作者归档:brahmavihara

清净道论 下册

清净道论

Visuddhimagga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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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音尊者 造

叶均居士 译

无婆伽梵·阿罗汉·三藐三菩陀

第十一 说定品

(一)食厌想的修习[1]1

今在无色之后,再来解释前面所提示的“一想”[2]2的食厌想[3]3的修习。

  (食厌想的语义)这里的“食”是取来的意思。有段食、触食、意思食、识食的四种[4]4。然而这四种中,是谁取来什么?即(一)段食取来以滋养素为第八的八种元素[5]5,(二)触食取来(苦乐舍的)三受,(三)意思食取来于(欲、色、无色的)三有中结生,(四)识食取来于结生剎那的名色。

在此四食中,段食有贪求的怖畏,触食有接触(所缘)的怖畏,意思食有(诸有的)生的怖畏,识食有结生的怖畏。关于它们的怖畏,以(自己)儿子的肉的譬喻[6]6而说明段食,以坏皮肤的牛的譬喻[7]7而说明触食,以火坑的譬喻[8]8说明意思食,以剑戟的譬喻[9]9而说明识食。

在此等四食之中,只是吃的、饮的、咬的、尝的等类的段食是这里的食的意义。由于对此食而取厌恶的态度所起的想为“食厌想”。

  (食厌想的修法)欲求修习食厌想的人,(向阿阇黎)习取了业处之后,当对所学一句也不忘失,独居静处,对那吃的、饮的、咬的、尝的等类的段食,以十种行相[10]10而作厌恶的观察。即(一)以行乞,(二)以遍求,(三)以受用,(四)以分泌,(五)以贮藏处,(六)以未消化,(七)以消化,(八)以果,(九)以排泄,(十)以涂[11]11于此等中。

(一)“以行乞”是在这有大威力的佛教中出家的人,终夜读诵佛语,或行沙门法,早晨起床之后,做过了塔园及菩提树园的义务(扫除),叫人准备好饮水及沐浴的用水,洒扫僧房,调整身体,登上禅座,思惟业处二三十回,起来之后,拿了衣钵,舍离了无人愦闹而有远离之乐具备树荫和水的清净清凉的地域的苦行之林,不观其圣远离之乐,为了获得饮食而行向村落,犹如野干之趋向于弃尸的坟墓相似。像这样的行乞者,自从下床或下椅之后,即踏上散满从足落下的尘及家蜥蜴的粪等的敷地的东西。此后则须见屋前面有时为老鼠及蝙蝠的粪等所沾污之故而比室内更厌恶。而后又须见楼上有时为鸺鹠及鸠的粪[12]12等所涂之故而比楼下更厌恶。而后又得见各僧房(的庭院)时时由风而吹来的落叶及枯草,由于有病的沙弥的大小便,及因为雨季时候的泥水所污,比较楼下更厌恶。又见精舍外的道路比僧房(的庭院)更厌恶。他次第的礼拜了菩提树及塔庙之后,站在那里思惟(今天到何处去行乞),便不注意了那像真珠所积集的塔庙,像一束孔雀的尾羽一样美丽的菩提树以及具有天宫的庄严的住所。为了获得饮食,他必须去行乞。把这样喜乐之处留在背后,自精舍出来之后,他步行于村落的路上,必须见诸树桩与荆棘之道及为大水冲坏了的不平之道。那时,他穿了内衣如包疖相似,捆了腰带如扎绷带相似,缠了外衣如包骸骨相似,取出钵来如拿出药罐相 似。他到达了村口之时,又要见象尸、马尸、黄牛尸、水牛尸、人的尸、蛇的尸及狗尸等。不但要看,那些坏尸的臭气扑鼻,亦得忍受。此后站在村门口时,为了避免恶象及恶马等的危险,又要眺望村内的道路。上面所说始于敷地的东西而至于各种臭尸等的厌恶的事物,为了饮食他必须踏、必须看、必须嗅。他必须这样依行乞而观察(食的)厌恶:“喂!多么可厌的食啊!”

(二)如何“以遍求”而观察?既然这样的忍受行乞的厌恶,他进入了村落,缠着僧伽梨衣(袈裟),必须步行于村落的道路,像普通的乞丐一样的用手拿着钵一家一家的次第乞食。如果在村中碰到下雨的时候,他必须置足于泥泞,其所蹈之处,往往至于胫肉之上;此时他必须以一手拿钵,而以另一手提其衣襟。如果炎热之时,他必须以满身带着由狂风吹起的尘埃和草末而行。既至各家的门前,他必须看见或涉过那满是蛆虫苍蝇而混染着洗鱼、洗肉、洗米的水及唾涕与犬猪的粪等的污秽池塘及泥沼。有时从那里起飞的苍蝇,停歇于他的僧伽梨衣和钵及头上。比丘进入人家乞食时,有的人给他,有的人不给他。给他的时候,又有的人把昨天所煮的饭、旧的糖饼及坏了的乳酥菜蔬等给他;不给他的时候,有的人说:“希望别一家,尊师”;有的人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保持沉默;有的人别开他的脸;有的人则粗恶地说:“滚出去,秃头!”他这样像乞丐一样的行于村落中乞食之后,又必须回来。如是从进入村落以至归来。为了获得饮食,对于泥水等的厌恶事物,他必须踏过,必须看,必须忍受。所以他必须这样的依遍求而观察食的厌恶:“喂!多么可厌的食啊!”

(三)如何“以受用”而观察?这样遍求了食物的比丘,在村外的一个适意的地方安坐下来之后,在他未曾伸手入钵取饭之时,若看见有尊敬的比丘或知耻的人,亦得招待他们吃。如果已伸手入钵欲取食时,则又耻于对那人说:“请你吃吧”!当他伸手捏拌饭食时,往往出汗而从五指流下把干硬的食物而湿润为柔软。等到由捏拌而失去了原来的美净而作成一团放入口里之时,又得以下面的牙齿作臼用,以上面的牙齿作杵用,以舌头作手用。放进了口里的食物,好像放在大盂中的犬食,以齿杵捣过了,又以舌头去拌转,混以舌尖上的清淡的唾水,并混以舌中所出浓唾及杨枝所不及擦去的齿垢。到了这一剎那,那嚼碎及混杂而失去了色香之美的食物,实已到达了最厌恶的状态,正如狗子吐泻在狗盂中的东西相似。像这样的状态,因眼睛没有看见,所以吞下去了。应依这样的受用而观食的厌恶。

(四)如何“以分泌”观察?这样把食物吃进体内之后,便成为非常的厌恶了,因为佛、辟支佛、及转轮王只有在胆汁、痰、脓、血的四种分泌中的任何一种分泌,而其它福薄的人则有四种分泌。所以,如果胆汁多的人,则他吃下的食物好像混杂了浓厚的蜜树油[13]13一样的极其厌恶,如果痰多的人,则他的所食之物好像混杂了那伽婆罗[14]14的叶汁,如果脓多的人,则他的所食之物好像混杂了腐烂了的酥乳,如果血过多的人,他的所食之物则成为好像混杂了染色一样的可厌。他必须这样的依分泌而观察食的可厌。

(五)如何“以贮藏处”而观察?食物混合了这四种分泌中的任何一种的分泌物而进入了胃中,这不是把它贮藏在金器中,也不是贮藏在宝珠及银所作的器皿中。如果吃了十岁饮食的孩子,则他的食物的贮藏处好像十年未洗的粪桶。如果吃了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乃至吃了一百岁的人,则他的食物的贮藏处好像一百年未洗的粪桶。他必须这样的依贮藏处而观察食物的可厌。

(六)如何“以未消化”而观察?那吃下去的食物,贮藏在那样的地方,直至未曾消化的期间,停在前面所说的极黑暗犹如带着各种臭尸的气味的风的通路而极臭极可厌恶的处所(胃),把今天、昨天、前天所吃的一切饮食集在一起,盖着痰的膜,由身火的热力煮烧,生起了涎沫气泡,现起极其可厌的状态,正如旱热之时,由于意外的密云骤雨,把草、叶、坏席片、蛇尸、狗尸、人尸等都集中到旃陀罗村门前的池塘中,由于太阳的热力所熏,生存着许多的涎沫气泡一样。他应该这样的依未消化而观察食的可厌。

(七)如何“以消化”而观察?那食物由于身火的热力既然消化了的时候,不是变成像用金银等原料所作的金银等器的状态,但升起了涎沫气泡。如放在磨石上磨碎了的黄泥而塞进管子里一样的变成了粪而充塞于熟脏(直肠),一部分变成了尿而充塞于膀胱。他应该这样的依消化而观察食的可厌。

(八)如何“以果”而观察?如果饮食得以适当的消化,其结果产生了发、毛、爪、齿等的种种污垢;假使不能获得适当的消化,便会产生轮癣、疥癣、天花、癞病、瘟疫、肺痨、咳嗽、痢疾等的数百种病[15]15。这便是食的结果。所以他应该这样的依果而观察食的可厌。

(九)如何“以排泄”而观察?吞下食物之时由一门而入,排泄之时,则由眼睛出眼垢,由耳朵出耳垢等的多门而排泄。吃的时候和许多眷属们共同的吃,排泄的时候,则成为大小便等, 由一个人单独的排泄出去。第一天他吃得快快乐乐欢欢喜喜的,第二天他排泄时,则捏其鼻,歪其脸,而心生厌恶。在第一天虽然对食物染着贪爱迷恋地吃了下去,但过了一夜到第二天,他便不贪憎恶而厌嫌的排了出去。所以古人说:

珍美的食物、饮物、硬食、软食,

一门而入,九门而出。

珍美的食物、饮物、硬食、软食,

与诸亲朋会食,一人潜伏排出。

珍美的食物、饮物、硬食、软食,

食时欢喜,排时厌弃。

珍美的食物、饮物、硬食、软食,

过了一夜,便成臭物。

他应该这样的依排泄而观察食的可厌。

(十)如何“以涂”而观察?即在食时,而此饮食涂于手、唇、舌、颚等。因为给食物所涂而手等便成厌恶,纵使洗去了它们,但为了除去臭气,还要再三再四的洗。譬如煮饭的时候,那满上来的糠与米屑米皮等涂于镬口镬边及镬盖等,同样的,吃下的饭,由于全身的身火所煮沸(消化)而满出的,以齿垢涂于牙齿,[16]*1以眼垢、耳垢、涕、尿、粪等涂于眼、耳、鼻、大小便道等。由于彼等所涂的此等诸门,虽然天天的洗,也不会清净悦乐的。在这些里面,有时你洗了一处,还要用水来洗手,有时洗了一处,虽然二三次的用牛粪[17]16粘土和香粉等洗了手,但依然是厌恶的。所以他应如是依涂而观察食的可厌。

这样以十种行相而观察思惟食的可厌的比丘,以厌恶的行相而得明了段食。他再对那(厌恶的段食之)相数数修习而多作。

他这样做,便镇伏了五盖。由于段食的自性法(本质)及深奥之故,不达[18]17安止定,只以近行定等持其心。由于习取厌恶的行相而得明了此(段食的可厌)相,所以称此业处为“食厌想”。

  (食厌想的功德)于此食厌想而精勤的比丘,则退缩回转他的贪味之心。譬如欲渡沙漠的人,离去憍心而吃自己的儿子之肉,他只是为了要度脱苦海而取饮食。因为遍知段食之故,则他不难于遍知五欲之贪。由于他遍知了五欲,亦得遍知于色蕴。由于未消化等的厌恶的行相,他的身至念(业处)的修习亦得完成。他是行于不净想的随顺的行道。依此(食厌想的)行道,现世他虽然不能得达不死(涅槃)而终,但来世必至善趣。

这是详论食厌想。

(二)四界差别的修习[19]18

今在食厌想之后,来解释前所提示的“一差别”[20]19的四界差别的修习。

  (四界差别的语义)这里的“差别”是以辨别而确定之义。四界的差别为“四界差别”。界的作意、界的业处与四界差别(三者)是同一意义。

  (四界差别的经典)来叙述这四界差别,经中有略与详二种:略的如《大念处经》[21]20所述;详的如《大象迹喻经》[22]21、《罗睺罗教诫经》[23]22及《界分别经》[24]23所述。

  (1)(大念处经说)那里说[25]24“诸比丘!譬如精练的屠牛者或屠牛者的弟子,杀了牛,坐于四衢大道,把它割截成一片一片的。诸比丘!比丘也这样的观察此身如其所处、如其所置。从界而观:于此身中,有地界、水界、火界、风界”,在《大念处经》中是为有利慧而修界业处的人这样简略地说的。

此文的全意如下:譬如善巧的屠牛者或帮他工作的弟子,杀了牛,分剖之后,坐于称为通达四方的大路的中心处的四衢大道,把它的肉割截成一片一片。同样的,比丘观此依四威仪的任何行相而住为“如其所处”,或因如其所处即为“如其所置”的身。依界而如是观察:“于此身中有地界乃至风界”。这毕竟作如何说?譬如屠牛者的饲牛、牵牛至屠场,捆好它放于屠场上,杀其牛,见牛的被杀而死,直至未曾割截它的肉成为一片一片之时,他的“牛”的想还没有消失;但到了割截了它的肉(成为碎片)而坐下来的时候,便消失了“牛”的想,产生了“肉”的想。他决不会这样想:“我卖牛,此人来买牛”,可是他想:“我卖肉,此人来买肉”。同样的,比丘以前为愚痴凡夫时,在家时及初出家时,直至未作分析这具体之身如其所处如其所置及未曾依界而观察之时,他的“有情”“人”“补特伽罗”的想未曾消失。但他从界而观察之时,则消失了有情之想,并依于界而建立其心。所以世尊说:“诸比丘!譬如精练的屠牛者或……乃至坐;同样的,比丘……乃至风界”。

  (2)(大象迹喻经说)次于《大象迹喻经》中说[26]25:“诸贤!什么是‘内地界’?那内自身的坚的,固体的,所执持的,即发、毛(爪、齿、皮、肉、腱、骨、骨髓、肾、心脏、肝脏、肋膜、脾脏、肺脏、肠、肠间膜、胃中物)粪,或任何其它在内自身的坚的,固体的,所执持的;诸贤!是名内地界”。“[27]26诸贤!

什么是‘内水界’?那内自身的水,似水的(液体)所执持的。即胆汁(痰、脓、血、汗、脂、泪、膏、唾、涕、关节滑液)尿,或任何其它内自身的水,似水的,所执持的;诸贤!是名内水界”。“[28]27诸贤!什么是‘内火界’?那内自身的火,似火的(热),所执持的。即以它而热,以它而衰老,以它而燃烧,及以它而使食的、饮的、嚼的、尝的得以消化,或任何其它内自身的火,如火的,所执持的;诸贤!是名内火界”。“[29]28诸贤!什么是‘内风界’?那内自身的风,似风的(气体),所执持的,即上行风,下行风,腹外风,腹内风,肢体循环的风,入息,出息,或任何其它内自身的风,似风的,所执持的;诸贤!是名内风界”。这是对不甚利慧而修界业处的人详细叙述的,还有在《罗睺罗教诫经》及《界分别经》也这样详述的。

下面来解释(大象迹喻经中)一些不明了的句子:

先说“内的自身的”,这两者与“自己的”为一同义语。“自己”即于自己中生而属于自己的相续的意思。譬如世间中谈论关于妇人的,称为“妇女的(论)”,因在自己之内而生起故称“内的”,因为是自己的缘而起故称“自身的”。

“坚的”是硬的。“固体的”是粗触的。此中第一句是说它的特相,第二句是说它的形相。因为地界是以坚为特相,却以粗触为形相,故说是固体的。“执持”是坚执,即如是坚执──执着我与我所之义。“即”是无变化的附属词,即说明那是什么的意思。为了指示什么是地界,故说是“发毛”等。当知加上“脑”,共以二十种行相解说地界。“或任何其它”是说包摄于其余(水、火、风界)三部分之中的地界。以流动的状态而到达各处故为“水”。在于由业而起等的各种水中故为“水态”(液体)。那是什么?即水界的粘结的特相。

猛利故为“火”。在于前述的诸火之中故为“火态”。那是什么?即火界的暖热的特相。“以它(而热)”即由于火界的激动而此身发热,如由于一日的疟疾等而发热。“以它而老”即由于它而此身衰老,成为根坏力竭皮皱发白等的状态。“以它燃烧”即由于火界的激动而烧此身,那被烧者哀叫着“我烧!我烧!”并希冀涂以经过百次清洗的酥而混以牛乳和旃檀,并希多罗扇的风。“以它而使食的、饮的、嚼的、尝的得以消化”即由于它而使食的饭等,饮的饮料等,嚼的麦粉,所作的硬食等及尝的芒果蜜砂糖等得以消化──由(消化)液等的作用而分化(食物)之义。这里前面的(热、老、燃烧)三火界是(业、心、食、时节的)四等起[30]29,最后的(消化──火界)只是业等起。

吹动故为“风”。在前面所述的诸风之中故为“风态”(气体)。那是什么?即(风界的)支持的特相。[31]30“上行风”──是起呕吐、打呃等的上升的风。“下行风”──是排泄大小便等的下降的风。“腹外风”──是肠外的风。“腹内风”──是肠内的风。“肢体循环风”──是经过静脉网而循环于全身的肢体及屈伸等而生的风。“入息”──是入内的鼻风。“出息”──是出外的鼻风。此中前五种(风界)是(业、心、食、时节)四等起,入息出息只是心等起。在(水火风界的)一切处都用“任何其他”之句,是说水界等已摄于其余的三部分中。

如是详述四界的四十二种行相,即在地界中有二十种,水界中十二种,火界中四种,风界中六种。这是对经文的解释。

  (四界差别的修法)至于修习的方法:(一)利慧的比丘,若依“发是地界,毛是地界”这样的详细而取,则未免感到太迟缓,故只依“坚硬相的是地界,粘结相的是水界,遍熟相的是火界,支持相的是风界”这样的作意,他的业处便得明了。(二)不很利慧的人,若如前者的作意,则(他的业处)成黑暗而不明显,所以要依前述的详细方法作意才得明了。怎么呢?譬如两位比丘在念诵许多重复的经典,那利慧的比丘,只一回两回详述其重复之处,以后便(省略重复之处)只诵其首尾而已。那不很利慧的人这样说道:“此人怎么诵的!连上下的嘴唇都不接触一下。像这样诵,哪一天才会精通经典?”他自己则完全详诵所有重复之处。那利慧的人说:“此人怎样诵的!好像不让它终结似的,像这样诵,哪一天才会诵完经典呢?”同样的,利慧者若依发等而详细取界,则未免感到太迟缓。所以只以“坚硬相是地界”等的简略方法而作意,他的业处便得明了。那不利慧者若这样作意,则成黑暗而不明显。所以他要依发等详细作意而得明了。

  (利慧者的修法之一)是故先说欲修业处的利慧者,独居静处,念虑于自己的全色身:“于此身中,坚性或固性的是地界,粘结性或流动性的是水界,遍熟性或暖热性的是火界,支持性或浮动性的是风界”。他这样简略地取了诸界,当数数地念虑作意及观察“地界、水界”的仅是界而非有情非寿者的身。这样精进,不久之后,取得照界差别慧,生起他的──以自性法为所缘的未达安止只是近行的──定。

  (利慧者的修法之二)或者为示四大种而非有情,如法将(舍利弗)所说的四部分[32]31“因骨因腱因肉因皮包围空间而称为色”。于它们(四部分)之间,用智手来一一分别。以前面“坚性或固性的是地”等的同样方法而取了诸界,当数数地念虑作意及观察“地界、水界”的仅是界而非有情非寿者的身这样精进,不久之后,取得照界差别慧,生起他的──以自性法为所缘的未达安止只是近行的──定。

这是略说四界差别的修法。

  (不很利慧者的修法)其次详述,当知如是四界差别的修法。即欲修习此业处而不甚利慧的瑜伽者,亲近阿阇黎,详细地习取了四十二种的界,住于如前面所说的适当的住所,作了一切应作的义务,独居静处,用这样的四种方法修习业处:(一)以简略其机构,(二)以分别其机构,(三)以简略其相,(四)以分别其相。

  1.(以简略其机构而修习)如何“以简略其机构”而修习呢?兹有比丘,确定二十部分之中的坚固行相为地界;确定十二部分之中而称为水的液体的粘结行相为水界;确定四部分之中遍熟的火为火界;确定六部分之中的支持行相为风界。这样确定,则那比丘的四界而成明了。他这样的数数地念虑作意,如前所述的便得生起他的近行定。

  2.(以分别其机构而修习)如果这样修习,他的业处仍未成就者,当“以分别其机构”而修习。如何修?而彼比丘,第一不忘失三十二分身中所说的一切善巧──如身至念业处的解释中所说的七种学习善巧[33]32及十种作意善巧,然后当顺逆的诵习皮的五种等,一切都依那里所述的规定而行。

但有这样的差异:那里是以色、形、方位、处所及界限而作意于发等,以厌恶而置其心,这里则以界(而置其心)。是故以色等五种的作意于发等之后,当维持这样的作意:

  ①(地界二十部分的作意)(1)“发”──生于封盖头颅的皮肤上。譬如“公多草”[34]33长于蚁塔的顶上,蚁塔的顶不知道:“公多草生于我上”,公多草亦不知道:“我生于蚁塔的顶上”;同样的,封盖头颅的皮肤不知道:“发生于我上”。发亦不知:“我生于封盖头颅的皮肤上”。因此两者没有互相思念与观察。此发在此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2)“毛”──生于盖覆身体的皮肤上。譬如草木长于无人的村落,无人的村落不知道:“草木长于我上”,草木亦不知道:“我生于无人的村落上”,同样的,盖覆身体的皮肤不知道:“毛生于我上”,毛亦不知:“我生于盖覆身体的皮肤上”。因此两者没有互相思念及观察。此毛在此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3)“爪”──生于指端上,譬如儿童用棒掷蜜果的核子作游戏,棒不知道:“蜜果的核子放于我上”,蜜果的核子亦不知道:“我放于棒上”;同样的,指不知道:“爪生于我的指端上”,爪亦不知道:“我生于指端上”。因此两者没有互相思念与观察。此爪在此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4)“齿”──生于颚骨上。譬如建筑家把石柱置于础石之上,用一种水泥结合它们,础石不知道:“石柱置于我上”,石柱亦不知道:“我在础石之上”,同样的,颚骨不知道:“齿生于我上”,齿亦不知:“我生于颚骨之上”。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思念及观察。这齿在此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5)“皮”──包于全身。譬如湿的牛皮而包大琴,大琴不知道:“以湿的牛皮包住我”,湿牛皮亦不知道:“我包住大琴”,同样的,身不知道:“我为皮所包”,皮亦不知:“身为我所包”,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皮在此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6)“肉”──附于骨聚上。譬如以厚厚的粘土涂于墙上,墙不知道:“我为粘土所涂”,粘土亦不知道:“墙为我所涂”;同样的,骨聚不知道:“我为几百片肉所涂”,肉亦不知:“骨聚为我所涂”。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肉在身上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7)“腱”──联结于身体内部的骨。譬如用藤联结于栅木,栅木不知道:“以藤联结我们”,藤亦不知:“以我们联结栅木”;同样的,骨不知道:“以腱联结我们”,腱亦不知:“以我们联结于骨”。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腱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8)于诸“骨”中,踵骨支持踝骨,踝骨支持胫骨,胫骨支持大腿骨,大腿骨支持臀骨(肠骨),臀骨支持脊椎骨,脊椎骨支持颈骨(颈椎),颈骨支持头骨,头骨在颈骨上,颈骨在脊椎上,脊椎在臀骨上,臀骨在大腿骨上,大腿骨在胫骨上,胫骨在踝骨上,踝骨在踵骨上。譬如砖瓦、木材、牛粪重重堆积之时,下面的不知:“我等支持上面的”,上面的亦不知:“我等放在下面的上面”;同样的,踵骨不知“我支持踝骨”,踝骨不知“我支持胫骨”,胫骨不知“我支持大腿骨”,大腿骨不知“我支持臀骨”,臀骨不知“我支持脊椎骨”,脊椎骨不知“我支持颈骨”,颈骨不知“我支持头骨”,头骨不知“我在颈骨上”,颈骨不知“我在脊椎骨上”,脊椎骨不知“我在臀骨上”,臀骨不知“我在大腿骨上”,大腿骨不知“我在胫骨上”,胫骨不知“我在踝骨上”,踝骨不知“我在踵骨上”。因为此等诸法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骨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9)“骨髓”──在于各种骨的内部。譬如蒸了的竹笋放入竹筒中,竹筒不知“笋等放在我等之中”,笋亦不知“我等放在竹筒中”;同样的,骨不知“髓在我等之中”,髓亦不知“我在骨中”。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骨髓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0)“肾脏”──从喉底由一根出发,下行少许,分为两支的粗筋连结(肾脏),并围于心脏肉而住。譬如连结于一茎的两只芒果,果茎不知“由我连结两只芒果”,两芒果亦不知“我由茎结”,同样的,粗筋不知“由我连结肾脏”,肾脏亦不知“我由粗筋连结”。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肾脏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1)“心脏”──依止于身内以胸骨所作的匣的中央。譬如依止于古车的匣内而放肉片,古车的匣内不知“肉片依我而住”,肉片亦不知“我依古车的匣内而住”;同样的,胸骨所作的匣内不知“心脏依我而住”,心脏亦不知“我依胸骨之匣而住”。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心脏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2)“肝脏”──依止于身体之内的两乳房的内部的右侧。譬如粘在油炸镬里面的一双肉团,油炸镬的里面不知道“一双肉团粘在我内”,一双肉团亦不知“我粘在油炸镬内”;同样的,乳房内部的右侧不知“肝脏依我而住”,肝脏亦不知“我依乳房内部的右侧而住”。因为此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肝脏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3)“肋膜”──覆蔽肋膜围于心脏及肾脏而住;不覆蔽肋膜则包于全身的皮肤之下的筋肉而住。譬如缠于绷带之内的肉,肉不知“我为绷带所缠”,绷带亦不知“以我缠肉”;同样的,肾脏心脏及全身的肉不知道“我为肋膜所覆”,肋膜亦不知“以我覆肾脏心脏及全身的肉”。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肋膜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4)“脾脏”──在心脏的左侧,依止于胃膜的上侧而住。譬如依止米仓的上侧而住的牛粪团,米仓的上侧不知“牛粪团依止我住”,牛粪团亦不知“我依米仓的上侧而住”;同样的,胃膜的上侧不知“脾脏依止我住”,脾脏亦不知“我依胃膜的上侧而住”。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脾脏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5)“肺脏”──在两乳之间的身体的内部,盖覆及悬挂于心脏与肝脏之上。譬如悬挂于古米仓内部的鸟巢,古米仓的内部不知“鸟巢悬于我内”,鸟巢亦不知“我悬于古米仓的内部”;同样的,身体的内部不知“肺脏悬于我内”,肺亦不知“我悬于这样的身体内部”。因为此等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肺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6)“肠”──住在以喉底、及大便道(肛门)为边端的身体的内部。譬如盘绕于血桶之内而斩了头的蛇[35]34尸,血桶不知“蛇尸在我中”,蛇尸亦不知“我在血桶中”;同样的,身体的内部不知“肠在我中”,肠亦不知“我在身体的内部”。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肠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7)“肠间膜”──在肠之间,结住肠的二十一个曲折之处。譬如布绳所作的足拭(拭足的垫子),以线缝住其圆轮之间,布绳的足拭的圆轮不知“线缝住我”,线亦不知“我缝住布绳的足拭的圆轮”;同样的,肠不知“肠间膜结住我”,肠间膜亦不知“我结住肠”。因为此等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肠间膜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8)“胃中物”──是在胃中吃的饮的嚼的尝的东西。譬如狗子呕吐于犬盂中的东西,犬盂不知“狗子的呕吐物在我中”,狗子的呕吐物亦不知“我在犬盂中”;同样的,胃不知“胃物在我中”,胃物亦不知“我在胃中”。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胃中物是此身内的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19)“粪”──在肠的尾端约长八指犹如竹筒而称为熟脏(直肠)的里面。譬如压入竹筒之中的柔软的黄土,竹筒不知“黄土在我中”,黄土亦不知“我在竹筒中”;同样的,熟脏不知“粪在我中”,粪亦不知“我在熟脏中”。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粪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20)“脑”──在头盖腔内。譬如装在古葫芦器中的粉团,葫芦器不知“粉团在我中”粉团亦不知“我在葫芦器中”;同样的,头盖腔内不知“脑在我中”,脑亦不知“我在头盖腔内”。因为这两者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脑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坚固的地界。

  ②(水界十二部分的作意)(1)“胆汁”之中的流动胆汁,与命根结合,遍满于全身;停滞胆汁则储于胆囊之内。譬如遍满了油的炸饼,炸饼不知“油遍满于我”,油亦不知“我遍满于炸饼”,同样的,身体不知“流动胆汁遍满于我”,流动胆汁亦不知“我遍满于全身”。又如丝瓜的囊装满雨水,丝瓜的囊不知“雨水在我中”,雨水亦不知“我在丝瓜的囊中”;同样的,胆囊不知“停滞胆汁在我中”,停滞胆汁亦不知“我在胆囊中”。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胆汁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2)“痰”──约有一杯的分量,在胃膜中。譬如污水池的面上生起了水泡膜,污水池不知“水泡膜生于我上”,水泡膜亦不知“我在污水池上”;同样的,胃膜不知“痰在我中”,痰亦不知“我在胃膜中”。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痰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3)“脓”──没有固定的处所,在身上那些为树桩、荆棘,打击、火焰等所伤的部分,血被停滞在那里而化为脓,或者生了脓疱和疮等,脓便在那些地方。譬如树木的为斧所伤之处而流出树脂,那树的伤处不知“树脂在我们的地方”,树脂亦不知“我在树的伤处”;同样的,身上为树桩荆棘等所伤之处不知“脓在我等之处”,脓亦不知“我在彼等之处”。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脓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4)在“血”中的循环血,犹如胆汁而遍满于全身;积聚血充满于肝脏所在之处的下方,约有一杯之量,而在滋润于肾脏、心脏、肝脏及肺脏。关于循环血,犹如流动胆汁中所说明的。其它的(积聚血),譬如漏的钵,降下雨水时,润湿了下面的土块的碎片等,土块的碎片等不知“我等为水所润”,水亦不知“我润土块的碎片等”;同样的,肝脏所在之处的下方或肾脏等不知“血在我中”或“血在润于我等”,血亦不知“我充满于肝脏的下方及在润于肾脏等”。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血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5)“汗”──在火热等的时候,充满于发毛等的孔隙及流出来。譬如一束从水里拔起来的莲的须根及白睡莲的茎,莲等的束的孔隙不知“由我等流水”,由莲等的束的孔隙所流出的水亦不知“我由莲等的束的孔隙所流出”;同样的,发毛等的孔隙不知“由我等出汗”,汗亦不知“我由发毛等的孔隙而出”。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汗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6)“脂肪”──凝固的脂膏,遍满于肥者的全身,依止于瘦者的胫肉等处。譬如覆以郁金色的布片的肉块,肉块不知“郁金色的布片依于我”,郁金色的布片亦不知“我依于肉块”;同样的,在全身或胫等的肉不知“脂肪依于我”,脂肪亦不知“我依于全身或胫等的肉”。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脂肪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7)“泪”──生起之时,充满于眼窝或渗出眼窝之外。譬如嫩的多罗果的核子的孔内充满了水,嫩的多罗果核的孔不知“水在我中”,在嫩的多罗果核的孔内的水亦不知“我在嫩的多罗果核的孔内”;同样的,眼窝不知“泪在我中”,泪亦不知“我在眼窝中”。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泪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8)“膏”──在火热等的时候,在手掌、手背、足跖、足背、鼻孔、额及肩等地方溶解的脂膏。譬如倒油于饭的泡沫上,饭的泡沫不知“油散布于我上”,油亦不知“我散布于饭的泡沫上”,同样的,手掌等处不知“膏散布于我等上”,膏亦不知“我散布于手掌等处”。因为此等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膏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9)“唾”──由于某种生唾之缘,从两颊之侧流下而止于舌面上。譬如在河岸的井,不间断的渗出水来,井面不知“水在我中”,水亦不知“我在井面中”;同样的,舌面不知“从两颊之侧流下的唾而止于我上”,唾亦不知“我从两颊之侧流下而止于舌面上”。因为此等法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唾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10)“涕”──生起之时,充满于鼻孔,或流出(鼻外)。譬如牡蛎壳充满腐败的凝乳,牡蛎壳不知“腐败的凝乳在我中”,腐败的凝乳亦不知“我在牡蛎壳中”;同样的,鼻孔不知“涕在我中”,涕亦不知“我在鼻孔中”。因为此等法没有互相的思念及观察。这涕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11)“关节滑液”──在一百八十的关节中,行滑润骨节的作用。譬如注油于车轴,车轴不知“油滑润我”,油亦不知“我滑润车轴”;同样的,一百八十的关节不知“骨节滑液在滑润于我等”,骨节滑液亦不知“我在滑润于一百八十的关节”。因为此等法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关节滑液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12)“尿”──在膀胱的内部。譬如投入污池而口向下[36]35的罗梵那瓮,罗梵那瓮不知“污水在我中”,污水亦不知“我在罗梵那瓮中”;同样的,膀胱不知“尿在我中”,尿亦不知“我在膀胱中”。因为此等法没有互相的思念和观察。这尿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液态及粘结行相的水界。

  ③(火界四部分的作意)既已如是于发等而起作意,次当于火风而起如是的作意:

(1)以它而热。这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以遍熟为行相的火界。

(2)以它而老。

(3)以它而燃烧。

(4)以它而吃的饮的嚼的尝的得以适当的消化。这在此身中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以遍熟为行相的火界。

  ④(风界六部分的作意)其次对风的部分如是作意:

(1)于上行风而知晓其上行,

(2)于下行风知晓其下行,

(3)于腹外风知晓其腹外,

(4)于腹内风知晓其腹内,

(5)于肢体循环风知晓其肢体循环,

(6)于入息出息知晓其入息出息之后,他当作意上行风于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而以支持为行相的风界。如是下行风,腹外风,腹内风,肢体循环风,乃至入息出息风,在此身内是单独部分,无思,无记,空,非有情,而以支持为行相的风界。

他起这样的作意,则他的诸界而成明了。因他对彼等诸界数数的念虑和作意,便得生起如前所说的近行定。

  3.(以简略其相而修习)如果这样修习,他的业处依然未能成就,则他应“以简略其相”而修习。如何修呢?

(1)于二十部分之中,确定其坚固相为地界,此(二十部)中的粘结相为水界,遍熟相为火界,支持相为风界。

(2)于十二部分中,确定其粘结相为水界;此(十二部)中的遍熟相为火界,支持相为风界。坚固相为地界。

(3)于四部分中,确定其遍熟相为火界,与彼难分别的支持相为风界,坚固相为地界,粘结相为水界。  (4)于六部分中,确定其支持相为风界;而此中的坚固相为地界,粘结相为水界,遍熟相为火界。这样的确定,他的诸界便得明了。因对彼等诸界数数念虑与作意,便得生起如前所说的近行定。

  4.(以分别其相而修习)如果这样修习,他的业处依然未能成就,则他应“以分别其相”而修习。如何修呢?即以如前面所说的方法,习取了发等之后,确定发中的坚固相为地界,此(发)中的粘结相为水界,遍熟相为火界,支持相为风界。如是于一切(三十二)部分中,一一部分都应作四界差别。这样的确定,他的诸界便得明了。于彼等四界数数念虑与作意,便得生起如前所述的近行定。

  (十三行相的修法)其次亦当以此等行相而于诸界作意:(一)以语义,(二)以聚,(三)以细末,(四)以相等,(五)以等起,(六)以一与多,(七)以分别不分别,(八)以同分异分,(九)以内外差别,(十)以摄,(十一)以缘,(十二)以不思念,(十三)缘之分别[37]36。此中:

(一)“以语义”而作意:广布故为地。流动故,可干故,或增大故为水。热故为火。动故为风。总括的(作意):保持自相故,领受苦故为界。当如是以别与总的语义而(于四界)作意。

(二)“以聚”──曾以发毛等的二十种显示地界,及以胆汁与痰等的十二种显示水界。故此中是:

色、香、味、食素及四界八法聚合,成为发的名言,分析了它们,便无发的名言。所以“发”──只是八法的聚合[38]37,“毛”等亦然。其次此(三十二身分)中,由业等起的部分,加命根和(男女)性共为十法聚[39]38。但由于增盛之故,称为地界、水界等。如是以聚而作意。

(三)“以细末”──在此身中,取其中等的(身)量计算,若粉碎为极微与细尘,则地界有一陀那[40]39的分量,此等(地界)由半(陀那)分量[41]40的水界摄受(结合),由火界作保护,由风界来支持,故不致于离散及毁灭。因(地界)不离散不毁灭,故形成男性女性之别,呈现小、大、长、短、坚、固等的状态。次于此(身)中,液态的粘结相的水界,依地而住,以火保护,以风支持,才不致滴漏流散。因不滴漏及流散,故渐渐呈示肥满的状态。于此(身)中,能令饮食消化,有暖相及热性的火界,依地而住,摄之以水,由风支持,遍热于此身,取来此身的美丽,并且由火而遍熟,故此身不呈现于腐败。于此(身)中,弥漫于四肢五体,以运动及支持为特相的风界,依地而住,摄之以水,由火保护,支持此身。由于(以支持为特相的)风界的支持,故此身不倒而能直立,由于其它的(以运动为特相的)风界激动,故能表示于行住坐卧的四威仪,能屈,能伸,手足能动。如是以男女等的状态而诳惑愚人的,是如幻之物的四界的机巧作用。如是此界当以细末而作意。

(四)“以相等”──地界有什么相(特征)?有什么味(作用)?有什么现起(现状)?既如是念四界已,当以相等这样作意:“地界”有坚性的相,住立的味,领受的现起。“水界”有流动的相,增大的味,摄受的现起。“火界”有热性的相,遍熟的味,给与柔软的现起。“风界”有支持的相,转动的味,引发的现起。(五)“以等起”──为了详细指示地界等,而示这发等四十二部分:这里面的胃中物、粪、脓、尿的四部分,只由时节(自然现象)的等起;泪、汗、唾、涕的四部分,由时节与心的等起;使饮食等遍熟(消化)的火,只由业的等起;出息入息,只由心的等起;其余的一切(部分)由(时、心、业、食)四种的等起。如是此界当以等起而作意。

(六)“以一与多”──一切的界,依照他们的相等,故有多性──即地界的相、味、现起及水界等的(相味现起的)差异。虽然依相等及依业的等起等有多性,但是此等依色、大种、界、法及无常等则为一。一切的界都不能超越于恼坏(变坏)之相故为“色”,因有大的现前等的理由故为“大种”。

“以大的现前等”──此等界之所以称为大种,因有此等理由:即大的现前故,如大幻者之故,当大供养故,有大变异故,大故生存故。此中:

“大的现前故”──因为此等(大种)在于无执受(无生物)的相续及有执受(有生物)的相续中而大现前。“于无执受的相续”:

二十万又四万的由旬,

这大地有这样的厚数。

依此等法而彼等的大现前,已如“佛随念的解释”[42]41中说,“于有执受的相续”:依鱼、龟、天、邪神等的身体而大现前。即如此等说:[43]42“诸比丘!在大海中,有一百由旬长的身体”。

“如大幻者之故”──因此等(大种),譬如幻师,能把本非宝珠的水而示作宝珠,本非黄金的石块而示作黄金;又如他自己本非夜叉亦非夜叉女,能现为夜叉及夜叉女的姿态。如是(大种)自己非青,能现青的所造色,非黄、非赤、非白而能现(黄赤)白的所造色。所以说如幻师的大幻者之故为大种。

亦譬如那样的夜叉的大种,既不能发现在他所占的任何人的内部,亦不能发现在那人的外部,但不是不依凭那人而存在;此等(大种)亦不能发现它们互相的在内或在外,但不是不相依而存在。因有这不可思议的关系和理由,如那类似的夜叉的大种,故为大种。

又譬如称为夜叉女的大种,化为悦意的形色媚态,而盖覆其自己的恐怖的形相,迷惑有情;此等(大种)亦然,于男女的身体,以悦意的肤色,以自己悦意的四肢五体和形相,用悦意的手指足趾及眉毛的媚态,覆盖自己的坚性等的自性之相,迷惑愚人,不容许得见自己的自性。如假冒的夜叉女的大种等,故为大种。

“当大供养故”,因为要以大资具维持故。即此等(大种)每天都要供给大量的饮食和衣服等而存在,故为大种,或者因大供养而存在,故为大种。

“有大变异故”,因为此等(大种)于无执受(无生物)及有执受(有生物)中而有大变异故。此中的无执受,在劫尽之时,其变异之大而成明了;有执受则在界的动摇(四大不调)之时而成明了。即所谓:

劫火燃烧世间的时候,

从地而起的火焰,上至于梵天。

世间为怒水亡沉的时候,

消灭了百千俱胝的一轮围界。

世间为怒风界所亡的时候,

消灭了百千俱胝的一轮围界。

犹如给木口(毒蛇)所囓,身成僵硬,

地界激怒之身,亦如为木口所囓的那样。

犹如给臭口(毒蛇)所囓,身成腐烂,

水界激怒之身,亦如为臭口所囓的那样。犹如给火口(毒蛇)所囓,身成燃烧,

火界激怒之身,亦如为火口所囓的那样。

犹如给刀口(毒蛇)所囓,身被切断,

风界激怒之身,亦如为刀口所囓的那样。

如是有大变异的存在故为大种。

“大故存在故”,因为此等(大种)应该以大努力而存在,所以大故存在故为大种。

如是此等一切界,以大的现前等的理由为大种。

因为能持自相故,领受苦故,亦即不能超越一切界的相故为“界”。由于保持自相,及保持自己于适当的剎那故为“法”。以坏灭之义为“无常”。以怖畏之义为“苦”。以无实之义为“无我”。所以说一切(四界)依于色、大种、界、法、无常等则为一。如是此界当以一与多而作意。

(七)“以分别不分别”,在此等四界俱起时,若于每界的最低的纯八法等聚[44]43中,则无部分的分别,但依(四界的)相则有分别。如是以分别不分别而作意。

(八)“以同分异分”,此等四界虽无上面所说的分别,但前二界(地水)重故为同分,同样的后二界(火风)轻故(为同分),前二界与后二界,后二界与前二界为异分。如是以同分异分而作意。

(九)“以内外差别”,内四界是(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识所依处[45]44(身语的二)表,及(女男命的三)根的所依,有四威仪,及自(业心时食)四的等起。外四界则与上述的相反。如是以内外差别而作意。

(十)“以摄”,由业等起的地界与由业等起的其它(三界)为同一摄,因为它们的等起无异故。同样的,由心等而等起的(地界)与由心等而等起的其它(三界)为同一摄。如是以摄而作意。

(十一)“以缘”,此地界,——以水摄之,以火保护,以风支持,是(水火风)三大种的住处及缘。水界,——以地而住,以火保护,以风支持,是(地火风)三大种的结着及缘。火界,——以地而住,以水摄之,以风支持,是(地水风)三大种的 遍熟及缘。风界,——以地而住,以水摄之,以火遍熟,是(地水火)三大种的支持及缘。如是以缘而作意。

(十二)“以不思念”,地界不知:“我是地”或“我是其余三大种的住处及缘”;其余的三界亦不知:“地界是我们的住处及缘”。其余的一切可以类推。如是以不思念而作意。

(十三)“以缘的分别”,四界有业、心、食、时的四缘。此中由业等起的界,只以业为缘,非以心等为缘。由心等而等起的界,亦只以心等为缘,而非其它。业为业等起的界的生缘,据经说是其余诸界的近依缘(强因)[46]45。心为心等起的界的生缘,是余界的后生缘、有缘及不离缘。食为食等起的界的生缘,是余界的食缘、有缘、及不离缘。时节为时等起的界的生缘,是余界的有缘及不离缘。

业等起的大种为业等起的诸大种之缘,亦为心等的等起的(诸大种之缘)。如是心等起,食等起,乃至时等起的大种为时等起的诸大种之缘,亦为业等的等起的(诸大种之缘)。

此中,由业等起的地界为业等起的其它(水火风三界)的缘──是依照俱生、相互、依止、有及不离缘及依住处,但非依生缘。亦为其它(时、心、食)三(等起的)相续的诸大种之缘──是依照依止、有及不离缘,但非依住处,亦非依生缘。

由业等起的水界,为其它(业等起的地火风)三界的缘──是依照俱生等缘及依结着,但非依生缘。亦为其它(时、心、食)三(等起)相续(的诸大种)之缘──是依照依止,有及不离缘,但非依结着,亦非依生缘。

由业等起的火界,为其它(业等起的地水风)三界的缘──是依照俱生等缘及依遍熟,但非依生缘。亦为其它(时、心、食)三(等起)相续(的诸大种)之缘──是依照依止、有、及不离缘,但非依遍熟,亦非依生缘。

由业等起的风界,为其它(业等起的地水火)三界的缘──是依照俱生等缘及依支持,但非依生缘。亦为其它(时、心、食)三(等起)相续(的诸大种)之缘──是依照依止、有、及不离缘,但非依支持,亦非依生缘。

关于心、食、时等起的地界等,以此类推之。

如是由于俱生等的缘的力量而起的此等四界之中:

以一界为缘而起三界有四种,

以三界为缘而起一界有四种,

以二界为缘而起二界有六种。

即是说以地界等的一一界为缘而起其它的各各三界,如是故以一界为缘而起三界有四种。同样的地界等的一一界以其它的各各三界为缘而起,如是故以三界为缘而起一界有四种。其次以前二(地水界)为缘而起后二(火风界),以后二(火风)为缘而起前二(地水),以第一第三(地火)为缘而起第二第四(水风),以第二第四为缘而起第一第三,以第一第四(地风)为缘而起第二第三(水火),以第二第三为缘而起第一第四,如是故以二界为缘而起二界有六种。

在彼等四界中,地界是举步往返等时候的压足之缘。由水界随伴的地界,是立足之缘。由地界随伴的水界,是下足之缘。由风界随伴的火界,是举足之缘,由火界随伴的风界,是运足向前或向左右之缘。如是以缘的分别而作意。

如是以语义等(的十三行相)而作意者,由一一门而得明了四界。于彼四界数数念虑作意者,依前述的同样方法而得生起近行定,因为这(近行定)是由于四界差别的智力而生起,故称为四界差别。

  (四界差别的功德)勤于四界差别的比丘,洞察空性,灭有情想。因他灭了有情之想,不会去分别猛兽、夜叉、罗剎等,克服恐怖,克制不乐与乐,不于善恶取舍,成大慧者,得至究竟不死(的涅槃)或来世而至善趣。

有慧的瑜伽者,

当常修习──

这有大威力的四界差别,

那也是胜师子的游戏。

这是修习四界差别的解释。

   (论修定的结语)为了详示修定的方法,前面曾经提出这些 371

问题:“什么是定?什么是定的语义”[47]46等。在那些问题中,(第七)“怎样修习”的一句,曾以各方面的意义解释完毕。

在这里(的定)包括两种,即近行定与安止定。此中于(除了身至念及安般念的八随念而加食厌想及四界差别的)十业处中(的一境性)及于安止定的前分心的一境性为近行定;于其余的(三十)业处中的心一境性为安止定。因为修习了彼等(四十)业处,亦即是修习了这(安止定和近行定的)两种,所以说“怎样修习”的一句,曾以各方面的意义解释完毕。

修定有什么功德

其次对于所说的“修定有什么功德”[48]47的问题,有现法乐住等五种修定的功德。即:

  (一)(现法乐住)诸漏尽阿罗汉既已入定,念“我以一境心于一日中乐住”而修定,由于他们修习安止定,故得现法乐住的功德。所以世尊说[49]48“周那?此等于圣者之律,不名为损减(烦恼),此等于圣者之律,称为现法乐住”。

  (二)(毗钵舍那)有学、凡夫,从定而出,修习:“我将以彼定心而观察”,因为修习安止定是毗钵舍那(观)的足处(近因),亦因为修习近行定而于(烦恼)障碍中有(得利的)机会,故得毗钵舍那的功德。所以世尊说[50]49:“诸比丘!汝应修定,诸比丘!得定的比丘如实而知”。

  (三)(神通)其次曾生八等至,入于为神通基础的禅那,出定之后,希求及产生所谓[51]50“一成为多”的神通的人,他有获得神通的理由,因为修习安止定是神通的足处,故得神通的功德。所以世尊说[52]51:“他倾心于彼彼神通作证法,具有理由,必能成就于神通作证之法。”(四)(胜有)“不舍禅那,我等将生于梵天”──那些这样希求生于梵天的人,或者虽无希求而不舍于凡夫定的人,修安止定必取胜有,而得胜有的功德。所以世尊说[53]52:“曾少修初禅的人生于何处?生为梵众天的伴侣”等。修近行定,必得欲界善趣的胜有。

  (五)(灭尽定)诸圣者既已生起八等至,入灭尽定,如是修习:“于七日间无心,于现法证灭尽涅槃我等乐住”,彼等修安止定而得灭尽定的功德。所以说[54]53:“以十六智行及以九定行得自在慧而成灭尽定之智”。

如是现法乐住等是修定的五种功德。

是故智者,

对于这样──

多有功德能净烦恼之垢的禅定,

当作不放逸之行。

以上是说明以“住戒有慧人”一偈中的戒定慧三门而示清净之道中的定门。

  •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了第十一品,定名为定的解释

第十二 说神变品

兹因于地遍等得证第四禅的瑜伽者,当修瑜伽,成就所说的[55]1 “修定而有神通的功德”的世间的诸神通,由于他修习这样的定而得证功德及更成坚固,且他既得具足那证得功德而成坚固的定的修习,则甚易成就于慧的修习,所以现在开始先论神通。即如世尊对证得第四禅的善男子,为示修定的功德及为了要说更微细的法,曾说(一)神变、(二)天耳界智、(三)他心智、(四)宿住随念智、(五)有情死生智[56]2 的五种世间的神通。用这样的表示法[57]3 :“当他的心如是得达等持遍净洁白无垢离诸随烦恼柔软适于工作住立不动之时,则他引导其心倾向于神变。他得享受于种种的神变:即如一身而成多身等”。

一、神变论

  (以十四行相调心)此中:欲求“一身而成多身”等神变行动的初学瑜伽者,于(地水火风青黄赤)而至白遍的八遍中,各各生起八种等至之后,当以此等十四行相调伏其心:(一)以顺遍,(二)以逆遍,(三)以顺逆遍,(四)以顺禅,(五)以逆禅,(六)以顺逆禅,(七)以跳禅,(八)以跳遍,(九)以跳禅与遍,(十)以超支,(十一)以超所缘,(十二)以超支与所缘,(十三)以支的确定,(十四)以所缘的确定。

怎么为“顺遍”?乃至怎么为“所缘的确定”呢?

(一)兹有比丘,先于地遍入禅,次于水遍入禅,如是顺次于八遍中百回千回的入禅,故名“顺遍”。

(二)从白遍开始,与前同样的逆次入定,故名“逆遍”。

(三)从地遍开始而至白遍,从白遍开始而至地遍,如是以顺、以逆数数入定,故名“顺逆遍”。

(四)从初禅开始顺次而至非想非非想处,如是数数入定,故名“顺禅”。

(五)从非想非非想处开始逆次而至初禅,数数入定,故名“逆禅”。

(六)从初禅开始而至非想非非想处,从非想非非想处开始而至初禅,如是以顺以逆数数入定,故名“顺逆禅”。

(七)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次于同样的地遍而入第三禅定,自此除去地遍而入空无边处定,而后入无所有处定,如是不跳遍而仅于中间跳过一禅,故名“跳禅”。同样的对于水遍等的基本定,当可类推而知。

(八)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次于火遍中再入初禅定,后于青遍及于赤遍中亦然,像这样的不跳禅,仅于中间跳过一遍,故名“跳遍”。

(九)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次于火遍入第三禅定,而后除青遍而入空无边处定,后自赤遍而入无所有处定,像这样的跳过禅及遍,故名“跳禅与遍”。(十)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亦于彼地遍而入其它(二禅三禅四禅)的定,故名“超支”。

(十一)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次于水遍乃至白遍亦同入初禅定,如是于一切遍中只入一禅定,故名“超所缘”。

(十二)于地遍中入初禅定已,次于水遍入第二禅,于火遍入第三禅,于风遍入第四禅,除去青遍而入空无边处定,自黄遍而入识无边处定,自赤遍而入无所有处定,自白遍而入非想非非想处定,如是一一地超越支与所缘,故名“超支与所缘”。

(十三)于初禅确定五支,第二禅三支,第三禅二支,同样的第四禅,空无边处,乃至非想非非想处(亦为二支),只是这样的确定禅支,故名“支的确定”。

(十四)同样的确定这是地遍,水遍,乃至白遍,如是只确定所缘,故名“所缘的确定”。

然亦有人主张:“支与所缘的确定”的,但在义疏中未曾述及,当然不成为修习之门。

若以此等十四行相,不能调伏其心,则于预修的初学瑜伽行者,实无成就神变之理。即为初学者得遍的遍作(准备定)亦困难,于百人千人之中,或有一人能得。作了遍的准备定者,生起(似)相难,于百人千人之中,或有一人能得。生起了似相得以增大,而证安止定难,于百人千人中,或有一人能得。证得安止者,以十四行相调伏其心难,于百人千人中,或有一人能得。即以十四行相调伏其心者,得神变亦难,于百人千人中,或有一人能得。得神变者,即刻现起神变难,于百人千人中,或有一人能得即刻现起神变。即如:

在三万具有神变的人来到长老芒果山看摩诃罗哈纳瞿多长老的病,其中仅有八岁法腊的(佛)护长老相似。关于他的威力已如地遍中说[58]4 。(摩诃罗哈纳瞿多)长老看见了他的威力说道:“诸君!如果(佛)护不在这里的话,则我们都要被责难不能保护龙王了。所以当行净除(烦恼)垢秽,自执(神变的)武器而行”。彼等三万比丘,遵守长老的教训,都得成为即刻现起神变的人。

虽得即刻现起神变,但救护他人难,于百人千人中或有一人。犹如运物至山供养时[59]5 恶魔骤降火雨,一长老即于空中,化作大地防止火雨[60]6 。

但是曾于宿作有力的修行,如佛,辟支佛及诸大声闻等,则可不必经过上述的次第修习,当证得阿罗汉果时,可得成就神变的行动及其它的(四)无碍解等的功德。

所以当如金匠,欲作某些装饰品,以吹火等动作令金柔软适业(适于工作),然后作装饰品;亦如陶师,欲作某种陶器,捏诸粘土而令柔软然后作诸陶器;初学者亦然,以此十四行相调伏其心,以欲为主,以心为主,以精进为主及以观慧为主而入定,以转向等的五自在[61]7 ,令心柔软适于工作,修诸神变之行。然而若具宿世之因的人,亦可仅于诸遍而修第四禅得诸自在。

  (神变修行的方法及引经的解释)世尊曾经指示神变修行的方法说[62]8 :“彼如是心得等持,清净洁白无秽离诸随烦恼柔软适于作业安住不动时,引导其心倾向于神变,及证得种种神变。即以一(身)为多(身),多(身)为一(身),显身,隐身,穿壁,穿墙,穿山无有障碍,如行空中,出没地上如在水中,涉水不沉如履地上,趺坐空中而复经行如鸟附翼,日之与月有大神力有大威德手能扪之,虽梵天界身能到达”。

依上面的圣典文句解释而抉择神变之论。此中:

“彼”──是彼证得第四禅的瑜伽者。“如是”──是指次第证得此第四禅。即是说次第的证得初禅等乃至第四禅。“等持”──是以第四禅而等持。“心”─是色界的心。

“清净”等的文句中,以舍念而清净故为“清净”。因清净故即为“洁白”──光洁之义。  由于破了乐等诸缘而离贪等之秽故为“无秽”。无秽故“离随烦恼”。即彼心不为秽之染污。

心善修习,故为“柔软”。即心得自在之义。因以自在活动故说心得柔软。因柔软故“适于作业”──即可作业及合于作业之义。因为只有柔软之心才适于作业,犹如经过炉火的黄金相似。这(柔软和适于作业)二者都是依于心善修习之故,即所谓[63]9 :“诸比丘!我实未见有其它一法,像心这样的修习多作而成柔软适于作业的”。

安立于此等清净性等故为“安住”。由于安住故“不动”──即不摇无动之义。或者自己以柔软及适于作业的状态而自在安住故“安住”;以信等摄护其心故“不动”,因为以信摄护之心不得为不信所动;以精进摄护之心不得为懈怠所动;以念摄护之心不得为放逸所动;以定摄护之心不得为掉举所动;以慧摄护之心不得为无明所动;以(智)光摄护之心不得为烦恼的黑暗所动。以此六法摄护成为不动。如是具备这(等持、清净、洁白、无秽、离随烦恼、柔软、适于作业、安住不动)八支的心,则适合于以作证神通的诸法而证诸神通了。

亦可以另一种方法解说:即以第四禅定而“等持”;以远离诸盖而“清净”;以超越寻伺等而“洁白”;以没有为得禅的障碍的恶欲之行故“无秽”;以离诸贪欲等心的随烦恼故“离随烦恼”。而此(无秽及离随烦恼)两者,当知在《无秽经》及《布喻经》[64]10中说由于获得自在故“柔软”。由于近于神足的状态故“适于作业”。以完成修习而近于微妙的状态故“安住不动”。如成不动即是安住之义。如是具备这八支的心,则为(神通的)基础及足处(直接的原因)而适合于以作证神通的诸法而证诸神通。

“引导其心倾向于神变”,此中以成就为“神变”,即指成功之义及获得之义而说。因为由于完成及获得而称为成就。即所谓[65]11“有愿望者而成就他的愿望”。成就出离故为神变,因抗拒了敌对。成就阿罗汉道故为神变,因抗拒了敌对。

另一种解释:神变之意的成就,与方便成就是同义语。因为方便成就而产生效果,故为(所愿)成就。即所谓[66]12:“质多居士是具有戒与善法的,如果他希望未来世为转轮王,可随愿而成。因为具戒者的心愿清净故”。

另一种解释:以诸有情的成就为“神变”。成就,即是说成长而证上位的意思。

  (十种神变)彼有十种。即所谓“神变有十种神变”。更进一层的说[67]13:“什么是十种神变?(一)决意神变,(二)变化神变,(三)意所成神变,(四)智遍满神变,(五)定遍满神变,(六)圣神变,(七)业报生神变,(八)具福神变,(九)咒术所成神变,(十)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此中:

  (一)(决意神变)[68]14本来是一(身)而意念多(身),或意念百(身),千(身)及百千(身),以智决意我成多(身)。如是分别而显示的神变,是由于决意而成就的,故名“决意神变”。

  (二)(变化神变)[69]15他隐去本来的形态而显现童子的形态,或现为龙……乃至种种军队的形态,像这样所说的神变,是隐去本来的形态而变化起来的,故名“变化神变”。

  (三)(意所成神变)[70]16“兹有比丘,即从此身,化作另一个由意所成的有色之身”,像这样所说的神变,是由自己的内身而起另一个的意所成之身,故名“意所成神变”。

  (四)(智遍满神变)在生起(阿罗汉道)智以前或以后或于同一剎那之间所起智力的殊胜妙用,名为“智遍满神变”。即如这样说:“由于无常观成舍断常想,故为智遍满神变……乃至于阿罗汉道成舍断一切烦恼,故为智遍满神变。例如(1)尊者薄拘罗的智遍满神变;(2)尊者僧结笈的智遍满神变;(3)尊者婆多波罗的智遍满神变。”此中:

(1)[71]17尊者薄拘罗幼年时,于某一吉日,在河中替他沐浴,由于乳母的不慎,使他落在河流中。一条鱼把他吞下去了。此鱼游到波罗奈城附近的渡头,为渔人所捕,并且卖给一长者的妻子。那妇人对此鱼起爱好心,说道:“我自己来煮”。当她剖开鱼时,忽见一幼儿在鱼腹中俨如金像,生大欢喜道:“我得一子”!这位受最后有者的尊者薄拘罗,在鱼腹中能得无恙,因为他自身当得生起阿罗汉道智的力量之故,为“智遍满神变”。其故事(此处略说)自当详论。

(2)[72]18其次僧结笈长老当在母胎之时,他的母亲便死了,当用叉贯穿她的尸体放到薪堆去烧的时候,因叉触及胎儿的眼窝而出哭声,于是人们说:“胎儿尚生存”!“便取尸而剖其腹,出幼儿给与他的祖母。他由祖母养育成年而出家,得证与四无碍解共的阿罗汉果。这样于火葬堆中而得无恙,因与上述(尊者薄拘罗)同样的理由,是尊者僧结笈的“智遍满神变”。(3)婆多波罗的父亲是王舍城的贫穷者。他为取薪而驱车至森林,集了薪束之后,晚上回到城门附近,当他卸下了牛的轭的时候,不料他的牛便闯入城内去了,他即令小儿坐于车足旁,自己入城去追牛。当他欲出城时,却已关了城门。城外有猛兽夜叉的横行,但小儿终夜在那里而得无恙。因与上述同样,名为他的“智遍满神变”。故事当另详述之。

  (五)(定遍满神变)在生起(初禅等)定以前或以后或于同一剎那之间所起的定力的殊胜妙用,名为“定遍满神变”。即如这样说[73]19:由于初禅而得舍断五盖之故[74]*1……乃至由于非想非非想处定而得舍断无所有处想之故,为定遍满神变。例如(1)尊者舍利弗的定遍满神变,(2)尊者僧祇婆的,(3)尊者羯那憍陈如的,(4)郁多罗优婆夷的,(5)差摩婆帝优婆夷的定遍满神变。

(1)尊者舍利弗和大目犍连同住在迦布德迦精舍,新剃了头发,于月夜中露地而坐,有一凶恶夜叉,不听他的夜叉友的劝阻,给予舍利弗当头一击,声如雷鸣。此时长老,即于夜叉所击之时,安止于三摩钵底(定)中,虽被一击,亦无任何痛恼。这是由于尊者的“定遍满神变”。这故事从《自说经》中来[75]20。

(2)僧祇婆长老入灭尽定,给牧牛的人们看见,以为他死了,便聚集草薪及牛粪等点火燃烧。然而甚至不能焚去长老的衣的一丝。这因为是依于他的(九)次第定而起奢摩他(止)的力量之故,为定遍满神变。故事来自经中[76]21。

(3)[77]22羯那憍陈如长老,原是常常入禅定的。有一天夜里,他正坐在阿练若中入定,有五百盗贼盗了财物而去,他们想:“如今已无随后来追我们的人了”,并欲休息一回,看见长老以为是树桩,把所盗之物都放在他的顶上。他们休息之后动身而去,当取下了最初他们所置的财物时,长老亦因入定的时限而出定。他们看见长老动起来的形态不觉恐怖而号叫。长老说:“诸优婆塞,你们不要怕!我是比丘”。他们便来礼拜对长老而生净信并出家,证得了无碍解共的阿罗汉果。这里以五百束财物的积重亦无痛恼,是长老的“定遍满神变”。

(4)[78]23郁多罗优婆夷是富兰那迦长者的女儿,因为尸利摩妓女对她起了嫉妒心,用一锅煮开的油灌到她的头上。郁多罗即在那一剎那入慈定。那热油竟如水滴自莲叶上滚落下去一样。这是她的定遍满神变。故事自当详述(今略)。

(5)[79]24差摩婆帝是优填王的王后。摩健提婆罗门欲谋以自己的女儿为王后,令藏一毒蛇于琵琶中,然后对国王说:“大王呀!差摩婆帝要谋杀陛下,曾藏一毒蛇于琵琶中”。王见毒蛇而大怒道:“我必杀了差摩婆帝”!即拿了他的弓及浸了毒箭。差摩婆帝和她的五百侍女同对国王修慈。国王既不能放箭亦不能把它放下,只是战栗地站着。王后说:“大王,你疲倦了吗?”“是的,我疲倦了”。“那么你放下弓吧”。箭即落于国王的足下。于是王后教诫道:“大王,勿害无恶之人”!这样免于国王(放)箭所害为差摩婆帝优婆夷的定遍满神变。

  (六)(圣神变)于厌恶等的事物作不厌恶想而住等为圣神变。即所谓[80]25:“什么为圣神变?兹有比丘,若欲‘我要于厌恶的事物中作不厌恶想而住’,即能于彼作不厌恶想而住……乃至于彼舍、念、正知而住”。这只是心得自在的圣者才有可能,故名“圣神变”。即是说圣神变是具足漏尽的比丘,对厌恶不悦的事物,以遍满慈心或以作意为界而作不厌恶想而住。对不厌恶喜悦的事物,以遍满不净或作意为无常而作厌恶想而住。同样的,对厌恶不厌恶的事物,亦以遍满慈心或作意为界而作不厌恶想而住;对不厌恶厌恶的事物,亦以遍满不净或作意无常而作厌恶想而住。其次如说[81]26“他以眼见色而不生喜悦”等而起六分舍,对厌恶及不厌恶两种都避去而以舍、念及正知而住。即如无碍解道[82]27如是分别其义说:“怎样对厌恶作不厌恶想而住?对不喜悦的事物以遍满慈心或念于界而住”等。这只是心得自在的圣者才有可能,故名“圣神变”。

  (七)(业报生神变)如鸟等能于空中飞行,名为“业报生神变”。即所谓[83]28:“什么是业报生神变?即一切鸟类,一切天神,一部分人类及一部分堕恶趣者,是名业报生神变”。此中一切鸟类的飞行于空中,是没有禅那或毗钵舍那(观)的关系。同样的,一切天神及劫初的一部分人类亦能飞行。还有如毕陵伽母夜叉女[84]29、郁多罗母(夜叉女)、补沙蜜多(夜叉女)、昙摩崛多(夜叉女)与一部分堕恶趣者,亦能于空中飞行,故为“业报生神变”。

  (八)(具福神变)如转轮王等能于空中飞行,名为“具福神变”。即所谓[85]30:“什么是具福神变?如转轮王,能够统领他的(象马车步)四军乃至马卒牛卒等于空中飞行。(1)如殊提居士的具福神变。(2)阇提罗居士的具福神变。(3)瞿师多居士的 具福神变(4)文荼居士的具福神变。(5)五大福者的具福神变”。略而言之,即具有福因而至成熟之时的妙用,为具福神变。此中:

(1)殊提居士破了大地,涌出来宝珠的宫殿及六十四株劫波树(如意树),这是他的“具福神变”。(2)[86]31阇提罗居士生起八十肘高的黄金山(是他的具福神变)。(3)[87]32瞿师多居士曾于七处被杀,都得无恙,是他的具福神变。(4)[88]33文荼居士仅于一锄之处,出现了七宝所制的山羊,是他的具福神变。(5)“五大福者”,即名为文荼长者,他的妻子旃陀波陀曼悉利,他的儿子达能吉耶,他的媳妇苏曼那特唯及他的工人富楼那。在他们里面:长者洗他的头,望空中时,降下一万二千五百仓库,充满赤米。他的妻子只取一难利的饭,供全阎浮洲的住民也吃不完。他的儿子取一千袋的货币,散给全阎浮洲的生民,而钱币不尽。他的媳妇仅取一桶谷,施以全阎浮洲的住民,而谷也不尽。他的工人只用一犁,可耕左右七行,一次共耕十四行。这都是他们的具福神变。

  (九)(咒术所成神变)咒术师等飞行空中等,为咒术所成神变。所谓:[89]34“什么是咒术所成神变?即咒术师念了咒语,于空中飞行,亦于虚空现起象(军)……乃至现起种种的军队”。

  (十)(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由于某种正加行,而得某种业的成就,故名“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即所谓:[90]35“由出离而成舍断爱欲,故为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乃至由阿罗汉道而成舍断一切烦恼,故为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这里是说明正加行为行道。叙述圣典的文句与前面(定遍满神变)的圣典相似。但在义疏中则作如是解说:由于作诸车形阵(轮形阵、莲花阵的军阵)等等,任何的工巧业,任何的医业,学习三吠陀,学习三藏,乃至作耕耘播种等的种种业而生妙用,为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

于此等十种神变之中,(在《长部·沙门果经》的)“神变”一句是说决意神变。但于此处(本书)亦应论及变化神变及意所成神变。

(一)决意神变

“于神变”──于各类神变或于各种神变。“引导其心倾向”──即如前述(以十四种调心等)的比丘,他的心已得神通的基础之时,为了证得神变,即引导此曾作神变的准备的心离去遍的所缘,而向于神变。“倾向”──即倾向于应得的神变。“他”──即是这引导其心的比丘。“种种”──为多种多类。“神变”──为神变类。“证得”──是经验接触作证完成之义。

  (1)(一身成多身神变)现在为示种种的变化,故世尊说:“曾以一身”等。此中:“以一身”──在现神变之前原来是一身的。“为多身”──即欲就近于许多人经行、或欲读诵、或欲请问而成百身千身。

然而如何得此神变?即具足神变的四地、四足、八句、十六根本、以智决意(而得神变)。此中:

“四地”──当知为四禅。即如法将(舍利弗)说:[91]36“什么是神变的四地?即初禅离生地,二禅喜乐地,三禅舍乐地,四禅不苦不乐地。因这神变的四地,令得神变、证神变、变作诸神变、生诸神变的功德、神变的自在及神变的无畏”。

这里的前三禅之人,由于遍满喜及遍满乐而入乐想及轻想,成为轻乐及适于工作的身而获得神变,所以因此前三禅而至于获 得神变之故,为(获得神变的)资粮地。但第四禅是获得神变的基本地。

“四足”──即四神足。所谓:[92]37“什么是神变的四足?兹有比丘,(一)修习欲三摩地勤行具备神足,(二)修习精进(三摩地勤行具备神足),(三)修习心(三摩地勤行具备神足),(四)修习观三摩地勤行具备神足。由于此等神变的四足,令得神变……乃至神变的无畏”。

在上面的引文中:“欲三摩地”是以欲为因或以欲为主的定,即以欲作其所欲为主而得定是一同义语。精勤之行为“勤行”,即成为四作用的正勤精进是一同义语。“具备”即具欲定与勤行。“神足”是以另一门的成就之义,或因有情由此成功、繁荣、而至上位之义,故得神变的名称──即与神通心相应的欲定、勤行之足的其余的心、心所法所聚之义。即所谓:[93]38“神足即如是的受蕴(想蕴、行蕴)识蕴”。或以能行故为足,即到达(神变)之义。神变的足为神足,与欲等是同义语。所谓:[94]39“诸比丘!若有比丘,于欲依止,得三摩地,得心一境性,是名欲定。他勤行于未生诸恶而令不生……是名勤行。诸比丘!此欲,此欲三摩地及此勤行,是名欲三摩地勤行具备神足”。如是其余的(精进、心、观)神足之义可知。

“八句”──即欲等八句。所谓:[95]40“什么是神变的八句?诸比丘!若有比丘,(一〜二)于欲依止,得定,得心一境性,欲非是定,定非是欲,欲定相异。若有比丘,(三〜四)于精进依止……若有比丘,(五〜六)于心依止……若有比丘,(七〜八)于观依止,得定,得心一境性,观非是定,定非是观,观定相异。于此等神变的八句而得神变……乃至神变的无畏”。此处欲是欲生神变,与定结合而得神变。精进等句亦同样。是故当知说此八句。

“十六根本”──是以十六行相而心不动。所谓:[96]41“神变有几种根本?有十六种根本:(一)以不向下心于懈怠不动故不动,(二)以不向上心于掉举不动故不动,(三)以不染着心于贪不动故不动,(四)以不抗拒心于瞋不动故不动,(五)以不依止心于见不动故不动,(六)以不结缚心于欲贪不动故不动,(七)以离脱心于爱贪不动故不动,(八)以不相应心于烦恼不动故不动,(九)以离界限心于烦恼的界限不动故不动,(十)以一境性心于种种性的烦恼不动故不动,(十一)以信摄护心于不信不动故不动,(十二)以精进摄护心于懈怠不动故不动,(十三)以念摄护心于放逸不动故不动,(十四)以定摄护心于掉举不动故不动,(十五)以慧摄护心于无明不动故不动,(十六)以光明心于无明黑暗不动故不动。有此等神变的十六根本而得神变……乃至神变的无畏”。

虽然此(不动之)义于前面的“如是于心等持”等句中已得成就(那里是指得第四禅者说),但现在为示初禅等(前三禅)是神变的地、足、句、根本,所以再说(不动)。前者是来自经中,后者是依《无碍解道》中说的。如是为了两者的不惑乱,所以再说。

“以智决意”[97]42──比丘业已成就此等神变的地、足、句、根本诸法(前三禅),入于神通的基础禅(第四禅),出定之后,若欲成百身,念“我成百身,我成百身”而作准备定已,再入神通的基础定,出定后,而决意,由决意之心便成百身。于千身处亦同样。

如果这样而未成(神变),再作准备定,再入禅定而出定后,即当决意。正如相应部(杂部)的义疏说:“当一回二回入定”。基础禅(第四禅)心有似相所缘,遍作(前三禅)心有百身所缘或千身所缘。而此等(百千身)是依具体的,不是依概念的。决意心亦同样的有百身所缘或千身所缘。彼(决意心)如前面[98]43(第四品地遍的解释)所说的安止心,于种姓心之后仅一剎那而生起,是属于色界第四禅。即如《无碍解道》[99]44说“本来是一身而念多身。念百身千身或百千身已,以智决意‘我成多身’,即成多身。譬如尊者周利槃陀迦”。

这引文中的“念”是依遍作(准备)说的。“念已以智决意”是依神通智说的。是故他念多身,然后于遍作心之末而入定,出定之后,更念“我成多身”,自此起了三或四的前分心之后,仅以生起一剎那的神通智而决意──以决定而得名为决意。如是当知这里的意义。

次说“譬如尊者周利槃陀迦”,是举示多身的实例。其故事说明如下:

据说[100]45,他们两兄弟因为是生于路边,所以得名为槃陀迦。他们之中的哥哥摩诃槃陀迦(大路边),出家之后,曾证得了具有无碍解的阿罗汉果。他证阿罗汉后,遂令其弟周利槃陀迦(小路边)出家,教以此偈:

[101]46俱迦难陀紫金莲,

清早开花几芳鲜,

鸯耆罗娑(即佛)光普照,

犹如红日照空间。

然而他用了四个月工夫也不能念熟此偈。于是(摩诃槃陀迦)长老对他说:“你不能入教”,即逐他于精舍之外。当时长老是一位监食者(典座)。耆婆(医王)来对长老说:“尊师,明天请世尊带领五百比丘到我的家里应供”,长老说:“除了周利槃陀迦之外,其余的都得听许”。周利槃陀迦站在寺门外悲泣。世尊以天眼看见了,即走近他说:“为什么事悲泣?”他便告以始末之事。世尊说:“不能读诵者,不是不能入教的。比丘,不要哭”!便携其臂进入精舍,并以神变化作一块小白布给他说:“比丘,现在抹拭此布,并念‘去尘、去尘’”。他便这样做,不料那布却变成黑色了。他想道:“这净白的布原无过失,污秽了布是自己的过失”,令他智察五蕴,增长毗钵舍那(观),于随顺(心)而达种姓心[102]47。这时世尊对他说此光明偈[103]48:

贪尘不名为微尘,

尘为贪的同义语,

彼等智者舍了尘,

得于离尘教中住。

瞋尘不名为微尘,

尘为瞋的同义语,

彼等智者舍了尘,

得于离尘教中住。

痴尘不名为微尘,

尘为痴的同义语,

彼等智者舍了尘,

得于离尘教中住。

在说完此偈之后,他便获得了四无碍解与六神通为伴的九出世间法(四向四果及涅槃)。

在第二天,导师(佛)与比丘众赴耆婆家。食前的供水已毕,当供粥时,世尊以自己的手[104]49遮钵。耆婆问:“何以故,尊师?”“因为寺内还有一位比丘”。耆婆即遣一人道:“去!速请那位上人来”。世尊在出寺之时曾说此偈:

[105]50周利槃陀迦,自化作千身。

庵婆林间坐,直至来请时。

那人去了之后,看见满园的袈裟辉煌,回来说“尊师,满园都是比丘,我不知道是哪一位上人?”世尊对他说:“你去,看见最初的一位,便拉住他的衣角说,导师要你去”。他又去,拉住长老的衣角。其它一切变化之身,便立刻消失了。长老道:“你先去吧”!他做了洗脸及大小便等事,并早在那人之前到达坐于为他所设的座上了。与此有关,所以说“譬如尊者周利槃陀迦”。

此处所化的多身与能化的神变者是相似的,因为没有决定(各别的)化作之故。即于立坐或语默等的态度中,神变者怎样行,那(被化作者)也怎样行。如果神变者希望(其所变化者的)作不同的形态:有些是青年、有些中年、有些老年,或者有些长发的、半秃发的、全剃了的、斑白发的,半红衣的、黄衣的,或者诵句、说法、唱诵、质问、返答、染衣、缝衣、洗濯等;或者希望化作其它各各种类,则由彼(神变者)自基础禅出定已,用“这些比丘为青年”等的方法而遍作(准备),再入定而出定,便当决意。与决意心共,便如其所欲而作各各种类。

  (2)(多身成一身神变)上面的方法亦可用于“多身而成一身”等。其不同之处如下:由此比丘化作多身已,更思“我成一身经行,我读诵,我质问”;或者此少欲者想:“此寺只有少数比丘,如果有人来看到说:‘哪里来的这些相似的比丘,这当然是长老的神力’,于是他们会知道我(是神变者)”,由于他希望于(此未达预定神变的期限)中便成为一身,故入基础禅而出定已,以“我成一身”而遍作(准备)之后,再入定而出定,当决意“我成一身”。与决意心共,便成一身。如果不这样做,则到了预定的期限而自成一身。

“显与隐”──即作显现及作隐匿之义,关于此义,正如《无碍解道》[106]51中说:“显,即无任何东西盖覆、无遮蔽、开显、明了。隐,即被什么东西盖覆、遮蔽、关、闭”。

  (3)(显现神变)此(显与隐)中,具神变者,欲求显现,令黑暗为光明,令遮蔽为开朗,或令不见为可见。他怎样做呢?即此人(神变者)希望自己或他人,虽然遮蔽着或站在远处亦可得见,于是他从基础禅出定已,忆念“此黑暗之处将成光明”、或“此遮蔽将成开朗”或“此不可见的将成可见”而遍作(准备)、更以前述的同样方法而决意。与决意共、便成如他的决意。他人站在远处可见,如果他希望自己亦可见。

然而谁曾行过这种神变?即由世尊。因世尊受小善贤女之请,乘毗首羯磨所化作的五百座高楼,从舍卫城出发,到距离七由旬以外的娑鸡帝城的时候,他决意那娑鸡帝城的住民得见舍卫城的住民,舍卫城的住民得见娑鸡帝城的住民。他于市的中间下降,破大地为二分,直至阿鼻(地狱),并开虚空为二分,直至梵天界,使他们都看见。此义亦得以世尊自三十三天下降来解释:

据说[107]52世尊曾作双神变,使八万四千生类解除结缚。他念“过去诸佛行过双神变后至于何处?”并知至三十三天。于是世尊以一足踏于地面,置另一足于持双山,又拔其前足踏到须弥山顶,于崩陀根跋罗宝石上作雨季安居,对聚集在那里的一万轮围界的诸天,最初讲说阿毗达摩[108]53。当乞食的时候,他便化作另一化佛在那里对他们说法。而世尊则嚼龙蔓的齿木,到阿耨达池洗了脸,往北俱卢洲去乞食,又到阿耨达池之畔来吃。舍利弗长老到那里去礼拜世尊。世尊授长老以纲要说:“今天我对诸天说这么多的法”。他这样连续的说了三个月的阿毗达摩,听法者有八亿诸天获得法现观。当世尊在三十三天现双神变的时候,(地上)聚集了十二由旬长的群众,作帐篷而住说:“直至见到世尊之后才去”。他们都由小给孤独长者[109]54供给一切资具。群众为了要知道世尊究在何处,请求阿那律陀长老探望。长老增大光明,以天眼看见世尊在那里安居雨季,并告诉他们。他们为了要瞻礼世尊,又求大目犍连长老去请。长老即于群众中潜入大地,贯穿须弥山,于如来足下之地出现,顶礼世尊说:“尊师,阎浮提洲的住民欲见世尊,顶礼佛足”。世尊问:“目犍连,你的兄长法将(舍利弗)在什么地方?”“尊师,他在僧伽施市”。“目犍连,要看我的人,叫他们明天到僧伽施市来。因为明天是满月大自恣的布萨日,我要下行于僧伽施市”。“唯然世尊”。长老拜过了十力(世尊),从原路回到群众的身边。长老在去与来时,都决意让群众看得到他。这是大目犍连长老初行显现神变。他回来将此消息告诉他们之后说:“你们不要以为僧伽施市太远,明天早餐后出发去那里”。

世尊对帝释天王说:“大王,明天我要回到人间了”。天王命令毗首羯磨道:“朋友,世尊欲于明日去人间,你当造阶三行,一以黄金造,一以白银造,一以宝珠造”。他便依命建造。第二天世尊站在须弥山顶,眺望东方世界。多千的轮围世界,忽然开朗,如一广场。如是见西方、北方及南方,亦如见东方的一样开朗。他见下至阿鼻地狱,上至阿迦腻吒(色究竟)天。他们说那一天实为世间的开显日。人能见天,天亦见人。并不是说人向上望,诸天向下望,一切都是对面相见的。世尊由中央的宝珠所造之阶下来,六欲诸天在左侧的金阶,净居天与大梵天在右侧的银阶。帝释天王替他拿衣钵,大梵天拿三由旬大的白伞,须夜摩天持牦牛尾的拂,健闼婆之子五顶持三伽乌多大的毗罗梵崩陀的琴,奏乐以供如来。那一天看见世尊的人,实无一人不希望成佛的。这便是世尊行显现神变。

还有在铜鍱洲,住在多楞迦罗的法授长老,坐在帝须大精舍[110]55的塔园,对诸比丘讲《纯真经》:[111]56“诸比丘!具备三法(守护根门,于食知量,警寤精勤)的比丘,行纯真道者”,并以扇下指,直至阿鼻地狱成一广场,以扇上指,直至梵天界成一广场。长老警告以地狱的怖畏及导以诸天之乐,对他们说法。闻法者,有的得须陀洹,有的得斯陀含、阿那含及阿罗汉。

  (4)(隐匿神变)欲隐匿者,使光明为黑暗,使无遮蔽成遮蔽,使可见的成为不可见。怎样呢?即神变者欲求自己或他人,虽无遮蔽或近在身边亦使不见,他从基础禅出定已,念“此光明之处将成黑暗”,或“此无遮蔽处将成遮蔽”或“此可见而成不可见”,遍作(准备)已,当依前述之法而决意。与决意心共,便得成就他所决意的。使站近的他人不能见[112]57。如欲自身不见,亦得不见。

然而谁曾行过这神变?即世尊。世尊曾使虽然坐得很近的耶舍善男子,他的父亲亦不能见他[113]58。

[114]59世尊出迎自一百二十由旬来访的大劫宾那王,使他得住阿那含果,及令他的一千臣子得住须陀洹果之后,他的夫人阿那娇和一千侍女亦于此时追踪而来,虽坐于国王附近,但使他们不见国王与从臣,故她问道:“尊师,你看见国王吗?”世尊说:“你寻国王为胜,或寻自己为胜?”“尊师,实寻自己为胜”。世尊便对坐在那里的她(及国王)说了同样的法。她和他的一千侍女得住须陀洹果,诸臣子得阿那含果,国王得阿罗汉果。

[115]60摩哂陀长老,初来铜鍱洲(锡兰)之日,曾使国王不能见他及与他同来的人,行此隐匿神变。

一切明显的神变,名显现神变;一切不明显的神变,名隐匿神变。此中,于明显的神变,则神变与神变者都显示,这可以双神变来说明。即如:[116]61“如来行双神变,非声闻所有,如来能于上身现火聚,而于下身现流水”,如是(神变与神变者)两者都显示。于不明显的神变,则仅显示神变,不显示神变者;这可以《马哈咖经》[117]62及《梵天请经》[118]63来说明。在那里尊者马哈咖与世尊,仅显示神变,不显示神变者,即所谓:[119]64“坐在一边的质多居士对马哈咖说:‘尊者,如果马哈咖尊者对我现上人法的神变,实为幸福!’ ‘那末,居士,你于廊前铺设郁多罗僧(上衣),上面放些草聚吧’。‘唯然尊师’。质多居士答应了马哈咖之后,即于廊前铺设郁多罗僧,放上草聚。马哈咖尊者进入精舍,关上了门,而现如是的神变:从钥孔及门闩的孔隙发出火焰,烧了草聚,但不烧郁多罗僧”。

又所谓:[120]65“诸比丘!我行这样的神变,使梵天、梵众及梵众眷属,可闻我声而不见我身,我今隐身而说此偈:

我见于有生恐怖,

亦见求有求无有,

我已于诸任何有,

不迎不乐不执着。”

  (5)(不障碍神变)“穿壁、穿墙、穿山、无有障碍,如行空中”,此中“穿壁”为透壁──即透过壁的那一边。他句亦同样。“壁”──与屋的壁是同义语。“墙”──是家、寺、村落等周围的墙,“山”──是土山或石山。“无碍”──即无障。“如空中”──好像在空中。

欲这样无碍而行者,入虚空遍定而出定已,念壁或墙或须弥及轮围等的任何山而遍作(准备),当决意“成虚空”,便成虚空。欲下降或欲上升者便有坑,欲穿透而行者便有洞。他便可从那里无碍而行。关于此事,三藏小无畏长老说:“道友,为什么要入虚空遍定?如果那样,若欲化作象马者,不是也要入象马等遍定吗?于诸遍中遍作(准备),已得八等至自在,岂非已够条件遂其所欲而行神变了吗?”诸比丘说:“尊师,在圣典中只述虚空遍,所以必须这样说”!圣典之文如下:[121]66“本来已得虚空遍者,而念穿壁穿墙穿山,念已以智决意:‘成为虚空’,便成虚空,穿壁穿墙穿山,无碍而行,正如普通的人,没有任何东西的遮隔,所行无碍,而此神变者,心得自在,穿壁穿墙穿山,无有障碍,如行空中”。

若比丘业已决意,于所行途中,又现起山或树,不是再要入定而决意吗?无妨的。再入定而决意,正如取得邬波驮耶(和尚)的听许依止一样。因此比丘业已决定成为虚空,故有虚空,由于他先前的决意之力,于途中又现起任何山或树或气候所成的,实无此理。如果由别的神变者所化作的,则初化作的力强,其它的必须经下面或上面而行。

  (6)(地中出没神变)于“地中出没”的句中,“出”为出现,“没”为潜没。出与没故名出没。欲求如是行者入水遍定而出定已,限定“于此处之地而成为水”而遍作(准备),当依所说而决意,与决意共,彼所限定之地便成为水,而他即在彼处出没。有关的圣典如下:[122]67“本已获得水遍定者,念于地,念已以智决定:‘成为水’,便成为水。而他即于地中出没。譬如普通无神变的人在水中出没一样,如是此神变者,心得自在,于地中出没,如在水中”。

他不仅得于地中出没而已,如他希望沐浴饮水洗脸洗衣等,彼亦可作。不但化地为水而已,如欲作酥油蜜糖水等,念“这些成为这样,这些成为那样”,遍作(准备)之后而决意,便得成为他所决意的。如从那里取出置于器皿中,则所化的酥俨然是酥,油俨然是油,水俨然是水。如他希望那里面湿便为湿,希望不湿便不湿。只是对于他而那地成为水,对于别人则依然是地。人们依然在那上面步行,驱车而行及耕耘等。然而如果他希望亦为他们而化为水,便成为水。过了神变的期限之后,除了本来在瓮中及池内等的水之外,其余所限定的地方依然成为地。

  (7)(水上不沉神变)于“水上不沉”的句中,如果涉水而过会沉没的名为沉,相反的为“不沉”。欲求如是行者,入地遍定而出定已,限定“这一处水而成为地”而遍作(准备)之后,当依所说决意,与决意共,即把那限定的水变为地,他便在那上面行走。有关的圣典如下:[123]68“本已获得地遍定者,念于水,念已以智决意:‘成为地’,便成为地,他即行于那水上而不沉。譬如普通没有神变的人,行于地上不沉一样,如是那神变者,心得自在,行于水上不沉,如在地上”。

他不仅得于水上行走而已,如欲于水上作种种威仪,他亦能作。不但能把水作为地,如果欲变为宝珠、黄金、山、树等物,他依前述之法而念而决意,便成其所决意的。只对于他而变那水为地,对于他人则依然是水、鱼龟及水鸦(鹈鸪)等仍在那里面如意游泳。然而如果他希望亦为他人而化为地,便能化作。过了神变的期限之后,依然成为水。

  (8)(飞行神变)“结跏经行”即以结跏而行。

“如鸟附翼”即如有翼之鸟。欲求如是而行者,于地遍入定之后而出定,如欲以坐而行,则限定结跏的座位那样大的处所而遍作(准备),然后当依前说而决意;若欲以卧而行,是床的面积;若欲步行,是道路的面积。如是限定了适合的处所,如前所说而决意:“成为地”,与决意共,便成为地。有关的圣典如下:[124]69“于空中结跏经行,如鸟之附翼。本已获得地遍定者,念于空,念已以智决意‘成为地’,便成为地,他于虚空之中作行住坐卧。譬如本无神变的人,在地上作行住坐卧一样,如是此神变者,心得自在,于虚空之中作行住坐卧”。

欲于空中而行的比丘,亦须获得天眼。何以故?在他的飞行途中,为了去观看因时节等所起的山与树等,或由龙与金翅鸟等的嫉妒而造的。他看见了这些之后,应该怎样?于基础禅入定之后而出定,念“成为空”而遍作(准备),然后决意。(三藏小无畏)长老说:“道友,何必再入定?他的心岂非已得等持?若他决意‘这里那里成为空’,便得成空”。虽然他这样说,但应依穿壁神变所说的方法而行道。同时为了要在适当的处所下降,神变者亦须获得天眼。如果他在浴场及村门口等不适当之处下降,则为许多人所见。所以当以天眼见之,避去不适当之处而于适当的地方下降。

  (9)(手触日月神变)“手能触拭有大神力有大威德的日月”的句中:日月运行于四万二千由旬的上方,故“有大神力”;一剎那间,光照三洲,故“有大威德”。或者因为它们运行于上方及光照,故有大神力,有大神力故有大威德。“触”即扪握,或触其一部分。“拭”如遍拭镜面相似。而他的神变是由神通的基础禅所成;此处没有入遍定的决定。即如《无碍解道》所说:[125]70“手能触拭有大神力有大威德的日月,此神变者,心得自在,……念于日月,念已以智决意:‘来近我手’,即近于手。他或坐或卧,都能以手接触拂拭于日月。譬如原无神变的人,得能接触拂拭任何近手之物,如是此神变者……能以手拭日月”。

如果他希望行近日月而接触之,即可行而接触。假使他只坐或卧于此处而欲触摸日月,则决意“来近我手”,由于决意之力,即如多罗果从果蒂脱落相似,来近在手上可以触摸,或者增大其手去触摸。然而增大的手是原来的或非原来的?即依原来的增大为非原来的。但三藏小龙长老说:“诸君!原来的难道不能大能小的吗?如比丘从钥孔等处出来时,岂非是原来的小?如大目犍连长老成大身时,岂非原来的大?”

据说:有一次给孤独居士听了世尊说法之后说:“尊师!明天请带五百比丘,到我的家里来受供”,他这样请过之后便回去了。世尊听许了之后,度过了那一天的残日及夜分,早起时,观察一万世界。此时有一名难陀优波难陀龙王映入他的智眼内,世尊想道:“这龙王映入我的智眼,是否具有皈依三宝的因缘?”他察知那原是一个不信三宝的邪见者。又想道:“谁能使他脱离邪见?”他知道大目犍连长老可以去教化他。到了天亮,做了洗脸漱口等身体的工作之后,对尊者阿难陀说:“阿难陀,去叫五百比丘,说如来要到天上去旅行”。

[126]71这一天,诸龙已经预备了为难陀优波难陀的宴会。他(龙王)坐在天宝的座上,有持天的白伞者、三种舞女及诸龙众围绕着,望着装在天器之内的各种饮食。那时世尊,使龙王看见他和五百比丘经过他的宫殿[127]72之上,向三十三天界行去。此时,难陀优波难陀便起了这样的恶见:“真的,这些秃头沙门,次第的经过我的上方世界,出入于三十三天界,自今以后,不许他们走在我的上面,散布他的足尘”,便起来跑到须弥山之麓,舍了他的真相,盘绕须弥山七匝,展开他的头在上面,又把头从上而向下,遮住三十三天,令不能见。当时尊者护国对世尊说:“尊师,从前我站在这里,可以看见须弥山,看见须弥山腰,看见三十三天,看见最胜宫,看见最胜宫上面的旗。尊师,何因何缘,现在却不能见须弥山……乃至不能见最胜宫上面的旗?”“护国,因为难陀优波难陀龙王对你们发怒了,他盘绕了须弥山七匝,以他的头遮住上面,而成黑暗”。“那末,尊师,让我去降伏他吧?”世尊没有允许。于是尊者拔提,尊者罗睺罗及一切比丘,都次第的起而请求,但世尊都没有允许。最后,大目犍连长老说:“尊师,让我去降伏他吧”。世尊听许道:“目犍连,去降伏他”。长老舍了自己的本相,化成龙王之形,盘绕须弥山十四匝,把自己的头放在他的头之上,把他和须弥山一起捆紧在里面。龙王即吐烟。长老说:“不只是你的身体有烟,我也有的”,亦吐烟。龙王的烟不能恼乱长老,但长老的烟却能恼乱龙王。于是龙王放火。长老亦放火说:“不只是你的身体有火,我也有的”。龙王的火焰不能热恼长老,但长老的火焰却使龙王热恼。龙王想:“此人能捆我和须弥山,又吐烟,又放火”,便问道:“你是谁?”“难陀,我是目犍连”。“尊师,请现你的比丘相吧”。长老舍了火龙之身而成小身,从龙王的右边耳孔而入,从左边耳孔而出,从左边耳孔而入,从右边耳孔而出;又从右边鼻孔而入,从左边鼻孔而出,从左边鼻孔而入,从右边鼻孔而出。于是龙王张口,长老便从他的口入其腹中,自东至西自西至东的经行。世尊说:“目犍连,目犍连,你应该当心!此龙有大神变”。长老说:“尊师,我已修习多作及作为车乘作基础实行熟练而善精勤于四神足,尊师,随便难陀优波难陀对我怎样,我将降伏一百一千及百千像难陀优波难陀这样的龙王”。龙王想道:“他进去时,我没有看见,等他出来时,我要把他放在牙齿之间咬死他”,说道:“尊师,出来吧,不要在我的腹内往来经行恼乱我”。长老便出来,站在外面。龙王看见了说:“这就是他”!马上自鼻喷气。长老即入第四禅定,龙的鼻气竟不能动他一毫毛。据说其余的比丘,都可能行目犍连起初所行的一切神变,但遇到这样的情形,如是迅速寂止入定则不可能。所以世尊不听许他们去降伏龙王。龙王想:“我的鼻气竟不能动这沙门一毫毛,沙门实在有大神变”。长老又舍其细小身体,化为金翅鸟,鼓其翼风来追逐龙王。龙王舍其大龙之身,化为童子之形,礼拜长老之足道:“尊师,我现在皈依你了”。长老说:“难陀,导师来了,我们同去”。他降伏了龙王,使令无毒,捉到世尊的地方来。龙王顶礼世尊说:“尊师,我今皈依尊师”。世尊说:“龙王,祝你幸福”!世尊与诸比丘众即来给孤独的家里。给孤独问道:“尊师,怎么来得这样迟?”“因为目犍连与难陀优波难陀作战”。“尊师,谁胜谁败?”“目犍连胜,难陀败”。给孤独说:“尊师,听许于七日间继续受我供食,使我得于七日之间恭敬长老”。便于七日间,对于以佛陀为首的五百比丘,作大恭敬。

上面降伏难陀优波难陀之事,即是目犍连的大身,所以说:“如大目犍连长老成大身时,岂非原来的大”。虽然他这样说,但诸比丘说:“依止原来的而增大为非原来的”。此处当以后说为妥。

有这样的神变者,不但只能触摸日月,如果他希望,亦可作足台放脚,作椅子坐,作床睡,或作长枕依凭。

如是一神变者及另一神变者,乃至许多百千比丘同时而行神变,各各都能成就。日月亦得照常运行与发亮。譬如盛满了水的一千只碗,月轮同时映现于一切碗中,但月的运行和光亮依然如故,这神变也是这样。

  (10)(身自在神变)“至于梵界”,是以梵(天)界为限。“身得自在到达”,是自己能够自在以身到达于梵天界。依圣典可知其义。圣典如下:“[128]73至梵天界,身得自在到达。如果心得自在的神变者,欲至梵界,他决意远处而成为近,便成为近。他决意近处而成为远,便成为远。他决意多成为少,便成为少。他决意少成为多,便成为多。他以天眼见梵天之色;以天耳闻梵天之声;以他心智知梵天之心。如果心得自在的神变者,欲以可见之身而去梵界,他以身变易其心,以身决定其心。以身变易了心及以身决定了心之后,他入于乐想与轻想,便以可见之身而去梵界。如果心得自在的神变者,欲以不可见之身而去梵界,他以心变易其身,以心决定其身,以心变易了身及以心决定了身之后,他入于乐想与轻想,便以不可见之身而去梵界。他在梵天之前,化作有四肢五体诸根完具的意所成的色身。如果神变者(在人间)步行,他所化作之身也在彼处(梵界)步行。若神变者立……坐……卧,被化作者亦在彼处……卧。若神变者出烟……发火……说法……问……答,被化作者亦在彼处……答。若神变者与梵天对立、谈论、会话、被化作者亦在彼处与梵天对立、谈论、会话。总之,神变者(在人间)怎样行,被化作者也怎样行”。在上面的引文中:“他决意远处而成为近”,即从入基础禅而出定之后,他念远处的天界或梵界“成为近”,念已遍作(准备),再入定后,以智决意:“成为近”!便成为近。其它的句子也同样。

谁曾令远而为近?世尊。即世尊行了双神变后而去天界时,曾缩近持双山与须弥山,从地面出发,一足踏在持双山上,另一足便置于须弥山顶。

还有别的人吗?有大目犍连长老。即长老吃了早餐,与十二由旬长的群众,从舍卫城出发,缩近僧伽施市三十由旬的道路,即刻到达那里。

还有铜鍱洲的小海长老。据说:正在饥馑时期,一天早晨来了七百比丘。长老想道:“这样的大比丘众,到什么地方去乞食呢?”他知道在全铜鍱洲中实无可去的地方,只有在对岸(印度)的华氏城。于是令诸比丘着衣持钵而后说:“道友,我们去乞食吧”。他便缩近其地而至华氏城。诸比丘问:“尊师,这是什么城市”,“道友,是华氏城”。“尊师,华氏城多么远啊”!“道友,大耆宿的长老,缩远方而为近”。“尊师,哪里是大洋?”“道友,在路上不是经过一条青水沟吗?”“然而尊师,大洋多么大呀”!“道友,大耆宿的长老,令大为小”。

同样的,帝须达多长老亦曾这样做。他一天傍晚沐浴之后,穿了上衣,起了欲礼大菩提树之心,即得缩近(在印度摩竭陀国的大菩提树)。

谁曾使近处成为远?世尊。即世尊使鸯瞿利摩罗与自己的尺咫之间而成为远[129]74。

谁曾使多而为少?大迦叶长老。据说[130]75在王舍城一个祭星的节日,有五百童女,拿了月饼去祭星,虽然看见了佛陀,但没有供养他任何东西。然而她们看见了后来的长老说:“我们的长老来了,把饼子供养他”,便拿了一切饼子走近长老,长老取出他的钵,使她们所有的饼子,恰恰只装了一钵。当长老来的时候,世尊已在前面坐着等他。长老拿出饼来供养世尊。

其次在[131]76伊利率长者的故事中,大目犍连长老曾令少而为多。在迦伽跋利耶的故事中,世尊亦然。

据说:大迦叶长老,入(灭尽)定,过七日后(出定),欲使贫者得益,便去立在迦伽跋利耶贫者的门前。他的妻子看见了长老,便把原为丈夫所煮的无盐而酸的粥,倒在长老的钵中。长老拿了它放在世尊的手中。世尊决意使大比丘众满足。如是仅取来一钵之粥,能使一切大众都得饱满。过了七日之后,迦伽跋利耶亦成为富翁长者。

不但能令少成为多,如果神变者希望把甜的成为不甜,不甜的成为甜,一切亦得随愿而成。即如摩诃阿那律长老,看见许多比丘,乞食之后,仅得干食,坐在(锡兰的)竟伽河岸来吃。长老决意把竟伽的河水变为醍醐,并示诸沙弥去取。他们用小碗取来给比丘众。一切比丘都当甜的醍醐美味吃。

“以天眼”等,即在此人间,增大光明,而见梵天之色。亦在人间,闻梵天的语言之声,并知其心。

“以身变易其心”──以业生身之力而变易其心,即取基础禅心置于身内,令心随于身,慢慢地行,因身行是缓慢的。

“入于乐想与轻想”,是入于以基础禅为所缘的神变心俱生的乐想与轻想。“入”即进入、触、达成之意。“乐想”,即与舍相应之想,因舍而寂静故说为乐。并且此想,业已解脱了五盖及寻等的障敌,故为“轻想”。因他入于(乐想及轻想),所以他的业生身亦如兜罗绵一样的轻快,他便如是以可见之身而去梵界,好像风吹兜罗绵一样的轻快。

这样去梵界的人,如果他希望步行,依地遍(定)而化一道于虚空,由步行至梵天。若希望飞行,依风遍(定)而决意起风,乘风而上梵天,如兜罗绵相似。此处则只以欲去为主要条件。因有欲去之时,[132]77他便如是决意,由决意之力而投之,其可见之身而上梵界,如射手放箭一样。“以心而变易其身”,是取其身而置于心,令随于心,速速地行,因心行是急速的。“入于乐想与轻想”,是入于以色身为所缘的神变心俱生的乐想与轻想。余者如前述可知。此处只是心行为主。

然而如是以不可见之身而行者,是在他的决意心生起的剎那而行?或在住的剎那,或在灭的剎那而行呢?(诸义疏师中的)一长老说:“他在三剎那共同中而行”。然而他自己行呢?或遣其所化的?可以随意而行。但此处是说他自己行。

“意所成”,由于决意而化作,故为意所成。“诸根完具”,是就眼耳等的形态说。然而所化的色身是没有净色根的。

“如果神变者经行,则所化的亦在彼处经行”等,是指一切声闻所化的说。假使是佛陀所化的,则依世尊的所行而行。但依照世尊的意欲亦能作其它的事情。然而这里,神变者虽然在这人间,能以天眼见(梵天之)色,以天耳闻其声,以他心智而知其心,但依然未得由身而自在的。同时他虽在此界,能与梵天对立,谈论与会话,亦非由身而自在的。虽然他决意令远而为近等,亦非由身而自在的。他虽以可见或不可见之身而去梵天,亦非由身而自在的。但他计划“在梵天之前变化色身”等的说法,是由身而得自在的。至于这里的其余的(天眼乃至远近神变等),是为示身自在神变的前分神变而说的。上面为“决意神变”。

下面是“变化神变”及“意所成神变”(与决意神变)不同的地方。

(二)变化神变

先说行变化神变的人,于童子等的形状中,他希望哪一种,便应决意哪一种,即所谓:[133]78“他舍了本来的面目而现童子的形状,或现龙形,或现金翅鸟形、阿修罗形、帝释形、天形、梵天形、海形、山形、狮子形、虎形、豹形,或现象兵、马兵、车兵、步兵,及现种种的军队”。要这样决意的人,他从于地遍等中无论以哪一种为所缘的神通基础禅出定,当念自己如童子的形状,念已而遍作(准备)之后,再入定而出定,即决意“我成这样的童子”,与决意心共,便成童子,如提婆达多[134]79。其它各句也是同样的方法。对于“亦现象兵”等,是指现自己以外的象兵等而说,所以这里不应作“我成象兵”的决意,应作“将成象兵”的决意。其它马兵等的地方也是一样。上面是“变化神变”。

(三)意所成神变

欲作意所成神变的人,从基础禅出定之后,先念(自己的业生)身,依前述之法而决意“将成空洞”,便(于自身)成空洞。于是念他的内部的(意所成)身而遍作(准备定),依前述之法而决意“在他的内部而成他身”(便成他身)。他即可取出(意所成身),如从蔓吉草中抽出芦苇,如从剑鞘引剑,如蛇蜕皮一样。所以说:[135]80“兹有比丘,从此身而化作有四肢五体诸根完具的意所成的有色的他身。譬如有人,从蔓吉草中抽出芦苇,他这样的思考:这是蔓吉,这是芦苇,蔓吉是一样东西,芦苇是另一样东西,然而芦苇是从蔓吉抽出的”。这里如芦苇等与蔓吉等相似,为示意所成色(身)与神变者相似,故说此譬喻。这是“意所成神变”。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了第十二品,定名为神变的解释

第十三 说神通品

二、天耳界论

现在来解释天耳界,在这以后当有三种神通。对于“他如是等持其心”[136]1等的经典文句,如前所说。此后只是解释其差别之处。

“彼以清净超人的天耳界,闻天人两者及闻远近之声[137]2”。

这经文中的“以天耳界”,和天的相似,故为“天”。因为诸天之所以获得净耳界,是由于行善业而生──没有胆汁痰血等的障碍,及解脱了随烦恼,所以虽然很远的所缘亦能领受。而此比丘,由于精进修习的力量,产生像天耳界的智耳界,所以说和天的相似故为“天”。[138]*1又因依天住而得,自己亦依止天住,故为“天”。因为行耳界的工作,犹如耳界,故为“耳界”。所以说“以天耳界”。因为遍净及离随烦恼,故为“清净”。“超人的”,是超过人的境界,即超越[139]3 人的肉耳所闻的。“闻两者之声”,即闻二者之声,什么是二?即“天与人”,是指天的声和人的声而说。当知此句是说特殊部分的声。“远与近”,即如他方世界的远处的声音,乃至近处寄生于自身的生物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当知此句是指无限的一切声音说。

怎样会生起天耳界的呢?瑜伽比丘,入了神通的基础禅,出定之后,以遍作(准备)定心,最先当念由自然(肉)耳听到的远处森林中的狮子等的粗声,其次如精舍之内的钟声、鼓声、螺声、沙弥及青年比丘的高声读诵之声,如“尊师怎样”、“诸师怎样”等的普通谈话声、鸟声、风声、足声、沸水的叽嘟叽嘟声、太阳晒干了的多罗叶声、蚂蚁声,如是从最粗的开始次第而念微细之声,他应意念东方的诸声的声相,意念西方、北方、南方、下方、上方、东隅、西隅、北隅、南隅的诸声的声相,当这样意念粗细诸声的声相。那些声音,虽然他的原来的心也明了,但他的遍作定心更明了。他如是于诸声相作意,“现在天耳界要生起了”,他于诸声之中无论以哪一种为所缘,生起意门转向心[140]4 ,在那灭时,速行四或五的速行心,那些(速行心)的前面三或四而名遍作、近行、随顺、种姓的是欲界心,第四或第五是安止心,属于色界的第四禅。此中,与彼安止心共同生起的智,便是天耳界。

此后便落入智耳之中,为了加强它,他应该限定一指之地想道:“我将在这个范围之内闻声”,然后扩大其范围。此后他增加限定为二指、四指、八指、一张手、一肘、内室、前庭、殿堂、僧房、僧伽栏、邻村、一县等[141]5 乃至一轮围界、或者更多。如是证得神通的人,虽然不再入基础禅,但亦可以神通智而闻由于基础禅的所缘所触的范围之内所起的音声。能够这样听闻的人,直至梵天界,虽然是螺贝大鼓小鼓等的一团杂乱之声,但如果要辨别它,他便能辨别:“这是螺声,这是鼓声”等。

天耳界论毕。

三、他心智论

(“彼如是心得等持……安住不动时,引导其心倾向于他心智。彼以己心,悉知其它有情及其它补特伽罗之心:

有贪心而知有贪心,

离贪心而知离贪心;

有瞋心而知有瞋心,

离瞋心而知离瞋心;

有痴心而知有痴心,

离痴心而知离痴心;

沉寂心而知沉寂心,

散乱心而知散乱心;

广大心而知广大心,

不广大心而知不广大心;

有上心而知有上心,

无上心而知无上心;

等持心而知等持心,

不等持心而知不等持心;

解脱心而知解脱心,

不解脱心而知不解脱心”)[142]6。

在论他心智中的“他心智”(心差别智),此中的“差别”是了解、确定之义。心的了解为“心差别”,心差别而且以智故说“心差别智”(他心智)。“其它有情”是除了自己之外的其它有情。“其它补特伽罗”和前句同义,只由于教化及说法的方便而说不同的字而已。“以己心……心”即以己心而知他心。“悉”即确定。“知”即知有贪等各各种类。

然而这智是怎样生起的呢?即以天眼而成就的,那天眼于他心智的遍作(准备)。所以比丘,扩大其光明,以天眼而见他人依附于心脏的血液的色,寻求他的心。因为心欢喜时,则血红如熟了的榕树果,若心忧悲时,则血黑如熟了的阎浮果,若心舍时,则血清如麻油。于是他观看了他人的心脏的血色,分析“这种色是从喜根等起的、这种色是从忧根等起的、这种色是从舍根等起的”,寻求他人的心,加强他的心智。当他这样获得了强有力之时,则不必见心脏的血色,亦能从心至心的辗转次第了知一切欲界心、色界心及无色界心。义疏中说:“如果欲知无色界中的他人之心,见谁的心脏血色、见谁的根的变化呢?实在没有谁(的心脏及根可见)的。当知神通者的境界,只要他念虑三界中任何一处的心,便能知道十六种心[143]7 。此(见心脏之)说,是依未证神通的初学者说的”。其次“有贪心”等的句子中,当知与贪俱的八种心[144]8 是“有贪心”。其余的(三界及出世间的)四地的善及无记心是“离贪心”。然而二种忧心[145]9 及疑与掉举二心等的四心,则不包摄于这(有贪心、离贪心)二法中。但有些长老也包摄此等(四心于二法之中)的。

二种忧心名“有瞋心”。其它四地的一切善及无记心是“离瞋心”。其它的十不善心,则不包摄于这(有瞋心、离瞋心)二法中。但有些长老也包摄此等(十不善心于二法中)的。

“有痴、离痴”的句子中,依严密各别的说,与疑及掉举俱的二心是“有痴心”;因为痴是生于一切的不善心中,即十二种的不善心中也都有痴心的。其余的是“离痴心”。

随从着昏沉、睡眠的心是“沉寂心”,随从着掉举的心是“散乱心”。

色界、无色界的心是“广大心”,余者是“不广大心”。

一切(欲、色、无色)三地的心是“有上心”,出世间心是“无上心”。

证近行定的心及证安止定的心是“等持心”,不证此二定的心是“不等持心”。

证得彼分(解脱)、镇伏(解脱)、正断(解脱)、安息(解脱)、远离解脱的心是“解脱心”[146]10,不证得这五种解脱的心是“不解脱心”。

获得他心智的比丘,则了知一切种类的心,即“有贪心而知有贪心……乃至不解脱心而知不解脱心”。

他心智论毕。

四、宿住随念智论

(彼如是心得等持……安住不动时,引导其心倾向于宿住随念智。彼于种种的宿住随念,即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百千生、许多坏劫、许多成劫、许多坏成劫。“我于某处,有如是名,如是种姓,如是容貌,食如是食物,受如是苦乐,有如是寿量。我从彼处死,生于某处,我亦于彼处,有如是名,如是种姓,如是容貌,食如是食,受如是苦乐,有如是寿量。我从彼处死,来生于此界”,如是忆念种种宿住的形相种姓)[147]11。

在宿住随念智论中,“宿住随念智”──因为那智是关于忆念宿住的。“宿住”──是宿世过去生中曾住的五蕴。曾住──是曾经居住经验于自己的五蕴相续中生灭。或者为曾住的诸法。曾住──以所缘境及经验而曾住,即以自己的识认识分别,或由他人的识认识──如在断路者(佛)的忆念之中等等,彼等(断路者的随念)只是诸佛所得的。“宿住随念”──以此念而忆念宿住的,为宿住随念。“智”──是与念相应的智。“向于宿住随念智”── 是为了证得宿住随念智而说。“种种”──是许多种类;或以各种行相而说明的意思。“宿住”──直自过去有生以来在各处的诸蕴相续。“随念”──是依于五蕴次第或以死及结生而忆念。

(六种人的宿住随念)

于此宿住有六种人随念:即异教徒、普通的声闻、大声闻、上首声闻、辟支佛、佛。此中:异教徒只能忆念四十劫,更没有多的。何以故?因为他们的慧弱──他们不能分析名与色故是慧弱。普通的声闻可以忆念百劫、千劫,因为他们的慧强之故。八十大声闻可以忆念十万劫。(舍利弗、目犍连)二上首声闻可以忆念一阿僧祇劫又十万劫。辟支佛可以忆念二阿僧祇劫又十万劫。然而上面这些人的智力都是有限的。唯有佛陀的智力是无限的。

异教徒只能依于五蕴次第的忆念,他们不能离开次第而以死及结生的忆念;他们正如盲者,不能得达其所欲之处;譬如盲人不离手杖而行,他们亦不能离五蕴的次第而念。普通的声闻,可依五蕴次第的忆念,亦可以死及结生而忆念。八十大声闻也是同样。二上首声闻,则完全不依五蕴次第的,他们见一人的死而知其结生,又见另一人的死而知其结生,如是只依死与结生而行(宿住随念)。辟支佛亦然。然而诸佛,既不依五蕴而次第,亦不依死及结生而行,无论他欲念于何处,则于许多千万劫中的前前后后,都得明了。所以虽然是许多的千万劫,好像该省略的经文相似,随便他们要忆念什么地方,即能忆念那些地方,犹如狮子的跳跃相似。譬如精练了能射头发的射手──如萨罗绷伽[148]12的放箭,中间不会给树木藤蔓所阻,必中标的,如是彼等诸佛而行其智,不会给中间的诸生所阻,必不失败,而能捉摸其所欲之处。 在此等宿住随念的有情中,异教徒的宿住的智力现起仅如萤火之光,普通的声闻则如灯光,大声闻的如火炬,上首声闻的如灿烂的晨星,辟支佛的如月光,而诸佛所起的智见则如千光庄严的秋天的日轮。外道的宿住随念如盲者依于他们的杖端而行,普通的声闻的则如过独木桥,诸大声闻的如走过人行桥,上首声闻的如走过车桥,辟支佛的如履人行大道,而诸佛的宿住随念则如行于车行大道。

然而在(本书)此品所说的是声闻的宿住随念的意思。所以说“随念”是依于五蕴次第或以死及结生而忆念。是故欲如是忆念的初学比丘,自乞食回来及食后,独居静处,次第的入诸四禅定,并自神通的基础禅出定,忆念自己完了一切工作之后曾坐于此座。如是应顺次的忆念其整天整夜所行的事情,即回溯其敷座,进入自己的卧座所内,收拾他的衣钵,食时,从村中回来时,在村内乞食之时,入村乞食时,出寺之时,在塔庙及菩提树的庭园礼拜之时,洗钵时,取钵时,自取钵时至洗脸时的一切所行,早晨的一切所行,后夜的行作,乃至初夜的一切行作。上面这些虽然普通的人的心也明了,但遍作(准备)的定心则极其明了。如果在这些事情里面有任何不明了的,则应更入基础禅,出定之后再忆念。这样他便成为像点灯时候一样的明显。如是顺次的回忆其第二日、第三、第四、第五日的行作。在十日间,半月间,一月间,乃至一年间的一切行作。以这样的方法而念十年二十年乃至在此生的自己的结生的人,他当忆念在前生的死的剎那所行的名色。智者比丘,只要在第一次,便能离去结生而取前生的死的剎那的名色为所缘。前生的名色既已无余的坏灭,而生起了其它的(名色),所以那(前生的)处所是阻障如黑暗的、劣慧之人是非常难见的。然而他们(劣慧者)不应说“我离去结生而取前生的死的剎那所行的名色为所缘是不可能的”而断绝他的忆念。他们应该数数入基础禅,再再出定而忆念那(前生的)处所。譬如强人,为了要取造宫殿所需的栋梁而伐大树,只砍下枝叶,便坏了斧口的锋刃,不能再伐大树,但他并不放弃工作,跑到铁匠的屋内,把斧头整理锐利之后,回来再伐;若再坏了,亦同样的再修再伐。他这样伐时,已伐的部分不必再伐,只伐其未伐的部分,不久之后,便伐倒大树了。同样的,这样努力的比丘,从基础禅出定,以前已能忆念的不必再念,只忆念结生,不久之后,便能离去结生,以前生的死的剎那所行的名色为所缘了。此义亦可用樵夫及理发师的譬喻来说明。

在这里,从最后而坐于现在的座起溯至于现世的结生为所缘而起的智,不名为宿住智,只是遍作(准备)定智而已。也有人说这是过去分智,然而他把它当作色界的是不适当的(因为遍作定智是欲界的定)。然此比丘,当他越过了结生而以前生的死的剎那所行的名色为所缘时,则生起意门转向心[149]13,那心灭时,以彼同样的名色为所缘而速行了四或五的速行心。此中如前所说的前面的(三或四速行心)名为遍作(近行、随顺、种姓)等的是欲界心。最后的(一速行)是属于色界第四禅的安止心。这时和他的安止心共同生起的智,便是宿住随念智。与此智相应而念,为“彼于种种的宿住随念,即一生、二生……乃至忆念一切宿住的形像详情”。

在上面的引文中:“一生”──是从生开始以死为终属于一生的一期五蕴相续。“二生”等同样。“许多坏劫”等句中,减劫为“坏劫”,增劫为“成劫”。此中坏劫亦包摄坏住劫,因坏住劫以坏劫为出发点之故。成劫摄成住劫。像这样说,则包摄此等诸劫,即所谓[150]14:“诸比丘!有此等四阿僧祇劫。云何为四?坏、坏住、成、成住”。

(世间的破坏)

这里有三种坏[151]15:水坏、火坏、风坏,这是三种坏的界限:(第二禅的)光音天,(第三禅的)遍净天,(第四禅的)广果天。这便是说,为劫火所毁时,光音天以下都给火烧了;为劫水所毁时,遍净天以下都给水淹没了;为劫风所毁时,广果天以下都给风灭了。详细的说,则常常说此三种坏为一佛剎土消灭。佛的剎土有三种:诞生剎土、威令剎土、境界剎土。此中,“诞生剎土”──是如来入胎等时所震动的一万轮围世间。“威令剎土”──是百千俱胝的轮围世间,是他的宝经、蕴护咒、幢顶护咒、稻竿护咒、孔雀护咒[152]16等的护咒[153]17威力所能保护的。“境界剎土”──是无边无量的世间。或说“以愿望为限”,这便是说,如来所愿望之处都能知道。如是在这三种佛的剎土中,(坏劫是)一威令剎土的灭亡。在它灭亡时,则诞生剎土亦必灭亡。因为它们灭亡必同时灭亡,成立亦必同时成立之故。其灭亡与成立,当知如下:

  1.为火所坏

当为劫火毁灭之时,是初起了劫灭的大云,于百千俱胝的轮围世间下了一阵大雨,人们觉得满足喜悦,都取出他们的一切种子来播。可是谷类生长到了可以给牛吃的程度时,虽然(雷)如驴鸣,但一滴雨也不下。从此时起,雨便完全停止了。关于此事,世尊说[154]18:“诸比丘!到了那时,有许多年,许多的百年,许多的千年,许多的百千年,天不下雨”。依雨水生活的有情命终生于梵天界,依诸花果生活的天神亦然。这样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这里那里的水便成涸竭。这样次第的鱼和龟死了,亦生于梵天界。地狱的有情亦然。也有人说,“地狱的有情,由第七个太阳出现时灭亡”。

“不修禅则不生梵天界。此等有情,有的被饥饿所恼,有的不能证得禅定,他们怎么得生梵界?”于天界获得禅那(而生梵界)。即在那时候,有欲界天人,名罗伽毗由赫[155]19,知道百千年后,世间将成劫灭,于是披头散发,哭着以手而拭眼泪,着红衣,作奇形怪状,行于人行道上,而作如是哀诉:“诸君!诸君!自今而后百千年将为劫灭,这世间要灭了,大海要涸竭了,这大地与须弥山王要烧尽而亡灭了,直至梵界的世间要灭亡了。诸君!你们快修慈啊!诸君修悲修喜、修舍啊!你们孝养父母,尊敬家长啊”!他们听了这话,大部人类及地居天,生恐惧心,成互相柔软心,行慈等福,而生(欲)天界,在那里食诸天的净食,于风遍而遍作(准备定),获得了禅定。(大恶趣的)其它的有情,则因顺后受业(他世受业)而生天界。因为在轮回流转的有情是没有无有顺后受业的。他们亦在那里获得禅定。如是由于在(欲)天界获得禅那,故一切(欲界有情)得生于梵天界。

自从断雨以后,经过很长的时间,便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对此世尊亦曾说过:“诸比丘!到了那时……”。详在《七日经》[156]20中。这第二太阳出现时,便没有昼与夜的分别了。一日升,一日没,世界不断地变着阳光的热力。普通的太阳是日天子所居,这劫灭的太阳是没有(日天子)的。普通的太阳运行时,空中有云雾流动,劫灭的太阳运行时,则无云雾,太虚无垢,犹如镜面。此时除了五大河[157]21之外,其它小河的水都干了。

此后再经过一长时期,第三个太阳出现,因它出现,故五大河也干了。此后又经过一长时期,第四个太阳出现,因它出现,故五大河的源泉──在云山中的狮子崖池,鹅崖池,钝角池,造车池,无热恼池,六牙池,郭公池等的七大湖也干了。此后又经过一长时期,第五个太阳出现,因它的出现,故次第以至大海,连一点滋润指节的水也没有了。此后又经过长时期,第六个太阳出现,因它的出现,故整个的轮围界变成一团烟,由烟吸去了一切的水份。如是乃至百千俱胝的轮围界也是同样。

从此又经过一长时期,第七个太阳出现,由于它的出现,故整个的轮围界乃至百千俱胝的轮围界,共成一团火焰,如有一百由旬高的种种须弥山峰,此时都要破碎而消失在空中。火焰继续上升,漫延到四大王天,那里的黄金宫、宝宫、珠宫等都被烧掉。再毁了三十三天。如是漫延到初禅地,把那里的(梵众、梵辅、大梵)三梵天界烧掉,直至光音天为止。如果尚有一微尘的物质存在,此火亦不停息。等到一切的诸行都已灭尽时,此火才如烧酥油的火焰不留余灰的息灭。此时下方的虚空与上方的虚空同成一大黑暗。

这样经过了一长时期,然后起了大云,初下细雨,次第的下了如莲茎、如杖、如杵、如多罗树干等一样大的水柱,直至充满了百千俱胝的轮围界中一切业被烧掉了的地方,大雨才停止。在那水的下面起了风而吹过水,令水凝成一团圆形,如荷叶上面的水珠相似。怎么能把那样大的水聚凝成一团的呢?因为给以孔隙之故──即那水让风吹进各处的孔隙。那水由风而结集及凝成一团而退缩时,便渐渐地向下低落。在水的渐渐低落之时,落到梵天界的地方便出现梵天界;落到上面的(空居的)四欲界天的地方便出现了那些天界。再落到地(居天及四大洲)处之时,便起了强烈的风,那风停止了水不让再流动,好像在闭了口的水瓮里面的水相似。在那甘的水退缩时,(水的)上面生起了地味,这地味具有颜色及芳香美味,犹如不冲水的乳糜上面的膜相似。

这时那先生于(第二禅的)梵界中的光音天的有情,因为寿终或福尽,从那里死了而生于此。他们以自己的光明在空中飞行,如在起世因本经[158]22中所说,因为他们欲尝地味,为贪爱所制伏,便开始吃它一口,因此便失掉自己的光明,成为黑暗。他们见黑暗而起恐怖,此后便有五十由旬大的日轮出现,令他们消灭恐怖而生勇气。他们看见了日轮,非常满足而喜悦地说:“我们获得了光明,它的出现,灭除我们恐怖的人的恐怖令生勇气,所以它为太阳”,便给以太阳之名。当太阳于日间发光之后而落下时,他们又生恐怖说:“我们得到了的光明,现在也失掉了”!他们又想:“如果我们获得另一光明是多么幸福啊”!这时好像知道他们的心相似,便出现了那四十九由旬大的月轮。他们看到了,更加欢喜满足的说:“这好像是知道我们的希望而出现的,所以为月”,便给以月[159]23的名称。如是在日月出现之时,各种明星亦出现。从此以后,便能分别昼与夜,及渐渐地辨别一月、半月、季节及年等。当日月出现之日,亦即出现了须弥山、轮围山及雪山,它们是在孟春月的月圆日同时出现的。怎样的呢?譬如煮稷饭时,一时起了种种的泡,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平,(而此大地的)高处为山,低处为海,平坦之处则为洲。

在那些吃了地味的有情,渐渐地有些长得美丽,有些长得丑陋。那些美貌的人往往轻蔑丑陋的。由于他们的轻蔑之缘,消失了地味,出现了另一种地果;由于他们依然如故,所以地果也消失了,出现另一种甘美的藤叫盘陀罗多。以同样的理由,这也失去了,又出现一种不是耕种的熟米──那是无皮无糠清净芳香的白米实。此后便出现器皿,他们把米放在器皿中,置于石上,能起自然的火焰来煮它。那种饭如须摩那花(素馨),不需汤菜等调味,他们希望吃那样的味,即得那种味。因为他们吃了这种粗食,所以此后便产生小便和大便了。

此时为了他们的排泄(大小便),而破出疮口(大小便道),男的出现男性,女的亦出现女性。女对男,男对女长时的注视相思。经过他们长时的注视相恋之缘,生起爱欲的热恼,于是便行淫欲之法。后来因为他们常作非法享受,为诸智者所谴责,为了覆蔽他们的非法,便建立他们的家。他们住在家中,渐渐地仿效某些怠惰的有情而作(米的)贮藏。以后米便包有糠壳之谷,获谷之处便不再生长。于是他们集聚悲叹,如《起世因本经》说[160]24:“诸君!于有情中实已流行恶法。我们过去原是意生的”。

此后他们建立了(各人所有物的)界限,以后却发生有人盗取他人所有的东西。他们第二次呵斥他。可是第三次便用手、用石头、用棍等来打他了。发生了这样的偷盗、谴责、妄语、棍击等的事件之后,他们相集会议思考:“如果我们在我们里面来选举一位公正的人──执行贬黜其当贬黜的,呵责其当呵责的,摈除其当摈除的,岂不是好,但我们每人都给他一部分米”。在这样决议的人群之中,一位是贤劫(释迦)世尊在那时还是菩萨,在当时的群众中,他算是最美最有大力及具有智慧能力而足以劝导及抑止他们的人。他们便去请求他当选(为主)。因为他是大众选举出来的,所以称他为“大众选的”(Mahāsammato),又因为他是剎土之主,故称他为“剎帝利”(Khattiyo),又因为他依法平等公正为众人所喜,故称他为“王”(Rājā),于是便以这三个名字称呼他。那世间中希有的地位,菩萨是第一个就位的人,他们这样选他为第一人之后,便成立剎帝利的眷属。以后便渐次的成立婆罗门等的种姓。

这里从劫灭的大云现起时而至劫火的息灭为一阿僧祇,名为坏劫。从劫火息灭之时而至充满百千俱胝的轮围界的大云成就为第二阿僧祇,名为坏住劫。自大云成就之时而至日月的出现为第三阿僧祇,名为成劫。自日月出现之时而至再起劫灭的大云为第四阿僧祇,名为成住劫。这四阿僧祇为一大劫。当如是先知为火所灭及其成立。

  2.为水所坏

其次世间为水所灭之时,先起劫灭的大云与前面所说相同;其不同之处如下:如前面的起了第二太阳之时,但这里则为起了劫灭的碱质性的水的大云。它初下细雨,渐次的下了大水流,充满了整个的百千俱胝的轮围界。给那碱质性的水所触的大地山岳等都溶解掉。那水的各方面是由风支持的。从大地起而至第二禅地都给水所淹没。那(第二禅的少光、无量光、光音的)三梵界亦被溶解,直至遍净天为止。如果尚有最微细的物质存在,那水即不停止,要把一切的物质完全消灭了以后,此水才停止而散失。这时下面的虚空和上面的虚空同成一大黑暗,余者皆如前述。但这里是以(第二禅的)光音梵天界为最初出现的世界。从遍净天死了的有情来生于光音天等处。

这里从劫灭的大云现起时而至劫灭的水的息灭为一阿僧祇。从水的息灭至大云成就为第二阿僧祇。从大云成就至……乃至此等四阿僧祇为一大劫。如是当知为水所灭及其成立。

  3.为风所坏

其次世间为风所灭之时,先起劫灭的大云与前同样。但这是它的不同之处:如前面的起了第二太阳时,这里则为起了劫灭的风。它起初吹起粗的尘,以后则吹起软尘,细沙,粗沙,石子,大石,乃至像重阁一样大的岩石及生在不平之处的大树等。它们从大地而去虚空,便不再落下来,在空中粉碎为微尘而成为没有了。那时再从大地的下方起了大风,翻转大地并颠覆了它把它吹上空中。大地破坏成一部分一部分的,如一百由旬大的、二百、三百、四百、乃至五百由旬大的,都给疾风吹走,在空中粉碎为微尘而成为没有了。于是风吹轮围山及须弥山并把它们掷在空中,使它们互相冲击,破碎为微尘而消灭掉。像这样的消灭了地居天的宫殿与空居天的宫殿及整个的六欲天界之后,乃至消灭了百千俱胝的轮围界。此时则轮围山与轮围山,雪山与雪山,须弥山与须弥山相碰,碎为微尘而消灭。此风从大地而破碎至第三禅,消灭了那里的(少净、无量净、遍净)三梵天界,直至(第四禅的)广果天为止。此风消灭了一切物质之后,它自己也息灭了。于是下方的虚空和上方的虚空同成为一大黑暗,余者如前所说。但这里是以遍净梵天界为最初出现的世界。从广果天死了的有情而生于遍净天等处。

这里从劫灭的大云现起时而至劫灭的风的息灭为第一阿僧祇。从风的息灭而至大云的成就为第二阿僧祇……乃至此等四阿僧祇为一大劫。如是当知为风所灭及其成立。

(世间毁灭的原因)

什么是世间这样毁灭的原由?因不善根之故。即不善根增盛之时,世间这样的毁灭。而彼世间如果贪增盛时,则为火所灭。若瞋增盛时,则为水所灭──但有人说,瞋增盛时,则为火所灭,贪增盛时为水所灭,若痴增盛时,则为风所灭。这样的灭亡,是连续地先为七次的火所毁灭,第八次则为水灭,再经七次的火灭,第八次又为水灭,这样每个第八次是水灭,经过了七次的水灭之后,再为七次的火所毁灭。上面一共是经过六十三劫。到了这(第六十四)次本来是为水所灭的,可是它停止了,却为得了机会的风取而代之,毁灭了世间,破碎了寿满六十四劫的遍净天。

于劫忆念的比丘,虽于宿住随念,也于此等劫中,忆念“许多坏劫,许多成劫,许多坏成劫”。怎样忆念呢?即以“我于某处”等的方法。此中:“我于某处”──是我于坏劫,或我于某生、某胎、某趣、某识住、某有情居,或某有情众的意思。“有如是名”──即帝须(Tissa)或弗沙(Phussa)之名。“有如是姓”──是姓迦旃延或迦叶。这是依于忆念他自己的过去生的名与姓而说。如果他欲忆念于过去生时自己的容貌的美丑,或粗妙饮食的生活状态,或苦乐的多寡,或短命长寿的状况,亦能忆念,所以说“如是容貌……如是寿量”。此中:“如是容貌”──是白色或褐色。“如是食物”──是米肉饭或自然的果实等的食物。“受如是苦乐”──是享受各种身心或有欲无欲等的苦乐。“如是寿量”──是说我有一百岁的寿量,或八万四千劫的寿量。

“我于彼处死生于某处”──是我从那生、胎、趣、识住、有情居、有情众而死,更生于某生、胎、趣、识住、有情居、有情众之中的意思。“我亦于彼处”──是我在于那生、胎、趣、识住、有情居、有情众的意思。“有如是名”等与前面所说相同。可是“我于某处”的句子是说他次第回忆过去世的随意的忆念。“从彼处死”是转回来的观察,所以“生于此界”的句子是表示“生于某处”一句关于生起此生的前一生的他的生处。“我亦于彼处”等,是指忆念于他的现在生以前的生处的名与姓等而说。所以“我从彼处死,来生于此界”是说我从现世以前的生处死了,而生于此人界的某剎帝利家或婆罗门的家中。“如是”──即此的意思。“形相种姓”──以名与姓为种姓,以容貌等为形相。以名与姓是指有情帝须、迦叶的种姓,以容貌是指褐色白色的各种差别,所以说以名姓为种姓,以余者为形相。“忆念种种宿住”的意义是明白的。

宿住随念智论已毕。

五、死生智论

(彼如是心得等持……安住不动时、引导其心倾向于死生智。彼以超人的清净天眼,见诸有情死时生时,知诸有情随于业趣,贵贱美丑,幸与不幸。即所谓“诸贤!此等有情,具身恶行,具语恶行,具意恶行,诽谤诸圣,怀诸邪见,行邪见业。彼等身坏死后,生于苦界,恶趣,堕处,地狱。或者诸贤,此等有情,身具善行,语具善行,意具善行,不谤诸圣,心怀正见,行正见业。彼等身坏死后,生于善趣天界”。如是彼以超人的清净天眼,见诸有情死时生时,知诸有情随所造业,贵贱美丑,善趣恶趣)[161]25。

在论有情的死生智中,“死生智”──是死与生的智;即由于此智而知有情的死和生,那便是因为天眼智的意思。“引导其心倾向”──是引导及倾向他的遍作(准备)心。“彼”──即曾倾向他的心的比丘。其次于“天眼”等句中:和天的相似,故为“天(的)”。因为诸天之所以获得天的净眼,是由于行善业而生──没有胆汁痰血等的障碍,及解脱了随烦恼,所以虽然很远的所缘亦能领受。而此比丘,由于精进修习的力量,产生像天的净眼的智眼,所以说和天的类似故为“天”。又因依天住而得,自己亦依止天住故为“天”。又因把握光明而有大光辉故为“天”。又因能见壁等的那一边的色(物质)而成广大故为“天”。当知这是依于一切声论的解释。以见义故为“眼”,又因为行眼的工作如眼故为“眼”。由于见死与生为见清净[162]26之因故为“清净”。那些只见死而不见生的,是执断见的;那些只见生而不见死的,是执新有情出现见的;那些见死与生两种的,是超越了前面两种恶见的,所以说他的见为见清净之因。佛子是见死与生两种的。所以说由于见死与生为见清净之因故为“清净”。超过了人所认识的境界而见色,故为“超人的”,或者超过肉眼所见故为“超人的”。是故“彼以超人的清净天眼,见诸有情”,是犹如以人的肉眼(见),(而以天眼)见诸有情。

“死时生时”──那死的剎那和生的剎那是不可能以天眼见的,这里是说那些临终即将死了的人为“死时”,那些已取结生而完成其生的人为“生时”的意义。即指见这样的死时和生时的有情。“贱”──是下贱的生活家庭财产等而为人所轻贱侮蔑的,因为与痴的等流相应故。“贵”──恰恰与前者相反的,因为与不痴的等流相应故。“美”──是有美好悦意的容貌的,因为与不瞋的等流相应故。“丑”──是不美好不悦意的容貌的,因为与瞋的等流相应故,亦即非妙色及丑色之意。“幸”──是在善趣的,或者丰富而有大财的,因为与不贪的等流相应故。“不幸”──是在恶趣的,或者贫穷而缺乏饮食的,因为与贪的等流相应故。“随于业趣”──由他所积造的业而生的。

在上面的引文中:那“死时”等的前面的句子是说天眼的作用,这后面(知诸有情随于业趣)的句子是说随业趣智的作用。这是(天眼及随业趣智的)次第的生起法:兹有比丘,向下方的地狱扩大光明,见诸有情于地狱受大苦痛,此见是天眼的作用。他这样想:“此等有情行了什么业而受这样大的痛苦呢?”而他知道他们“造如是业而受苦”,则他生起了以业为所缘的智;同样的,他向上方的天界扩大光明,见诸有情在欢喜林,杂合林,粗涩林[163]27等处受大幸福,此见也是天眼的作用。他这样想:“此等有情行了什么业而受这样的幸福呢?”而他知道他们“造如是业”,则他生起了以业为所缘的智,这名为随业趣智。此智没有(与天眼智)各别的遍作(准备定),如是未来分智也是同样(没有与天眼智各别的遍作),因为这二种智都是以天眼为基础,必与天眼共同而成的。

“身恶行”等,恶的行,或因烦恼染污故,为“恶行”。由于身体的恶行,或者从身体而起的恶行(为身恶行)。其余的(口恶行及意恶行)也是一样。“具”──即足备。

“诽谤诸圣”──是说起陷害的欲望,以极端的恶事或以损毁他们的德来诽谤、詈骂、嘲笑于佛,辟支佛,佛的声闻弟子等诸圣者,乃至在家的须陀洹。此中:若说“这些人毫无沙门法,而非沙门”,是以极端的恶事诽谤。若说“这些人无禅、无解脱、无道、无果”等,是以损毁他们的德的诽谤。无论他是故意的诽谤,或无知的诽谤,两者都是诽谤圣者。(诽谤圣者)业重如无间(业),是生天的障碍及得道的障碍,然而这是可以忏悔的[164]28。为明了起见当知下面的故事:

据说,有一次,一位长老和一青年比丘在一村中乞食,他们在第一家获得一匙的热粥。这时长老正因腹内的风而痛。他想:“此粥与我有益,不要等它冷了,我便把它喝下去”。他便坐于一根人家运来放在那里准备作门柱的树干上喝了它。另一青年比丘则讨厌他说:“这位老人实在太饿了,他做了我们应该(感到)可耻(的事)!”长老往村中乞食回到寺里之后,对那青年比丘说:“贤者!你于教中有何建树?”“尊者,我是须陀洹。”“然而贤者,你不要为更高的道努力吧!”“尊师!什么缘故[165]29?”“因为你诽谤漏尽者。”他便向那长老求忏悔,而他的谤业亦得到宽恕。

因此无论什么人诽谤圣者,都应该去向他求忏悔,如果他自己是(比被谤的圣者)年长的,则应蹲坐说:“我曾说尊者这样这样的话,请许我忏悔!”如果他自己是年轻的,则应向他礼拜而后蹲坐及合掌说:“尊师!我曾说尊师这样这样的话,请许我忏悔!”如果被谤者已离开到别地方去,则他应自己去或遣门弟子等前去向圣者求忏悔。如果不可能自己去或遣门弟子等去,则应去他自己所住的寺内的比丘之前求忏悔,如果那些比丘比自己年轻,以蹲坐法,如果比自己年长,则以对所说的年长的方法而行忏悔说:“尊师,我曾说某某尊者这样这样的话,愿彼尊者许我忏悔。”虽无那本人的听许忏悔,但他也应该这样作。如果那圣者是一云水比丘,不知他的住处,也不知他往那里去,则他应去一智者比丘之前说:“尊师!我曾说某某尊者这样这样的话,我往往忆念此事而后悔,我当怎样?”他将答道:“你不必忧虑,那长老会许你忏悔的;你当安心。”于是他应向那圣者所行的方向合掌说:“请许我忏悔。”如果那圣者已般涅槃,则他应去那般涅槃的床的地方,或者前去墓所而行忏悔。他这样做了之后,便不会有生天的障碍及得道的障碍,他的谤业获得了宽恕。

“怀诸邪见”──是见颠倒的人。“行邪见业”──因邪见而行种种恶业的人,也是那些怂恿别人在邪见的根本中而行身业等的人。这里虽然以前面的“语恶行”一语而得包摄“诽谤圣者”,以“意恶行”一语而得包摄“邪见”,但更述此等(诽谤圣者及邪见)二语,当知是为了表示此二大罪之故。因为诽谤圣者是和无间业相似,故为大罪。即所谓[166]30:“舍利弗,譬如戒具足定具足及慧具足的比丘,即于现世而证圆满(阿罗汉果)。舍利弗,同样的,我也说:如果不舍那(诽谤圣者之)语,不舍那(诽谤圣者之)心,不舍那(诽谤圣者之)见,则如被(狱卒)取之而投地狱者一样的必投于地狱”。并且更无有罪大于邪见。即所谓[167]31:“诸比丘!我实未见其它一法有如邪见这样大的罪。诸比丘!邪见是最大的罪恶”。

“身坏”──是舍去有执受(有情)的五蕴。“死后”──即死后而取新生的五蕴之时;或者“身坏”是命根的断绝,“死后”是死了心以后。“苦界”等几个字都是地狱的异名。因为地狱无得天与解脱的因缘及缺乏福德之故,或因不受诸乐之故为“苦界”。因为是苦的趣──即苦的依处故为“恶趣”;或由多瞋及恶业而生的趣为“恶趣”。因为作恶者不愿意而堕的地方故为“堕处”;或因灭亡之人破坏了四肢五体而堕于此处故为“堕处”。因为这里是毫无快乐利益可说的,故为“地狱”。或以苦界一语说为畜界,因为畜界不是善趣故为苦界,又因有大威势故龙王等亦生其中故非恶趣。以恶趣一语说为饿鬼界,因为他不是善趣及生于苦趣,故为苦界及恶趣,但不是堕趣,因为不如阿修罗的堕趣之故。以堕趣一语说为阿修罗,因依上面所说之义,他为苦界及恶趣,并且因为弃了幸福而堕其处故为堕趣。以地狱一语说为阿鼻地狱等的种种地狱。“生”──是接近及生于彼处之义。

和上面所说的相反的方面当知为白分(善的方面)。但这是差别之处:此中以善趣一语包摄人趣,以天则仅摄天趣。此中善的趣故名“善趣”。在色等境界中是善是最上故为“天”。以“善趣及天的”一切都是破坏毁灭之义故为“界”。这是语义。

“以天眼”等是一切的结语。如是以天眼见是这里的略义。

想这样以天眼见的初学善男子,应作以遍为所缘及神通的基础禅,并以一切行相引导适合(于天眼智),于火遍、白遍、光明遍的三遍之中,取其任何一遍而令接近(于天眼智);即令此遍为近行禅的所缘之境,增大它及放置它。然而这不是说在那里生起安止禅的意思,如果生起安止禅,则此遍便成为基础禅的依止,而不是为遍作(准备定)的依止了。于此等三遍之中,以光明遍为最胜,所以他应以光明遍或以其它二遍的任何一种为所缘;当依遍的解释中所说的方法而生起,并在于近行地上而扩大它;此遍的扩大的方法,当知亦如在遍的解释中所说[168]32。而且只应在那扩大的范围之内而见色。当他见色时,则他的遍作的机会便过去了。自此他的光明也消失了,在光明消失之时,亦不能见色。此时他便再入基础禅,出定之后,更遍满光明,像这样次第的练习,便得增强其光明。在他限定“此处有光明”的地方,光明便存在于此中,如果他终日地坐在那里见色,即得终日而见色。这譬如有人用草的火炬来行夜路相似。

据说一人用草的火炬来行夜路,当他的草的火炬灭了,则不见道路的高低。他把草的火炬向地上轻轻地一敲而再燃起来。那再燃的火炬所放的光明比以前的光明更大。如是再灭而再燃,太阳便出来了。当太阳升起时,则不需火炬而弃了它,可终日而行。

此中遍作(准备)时的遍的光明,如火炬的光明,当他见色时而超过了遍作的机会及光明消失时而不能见色,如灭了火炬而不见道路的高低。再入定,如敲火炬。再遍作而遍满更强的光明,如再燃的火炬的光明比以前的光明更大。在他限定之处所存在的强光,如太阳上升。弃了小光明而以强力的光明得以终日见色,如弃了火炬可终日而行。

在这里,当那比丘的肉眼所不能见的在腹内的,在心脏的,在地面底下的,在壁山墙的那一边的,在其它的轮围界的物质(色),出现于智眼之前的时候,犹如肉眼所见的一样,当知此时便是生起天眼了。这里面只有天眼能见,而没有前分诸心的。然而那天眼却是凡夫的危险。何以故?如果那凡夫决意“在某处某处有光明”,即能贯穿于那些地中、海中、山中而生起光明,他看见那里的恐怖的夜叉罗剎等的形色而生起怖畏,则散乱了他的心及惑乱了他的禅那。是故他于见色之时,当起不放逸之心。

这里是天眼的次第生起法:即以前面所说的(肉眼所见的)色为所缘,生起了意门转向心,又灭了之后,以彼同样的色为所缘,起了四或五的速行等,一切当知已如前说[169]33。这里亦以前分诸心有寻有伺的为欲界心,以最后的完成目的的心为第四禅的色界的心,和它同时生起的智,名为“诸有情的死生智”及“天眼智”。

死生智论已毕。

杂论五神通

主(世尊)是五蕴的知者,

已说那样的五神通,

既然明白了那些,

更应知道这样的杂论。

即于此等五神通之中,称为死生智的天眼,还有他的两种相联的智──名未来分智及随业趣智[170]34。故此等二神变及五神通曾说为七神通智。

现在为了不惑乱而说彼等的所缘的差别:

大仙曾说四种的所缘三法,

当于此中说明有七种神通智的存在。

这偈颂的意思是:大仙曾说四种的所缘三法。什么是四?即小所缘三法,道所缘三法,过去所缘三法,内所缘三法。于此(七智)中:

(一)神变智的所缘

神变智是依于小、大、过去、未来、现在、内及外的所缘等的七所缘而进行的。如何(进行)?(1)当那比丘令身依止于心并欲以不可见之身而行,以心力来转变他的身,安置其身于大心(神变心)之时,便得以身为所缘,因为以色身为所缘,所以是(神变智的)“小所缘”。(2)当令其心依止于身并欲以可见之身而行,以身力转变其心,安置他的基础禅心于色身之时,便得以心为所缘,因为以大心(色界禅心)为所缘,所以是(神变智的)“大所缘”。(3)因为他以过去曾灭的(基础禅)心为行缘,所以是(神变智的)“过去所缘”。(4)如在安置大界(佛的舍利)[171]35中的摩诃迦叶长老所决定于未来的是“未来所缘”。

据说,在安置佛的舍利时,摩诃迦叶长老作这样的决定:“在未来的二百十八年间(直至阿育王出现),这些香不失,这些花不萎,以及这些灯不灭”,一切都成为那样。

又如马护[172]36长老曾经看见在婆多尼耶住所的比丘众吃干食,便这样决定:“在每天午前,把这井内的泉水变成酪之味”,果然在午前吸的井水便是酪味,午后则为普通的水。

(5)当他令身依止于心及以不可见之身而行的时候,是(神变智的)“现在所缘”。(6)当他以身力转变他的心,或以心力转变他的身的时候,或者把他自己变为童子等的形态的时候,因为以他自己的身心为所缘,所以是(神变智的)“内所缘”。(7)当他化作外部的象、马等的时候,是(神变智的)“外所缘”。当如是先知神变智的进行是依于七所缘的。

(二)天耳界智的所缘

天耳界智是依于小、现在、内、外的所缘等的四所缘而进行的。如何(进行)?(1)因为那(天耳界智)是以声为所缘,声是有限的,所以是(天耳界智的)“小所缘”。(2)因为是依于现存的声为所缘而进行,所以是它的“现在所缘”。(3)当他听自己的腹内的声音的时候,是它的“内所缘”。(4)闻他人之声的时候为“外所缘”。如是当知天耳界智的进行是依于四所缘的。

(三)他心智的所缘

他心智是依于小、大、无量、道、过去、未来、现在、外的所缘等的八所缘而进行[173]37的。怎样(进行)呢?(1)知道在欲界的他人的心的时候,是它的“小所缘”。(2)知道色界无色界的心的时候,是它的“大所缘”。(3)知道果时为“无量所缘”。然而这里,凡夫是不知须陀洹的心的,须陀洹亦不知斯陀含之心,乃至(阿那含)不知阿罗汉之心,可是阿罗汉则知一切的心。即证得较高的人可以知道较低的人的心,应该了解这一个特点。(4)以道心为所缘时,是“道所缘”。(5)知道过去七日间及(6)未来七日间的他人的心时,是“过去所缘”及“未来所缘”。

(7)什么是他心智的“现在所缘”?现在有三种:剎那现在,相续现在,一期现在。关于这些的(一)得至生,住,灭(的三心剎那)的是“剎那现在”。(二)包摄一或二相续时间的是“相续现在”。即如一个曾在黑暗中坐的人,去到光明之处,他不会即刻明了所缘的,到了明了所缘的中间,当知是一或二相续的时间。一个在光明的地方出行的人,初入内室,也不会迅速明了于色的,到了明了于色的中间,当知是一或二相续的时间。如站在远处的人,看见浣衣者的手(以棍打衣)的一上一下及见敲钟击鼓的动作,也不会即刻闻其声,等到听到那声音的中间,当知亦为一或二相续的时间。这是《中部》诵者的说法。然而《相应部》诵者则说色相续及非色相续为二相续,如涉水而去者,那水上所起的波纹趋向岸边不即静止;从旅行回来的人,他的身上的热不即消退;从日光底下而来入室的人,不即离去黑暗;在室内忆念业处(定境)的人,于日间开窗而望,不即停止他的目眩;这便是色相续。二或三速行的时间为非色相续。他们说这两种为相续现在。(三)限于一生的期间为“一期现在”。关于此意,曾在《贤善一夜经》[174]38中说:“诸君!意与法二种为现在。于此现在,而识为欲贪结缚,因为欲贪结缚之故,而识喜于现在。因欢喜于彼,故被吸引于现在诸法”。这三现在中,相续现在,于义疏中说;一期现在,于经中说。

也有人(指无畏山的住者)说,这里面的剎那现在心是他心智的所缘。什么道理呢?因为神变者与其它的人是在同一剎那中生起那心的。这是他们的譬喻:譬如一手握的花掷上虚空,则花与花梗与梗必然相碰,当他忆念许多群众的心说“我要知他人的心”的时候,则必定会在生的剎那或住的剎那或灭的剎那由(他自己的)一心而知另一人的心。然而这种主张是义疏所破斥的:“纵使有人忆念百年千年,而那念的心和知的心两者也不会同时的,因为转向(念的心)和速行(知的心)的处所及所缘的状态都是不同的,有了这些过失,所以他们的主张不妥”。

当知应以相续现在及一期现在为他心智的所缘。此中自那现存的速行的经过(路)或前或后的二三速行的经过(路)的时间是他人的心,那一切名相续现在,《相应部》的义疏说:“一期现在只依速行时说”这是善说。那里的说明如下:“神变者欲知他人的心而忆念,以那转向的剎那现在心为所缘之后,并且同灭了。自此起了四或五的速行心。这最后的速行是神变心,其它的三或四的速行是欲界心。那一切(的速行心),都是以那灭了的(转向)心为所缘,没有各别的所缘,是依一期为现在所缘之故。虽然于同一所缘,但只有神变心而知他人的心,不是别的心(转向心及欲界的速行心等),正如于眼门,只有眼识而见色,并非其它”。如是这他心智是以相续现在及一期现在的现在为所缘。或者因为相续现在亦摄入于一期现在中,所以只依一期现在的现在为那他心智的所缘。(8)以他人的心为所缘,所以是它的“外所缘”。如是当知他心智的进行是依于八所缘的。

(四)宿住随念智的所缘

宿住智是依于小、大、无量、道、过去、内、外、不可说所缘的八所缘而进行的。怎样(进行)呢?(1)这宿住智随念于欲界的五蕴之时,是它的“小所缘”。(2)随念于色界无色界的诸蕴之时,是它的“大所缘”。(3)随念于过去的自己的和他人的修道及证果之时,是它的“无量所缘”。(4)仅随念于修道之时,是它的“道所缘”。(5)依此宿命智决定的是它的“过去所缘”。

这里虽然他心智及随业趣智也有过去所缘,可是他心智只能以七日以内的过去心为所缘,而且这他心智亦不知其它诸蕴(色受想行)及与(五)蕴相关的(名姓等);又(前面所说的他心智的道所缘)因为是与道相应的心为所缘,故以绮丽的文词而说道所缘。其次随业趣智亦只以过去的思(即业)为它的缘。然而宿住智则没有任何过去的诸蕴及与诸蕴相关的(名姓等)不是它的所缘的;而它对于过去的蕴及与蕴有关的诸法,正如一切智一样。当知这是它们(他心智,随业趣智,宿住智)的差别。上面是义疏的说法。

可是《发趣论》[175]39则说:“善蕴是神变智、他心智、宿命随念智、随业趣智及未来分智的所缘”,所以其它的四蕴也是他心智及随业趣智的所缘。不过这里的随业趣智是以善及不善的诸蕴为所缘。

(6)(宿命智)随念于自己的诸蕴之时,是它的“内所缘”。(7)随念于他人的诸蕴之时,是它的“外所缘”。(8)例如忆念“过去有毗婆尸世尊,他的母亲是盘头摩帝,父亲是槃头摩”[176]40等,他以这样的方法随念于名、姓、地与相等之时,是它的“不可说所缘”。当然这里的名与姓是和蕴连结及世俗而成的文义,不是文字的本身。因为文包摄于声处,所以是有限的(小所缘)。即所谓[177]41:“词无碍解有小所缘”。这是我们所同意的见解。如是当知宿住智的进行是依于八所缘的。

(五)天眼智的所缘

天眼智是依于小、现在、内及外所缘的四所缘而进行的。怎样(进行呢)?(1)那天眼智以色为所缘,因为色是有限的,所以是它的“小所缘”。(2)于现存的色而进行,所以是它的“现在所缘”。(3)见自己的腹内的色时,是它的“内所缘”。(4)见他人的色时,是它的“外所缘”。如是当知天眼智的进行是依于四所缘的。

(六)未来分智的所缘

未来分智是依于小、大、无量、道、未来、内、外及不可说所缘的八所缘而进行的。怎样呢?(1)那未来分智知道“此人未来将生于欲界”时,是它的“小所缘”。(2)知道“此人将生于色界或无色界”时,是它的“大所缘”。(3)知道“他将修道和证果”时,是它的“无量所缘”。(4)只知道“他将修道”时,是它的“道所缘”。(5)依它的常规是决定有它的“未来所缘的”。

这里虽然他心智也有未来所缘,可是他心智只能以七日以内的未来心为所缘,并且它亦不知其它的诸蕴(色受想行)或与诸蕴相关的(名姓等)。而这未来分智和前面所说的宿住智一样,则没有任何在未来的不是它的所缘的。(6)知道“我将生于某处”时,是它的“内所缘”。(7)知道“某人将生于某处”时,是它的“外所缘”。(8)知道“有弥勒世尊将出现于未来,须梵摩婆罗门将是他的父亲,梵摩婆帝婆罗门女将是他的母亲等”,[178]42像这样的知道名姓等的时候,依宿住智所说的方法,是它的“不可说所缘”。如是当知未来分智的进行是依于八所缘的。

(七)随业趣智的所缘

随业趣智是依于小、大、过去、内及外所缘的五所缘而进行的。怎样呢?(1)那随业趣智知道欲界的业时,是它的“小所缘”。(2)知道色界及无色界的业时,是它的“大所缘”。(3)知道过去时,是它的“过去所缘”。(4)知道自己的业时,是它的“内所缘”。(5)知道他人的业时是它的“外所缘”。如是当知随业趣智的进行是依于五所缘的。在这里,关于说内所缘及外所缘,当有时知内有时知外之时,亦说是“内外所缘”。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了第十三品,定名为神通的解释

第十四 说蕴品

慧的总说

现在,这比丘,进一层的完满了修定,并由神通而证得了(定的)功德,既已修习完成在解释

住戒有慧人

修习心与慧

的偈颂中于“心”的名目[179] 之下的定的一切行相,此后即应修慧。然而那“慧”(在偈中)却说得这样简单,认识尚且不易,何况修习?是故为了详示修法,先提出这些问题:

一、什么是慧?

二、什么是慧的语义?

三、什么是慧的相、味、现起、足处?

四、慧有几种?

五、当如何修习?

六、什么是修慧的功德?

解答如下:

一、什么是慧

慧有多种多样。如果一开头便去说明[180] 一切来作详细的解答,不但不能达到其说明的目的,反使更陷于混乱。为了这种关系,所以我在这里只说“与善心相应的观智”为慧。

二、什么是慧的语义

以了知之义为慧。这了知是什么?是和想知及识知的行相有别的各种知。即想、识、慧虽然都是以知为性,可是,想──只能想知所缘“是青是黄”,不可能通达“是无常是苦是无我”的特相;识──既知所缘“是青是黄”,亦得通达特相,但不可能努力获得道的现前;慧──则既知前述的(青黄等)所缘,亦得通达特相,并能努力获得道的现前。

例如一位天真的小孩,一位乡村的人,一位银行家。当三人看见一堆放在柜台上的货币,那天真的小孩,只知道货币的色彩长短[181] 方圆,却不知它是人们认为可以利用受用的价值;那乡村的人,既知色彩等状,亦知它是人们认为可以利用受用的价值,但不知是真是假及半真半假的差别;那银行家,则知一切行相,因为他知道,所以无论看货币的色,闻其敲打之声,嗅其气,尝其味,及以手拿其轻重,都能知道;并且晓得那是在某村某市某城或在某山某河岸及由某某造币师所铸造。

由这个例子当知(想识慧的区别)如是,因为想,只知于所缘所表现的青等的行相,所以如天真的小孩所看见的货币。因为识,既知青等的所缘的行相,亦得通达特相,所以如乡村的人所看见的货币。因为慧,既知青等的所缘的行相及通达特相之后,更能获得道的现前,所以如银行家所看见的货币。是故当知和想知及识知的行相有别的各种知,是这里的了知。有关于此,所以说:“以了知之义为慧”。有想与识之处,不一定会有此慧的存在。可是有慧存在时,则不和想及识分别,因为它们那样微细难见,实在不得作这样的分别:“这是想,这是识,这是慧”,所以尊者那伽斯那(即那先或龙军)说[182] “大王,世尊曾为难为之事”。“尊师那伽斯那,什么是世尊为所难为之事?”“大王,世尊曾为难为之事,即他对于一所缘而起的非色的心与心所法作这样的分别说:这是触,这是受,这是想,这是思,这是心”。

三、什么是慧的相、味、现起、足处

这“慧”以通达诸法的自性为(特)相,以摧破覆蔽诸法自性的痴暗为味(作用),以无痴为现起(现状),因为这样说[183] “等持(入定)之人而得如实知见”,所以定是(慧的)足处(近因──直接因)。

四、慧有几种

(一)先以通达诸法自性的相为一种。

(二)(1)以世间与出世间为二种。(2)同样的以有漏及无漏等,(3)以名与色的差别观,(4)以喜俱及舍俱,(5)以见地及修地为二种。

(三)(1)以思、闻、修所成为三种。(2)同样的以小、大、无量的所缘,(3)以(善的)入来,(恶的)离去及方便的善巧,(4)以内住等为三种。

(四)(1)依于四谛的智为四种。(2)依四无碍解为四种。

  (一)(一法)这里面的第一种分类的意义是明了的。

  (二)(二法)于二种分类中:(1)(世间慧、出世间慧)与世间的道相应的慧为“世间慧”,与出世间的道相应的慧为“出世间慧”。如是以世间出世间为二种。

  (2)(有漏慧、无漏慧)在第二的二法中,以有诸漏为所缘的慧为“有漏慧”,无彼等所缘的慧为“无漏慧”,此等(有漏慧无漏慧)的意义也是世间出世间慧。亦可以同样的说:与漏相应的慧为有漏慧,与漏不相应的慧为无漏慧。如是以有漏无漏为二种。

  (3)(名差别慧、色差别慧)在第三的二法中,欲修毗钵舍那(观)的人,依于四种非色蕴差别的慧为“名差别慧”。依于色蕴的差别的慧为“色差别慧”。如是依于名与色的差别的慧为二种。

  (4)(喜俱慧、舍俱慧)在第四的二法中,于欲界的二善心[184] 及于五种禅中前四禅的十六道心[185] 中的慧为“喜俱”。于欲界的二善心[186] 及于第五禅的四道心中的慧为“舍俱”。如是依喜俱舍俱为二种。

  (5)(见地慧、修地慧)在第五的二法中,第一(须陀洹)道的慧为“见地慧”。其它的(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三道的慧为“修地慧”。如是依见修之地为二种。

  (三)(三法)于三法中:(1)(思、闻、修所成慧)在第一的三法,不闻他教而获得的慧──因为是由于自己的思惟而成,所以是“思所成(慧)”。闻他教而获得的慧──因为由闻而成,所以是“闻所成(慧)”。无论依那一种修习而成及证安止的慧,是“修所成(慧)”。即如这样说[187] :“此中:什么是思所成慧,即于从事瑜伽的事业之时,或于从事瑜伽的工巧(技术)之时,或于从事瑜伽的学术之时的业自性慧或谛随顺慧──如色是无常,受……想……行……识是无常等这样的随顺的忍、见、意欲、觉慧、见解、法虑忍(都是慧的别名)──不闻他教而获得,故名为思所成慧。……乃至闻他教而获得,故名为闻所成慧。入定者的一切慧都是修所成慧”。

  (2)(小所缘慧、大所缘慧、无量所缘慧)在第二的三法中:缘于欲界法而起的慧为“小所缘慧”。缘于色、无色界法而起的慧为“大所缘慧”。这两种是世间的毗钵舍那(观)。缘于涅槃而起的慧为“无量所缘慧”。这是出世间的毗钵舍那。如是依小、大、无量所缘为三种。

  (3)(入来善巧慧、离去善巧慧、方便善巧慧)在第三的三法中:入来是增长的意思。因为断其不利的及生起有利的,所以有两方面。有那样的善巧,是“入来善巧”。即所谓[188] :“这里,什么是入来善巧?于此等诸法作意者,未生的诸不善法令不生,已生的诸不善法令断。或于此等诸法作意者,未生的诸善法令生,已生的诸善法使其增长,广大,增修而达圆满。在这里面的慧、了知……乃至无痴、择法、正见、是名入来善巧”。其次离去是不增长的意思,那也有两方面:即断其有利的及生起不利的。有那样的善巧,是“离去善巧”。即所谓[189] :“这里什么是离去善巧?于此等诸法作意者,未生的诸善法不生[190] 等等”。其次在一切处,于诸法的成因的方便中所即刻而起即座而生的善巧,为“方便善巧”。所谓[191] :“一切处的方便慧为方便善巧”。如是依入来,离去,方便善巧为三种。

  (4)(内住慧、外住慧、内外住慧)在第四的三法中:取自己的诸蕴来勤修的观慧,是“内住慧”。取他人的诸蕴或取与根不相连的外色(物质)来勤修的观慧,是“外住慧”。取(内外)二者来勤修的观慧,是“内外住慧”。如是依内住等为三种。

  (四)(四法)在四法中:(1)(四谛智)在第一的四法中:缘苦谛而起的智为“苦智”。缘苦集而起的智为“苦集智”。缘苦灭而起的智为“苦灭智”。缘苦灭道而起的智为“苦灭道智”。如是依于四谛智而有四种。

  (2)(四无碍解)在第二的四法中:四无碍解,即于义等来区别的四智。即如这样说[192] “对于义的智为义无碍解。对于法的智为法无碍解。对于法的词的智为词无碍解。对于诸智的智为辩无碍解”。这里的“义”──略说与“因的果”是同义语。因为因的果是从于因而得到达,故名为义。若区别的说,当知任何从缘所生的,涅槃,所说之义,异熟,唯作[193] 等的五法为义。那观察于义[194] 者之区别于义的智,为“义无碍解”。“法”──略说与“缘”是同义语;因为缘能处置、能起、或使得达种种效果,故名为法。若区别的说,当知任何生果及它的因,圣道,说的善,不善等的五法为法。那观察于法者之区别于法的智,为“法无碍解”。这意义在阿毗达摩中[195] 曾以这样的方法显示分别:“于苦的智是义无碍解。于苦集的智是法无碍解。[196] 于苦灭的智是义无碍解。于苦灭道的智是法无碍解。于因的智是法无碍解。于因之果的智是义无碍解。在于彼等已生、已成、已发生、已起[197] 、已生起、已现前的诸法中的智是义无碍解。从彼等诸法而此等诸法已生、已成、已发生、已起、已现前,于彼等诸法中的智是法无碍解。……于老死的智是义无碍解。于老死的集的智是法无碍解……乃至于行灭的智是义无碍解。于行灭之道的智是法无碍解……兹有比丘知法──修多罗,祗夜……乃至毗陀罗──是名法无碍解。对于所说之(法的)义,他知解‘这是所说之(法的)义’,是名义无碍解……什么诸法是善?在欲界善心生起之时……乃至此等诸法是善。于此等诸法的智是法无碍解。于彼等异熟的智是义无碍解”等。那里“于法的词的智”一句中:即在于此义和法中的自性词(自然的文法),不变的用语,在用它来叙说及讲述的时候,听到那所叙所说及所讲的,能于被称为法的词的自性词──摩竭陀语,一切有情的根本语──作如是区别“这是自性词,这是非自性词”的智,是“词无碍解”;即是说获得词无碍解的人,听到“派素(触),唯达难(受)”等语,知道“这是自性词”;听到“派沙,唯达那”[198] 等语,知道“这是非自性词”。“于诸智中的智”──即以一切智为所缘而观察者的以智为所缘的智,或于如上述的(义法词无碍解)三智中依它们的(所缘之)境及作用等的详细方法的智,是“辩无碍解”的意义。

此等四无碍解分为有学地及无学地二处。此中上首弟子[199] 及(八十)大声闻的(无碍解)是属于无学地的区域;如阿难长老,质多居士,昙弥迦优婆塞,优婆离居士,久寿多罗优婆夷等的(无碍解)是属于有学地的区域。如是区分为二地的此等(四无碍解),是依于证、教、闻、问及宿行五种行相而得明净的。这里的“证”──是证得阿罗汉果。“教”──是研究佛语。“闻”──是恭求闻法。“问”──是抉择圣典及义疏中的难句和义句的议论。“宿行”──曾于过去诸佛的教内往复勤修,直至随顺种姓[200] 附近及为毗钵舍那(观)的修行。

他人说:

宿行博学与方言,

圣教遍问与证得,

亲近良师及善友,

是为无碍解之缘。

此中:“宿行”──如前述。“博学”──是精通各种学问和工巧(艺术)。“方言”──即精通一百零一种地方的语言,特别是善巧于摩竭陀语。“圣教”──至少亦得研究譬喻品[201]23的佛语。“遍问”──甚至为抉择一偈之义而问。“证得”──是证得须陀洹果……乃至阿罗汉果。“良师”──即亲近多闻智慧的诸师。“善友”──即获得那样(多闻智慧)的朋友。这里,诸佛与辟支佛是依于宿行及证得而成就无碍解的。诸声闻则依此等[202]24一切的原因(而得无碍解的)。

为得无碍解不修特殊的业[203]*2处[204]25修习。但诸有学在证得有学果的解脱之后,诸无学在证得无学果的解脱之后而获得无碍解。犹如诸如来的十力(唯证佛果而成就)相似,诸圣者的无碍解唯证圣果而得成就。有关于这样的无碍解,所以说依四无碍解而有四种。

五、当如何修习

这里(一)蕴,(二)处,(三)界,(四)根,(五)谛,(六)缘起等种种法是慧的地。(一)戒清净,(二)心清净的二种清净是慧的根。(一)见清净,(二)度疑清净,(三)道非道智见清净[205]26 ,(四)行道智见清净,(五)智见清净的五种清净是慧的体。是故应以学习遍问而熟知于(慧的)地的诸法[206]27 ,而成就(慧的)根的二种清净之后及为完成(慧的)体的五清净而修慧。这是略说(慧的修习)。次当广说。

慧地之一──五蕴的解释

先说“(一)蕴(二)处(三)界(四)根(五)谛(六)缘起等的种种诸法是慧的地”:这里的“蕴”即五蕴:(一)色

蕴,(二)受蕴,(三)想蕴,(四)行蕴,(五)识蕴。

(一)色蕴

此中,有任何寒冷等坏相之法,当知一切总括为“色蕴”。虽然此色依坏相说只有一种,但因为(大)种及所造的区别,所以有二种。此中的“大种色”,即地界、水界、火界、风界的四种。它们的相、味及现起,已在“四界差别”[207]28 中说过;而说它们的足处(直接因),则它们都以(自己以外的)其余三界为足处。“所造色”有二十四种:(一)眼、(二)耳、(三)鼻、(四)舌、(五)身、(六)色、(七)声、(八)香、(九)味、(十)女根、(十一)男根、(十二)命根、(十三)心所依处、(十四)身表、(十五)语表、(十六)虚空界、(十七)色轻快性、(十八)色柔软性、(十九)色适业性、(二十)色积集、(二十一)色相续、(二十二)色老性、(二十三)色无常性、(二十四)段食。

  (1)(释二十四所造色)此中:[208]29 (一)“眼”──以应与色接触的种净[209]30 为(特)相,或以欲见因缘的业等起的种净为(特)相。以牵引(眼识)于色中为味(作用)。以保持眼识为现起(现状)。以欲见因缘的业而生的(四大)种为足处(直接因)。

(二)“耳”──以应与声接触的种净为相,或以欲闻因缘的业等起的种净为相。以牵引(耳识)于声中为味。以保持耳识为现起。以欲闻因缘的业而生的(四大)种为足处。

(三)“鼻”──以应与香接触的种净为相,或以欲嗅因缘的业等起的种净为相。以牵引(鼻识)于香中为味。以保持鼻识为现起。以欲嗅因缘的业而生的(四大)种为足处。

(四)“舌”──以应与味接触的种净为相,或以欲尝因缘的业等起的种净为相。以牵引(舌识)于味中为味。以保持舌识为现起。以欲尝因缘的业而生的(四大)种为足处。

(五)“身”──以应与所触接触的种净为相,或以欲触因缘的业等起的种净为相。以牵引(身识)于所触中为味。以保持身识为现起。以欲触因缘的业而生的(四大)种为足处。

然而有人(指大众部)说:眼是火的成分多的诸大种的净(根)。耳、鼻、舌(次第的)是风、地、水的成分多的诸大种的净(根)。身是一切(大种平均)的净(根)。其它的人又说:眼是火的成分多的(诸大种的净根),耳、鼻、舌、身(次第的)是虚空、风、水、地的成分多的(大种的净根)。那么,应该反问他们说:“请拿经典来为证”!自然他们是找不到那样的经的。但有人将指出他们的这样的理由:“因为助以火等的德的色等而见故”[210]31 。那么,再反问他们说:“谁说那色等是火等之德?”于诸大种中实不可能作那样的简别说:“那大种有那样的德,这大种有这样的德”。此时他们又说:“正如你们所主张的地等有支持等的功能,因为是在各种元素(物质形成的色聚)中的某大种的成分较多的缘故,如是于火等成分较多的元素中而见色等的成分较多之故,你应该同意这“色等是彼(火)等的德”的主张。这样当再反驳他们说:“(你说香是属于地、色是属火)那么,如果那地(界)的成分多的绵的香是胜过水(界)的成分多的香水的香的话,如果那冷水的色彩是减少于火(界)的成分较多的热水的色彩的话,则我们承认你的主张;可是这两种都不可能发生,所以你必须放弃(眼等的差别是)此等所依的大种的差别的说法。例如于一色聚的大种虽无差别,但大种的色与味等则互相各别,如是差别,虽无别的原因,但说眼净等(相异)”。然而那眼耳等怎么会互相的不同?只有业是它们的差别的原因。因为业的差别,所以有此等(眼、耳等)的差别,并非因大种的差别之故。即如古人说:“如果大种有差别时,则无净(根)生起,因为净(根的大种)是相等而非相异”。由于业的差别之故,所以于此等(眼等)的差别中,眼与耳的取境在不必到达于境时,因为它们的识起于不依附于自己的所依的境(声色)中之故;鼻、舌和身的取境在到达于境时,因为它们的识起于依附于自己的所依的境中之故。

[211]32 其次于这(眼等五种之)中的“眼(根)”,世人称呼那像青莲的花瓣而围以黑睫毛及呈有黑白色的圆球为眼,即在于那全体的眼(球)而围以白圆圈之内的黑眼珠的中央前面──那站在面前的人的身体形像所映现的地方,它遍满眼膜,好像渗透了油的七个绵膜(灯芯),由四界的保持(地)粘结(水)成熟(火)动摇(风)四种作用的资助,好像剎帝利王族的孩子由四位保姆的抱、浴、着饰、打扇的四种工作所保护,由时节(寒暑等的自然现象),心和食所支持,由寿所保护,由色香味等所随从,不过于虱的头那么大,它恰好是眼识等处的所依和门(是认识的入口)。正如法将(舍利弗)说:

由于眼净, 随观诸色,

既小而细, 如虱之头。

“耳(根)”──[212]33 在全体的耳腔之内,即在那掩有薄薄的黄毛犹如指套的形状的地方,由前面所说的四界的资助,由时节、心和食的支持,由寿所保护,由色等所随从,它恰好是耳识等处的所依与门。

“鼻(根)”──在全体的鼻孔之内那如山羊足的形状的地方,它的资助、支持、保护、随从,已如前述,它恰好是鼻识等处的所依和门。

“舌(根)”──在全体的舌的中央的上部,即在那像莲的花瓣的前部的形状的地方,它的资助、支持、保护、随从,已如前述,它恰好是舌识等的所依和门。

“身(根)”──存在于身体之中有执受色(有神经的部分)的一切处,如油脂遍在绵布中相似,成为如前面所述的资助、支持、保护、及随从的对象,它恰好是身识等的所依和门。

正如蛇、鳄[213]34 、鸟、狗、野干之对于蚁塔、水、虚空、村落、墓场,各各有它自己的境域,而这些眼等之对于色等亦各有它们自己的境域。

于诸根以外的其它的色等之中[214]35 :(六)“色”──有刺眼的特相。有为眼识之境的味(作用)。以它存在的范围为现起(现状)。以四大种为足处(直接因)。如色的解说亦可应用其它的一切所造色;以下仅说它们的不同之处。这色依青黄等有多种。

(七)“声”──有刺耳的特相。有为耳识之境的味。以它存在的范围为现起。此声依大鼓小鼓等有多种。

(八)“香”──有扑鼻的特相。有为鼻识之境的味。以它存在的范围为现起。它有根香及木髓之香等多种。

(九)“味”──有刺舌的特相。有为舌识之境的味。以它存在的范围为现起。它有根味及干味等多种。

(十)“女根”──有女性的特相。有显示是女的味。是女的性、相貌、行为、动作的原因为现起。

(十一)“男根”──有男性的特相。有显示是男的味。是男的性、相貌、行为、动作的原因为现起。而此(男女根)二者亦遍在全身,犹如身净(根)。然而不得说是“在身净所在之处”或“在身净不在之处”。男女根没有混杂之处,犹如色与味等相似。

(十二)“命根”──有守护俱生色的特相。有使它们(俱生色)前进的味。使他们的维持为现起。以应存续的大种为足处。虽然(命根)有守护(俱生色)的特相等,但必须有俱生色的剎那它才能守护,正如水的保护莲华相似。虽然它们各有它们自己的生起之缘,然而(命根)保护(它们),正如保姆的保护孩子相似。(命根)自己当与进行之法结合而进行,正如船长和船相似。它不能在(俱生色)破坏了以后而自己进行,因为没有了使它进行之法存在的缘故。它不能存在于(俱生色的)破坏的剎那,因为它自己也破坏的缘故,正如油尽的灯芯,不能保持灯焰一样。因为(命根)已在上述(的俱生色)的剎那完成了它的工作,当知这并不是说它没有守护及令其进行和存续的能力。

(十三)“心所依处”──有为意界及意识界依止的特相。有保持彼等二界的味。以运行彼等为现起。它在心脏之中,依止血液而存在,如在“论身至念”[215]36 中已说。由四大种的保持等的作用所资助,由时节及心和食所支持,由寿所守护,恰好为意界意识界及与它们相应的诸法的所依处。

(十四)“身表”──是由于从心等起的风界所转起的往(还屈伸)等,以俱生色身的支持保持和动的缘的变化行相。有表示自己的意志的味。为身的动转之因是现起。从心等起的风界是足处。而此(身表)因为由于身的动转而表明意志之故,并且它自己亦称为身动转,因为由身而表(意志)之故,是名身表。当知往(还屈伸)等的转起,是因为身表的动及时节生等(的诸色)与心生的诸色亦结合而动之故。

(十五)“语表”──是由于从心等起的地界中的有执受色(唇喉等)的击触之缘而转起种种语的变化的行相。有表示自己的意志的味。为语音之因是现起。以从心等起的地界(唇喉等)为足处。而此(语表)因为由于语音而表明意志之故,并且它自己亦称为语音[216]37 ,因为由语而表(意志)之故,是名语表。譬如看见在森林之中,高悬于竿头之上的牛头骨等的水的标帜,便知道“这里有水”,如是把握身的动转及语音而知身表和语表。

(十六)“虚空界”──[217]38 有与色划定界限的特相。有显示色的边际的功用(味)。以色的界限为现状(现起);或以(四大种)不接触的状态及孔隙的状态为现状。以区划了的色为近因(足处)。因为由这(虚空界)区划了色,我们才起了“这是上这是下这是横度”的概念。

(十七)“色轻快性”──有不迟钝的特相。有除去诸色的重性的功用。以(色的)轻快转起为现状。以轻快的色为近因。

(十八)“色柔软性”──有不坚固的特相。有除去色的坚硬性的功用。以不反对(色的)一切作业为现状。以柔软的色为近因。

(十九)“色适业性”──有使身体的作业随顺适合工作性的特相。有除去不适合于作业的功用。以不弱力的状态为现状。以适业的色为近因。

此等(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三种并不互相舍弃的。虽然如是,当知亦有这样的差别:譬如无病的健康者,那色的轻快性、不迟钝、种种轻快迅速的转起,是从反对令色迟钝的界的动乱的缘所等起的,这样的色的变化为“色轻快性”。其次如善鞣的皮革,那色的柔软性,能于一切种种的作业中得以自由柔顺,是从反对令色硬化的界的动乱的缘所等起,这样的色的变化为“色柔软性”。其次如善炼的黄金,那色的适业性,随顺于身体的种种作业是从反对令诸身体的作业不随顺的界的动乱的缘所等起的,这样的色的变化为“色适业性”。

(二十)“色积集”──有积聚的特相。有从诸色的前分而令出现(现在)的功用。以引导为现状,或以(色的)圆满为现状。以积集的色为近因。

(二十一)“色相续”──有(色的)转起的特相。有随顺结合的功用。以不断为现状。以令随顺结合的色为近因。

这(色积集和色相续)二者与“生色”为同义语,然而(生的)行相有多种之故,所以依照化导方面而略举积集和相续的要目。因为不是义有多种之故,所以只就此等的句来详为解说[218]39 :“(色等诸)处的积聚,是色积集;那色的积集,是色的相续”。但在义疏中说:“积聚是生起,积集是增长,相续是转起”。并且举一譬喻说:“犹如在河岸旁边掘一穴,水涌上来的时候为积聚──生起,水充满时如聚集──增长,水溢出时如相续──转起”。说了譬喻之后又说:“这是怎么说的呢?以处而说积聚,以积聚而说为处”。是故诸色在最初生起的为积聚;在他们以后生起的其他──因为他们的生起是以增长的行相[219]40 而现起,故说“积集”;在此等之后而生起而再再生起的其它──因为他们的生起是以随顺结合的行相而现起,故说“相续”。

(二十二)“色老性”[220]41 ──有色的成熟的特相。有引导(色的坏灭)的功用。犹如陈谷,虽然不离色的自性,但已去新性是它的现状。以曾经成熟了的色为近因。如牙齿的脱落等,是显示齿等的变化,所以说这(色老性)是“显老”。非色法的老,名为“隐老”;那隐老则没有这表面的变化。在地、水、山、月、太阳等的老(亦无可见的变化),名为“无间老”。

(二十三)“色无常性”──有(色的)坏灭的特相。有(色的)沉没的作用。以(色的)灭尽为现状。以受坏灭的色为近因。

(二十四)“段食”──有滋养素的特相。有取色(与食者)的作用。以支持身体为现状。以作成一团团当取而食的食物为近因。而此段食与维持有情的营养素是一同义语。

上面所说的色都是来自圣典的。然而义疏中还说有力色、成色、生色、病色,并有人(无畏山住者)更说眠色。提示了这些其它的色之后,再引[221]42 “确实的,你是牟尼正觉者,你已没有了诸盖”等的句子,否定了“眠色”[222]43 。在别的诸色中:“病色”则包摄于(色)老性及无常性中,“生色”则包摄于积集和相续中,“成色”则包摄于水界中,“力色”则包摄于风界中[223]44 。所以在此等色中,结论则一种也不能各别的存在。

上面的二十四种所造色,并前面已说的四大种,合为二十八种色,不少也不多。

  (2)(色的一法乃至五法)(一法)这一切色依一种说:即是(一)非因,(二)无因,(三)与因不相应的,(四)有缘的,(五)世间的,(六)有漏的。

  (二法)依二种说:即是(一)内与外,(二)粗和细,(三)远和近,(四)完与不完,(五)净色及非净色,(六)根与非根,(七)有执受与非执受。在这里面:(一)眼、耳、鼻、舌、身等五种,因为是依于自己的身体而转起之故为“内”;其余的(二十三种)由于外故为“外”。(二)眼等九种[224]45 和(四界中)除了水界以外的三界的十二种,由接触而取故为“粗”;其它的因为相反故为“细”。(三)那细的色甚难察知其自性故为“远”;其余的容易察知其自性故为“近”。(四)四界及眼等十三种[225]46 并段食的十八种色,因为超越区划,变化,相,性,而得把握自性故为“完(色)”;其余的相反故为“不完(色)”。(五)眼等五种而取色等之缘,犹如镜面一样的明净故为“净色”;其它的与此相反,故为“非净色”。(六)五净色及女根(男根、命根)等三种共以增上之义而为“根”;余者相反故为“非根”。(七)在后面要说的业生色,由业所执受故为“有执受”,余者相反故为“非执受”。

  (三法)更于一切色。依有见及业生等的三法为三种。此中:(一)(十三种)粗色中的色,为“有见有对”,余者为“无见有对”;一切细色则为“无见无对”。如是先依有见等的三法为三种。(二)次依业生等的三法为三种,即从业而生的色为“业生”;从别的缘生的色为“非业生”;不从任何而生的为“非业生非非业生”。(三)从心而生的为“心生”;从别的缘生的为“非心生”;不从任何而生的为“非心生非非心生”。(四)从食而生的为“食生”;从别的缘生的为“非食生”:不从任何而生的为“非食生非非食生”。(五)从时节而生的为“时生”;从别的缘生的为“非时生”;不从任何而生的为“非时生非非时生”。如是依业生等三法为三种。

  (四法)更就(色的)见等,色色等,依处等的四法为四种。此中:(一)色处是所见之境,故为可“见”的;声处是所闻之境,故为可“闻”的;香、味、触处是要等接触之后而取的根的境,故为可“觉”的;其它的是识的境,故为可“识”的。[226]*2(二)次以(十八种)完色名“色色”,虚空界名“区划色”;身表乃至适业性等(五种)名为“变化色”;生(积集、相续)、老、坏(无常性)(的四种)名为“相色”。如是依色色等的四法为四种。(三)次以心(所依处)色名为“是所依处非门”;(身、语)二表名为“是门非所依处”;净色名为“是所依处是门”;余者名为“非所依处非门”。如是依所依处的四法为四种。

  (五法)其次就(色的)一生、二生、三生、四生、无处生等的区别为五种。此中:只从业生的及只从心生的,名为从“一生”;这里以根色及心所依处是只从业生的,以(身、语)二表是只从心生的。其次从心及时节而生的名为从“二生”;只有声处是。其次从时节、心、食的三法所生的名为从“三生”;只有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等三种。其次从业(时节、心、食)等四法所生的名为从“四生”;这除了相色(四种)之外其它的[227]47 都是。其次相色为“无处生”(不从任何处生)。何以故?没有生起的生起之故,即以生起的则只有其它的成熟(老)与坏灭(无常)二种了。例如[228]48 “色处、声处、香处、味处、触处、虚空界、水界、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色积集、色相续、段食,此等诸法从心等起”,在此等文中,承认生(色积集、色相续)从何处而生,当知是指那色生的诸缘所表示其作用威力的剎那而说(为生)之故。

这是先为详论色蕴一门。

(二)识蕴

在其它的四蕴,把一切有觉受相的总括为受蕴,把一切有想念相的总括为想蕴,把一切有行作相的总括为行蕴,把一切有识知相的总括为识蕴。此中如果能够知解识蕴,则其它的三蕴便很容易知解了。所以最初先来解说识蕴。

这里说“一切有识知相的总括为识蕴”,怎么是有识知相的为识呢?即所谓[229]49 :“朋友,识知识知,故名为识”。“识”和心、意之义为一。而此识的自性与识知相也是一种。不过依其类别而有善、恶、无记的三种。此中:

  (1)(八十九心)一(善心),善(心)依于地的差别故有欲界、色界、无色界、出世间的四种。此中:

  (一)(欲界善心)欲界(善心)因有喜、舍、智、行的差别故有八种:即所谓(1)[230]50 喜俱智相应无行,(2)(喜俱智相应)有行,(3)(喜俱)智不相应(无行),(4)(喜俱智不相应有行),(5)舍俱智相应无行,(6)(舍俱智相应)有行, (7)(舍俱)智不相应(无行),(8)(舍俱智不相应)有行。

即(1)当他获得了所施的东西及受施的人,或由其它的可喜之因,而心生大欢喜(喜俱),第一便起“应施”等的正见(智相应),不犹豫,没有他人的怂恿(无行),而行施等的福德,那时他的心是“喜俱智相应无行”。(2)当如上面同样的理由而心生大欢喜(喜俱),先起正见(智相应),虽然亦行不很慷慨的施舍,但有犹豫或由他人的怂恿而行(有行),那时他的心是“(喜俱智相应)有行”。在这个意义上,“行”,和依于自己或他人而转起的前加行,是同义语。(3)如幼童由于看见亲属(父母等)布施等的习惯,当看见诸比丘时,心生欢喜,便把手上所有的东西布施给比丘,或作礼拜,那时则为生起第三(喜俱智不相应无行)心。(4)其次由于亲属的怂恿说:“你去布施吧!你去礼拜吧!”这样才去行的,那时则为生起第四(喜俱智不相应有行)心。(5)~(8)其次不得所施的东西及受施的人,或者缺乏其它的欢喜之因,没有前面所说的四种欢喜,那时则为生起其余四种舍俱的心。如是由于喜、舍、智、行的差别之故,当知有八种欲界善心。

  (二)(色界善心)其次色界善心,因为与禅支相应的各别而有五种;即所谓:(9)与寻、伺、喜、乐、定相应的为第一,(10)以超寻为第二,(11)更超伺为第三,(12)更离喜为第四,(13)以灭去乐而与舍、定相应的为第五。

  (三)(无色界善心)无色界善心,因为与四无色相应而有四种;即如(前面四无色业处中)所说,(14)与空无边处禅相应的为第一,(15)~(17)与识无边处等相应的为第二、第三、第四。

  (四)(出世间善心)出世间善心,因为与((18)须陀洹,(19)斯陀含,(20)阿那含,(21)阿罗汉)四道相应而为四种。如是先说善的识只有二十一种。

  二(不善心),其次不善心,依地只有欲界一种。依根则有贪根、瞋根、痴根三种。此中:

  (一)(贪根)贪根因依喜、舍、邪见、行的差别而有八种;即所谓:(22)喜俱邪见相应无行,(23)(喜俱邪见相应)有行,(24)(喜俱)邪见不相应(无行),(25)(喜俱邪见不相应有行),(26)舍俱邪见相应无行,(27)(舍俱邪见相应)有行,(28)(舍俱)邪见不相应(无行),(29)(舍俱邪见不相应有行)。即(22)先起这样的邪见说:“于诸欲中无有过失”等(邪见相应),起大欢喜之心(喜俱),以自性的锐利及不由他人所怂恿的心(无行),享受诸欲,或于见(闻、觉)的吉祥等视为真实,这时则为第一不善心生起。(23)若以迟钝及由于他人所怂恿的心(有行)而作时,则为第二(不善心)。(24)如果先无邪见(邪见不相应),只起欢喜心(喜俱),以自性的锐利及不由他人所怂恿的心(无行),行淫,贪图他人的利益,或盗取他人的财物,这时为第三(不善心)。(25)若以迟钝及由他人所怂恿的心(有行)而作时,为第四(不善心)。(26)~(29)如果由于不得欲境或者缺乏其它的欢喜之因,而无前面所说的四种欢喜之时,则为其它四种舍俱的(不善心)生起。如是由于喜、舍、邪见、行的差别之故,当知有八种贪根。

  (二)(瞋根)其次瞋根(的不善心)有二种:(30)忧俱瞋恚相应无行,及(31)(忧俱瞋恚相应)有行。当知它们是在于行杀生等的时候而转起的锐利和迟钝的心。

  (三)(痴根)与痴相应的(不善心)有二种:(32)舍俱疑相应,及(33)(舍俱)掉举相应。当知它们是由于不决定及散乱之时而转起的。如是不善的识有十二种。

  三(无记心),无记心,依其类别,故有异熟及唯作二种。

  (甲)(异熟无记心)此中异熟,依地而有四种,即欲界、色界、无色界、出世间。

  (一)(欲界异熟)此中欲界有善异熟及不善异熟二种。善异熟又分无因及有因二种。

(无因善异熟)此中,没有无贪等(相应)的因的异熟为无因,有八种,即(34)眼识,(35)耳识,(36)鼻识,(37)舌识,(38)身识,(39)有领受作用的意界,及(40)~(41)有推度等作用的二意识界。 此中:(34)“眼识”,有识知依止于眼(现于眼前)的色的特相。有单以色为所缘的功用(味)。以色的现前状态为现状(现起)。离去以色为所缘的唯作意界[231]51 为直接因(足处)。(35)~(38)“耳、鼻、舌、身识”,有识知依止于耳等(与耳等相接)的声等的特相。有只以声等为所缘的功用。以声等的现前状态为现状。离去以声为所缘等的唯作意界为直接因。(39)(有领受作用的)“意界”,有于眼识等之后识知色等的特相。有领受色等的作用。以彼相同的(领受)状态为现状。离去眼识等为直接因。(40)~(41)“有推度等作用的二种意识界”,有识知于无因异熟的六所缘的特相。有推度等的作用。以彼相同的(推度等)状态为现状。以心所依处为直接因。因为与喜、舍相应,及有二处、五处(作用)的差别之故,所以它有二种各别;即于此等(二者)之中,一(40),是因为专于好的所缘而转起为自性之故,所以成为喜相应的,并且因为是由于推度及彼所缘(的二作用)[232]52 于(眼等的)五门的速行的末后而转起之故,所以有二处(作用)。一(41),是因为于好的中所缘(舍)而转起为自性之故,所以成为舍相应的,并且因为是由于推度、彼所缘、结生、有分及死[233]53 而转起之故,所以有五处(的作用)。

这八种无因异熟识,因为有定与不定的所缘,故有二种;又依舍、乐、喜的差别,故为三种。即此中前五识,因为次第的对于色等而转起,故为定所缘;余者(三种)为不定所缘[234]54 。然而此中意界是对色等的五种而转起,二意识界则对六种(所缘)而转起。其次在此八种中的身识是与乐相应;有二处作用的意识界(40)是与喜相应;余者则与舍相应。如是先说善异熟无因的八种。

(有因善异熟)其次有因(异熟心),是与无贪等因相应的异熟。这和欲界的善心同名,依喜等的差别,故有八种(即(42)喜俱智相应无行,(43)喜俱智相应有行,(44)喜俱智不相应无行,(45)喜俱智不相应有行,(46)舍俱智相应无行,(47)舍俱智相应有行,(48)舍俱智不相应无行,(49)舍俱智不相应有行)。但此(有因异熟心)不是像善心那样以布施等方法对于六所缘而转起的,因为这是以结生、有分、死及彼所缘(的四作用)对于小法(欲界)所摄的六所缘而转起的。于此(八心)中的有行、无行的状态,当知是由于原因而来[235]55 。对于相应的诸法,虽然(在八善心与八异熟心之间)没有什么差别,而异熟心却如映在镜中的面相,没有潜在的力用,善心则如(自己的)面而有潜在的力用。

(不善异熟)不善异熟都是无因的。这有七种,即(50)眼识,(51)耳识,(52)鼻识,(53)舌识,(54)身识,(55)有领受作用的意界,(56)有推度等五处作用的意识界。它们的相等,当知与善无因异熟中所说的同样。可是善异熟心是只取好的及好的中所缘,而此等(不善异熟心)则只取不好的及不好的中所缘(舍)。那些善异熟,由于舍、乐、喜的差别故为三种,而此等不善异熟则由于苦及舍为二种。即这里的身识是与苦俱的,余者是舍俱的。而此等(不善异熟心)中,那舍俱心是劣钝的,是不很锐利如苦俱心;在其它的(善无因异熟心)中,那舍俱心是劣[236]*3如乐俱心不很锐利的。如是此等七种不善异熟及前面的十六种善异熟,是二十三种欲界的异熟识。

  (二)(色界异熟)其次色界的异熟心,和色界的善心同名,有(57)~(61)(初禅乃至第五禅的)五种。然而善心是由于等至(定)在速行的过程中[237]56 而转起的;而此异熟心是在生于色界由结生、有分、死(的三作用而转起的)。

  (三)(无色界异熟)如色界的异熟心相似,而这无色界的异熟心,亦与无色界的善心同名,有(62)~(65)(空无边处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四种。它们(善与异熟)的转起的差别,亦如色界中所说。

  (四)(出世间异熟)出世间异熟心,因为是四道相应心的果,所以有(66)~(69)(须陀洹果乃至阿罗汉果)四种。它们是由(圣)道的过程及由果定二种而转起的。

如是于四地中,共有三十六种异熟识。

  (乙)(唯作无记心)其次唯作[238]57 ,依地的差别,有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种。

  (一)(欲界唯作)此中,欲界有二种:无因与有因。

(无因唯作)此中,没有无贪等之因的唯作为无因。依意界及意识界的差别故有二种。此中,(70)“意界”是有识知于眼识等的前行的色等的特相。有转向[239]58 的作用。以色等现前的状态为现状。以断去有分为直接因。它只是与舍相应的。其次“意

识界”有共(凡圣共通)不共(唯在阿罗汉)二种。此中,(71)“共”的与舍俱的无因[240]59 唯作,有识知(色声等)六所缘的特相。依其作用,则于五(根)门及意门中有确定、转向的作用。以同样的(确定及转向的)状态为现状。以离去无因异熟意识界[241]60 及有分(心)的任何一种为直接因。(72)“不共”的与喜俱的无因[242]61 唯作,有识知六所缘的特相。依作用,则有诸阿罗汉对诸丑恶的事物(如骨锁、饿鬼的恣态等)生笑的作用。以同样的(生笑)状态为现状。一定以心所依处为直接因。如是欲界唯作无因心有三种。

(有因唯作)其次有因,依喜等的差别,如欲界的善心,有八种(即(73)喜俱智相应无行,(74)喜俱智相应有行,(75)喜俱智不相应无行,(76)喜俱智不相应有行,(77)舍俱智相应无行,(78)舍俱智相应有行,(79)舍俱智不相应无行,(80)舍俱智不相应有行)。但善心只是在有学及凡夫生起,而此(唯作心)则只在阿罗汉生起,这是它们的差别处。如是先说欲界的唯作心有十一种。

  (二)(色界及无色界唯作)色界(唯作心)及无色界(唯作心),如善心(同名的)有五种(81)~(85)及四种(86)~(89)。但这(唯作心)只是在阿罗汉生起的,这是和善心不同之处。如是于一切三界有二十种的唯作识。

上面有二十一种善心,十二不善心,三十六异熟心,二十唯作心,一共有八十九种识。

  (2)(八十九心的十四作用)此等(八十九心)依十四种行相而转起,即(一)结生,(二)有分,(三)转向,(四)见,(五)闻,(六)嗅,(七)尝,(八)触,(九)领受,(十)推度,(十一)确定,(十二)速行,(十三)彼所缘,(十四)死。怎样的呢?即:

  (一)(结生)由于八种欲界的善心(1)~(8)的潜力,而有情生于(六欲)天及人类之中的时候,便(转起)八种有因的欲界异熟(42)~(49)(而结生);以及堕于人类之中的半择迦等的人,而(转起)力弱的二因的善异熟与舍俱的无因异熟意识界(41)而结生,这是他们(在前世的)临终之时所现起的业,业相及趣相[243]62 ,不论以那一种为所缘而发生的,这是(由欲界的善心之力)转起九异熟心而结生。其次由于色界(9)~(13),无色界(14)~(17)的善心之力,(有情)生于色,无色界的时候,便转起九种色及无色界异熟(57)~(65)(而结生),这是他们(在前世的)临终之时所现起的业及业相[244]63 ,不论以那一种为所缘而发生的。其次由于不善心之力,(有情)生于恶趣之时,便转起一种不善异熟无因意识界(56),这是他们(在前世的)临终之时所现起的业、业相、趣相[245]64 ,不论以那一种为所缘而发生的。如是当知这里有十九种异熟识是依结生(的作用)而转起的。

  (二)(有分)当结生识(在怀孕时)息灭之时,即刻随着那(十九异熟识中的)任何一种业的异熟的结生识,并于那(结生识的)同样的所缘,起了(与结生识)类似的有分识(潜意识)。如是连续同样的再再生起无数的有分识(生命流),如河流相似,甚至在无梦的酣睡之中,直至有别的心生起而来转变它。如是当知依有分(作用)而起彼等(十九)识。

  (三)(转向)其次有分这样相续转起之时,若诸有情的(眼等)诸根获得了取其所缘的机会,那时如果是色现于眼前,则眼净(眼根)击触于色缘。由于击触之力,而有分(潜意识)波动;继之于有分息灭之时,即于那同样的色所缘,生起好像是有分的断绝而行转向(唤起认识的注意)作用的唯作意界(70)。于耳门等也是同样的。如果六种所缘现于意门之时,在有分的波动之后,生起好像是有分的断绝而行转向作用的舍俱无因唯作意识界(71)。如是当知由转向作用而起的[246]*4唯作识。

  (四)~(八)(见、闻、嗅、尝、触)其次在转向之后,于眼门生起以眼净(眼根)为所依而行见的作用的眼识(34)、(50),于耳门等生起行闻等作用的耳、鼻、舌、身识(35)~(38),(51)~(54)。在此等识中,如果对好的及好的中境而起的为善异熟(34)~(38);如对不好的及不好的中境而起的为不善异熟(50)~(54)。如是当知依见、闻、嗅、尝、触(的作用)而起十异熟识。

  (九)(领受)其次依照此等说法[247]65 :“即在眼识界的生起和息灭之后,生起心、意、意思……乃至……是相当的意界”,所以即在眼识等之后,领受它们的境(认识的对象),即是说在善异熟(的前五识)之后而起善异熟(的意界)(39),在不善异熟(的前五识)之后而起不善异熟的意界(55)。如是当知依领受(的作用)而起二异熟识。

  (十)(推度)其次依照此等的说法[248]66 :“即在意界的生起和息灭之后,生起心、意、意思……乃至……是相当的意识界”,所以即是对意界所领受的境加以推度,即是说在不善异熟的意界之后而起不善异熟(意识界)(56),在善异熟(意界)之后对好的所缘而起喜俱的(善异熟无因意识界)(40),对好的中所缘而起舍俱的善异熟无因意识界(41)。如是当知依推度(作用)而起三异熟识。

  (十一)(确定)其次即在推度之后,于那同样的境上而起确定的舍俱唯作无因意识界(71)。如是当知依确定(作用)只起一唯作识。

  (十二)(速行)其次在确定之后,如果色等所缘是强大的,即于那确定的同一境上,无论由八欲界善(1)~(8)或十二不善(22)~(33)或其它的九欲界唯作(72)~(80)中的那一种,速行了六或七的速行。这是先就(眼等)五门的方法说;其次于意门,则在意门转向之后,以同样的方法而起此等(二十九心的速行)。如果是从种姓心[249]67 之后(而起的速行),则从色界的五善(9)~(13),五唯作(81)~(85),从无色界的四善(14)~(17),四唯作(86)~(89)及从出世间的四道心(18)~(21),四果心(66)~(69)之中,获得它们的缘而起速行。如是当知依速行(作用)而起五十五的善、不善、唯作,及异熟的识。

  (十三)(彼所缘)其次如果于五门是极大(的色等所缘),及于意门是明了的所缘,则于速行之后──即于欲界的速行之末由于好的所缘等及宿业的速行心等而获得各种缘,即以那些缘,于八种有因的欲界异熟(42)~(49)及三种异熟无因的意识界(40)、(41)、(56)之中,起了一种异熟识,它是随着速行心而对于有分的所缘以外的另一所缘而速行二回或一回的(异熟识),好像暂时随着逆流而行的船的流水一样。这便是说,因为那异熟识本来可对有分的所缘而起,可是它却以速行的所缘为自己的所缘而起,所以称它为“彼所缘”。如是当知由于彼所缘(的作用)而起十一异熟识。

  (十四)(死)其次在彼所缘之后,必再起有分。于有分断时,再起转向等。如是在心的相续中,获得了缘,便于有分之后生起转向,于转向之后生起见等,这样由于心的一定的法则,再再生起,直至于一有(一生)中的有分灭尽为止。那一生(有)之中最后的有分,因为是从生(有)而灭,故称为“死”。所以这死心也(和结生及有分的识一样)只有十九种。如是当知由于死(的作用)而起十九异熟识。

其次从死之后再结生,从结生之后再有分,如是于三有、(五)趣、(七识)住、(九有情)居中轮回的诸有情而起不断的相续的心。只有那些于轮回中证得阿罗汉果的人,在他的死心灭时而识即灭。

这是详论识蕴一门。

(三)受蕴

现在再说[250]68 :“一切有觉受相的总括为受蕴”,有觉受相的即为“受”,所谓[251]69 :“朋友,觉受觉受,故名为受”。这受的自性与觉受相虽为一种,然依类别而有善、不善、无记三种。此中[252]70 :“欲界因有喜、舍、智、行的差别故有八种”等,与前面所说的同样方法,和善识相应的受为善,和不善识相应的受为不善,与无记识相应的受为无记。[253]*5此中:与善异熟身识(38)相应的受为“乐”。与不善异熟(身识)(54)(相应的受)为“苦”。与此等六十二识相应的受为“喜”,即:欲界的四善(1)~(4)、四有因异熟(42)~(45)、一无因异熟(40)、四有因唯作(73)~(76)、一无因唯作(72)、四不善(22)~(25),色界的除了第五禅识的其它四善(9)~(12)、四异熟(57)~(60)、四唯作(81)~(84),及出世间的识是没有无禅的,所以八种出世间心各有五禅而成为四十心,除去各各的第五禅八种,其它的三十二种的善及异熟(共六十二识)。与二不善(30)、(31)相应的受为“忧”。与其余的五十五识相应的受为“舍”。

此中,“乐”(受)──有享受可意的可触的(境)的特相;有使相应的(心,心所法)增长的作用(味);以身受乐为现状(现起);以身根为近因(足处)。“苦”(受)──有受不可意的可触的(境)的特相;有使相应的(心,心所法)的消沉的作用;以身的苦恼为现状;以身根为近因。“喜”(受)──有享受可意的所缘的特相;有以各种方法受用可意的行相的作用;以心的愉快为现状;以轻安为近因。“忧”(受)──有受不可意的所缘的特相;有以各种方法受用不可意的行相的作用;以心的苦恼为现状;只以心所依处为近因。“舍”(受)──有中(不苦不乐)受的特相;有使相应的(心、心所法)不增长不消沉的作用;以寂静的状态为现状;以离喜之心为近因。

这是详论受蕴门。

(四)想蕴

现在再说[254]71 :“一切有想念相的总括为想蕴”,这里亦以想念相即为“想”,所谓[255]72 :“朋友,想念想念,故名为想”。此想念的自性及想念相虽为一种,然依类别则有三:即善、不善、及无记。此中,与善识相应的(想)为善,与不善识相应的想为不善,与无记识相应的想为无记。没有任何识是不与想相应的,所以那识的区别,便是想的区别。此想与识虽以同样的区别,然而就相等来说,则一切想都自有想念的特相;有给以再起想念之缘的相说“这就是它”的作用,如木匠等(想起)木料等;依所取之相而住着于心为现状,如盲人见象相似[256]73 ;以现前之境为近因,如小鹿看见草人而起“是人”之想相似。

这是详论想蕴门。

(五)行蕴

其次再说[257]74 :“一切有行作相的总括为行蕴”,这里的有行作相便是有聚合相的意思。那是什么呢?便是行。所谓[258]75 :“诸比丘!造作诸行(组成复合物),故名为行”。彼等诸行有行作的特相;有发动组合的作用,以忙碌为现状,以其余三蕴为近因。如是依相等虽为一种,然依类别,有善、不善、无记三种。此中,与善识相应的行为善,与不善识相应的行为不善,与无记识相应的行为无记。

  (1)(与诸善心相应的行)这里先说与欲界第一善识相应的三十六种:即决定依自身生起的二十七,不论何法[259]76 的四种,及不决定生起的五种[260]77 。此中,1.触、2.思、3.寻、4.伺、5.喜、6.精进、7.命、8.定、 9.信、10.念、11.惭、12.愧、13.无贪、14.无瞋、15.无痴、16.身轻安、17.心轻安、18.身轻快性、19.心轻快性、20.身柔软性、21.心柔软性、22.身适业性、23.心适业性、24.身练达性、25.心练达性、26.身正直性、27.心正直性,

此等是决定依自身生起的二十七种。

28.欲、29.胜解、30.作意、31.中舍性,

此等是不论何法的四种。

32.悲、33.喜、34.离身恶行、35.离语恶行、36.离邪命,

此等是不决定的五种。因为他们(不定心所)是有时偶然生起的,而且生起之时亦不一起生起的。此中,

(1)因为触故为“触”[261]78 。它有触的特相;有触击的作用;以集合为现状;以现于诸识之门的境为近因。它虽然不是色法,但由触于所缘而起;如眼之于色,如耳之于声,虽非直接(如肉体的)冲击到一边,然促使心与所缘的触击而联合。依它自己所显示的原因是(根境识)三法的集合而称为触之故,所以说以集合为现状。因为它是由于适当注意的识,依于根及于现前的境而生起的,所以说以现于诸识之门的境为近因。因为它是受的依处,所以当知触如脱皮之牛[262]79 。

(2)意志活动故为“思”,统领(与自己相应之法)的意思。它是意志的特相;有发动组合的作用;以指导为现状,犹如大木匠及其上首弟子能令自他的工作完成。显然的,此思是在于思维紧急的业务等,令相应的(心、心所)共同努力而起的。

(3)~(5)“寻、伺、喜”──应该说的,都已在地遍的解释中说明初禅的地方说过[263]80 。

(6)勇猛为“精进”。它有努力的特相;有支持俱生(的心、心所)的作用;以不沉落的状态为现状;由于此等说法[264]81 :“怖畏(无常等)的人,作如理的精进”,故以怖畏为近因,或以会起精勤的故事为近因。当知正勤为一切成功的根本。

(7)依此而(相应诸法得)活故,或他自己活故,或仅为生命故为“命”。关于相等已于前面色法的命根中说过[265]82 。不过那里是色法的命,这里则为非色法的命的一点差别而已。

(8)对于所缘持心平等,或正持,或心的等持故为“定”。它有不散或不乱的特相;有统一俱生(心、心所)的作用,如水之于洗澡粉相似;以寂止为现状;以殊胜的乐为近因。当知于定中的心的静止,正如在无风之处的灯焰的静止一样。

(9)依此而(人)信故,或他自己信故或只是信故为“信”。它有信或信任的特相。有净信的作用,如能净水的摩尼宝珠;或有跳跃(从不信至信)的作用,如渡瀑流相似。以不玷污为现状,或以信解为现状。以起信之事为近因,或以听闻正法等的须陀洹支[266]83 为近因。当知信如手、财产,及种子[267]84 。

(10)依此而(相应诸法)忆念故,或他自己忆念故,或只是忆念故为“念”。它有不使流去[268]85 或[269]*6不忘失的作用。以守护或向境的状态为现状。以坚固之想或身等念处为近因。当知念能坚住于所缘故为门柱,因为看护眼门等故如门卫。

(11)~(12)惭厌身的恶行等故为“惭”,与“耻”是一同义语。愧惧身的恶行等故为“愧”,与“怖恶”是一同义语。此中,惭有厌恶于恶的特相,愧有怖骇的特相。惭有耻作诸恶的作用,愧有怖骇诸恶的作用。此等(惭愧)以上述的退避诸恶为现状,以尊重自己(为惭的近因),尊重他人为(愧的)近因。尊重自己以惭舍恶,如良家的妇女;尊重他人以愧舍恶,如诸淫女。当知这二法是维护世间的。

(13)~(15)依此而人不贪,或自己不贪,或只是不贪故“无贪”。“无瞋、无痴”,依此类推。它们之中:“无贪”能于所缘有不贪求或不执着的特相,如水滴之于荷叶相似;有不遍取的作用,如解脱了的比丘相似;以不滞着的状态为现状,如堕于不净之中的人(不滞着于不净)相似。“无瞋”有不激怒或不反对的特相,如随顺的亲友;有调伏瞋害或调伏热恼的作用,犹如旃檀;以温和的状态为现状,犹如满月。“无痴”有通达如实性或通达无过的特相,如善巧的弓手射箭相似;有照境的作用,如灯相似;以不痴迷为现状,如行于森林之中的善导者。当知这三法是一切善的根本。

(16)~(17)身的安息为“身轻安”。心的安息为“心轻安”。这里的“身”是指受(想行)等的三蕴。把这两种合起来说为身心的轻安。有寂灭身心的不安的特相;有破除身心不安的作用;以身心的不颤动与清凉的状态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使身心不寂静的掉举等烦恼的。

(18)~(19)身(受想行)的轻快状态为“身轻快性”。心的轻快状态为“心轻快性”。它们有寂灭身心的沉重的状态的特相;有破除身心的沉重状态的作用;以身心的不粗重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使身心成沉重状态的昏沉及睡眠等的烦恼的。

(20)~(21)身(受想行)的柔软状态为“身柔软性”。心的柔软状态为“心柔软性”。它们有寂灭身心的强情的特相;有破除身心的强情状态的作用;以不抵抗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使身心成强情状态的见与慢等的烦恼的。

(22)~(23)身(受想行)的适业状态为“身适业性”。心的适业状态为“心适业性”。它们有寂灭身心的不适业状态[270]86 的特相;有破除身心的不适业状态的作用;以身的把握所缘的成功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除了(掉举、昏沉、睡眠、见、慢等)以外而使身心的不适业状态的诸盖的,能于信乐事中取来信乐,能于利益的行为中而取堪任适当的状态,正如纯金相似。

(24)~(25)身(受想行)的熟练状态为“身练达性”。心的熟练状态为“心练达性”。它们有身心健全的特相;有破除身心不健全的作用;以无过失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使身心有过失的不信等的。

(26)~(27)身(受想行)的正直状态为“身正直性”。心的正直状态为“心正直性”。它们有身心正直的特相;有破除身心歪曲的作用;以身心的正直为现状;以身心为近因。当知它们是对治使身心成歪曲状态的谄与诳等的。

(28)“欲”与希望去做是一同义语。所以此欲有欲作的特相;有遍求所缘的作用;希求于所缘为现状;并以希求于所缘为近因。当知此欲之取于所缘,如伸心手相似[271]87 。

(29)“胜解”等于信解。有确信的特相;有不犹豫的作用;以决定为现状;以确信之法为近因。当知它于所缘有不动的状态,如因陀罗的柱石(indakhila──界标)。

(30)“作意”是作法──于意中工作(置所缘于意中)。因为和前面的意(有分)不同的作意故为作意。这有三种:(一)支持所缘(作意),(二)支持路线(心)(作意),(三)支持速行(作意)。此中:“支持所缘作意”──是作所缘于意中。它有导向所缘的特相;有使相应的(心、心所)与所缘结合的作用;以面向于所缘的状态为现状;以所缘为近因。它是行蕴所摄,因为能使相应的(心、心所)支持所缘,所以如御车者。“支持路线[272]88 作意”──与“五门转向”是一同义语。“支持速行作意”──与“意门转向”是一同义语。这里是指前一种,不是后二种的意思。

(31)“中舍性”──是对于诸(心、心所)法抱中立的态度。它有心与心所平衡的特相;有遮止太过与不足的作用,或有断绝偏向的作用;以中庸的状态为现状。关于它的舍置心与心所的状态,正如御者的舍置平等牵驾的良马相似。

(32)~(33)“悲”与“喜”,与梵住的解释[273]89 中所说的方法一样。只有一点不同的是:那里的(悲喜)是属于色界而证达安止(根本定)的,这里是属于欲界的。有人主张慈与舍亦属于不定心所。然而这是不能接受的;因为依于义理,无瞋即是慈,中舍即是舍。

(34)~(36)离去身的恶行为“离身恶行”。其它的(离语恶行,离意恶行)亦是这样。其次从相等来说,此等三者都有对身恶行等的对象不犯的特相──即是说不蹂躏的特相;有摆脱身恶行等的对象的作用;以不作(恶行)为现状,以信、惭、愧、少欲等的德为近因。即是心的不向恶行的状态。

当知上面的三十六行是和第一欲界善识相应的。与第一善心一样,第二善心(亦和三十六行相应),只是由有行而起的一点差别。第三善心,除了无痴之外,和余者(三十五行相应)。第四善心同样(有三十五行相应),只是由有行而起的一点差别。如第一善心所说的(诸行)中,除了喜之外,余者(三十五行)是第五善心相应的。第六善心与第五相同(有三十五行相应),只是由有行而起的一点差别。其次第七善心,再除无痴外,和其余的(三十四行相应)。第八善心亦然(与三十四行相应),只是由有行而起的一点差别。

如第一(欲界善心)所说的(诸行)中,除了三种离(恶行)[274]90 其余的(三十三行)是与色界第一善心相应的。第二(色界善心),除去寻(与三十二行相应),第三(色界善心)更除去伺(与三十一行相应),第四(色界善心)更除去喜(与三十行相应),第五(色界善心)更除去不定中的悲和喜(与二十八行相应)。在四无色善心中也是同样(与二十八行相应),这里只是在无色界的一点不同而已。

出世间的善心中,先说在初禅的(四)道识的(相应行),与第一色界善识中所说的相同,在第二禅等的(四道识的)种类,与第二色界识等中所说的相同。但这里没有悲、喜[275]91 ,却决定有离(三恶行)[276]92 ,并且是出世间,只此一点差别而已。

上面是先说善的诸行。

  (2)(与诸不善心相应的行)在不善的诸行之中,先说与贪根中第一不善心相应的十七行,即决定依自身生起的十三,不论何法的四种。此中:

1.触、2.思、3.寻、4.伺、5.喜、6.精进、7.命、

8.定、9.无惭、10.无愧、11.贪、12.痴、13.邪见,

此等是决定依自身生起的十三种。

14.欲、15.胜解、16.掉举、17.作意,

此等是不论何法的四种。此中:

(9)~(10)无惭厌之故为“无惭者”;无惭者的状态为“无惭”。无愧俱之故为“无愧”。此中:无惭有不厌恶身的恶行等的特相,或有无耻的特相。无愧有不畏缩身恶行等的特相,或以无怖骇为特相。这是略说,若欲详说,当知即如惭、愧所说的反面。

(11)~(12)依此而(相应法)贪故,或自己贪故,或只是贪故为“贪”。依此而(相应法)愚痴故,或自己愚痴故,或只是愚痴故为“痴”。此中:“贪”──有把持所缘的特相,如捕猿的粘黏;有粘着的作用,如投于热锅的肉片;以不施舍为现状,如灯上的油垢;于诸结缚之法认为有乐味为近因。当知贪能增长爱河而趋向恶趣,犹如急流的河而向大海一样。“痴”──有心的暗冥的特相,或以无智为特相;有不通晓或覆蔽所缘的自性的作用;以不正的行为或暗冥为现状;以不如理作意为近因。当知痴为一切不善的根本。

(13)依此而(相应法)邪见故,或自己邪见故,或只是邪见故为“邪见”。它有不如理的见解的特相;有执着的作用;以邪的见解为现状;以不欲见诸圣者等为近因。当知邪见是最上的罪恶。

(16)“掉举”──是心的浮动状态。有不寂静的特相,犹如给风吹动的水波;有不稳定的作用,如风扬旗帜;以散动的状态为现状,如投以石而散布的灰尘;由于心不寂静而起不如理的作意为近因。当知掉举即是心的散乱。其余诸不善行,当知如前面的善行中所说。只有不善的状态,是因为不善之故为卑劣,这些是和彼等诸善行的一点差别。当知上面的十七行是与第一不善识相应的。第二不善心也和第一不善心相似,但这里是有行而起,并有昏沉、睡眠二种不定的心所(有十九行相应),只有这一点差别而已。

此中:心的沉重为“昏沉”。心的倦睡为“睡眠”。即说此等是精神萎靡缺乏勇气不堪努力之意。昏沉与睡眠合为“昏沉睡眠”。此中:昏沉以不堪努力为特相;有除去精进的作用;以心的消沉为现状。睡眠以不适业为特相;有闭塞(其心)的作用;以心的沉滞或眼的昏昏欲睡为现状。这两种都是由不乐及欠伸等而起不如理的作意为近因。

第三不善心,如第一不善心所说的诸行中,除一邪见,而有不定的慢,唯此差别,余者相同(亦有十七行相应)。“慢”以令心高举为特相;有傲慢的作用;以欲自标榜为现状;以与见不相应的贪为近因。当知慢如狂人相似。

第四不善心,如第二所说的诸行中,除一邪见而有不定的慢,唯此差别,余者相同(有十九行相应)。第五不善心,如第一所说的诸行中,除去一喜,与其余的(十六行)相应。第六不善心,亦如第五所说,唯一不同的,这里是从有行而起,并有昏沉、睡眠二不定(有十八行相应)。第七不善心,如第五所说,除见而存一不定的慢(有十六行相应)。第八不善心,如第六所说的诸行中,除见而存一不定的慢,余者相同(有十八行相应)。其次于瞋根的二不善心中,先说与第一心相应的十八行:即决定依自身生起的十一,不论何法的四种,及不决定生起的三种。此中:

1.触、2.思、3.寻、4.伺、5.精进、6.命、7.定、8.无惭、9.无愧、10.瞋、11.痴

此等是决定依自身生起的十一种。

12.欲、13.胜解、14.掉举、15.作意,

此等是不论何法的四种。

16.嫉、17.悭、18.恶作,

此等是不决定生起的三种。

此中:(10)由此而起瞋故,或自瞋故,或即以瞋故为“瞋”。它有激怒的特相,如被击的毒蛇;有(怒)涨(全身)的作用,如毒遍(全身的作用)相似,或有燃烧自己的所依(身体)的作用,如野火相似;以瞋怒为现状,如敌人获得机会相似;以起瞋害的事物为近因。当知瞋如混了毒的腐尿一样。

(16)嫉妒作为“嫉”。它有嫉羡他人的繁荣的特相;有不喜(他人的繁荣)的作用;以面背(他人的繁荣)为现状;以他人所得的繁荣为近因。当知嫉是结缚。

(17)悭吝故为“悭”。它有隐秘自己已得或当得的利益的特相;有不能与他人共有他的所得的作用;以收缩或吝啬为现状;以自己的所得为近因。当知悭是心的丑恶。

(18)轻蔑其所作为恶所作,此种状态为“恶作”(悔)。它有后悔的特相;事后悲悔有已作与未作的作用;以后悔为现状;以作与未作为近因。当知恶作如奴隶的状态。

其它诸行,已如前说。上面所说的十八行,是和第一瞋根的心相应的。第二瞋心亦与第一相同,唯一差别的,这里是从有行而起,并于不定之中存有昏沉及睡眠(有二十行相应)。

于痴根的二心中:先说疑相应心(所相应的诸行):

1.触、2.思、3.寻、4.伺、5.精进、6.命、7.心止、8.无惭、9.无愧、10.痴、11.疑──此等十一种是决依自身生起的;12.掉举、13.作意──这两种是不论何法,合有十三行相应。

此中:(7)“心止”只是维持心的静止的弱定。(11)不能治愈其心故为“疑”。它有怀疑的特相;有动摇的作用;以不决定或无决定见为现状;由疑而起不如理的作意为近因。当知疑是行道的障碍。

其次掉举相应心(所相应的诸行),如疑相应心中所说的,除去疑,而存其余的十二行。但这里由于无疑而起胜解。合胜解而成十三行。因有胜解,故可能成为强定。并且这里的掉举是决依自身生起的,胜解则属于不论何法。当知上面所说的是不善行。

  (3)(与异熟无记心相应的行)无记的诸行中:先依异熟无记的无因与有因,别为二种。此中,与无因异熟识相应的行为无因,于无因中,先说与善及不善异熟的眼识相应的行有五种,即决依自身生起的触、思、命、心止,及不论何法的作意。与耳、鼻、舌、身识相应的行亦同样。二异熟意界(39)、(55)(相应的行),同前面的五种,再加寻、伺、胜解为八种。但于此中的喜俱心(40),更加一喜(有九行相应)。

其次与有因异熟识相应的行为有因。此中先说与八欲界异熟(42)~(49)相应的行,与八欲界善心(1)~(8)相应的行相似;但这里没有(八欲界善心中所说的)悲与喜二不定(心所)──因为悲喜是以有情为所缘,故异熟心中是没有的;并因为欲界异熟心,一向是小所缘的,所以不但没有悲喜,也没有三种离在异熟心中。如说:“五学处只是善的”。

其次与色界、无色界、出世间诸异熟识(57)~(69)相应的行,等于那些善识(9)~(21)相应的行。

  (4)(与唯作无记心相应的行)唯作无记亦依无因、有因,别为二种。此中,与无因唯作识相应的行为无因。他们与善异熟意界(39)及二无因意识界(41)、(40)相等。但这里的二意识界(71)、(72)增加精进,由于有精进,故亦可能成为强定。这便是这里的唯一不同之处。次与有因唯作识相应的行为有因。此中:先说与八欲界唯作识相应的行,除去三离,余者等于八欲界善心相应的行。关于色界、无色界的唯作心相应的行,完全等于彼等善识相应的行。当知上面的是无记行。

这是详论行蕴门。

(六)关于五蕴的杂论

  (1)(五蕴的经文解释)上面是先依阿毗达摩中的句的分别法而详论五蕴门。其次,世尊曾这样的详说诸蕴[277]93 :“任何色不论是过去的、未来的、现在的、或内、或外、或粗、细、劣、胜、远、近的,集结在一起,总名为色蕴。任何受……任何想……任何行……任何识,不论是过去的、未来的、现在的……乃至总名为识蕴”。

上面所引的文句中:“任何”是遍取无余之意。“色”是给以限止于超过色的意义。由于这三字的结合,便成色的包括无余之义。然后开始对此色作过去等的分别──即此色,有的是过去的,有的是未来的各种差别。受等亦然。

此中:先说此色,依于世、相续、时、剎那的四种名为“过去”。“未来、现在”也是同样的。

此中:(一)先就说,即于一个人的一有的结生之前为过去世;在死的以后为后世;在两者之间的为现在世。

  (二)依相续说,由于同一时节等起的色及同一食等起[278]94 的色,虽系前后持续而起,亦为现在相续;于(现在的)以前所不同的时节及食等起的色为过去相续;以后的为未来相续。心生的色,则于同一路线,一速行[279]95 、一三摩钵底等起的为现在相续;在此以前的为过去相续;以后的为未来相续。业等起的色,依相续没有过去等的各别;因为那(业等起的色)只是由时节、食及心等起的诸色的支持者,当随(时节等起的色等的过去等)而知此(业等起的色)的过去等的分别。

  (三)依说:即依于一须臾、朝、夕、昼、夜等的时间中相续而起的色,彼等的时为现在时,从此前面的为未来时,在此后面的为过去时。

  (四)依剎那说:即由于生住灭的三剎那所摄的色[280]96 为现在;从此前面的为未来;在后面的为过去。或以有过的因缘作用的色为过去;已尽因的作用而未尽缘的作用的为现在;未曾达成(因缘)两种作用的为未来。或者在行其自作用(地能坚持等)的剎那为现在;从此前面的为未来;在后面的为过去。这里只有剎那等说是非差别的(正义),余者(世、相续、时)是差别的(借喻的)。

“内、外”的差别,已如前说[281]97 。这里也是以个己为内、以他人为外。

“粗、细”之别,已如前说[282]98 。

“劣、胜”之别,有差别(借喻的)及非差别(正义)二种。此中:比较色究竟天的色,则善见天的色为劣;而此善见天的色比较善现天则为胜。如是乃至地狱有情的色,当知从差别而比较胜劣。其次依非差别说,那不善异熟识生起之处的色为劣,善异熟识生起之处的色为胜。

“远、近”亦如前说[283]99 。这里亦当依处所比较而知远近。

“集结为一起”,即上面以过去等句各别显示的一切色,以汇集聚起来,成为称作变坏相的一种状态,总名为“色蕴”。这便是经文之义。

依于此说,即指一切的色,于变坏的特相中集聚起来为色蕴,并非于色之外另有色蕴。

(受蕴等)与色同样,而受等亦于觉受的特相等集聚起来为受蕴等,并非于受等之外另有受蕴等。

其次于过去等的分别,这里亦依相续及剎那等而知有受的过去、未来、现在的状态。此中:先“依相续”说即属于一路线、一速行、一等至所摄的受及于一种境而起的为现在;在以前的为过去,在以后的为未来。次“依剎那等”说,即属于(生、住、灭)三剎那所摄的、及在前际后际的中间而行自己的作用的受为现在;在以前的为过去,在以后的为未来。

“内、外”之别,当知亦依个己等而说。

“粗、细”之别,当依种类、自性、人、世间及出世间而知,即如《分别论》[284]100所说“不善受为粗,善及无记受为细”等的方法。

  (一)先就种类说:不善受,因为是有罪行之因,是烦恼热苦的状态,是不寂静的习惯,所以比较于善受则为粗;又因为是有造作故,是有(为结果而)努力故,有取得异熟故,是烦恼热苦的状态及有罪之故,比较异熟无记受则为粗;只因为是有异熟,是烦恼热苦的状态,是障害及有罪之故,比较唯作无记受则为粗。其次善受及无记受,恰恰与上述相反,所以比较不善受则为细。又善与不善二种受,因为有造作,有努力,能取异熟之故,比较二种无记受又为粗。恰恰与上述相反的二种无记受,比较彼等(善、不善受)则为细。如是先依种类而知粗细。

  (二)依自性说:苦受、因为无乐、不静、烦扰、恐怖及为他所克胜之故,比较其它(乐、舍)二受为粗。其它的(乐、舍)二受,因为是乐、是寂静、是胜、是适意及中庸之故,比较苦受则为细。其次乐与苦的二受,因为不静,烦扰及明了之故,比较不苦不乐受则为粗。那(不苦、不乐受)恰恰与上述相反,故比较前二者为细。如是当依自性而知粗细。

  (三)依人说:不入定者的受,因对种种的所缘而散乱,故比较入定者的受为粗。与此相反的(入定者的受)则为细,如是当依人而知粗细。(四)依世间及出世间说:有漏的受为世间。那有漏受,因为是起漏之因,是为瀑流所流,为轭所轭,为缚所缚,为盖所盖,而至取着及杂染之故,是凡夫所共之故,比较无漏受则为粗。而无漏受与此相反,故比较有漏则为细。如是当依世间、出世间而知粗细。

这里以种类及自性等的分别,应该注意避免其(粗细的)混染。虽然与不善异熟身识相应的受,依种类说,因无记故为细,但依自性(人、世间、出世间)等说则为粗。即如这样说[285]101:“无记受为细,苦受为粗。入定者的受为细,不入定者的受为粗。无漏受为细,有漏受为粗”。亦如苦受所说,而乐受等依种类说虽为粗,依自性等则为细。因此依种类等没有混杂,当知诸受的粗细不混。即所谓:无记受依种类说,则比较善与不善为细。可是这里不应作如是自性等的分别说:“什么是无记?它是苦受吗?乐受吗?它是入定者的受吗?是不入定者的受吗?它是有漏受吗?它是无漏受吗?”其它的一切处也是这样。

更依这样的语句[286]102:“或依彼此的受,互相比较,而知受的粗细”,甚至于不善等中,瞋俱受,因为如火烧自己的所依(心依处)一样,故比较贪俱受为粗;而贪俱受则比较为细。于瞋俱受中,亦以决定有者为粗,不决定有者为细。于决定有者的受中,亦以劫住(生存一劫)者的受为粗,余者为细[287]103。于劫住者的受中,亦以无行的为粗,有行的为细。其次于贪俱的受,与见相应的为粗,余者为细。于见相应的受中,亦以决定、劫住、无行的为粗,余者为细。总之,不善的受,能产生许多异熟的为粗,产生少异熟的为细。善的受,则产生少异熟的为粗,产生许多异熟的为细。

还有:欲界的善受为粗,色界的为细;无色界的受更细;出世间的受再细。于欲界的善受,施所成的为粗,戒所成的为细;修所成的更细。于修所成受中,有二因的为粗,有三因的[288]104为细。于三因的受中,有行的粗,无行的细。于色界善受中,初禅受粗……乃至第五禅受为细。于无色界善受中,空无边处相应受为粗……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受为细。于出世间善受中,须陀洹道相应受为粗……乃至阿罗汉道相应受为细。同样的,关于各地的异熟,唯作的受,依苦等、不入定者等、有漏等的方法,与所说的受中一样。

依处所说,地狱的苦为粗,畜生界的苦为细……乃至他化自在天的苦为细。犹如苦受,而乐[289]105受亦宜就一切处类推而知。

依事物说,任何由劣的事物所起的受为粗,由胜的事物所起的受为细。

次依“劣、胜”的分别,当知那粗的受为劣,而细的受为胜。

其次关于“远、近”之句,在《分别论》曾作此等分别[290]106:“不善受与善及无记受隔远;不善受与不善受接近”等。是故不善受,因为是不同分[291]107,不相合,不类似,故与善及无记受隔远;同样的,善及无记受与不善受隔远。其它一切类推可知。不善受,因为是同分,类似,故与不善受接近。

这是详论受蕴的过去等的分别。

  (2)(关于五蕴的抉择说)对于与诸受相应的想等(三蕴),亦当以同样的方法而知。既然知道了这些,更应该:

为了欲于诸蕴而得种种智,

一以次第,二差别,

三不增减,四譬喻,

五以二种的所见,

六以如是见者的利益成就,

智者当知此等正确的抉择。

此中:以次第有生起的次第,舍断的次第,行道的次第,地的次第,以及说法的次第等种种的次第。

此中:

“最初便是羯罗蓝,

羯罗蓝后頞部昙”[292]108。

此等是“生起的次第”。“以见舍断法,以修舍断法”[293]109,此等是“舍断的次第”。“戒清净……心清净”[294]110,此等是“行道的次第”。“欲界、色界”[295]111,此等是“地的次第”。“四念处,四正勤”[296]112或“施说、戒说”[297]113,此等是“说法的次第”。

于此等之中,先说这里不合于生起的次第,因为诸蕴的生起是不能像羯罗蓝等那样确定前后的。舍断的次第也不合,因为善与无记应不舍断之故。行道的次第亦不适合,因为不善不可作为行道之故。地的次第亦不适合,因为受等是包摄于四地之中的。只有说法的次第是适合的。即世尊对不分别五蕴而起我执的应该化导的人,欲令他们脱离我执,为示(五蕴)积聚的区别,并欲使他们获益及容易了解起见,故最初对他们说眼等之境而较粗的色蕴。其次说有觉受于好与不好的色的受,有觉受而有想念之故,次说如是把取于受的境的行相的想。次说由于想而行作的行。最后说彼受(想行)等所依止及为彼等之主的识。如是当知先依次第而抉择。

  ②以差别即依蕴与取蕴的差别。什么是它们的差别呢?“蕴”是普通无差别而说的;“取蕴”,因为是有漏与取着的对象,所以是差别说的。即所谓[298]114:“诸比丘!我对你们说五蕴及五取蕴,汝当谛听。诸比丘,什么是五蕴?诸比丘!那任何色,过去、未来、现在……乃至或近的,诸比丘,是名色蕴。那任何受……乃至那任何识……那至或近的,诸比丘,是名识蕴。诸比丘,此等名为五蕴。诸比丘,什么是五取蕴?诸比丘,那任何色……乃至或近的,是有漏的,取着的,诸比丘,是名色取蕴。那任何受……乃至那任何识,或近的,有漏的,取着的,诸比丘,是名识取蕴。诸比丘,此等名为五取蕴”。   在此经中:受等是有无漏的,而色是没有无漏的。然而此色由于聚的意义,是适合于蕴的意义,故说为蕴;此色由于聚义及有漏之义,则适合于取蕴,故说为取蕴。可是受等在蕴中说是无漏的,在取蕴中说是有漏的。在这里的取蕴,当知是“取着之境的蕴为取蕴”的意义。然而在这里(清净道论)是把此等(蕴、取蕴)一切总括一起而单说为蕴的。

  ③以不增减为什么世尊只说五蕴而不多不少呢?(一)一切有为法依同分而类集为五之故,(二)是我与我所执的对象的最上之故,(三)此五蕴包摄其它(戒蕴等)之故。(一)于各种的有为法中,依其同分及总括为一起的方面说:即色依色的同分而集结一起为一蕴,受依受的同分而集结一起为一蕴,如是想等也一样。所以说“一切有为法依同分而类集为五之故”。(二)于我与我所执的对象中以此色等五种为最上,即所谓[299]115:“诸比丘,于现存的色中,由于取色而住着于色,生起这样的见:‘这是我的,我是此,这是我自己’;于现存的受中……想中……行中……乃至识中,由于取识而住着于识,生起这样的见:‘这是我的,我是此,这是我自己’”。所以说“是我与我所执的对象的最上之故”。(三)关于其它所说的戒等的五法蕴,他们都包摄于这行蕴之中。所以说:“此五蕴包摄其它(戒蕴等)之故”。如是当知依不增减而抉择。

  ④以譬喻色取蕴如病院,因为它是像病人的识取蕴的基地(所依),门(根),所缘(境),有住所的意义之故。受取蕴,因起苦痛之故如病。想取蕴,因为由于欲想等而起与贪等相应的受,所以譬如病的等起因。行取蕴,因为是受的病的因缘,

479 所以譬如不适当侍病。如经中说[300]116:“受是为觉受性而行作”;即是说[301]117“因为行了不善业,积集起来,故成异熟报,生起苦俱的身识”。识取蕴,因为不脱离于受的病,所以譬如病人。此等五蕴,又如:牢狱、惩罚、犯罪、惩罚者、服罪者;亦如食器、食物、菜、侍候者、食者。如是当知以譬喻而抉择。

  ⑤以二种所见即以简略及详细的二种见,为这里的抉择。(一)“简略”,即如《毒蛇喻经》[302]118中所说的道理,当见举剑的敌人为五取蕴;在《重担经》[303]119所说的,应见重担;于《说食经》[304]120中所说的,应见食者;于《阎摩迦经》[305]121中所说的,应见无常、苦、无我、有为及杀戮者为五蕴。(二)详细,即应视色如泡沫聚[306]122,因为不能捏成之故。视受如水泡,因有暂时之乐的缘故。视想如阳焰,因为幻像之故。视行如芭蕉之干,因无真实心髓之故。视识如幻,因为欺诈之故。再特别详细的说:内部的色,虽极优美,亦当视为不净。视受为苦,因为不离三苦之故。视想与行为无我,因为它们不能受制之故。视识为无常,因为是生灭之法的缘故。

  ⑥以如是见者的利益成就”──如是以简略与详细二种而见者,成就利益,而知抉择。即先以简略而见五取蕴如举剑的敌人等,则不为诸蕴所恼害。次以详细而见色等如泡沫聚等之人,则不会于不真实而见为真实。更就五蕴特别地说:

(1)见内色为不净者,则善知段食,能于不净之中而舍断于净的颠倒,超越于欲流,解除欲的轭,以欲漏而成无漏,破除贪欲身系,不取于欲取。

(2)见受为苦者,则善知触食,能于苦中而舍断于乐的颠倒,超越于有流,解除有的轭,以有漏而成无漏,破除瞋恚身系,不取于戒禁取。

(3)见想、行为无我者,则善知意思食,能于无我中而舍断我的颠倒,超越于见流,解除见的轭,以见漏而成无漏,破除以此为真实住着的身系,不取于我语取。

(4)见识为无常者,则善知识食,能于无常中而舍断于常的颠倒,超越于无明流,解除无明的轭,以无明漏而成无漏,破除戒禁取的身系,不取于见取。

因见五蕴是谋杀者等,

它有这样大的功德,

智者呀!

当见五蕴是杀戮者等。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四品,定名为蕴的解释

第十五 说处界品

慧地之二──释十二处

诸“处”有十二处,即眼处、色处、耳处、声处、鼻处、香处、舌处、味处、身处、触处、意处、法处。释此十二处:义、相、限量,次第及简详,并以所见而知于抉择。

  (一)以义”这里先以各别的说:见故为“眼”,即是它欣享及启示于色的意思。显示自己故为“色”,即是一个人的颜色变化而能显示他的心意的意思。闻故为“耳”。发音故为“声”,即发声的意思。嗅故为“鼻”。开显故为“香”,即开陈自己的事的意思。呼(食物而保持他的)命故为“舌”。有情嗜爱故为“味”,即嗜尝于味的意思。是可厌的有漏法的来处故为“身”,来处即生起的地方。接触故为“触”。思考故为“意”。保持自己的特相故为“法”。

其次普通的说(处的意义):(一)努力故,(二)来的伸展故,(三)长领导故,当知为“处”。即(一)于眼及色等的根门、所缘、而心、心所法各各紧张发奋努力精进其自己的感受等的作用(所以说努力故为处)。(二)此等十二处能伸展扩大彼等所来的心、心所法,所以说(来的伸展故为处)。(三)直至那在无始轮回中所起的极长的轮回之苦未得停止,而此等十二处便起领导(而受轮回之苦),所以说(长领导故为处)。是以说此等一切(十二处)法,因努力故,因来的伸展故,因长领导故为“处”。

还有(一)以住处之义,(二)以矿山之义,(三)以会合处之义,(四)以产地之义,(五)以原因之义故为“处”。即(一)如说世间是自在天处,梵苏天[307]1 处等,故说以住处之义为处。(二)如说金处、银处等,故说以矿山之义为处。(三)如佛教中说[308]2 :

“悦意之处,诸鸟同栖”。

在这些地方,则以“会合处”为处。(四)如说“南路[309]3 是产牛之处”等,则以“产地”为处。(五)如说[310]4 “如有处,他必得证明的能力”等,则以“原因”为处。(一)因为心、心所法住于眼等之中,依他们而存在之故,所以眼等是心,心所法的住处。(二)因为心、心所法散布于眼等之中,以他们为依止及以他们为所缘之故,所以眼等是心,心所法的矿山。(三)眼等是心,心所法的基地(所依),认识之门,所缘及集合之处,所以是他们的会合处。(四)因为心、心所法以眼等为依止,为所缘始能生起,所以是他们的产地。(五)若无眼等,亦无心、心所法,所以眼等是他们的原因。如是依住处之义,矿山之义,会合处之义,产地之义及原因之义等的理由,故说此等法为处。依照上述的意义,眼即是处,故名眼处……乃至法即是处,故名法处。如是当先以义而知抉择。

  (二)以相这里亦当以眼等的相而知抉择。他们的相与蕴的解释[311]5 中所说的同样。

  (三)以限量即是说以那样的数量。眼等亦即是法。那末,为什么不说眼等为法处,却说为十二处呢?因为依据确定六识身生起的门及所缘之故,即由于确定这六识身的门及所缘的差别故说为十二。因为属于眼识路线所摄的识身,只有眼处是他的生起之门,色处是他的所缘。其它诸识身和诸处也是同样。唯第六(意识身),只有称为有分意的意处的一分是他的生起之门,不共的法处是他的所缘。这是依据确定六识身的生起之门及所缘,故说十二。如是当知以限量而抉择。

  (四)以次第这里也适合应用于前面[312]6 所说的生起次第。即于六内处中的眼处,因为以有见有对色为境之故,是明了的,所以最先说。其次因为以无见有对色为境之故,所以说耳处等。或者由于见优胜、闻优胜、有许多利益之故,于内处中,先说眼处及耳处,此后再说鼻等三处。意处以五种为活动的范围,故于最后说。其次根据眼处等的活动范围,所以在内六处之间,次第而说外六处的色处等。亦因确定识的生起的原因,故说此等十二处的次第。即如世尊说[313]7 :“诸比丘,以眼与色为缘生起眼识……乃至以意与法为缘生起意识”。如是当知这十二处的次第的抉择。

  (五)以简略与详细先就简略说:意处及法处的一部分是属于名所摄,其它的诸处属于色所摄,所以十二处只是名与色而已。其次详细地说:先内六处中的眼处,依种类只是“净眼”,但依于(善恶等的业)缘,(地狱乃至天界的五)趣,(像马或剎帝利等的)部类及(凡圣等的)人的不同,则有无数的区别。耳处等四种也是同样。意处,同有善、不善、异熟、唯作识的不同,所以有八十九种或一百二十一种[314]8 的区别。[315]*1色、声、香、味处,因(青黄等的)异分及(善恶等的业)缘等的不同,故有无数的区别。触处,依地界、火界、风界,有三种区别;若依缘等的不同,则有多数的区别。法处,依受、想、行蕴、细色[316]9、涅槃、(苦乐等的)自性及(眼触所生、耳触所生等的)种种性不同,故有多数的区别。如是当以简略与详细而知抉择。

  (六)以所见在这里,一切有为的处,都应视为不来不去。因为他们(有为处)在生起之前无所从来,在消灭之后亦无所去。诚然它们在生起之前为不得自性,在消灭之后则完全破坏了自性,唯在前际与后际的中间,与缘结合而起作用,不能自在控制的,所以说应视(有为处)为不来不去。

同样的,应视(有为处)为非努力,亦非创作。因为眼与色等决不会这样思念:“呀!好的,我们和合,令识生起”!它们(有为处)亦不会努力从事以(认识之)门,以基地(所依),或以所缘,令色生起。[317]*2只是法性本然,眼与色等和合之时,而眼识等生起。所以说应视有为处为非努力亦非创作。

并且应视内六处如无人的乡村,因为没有常、净、乐、我的状态之故;应视外六处如抢劫村庄的强盗,因为它们有害于内六处之故。即所谓[318]10 :“诸比丘!眼为可意及不可意的色所害”。亦应视内六处如六种动物[319]11 ;视外六处如彼等(六动物)的活动境界。如是应以所见而知抉择。

这是先为详论十二处。

慧地之三──释十八界

其次说“界”有十八,即眼界、色界、眼识界、耳界、声界、耳识界、鼻界、香界、鼻识界、舌界、味界、舌识界、身界、触界、身识界、意界、法界、意识界。释此十八界:

一以义,二以相等,三以次第,四以限量,五以数,六以缘,七以所见而知于抉择。

此中:(一)以义即见故为眼,显示自己故为色,眼的识故为眼识。当以此等方法,而知抉择眼等十八界的各别意义。其次普通说界的意义:(一)令倾向故,(二)负运故,(三)配给故,(四)因此令向故,(五)此中保持故为界。即(一)譬如金银等的要素(界)能生金银等,由于世间的诸界决定的原因,令向于种种的轮回之苦。(二)负即运义,由有情负于界,如运夫的负重。(三)此等(世间的诸界)只配给苦,不如人意之故。(四)由于此等(诸界)为因,而有情倾向于轮回之苦。(五)保持即放置义,是说把苦保持于此等(诸界)之中的意思。如是于眼等的一一法由生而令倾向及负运等的意义,故名为界。

又(一)譬如诸外道所说的我,实在是毫无自性的,此等(十八界)则不然,它们是保持自己的自性的,所以为界。(二)譬如世间种种黄的雄黄及红的砒石等是岩石的成分,而说为界,如是此等诸界亦如界(成分),因为此等种种(界)是智及可知的成分。(三)譬如称为身体的复合体的成分中的脂肪质和血等,由于特相不同,互相各异,而称为界,如是称为五蕴的身体的成分中的十八界,亦称为界,因为此等眼等诸界的特相亦互相各异不同之故。(四)又界与“非命”是一同义语。即如世尊为了欲使断除命想的说法所示[320]12:“比丘!此人是六界所成”等。所以依照上面所说的方法,眼即是界故为眼界……乃至意识即是界故为意识界。如是当知先依此等的义而抉择。

  (二)以相等这里当知以眼等的相等而抉择。他们的相等,与蕴的解释中[321]13所说的一样。

  (三)以次第这里亦如前面[322]14所说的生起次第等之中,以说法的次第为适宜。那说法的次第,是指确定因果的次序而说,即眼界与色界二种为因,而眼识界是果。余者亦然。(四)以限量即以数量而说。在各种的经与论中,亦曾说到十八界以外的其它诸界,如:光明界、净界、空无边处界

[323]15 、识无边处界、无所有处界、非想非非想处界、想受灭处界[324]16、欲界、恚界、害界[325]17、出离界、无恚界、无害界[326]18、乐界、苦界、喜界、忧界、舍界[327]19、无明界[328]20、精进界、勤界、勤勇界[329]21、劣界、中界、胜界[330]22、地界、水界、火界、风界、空界、识界[331]23 、有为界、无为界[332]24、多界、种种界的世间[333]25。

(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以一切界为限而只以此十八界为限呢?(答)因为所存的一切界,从自性上说,都可以含摄于此十八界之中的缘故。即“光明界”只不过是色界。“净界”亦与色等有关。何以故?因为它只是一种净的相,即净相而为净界,那净相是不能离开色等而存在的。或者说,善异熟识的所缘的色等为净界,所以净界只是色等而已。在“空无边处界”等之中,那心法则摄意识界中,余者(心所法)则摄于法界中,其次“想受灭界”,实无自性;只是(意识界及法界)二界的灭而已。“欲界”只是法界;即所谓[334]26“此中欲界怎样?便是与欲有关的思择、寻求……乃至邪思惟”。或者十八界即欲界;所谓[335]27:“下自无间地狱起,上至他化自在天止,任何行动于此中及包摄于此中的蕴、界、处、色、受、想、行、识。是名为欲界”。

“出离界”亦只是法界。依据此说[336]28:“一切善法为出离界”,所以即是意识界。

“恚界、害界、无恚界、无害界、乐界、苦界、喜界、忧界、舍界、无明界、精进界、勤界、勤勇界”亦只是法界而已。

“劣界、中界、胜界”只是十八界而已。因为劣的眼等为劣界,中、胜的眼等为中界及胜界。总而言之:不善之法界及意识界为劣界;世间的善及无记的眼界等同为中界;出世间的法界及意识界为胜界。

“地界、火界、风界”只是触界而已。“水界和空界”只是法界。“识界”只是眼识等七识界的简略之说。

十七界及法界的一部分是“有为界”。“无为界”则只是法界的另一部分。

如是存在的一切界,从自性上说,都得含摄于十八界之内,所以只说十八界;也是为了欲除有人于有知识的自性的识中而起的命想,所以这样说。即因为有于知识的自性的识中而作命想的有情,世尊为了欲使他们断灭长时所怀的命想,指明有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意界、意识界等多识的差别,并且它们是依止于眼及色等的缘而起作用,是无常的,所以佛说十八界。更因为是随顺其所教化的弟子的意乐,所以这样说。又这样不过于简略也不过于详细的说法,是随顺其所教化的有情的意,所以说明十八。

世尊以广略的法门而说法,

他的正法之光照耀的时候,

其所化有情心中的黑暗,

便在剎那之间消灭了。

如是当知以限量而抉择。(五)以数先说眼界,据种类,依净眼只有一法数。

耳、鼻、舌、身、色、声、香、味界亦同样,依净耳等亦只有一法数。其次触界,依地、火、风,有三法数。眼识界,依善与不善的异熟,有二法数。如是耳、鼻、舌、身识界亦同。其次意界,依五门转向的善与不善的异熟及领受(唯作),有三法数。法界,依三无色蕴(受想行)及十六细色并无为界,有二十法数。意识界,依其余的善、不善、无记的识,有七十六法数。如是当知以数而抉择。

  (六)以缘先说眼界,给与眼识界以不相应、前生、有、不离、依止、根缘的六缘为缘。色界给与眼识界以前生、有、不离、所缘缘的四缘为缘。如是耳界、声界等给与耳识界等为缘亦然。

其次对于眼识等的五种,则五门转向的意界[337]29给与他们以无间、等无间、非有、离、亲依止的五缘为缘。而彼等前五识亦给与领受意界(以五缘为缘)。同样的,领受意界给与推度意识界,推度意识界给与确定意识界,确定意识界给与速行意识界(以五缘为缘)。而速行意识界再给与各各以后的速行意识界以彼等(无间、等无间、非有、离、亲依止)的五缘及数数修习缘的六缘为缘。这是在五门作用的方法。

次于意门,则有分意识界给与(意门)转向意识界,而(意门)转向意识界给与速行意识界以上面所说的五缘为缘。

其次法界(受想行──心所法)给与七识界以俱生,相互、依止、相应、有、不离等的多种缘为缘。而眼界等及一部分的法界(如细色、涅槃等)则给与一部分的意识界以所缘缘等为缘。对于眼识界等,不只是以眼界及色等为生起之缘,亦以光明等为缘,所以古师说:“以眼、色、光明,作意为缘生起眼识;以耳、声、空间,作意为缘生起耳识;以鼻、香、风,作意为缘生起鼻识;以舌、味、水,作意为缘生起舌识;以身、触、地,作意为缘生起身识;以有分意、法,作意为缘生起意识”。这里是略说。对于缘的详细分别,将在缘起的解释[338]30中更明白地说。如是当知(这十八界)以缘而抉择。

  (七)以所见是说当以所见而知抉择之义。即一切的有为界,无论是前际后际的都应视为无真实性,没有常、净、乐、我的特性,并且都是依于缘而相关的作用。

次就十八界各别而说:当视眼界如鼓面,色界如鼓槌,眼识界如鼓声;又眼界如镜,色界如面,眼识界如映于镜中的面相;或者眼界如甘蔗与胡麻,色界如榨机的轮轴,眼识界如甘蔗汁及麻油;或视为眼界如下面的木燧,色界如上面的木燧,眼识界如所起的火。对于耳界等亦应视为同样。

其次意界,从生起方面说,应视它是眼识界的先驱及随从者[339]31。

在法界中的受蕴,当视如箭如桩。其中的想蕴及行蕴,则如受了与受的箭桩的苦痛。或者凡夫的想,因由意欲而生苦痛之故如空拳,或因取于不如实之想,故如森林之鹿(见假的草人而作人想)。行蕴,由它而投人于结生,故应视如投人于火坑的人,或因它而为生苦所随,故应视如为官吏所追的盗贼,或因为它是取来一切不利的蕴的相续之因,故应视如毒树的种子。(而法处所摄的)色,因为是种种的危险之相,故应视如刀轮。

对于无为界,则应视为不死、寂静、安隐。何以故?因为是反对取来一切不利之故。意识界,于诸所缘,不能确定,故应视如森林的猿猴;甚难调御,故如野马;它能落于任何所欲之境,故如投于空中的棍;因它穿了贪瞋等的种种烦恼之衣,故应视如盛装的舞女。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五品,定名为处界的解释

第十六 说根谛品

慧地之四──释二十二根

其次在界之后,举示二十二根:即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女根、男根、命根、乐根、苦根、喜根、忧根、舍根、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未知当知根、已知根、具知根。释此二十二根:

一以义,二以相等,三次第,

四以别无别,

五以作用,六以地,

我等如是知抉择。

此中:(一)以义先说眼等,即如前面所说[340]1的见故为眼等的方法。但最后的三(无漏根)中:第一,在修习的前分,由于“我将知道未知的不死之道或四谛法”这样的行道者所生起故,且有根的意义,故说“未知当知根”。第二,已知(四谛)故,且有根的意义,故说“已知根”。第三,是全知者──即完成四谛智的作用者及漏尽者所生起故,且有根的意义,故说“具知根”。

然而什么是彼等(二十二根)的根的意义?(一)因陀(主)(业)的表相之义为根义;(二)因陀(世尊)所教示之义为根义;(三)因陀(世尊)所见之义为根义;(四)因陀(业)所生起之义为根义;(五)因陀(世尊)所习用之义为根义。这一切义都适合。即以世尊、等正觉者是最上自在者之故为“因陀”。又因为没有任何人能主于业故以善及不善的业为“因陀”。

是故于此(二十二根)中,先说(一)由业而生的诸根,所以说“因陀的表相之义”及(四)“因陀所生起之义”为根义。其次(二)此等一切(二十二根)是由世尊如实而说明,及(三)正觉之故,所以说“因陀所教示之义”及“因陀所见之义”为根义。(五)因为有些根由世尊──牟尼因陀作为境习用,有些作为修习用,故说“因陀所习用之义为根义”。

又此等之所以说为根,是(六)因为称为增上(有力)的自在之义。即眼识等的生起,是眼等的成就之力(增上),若此等(成就之力)锐利时,彼等(眼识等亦起)锐利,此等迟钝时,彼等亦迟钝。这是先以义而抉择。

  (二)以相等是以相、味、现起、足处而知抉择眼等之义。而彼等(二十二根)的相等,已于蕴的解释[341]2中说。即最后的慧根(及三无漏根)等的四种是无痴之义。余者都已在那(蕴的解释)中而述他们的真实状态。

  (三)以次第这里也是(前面所说的各种次第中的)说法次第。

由于善知内法而证得圣地之故,所以先说摄属于身体的眼根等。

其次,为示那与身体有关系之法而被称为男或女,故此后说女根、男根。其次为了知道(那男女的身体)二者是与命根结合而生存,故此后说命根。

为了知道直至命根的存在,而此等觉受亦不灭,并且一切觉受都是苦的,故此后说乐根等。

为了指示“为灭彼等苦当修此等法”的行道,故此后说信等。

为了指示行道不是徒然无益的,由于那(信等的)行道,最初便得此法现于自己之前,故此后说未知当知根。因为这是那未知当知根所产生的果,并应于彼根之后即刻修习此根,故继之说此已知根。为了知道由于修习前面的根而后得证于此根,证得此根之时,便是更无所作了,故在最后说此最上安乐的具知根。这是诸根的次第。

  (四)以别无别在此等诸根之中,只是命根有分别:即是色命根及非色命根二种。余者无别,如是当以别无别而知抉择。

  (五)以作用什么是诸根的作用?先依这样的语句[342]3“眼界,由于根缘的意义,是眼识界及其相应诸法的缘”,这是由于根缘所成就的作用,又依照自己的锐利及迟钝等的状态,而使眼识等法的锐利及迟钝等亦受自己的行相的影响(作用)──这是眼根的作用。耳、鼻、舌、身根的作用亦然。其次意根的作用是把俱生的诸(心所)法置于自己的势力之下。

命根的作用是保护俱生的(色、心、心所)诸法。女根和男根的作用是处置男女的形状、相貌、态度及行动[343]4的方式。

乐、苦、喜、忧根的作用,是克服俱生的(心、心所)诸法,并使获得如同自己的粗显的行相。舍根的作用,则使获得寂静、胜、中庸的行相[344]5。

信等的(五根的作用)是克服其反对的(不信等),并使其相应的(心、心所)诸法获得信乐等行相的状态。未知当知根的作用,是断除(身见、疑、戒禁取的)三结,并使其相应的(心、心所法)趋向于如是的舍断。已知根的作用,是减少及舍断欲贪与瞋恚等;并使其俱生的(心、心所法)亦受自己的影响。具知根的作用,是舍断对一切作用的热望,及使其相应的(心、心所法)趋向于不死(涅槃)。这是当以作用而知抉择。

  (六)以地”,于此(二十二根)中:眼、耳、鼻、舌、身、女、男、乐、苦、忧根,只是欲界的。意根、命根、舍根、信、精进、念、定、慧根包摄于(三界及出世间的)四地。喜根,包摄于欲界,色界,出世间的三地。其余的三(无漏根)是出世间的。如是以地当知抉择。然

常惧无常的比丘,

住于根律仪,

善知于诸根,

终至于苦灭。

这是详论二十二根。

慧地之五──释四谛

在根之后而说“谛”,即苦圣谛、苦之集圣谛、苦之灭圣谛、苦灭之道圣谛的四圣谛。释此四圣谛:

一以分别,二分解,以及三以相等别,

四以义,五以义的要略,六以不增减,

七以次第,八以生等的决定,九以智作用,

十以区别内容,十一以譬喻,十二以四法,

十三以空,十四以一种等,十五以同分与异分,

智者当于教法的次第而知于抉择。

此中:(一)以分别”──分别苦等,各各有四种的如实,非不如实、非不如是之义,于苦等现观之人当这样显现观察。即所谓[345]6:“苦是逼迫义、有为义、热恼义、变易义……”,此等四种是苦的如实非不如实非不如是之义。“集是堆积义、因缘义、结缚义、障碍义……。灭是出离义、远离义、无为义、不死义……。道是出义、因义、见义、增上(力)义……”,此等四种是道的如实非不如实非不如是之义。又如说“苦是逼迫义、有为义、热恼义、变易义、现观义”等。如是当依各有四义的分别而知苦等。这是先以分别抉择。

  (二)以分解”“以分解及相等各别”的句子中,先“以分解”说:“堕肯”(苦)──“堕”的音是表示厌恶的意思,如人说厌恶的儿子为“堕补多”(恶子)。其次“肯”的音是空的意思,如说虚空为“肯”。而此第一苦谛,因为是许多危难的住处,所以是厌恶;又因为缺乏那愚人所思惟的常、净、乐、我之性,所以是空。是以厌恶故,空故,名为“堕肯”(苦)[346]7。

其次(集),“三”的音,如用在“三曼格摩、三妹等”(来集、集结)的诸字中,是表示集合的意思,“邬”的音,如用在“邬本能、邬地等”(生起、上升)诸字中,是表示生起之意。“阿耶”的音,是表示原因之意。而此第二集谛是表示和其它的缘集合之时为生起苦的原因。如是因为集合而为生起苦的原因,所以说是“苦之集”[347]8。

其次第三的灭谛(呢罗达),“呢”的音,是非有之意。“罗达”的音,是表示牢狱之意,即是没有一切趣的苦之故,所以这里(灭谛)是说没有称为轮回牢狱之苦的逼迫,或者说到达(此灭)之时,便没有称为轮回牢狱之苦的逼迫了。又因为是苦的对治之故,所以说是“苦之灭”。或者因为是苦的不生起与消灭之缘,所以说“苦之灭”[348]9。

其次第四的道谛,因为是以苦之灭为所缘为目的而前进故得证于苦之灭,并且(此第四谛)是得至于苦灭之道,所以说为“导至苦灭之道”(dukkha-nirodha-gāmini pañipadā)。

此等四谛之所以称为圣谛,因为是佛陀等的圣人所通达之故。即所谓[349]10:“诸比丘!有此等四圣谛。什么是它们?……乃至……诸比丘,此等是四圣谛”。它们是圣人所通达故名为圣谛。

又是圣人之谛故为圣谛。即所谓[350]11:“诸比丘!于天世间中……乃至……于天及人世间中,如来是圣者。故名圣谛”。

或因正觉此等[351]12而成圣位,故名圣谛。即所谓[352]13:“诸比丘!因为如实正觉此等四圣谛,故名如来是阿罗汉等正觉者及圣者”。

又因圣即谛故名圣谛。圣──是如实,非不如实,真实不虚之义。即所谓[353]14:“诸比丘!此等四谛是如实,非不如实,非不如是,故名圣谛”。如是当以分解而知抉择。

  (三)怎样以相等的区别于此四谛之中,苦谛,有苦难的特相,有热恼的作用(味),以继续进行为现状(现起)。

集谛,有生起的特相,有不断绝的作用,以障碍为现状。灭谛,有寂静的特相,有不死的作用,以无相为现状。道谛,有出离的特相,有断烦恼的作用,(从烦恼)出来为现状。又四谛次第的以发生(苦),使其发生(集),停止(灭),使其停止(道)为特相;亦次第的以有为(苦)、渴爱(集)、无为(灭)、(智)见(道)为特相。如是当以相等的区别而知抉择。

  (四)以义”在“以义及义的要略”的句子中,先“以义”说:什么是谛的意义?对于以慧眼而善观察的人,则知这不是如幻的变化,不是如阳焰的虚伪,不是如异教所说的我的不可得性。然而由于如实,非不如实及非不如是性,并以苦难、生起、寂静、出离的方法,这是圣者之智的境界。是以当知如实,非不如实及非不如是性是谛的意义,正如火的相及世间的自然性相似。即所谓[354]15“诸比丘!此苦,是如实,非虚,非不如是等”。还有:

无苦非逼迫,无逼迫非苦,

决以逼迫性,而说此为谛。

苦是集所成,从彼而非他,

决定苦之因──爱着以为谛。

去灭无寂静,寂静灭所成,

决以寂静性,而说此为谛。

无道无出离,出离由于道,

如实出离性,故说此为谛。

是故诸智者,于此苦等四,

不变真实性,总说义为谛。

如是当以义而知抉择。

  (五)如何以义的要略这个谛字,见有多种意义,例如:

(1)“谛语不瞋恚”[355]16

此等是说语真实的意。

(2)“沙门、婆罗门住立于谛”[356]17,

此等是说离(妄)谛的意思。  (3)“彼等善于议论说法者,为何以种种法说谛”[357]18,此等是见解谛理的意义。

(4)“谛唯有一无第二”[358]19,

此等是说第一义谛──涅槃及道的意义。

(5)“四圣谛的善有好多”[359]20?

此等是说圣谛之意。这里也是适合于圣谛的意义。如是当以义的要略而知抉择。

  (六)以不增减为什么只说四圣谛不少也不多呢?因为没有别的谛存在及不能删去任何一谛之故。即是说不能增加其它一谛于此等之上,也不能于此等四谛之中删去一个。即所谓[360]21:“诸比丘!兹有沙门或婆罗门,来作这样的主张:‘此非苦圣谛,另有苦圣谛,我要除去这个苦圣谛,宣布另一苦圣谛’,这是不可能的事”。又所谓[361]22:“诸比丘!无论是沙门或婆罗门,这样说:‘这不是沙门瞿昙所说的第一苦圣谛,我要否认这第一苦圣谛,宣布另一第一苦圣谛’,这也是不可能的”。又世尊说(轮回的)发生之时,同时亦说明其原因;在说(轮回的)停止之时,同时亦说明其停止的方法。如是说其发生及停止并此二者之因,故结论只有四种;或以应知(苦)、应断(集)、应证(灭)、应修(道);或以爱事(处)、爱、爱之灭、爱灭之方便;或以阿赖耶(执着)、喜阿赖耶、破阿赖耶、破阿赖耶之方便,而说为四。如是应以不增减而知抉择。

  (七)以次第这里也是说法的次第。于此等四谛之中:因为是粗、是一切有情所共同的,所以最初说容易知解的苦圣谛。为了指示他的因,故继之说集谛。为知因灭故果灭,所以此后说灭谛。为示证灭的方便,故最后说道谛。

或者为使系缚于有乐之乐的有情而生畏惧之想,故最初说苦。为示那苦不是无作而自来,也不是由自在天所化作等,而是从因而生的,所以继之说集。为了对那些畏惧为有因的苦所逼迫,并有希求出离于苦之意的人,指示由出离而生的安乐,故说灭。为令彼等得证于灭,故最后说导达于灭之道。如是当以次第而知抉择。

  (八)以生等的决定即在四圣谛的解释中,世尊解释诸圣谛,曾说生等诸法,所以这里当以生等的决定而知四谛的抉择。一、释苦有十二法:[362]23“(1)生是苦、(2)老是苦、(3)死是苦、(4)愁、(5)悲、(6)苦、(7)忧、(8)恼是苦、(9)怨憎会是苦、(10)爱别离是苦、(11)求不得是苦、(12)略说五取蕴是苦”。二、释集,有三法:[363]24“此爱能取再有(生),与喜贪俱,处处而求欢乐,即所谓(1)欲爱、(2)有爱、(3)无有爱”。三、释灭,只一涅槃法而依如是之义[364]25:“即彼前述之爱的(消灭)无余离贪、灭、舍离、放弃、解脱、无执着(无阿赖耶)”。四、释道,有八法[365]26:“何者是导至苦灭之道圣谛?即八支圣道。所谓(1)正见……乃至……(8)正定”。

  1.释苦

(1)“生是苦”这“生”字亦有多义。例如:(一)“一生、二生”[366]27,是说有(生)的意思;(二)“毗舍佉,有沙门生(种)名尼犍陀”[367]28,是作部类之意;(三)“生为二蕴所摄”[368]29,是作有为相之意;(四)“于母胎中,初心生起,初识现前,由此名为他的生”[369]30,是作结生的意思;(五)“阿难!菩萨正在生”[370]31是作出生之意;(六)“关于他们生说(系统说)是无可轻视无可责难的”[371]32是作家族之意;(七)“姊姊!从那时起,我便以圣生而生”[372]33,是作圣戒的意思。这里的生,是指胎生者自结生(入胎)之后直至从母胎出来所进行的诸蕴而说。至于其它的生(卵生、湿生、化生)当知是只依结生蕴说的,这不过是一些散漫的说法。

直接地说,即生于各处的有情的诸蕴最初的呈现名为生。而此生有于各种生命最初出生的特相;有回返(诸蕴)的作用;从过去生而生起此生为现状,或以种种苦为现状。

生为什么是苦?因为是许多苦的基础的缘故。苦有许多:所谓苦苦、坏苦、行苦、隐苦、显苦、间接苦、直接苦。

此中:身心的苦受,因为自性及名称都是苦的,故说“苦苦”。乐受,因为是由变坏而苦的生起之因,故说“坏苦”。舍受及其余三地的诸行,因有生灭的逼迫,故说“行苦”。如耳痛、齿痛、贪的热恼、瞋的热恼等的身心的病痛,因为要询问才能知道,并且此等病痛的袭击是不明了的,所以叫“隐苦”,又名不明之苦。如因三十二种刑罚所起的苦痛,不必询问而知,并且此等苦痛的袭击是明显的,所以叫“显苦”,又称明了之苦。除了苦苦之外,其余的苦都是根据于(《分别论》中的)谛分别[373]34。其次生等的一切,因为是种种苦的基地,故为“间接苦”,而苦苦则名为“直接苦”。

世尊曾于《贤愚经》[374]35等用譬喻说明:因为此“生”是地狱之苦的基地,及虽生于善趣人间而由于入胎等类之苦的基地,所 以(说生)是苦。

此中,(一)由于入胎等类的苦:有情生时,不是生于青莲、红莲、白莲之中,但是生于母胎中,在生脏(胃)之下,熟脏(直肠)之上、粘膜和脊椎的中间、极其狭窄黑暗、充满着种种的臭气、最恶臭而极厌恶的地方,正如生在腐鱼、烂乳、污池等之中的蛆虫相似。他生于那样的地方,十个月中,备尝种种苦,肢体不能自由屈伸,由于母胎发生的热,他好像是被煮的一袋菜及被蒸的一团麦饼。这是说由于入胎之苦。

(二)当母亲突然颠踬、步行、坐下、起立、旋转之时,则那胎儿受种种苦,如在醉酒者的手中的小羊,如在玩蛇者的手中的小蛇,忽然给他牵前、拖后、引上、压下等。又母亲饮冷水时,他如堕于八寒地狱,母亲吃热粥或食物之时,如落下火雨相似,母亲吃咸酸的东西,如受以斧伤身而又洒以盐水相似,备尝诸苦。这是由于怀胎之苦。

(三)如果母亲妊娠不正常,则胎儿在母亲的亲朋密友亦不宜看的处所,而受割切等手术的痛苦。这是由于堕胎之苦。

(四)在母亲生产之时,胎儿受苦,由于业生之风倒转,如堕地狱,然后向于可怖的产道,从极狭窄的产门而出,如从键孔拉出大龙,或如地狱有情为雨[375]*1山研成粉碎相似。这是由于分娩之苦。

(五)初生的如嫩芽的身体,以手取之而浴而洗及以布拭等的时候,如受针刺及剃刀割裂之苦一样。这是由于从母胎出外之苦。(六)从此以后,于维持生活中,有犯自杀的,有誓行裸体及从事曝于烈日之下或火烧的,有因忿怒而绝食的,有缢颈的,受种种苦。这是由于自己所起的苦。

(七)其次受别人谋杀捆缚等的苦。这是由于他人所起的苦。

如是此生是一切苦的基地。所以这样说:

如果你不生到地狱里面去,

怎么会受那里火烧等难堪的痛苦呢?

所以牟尼说:

这里的生是苦。

在畜生里

要受鞭杖棍棒等许多的痛苦,

难道不生到那里也会有吗?

所以那里的生是苦。

在饿鬼里

便有饥渴热风的种种苦,

不生在那里是没有苦的,

所以牟尼说那生是苦。

在那黑暗极冷的世间中的阿修罗,

是多么苦啊!

不生在那里便不会有那样的苦的,

所以说此生是苦。

有情久住在那如粪的地狱的母胎中,

一旦出来便受可怕的痛苦,

不生在那里是不会有苦的,

所以此生是苦。

更何必多说,

何处何时不有苦?

然而离了生是绝对不会有苦的,

所以大仙说生是第一苦。

──先以生的决定说──

(2)“老是苦”,老有二种,即有为相,及包摄于一有的诸蕴在相续中而变老的──如齿落等。这里是后者的意思。此老以蕴的成熟为特相;有令近于死的作用;以失去青春为现状。此老因为是行苦及苦的基地,所以是苦。由于四肢五体的弛缓,诸根变丑、失去青春、损减力量、丧失念与觉、及为他人轻蔑等许多的缘,生起身心的苦,所以老是它的基地。故如是说:

肢体的弛缓、诸根的变化,

青春的丧失,力量的消亡,

失去念等而受妻儿的责呵,

由于这些以及愚昧的缘故,

而人获得了身和意的痛苦,

这都是以老为因故它是苦。

──这是依老的决定说──

(3)“死是苦”,死有两种:一是关于所说[376]36“老死为二蕴所摄”的有为相;一是关于所说[377]37“常畏于死”的包摄于一有(生)的命根的相续的断绝。这里是后者之意。又以生为缘的死、横死、自然死、寿尽死、福尽死也是这里的死的名字。死有死亡的特相,有别离的作用,以失去现在的趣为现状。因为此死是苦的基地,故知是苦。所以这样说:

恶者看见了他的恶业等的相的成熟,

善者不忍离去他的可爱的事物,

同样是临终之人的意的痛苦。断了关节的连络,刺到要害的末摩[378]38,

这都是难堪难治的身生的痛苦。

因为死是苦所依,故说它是苦。

──这是对于死的决定说──

(4)其次于愁等之中的“愁”,是丧失了亲戚等事的人的心的热恼。虽然它的意义与忧一样,但它有心中炎热的特相,有令心燃烧的作用,以忧愁为现状。因为愁是苦苦及苦的所依故是苦。所以这样说:

愁如毒箭而刺有情的心,

亦如赤热的铁丸而燃烧。

因愁而起病老死等种种苦,

故说愁是苦。

──这是依愁的决定说──

(5)“悲”──是丧失亲戚等事的人的心的号泣。它有哀哭的特相,有叙述功德和过失的作用,以烦乱为现状。因为悲是行苦的状态及苦的所依故是苦。所以说:

为愁箭所伤的人的悲哭,

干了喉唇口盖实难受,

比起愁来苦更甚,

所以世尊说是苦。

──这是依悲的决定说──

(6)“苦”──是身的苦。身的逼迫是它的特相,使无慧的人起忧是它的作用,身的病痛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苦苦及使意苦故为苦。所以说:

逼迫于身更生意的苦,

所以特别说此苦。

──这是就苦的决定说──

(7)“忧”──是意的苦。心的逼恼是它的特相,烦扰于心是它的作用,意的病痛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苦苦及令身苦故为苦。陷于心苦的人,往往散发哭泣,捶胸,翻覆地滚前滚后,足向上而倒,引刀自杀,服毒,以绳缢颈,以火烧等,受种种苦。所以说:

逼恼于心令起身的逼迫,

所以离忧之人说忧苦。

──这是依忧的决定说──

(8)“恼”──是丧失亲戚等事的人由于过度的心痛而产生的过失。也有人说这不过是行蕴所摄的一种(心所)法而已。心的燃烧是它的特相,呻吟是它的作用,憔悴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行苦的状态、令心烧燃及身形憔悴故为苦。所以这样说:

因为此恼令心的燃烧及身形的憔悴,

生起极大的痛苦,所以说为苦。

──这是恼的决定说──

在此(愁悲恼之)中,“愁”是如以弱火而烧釜中的东西。“悲”是如以烈火而烧的东西满出镬的外面来。“恼”则犹如不能外出留在釜内而被烧干了的东西相似。

(9)“怨憎会”──是和不适意的有情及事物相会。与不合意的相会是它的特相,有令心苦恼的作用,不幸的状态[379]39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苦的基地故为苦。所以如是说:

见到怨憎是心中第一的痛苦,

从此而生身的苦。

因为它是心身二苦的所依,

所以大仙说怨憎会是苦。

──这是怨憎会的决定说──(10)“爱别离”──是和适意的有情及事物别离的意思。

与可爱的事物别离是它的特相,有生愁的作用,不幸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愁苦的所依故为苦。所以这样说:

因为亲戚财产的别离,

愚者深受愁箭的刺激,

所以说此爱别离[380]40是苦。

──这是爱别离的决定说──

(11)“求不得”,如说[381]41:“呀!如果我们不生多么好啊”!像于此等的事物中欲求而不能得,故说“求不得苦”。对于不能得的事物而希求是它的特相,有遍求的作用,不得其所求是它的现状。因为它是苦的所依故为苦。所以这样说:

因为希求那些而不得的缘故,

有情生起了烦扰的痛苦。

对那不得的事物的希求是苦之因,

所以胜者说此所求而不得是苦。

──这是求不得的决定说──

(12)“略说五取蕴是苦”,关于此:

如如不动者说生是苦痛的起源,

以及未说的一切苦,除了五蕴不生存[382]42。

所以大仙为示苦痛的终灭,

略说此等五取蕴是苦。

即此五取蕴为生等的种种痛苦所逼迫,正如火之烧薪[383]43,武器之射标的,虻蚊等之集于牛身,收获者之刈于田地,乡间的劫掠者之抢于村落;又生等之生于五取蕴,亦如草和蔓等之生于地上,花、果、嫩叶之生于树上一样。“生”是五取蕴的最初的苦,“老”是它的中间的苦,“死”是它的最后的苦。“愁”是如被至死的苦所袭击的燃烧之苦。“悲”是不堪于前面的苦的人的悲泣之苦。“苦”是称为界的动摇(四大不调)而与不如意的触所相应者的身的病苦。“忧”是由于身病的影响于诸凡夫生起心的病苦。“恼”是由于愁等的增长而生起憔悴呻吟者的心的燃烧的苦。“求不得”是不得如意的人的不能完成其所希求的苦。如是以种种的方法来考察,则知五取蕴是苦。如果把苦一一来指示,则经多劫也说不完。正如取一滴水而代表全大海的水滴的味一样,世尊为了指示一切苦而简略于五取蕴中,所以说“略说五取蕴是苦”。

──这是五取蕴的决定说──

以上先依苦的解释法。

  2.释集

其次于集的解释中[384]44:“此爱”──即此渴爱。“能取再有”──令其再有为取再有,即是它的性质是再有的,故为能取再有。伴着喜和贪,故为“与喜贪俱”。爱的意义和喜贪相同,是作为一起说的。“处处而求欢乐”──即于个人所生的这里那里而求乐的意思。“所谓”──是不变之词,它是含有“那是什么”的意思。“欲爱、有爱、无有爱”将于“缘起的解释”[385]45中说明。然而应知这里是以此三种同生苦谛之义,而一起说为苦集圣谛的。

  3.释苦之灭

在解释苦之灭,即以集之灭中的“即彼之爱”等的方法来说,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集灭则苦灭,即是由于集之灭而灭苦,更无他法。所以世尊说[386]46:不伤深固根,虽伐树还生。

爱随眠不断,苦生亦复尔。

因为这样由于集之灭而灭苦,所以世尊说苦灭而示以集灭。而诸如来的行动是等于狮子[387]47,他们在使其灭苦而示苦之灭,是注重于因而非从于果。然诸外道的行动则等于狗子[388]48,他们在使其灭苦而示苦之灭,教以勤修苦行等但注重于果的问题而不从于因。如是应先知道其说教的意旨关于苦之灭是由于集之灭。这是“即彼之爱”的意义,即彼前面所说的“能取再有”而以欲爱等分别的爱。

“离贪”说为道,因为说:[389]49“离贪故解脱”。由离贪而灭为“离贪灭”。完全的断灭了随眠,故无余及离贪灭为“无余离贪灭”。或者说离贪是舍断,是故无余的离贪是无余的灭。如是当知这里的语句的接续,依它的意义,则此等一切与涅槃是一同义语。依第一义说苦灭圣谛便是涅槃。因为到达了涅槃之时则爱离而且灭,所以说涅槃为离贪与灭。因为到达了涅槃时则是爱的舍等,及于彼(涅槃)处而于五欲的执着中即一执着也没有,所以又名为“舍离、放弃、解脱、无执着”。

此“灭”有寂静的特相;有不死的作用,或令得乐的作用;无相、或无障碍是它的现状。

(问)是否没有涅槃,犹如兔角而不可得的呢?(答)不然,由于方便而得之故,因为那涅槃是由于称为适当的行道的方便而得,犹如以他心智得知他人的出世间心相似,所以不应说“不可得故无有”。亦不应说因为愚人及凡夫的不得故无涅槃。

更不应说没有涅槃。何以故?终于不成为行道的徒然无益之故;即是说,苦[390]*2无涅槃,则导以正见而摄于戒等三学中的正当的行道终于成为徒然无益的了,然此行道,因得涅槃之故,不是徒然无益的。(问)(能得涅槃故)行道终非徒然无益,是不是因得(五蕴)非有之故?(答)不然,虽然过去未来的(五蕴)非有,但非证涅槃。(问)那么,彼等(现在的五蕴)非有应是涅槃?(答)不然,现在的五蕴非有[391]50是不可能的,如果非有(诸蕴),则不成为现在的状态了;又(如果现在的五蕴非有是涅槃)未免有依止于现在的诸蕴的道的剎那而生起有余涅槃界的过失。(问)在那时(道的剎那),诸烦恼的不现在(现起)(说为涅槃)应无过失?(答)不然(有过失的),因为圣道成为无用之故,如果这样(说烦恼不现起为涅槃),在圣道的剎那以前也有无烦恼的,圣道不是成为无用了吗?所以这是不合理的。

(问)依照[392]51“朋友,那是贪等的尽”等的句子,则(贪等的)尽应是涅槃?(答)不然,阿罗汉也只是(贪等的)尽,因为曾以同样的句子说:“朋友,那是贪等的尽”等。并且(如果说尽是涅槃)涅槃会成为暂时的过失之故(因为尽是暂时的)。如果这样(尽是涅槃),则涅槃等于暂时的有为相,那又何必依正精进去证得它;[393]52因为有为相故则(涅槃)包摄于有为中,包摄于有为之故为贪等之火所烧,烧故成为苦了!(问)因为尽了(烦恼)以后便不再起之故,此(尽)为涅槃应无过失?(答)不然,因为没有这样的尽之故,纵使有,也未免有如前面所说的过失之故;并且圣道亦可认为涅槃的状态,因为圣道而尽诸烦恼,故名为尽,圣道以后便不再起过失故。其次就广义说,这是称为不生及灭的尽的(涅槃的)亲依之故,成了它的亲依,以接近而说(涅槃)为尽。(问)为什么不直接的说(涅槃的)本质呢?(答)因为极微细之故。因为太微细,亦曾影响世尊不大热心去说,并且这是由圣眼才能见证的。又此涅槃是具有道者才能获得[394]53之故为不共。又无前际之故而非新生。(问)既于有圣道时而有[395]54涅槃,岂非新生?(答)不然,这是不能由道而生的。只是由道而得证而不是由道而生的,所以这不是新生。非新生故无老死,既非新生及无老死故(涅槃)是常。(问)(外道的)微(自性、神我、时)等的常性,是否如得涅槃的常性一样?(答)不然,因为(彼等的常)无有因故。(问)是否因为涅槃常故,而彼(微)等是常?(答)不然,因为因相不得故。(问)(微等)是否如涅槃非有生起等故为常?(答)不然,因为微等不是成就之故。依照上述的道理的自性,故只有涅槃是常;因为超越于色的自性,故涅槃非色。诸佛等的究竟涅槃无有差别,故究竟是一。

由于人的修习而得涅槃时,他的烦恼业已寂静尚有余依(即身体的诸蕴)在故,与余依共同命名为“有余依(涅槃)”。由于他除去集因,舍断业果,于最后心以后便不再生起诸蕴,并且已生的诸蕴亦灭之故,无有余依;这里是依照无有余依之故而命名为“无余依(涅槃)”。由于坚强的努力的结果及由殊胜之智而证得之故,是一切知者所说之故,是第一义的自性之故,所以涅槃不是不存在的。即所谓[396]55:“诸比丘!这是不生、不成、无作、无为”。

这是解释苦之灭的抉择论。

  4.释导至苦灭之道

其次于解释导至苦灭之道的八(正道)法,虽然曾于蕴的解释中说明此义,但这里将为说明彼等于一剎那而起的差别。即简略地说:

(一)为通达四谛而行道的瑜伽者的──以涅槃为所缘而能断绝无明之根的慧眼为“正见”;正的见是它的特相,如界的显明是它的作用,破除无明的黑暗是它的现状。(二)具有如上述的见(的瑜伽)者的──与正见相应而破除邪思惟之心的决定于涅槃为“正思惟”;正心的决定是它的特相,令心安止是它的作用,断除邪思惟是它的现状。(三)有如上述的见及思惟(的瑜伽)者的与彼(正见正思惟)相应而断绝语的恶行的离于邪语为“正语”;和合语是它的特相,离(邪语)是它的作用,舍断邪语是它的现状。(四)有如上述的离(邪语的瑜伽)者的与彼(正语)相应而正断邪业的离于杀生等为“正业”;(离杀生等的)等起是它的特相,离(邪业)是它的作用,舍断邪业是它的现状。(五)他(瑜伽者)的──彼等正语、正业的清净,与彼(正语正业)相应,断除诡诈等──离于邪命为“正命”;洁白是它的特相,维持正当的生活是它的作用,舍断邪命是它的现状。(六)那住立于称为正语、正业、正命的戒地(的瑜伽)者的──随顺于彼(正语正业正命),与彼相应,正断懈怠的勤精进为“正精进”;策励是它的特相,未起的不善而令不起是它的作用,舍断邪精进是它的现状。(七)那如是的精进者的──与彼(正精进)相应,除去邪念的心不忘失为“正念”;注意是它的特相,不忘失是它的作用,舍断邪念是它的现状。(八)如是以无上的念而守护其心者的──与彼(正念)相应,除灭邪定的心一境性为“正定”;不散乱是它的特相,等持是它的作用,舍断邪定是它的现状。

这是导至苦灭之道的解释法。

如是当知这四谛中的生等的抉择。

  (九)以智作用”──当知即以谛智的作用的抉择。谛智有随觉智及通达智二种[397]56。此中:“随觉智”是世间的,由于随闻等而对于灭、道(的所缘)而起的。“通达智”是出世间的,以灭为所缘的作用而通达四谛的。即所谓[398]57:“诸比丘!见苦者,亦见苦之集,亦见苦之灭,亦见导至苦灭之道”等一切当知。而此(出世间的智)作用将于智见清净(的解释)[399]58中说明。但于这里的世间智中,“苦智”,由于克胜缠(烦恼)而能遮止起有身见;“集智”能遮止断见;“灭智”,能遮止常见;“道智”,能遮止无作见。或者“苦智”能遮止对于果的异计──于没有常、净、乐、我之性的诸蕴之中而计为常、净、乐、我之性;“集智”能遮止对于因的异计──于非因而起为因之想,以为是由于自在天、初因[400]59、时、自然等而起世间;“灭智”能遮止对于灭的异计──于无色界及世界之顶而执为理想境界(涅槃)[401]60;“道智”能遮止对于方便的异计──耽溺于欲乐及苦行等的不清净之道而执为清净之道。所以这样说:

世间和世间的生因,

世间之灭的幸福和它的方便之道,

未知真谛时,

人是痴迷的。

──如是当知以智作用的抉择──

  (十)以内含的区别”即除了爱及诸无漏法,其余的一切法都包含于苦谛之内。三十六种爱行[402]61则包含于集谛之内。灭谛则纯一无杂。于道谛中:(一)属于正见部门的有观神足、慧根、慧力、择法觉支;(二)由于正思惟所表示的有出离寻等[403]62的三种;(三)于正语所表示的有四种语的善行[404]63;(四)于正业所表示的有三种身的善行[405]64;(五)属于正命部门的是少欲知足;又此等一切的正语、正业、正命是圣所爱的戒故,及圣所爱的戒是由于信的手而持故,依彼等(戒)的存在而有(信的)存在之故,亦含信根、信力及欲神足;(六)于正精进所表示的是四种正勤、精进神足[406]65、精进根、精进力及精进觉支;(七)于正念的表示的是四种念处、念根、念力、念觉支;(八)以正定的表示而包含有寻有伺等的三定、心定(心神足)、定根、定力、及喜觉支、轻安觉支、定觉支、舍觉支。

如是当知内含于此四谛中的区别的抉择。

  (十一)以譬喻苦谛如重担,集谛如负重担,灭谛如放下重担,道谛如放下重担的方法。或苦谛如病,集谛如病之因,灭谛如病愈,道谛如药。或苦谛如饥馑,集谛如旱灾,灭谛如丰收,道谛如时雨。又以怨恨、怨恨的根源、怨恨的断绝、断绝怨恨的方法;[407]*3怖畏、怖畏的根源、无怖畏及其到达的方法;此岸、急流、彼岸及其到达的努力。当知四谛也适合于此等譬喻。

──如是应知以譬喻的抉择──

  (十二)以四法(四句分别)(一)是苦而非圣谛,(二)是圣谛而非苦,(三)是苦亦是圣谛,(四)非苦亦非圣谛。集等也是以同样的方法(分别)。

此中:(一)与道相应的诸(心、心所)法及沙门果,依照“无常者是苦”[408]66的句子,因为是行苦之故为苦,而非圣谛。(二)灭是圣谛而非苦。其它的(集道)二谛可说为苦,因为无常之故,但不是因为世尊的梵行所领解的如实的苦谛之义。(三)除了爱之外,其五取蕴则依一切的行相都是苦也是圣谛。(四)与道相应的诸法及诸沙门果,苦依世尊的梵行所领解的如实的谛理则非苦亦非圣谛。如是集等亦得依此类推。这里当知是以四法的抉择。

  (十三)以空”“以空及以一种等”的一句中,先说“以空”:一切四谛,依第一义说,因无受(苦)者,作(烦恼)者,入灭者及行(道)者之故,当知(四谛)是空。所以这样说:有苦而无什么受苦者,

有作而无作者的存在,

有灭而无入灭者,

有道却无行者的存在。

或者:

前面的苦集二种是常恒、净、乐、我的空,

不死之灭是我的空,

道是常、净、我的空,

于此四谛之中的是空。

或者(苦集道)三者是灭空、灭是其余三者空。或者因(集、道)是果(苦灭)的空,因为集中无有苦故,道中无有灭故。不像自性论者(数论派)所说的自性,果不是含于因中的。果(苦灭)是因(集道)的空,因为苦与集、灭与道不结合之故。不像合论者(胜论派)所说的二微等,因不是与因的果结合的。所以这样说:

三者是灭空,灭是三者空,

因是果的空,果亦是因空。

──如是当知先以空的抉择说──

  (十四)“以一种等”:此四谛中,一切的“苦”,依其现起之性为一种。依名与色为二种。依欲、色、无色界的生起各别为三种。依四食为四种。依五取蕴的差别为五种。

“集”亦依其现起之性为一种。由于邪见的相应与不相应为二种。依欲爱、有爱、无有爱为三种。由四果道所断故为四种。由于色欢喜等[409]67的不同为五种。由于六爱身的不同为六种。

“灭”亦依无为界为一种。依于经说的有余依及无余依的差别为二种。由于三有的寂灭故为三种。由于四圣道而证故为四种。由于五欢喜(色声香味触的五欲)的寂灭故为五种。由于六爱身的灭尽的各别为六种。

“道”亦依其修习为一种。依止、观之别或依见、修之别为二种。依(戒、定、慧)三蕴之别为三种。因为此道有(八)部分之故,可以三蕴而包摄,犹如都市包摄于国内。即所谓[410]68:“朋友,毗舍佉,不是以八支圣道而包摄三蕴。朋友,毗舍佉,以三蕴而包摄八支圣道。朋友,毗舍佉,正语、正业、正命的三法包摄于戒蕴中。正精进、正念、正定的三法包摄于定蕴中。正见、正思惟的二法包摄于慧蕴中”。

此中的正语等三种只是戒,所以因同种而包摄于戒蕴。在圣典中的“戒蕴中”虽以位格[411]69来说明,然而应依作格[412]70之义。其次于正精进等的三种之中,以定自己的法性是不能专注所缘而安止(入定)的,当它获得精进完成其策励的作用及念的完成其不忘的作用之时的帮助,便得安止。

这里有一个相当的譬喻:即如有朋友三人,为了祭祀共同进入园中,一人看见了盛开的瞻波伽[413]71花,虽然举手去采,但不可能。另一人便屈他的背给他站,他虽然站在他的背上,但因动摇亦不能取得花。此时第三者又供给他的肩,于是他站在一人的背上,握住另一人的肩,随其所欲而采了花,用以严饰而享受祭祀。当知这譬喻是这样的:三友同入园中,如正精进等三法同时而生。盛开的瞻波伽如所缘。举手去摘而不可能,如以定的自己的法性不能专注所缘而安止。屈背给他站的朋友如精进。另一位站着而供给他的肩的朋友如念。于是他站在一人的背上握住另一人的肩随其所欲而采了花,如获得了精进完成其策励的作用及念的完成其不忘的作用之时的帮助的定,得以专注所缘而安止。

是故这里的定是依其同种而包摄于定蕴中,精进及念则依其作用而包摄于定蕴中。于正见、正思惟之中,慧的自己的法性是不能决定所缘为无常、苦及无我的,但获得寻(正思惟)的时时冲击所缘的帮助之时而得决定。何以故?譬如一银行家,置钱币于手中,虽欲视察其全部,但眼面是不能翻转(钱币)的,只能以指节去翻转它而得视察它的各部分。如是以慧自己的法性是不可能决定所缘为无常等,只有由那以专注(所缘)为相而有接触(所缘)作用[414]72的寻(正思惟)的资助,如冲击如翻转及取而与之(的所缘)才能决定。是故正见是依同种而包摄于慧蕴中,正思惟则依(资助的)工作而包摄于慧蕴中。如是以此等三蕴而摄(八正)道。所以说“由于三蕴的差别而有三种”。依须陀洹道等有四种。

又一切四谛,由于真如及可知之故为一种。依世间、出世间,或依有为、无为之故为二种。由于见断、修断、及由见与修不可断之故为三种。由于遍知(舍断、作证、修习)等的差别之故有四种。

如是当知由于一种等的差别而抉择。

  (十五)“以同分、异分”:一切四谛都是不违真如故、我空故、难通达故,所以互相为同分。即所谓[415]73:“‘阿难!你的意思怎样?一人从远处而把箭射过细小的键孔,每发都不失败,或者一人以破裂为百分的发尖而射穿发尖,哪一种比较困难比较难得呢’?‘如是尊师,那以破裂为百分的发而射穿发尖,实为困难,实为难得’。‘阿难!贯穿其最难贯穿的,还算是那些如实通达这是苦……乃至如实通达这是导至苦灭之道’”。

(四谛的)自相各别故为异分。前(苦集)二种都因难思[416]74、甚深、世间、有漏之故为同分。但果与因有别,及应遍知与舍断的差别之故为异分。后(灭道)二种都因甚深、难思、出世间、无漏之故为同分。但因境(所缘)与有境(有所缘)之别,及应作证与修习之别故为异分。第一第三同指为果故为同分,但是有为及无为之故为异分。第二第四同指为因故为同分,因为一是善一是不善故为异分。第一第四因有为故为同分,但世间和出世间各别故为异分。第二第三是非学非无学故为同分,但是有所缘与无所缘故为异分。

如是智者当以品类与方法,

认识四圣谛的同分和异分。

※为善人所喜悦[417]75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六品,定名为根谛的解释

第十七 说慧地品

慧地之六──释缘起

如前面所说的[418]1“蕴处界根谛缘起等种种法是慧地”的慧地诸法之中,只留下缘起及包摄于“等”字之中的缘生法了,所以现在当来说明它们。

此中当先知道无明等法是“缘起”。即如世尊说[419]2:“诸比丘,什么是缘起?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由生之缘而发生老、死、愁、悲、苦、忧、恼,如是这是一切苦蕴的集(生起)。诸比丘,是名缘起”。其次当知老死等为“缘生法”即如世尊说[420]3:“诸比丘,什么是缘生法?诸比丘,老死是无常、有为、缘生、尽法、衰法、离贪法、灭法。诸比丘,生……乃至……有、取、爱、受、触、六处、名色、识、行……诸比丘,无明是无常、有为、缘生、尽法、衰法、离贪法、灭法。诸比丘,是名缘生法”。

(一)缘起的语义之一

这是(缘起和缘生法的)简略的解释:“缘起”[421]4是缘的法。“缘生法”是由那些缘所生的法。怎么能够了解这些呢?当知依照世尊的语言,即如世尊在指示缘起与缘生法的经中说[422]5:“诸比丘,什么是缘起?诸比丘,以生为缘有老死,无论诸佛如来出世或不出世,而此(缘起的)界(自性)住立,是法住性、是法不变性、是此缘性。如来于此现正觉,现观;现正觉、现观之后,讲它、说它、施设、确定、开显、分别及显示它,而说‘汝等当见’!诸比丘,以生为缘有老死,诸比丘,以有为缘有生……乃至……以无明为缘有行,无论如来出世……乃至……分别显示,而说‘汝等当见’!诸比丘,以无明为缘有行。诸比丘,这里的是如性、不违如性、不他性、是此缘性。诸比丘,是名缘起”。如是依佛所示的缘起,与如性等是同义语,所以说缘的法为缘起。

是故当知“缘起”是以老死等诸法的缘为特相,有与苦结合的作用,邪道(轮回)是它的现状,这(缘起)由于这样不少不多的缘而发生那样的法,故说“如性”;因为诸缘和合之时,虽一须臾,想不从此而发生诸法是不可能的。所以说“不违如性”。不能由其它诸法的(生起之)缘而生起别的法,所以说“不他性”;是上面所述的此等老死等的缘之故,或为它们的缘的聚合之故,说为“此缘性”。而此(此缘性的)语义是这样:是此等(老死等)的缘为此缘,此缘即为此缘性;或以此缘的聚合为此缘性。而此(缘起的语)相则应于文法中求之。

有人不顾外道(数论)所遍计的自性、神我等的原因,却说缘正生起为缘起,如是只以生起为缘起。他这种说法是不恰当的!何以故?(1)无有经说故,(2)与经相违故,(3)缺乏甚深之理故,(4)破坏语法故。

(1)没有什么经中说只以生起为缘起的。

(2)那主张只以生起为缘起的人、与部分住的经相违故,怎么相违呢?因为依据世尊所说的[423]6“尔时世尊,于初夜分对缘起顺逆地作意”等语之故,则缘起作意是最初的正觉住的部分住──即是彼世尊的一部分住。所谓[424]7:“诸比丘,我以那最初正觉的住法而住,以那部分住而住”。是故那时的世尊是见缘相而住,不是仅见生起而住的。他又说[425]8:“那我作如是了解:有的是以邪见之缘的觉受,有的是以正见之缘的觉受,有的是以邪思惟之缘的觉受”等等。如是那主张只以生起为缘起的人,是违反于部分住的经中的意思的,同时亦与《迦旃延经》相违。即如迦旃延经中说[426]9:“迦旃延,世间的集(因),以正慧如实而见者,对于他是不会以为世间是非有性的”。因为顺的缘起是世间的生起之缘故为世间的集(因),是为断除断见而说的;但说只是生起则不然,因为只见生起是不会断除断见的;只有由于见缘的相续才能断它,因为有缘相续之时而果亦不断之故。如是那主张只以生起为缘起的人是与迦旃延经相违的。

(3)“缺乏甚深之理故”,即如世尊说[427]10:“阿难,这缘起甚深、甚深”!有四种而名甚深,后面当说[428]11。这种甚深之理在仅仅生起中是不会存在的,即是古人赞说这缘起有四种道理(四句分别)而庄严,而此四法是不会存在于仅仅生起之中的。所以说因为缺乏甚深之理,故不是仅以生起为缘起。

(4)“破坏语法故”,这里的“缘”(paṭicca)(由于缘)字是结合于过去时(pubbakāle),对于同一主词而完成其意义(与动词起字的作用相同)。例如[429]12:“由于眼与诸色的缘而起(uppajjati)眼识”。如果这里与动名词的“起”(uppāda)结合,则因为缺乏(两个动词)同一主词之故,便破坏了语法,还能够完成些什么意义呢?所以说因为破坏语法之故,不可仅以生起为缘起。

这里更有以为(缘起一语)可与动词“成”(hoti)字结合,而成为“缘起成”(paṭiccasmuppādo hoti),这也是不合理的!何以故?因为不可能这样结合的,并且(如果这样结合)会成为生起的生起的错误。即如[430]13:“诸比丘,我为汝等说缘起。诸比丘,什么是缘起?……乃至……诸比丘,是名缘起”。在这些句子中,没有用一个“成”字来结合的,并非是生起的。如果是那样结合,则应有一个生起的生起?

又有人想道:“此缘的状态为此缘性。这状态便是无明等的行相,是行等现前之因。而此状态在于行的变化中即名缘起”。他这种说法也是不合理的!何以故?因为已说无明为因之故。即如世尊说[431]14:“是故阿难,只有生是老死的因、是它的因缘、是它的集、是它的缘……乃至……只有无明是行的……缘”。如是佛陀只说无明等是因、不是说它们的变化(是因)。是故当知缘起便是缘的法,唯此说为正说。

(二)缘起的语义之二

其次关于缘起,由于文字的遮蔽(错误),而说它只是生起,对于此语应采取下面这样的意义,而除去其(错误的)想念。即如世尊说:

于彼从缘而起的法聚,

说此缘起一语有二义,

是故说它的缘为缘起,

这是用果之语而说的。

(智者)主张即于从此缘性转起的法聚中而说缘起一语有二种意思:(1)此缘起,因为了解它有助于利益和幸福,故智者值得去领解(paccetum),是名为“缘”(paṭicca)[432]15,生起之时,是俱(saha)(生起uppajjati)而非单独,是正(sammā)生起(uppajjati)而非无因,是名为“起”(samuppado)。如是缘与起故为“缘起”(paticcasamuppādo)。(2)其次是俱生起故为“起”。诸缘的和合而不是拒绝(诸缘的和合)故为“缘”。如是缘与起故为“缘起”。因为此等因聚是彼等(果)的缘故为“彼缘”,是彼等的缘故此是因。譬如世间的糖块是痰的缘,便叫它痰糖块;又如教法中说,乐的缘是诸佛的出世,所以说[433]16:“诸佛出世乐”。故知这缘起是用果的语言而说(因)的。

(3)或者说:

由此因聚向于果,故说为“缘”。

因聚生起俱生法,故说为“起”。

即是那使行等现前而以无明等一一因的名目而说的因聚,因为由此而产生共同(一定)的成果的意义,以不缺乏的意义,及由此诸和合支(因聚)的互相趋向于果之义,故说为“缘”。因为它们(因聚)生起共同互相不可分离的法,故说为“起”。如是缘与起故为“缘起”。

(4)还有别的说法:

由此缘性的互相为缘,

平等俱时的生起诸法,牟尼如是说缘起。

即因为那些以无明等名目而说的诸缘中的缘,生起行等的法,如果它们不互相为缘及互相缺乏之时,(诸法)是不可能生起的,故为缘。由于缘性的生起诸法,是以平等而非各各参差,是以俱时而非前后(故为起)。那随顺义理言说善巧的牟尼如是说此缘起之义。(世尊)曾作如是说:

以前句说常等的非有,

以后句说断等的破灭,

以此两句说明正的道。“以前句”──即以说明缘的和合的“缘”的一句,因为存在的诸法是依于缘的和合而生起,故(缘的一句)是说明常论、无因论、(自性、微、时等的)异因论及自在天论等类的“常等的非有”;因为是由于缘的和合、哪里是由于常等或无因等的呢?“以后句”──即以说明诸法生起的“起”的一句,由于缘的和合而得诸法的生起,所以是破灭断论、非有论及无作论等,故(以起的一句)“说明断等的破灭”,因为由于前前的缘而数数生起后后的法,怎么是断、非有或无作的呢?“以此两句”──是以缘与起的全句──由于那样那样的缘的和合相续不断而有那些那些的法生起,说明中道,即舍弃[434]17“作者与受者是一,或作者与受者是异”的(邪论),不着于世人所用的语言,亦不超越世俗的名称,这是“说明正道”。上面是先说缘起的语义。

(三)各缘起支的解释

其次世尊演说缘起,曾于经典中用“由无明的缘而有行”等的方法说,要解说它的意义的人,应去入于分别论者[435]18的会众。不诽谤诸阿阇梨,不放弃自宗的意义,不攀他宗的意义,不违于经,随顺于律,见大法教[436]19,了解于法,把握其义,再三思虑及以其它的各种方法来解说其意义。解释缘起之义,自然困难,即如古人说:

谛、有情、结生、缘相的四法,

难见极难说。

所以除了精通及证得经典之义的人之外,去解释缘起之义实在不易,这样考虑了之后:

现在我想解释此缘相,

如入大海而无立足处,

然此教法严饰着种种的说法,  并有存在着不断的古师之道。

我依此二来释缘起义,

希望你们等持心来听。

古代的阿阇梨亦曾这样说:

谁人乐我而听者,

获得前后(永久的)胜法:

获得前后的胜法,

到达了死王不见的境地。

  (1)(无明缘行)先就“无明缘行”等的句子说:

  ①以说法的差别,

  ②以义,

  ③以相等,

  ④以一种等,

  ⑤以缘起支的差别。

如是当知抉择说。

此中:“以说法的差别”,世尊有四种缘起的说法,犹如四位采蔓的人相似,从最初或从中间开始而至于最后,及从最后或从中间开始而至于最初。即(1)譬如四位采蔓的人中一人先看见蔓的根,他便割断根,一切都拉来,取而使用;世尊亦这样从最初开始而至最后说缘起[437]20:“诸比丘,无明缘行……乃至……生缘老死”。(2)譬如彼等四人之中,一人先看见蔓的中部,他便割断中部,只拉其上部,取而使用。世尊亦这样从中间开始而至最后说[438]21:“对于他的受而欢喜而欢迎而耽著者生起喜,那于受中的喜是取。以取为缘的是有。以有为缘的是生”。(3)譬如四人中的一人,先看见蔓的尾端,便执其尾端,从尾至根,取其全部而使用。世尊亦这样从最后而至最初说缘起[439]22:“我说生缘老死。诸比丘,是否生缘老死,你们的意思怎样?尊师,生缘老死,我们的意思是生缘老死。我说有缘生……乃至……无明缘行。

诸比丘,是否无明缘行,你们的意思怎样?[440]23尊师,无明缘行,我们的意思是无明缘行”。(4)在这些人里面的一人,先看见蔓的中部,他便割断中部,向下而至于根,取而使用。世尊亦这样从中开始而至最初说[441]24:“诸比丘,此等四食,是什么因缘?是什么集?是什么生因?是什么原因?此等四食以渴爱为因缘,以渴爱为集,以渴爱为生因,以渴爱为原因。渴爱是什么因缘?…受…触…六处…名色…识…行是什么因缘?……行以无明为因缘……乃至……行以无明为原因”。

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因为缘起的完善及他(世尊)自己到达说法的微妙之故。即缘起的确是完善的,由(四种说法的)任何一种都得通达正道。因为世尊以无畏及四无碍相应并到达四种甚深的状态,故为到达说法的微妙,因他到达说法的微妙,所以才能以种种的方法而说法。

特别是:(1)他从最初开始的顺说,因为他观察其所化的人(弟子们)迷昧于(诸法)进行的原因的分别,为示各各以自己的原因而进行,为示其生起的次第,所以他曾这样说。(2)他从最后开始的逆说,因为他以此等方法而见世人陷于苦恼[442]25:“这世人实在陷于苦恼!有生、有老、有死、有死灭、有再生”等,为示从他在(成道的)前分所通达(的缘起)而自证的老死等苦的原因。所以这样说。(3)从中间开始而至最初的说法,是为了从确定食的因缘而回溯到过去世[443]26,再示从过去世以来的因果次第,所以这样说。(4)从中间开始而至最后的说法,是为了指示那未来世的因即于现在世起始的未来世的状态。

于此等说法中,为了对于迷惑了转起的原因的所化之人,提示各各由于自己的原因而进行及其生起的次第,而说从最初开始的顺的说法,当知这里便是这一种。

为什么于此(顺缘起)中最先说无明?这无明是否无因而为世间的根本因犹如自性论者(数论派)的自性呢?不是无因的,因为“由于漏集故有无明之集”[444]27,所以说为无明的原因。

那末,有以(无明)为根本的原因的说法怎么说的呢?于轮转说(无明)成为首,即世尊于轮转说中曾说(无明及有爱)二法为首,第一是无明(为首),即所谓:[445]28“诸比丘,因为不知无明的前际﹐所以说‘无明以前不存在,从此以后而发生’。诸比丘,虽然这样说,但应知道由此(漏)缘有无明”。第二是有爱(为首),即所谓:[446]29“诸比丘,因为不知有爱的前际,所以说‘有爱以前不存在,从此以后而发生’。诸比丘,虽然这样说,但应知道由此(受)缘而有有爱”。

然而世尊于轮转说中,为什么以此二法为首?因为它们是至善趣及恶趣的业的特别原因之故,即(一)无明是至恶趣的业的特别原因,何以故?因为给无明所克制的凡夫,而造杀生等种种至恶趣的业,那是有烦恼的热苦而无乐味,并且会堕恶趣而对自己是不利的;譬如因为给火所烧为棍所打而逼使力竭的屠牛,饮了热水一样,那是痛苦而无乐味,并对自己是不利的。(二)有爱是至善趣的业的特别原因。何以故?因为给有爱克制的凡夫,为了去烦恼之热而有乐,及为至于善趣而除自己的恶趣之苦,而行离杀生等种种至善趣的业;譬如上述的屠牛,因爱冷水有清凉之乐,并且为了除去自己的疲乏,而饮冷水一样。

在轮转说的开头的此等(无明及有爱的二)法中,有时世尊说一法为根本。即所谓:[447]30“诸比丘,以无明为亲因而有行,以行为亲因而有识”等。又说:[448]31“诸比丘,于令其取着的诸法中而视为乐的住者,则爱增长,以爱为缘而有取”等。有时亦说两者为根本,即所谓[449]32:“诸比丘,有无明盖及爱相应的愚夫,得成如是之身,此身与外的名色为二种,由此二缘有触与六处,以此等触,愚者有苦受乐受”等。于此等的说法中:“以无明为缘而有行”,这样以无明一法为根本的说法,当知为此处之意。

──如是当知先以说法的差别的抉择──

  ②“以义”,即以无明等句之义。即所谓:

(无明)(1)以不应成就的身恶行等名为不当有──不应得的意思,那不当有而有,故为无明。(2)相反的,身善行等名为当有,那当有而不有,故为无明。(3)因为对于蕴的聚义,处的努力义,界的空义,根的增上义,谛的如实义,都不知故为无明。(4)不知以逼恼等而说苦等四种之义,故为无明。(5)于无始的轮回,令诸有情徘徊于一切胎、趣、有、识住、有情居之中,故为无明。(6)奔走于第一义不存在的男女等之中,而不奔走于第一义存在的蕴等之中,故为无明。(7)障蔽眼识等的所依、所缘及缘起、缘生法等之故为无明。

(缘)果从彼缘而来故为“缘”。“从缘”,是非无及不拒绝之义。“来”即生起及进行之义,又缘的意义为资助之义。无明即缘为“无明之缘”;所以说“由无明之缘”(而有行)。

(行),行作有为故为“行”。行有二种:(一)“由无明之缘而有行”的行;(二)由于说行的语句而来的行。此中:(一)福行、非福行、不动行三种,及身行、语行、心行三种[450]33的此等六种为“由无明之缘而有行”的行;它们都只是世间的善及不善的思而已。(二)由于说行的语句而来的行有四种:(1)有为行,(2)曾行作行,(3)在行作的行,(4)加行的行。此中:  (1)在[451]34“诸行无常”等句,是说一切有缘的法,名“有为行”。(2)在义疏中说业所生的(欲、色、无色界)三地的色法及非色法,为“曾行作行”;这亦包摄于“诸行无常”的句子中,但其各别叙述的来处则不清楚。(3)三地的善与不善的思,名为“在行作的行”。它的来处,见于[452]35“诸比丘,这在无明中的人,在行作福行”等句。(4)由于身心的精进,名“加行的行”,它来自[453]36“直至车轮行作之时,停止车轴都固定”等句。

不只是此等方法而已,并有其它由行字而来的方法,如[454]37“朋友,毗舍佉,那于想受灭入定的比丘,先是语行灭,其次身行,其次心行灭”等。然而此等一切行,没有不包摄于有为行里面的。

其次于“行缘识”等句之中,亦如上述的方法。还没有说明的如下:识知故为“识”。[455]38倾向故为“名”。可坏故为“色”。来者伸展及扩大的引导故为“处”。觉受故为“受”。渴故为“爱”。取着故为“取”。成有及使有故为“有”。生的故为“生”。老的为“老”。(人)以此而死故为“死”。忧愁的为“愁”。悲痛的为“悲”。苦痛为苦;[456]39或依破坏于生住二种故为“苦”。不快意的状态为“忧”。深忧为“恼”。“发生”即生起。“发生”一字,并非只与愁等诸字结合,当知是和一切句结合的,不然的话,说“由无明缘而行”,而行做什么呢?则不清楚;如有“发生”来结合之时,则无明即是缘为无明缘,所以形成“由无明缘而行发生”,则确定其缘与缘生的意思了。其它各句也是同样。“如是”即指刚才所说的方法,便是说无明等是原因,而不是自在天等所化作。“这”是如上所说的。“一切”是不杂或全体之义。“苦蕴的”是苦聚的,不是有情的,不是乐净等的。“集”即生。“是”即成为。

──如是当知以义的抉择──

  ③“以相等”,即以无明等的相等,所谓:“无明”有无明的特相,有蒙昧的作用(味),有障蔽的现状(现起),以漏为近因(足处)。“行”有行作的特相,有奋勉的作用,思是它的现状,无明是它的近因。“识”有识知的特相,有先行的作用,结生是它的现状,以行为近因,或以所依及所缘为近因。“名”有倾向的特相,有(与识)相应的作用,不分别是它的现状,以识为近因。“色”有毁坏的特相,有散布的作用,无记是它的现状,以识为近因。“六处”有努力的特相,有见等的作用,(识的)所依及(识的)门是它的现状,以名色为近因。“触”有接触的特相,有冲击的作用,结合是它的现状,以六处为近因。“受”有领纳的特相,有受用境味的作用,苦乐是它的现状,以触为近因。“爱”有因的特相,有欢喜的作用,不满足是它的现状,以受为近因。“取”有执取的特相,有不放的作用,强烈的爱及恶见是它的现状,以爱为近因。“有”,业和业果是它的特相,令存在及生存是它的作用,善、不善、无记是它的现状,取是它的近因。“生”等的相等,当知如谛的解释[457]40中所说。

──如是当知以相等的抉择──

  ④“以一种等”,此中:“无明”──因无智、无见、痴等之性,故为一种。因不行道、邪行道之故为二种;或依有行、无行[458]41之故为二种。三受相应故为三种。四谛不通达故为四种。隐蔽五趣的过恶故为五种。于(六)门(六)所缘(而起)故;亦于一切非色法中故为六种。

“行”──在有漏异熟法的法等之性故为一种。善、不善故有二种;亦依大、小,劣、中,定邪、不定邪故有二种。依(三)福行等之性故为三种。依(胎、卵、湿、化的)四生而起故为四种。导至五趣故为五种。

“识”──依世间(有漏)异熟等性故为一种。依[459]42有因、无因故为二种。是三有所摄故,三受相应故,又无因、二因、三因故为三种。(四)胎、(五)趣故为四种及五种。

“名色”──于识为依止故、以业为缘故为一种。有所缘及无所缘故为二种。因有过去(现在、未来)等故为三种。依(四)胎、(五)趣故为四种及五种。

“六处”──是(心、心所的)发生、会合之处故为一种。是种净[460]43及识等之故为二种。有到达于境、不到达于境及非二[461]44之故为三种。因为包摄于(四)胎及(五)趣之故为四种及五种。关于“触”等的一种等,亦可以此同样的方法类推而知。

──如是当知以一种等的抉择──

  ⑤“以缘起支的差别”──在此(缘起支)中,愁等是为示有轮的不断而说的,因为给老死所袭击的愚人而发生了愁等。即所谓:[462]45“诸比丘,无闻的凡夫,接触身的苦受、愁烦悲痛、捶胸哭泣、陷于蒙昧”。直至愁等进行之时,而彼无明进行,再由无明之缘而有行,如是成为有轮相续。所以愁等即与老死作为一起,仅成十二缘起支。如是当知以缘起支的差别的抉择。然而这里只是略说其差别而已。详说如次:“无明”──依于经说,是对于苦等的四谛处无智。依照阿毗达摩说,是对于前际等及四谛的八处无智,即所谓:[463]46“此中,什么是无明?是对于苦无智……乃至……对于苦灭之道无智,对于前际无智,对于后际无智,对于前后际无智,对于此缘性及缘生法无智”。此中,虽然是除了出世间的(灭道)二谛,于其它的诸处为所缘而生起无明,但这里是以障蔽之意为无明。即因为这(无智的)生起是由于障蔽了苦谛,不得通达(苦谛的)如实自然之相。如是关于集、灭、道、称为前际的过去的五蕴,称为后际的未来的五蕴,称为前后际的两者,亦是同样,乃至由于障蔽了称为此缘性缘生法的此缘性(缘起)及缘生法,不得通达这是无明,这是行的(缘起及缘生法的)如实自然之相,所以说是“对于苦无智……乃至……对于此缘性及缘生法无智”。

“行”──即前面曾经略说的[464]47福等三种及身行等三种的六种。这里再详说:(一)“福行”,有十三种思:即依于进行施戒等所起的八种欲界善思及依于进行修习所起的五种色界善思[465]48。(二)“非福行”,即依于进行杀生等所起的十二种不善思。(三)“不动行”,即依于进行修习所起的四种无色界善思。如是这(福行等)三行共有二十九种思。在其余的三种之中:(四)由于身的思为“身行”。(五)由于语的思为“语行”。(六)由于意的思为“心行”。这三法是为示在造业的剎那,为福等三种转起之门而说的。因为八种欲界的善思及十二种不善思的正二十思,在身表等起之后而由身门转起的,名为“身行”。彼等(同样的二十思)在语表等起之后而由语门转起的,名为“语行”。可是在此(二十思之)中,那神通的思因为是属于另一种东西,不能作为(行缘识的结生)识之缘,所以是不包含在内的。与神通思一样,悼[466]*1举思亦不包含于此,所以那(悼*1举思)亦应除去为识之缘。但此等一切思(连神通思及悼*1举思在内)都是由无明之缘而生(的行)。其次一切二十九思,在(身语)二表不等起,而从意门生起的为“心行”。如是因此(身行等)三法而入(福行等)三法之故,由于此义,当知即以福行等是由于无明的缘性的。

或者有人发问:如何得知此等行是由无明之缘而成?

(答)因为有无明之时而有行故,即对于苦等不断称为无明的无智之人,他对于苦乃至前际等,由于无智,把轮回之苦作为乐想,开始作此(苦之)因的(福行等的)三种行。又对于集,由于无智,开始作此苦的因及爱的工具的行,却思惟为乐之因。又对于灭、道,由于无智,把不是苦的灭的(梵天等的)胜趣作为苦灭之想,把不是苦灭之道的祭祀、苦行等作为苦灭之道想,欲求苦之灭,开始以祭祀、苦行等而作三种行。又因为彼无智者对于四谛的无明不断之故,特别是对于那些混着生老病死等许多危险而都称为福果的苦,不知是苦,为了获得它(福果),开始作身语心行等的福行,正如为求天女者而跳悬崖一样。又因为他不见那虽然认为是乐的福果,但在终了之时,生大热恼的坏苦性及不乐性,于是开始实行那为福果之缘的前面所述的(祭祀苦行等的)福行,这好像灯蛾的扑灯,亦如贪图蜜滴之人,涂蜜于刀口而舔之。又于业报中受用诸欲而不见其过失者,由于作为乐想及为烦恼所克服,而作(身语心)三门转起的非福行,这好像愚人的玩粪,亦如求死者的服毒相似。又于无色之报中,不知其为行苦及坏苦,由于常等的颠倒,而作称为心行的不动行,这好像是迷了方向的人,行向恶鬼的城市的道路一样。如是故说无明有故行有,不是无(无明)有(而行有),所以应知此等行是由于无明之缘而生。即所谓:[467]49“诸比丘,无知者,有无明者,造作福行,造作非福行,造作不动行。诸比丘,如果比丘的无明断除,则明生起,因为他离去无明而明生起,故不造作福行”。

或有人问道:我们已经领解无明是行的缘,但更要问:对于那一种行以及怎样为缘呢?(答)即如世尊说这样的二十四缘:[468]50“因缘、所缘缘、增上缘、无间缘、等无间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亲依止缘、前生缘、后生缘、数数修习缘、业缘、异熟缘、食缘、根缘、禅缘、道缘、相应缘、不相应缘、有缘、无有缘、离去缘、不离去缘”。

  (1.释二十四缘)(一)(因缘)以之为因,又以为缘名为“因缘”。即成为因故为缘──是说依于因的状态而为缘。于前缘缘等也是同样的意思。此(因缘)中:“因”与(一)论式的部分(二)原因(三)根,是一同义语。即(一)于论式的部分,如宗、因(喻、合、结)等的地方,是世间说之为“因”。(二)在佛教中所说[469]51“诸法从因生”等处,是说原因为因。(三)在[470]52“三种善因三种不善因”等处是说(善不善)根为因,这里正是“根”的意思。“缘”的语义是这样:“以缘故从此而行”为缘──即不除去它而(一法)进行之意。(何以故?)凡是某法不除去另一法而住或生起的,则说那(后)法为(前)法的缘。但以相说,缘有资助的特相;凡是某法助成另一法的存在或生起,则说那(前)法为(后)法的缘。如缘、因、原因、因缘、生起、发源等,都是异文同义之字。这里是以根义为“因”,以资助之义为“缘”,故略说即以根之义的资助法为“因缘”。

诸阿阇梨[471]53的意见:则以为它(因缘)对于善等是善等之性的成就者,犹如对于稻等的(是)稻的种子等(等的成就者),对珠光等的(是)珠的色泽等(等的成就者)。

如果这样说(因缘是成就善等之性者)。(1)则于那(因缘)等起的诸色便不成为因缘性;(何以故?)因为它(因缘)不成就彼等(色)的善等之性故。然而亦非不是因缘,因为曾作如是说:[472]54“因是对于因相应的诸法及彼等起的诸色,由于因缘而为缘”故,于诸无因心的无有(因),是为成立它的无记性。(2)又那有因心,是由于如理作意等的关系而成善性,不是由于相应因的关系而成。如果说于相应因中是由自性便有善等之性,那么,于诸相应法中依因的关系的无贪,亦应是善或无记;因为两者(善与无记)都有之故。于是应于诸相应法中,于如是诸因中,而求善等之性。

然而如果不以善等之性的成就来解释此因的根义,而取完成善安住的状态,则没有什么矛盾;因为获得了因缘的诸法,好像长成了深固的根的树而善安住之故,那无因的(诸法),则如胡麻芽等的水草而不善安住之故。如是以根的意义的资助以完成善安住的状态的资助法,当知为因缘。

  (二)(所缘缘)于此(因缘之)后的其它(二十三缘)中:由于所缘为助成法,故为“所缘缘”。论中曾举[473]55“色处对于眼识界”为始,乃至结论以[474]56“凡是以此等诸法为缘,而彼等诸法──即诸心、心所法生起,则此等诸法对于彼等诸法,由所缘缘为缘”为终,故不论何法莫非为所缘缘。譬如力弱之人,凭于杖或绳而得起来站立,如是诸心、心所法亦以色等所缘为缘而得生起及住。是故所缘诸法对于一切心、心所法、应知为所缘缘。(三)(增上缘)依于主要义而助成之法,为“增上缘”。

它依俱生及所缘有二种。此中:(一)依照[475]57“欲增上对于欲相应诸法及彼等起的诸色,由增上缘为缘”等的语句看,故知称为欲、精进、心、观的四法为“俱生增上缘”。但不是(这四法)一起(为增上缘)的。因为以欲为首以欲为主而心转起之时,则唯以欲为增上,而非其它的几种。余者(精进、心、观)亦同此理。(二)其次若以某法为主而使非色法(心及心所法)转起的,则某法为彼等(非色法)的“所缘增上”。所以说:[476]58“凡以某等法为主而彼等法──心及心所法生起,则某等法对于此等法,由增上缘为缘”。

  (四)(无间缘)(五)(等无间缘)由于无间而助成之法为“无间缘”,由于等无间而助成之法为“等无间缘”。对于此二种缘,虽有多种解说,但其要义如下:即于眼识之后必为意界,意界之后必为意识界等,这是心的规则,必依于前前之心而成立,不是由于别的,所以若于各自之后而能够无间的使适当的心生起的法,为无间缘。故说:[477]59“无间缘,是眼识界及其相应诸(心所)法,对于意界及其相应诸(心所)法,由无间缘为缘”。

无间缘即是等无间缘。譬如[478]60积集和相续、增语和词的二法,只是名称的各别,不是意义的不同。

诸阿阇梨的意思,则以世的无间性[479]61为无间缘,以时的无间性为等无间缘。但此说与[480]62“从灭尽(定)出定者的非想非非想处善,对于果定,是由于等无间缘而为缘”等的文句相违。这里他们(诸阿阇梨)又说:(非想非非想处善的)诸法等起性的能力尚未消失,因为由于修习之力的阻止,故令诸法于等无间不生起”,这正是没有时无间性存在的证明。在这里由于修习之力而无时无间,亦即是我们的主张。因为没有时无间,所以不应说等无间性。因为“依时无间为等无间缘”是他们的主张,所以(我们)不执着他们的说法,应该知道这里只是名称的各别,不是意义的不同。何以故?因于此中无有间断,故为无间;因为无形而全无间,故为等无间。

  (六)(俱生缘)(一法)生起之时,依俱生性(对于他法)而助成之法,为“俱生缘”。如对于光的灯相似。由于非色蕴等有六种:即所谓[481]63“(1)四非色蕴相互由俱生缘为缘,(2)四大种相互(由俱生缘为缘),(3)入胎的剎那名与色相互(由俱生缘为缘),(4)心、心所法于心等起的诸色相互(由俱生缘为缘),(5)四大种对于诸所造色相互(由俱生缘为缘),(6)诸有色法(心所依处)对于诸非有色法(心与心所),有时由俱生缘为缘,有时(对于无色界的心,心所法等)非由俱生缘为缘”。这里(的诸有色法)正指心所依处(心脏)而说的。

  (七)(相互缘)以相互生起与支持性质而助成之法,为“相互缘”。如三根杖的相互支持相似。此依非色蕴等有三种:即所谓[482]64:“(1)四非色蕴由相互缘为缘,(2)四大种(由相互缘为缘),(3)入胎剎那的名与色由相互缘为缘”。

  (八)(依止缘)依于作住处及依止的方式而助成之法,为“依止缘”。如大地、布帛对于树木及绘画等。如说[483]65“四非色蕴相互由依止缘为缘”,如是当知依照俱生缘中所说的同样方法(亦有六种),不过这里在第六部分应作这样的分别:即“眼处对于眼识界(及彼相应的心所法)……乃至耳、鼻、舌、身处对于(耳、鼻、舌)身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依止缘为缘。凡依止于某色(心脏)而意界及意识界得以生起,则那色对于意界、意识界及彼等相应诸(心所)法,由依止缘为缘”。

  (九)(亲依止缘)“亲依止缘”,这里先就如下的语义来说:因为依彼而起故,为了自己的成果而他依止而不违拒,故为“依止”。譬如强烈的痛恼为激恼,如是强力的依止为“亲依止”──即与强力的原因是一同义语。故知以强有力的原因而助成之法为“亲依止缘”。有所缘亲依止、无间亲依止及本性亲依止的三种。此中:

(1)“所缘亲依止”先就所缘亲依止与所缘增上似乎没有什么差别而分别说:[484]66“行布施,受持戒律,行布萨业,尊重其事而行观察。尊重过去的善行而观察,从禅那出定尊重禅那而行观察。诸有学者,尊重种姓[485]67而行观察,尊重清白(心)[486]68而行观察。诸有学者,从道(定)出,尊重其道而行观察”等。然而此中:因尊重某所缘而心、心所法生起。则彼所缘决定于彼等(心、心所法)诸所缘之中是强有力的所缘。如是但以应所尊重之义为所缘增上,以强有力的原因之义为所缘亲依止,当知这是它们的差别。

(2)“无间亲依止”亦曾与无间缘一起作没有什么差别的方法而分别说:[487]69“前前诸善蕴对于后后诸善蕴,由亲依止缘为缘”等。但在(二十四缘的)论母的概论中,对无间缘的说法是:[488]70“眼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对于意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无间缘为缘”等。对亲依止(缘)的说法,则为[489]71“前前诸善法,对于后后诸善法,由亲依止缘为缘”等。所以来自概论的文句是有差别的,可是在意义上亦唯同一而已。虽然如是,当知在各自之后无间而有适当之心生起的可能性,故为无间性,在后心生起之时,是由于前心的强力性,故为无间亲依止性。譬如在因缘等中,既无任何法,而心亦得生起,但没有无间心,则心决不生起,是故此(无间心)为强有力的缘。如是由各自之后无间的生起适当之心的为无间缘,由强有力的原因的为无间亲依止缘,当知这是它们的差别。

(3)其次“本性亲依止”,本性的亲依止为本性亲依止。于自己的相续中生起的信戒等或习惯的时节食物等,名为“本性”。或者由于自然[490]72的亲依止为本性亲依止。其意义是和所缘(亲依止)及无间(亲依止)不混杂的。当知它有这样种种不同的分别法:[491]73“本性亲依止,是以信为亲依止而行布施,受持戒律,行布萨业,生起禅那,生起毗钵舍那(观),生起道,生起神通,生起三摩钵底(定)。以戒、闻、施舍、慧为亲依止而行布施……乃至生起三摩钵底。则信、戒、闻、舍、慧之对于信、戒、闻、舍、慧,由亲依止缘为缘”。如是由于此等信等的本性及以强有力的原因之义的亲依止,故为本性亲依止。

  (十)(前生缘)由于先生起而进行助成之法,为“前生缘”。这由于五门的所依和所缘以及心所依而有十一种,即所谓:[492]74“眼处对于眼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前生缘为缘。耳、鼻、舌、身处、色、声、香、味、触处,对于(耳鼻舌身识界、眼耳鼻舌)身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前生缘为缘。色、声、香、味、触处,对于意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前生缘为缘)。因为意界及意识界依止于彼色(心所依处)而转起,所以那色之对于意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前生缘为缘;对于意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则有时由前生缘为缘,有时不由前生缘为缘”。

  (十一)(后生缘)对于前生的色法以支持之义而助成的非色法,为后生缘。如对于小鹫儿的身体而依求食之思相似。所谓:75 “后生的心及心所法对于前生的此身,由后生缘为缘”。

  (十二)(数数习行缘)依照数数习行的意义,对于(在自己之后而来的)无间(法)的熟练及强力性而有资助的法,为数数习行缘。如于典籍等的预习。这由于善、不善、唯作的速行而有三种。即所谓:75“前前诸善法,对于后后诸善法,由数数习行缘为缘。前前诸不善法……乃至诸唯作无记法,对于后后诸唯作无记法,由数数习行缘为缘”。

  (十三)(业缘)称为心的加行而以作用性的助成之法为业缘。这由于许多剎那的善与不善的思、及俱生的一切思,有二种。即所谓:[493]75“善及不善业,对于异熟诸蕴及业果诸色,由业缘为缘。俱生的思,对于相应诸(心、心所)法及彼等起诸色,由业缘为缘”。

  (十四)(异熟缘)由于无精勤的寂静性,对于无精勤的寂静性而助成的异熟法,为异熟缘。它在(五门)转起之时,是彼(异熟识)等起诸色的缘,在结生之时,是业果诸色的缘,在一切时,是(与异熟)相应诸法的缘。即所谓:[494]76“异熟无记的一蕴,对于(其它的)三(异熟无记)蕴及心等起诸色,由异熟缘为缘……乃至在结生剎那异熟无记的一蕴,对于三蕴及业果诸色……三蕴对于其它的一蕴……二蕴对于其它的二蕴及业果诸色,由异熟缘为缘。(异熟识的)诸蕴对于(心)所依,由异熟缘为缘”。

  (十五)(食缘)对于色与非色,依支持之义而助成的四食,为食缘。即所谓:[495]77“段食对于此身,由食缘为缘。(触、意思、识的)诸非色的(三)食,对于诸相应的(心、心所)法及彼等起诸色,由食缘为缘”。又在(发趣论的)问分中说:[496]78“在结生剎那的诸异熟无记食,对于相应诸蕴及诸业果色,由食缘为缘”。

  (十六)(根缘)除去女根男根,依增上的意义而助成的其余二十根,为根缘。此中:眼根等(五根)只对非色法为缘,余者(十五根)对诸色与非色(法)为缘。即所谓:[497]79“眼根对于眼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乃至耳、鼻、舌、身根对于(耳、鼻、舌)身识界及彼相应诸法,由根缘为缘。色命根对于诸业果色,由根缘为缘。非色的诸根对于相应诸(心、心所)法及彼等起诸色,由根缘为缘”。又在问分中说:[498]80“在结生剎那的异熟无记根对于相应诸蕴及业果诸色,由根缘为缘”。

  (十七)(禅缘)依审虑的意义而有资助的,除去于二种五识中的乐受与苦受的二(身识)[499]81,一切有善(不善、无记)等各别的七禅支[500]82,为禅缘。即所谓:[501]83“诸禅支对于与禅相应的诸(心、心所)法及彼等起诸色,由禅缘为缘”。又在问分中说:[502]84“在结生剎那的异熟无记的诸禅支对于相应的诸蕴及业果诸色,由禅缘为缘”。

  (十八)(道缘)于任何处依导引之义而资助的,有善(不善、无记)等各别的十二支[503]85,为道缘。即所谓:[504]86“诸道支对于相应的诸(心、心所)法及彼等起诸色,由道缘为缘”。又在问分中说:[505]87“在结生剎那的异熟无记的诸道支对于相应的诸蕴及业果诸色,由道缘为缘”。当知此等禅缘及道缘二种,在无因的二种五识心中是不可得的。

  (十九)(相应缘)依于所谓同一所依、同一所缘、同时生、同时灭的相应状态而资助的非色法,为相应缘。即所谓:[506]88“四非色蕴相互由相应缘为缘”。

  (二十)(不相应缘)不依同一所依等的状态而资助的,为不相应缘,有色的诸法对于非色的诸(心、心所)法(为缘),非色的诸(心、心所)法对于有色的(诸法为缘)。此有俱生、后生、前生三种。即所谓[507]89:“俱生的诸善蕴对于心等起诸色,由不相应缘为缘。后生的诸善蕴对于前生的此身,由不相应缘为缘”。于无记句的俱生(不相应缘)的分别亦说:[508]90“在结生剎那的异熟无记诸蕴对于业果诸色,由不相应缘为缘”。诸(非色)蕴对于所依(色)[509]91,所依(色)对于诸(非色)蕴,由不相应缘为缘”。又前生(不相应缘)依眼根等所依当知。即所谓:[510]92“前生的眼处对于(后生的)眼识[511]93……乃至(前生的)身处对于(后生的)身识,由不相应缘为缘。(前生的心)所依对于(后生的)异熟无记及唯作无记诸蕴……(前生的心)所依对于(后生的)善的诸蕴……乃至(前生的心)所依对于(后生的)不善的诸蕴,由不相应缘为缘”。

  (二十一)(有缘)由现在相及由有的状态,对于同样(状态的)法,依支持义而助成之法,为有缘。这(有缘)曾以非色蕴、大种、名色、心心所、大种、处、所依等七种论母来说。即所谓:[512]94“(1)四非色蕴相互由有缘。(2)四大种(相互亦然),(3)在入胎剎那的名色相互……(4)心、心所法对于心等起诸色……(5)诸大种对于诸所造色……(6)眼处对于眼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乃至身处……色处……触处对于身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有缘为缘。色处……乃至触处对于意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有缘为缘)。(7)凡依止于某色(心所依处)而意界及意识界得起作用,则彼色之对于意界与意识界及彼相应诸(心所)法,由有缘为缘”。其次在问分中亦曾以俱生、前生、后生、食、根(的五种)来说。先于俱生,以[513]95“一蕴对于其它三蕴及心等起诸色,由有缘为缘”等的方法解说。次于前生,由于前生的眼等的方法而说[514]96。次于后生中,则以对于前生的此身是由于后生的心与心所法为缘等解说[515]97。又于食及根中,则作如是解说:段食对于此身,由有缘为缘;色命根

对于业果诸色,由有缘为缘。

  (二十二)(非有缘)对于在自己之后无间生起的非色诸法,给以转起的机会而资助的等无间灭的非色法,为非有缘。即所谓:[516]98“等无间灭的诸心、心所法对于现在的诸心、心所法,由非有缘为缘”。

  (二十三)(离去缘)即彼等(前非有缘的非色法)由于离去而助成故,为离去缘。即所谓:[517]99“等无间离去的心、心所法对于现在的诸心、心所法,由于离去缘为缘”。

  (二十四)(不离去缘)即诸有缘法,应知依不离去的状态而助成之故,为不离去缘。然而这里,是依于说法的微妙或为化导其所化(的弟子),故(于有缘、非有缘之外)再说此(离去缘及不离去缘)二法。正如已说无因(及有因)等二法,更说因不相应(及因相应)等的二法。

  (2.无明与行的缘的关系)如是在此等二十四缘中,这无明

对于福行为二种缘,

对于其它(的非福行)为多种缘。

对于后者(的不动行)只为一种缘。

此中:“对于福行为二种缘”,即依所缘缘及亲依止缘为二种缘。即彼(无明),在(良善凡夫)思惟无明为“尽灭法,衰灭法”的时候,则对于欲界诸福行,由所缘缘为缘;以神通心(他心智)而知有痴心的时候,对于色界(诸福行由所缘缘为缘)。其次对于为超越无明而完成施等的欲界的福业之事者及(为超越无明)而生起色界禅者的二种人,则(无明)由亲依止缘为缘;同样的,对于为无明所痴迷故,希求欲有、色有的幸福而行彼等(欲界色界的)福行者(则无明亦由亲依止缘为缘)。

“对于其它(的非福行)为多种缘”,即(无明)对于非福行为多种的缘。怎么样呢?若依无明为缘而生起贪等之时,则由增上缘[518]*2(为缘);若尊重(无明)而欣赏之时,由所缘增上缘及所缘亲依止缘为缘;对于为无明所迷惑不见其过失而行杀生等人,则由亲依止缘为缘;对于(不善的)第二速行等,则由无间缘、等无间缘、无间亲依止缘、数数习行缘、非有缘、离去缘(为缘);对于任何等的不善行者,则以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相应缘、有缘、不离去缘(为缘)。如是成为多种的缘。

“对于后者(的不动行)只为一种缘”:即(无明)对于不动行只由亲依止缘的一种为缘。而此(无明)的亲依止缘的状态,当知在福行中所说的相同。

有人问道:“怎么?只是无明一种为行的缘,还是另有其它为(行的)缘呢?这里如果只有(无明)一种(为行的缘),则陷于一因说;若更有别的缘,则说明“由无明之缘而有行”的一种原因为不适合了?(答)这不是不适合的,何以故?

不是从一因而生一果或多果,

亦非从多因而只生一果,

然而说一因果是有意义的。

在此世间,不是从一因而生一果或多果,亦非从多因而只生一果。但是由于多因而成多果。如从气候、土地、种子及水等的种种因,我们看见生起具有色、香、味等而称为芽的果。然而这里说“由无明缘而有行,由行缘而有识”的一因一果,是具有意义及目的的,即世尊的微妙说法为适应其所化的弟子有些依主要故,有些依明了故,有些依不(与他)共故,所以说一因一果。如说“由触缘而有受”的一因一果,是依(因果的)主要之故,触是受的主要原因,因为受依于触而确定之故。受是触的主要之果,因为触依于受而确定之故。如说[519]100“病由痰等起”,是依明了的一因之故,因为这里明了的是痰,而不是业等。如说[520]101“诸比丘,任何诸不善法,都以不如理作意为根本(因)”,是依不(与他)共的一因说;因为不如理作意是不善的不(与其它善等所)共,而所依及所缘等是(其它善等所)共的。

虽然在行的原因中也有其它的所依、所缘及俱生法等存在,但依[521]102“视为乐者而爱增长”及[522]103“由于无明之集而为漏之集”等语,虽存有其它的爱等的原因,而无明为行的主要原因之故。又依[523]104“诸比丘,无知而有无明者,行作福行”之语,则(无明为行的因)甚明了故,且不(与他)共故,所以说此无明为行的因。如是以上面所说明的一因一果(的目的),当知亦是说明(其它)一切(缘起支)的一因一果的目的。

兹有反问者:“如果这样,那一向取不善的果而且有过恶的无明,却为福行及不动行之缘,岂能妥当?决无尼婆[524]105的种子能生甘蔗之理?”(答)怎么不妥当,即于世间之中:

相违、不相违、似同与不同,

都是诸法的缘的成就。

然而它们不只是异熟。

于世间中,诸法由于处所、自性、作用等的相违及不相违的缘而成就,即如前心之对于后心是处所相违的缘,以前的工巧等的学习对于后起的工巧等的行为(是处所相违的缘)。业之对于色是自性相违的缘、牛乳等对于酪等(是自性相违的缘)。光明之对于眼识等是作用相违的缘。砂糖等对于酒等(是作用相违的缘)。其次眼与色等对于眼识等是处所不相违的缘。前面的速行等对于后面的速行等是自性不相违及作用不相违的缘。正如缘的相违与不相违的成就,而似同与不同亦然。即所谓时节、食物等的似同之色,为(似同的)色的缘,稻的种子等为稻的果实的缘。不同的色亦为非色的缘,及非色亦为色的缘。牛毛、羊毛、角、酪、胡麻、面粉等为吉祥草、香草等的缘[525]106。然诸法以彼等相违、不相违、似同、不同的诸(法)为缘,但此等诸法不只是彼等诸法的异熟。如是这无明,虽依异熟,一向是取不善的果,并依自性虽是罪恶的,应知对于此等一切福(非福、不动)行等,依适宜的处所、作用及自性的相违与不相违缘及似同与不同缘,则可能为缘。

那(无明)缘的状态,即以此等方法说:因彼不断对于苦等无智而称为无明的人,他对于苦乃至前际等,由于无智,把轮回的痛苦作为乐想,而开始作那轮回之因的(福、非福、不动的)三种行等。

其次是另一种的解说:

对于死生轮回和诸行的相,

对于缘生之法的迷妄者。因为他作福与非福及不动的三种行,

故此无明是那三种行的缘。

(问)然而那对于此等(轮回等)迷妄的人,他怎么会行这三种行的呢?(答)(1)先说对于死而迷妄者,他常常不以为死──即是诸蕴破坏的意思,却妄计是“有情死,而此有情转移到另一个身体去”等。(2)对于生而迷妄者,他不以为生──即是诸蕴现前的意思,却妄计是“有情生,而有情出现于新的身体”等。(3)对于轮回而迷妄者,他不以为轮回的意义是这样说的:

诸蕴和界、处的相续,

不断的进行名轮回。

可是他却妄计“这有情从此世界去其它的世界,从他界而来此界”等。(4)对于诸行的相而迷妄者,他不以为(色受等)诸行的自性相,即(无常无我等的)同相,却妄计诸行是“我、我所、常、乐、净”等。(5)对诸缘生法而迷妄者,不以为由无明等而转起行等,却妄计是“我知或我不知”,“我作或令作”,“我于结生中生起”,“微、自在等,以羯逻蓝等的状态而形成他(自我)的身体,令具诸根,他(自我)具诸根而触而受而爱而取而激励,他更于后有而生存”。或妄计“一切有情是由于命运及偶然的事态而转变”。因为他为无明所迷,而作如是妄计,譬如盲人,行于地上,而行于是道非道高低平坦凹凸之处,同样的,他(亦无知)而作福行非福行及不动行,所以这样说:

譬如生盲之人而无别的领导者,

有时行于正道、有时行于邪道上,

那无他人领导而在轮回流转的愚者,

有时作福行、有时亦作非福行。

如果他知道了法而现观于四谛,

那时则无明寂灭而得涅槃的寂静。

──以上是详论无明缘行一句──

  (2)(行缘识)在“行缘识”一句中:“识”即眼识等的六种。此中:眼识有善异熟及不善异熟二种,如是耳、鼻、舌、身识也是同样的。意识有二十二种,即善、不善异熟的二意界,无因(异熟)的三意识界,八有因异熟欲界心,五色界(异熟心)及四无色界(异熟心)。如是此等六识,一共是包摄三十二种世间(有漏)异熟识。那出世间的心是不应作为轮回论的,所以不包摄在内。

(问)如何得知如上所述的识是由于行的缘而生的呢?(答)这可由没有积业则无异熟(之报)去了解,因为(此识)是异熟,若无积业之时,异熟是不会生起的。如果(无业亦能)生起的话,则一切有情都能生起这异熟识了。然而决不会这样生起的,是故当知此识是由于行的缘而起的。

  (①行与识的关系)然而由什么行的缘而起什么识呢?先说(1)由欲界的福行之缘而生善异熟的眼等五识,意识中的一意界与二无因意识界及八欲界异熟的十六种,即所谓:[526]107“因作而积欲界的善业,故生起(善)异熟的眼识。耳、鼻、舌、身识亦然……乃至生起异熟意界……生起喜俱意识界……生起舍俱意识界……喜俱智相应(无行)……喜俱智相应有行……喜俱智不相应(无行)……喜俱智不相应有行……舍俱智相应(无行)……舍俱智相应有行……舍俱智不相应(无行)……舍俱智不相应有行(的意识界生起)”。

(2)其次由色界的福行之缘而生五色界异熟。即所谓:[527]108“因作而积色界善业,故离诸欲……异熟初禅……乃至第五禅具足住”。

如是由福行之缘而有二十一种识(即欲界十六,色界五种)。

(3)其次由非福行之缘而生不善异熟的眼识等五种与一意界及一意识界的七种识。即所谓:[528]109“因作而积不善业,故生(不善)异熟的眼识……生起耳、鼻、舌、身识……(不善)异熟的意界……(不善)异熟的意识界”。

(4)其次由不动行的缘而生四无色异熟的四种识。即所谓:[529]110“因作而积无色界的善业之故,超越一切色想……空无边处想俱(异熟识)……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想俱(异熟识)及舍断乐与苦之故……第四禅具足住”。

  (②异熟识的转起及结生的活动)既然这样知道了由行的缘而有此识,其次应知此识有这样的活动:即此一切识是依转起及结生二种而活动。此中:(前)二种五识、二意界及喜俱无因意识界的十三种,只于五蕴有(欲界及色界)中转起而活动,其它的十九种,则于三有(欲、色、无色)中适宜转起及于结生而活动。怎样的呢?

先说善异熟的眼识等五种,由现于从善异熟或不善异熟而生──并随于业而根已成熟的人的眼等之前的好与中好的色等所缘为缘,依止于眼净(眼根)等,实行其见、闻、嗅、尝、触等的作用。不善异熟的五(识)亦然,不过此等只有不好与不中好的所缘不同而已。此等十(识)是有一定的(认识之)门、所缘、所依、处所及有一定的作用的。从此于善异熟的眼识等之后的意界,即于彼等(眼识等)的所缘为缘,依止于心所依,而实行领受的作用[530]111。如是于不善异熟的(前五识之)后的不善异熟(的意界)亦然。此二(意界)是无一定的门及所缘,而有一定的所依及处所并有一定的作用。其次喜俱无因(异熟的)意识界,于善异熟意界之后,即以彼(意界)的所缘为缘,依止于心所依,而实行推度的作用;(此喜俱无因意识界)若于六门的强有力的所缘,于欲界诸有情多起贪相应的速行之末,断有分的路线,即对于速行(心)所取的所缘,由彼所缘(作用)而转起一回或二回──这是根据中部义疏的说法。然依阿毗达摩的义疏,则于彼所缘(作用)有二回心转。此心有“彼所缘”及“有分顶”的二名。(此心)无一定的门及所缘[531]112,有一定的所依,并无一定的处所及作用。如是先说十三(心)于五蕴有中转起而活动。

其它的十九种的任何一种不能说不适合于自己的结生而活动。但于转起,先说善、不善异熟的二无因意识界,(1)于五门的善、不善异熟意界之后行推度作用,(2)于六门亦如前面所说的方法而行彼所缘作用,(3)由它们自己给与结生以来,如无断绝有分的心生起之时,行有分作用,(4)于(生活的)最后而行死作用,如是实行四种作用,有一定的所依,无一定的门、所缘、处所及作用。八欲界有因(异熟)心,(1)如前所说的方法于六门而行彼所缘作用,(2)由它们自己给与结生以来,如无断绝有分的心生起之时,而行有分作用,(3)于最后而行死作用,如是实行三种作用,有一定的所依,无一定的门、所缘、处所及作用。五色界(异熟心)及四无色界(异熟心),(1)由它们自己给与结生以来,如无断绝有分的心生起之时,而行有分作用,(2)于最后而行死作用,如是实行二种作用。于此等之中,色界(心)有一定的所依、门[532]113及所缘,都无一定的处所及作用,其余的(无色界心)有一定的所依、一定的所缘,而无一定的处所及作用。如是先说三十二种识由行之缘于转起而活动。这里,彼等诸行之对于识,是依业缘及亲依止缘为缘。

  (③三界诸趣的业与结生)其次关于“其它的十九种的任何一种不能说不适合于自己的结生而活动”的一句,未免太简略而难知,所以再对此语详为指示:(1)有多少结生?(2)有多少结生心?(3)以何心而于何处结生?(4)结生心的所缘怎样?

(1)连无想(有情)的结生共有二十结生。(2)如上面所说的有十九种结生心。(3)在此(十九心)中,以不善异熟的无因意识界,是在恶趣中结生。以善异熟(的无因意识界),是在人界中的生盲者,生而聋者,生而精神错乱者,生而哑者及非男非女(阴阳人)等中结生。以八有因欲界异熟(心),是在欲界诸天[533]114及人中的具福者之中结生。以五色界异熟(心),是在有色梵界中结生。以四无色界异熟(心),是在无色界中结生。以何心于何处结生,此(结生)心即适合结生[534]115。(4)略说(结生心的所缘),结生心有过去、现在、及不可说的三种所缘;而无想(有情的)结生则无所缘。此中:于识无边处及非想非非想处结生心的所缘为过去。十欲界(结生心)的所缘为过去或现在。其它的(结生心的所缘)为不可说。如是对于三所缘而转起的结生,是在(以)过去所缘或不可说所缘(为所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的,决无死心是以现在所缘(为所缘)的。是故应知如何于(过去、不可说的)二所缘中以任何所缘(为所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于(过去、现在、不可说的)三所缘中以任何所缘(为所缘)的结生心于善趣及恶趣中而转起行相。例如:

(1.于欲界善趣而有恶业者的结生)先说在欲界善趣而有恶业之人,依据[535]116“临终之时他的恶业悬于他前”等语。当他卧在临终的床上,依他生前所积的恶业或恶业之相,即来现于他的意门之前。由于那(恶业或业相之)缘的生起,即在以彼所缘为终的速行的路线之后,以有分之境为所缘而生起死心。在(死心)灭时,即以那现(于意门的)业或业相为缘而生起由于未断烦恼之力的倾向及为恶趣所摄的结生心。这是即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过去所缘(为缘)的结生。另一种人,在临终之时,由于上述之类的业,而地狱等的火焰之色等的恶趣相来现于意门之前。于是在生起二回有分而灭之时,有三种路线心生起:即以彼(恶趣相)所缘为缘而起一(剎那的)转向心,并且因近于死而速力迟钝之故,只生起五(剎那的)速行心及二(剎那的)彼所缘心。此后即以有分之境为所缘而起一死心。至此则已经过十一心剎那。此时他在五心剎那的残余之寿于彼同样的所缘生起结生心。这是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

另一种人,于临终之时,有以贪等为因的恶劣所缘来现于五门中的任何一门之前。他在顺次的生起,于确定作用之末,因近于死而速力迟钝之故,只生起五(剎那的)速行心及二(剎那的)彼所缘心。此后即以有分之境为所缘而生起一(剎那的)死心。至此业已经过十五心剎那:即二有分、一转向、一见(作用)、一领受、一推度、一确定、五速行、二彼所缘及一死心。此时在一心剎那的残余之寿于彼同样的所缘生起结生心。这也是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

上面是先说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善趣死心之后而以过去或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心于恶趣中转起的行相。

(2.于恶趣而有善业者的结生)在恶趣而积有非恶业者,依照前述的方法,他的非恶业或(非恶)业的相来现于意门,所以(在前面所说的)黑分之处而(在这里)易之以白分之外,当知其它的方法和前面相同。这是在以过去为所缘的恶趣死心之后而以过去或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心于善趣中转起的行相。

(3.于欲界善趣而有善业者的结生)其次在善趣而积有非恶业的人,依据[536]117“临终之时他的善业悬于他前”等语,当他卧于临终的床上,依他生前所积的非恶业或(非恶)业的相,即来现于他的意门之前──这(非恶业或业相)是只指(现于)积有欲界的非恶业的人而说;如果(生前)积有大业(上二界的禅定)的人,则只有业相来现。由于那(非恶业或业相的)缘的生起,即在以彼所缘为最后或仅于速行的路线之后,以有分之境为所缘而生起死心,在(死心)灭时,即以那(于临终)来现的业或业相为缘而生起由于未断烦恼之力的倾向及为善趣所摄的结生心。这是在以过去为所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过去所缘或以不可说所缘(为缘)的结生。

另一种人,在临终之时,由于欲界的非恶业,那在人界而称为母胎的形相,或于天界而称为游苑、宫殿、劫波树等形相的善趣之相,来现于意门之前。在他的死心之后,如在恶趣相中所示的程序相同的生起结生心。这是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

另一种人,在临终之时,他的亲属拿一些东西到他的五门之前,如以花环、幢幡等色的所缘,或以闻法及供养的音乐等声的所缘,或以香的烟及熏香等香的所缘,对他说:“亲爱的,这些供佛的供品,是替你作供养的,你应心生喜乐”;或以蜜及砂糖等味的所缘,对他说:“亲爱的,这些东西是替你作布施的,你尝尝吧”;或以支那的绸布及苏摩罗的绸布[537]118等触的所缘,对他说:“亲爱的,这是替你作布施的东西,你触摸此物啊”。对于此等现在他的面前的色等所缘,次第的生起确定作用之后,因近于死而速力迟钝之故,只生起五(剎那的)速行及二(剎那的)彼所缘。此后即以有分之境为所缘生起一(剎那的)死心,于彼心后,对于一心剎那住的同样的所缘而生起结生心。这也是在以过去所缘(为缘)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现在所缘(为缘的结生)。

(4.从色界的结生)其它一种由于地遍禅等而获得大界(色界定)及住在(色界)善趣者,在临终之时,有欲界的善业、(善)业相、(善)趣相的任何一种,或地遍等相,或大心(上二界心)来现于意门;或有生起于善的因的殊胜所缘来现于眼及耳的任何一种之前,在他的次第生起确定作用之后,因近于死而速力迟钝之故,只生起三(剎那的)速行。因为在大趣者(上二界的有情)是没有彼所缘的。所以在速行之后,即以有分之境为所缘而生起一死心。此后便生起以所现起属于欲界及大界(上二界)的任何善趣的诸所缘之中的任何所缘(为所缘)的结生心。这是在以不可说所缘(为缘)的(色界)善趣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过去、现在或不可说诸所缘的任何一种为所缘的结生。

(5.从无色界的结生)在无色的死心之后的结生,应该照此类推而知。这是在以过去或不可说所缘的善趣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过去、不可说、现在所缘的结生转起的行相。

(6.于恶趣而有恶业者的结生)其次在恶趣而有恶业者,依照前述的方法,有(恶)业、(恶)业相、或(恶)趣相来现于意门,或者有生起不善之因的所缘来现于五门之前。如是在他的次第转起死心之后,便生起以属于恶趣的彼等所缘的任何一种为所缘的结生心。这是在以过去所缘的恶趣的死心之后而(转起)以过去或现在所缘的结生转起的行相。

  (④结生识与诸色法的关系)以上曾以十九种识的结生而说明其活动。并且此等识是这样的:

其活动于结生依业有二种,

若依混合等的差别则有二种与多种。

即此十九种异熟识在结生中活动,由于业有二种。各自的生业,由多剎那的业缘及亲依止缘是它的(异熟识的)缘。即所谓:[538]119“善与不善的业,依亲依止缘,是异熟的缘”。如是活动,当知由它(异熟)的混合的差别,则有二种与多种。即此(异熟)由于结生虽只一种,但依与色的混合及不混合的差别,故有二种;依欲有、色有、无色有的差别,故有三种;依卵生、胎生、湿生、化生,有四种;依(五)趣有五种;依(七)识住有七种;依(八)有情居有八种[539]120。此中:

性的混合有二种,其中有性又二种。

若与初说的相共,至少有二三十法。

“性的混合有二种”──此(十九结生识之)中,除开无色有(的结生),与色混合所生起的结生识,则有有性和无性的两种:因为它在色有中是没有所谓女根及男根的性生起的,并在欲有中,除开生成半择迦(无性者的),是有性的生起的。

“其中有性又二种”──此(前二种)中的有性,又因是具女性或男性的任何一种生起的,所以有二种。

“若与初说的相共,至少有二三十法”──在(与色)混合及不混合的二者中,若与初种的色混合的结生识,则与此(结生识)相共的,至少亦有所依(十法)及身十法的二种十法或所依、身、性十法[540]121的三种十法共同生起,因为此色是更不能减少这些成分了的。于卵生、胎生的二种胎中所生起如是最少分的色,犹如用一根最微细的羊毫[541]122所沾引出来的奶酪那样大的数量,此即名为羯罗蓝的生起。于此(结生之)中,当知由于趣的差别而可能有怎样的生的差别;于此等(的差别)即是这样:

地狱与除了地(居天)的诸天

没有前面的三生,

(人、畜、饿鬼的)三趣

则具有四生。

此中:“与诸天”的“与”字,即于地狱与除了地(居天)的诸天,应知并包摄一种烧渴饿鬼,都没有前面的(胎、卵、湿)三生;因为他们只有化生的。而于其余名为畜生、饿鬼及人的三趣,并于上面所除去的地居天,则有四种生。

于有色界中三十九种色,

于胜者、湿生及化生

则有七十种的色[542]123,

或于劣者三十色。

先说于化生的有色的诸梵天(色界天),依照眼、耳、(心)所依的十法及命的九法[543]124的四聚,则有三十九种色与结生识共同生起。除却有色的梵天,于其它的湿生、化生的胜者,依眼、耳、鼻、舌、身、所依、性的十法,有七十色;这些色是常在诸天的。

此中:色、香、味、食素[544]125及(地、水、火、风)四界,加净眼及命的十色量、色聚,名为眼十法,其它的亦应推知。

其次于劣者的生盲、生聋、无鼻、非男(非女)者,则生起依舌、身、所依的十法的三十法[545]126。如是于胜者及劣者之间,当知适宜的分别。

已知如是,更有:

以蕴、所缘、趣、因、受、喜、寻、伺,

而知死(心)与结生(心)的别与差别的不同。

即(无色)混合及不混合,有二种结生,及于(结生之)前的死,意即由此等之蕴有别无别的不同之义。怎样的呢?即有时于四蕴的无色界的死之后,亦以四蕴为所缘的结生是(与死心的所缘)无差别的,有时于非大趣(欲界)以外(蕴)为所缘(的死之后)而以大趣(无色)的内(蕴)为所缘(结生)。这两种是先于无色地(结生)的方法。有时于四蕴的无色的死之后,以欲界的五蕴而结生。有时于五蕴的欲界的死或色界的死之后,而以四蕴的无色界(结生)。如是于过去为所缘的死之后而(转起)以现在为所缘的结生。有的于善趣死后,或于恶趣结生。于无因心的死之后,以有因心结生。于二因心的死后,以三因心结生。于舍俱心的死后,以喜俱心结生。于无喜心的死后,以有喜心结生。于无寻心的死后,以有寻心结生。于无伺心的死后,以有伺心结生。于无寻无伺心的死后,以有寻有伺心结生。当以如是等的相对而成适当的组合。

只是得缘之法

而起他有,

这不是从过去有的转生,

亦非从彼而无因。

即此只是获得了缘的色与非色之法的生起,名为“生起他有”。不是有情、亦非是命。然亦不是从过去有而转生于此,亦非从彼(过去有)无因而显现于此的。

这种意思,我们将以明显的人类的死与结生的次第来说明。即于过去有,无论是由于自然或以手段而迫近于死的人,他难受那刀剑[546]127的集合而切断一切四肢五体的关节连络的难堪的临死之苦,身体渐成憔悴,犹如多罗(棕榈)的青叶曝晒于烈日之下一样,眼等诸根的消灭,及身根、意根、命根而存在于心所依之时,在这一剎那而依止于残留的心所依的识,便转行于重、数习、近死、宿作的诸业的任何一种获得了残余的(无明等的)缘而称为行的业,或于现起的业相、趣相之境。如是转起的识,因为未断渴爱与无明,故渴爱使它倾向于由无明障蔽了利害的(恶趣等)境,及俱生的诸行投它于此境。彼识于相续中,由于渴爱所倾向,由于诸行所投,放弃于前依止。譬如有人悬于结缚于此岸的树上的绳而越过水道,无论他喜乐或不喜乐,由业而等起后依止,及由所缘(缘)等的缘而转起。此处因为前面的识的死亡故名为死,而后面的识于他有结生故名为结生。然而此识不是即从前有而来于此,亦非从前有毫无业、行、倾向于境等[547]128之因而现前的。

兹以回声等譬喻,

因为相续连接,

不一亦不异。

此识不是从前有而来于此,却由属于过去有的诸因而生起。正如回声、灯光、印章、映像等法的譬喻。即如回声、灯光、印章、影等是由于声等之音,不移于他处,此心亦然。所以这里说:

“因为相续连接,不一亦不异”。

即于相续连接中,若决定是一,则不能从牛乳而成为酪,若决定是异,则无酪是依于牛乳的了。一切因与生起的关系都是这样。如果那样(决定是一是异),则一切世间的语言都将割断,那是不成的。所以这里当取不决定是一或是异。这里或有人(问)道:“如果(从前生至今生)这样无转生而现前,那么属于那人身体的蕴即已灭亡,而为果之缘的业又不转移至果,难道这是别人的果?及能另从他因而有此果?并无(业果的)受用者,此果给与谁?所以此说不妥”!回答如下:

于相续中而有果,

此果不是其它的,

亦非从他因而有,

以播种义得成就。

即于一相续中而生果,因为不可能说决定是一是异之故,所以说“不是其它的,亦非从他因而有”。这可“以播种之义而得成就”──即如以行作而种下芒果的种子,而此种子在(发芽成长的)相续中,因获得了缘,他日生起(和种子同样的)特殊之果,这不是其它种子的果,亦非由于别的行作之缘而生起。又非就是那些种子或行作本身到达于果处,(此识之因果)应知如是配合。

亦应知此义亦如在幼年时勤习学术、技艺、医药等,而在他日长大成人之时给与效果。

关于“无受用者,此果给与谁”的问题则这样:

果之生起故,

世说受用者;

如因生果实,

世说树结果。

譬如只称为树的一部分之法的树果的生起,被称为树结果或已结果,同样的,由于只称为天、人的蕴的一部分而被称为受用之物的苦乐之果的生起,而说天或人受乐或苦。所以这里实无说有任何受用者的必要。

(问):“如果这样,是彼等诸行存在为果之缘,抑不存在?若存在(而为果之缘),则应于彼等(诸行)转起的剎那而有它们的异熟?若不存在(而为果之缘),则得在(诸行)转起之前及以后常能感果?”对他的答复如下:

因为行作故它们为缘,

但它们不是常常感果的。

这里应知保证等的譬喻。

即因诸行的行作故为自果之缘,并非由存在或不存在故(为自果之缘)。所谓[548]129:“因行作欲界的善业及积集之故,生起异熟的眼识”等。(诸行)即适应于自果之缘以后,由于异熟已熟之故,不再感果。为了辨知此义,当知保证者等的譬喻。即如在世间,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作保证者。他买东西、或借钱,他的事业推行是为达到目的之缘,并非事业的存在或不存在。到了达到目的之后,亦无保证了。何以故?目的已达之故。如是诸行的行作故为自果之缘,且于适应自果之后,便不再感果[549]130了。

以上是说明由于行的转起为与色混合及不混合二种结生识的缘。

  (⑤行与识的缘的关系)现在为除对于此等一切三十二异熟识的迷惑:

于诸有等之中的结生与转起,

应知此等诸行怎样为异熟识的缘。

此中,三有、四生、五趣、七识住、九有情居为“诸有等”。意即于此等的诸有等之中的结生和转起,当知此等诸行是异熟识的缘,及怎样为缘。

此中:(1.福行与结生)先于福行,而欲界的八思差别的福行,通常说对于欲有的善趣[550]131中的九异熟的结生,依多剎那的业缘及亲依止缘的二种为缘。而色界的五善思差别的福行,只于色有的五结生(依多剎那的业缘及亲依止缘的二种为缘)。

(2.福行的转起)如上述的欲界的(八福行),于欲有的善趣中,除舍俱无因意识界,对于七小异熟识,不于结生只于转起而依前述的(业缘及亲依止缘)二种为缘。彼同样的(福行),对于色有的五异熟识[551]132,不于结生只于转起为同样的(二种)缘。次于欲有的恶趣,则对于八小异熟识[552]133,不于结生只于转起为同样的(二种)缘。

这里在地狱中,如大目犍连长老的旅行地狱之时,和那样的可喜的所缘会合,则彼(福行)是(识的)所缘。其次有大神变的畜生及饿鬼,亦得有可喜的所缘。而此(福行)于欲有的善趣,对于十六善异熟识[553]134,则同于转起及结生为(二种)缘,通常说福行,于色有中,对于十异熟识[554]135,亦同于转起及结生为缘。

(3.非福行与结生及转起)有十二不善思的差别的非福行[555]136,对于欲有中的恶趣的一(无因异熟意)识,不于转起只于结生为(二种)缘。(此非福行)对于(除上述的一识的)六(不善异熟识),不于结生只于转起为缘。对于(恶趣的)七不善异熟识,则于转起及结生为缘。次于欲有,对于善趣的此等七(不善异熟识),不于结生但于转起为缘。次于色有,对于四异熟识[556]137,不于结生,但于转起为缘。而此(非福行)亦于欲界,由于见不喜之色及闻不喜之声为缘。于梵天界,则无不喜的色等。于欲界中的天界也是同样。

(4.不动行与结生及转起)其次不动行,于无色有,对于四异熟识,于转起及结生为同样的二种缘。

如是先于诸有由结生及转起而此等诸行为彼(异熟识)之缘,如何为缘,当知如上。于胎等中,亦以同样的方法可知。

其次再说明自最初以来的概要:即于此等(福、非福、不动的三)行中,(1)福行,于(欲、色)二有中给以结生之后而生起自己的异熟。同样的,于卵生等的四生,于天人的二趣,于异身异想(如人类),异身一想(如梵众天初生),一身异想(如光音天),一身一想(如遍净天)的四识住,及只于──因为在无想有情居而此(福行)只是色的造作(故除)──四有情居而给以结生之后生起自己的异熟。是故这(福行)于此等的二有、四生、二趣、四识住及四有情居中,对于二十一(善)异熟识之于结生及转起,依上述的(业缘及亲依止缘)为缘。(2)非福行,于一欲有,于四生,于其余的(地狱、饿鬼、畜生)三趣,于异身一想的一识住,于同样的一有情居,由结生而给与异熟;所以这(非福行)于一有、四生、三趣、一识住及一有情居,对于七(不善)异熟之于结生及转起,依前述的(二种)为缘。

(3)不动行,只于一无色有,于一化生,于一天趣,于空无边处等的三识住,于空无边处等的四有情居,由结生而给与异熟;所以这(不动行)于一有、一生、一趣、三识住及四有情居,对于四(无色界的)异熟之于结生及转起,依于如前所述的为缘。如是:

于诸有等之中的结生与转起,

应知此等诸行怎样为异熟识的缘[557]138。

──这是详论“行缘识”的一句──

  (3)(识缘名色)关于“识缘名色”的一句:

  ①以名色的分别,

  ②以于有等的转起,

  ③以摄,

  ④以缘的方法而知抉择。

  ①“以名色的分别”:这里的“名”,因为倾向于所缘,所以是受等的三蕴。“色”,即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彼等的分别,已如蕴的解释[558]139中所说。如是先以名色的分别而知抉择。

  ②“以于有等的转起”:此中,“名”则转起于一切有、生、趣、识住及除去(无想有情)一有情居的其余的(八)有情居中。“色”则转起于二有、四生、五趣、前四识住及(前)五有情居中。此名色在如是转起之时,因为(1)无性(无男女性)的胎生者及卵生者在结生的剎那,而所依及身十法的二色相续要目[559]140与三种非色蕴现前,所以详言之,即色色(这里指所依十法及身十法)[560]141的二十法及三种非色蕴的此等二十三法,当知是以识为缘(而生起)的“名色”。如果除去重复的一相续要目的九种色法[561]142则为十四法。

(2)加入有性的性十法则为三十三法(现前)。如果除去重复的二相续要目的十八色法,则为十五法。

(3)因为在化生的有情中,于梵众天等的结生的剎那,而眼、耳、所依的十法及命根的九法的四色相续要目与三非色蕴现前,所以详言之,即色色的三十九法及三非色蕴的此等四十二法,当知是以识为缘(而生起)的名色。如果除去重复的三相续要目的二十七法,则为十五法。

(4)其次于欲有,因为其余的化生者、湿生者或有性而具(内六)处者[562]143在结生的剎那,而(眼、耳、鼻、舌、身、所依、性的)七色相续要目及三非色蕴现前,所以详言之,即色色的七十法及三非色蕴的此等七十三法,当知是以识为缘(而生起)的名色,如果除去重复的六色相续要目[563]144的五十四法,则为十九法;这是指胜者而说。

(5)但依劣者,减去其缺乏的色相续要目,其简与详,当知于结生以识为缘的名色的数目。

(6)于无色(有的结生)者,只有三非色蕴(现前)。

(7)于无想(有的结生)者,只有色的命根九法(现前)。以上是先于结生的方法。

(8)其次于转起,于一切有色转起的地方,于结生心存续的剎那,即有与结生心共同转起的时节(寒暑等)及由时节等起的单纯八法[564]145现前。但结生心不能等起色,因为由所依的柔弱而彼(结生心自)柔弱故不能令色等起,譬如跌落悬崖之人不能为(助)他人之缘一样。自结生心之后的最初的有分开始,而由心等起的单纯八法现前。

(9)于声现前之时,在结生之后由转起的时节及心(转起)的声九法[565]146现前。

(10)至于依段食而活命的那些胎生的有情,由于此等之语:

他的母亲所食的食物和饮料,

维持住在母胎的胎儿的生命。

即由于母亲所吃的食物消散于身体之时(由食等起的单纯八法现前)。

(11)于诸化生(的有情),则在(结生后)吞下最初由自己口中所生唾液之时, 由食等起的单纯八法现前。

这由食等起的单纯八法,并于胜处由时节及心等起的二(声)的九法,有二十六种,如前所说[566]147于一一剎那有三回生(住灭)而由业等起的(眼、耳、鼻、舌、身、所依、性十法)有七十种,合为九十六种色并加三非色蕴,统计九十九法(现前)。或者因为声是不定的,只在有的时候现前,所以除去这二种声,当知此等九十七法[567]148,对于一切有情的发生,是以识为缘(而生起)的名色。即彼等(有情)无论在睡眠、在放逸、在食、在饮、于昼于夜,而此等(九十七法或八十一法)是以识为缘而转起的。彼等的识缘的状态,我们将在以后解释[568]149。

然而这里的业生色,虽系最初建立于有、生、趣、(识)住及有情居中,若无由(时节、心、食)三等起的色来支持,它是不可能持续的。而三等起色若无业生色的支持,亦不可能(持续)。譬如芦束,虽为风吹,因由四方而得站立,亦如破船,虽为怒涛所击,因于大海之中获得了避风之处(故得不动),而此等(四等起色)由于互相支持,故能不倒而持续,一年二年乃至百年,直至彼等有情的寿终或福尽而得转起。这是于有等的(名色的)转起当知抉择。

  ③“以摄”,于无色(有)的转起、结生,并于五蕴有(欲界及色界)的转起,只是以识为缘而有名。于无想(有)的一切处及于五蕴有的转起,只是以识为缘而有色。于五蕴有的一切处,则是以识为缘而(生起)名色。这一切的名、色、名色,如是由各自特质的一分,统摄为“名色”一语,而说“识缘名色”应知。

(问)于无想(有)因无有识(说识缘名色)岂能妥当?(答)非不妥当。即所谓:

识为名色因,而彼有二种:

异熟非异熟,是故为妥适。

即为名色之因的识有异熟及非异熟的两种。因为于无想有情的色是由业等起的,它是由于以五蕴有转起的(业)行作识为缘的;同样的,(此色)是在五蕴有转起善等之心的剎那而由业等起的,所以说是妥当的。如是当知以摄的抉择。

  ④“以缘的方法”,即:

异熟识是名的九种缘,

是所依色的九种,

也是其它的色的八种缘。

行作识是色的一种缘,

其它的识──

是其它的(名色的)适合的缘。

即(1)结生或其它的异熟识,对于那些在结生或于转起而称为异熟的名无论是与色混合或不混合的由俱生、相互、依止、相应、异熟、食、根、有、不离去缘的九种为缘。(2)于结生(的异熟识)对于所依色,由俱生、相互、依止、异熟、食、根、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九种为缘。(3)除了所依色,对于其它的色,即于上面的九(缘)中除去一相互缘,由其余的八缘为缘。(4)其次行作识对于无想有情的色,或对于五蕴有的业生色,依于经的方法由一亲依止缘为缘。(5)其它的从最初有分开始的一切识,当知是它是那些名色的适当的缘。如欲详细指示缘的方法,则应详述全部的《发趣论》,我们不便在这里引述。

或有人问:如何得知于结生的名色是以识为缘的呢?(答)依经典及合理之故。即于经典之中,以“诸法随心转”[569]150等的种种方法,便成就对于受等是以识为缘的。次以合理:

由已见的心生之色,

证明未见的色以识为缘。

即于心中欣喜或不欣喜之时,而见生起(与心)相合的色(如面有喜色及不悦之色等)。如是由已见的色而推知未见的色,即当以可见的心生之色而推知不可见的结生色是以识为缘的。对于业等起的(色),亦如心等起的色,是以识为缘的,此说来自《发趣论》。如是“以缘”而知抉择。

──这是详论“识缘名色”一句──

  (4)(名色缘六处)关于“名色缘六处”的一句,

三蕴为名,

大种、所依等为色。

此等综合的名色,

是那同样的六处之缘。

即彼六处之缘的名色中,受等的三蕴为“名”。(色)即属于自身相续的四大种、六所依及命根,如是当知“大种、所依等为色”。那名、色及名色所综合的“名色”,当知是第六处及六处所综合的“六处”之缘。何以故?因为于无色(有)中,此名只是为第六处的缘,不是他处的缘,即如《分别论》说[570]151:“第六处以名为缘”。

或有人问:如何得知名色为六处之缘?(答)因名色存在之时而(六处)存在故。即此名此色存在之时而有彼彼之处,非因其它。这种“此有故彼有”(的意义),将于(下面)论缘的方法中说明。是故:在于结生或转起,彼为彼之缘,

并以何法而为缘,智者应知之。

此义之解释如下:

  (①名缘)(于无色的结生与转起)

于无色(有)的结生和转起,

最少,名是七种和六种的缘。

怎样的呢?先说于(无色有的)结生,此名对于第六处,至少由俱生、相互、依止、相应、异熟、有、不离去缘的七种为缘。但有些(名)则由因缘,有些亦由食缘,如是亦由其它的缘为缘。当知如是由最多和最少的数目为缘。

次于(无色有的)转起,异熟(名)亦由如前所述的(俱生等七种缘)为缘。其余的(非异熟名)至少亦以如前所述的七缘之中而除去异熟缘的六缘为缘。但有些(名)则由因缘,有些亦由食缘,如是亦由其它的缘为缘。当知这样由最多和最少的数目为缘。

(于五蕴有的结生)

名于他有的结生,

对于第六处是同样的。

对于其它的(五处),

由六种为缘。

即于无色有之外的其它的五蕴有(的结生),那与心所依为伴的异熟名,对于第六处,至少由七种缘为缘,如于无色有中所说。对于其它的眼等五处,那与四大种为伴的(名),由俱生、依止、异熟、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六种为缘。但有些则由因缘,有些亦由食缘,如是亦由其它的缘为缘。当知这样由最多和最少的数目为缘。

(于五蕴有的转起)

于转起,异熟为异熟的缘是同样的,

非异熟为非异熟的第六处的六种缘。

即于五蕴有的转起,亦如于结生所说,而异熟的名对于异熟的第六处,至少由七种缘为缘。而非异熟的(名)对于非异熟的第六处,至少由除去那七种之中的异熟缘的六种为缘。这里最多和最少的数目如前可知。

于同样的五蕴有,

异熟是其它的五处的四种缘。

非异熟也与此说同样的。

即于彼处(五蕴有)的转起,依净眼等所依的其它的异熟名,对于其余的眼处等的五处,由后生、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四种为缘。非异熟(对于眼等的五处)亦如异熟所说的一样。是故种种的善等(心、心所)对于彼等(眼等五处),当知由四种缘为缘。如是当知先说名于结生或转起,是彼等何处的缘,及如何而为缘。

  (②色缘)

这里的色于无色有

不成为任何一处的缘。

色于五蕴有的结生,

所依为第六(处)的六种缘,

大种对于五处

总说为四种缘。

即色于(五蕴有的)结生,所依色对于第六意处,由俱生、相互、依止、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六种为缘。其次四大种于(五蕴有的)结生与转起,就任何生起的处,总而言之,对于眼处等五,由俱生、依止、有、不离去缘的四种为缘。

命与食在于(结生及)转起,

是此等(五处)的三种缘,

此等(五处)是第六处的六种缘,

所依是它的五种缘。

其次于(五蕴有的)结生及转起,那色的命对于眼等的五(处),由有、不离去、根缘的三种为缘。食则由有、不离去、食缘的三种为缘。如以食而生活的有情的食物循环于他们的身体,则此食只是于转起的缘,不是于结生的。

其次此等眼处等五,对于称为眼、耳、鼻、舌、身识的第六意处,但于转起不于结生,由依止、前生、根、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六种为缘。[571]*3如是当知色于结生或转起,是彼等何处的缘及如何而为缘。(③名色缘)

名色二种是何处的缘,

智者应知于一切处是怎样的缘。

即所谓先于五蕴有的结生,称为三蕴及所依色的名色,对于第六处,由俱生、相互、依止、异熟、相应、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等为缘。这只是说其要点;因为依此方法可以推知一切,所以这里便不详示了。

──这是详论“名色缘六处”一句──

  (5)(六处缘触)关于“六处缘触”一句:

略说触有眼触等的六种,

详说他们则有如识的三十二。

即于“六处缘触”(的句中),略说触有眼触、耳触、鼻触、舌触、身触、意触的此等六种。详说则有眼触等五种善异熟、五种不善异熟的十种及与二十二世间异熟相应的二十二种,[572]152如是一切正如“行缘识”所说的三十二种一样。其次为此三十二种之缘的六处中:

智者对于六处的主张:

和第六处相共的眼等内六处与外六处。

此中,先说那些人指出:因为这是有执受(身心)的转起论,只是属于自己相续中的缘及缘所起的,依据经典所说[573]153:“以第六处为缘而有触”,则是在无色有的第六处及包摄一切在其它(欲有色有)的六处而为触的缘,即取(第六处的)一部分的自性而含(六处的)一分,所以主张是“和第六处相共的眼等内六处”。这便是说第六处与六处共称为六处。

其次那些人只指出缘生(果)是属于(自己的)一相续的,而缘则属于不同的相续的,只以那样的处是触的缘,所以主张包括于一切处和第六(处)相共的内(眼处等)及外色处等为六处。这便是说以第六处与(内)六处及(外)六处一起合称为六处。  这里有人问:不能从一切处而生一触,亦不能从一处而生一切触,然而这“六处缘触”是从单数说的,是什么缘故?对他的答复如下:那是真的,从一切不能生一,从一亦不能生一切,但从多(处)而生一(触)。譬如眼触是从眼处、色处,称为眼识的意处及其它相应的法处而生的,如是亦可适当的应用于一切处。所以说:

如如者(世尊)以单数之语而说法,

指示一触是从多处而生的[574]154。

“以单数之语而说法”,即是如如者以“六处缘触”的单数之语而说法,以示从多处而成一触之义。其次于诸处之中:

于五是六种的缘,

其后之一是九种的缘,

外六于适当而发生,

如是辨别它(意触)的缘。

这里的解释如下:(1)先说眼处等五(处)对于眼触等的五种触,由依止、前生、根、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六种为缘。(2)此后的一异熟意处对于各种的异熟意触,由俱生、相互、依止、异熟、食、根、相应、有、不离去缘的九种为缘。(3)于外(处)中:色处对于眼触,由所缘、前生、有、及不离去缘的四种为缘;声处等对于耳触等也是同样的。(4)其次彼等(现在的色等五处)及法处(所摄的色)对于意触亦同样的(由四种为缘)。(5)(非现在的色等五处及法处对于意触)只由所缘缘[575]156为缘。所以说“外六于适当而发生,如是辨别它(意触)的缘”。

──这是详论“六处缘触”一句──

  (6)(触缘受)在“触缘受”的句中:

依于门,故说受只有眼触所生等六种,

由于区别则它们有八十九。

在《分别论》中解释此句说:[576]157“眼触所生的受、耳、鼻、舌、身、意触所生的受”,这样是依于门,故只说六种受。其次由于区别,因它们是和八十九心相应的,所以说有八十九。

在这些受里面,

这里是说与异熟心相应的三十二受的意思。

此中,于五门(此触)是五(受)的八种缘,

此触是其余的一种缘,

于意门中也是同样的。

这里,(1)眼触等的触,于五门中,对于以净眼等为所依的五受,由俱生、相互、依止、异熟、食、相应、有、不离去缘的八种为缘。(2)其次这眼触等的触,于一一门,对于由领受、推度、彼所缘(作用)而转起其余的欲界诸异熟受,只由亲依止缘一种为缘。(3)“于意门中也是同样的”,即于意门,那称为俱生意触的触,对于由彼所缘而转起的欲界诸异熟受,也是由同样的八种缘为缘。(此俱生意触)对于由结生、有分及死而转起的三地的[577]158异熟受亦然(由八种为缘)。(4)其次意门转向(心)相应的意触,于意门,对于由彼所缘而转起的欲界诸受,由亲依止缘的一种为缘。

──这是详论“触缘受”的一句──

  (7)(受缘爱)在“受缘爱”的句中:

这里的爱,由色爱等的差别有六种,

由于转起的行相,一一有三种。

于此句中,如《分别论》中说:[578]159由所缘而得名的(渴爱),有色爱、声爱、香爱、味爱、触爱、法爱。譬如说长者子、婆罗门子,此子是从父而得名的。在彼等渴爱中,从一一渴爱而转起的行相,有欲爱、有爱及无有爱的三种。即色爱转起以欲乐而享受现于眼的视线之前的色所缘之时,名为“欲爱”;当它与认为所缘“是恒是常”的常见共同转起之时,名为“有爱”──与常见作伴的贪而名有爱;当它与认为所缘“是断是灭”的断见共同转起之时,名为“无有爱”──与断见作伴的贪而名无有爱。于声爱等的方法也是同样的。如是则此等(六爱)而成十八渴爱。彼(爱)于内色等十八及外(色等)十八而成三十六。如是过去三十六,未来三十六,现在三十六,故成一百零八的渴爱。其次略而言之,彼(爱)依色等所缘而为六,依欲爱等则只有三爱而已。因为此等有情,如爱(自己的亲生)子,由于爱子而尊敬(此子的)保姆,因爱由色等所缘而生起的受;由于爱受而给以色等所缘的尊敬,如给与画家、音乐家、制香者、厨师、织者及供给药品的医生的最大的尊敬一样。是故应知由此等一切受缘而有爱。

因为这里是一异熟的乐受的意思,

故此(乐受)是爱的一种缘。

“一种”即是只由亲依止为缘。或因:

苦者求乐、乐者求更多的乐,

舍则寂静,所以说是乐。

因为三受是渴爱的缘,

大仙便说受缘爱。

受缘爱,若无随眠则不成,

是故此爱不存于梵行已立的婆罗门。

──这是详论“受缘爱”一句──

  (8)(爱缘取)关于“爱缘取”一句:

对于四种取,以义而分别,

以法之广略,依次序辨别。取的辨别如下:“四种取”,即欲取、见取、戒禁取及我语取。

  (①以义分别)这是它们的意义的分别:即执取称为事(对象)的欲,故为“欲取”。欲即是取,故为欲取。取(upādāna-j)是坚执之意。因为这(取字的)“邬波”(upa)一音含有坚的意义,如在恼(upāyāsa)及接近(upakaṭṭha)等字之中一样。同样的,见即是取,故为“见取”,或执取于见故为见取。即于“我与世间是常”等,五蕴中取其一蕴为“我”,其它则为“世间”之“身见”。以后见取于前见──后面的(邪)见依前(面的邪)见而生;后者执取前面的邪见,如此(一连串)继续不断的执取邪见。同样的,执取戒禁[579]160故为“戒禁取”,或戒禁即是取故为禁取。因为执着为净,故牛戒、牛禁的自身即是取。同样的,(人们)以此而语故为“语”。(人们)以此而取着故为“取”。语什么或取什么呢?即自取自己的语为“我语取”。或(人们)以此而取我语是我故为我语取。这是先就它们(四取)的意义的分别。

  (②以法的广略)其次依法的广略,先说欲取:[580]161“此中什么是欲取?即对于诸欲的欲欲、欲贪、欲欢喜、欲渴爱、欲粘、欲热恼、欲迷、欲缚、是名欲取”,这是来自经典的略说坚持的渴爱。坚持的渴爱,即是由前面的渴爱的亲因缘而强化了的后面的渴爱。也有人说:“未达境的希求为渴爱,如盗贼在黑暗中伸出他的手相似,已达境的取为(欲)取,如彼(盗贼)已取东西。少欲知足是彼等(欲取)的相对法。同时它们(欲取)是遍求及守护之苦的根本”。关于其余的三取,略说只是见而已。其次详细地说:渴爱之强烈的为欲取,亦如前面的色(爱)等中所说,有一百零八种。十事邪见为见取;即所谓:[581]162“此中见取如何?一、无布施,二、无供养,三、无祭祀,四、无善行恶行诸业的果报,五、无此世,六、无他世,七、无母,八、无父,九、无化生有情,十、于世间中无有依正直行道而于此世他世自证及(为世人)说法(的沙门、婆罗门),这样的见……乃至颠倒执着,名为见取”。其执取由戒禁而清净的为戒禁取;即所谓:[582]163 “此中戒禁取如何?……由戒而净,由禁而净,由戒禁而净的这样的见……乃至颠倒执着,名为戒禁取”。二十事有身见为我语取;即所谓:[583]164“此中我语取如何?兹有无闻凡夫……于善人法不能调顺,(一)视色是我,((二)视我有色,(三)视色在我中,(四)视我在色中,(五~八)视受是我……(九~十二)想是我……(十三~十六)行……(十七~二十)视识是我,我有识,识在我中,我在识中,这样的见)……乃至颠倒执着,名为我语取”。这是(四取)法的广略。

  (③依次序)其次依它们的次序,有三种:(一)生起的次序,(二)舍断的次序,(三)说法的次序。此中:(一)因为于无始的轮回没有最初的起源,所以不能直接的说诸烦恼生起的次序,只能间接的于一有之中大概来说,我执(我语取)是常与断的住着(见取)的先导。自此执“我为常”者为使我清净而起戒禁取。执“我为断”而不顾他世者则起欲取。如是最初为我语取,次为见取,戒禁取及欲取,这便是此等(四取)于一有中的生起的次序。(二)此(四取之)中,见取等(三种)因为是在须陀洹道所断,所以是最先舍断的;而欲取因为是在阿罗汉道所断,所以为后断,这便是它们舍断的次序。(三)此(四取)中的欲取,因为是大境及明了之故在最先说。即彼(欲取)是与八(贪)心相应的故为大境。其它的(三种)是与四(瞋、痴)心相应的故为小境。大概人们都是乐阿赖耶(五取蕴)的,所以欲取为明了,余者则不然。或以欲取者,为了得欲,往往举行祭典,而彼(祭典)是他(欲取者)的见取[584]165,所以此(欲取之)后为见取。这(见取)分为戒禁取及我语取的二种。于此二者之中,戒禁取是粗的,因为见牛的所作及狗的所作易知之故而先说,我语取微细,故于后说。这是它们(四取)的说法的次序。

渴爱为此中第一(欲取)的一种缘,

它为其它(三取)的七种或八种缘。

这便是说,于此四取中,渴爱对于第一欲取,只由亲依止的一种为缘;因为(欲取)是在于渴爱所欢喜的诸境之中而生起之故。而(渴爱)对于其它的三取,则由俱生、相互、依止、相应、有、不离去、因缘的七种为缘或加亲依止缘的八种为缘。然而它(渴爱)若由亲依止为(三取的)缘之时,那(爱与取)不是俱生的。

──这是详论“爱缘取”一句──

  (9)(取缘有)在取缘有的一句中:

以义、以法、以有用、以区分、以摄、以什么为什么之缘,当知抉择。

此中,以义”──有故为有,此(有)分为业有及生有二种。即所谓:[585]166“什么是二种有?是业有、生有”。此中,业即是有为业有,同样的生即是有为生有。并且这里是生起有故为有。其次,譬如因为是乐的原因故说[586]167“诸佛出世乐”,如是应知业是有的原因,故由其果而说有。如是当知先以义而抉择。

  ②以法”──首先略说“业有”,便是称为思及与思相应的贪欲等的业的诸法。即所谓:[587]168“此中,什么是业有?即属于小地或大地的福行、非福行、不动行,名为业有。亦即至一切有的业为业有”。此中:福行是十三思,非福行是十二思,不动行是四思[588]169。如是“属于小地或大地”的一句是只说彼等思的异熟的强弱。而“至一切有的业”的一句是说与思相应的贪欲等。

其次略说“生有”,便是由业所生的诸蕴,差别有九种。即所谓:[589]170“此中,什么是生有?即欲有,色有,无色有,想有,无想有,非想非非想有,一蕴有,四蕴有,五蕴有,是名生有”。

此中:称为欲的有为“欲有”。“色有,无色有”等也是同样。有想者[590]171的有、或于此有中有想,故为“想有”。相反的为“无想有”。因为没有粗的想而有细的想(为非想非非想),故于此有而有非想非非想为“非想非非想有”。此有充满着一色蕴、或有一蕴于此有,故为“一蕴有”。“四蕴有、五蕴有”也是同样的。此中:欲有为五取蕴,色有亦然。无色有为四(取蕴)。想有为四、五(取蕴)。无想有为一取蕴。非想非非想有为四取蕴。一蕴有等是依取蕴的一、四、五蕴。如是当知以(取的)法而抉择。

  ③以有用”──于此有中的解释正如在前面的行的解释中[591]172所说的福行等一样,虽然如是,但前面是说由过去的业而成此世的结生之缘,这里是说由现在的业而为未来的结生之缘,所以重复的说是有作用的。或者前面的解释是说思为行,如说:[592]173“此中,什么是福行?即是欲界(色界)的善思……”;但这里根据“至一切有的业”的语句,是也说与思相应的诸法。又前面是说行只是为识之缘的业;这里亦说生起无想有的业。又何必说得这么多呢?在“无明缘行”一句中曾说福行等的善与不善法,在这里的“取缘有”,因为包摄了生有,所以说善、不善及无记法。是故一切处的重说都是有意思的。如是当知以有用而抉择。

  ④以区分”“以区分和摄”,即是“取缘有”的区分和包摄。

即由欲取的缘所造而生欲有的业为“业有”;由此而生的诸蕴为“生有”。于色、无色有亦然。如是由欲取之缘而有二欲有(业有与生有),在这里并包含了想有及五蕴有。(由欲取之缘)有二色有,这里亦包含了想有、无想有、一蕴有及五蕴有。(由欲取之缘)有二无色有,这里也包含想有、非想非非想有及四蕴有。这样连包含在内的共为六有。由其它的取的缘,亦如由欲取之缘而有六有及包含的(诸有)一样。如是由取之缘的区分为二十四有及包含的(诸有)在内。

  ⑤其次“以摄”,即合业有与生有为一及所包含的(诸有)是由欲取之缘而起的一欲有,同样的(由欲取之缘而起一)色、无色有,而成三有。同样的由其余的(三)取之缘(各有三有)。如是连所包含的(诸有)是从取之缘而起的十二有。

但总括的说,由取之缘而至于欲有的业为业有,由此而生的蕴为生有。于色、无色有亦然。如是由取之缘而起二欲有、二色有、二无色有及所包含的(诸有),这是依另一种方法而摄为六有。或者不依业有及生有的区分,则连所包含的在内只有欲有等的三有。如果也不依欲有等的区分,则只成业有及生有的二有。若更不依业与生的区分,则“取缘有”的有只成一有了。如是当知以取缘有的区分及包摄而抉择。

  ⑥以什么为什么的缘”,即以什么取为什么(有)的缘而应知抉择的意思。这里什么是什么的缘呢?即任何(取)为任何(有)的缘。那凡夫如狂人,他不伺察这是适当,这是不适当,只有任何的取希求任何的有而行任何的业。是故有人说:由于戒禁取不成为色及无色有,这是不应接受的。这里应取由一切(取)而成一切(有)的意思。

即如有人由于闻或由于(邪)见,想道:“这些欲,是在人界、剎帝利、大家族及于六欲天界中满足的”,为了获得彼等(诸欲),并给听了非正法的欺骗,思惟“由此业而得诸欲”,便由欲取而行身恶行等。由于他的恶行,结果生于恶趣。或者为现世的诸欲及护持其已得者,由欲取而行身恶行等,由于他的恶行,结果生于恶趣。这里他的生因之业为业有,从业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想有及五蕴有亦包含在内。

另一种由于听闻正法而增智者,思惟“由此业而得诸欲”,更由欲取而行身善行等,由于他的善行,结果生于诸(欲界)天或人中。这里他的生因之业为业有,由业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想有及五蕴有亦包含在内。上面的(二例)是说欲取为欲有及所包含各种区别(的诸有)的缘。

另一种人,由于听闻或遍计“于色、无色有中成就(比欲有)更多的欲”,便由欲取而生起色、无色定,由于定力而生色、无色的梵天界中。这里他的生因之业为业有,由业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想有、非想非非想有、一蕴有、四蕴有及五蕴有亦包含在内。这是说欲取为色无色有及所包含的种种区别(的诸有)的缘。

另一种人,以为“此我在成就欲界的有(善趣)或于色无色有的任何一处时便断绝、全断”,如是由取断见,而行至彼之业。他的业为业有,由业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无想有等亦包含在内。这是说见取为欲、色、无色三有及所包含的种种(有)的缘。

另一种人,以为“此我在成就欲界的有(善趣)或于色、无色有的任何一处时便是离热恼者及乐者(幸福者)”,由我语取而行至彼之业。他的业为业有,由彼(业)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想有等亦包含在内。这是说我语取为三有及所包含的种(有)的缘。

另一种人,以为“圆满此戒禁者,得于成就欲界的有(善趣)或于色、无色有的任何一处时便完成他的乐”,由戒禁取而行至彼之业。他的业是业有,由彼而生的诸蕴为生有,而想有等亦包含在内。这是说戒禁取为三有及所包含的种种(有)的缘。如是当知“以什么为什么的缘”而抉择。

其次,“什么取”为“什么有”的缘的方法怎样?

取之对于色无色有由亲依止缘为缘,

对于欲有由俱生缘等为缘。

即此四种取,对于色无色有及对于属于欲有的业有中之善业与生有,只由亲依止缘一种为缘。对于欲有中与自己相应的不善业有,由俱生、相互、依止、相应、有、不离去、因缘之差别的“俱生缘的”(七缘)为缘。又对于(欲有中与自己)相应的(不善业有),只由亲依止缘为缘。

──这是详论“取缘有”一句──

  (10)(有缘生、生缘老死等)在“有缘生”等之中,生等的抉择,当知已如“谛的解释”[593]174中所说。但在这里的“有”,是业有的意思,因为它(业有)是生的缘,而非生有。此(有对于生)由业缘及亲依止缘二缘为缘。

有人问:“如何得知有是生的缘?”

(答):虽然外缘相等,但见(于生)有劣与胜等的差别之故。即父、母、白(精子)赤(卵子)、食物等的外缘虽然相等,纵使双生子亦见有劣与胜的差别。那种差别不是无因的,因为不是于一切时而一切人都有的。除了业有实无他因,因为在彼所生的有情的内相续中没有别的原因,所以只是业有为(差别之)因。因为业是有情的劣与胜等的差别之因,故世尊说:[594]175“这是业分别了有情的劣与胜”,是故当知“有是生的缘”。

因为无生之时,则无老死及愁等诸法;然而有生之时,即有老死并有与受老死苦法逼恼的愚人有关于老死的(愁等诸法),或有与受(老死以外的)彼等苦法逼恼的人无关(于老死)的愁等诸法,故知此生为老死及愁等之缘。而此(生对于老死等)只由亲依止缘一种为缘。

──这是详论“有缘生”等──

(四)十二缘起的杂论

  (1)(十二缘起的特质)因为此(十二缘起)中,愁等在最后说,所以“无明缘行”在有轮的最初说:

无明是由愁等而成就,

有轮而不知其始[595]176,

没有作者和受者,

十二种的性空故为空。

当知这是在常相续而转起的。然而这里:如何为“无明由愁等而成就”?如何为“有轮而不知其始”?如何为“没有作者和受者”?如何为“十二种的性空故为空”?

  ①(无明由愁等而成就)因为愁、苦[596]177、忧、恼与无明是不相离的;悲是在于痴者之故;所以只于彼等(愁悲等)成就,而无明成就。即所谓:[597]178“由漏集故有无明集”。同时亦由漏集故有此等的愁等。何以故?(一)当与事欲不相应之时,则愁以欲漏为集(因)。即所谓:

[598]179若以欲为乘,及欲增长者,

失却彼诸欲,苦恼如箭刺。

即所谓[599]180“愁自欲生”。(二)此等一切(愁等)以见漏为集。即所谓:[600]181“那些有‘我是色,色是我的’观念而住者,由于色的不定变易而生起愁、悲、苦、忧、恼”。(三)(愁等)如以见漏为集,如是亦以有漏为集。即所谓:[601]182“彼等诸天,虽然长寿、美丽、多乐、长时住于高大的宫殿,但他们听了如来的说法,亦生起怖畏、战栗、悚惧”,即如诸天见到了五前兆(五衰相)[602]183为死的怖畏所战栗。(四)(愁等)如以有漏为集,如是亦以无明漏为集。即所谓:[603]184“诸比丘,此愚者于现世而受三种的苦与忧”。

如是因由漏集而有此等(愁等)诸法,故此等(愁等)成就之时,而成为无明之因的诸漏;诸漏成就之时,由于缘有而(果)有,故无明(果)亦必成就。如是当知这里先说“无明由愁等而成就”。

  ②(有轮而不知其始)其次,如是于缘有故果有而无明成就之时,再“由无明为缘而有行,由行为缘而有识”,如是因果相续无有终期。是故由于因果的连结而转起的十二支的有轮,是不知其成就之始的。(问)如果这样,岂非与“无明缘行”的(无明)为始之说相矛盾吗?

(答)不是(无明)为始之说,这是作最要之法说。即于(业、烦恼、异熟)三种轮转无明为最要。由于执着无明而其余的烦恼轮转及业等障碍于愚者,正如由于捕捉蛇首而其余的蛇身卷于腕臂一样。而断除无明之时,则彼等(其余的烦恼及业等)亦得解脱,正如斩了蛇首亦得解脱卷住腕臂(的蛇身)一样。即所谓:[604]185“由于无明的无余故离贪及灭而行灭”等。如是执着无明而有缚,放弃无明而成解脱,这是说那无明为(缘起支中的)最要之法,而非作起始之说。如是当知此“有轮而不知其始”。③(没有作者和受者)这(有轮)是由于无明等的因而转起行等之故,所以与(无明等)以外的所谓“梵天、大梵天、最胜者、创造者”的如是遍计为轮回的作者的梵天等是毫无关系的,或与所谓“我的我是说者、是受者”的如是遍计我是苦乐的受者是毫无关系的。如是当知“没有作者和受者”。

  ④(十二种的性空故为空)此无明,因为是生灭法故恒常性空;因为是染污及可染污故净性空;因为是生灭烦恼故乐性空;因为是依于缘而进行故自在的我性空。行等诸支的说法亦然。或者说无明非我,非我的,非在我中,亦非我有。行等诸支亦然。是故应知“十二种[605]186的性空故此有轮是空”。

  (2)(三世两重因果)

  ①(二种有轮的三时)如是已知,则应更知:

有轮的根本是无明与渴爱,

过去等是它的三时,

依照十二支中的自性,

分为二、八、二的诸支。

当知无明及渴爱二法是有轮的根本。这有轮有二种:因为从前际而得来,故无明是根本而受为最后;从后际的相续,故渴爱是根本而老死为最后。此中前者是依见行者说,后者是依爱行者说;因为见行者的无明(是轮回的引导者)及爱行者的渴爱是轮回的引导者。或为除断见而说第一(有轮),因为由于果的生起而显示诸因非断之故;为除常见而说第二(有轮),因为显示其生起之法而成老死之故。或为胎生者而说前者,因为说明依次转起之故。为化生者而说后者,因为显示一时生起[606]187之故。过去、现在、未来是它(有轮)的三时。在圣典中,从它们的自性说:无明与行二支为过去时,以有为最后的识等八支为现在时,生及老死二支为未来时。

  ②(三连结及四摄类)更应知道:  这有轮而有以因及果与因为首的三连结,

有四分摄及二十行相的辐,

有三轮转,

辗转不息。

此中:行与结生识之间为一因果的连结,受与爱之间为一果因的连结,有与生之间为一因果的连结,如是当知“有以因及果与因为首的三连结”。

其次依三连结的初后而差别为四摄类:即无明与行为一摄;识、名色、六处、触、受为第二摄;爱、取、有为第三摄;生、老死为第四摄。如是当知这有轮的“四分摄”。

  ③(二十行相的辐)

过去有五因,今世有五果,

今世有五因,未来有五果。

当知以此等二十行相的辐为“二十行相的辐”。此中:“过去有五因”,亦不过是说无明与行的二种而已。但因为无知者而渴爱,渴爱者而取,以取为缘而有,故(于无明及行中)亦包摄了爱、取、有。所以说:[607]188“于以前的业有,痴即无明,努力为行,欲求为渴爱,接近为取,思即是有。如是此等于以前的业有的五法,是今世结生的缘”。

这里的“于以前的业有”,是在以前的业有,意即在过去生时所作的业有。“痴即无明”,即那时对于苦等的痴,并为痴所痴迷而行业,便是无明。“努力为行”,即彼行业者以前所起的思(意志)──即如生起“我将布施”之心,乃至一月、一年而准备其所施之物者的思。到了把所施之物置于受者的手中的人的思,便名为(业)有。或者于一(意门)转起的六速行中的思,名为努力的行。于第七(速行的思)为有。或者任何思都名为有,而相应的思为努力之行。“欲求为渴爱”,即彼行业者对于生有之果的欲求和希求名为渴爱。“接近为取”,是业有之缘──即如“我作此行,将于某处而受诸欲或断灭”等的转起、接近、执、执取,是名为取。“思即是有”,是说在努力之后的思为(业)有。当知如是之义。

“今世有五果”,即如圣典所说的从识至受的五种。即所谓:[608]189“此世的结生为识,入胎为名色,净色为处,去触为触,曾受为受。如是此等于此世的生有的五法,是以宿作的业为缘”。此中:“结生识”──此识之所以称为结生,因为是连结于他(过去)有而生起之故。“入胎为名色”──那来入于母胎之中的色与非色诸法,如入来似的,是为名色。“净色为处”──是指眼等的五处而说。“去触为触”──去触所缘而生起触,是名为触。“曾受为受”──与结生识,或与以六处为缘的触共同生起的异熟受,是名为受。此义应知。

“今世有五因”,是渴爱等;即来自圣典所说的爱、取、有。说有之时,则包含了它的前分(行)或与它相应的行。说爱与取之时,则包含了与它们相应的(无明)或愚痴者以彼而行业的无明。如是则有(爱、取、有、行、无明的)五因。所以说:[609]190“因为此世成熟了的处,痴即无明,努力为行,欲求为渴爱,接近为取,思即是有。如是此等于今世业有的五法,是未来的结生之缘”。此中:“此世成熟了的处”──是显示于成熟了的(内六)处的作业之时的痴迷。余者易知。

“未来有五果”,是识等的五种,它们是用生的一语来说的。  老死亦即彼等(识等)的老死。所以说:[610]191“未来的结生识,入胎为名色,净色为处,去触为触,曾受为受。如是此等五法于未来的生有,是以此世所作之业为缘的”。这是二十行相的辐。

  ④(三轮转)其次“有三轮转,辗转不息”,此(缘起支)中:行与有为业轮转。无明、渴爱、取为烦恼轮转。识、名色、六处、触、受为异熟轮转。这有轮以此等三种轮转为三轮转。因为直至烦恼轮转未断,则无间断之缘,故为“不息”;再再回转,故为“辗转”。

  (3)(缘起的决定说)如是辗转的有轮:

以谛的发生,以作用,以遮止,以譬喻,

以甚深,以法理的差别,当适宜而知。

此中:①(以谛的发生)因为善、不善业,依据于谛分别所说的总体的集谛,故知于“无明缘行”(等句),以无明为缘而有行,是由第二谛发生第二谛。由行而生识,是由第二谛发生第一谛。由识而生名色乃至异熟之受,是由第一谛发生第一谛。由受而生渴爱,是由第一谛发生第二谛。由渴爱而生取,是由第二谛发生第二谛。由取而生有,是由第二谛发生第一谛和第二谛。由有而有生,是由第二谛发生第一谛。由生而有老死,是由第一谛发生第一谛。如是当先适宜而知(此有轮)由谛的发生。

  ②(以作用)此(缘起支)中:无明使有情对于事物的痴迷,并为行的现前之缘。行则造作有为,并为识的现前之缘。识则认识事物,并为名色之缘。名色则互相支持,并为六处之缘。六处则于自境转起,并为触的缘。触则去接触所缘,并为受的缘。受则尝于所缘之味,并为渴爱之缘。爱则染着于可染着的诸法,并为取的缘。取则取其可取的诸法,并为有的缘。有则散于种种的趣中,并为生的缘。生则生起诸蕴,并且由于彼等(诸蕴)的生而转起故为老死之缘。老死则主持诸蕴的成熟与破坏,且为愁等的住处(原因)故为他有的现前之缘。是故当适宜而知于一切句都转起二种的作用。

  ③(以遮止)此中:“无明缘行”是遮止有作者的见。“行缘识”是遮止有自我转生的见[611]192。“识缘名色”是遮止因为见事物的区别而遍计自我的浓厚之想。“名色缘六处”等是遮止我见:…乃至识、触、觉受、渴爱、取、有、生、老死等亦然。是故当适宜而知这有轮是遮止邪见的。

  ④(以譬喻)于此(有轮)之中,无明如盲者,因为不见诸法的自相及共相之故;以无明为缘的行如盲者的颠踬;以行为缘的识如颠踬者的跌倒;以识为缘的名色如跌倒者(被击伤)所现的肿物;以名色为缘的六处如肿物所成将破裂的脓疱;以六处为缘的触如脓疱的触击;以触为缘的受如触击的痛苦;以受为缘的渴爱如热望痛苦的治愈;以渴爱为缘的取如以热望治愈而取不适当的药;以取为缘的有如涂以不适当的药;以有为缘的生如因为涂了不适当的药而肿物起了变化;以生为缘的老死如肿物的破裂。

或者,无明以不行道及邪行道的状态而迷惑有情,如白内障对于两眼相似。为无明所迷惑的愚人以能取再有的行包裹自己,如蚕作茧自缠自缚。由行取来的识而得住于诸趣,如由首相扶持的王子(得住)于王位。因为遍计生起之相,而识于结生中生起多种的名色,如幻师之现幻相。于名色中存在的六处而至增长广大,如存在于沃土的丛林(而至增长广大)。由于处的击触而生触,如从燧木的摩擦而生火。由触于所触而现起受,如为火触者而现起伤。由于(苦乐受的)受者而渴爱增长,如饮盐水者而增渴。渴爱者热望于诸有,如渴者热望于水。而彼(热望)是他的取,由(四)取而自取于有,如鱼贪味而上钩。有了有则生,如有了种子则发芽。生者必有老死,如生的树必倒。是故当以适宜的譬喻而知有轮。

  ⑤(以甚深的差别)其次关于以义、以法、以说法、以通达(而说明这缘起的)甚深性,世尊说:[612]193“阿难,此缘起甚深,具甚深相”,故应以适宜的甚深的差别而知有轮。

(义甚深)此中:无生无老死,不是从生以外的其它而有(老死),而此(老死)是从生而来的。如是这以生为缘而生起之义难知,故此老死以生为缘而生成生起之义甚深。同样的,生以有为缘……乃至行以无明为缘而生成生起之义甚深。是故这有轮义甚深是先说“义甚深”。这里是以因的果而名为义。即所谓:[613]194“关于因之果的智为义无碍解”。

(法甚深)其次以什么行相及什么位置的无明,为什么行的缘,实难觉知,故无明为行的缘的意义甚深。同样的,行……乃至生为老死的缘的意义甚深。是故这有轮的法甚深。这是说“法甚深”。这里是以因为法。即所谓:[614]195“对于因的智为法无碍解”。

(说法甚深)其次这缘起,因为是由种种的原因而转起种种的说法,故亦甚深。除了一切知的智以外的智而不得住(不能说缘起法)。而这(缘起),在有些经中顺说,有些逆说,有的顺逆说,有的从中间开始或顺说或逆说,有的作三连结及四种略说,有的作二连结及三种略说,有的作一连结及二种略说,是故这有轮的说法甚深。这是“说法甚深”。

(通达甚深)其次此(缘起)中:这无明等的自性,是由于通达无明等的自相(的智)而正通达,因此甚难洞察故甚深。所以这有轮的通达甚深。因为无明的无智无见及谛不通达之义甚深;行的行作、造作、有贪及离贪之义甚深;识的空性、不作为、不转生[615]196及结生现前之义甚深;名色的同时生起、各别(互不相应)、不各别倾向(名)及恼坏(色)之义甚深;六处的增上、世间、门、田及具境之义甚深;触的接触、击触、会合及集合之义甚深;受的尝所缘之味、苦、乐、中庸(舍)、无命者及所受之义甚深;渴爱的欢喜、缚着、如流水、如蔓、如河、爱海及难充满之义甚深;取的取着、把持、住着、执取及难度越之义甚深;有的造作、行作、投之于生、趣、(识)住及(有情)居之义甚深;生的生、入胎、出胎、生起及现前之义甚深;老死灭尽、衰灭、破坏及变易之义甚深。是为此(缘起的)“通达甚深”。

  ⑥(以理法的差别)于此(缘起),有同一之理、差别之理、不作为之理、如是法性之理的四种义理,是故“以理法的差别”适宜而知有轮。

(同一之理)此中:像“无明缘行、行缘识”,并如由种子的发芽等的状态而成树木的状态,相续不断名为“同一之理”。正见者,由于觉知因果的连结相续不断,故舍断见;邪见者,因解因果的连结而转起相续不断以为是同一的,故取常见。

(差别之理)无明等的各各自相差别为“差别之理”。正见者,因见(事物)常常有新的生起,故断除常见。邪见者,于似乎有多种相续的一相续中,认为差别法,故取断见。

(不作为之理)于无明,没有“诸行由我生起”的作为于诸行,没有“识由我等生起”的作为,此等名为“不作为之理”。正见者,因觉知无有作者,故断除我见。邪见者,因不解无明等虽无作为,但依自性而决定成为因性,所以他取无作见。

(如是法性之理)只由无明等的原因而成行等,如从牛乳等而成酪等,不是由其它(而成)是名“如是法性之理”。正见者,因觉知随顺于缘而有果,故断除无因见及无作见。邪见者,因不知随顺于缘而起果,以为可从任何事物而生任何事物,故取无因见为决定论。是故于此有轮:

以谛的发生,以作用,以遮止,以譬喻,

以甚深,以法理的差别,当适宜而知。

因此(有轮)非常的深故甚难究竟,而种种法理[616]197的密林实难通过。甚至在殊胜的定石上磨利了的智剑亦难击破有轮,如雷电之轮而常摧碎于人的轮回的怖畏,即在梦中也没有谁能超越的[617]198。

世尊这样说:[618]199“阿难,这缘起法甚深,具甚深相。阿难,因此人类对于此法不知不觉,故如一束缠结的丝[619]200,如俱罗鸟巢的线球,如们义草及波罗波草,不得出离于苦界、恶趣、堕处、轮回”。是故当为自己及他人的利益和安乐而行道,而舍弃其它的工作。

于甚深的种种的缘相[620]201,

智者当知得彻底而常念精进。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七品,定名为慧地的解释

第十八 说见清净品

慧体之一──见清净

现在再说那前面已经说过的:[621] “既以学习及遍问而熟知(慧的)地的诸法之后,当完成二种是(慧的)根的清净:即戒清净与心清净”。此中:“戒清净”,即极清净的别解脱律仪等四种戒,业已在“戒的解释”[622] 中详细地说;而“心清净”,即与近行(定)相共的等至,这也曾于以心为题目[623] 的“定的解释”[624] 中以一切行相而详细地说过了。是故应知那些详说过了的方法。其次那里说:[625]5 “见清净、度疑清净、道非道智见清净、行道智见清净、智见清净的五清净是(慧的)体”。此中:如实而见名色为“见清净”。

(一)名色的观察

  (1)(简略的方法)先说为欲完成(见清净)的奢摩他(止)行者,当从除了非想非非想处之外的其余的色及无色界[626]6 禅的任何一种禅出定,以相、味(作用)等而把握寻等诸禅支及与它相应的诸法。有了把握之后,则应确定它们以倾向之义而为“名”,因为面向于一切所缘之故。譬如有人看见了蛇在屋中,便追逐它而发现它的洞,如是此瑜伽行者,遍观此名而作遍求:“此名是依止什么而起的呢?便见其所依的心色(心的所依处)。自此他便把握了心色的所依的大种及以大种为依的其它的所造色的色。他确知一切(色)都是恼坏之故为“色”。于是他简略地确知名色,即有倾向之相的为名,有恼坏之相的为色。

  (2)(四界的差别法)其次那纯毗钵舍那(观)的行者或奢摩他的行者,即以在四界差别(的解释)[627]7 中所说的诸界的把握门中的任何一门而简略或详细的把握四界。此时,当他在由于如实的自作用(味)及自相上而明了的诸界之中,先于业等起[628]8 的发,而知有(地水火风)四界、色、香、味、食素、命、身净的身十法[629]9 的十色。于同样的(发)中,因有性的存在,亦有性十法的十色。又于发中,亦有由食等起的而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由时节等起的和心等起的(以食素为第八的各八法)共二十四色(和前面的身十法及性十法合为四十四色)。如是于(三十二身分之中由业、食、时节、心的)四等起的二十四部分[630]10,各各(部分)有四十四色。其次在由于时节及心等起的汗、泪、唾、涕的此等四种之中,各各有二种以食素为第八的十六色。在由于时节等起的胃物、粪、脓、尿的此等四种之中,则各各只有由时节等起而以食素为第八的八色。这是先于三十二行相中(把握色法)的方法。

其次明白了这三十二行相之时,则亦明了其它的十种行相[631]11。此中,先说明了在食物等的消化中由业生的火的部分,有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命的九色。同样的,在由心生的出息入息的(风界的)部分,亦有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声的九色。再明了在四处起的其它的八(部分)中,各各有命九法及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三十三色。

他(修习者)这样详细地由四十二行相[632]12而明了此等大种及所造色的种类之时,更由所依及(认识之)门而明白了眼十法等及心所依十法的六十色。

他把此等一切(色)以恼坏之相而作为一以观“色”。他这样把握了色,再由(认识之)门而明了非色法。即二种(前)五识。三意界及六十八意识界的八十一世间心。与此等(八十一)心俱生的心所,总说有触、受、想、思、命、心止、作意的此等七种。对于出世间心,既非纯毗钵舍那行者亦非奢摩他行者所能把握的,因为未得证达之故。他把一切的非色法以倾向之相而作为一以观“名”。如是有人以四界差别门而详细地确知名色。

  (3)(十八界的观察法)另一种人则以十八界(而确知名色)。怎样的呢?兹有比丘如是忆念诸界:“于此身体,有眼界……乃至意识界”,而他不取世人所想念饰以黑白球而在眼窝之中结以腱筋及有广长的肉团为眼,却依蕴的解释的所造色[633]13中所说的眼净而确知为眼界。亦不确定(眼净)以外的其它的五十三色为眼界,即为眼净所依的(地水火风)四界及其所属的色、香、味、食素的四色与保护(眼净)的命根的九种俱生色,在彼(眼中)的身十法、性十法的二十业生色,由食等起(心等起、时节等起)等的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无执受色(非业等起的),如是为其它的五十三色。于耳界等亦然。但于身界为(除了眼十法等的)其余的四十三色。然而也有人说,(于身界)由时节及心等起(的色)各各加一声为九色,如是共有四十五色。这样此等(眼等的)五净及它们的境的色、声、香、味、触五种的十色为十界。其余诸色为法界。依止于眼及以色为缘而转起的心为眼识界。如是二种(前)五识为五识界,三意界心为一意界,六十八意识界心为意识界,如是一切八十一世间心为七识界。与彼(诸识)相应的触等为法界。于是此(十八界)中,有十界半为“名[634]*1”;有七界半为“色*1”。如是有人由十八界而确知名色。

  (4)(十二处的观察法)另一种人以十二处(确定名色)。怎样的呢?即如在眼界所说的方法,除了五十三色,他只以眼净而确定为眼处。同样的,以耳、鼻、舌、身界所说的方法而确定耳、鼻、舌、身处。为它们的境的(色等)五法为色、声、香、味、触处。世间的七识界为意处。与它相应的触等及其余的色为法处。如是此(十二处)中,十处半为“色”,一处半为“名”。这样有人由十二处而确知名色。

  (5)(五蕴的观察法)另一种人以更简单的蕴而确定(名色)。怎样的呢?即于此身中,由四等起的(地水火风)四界,及以彼为依止的色、香、味、食素、眼净等的五净、所依色、(男女)性、命根、由(时节、心)二等起的声,此等十七色是可得专精的完色及色色[635]14。而身表、语表、虚空界、色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积集、相续、老性、无常性的此等十色是相(色)、变化(色)及区划(色)[636]15,而非完色及色色。因为此色的相,变化与区分之故而称为色。如是此等一切的二十七色为色蕴。与八十一世间心共同生起的受为受蕴。与彼相应的想为想蕴。行为行蕴。识为识蕴。这样色蕴为“色”,四非色蕴为“名”。如是有些比丘由五蕴而确知名色。

  (6)(简单的观察法)另一种人,则以最简单的方法而确定名色。他以为一切色,即是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如是简略地于此身体而把握于“色”,同样的,他把握意处及法处的一部分为“名”,即此是名,此是色,是为名色。

(二)现起非色法的方法

如果那瑜伽者以诸门(观察法)把握了色,而后去把握非色,然因微细、非色不能现起,但他不可放弃重任(修行),必须把色数数思惟、作意、把握、确定。当他对于色次第澄清、去结、而极清净之时,则以彼(色)为所缘的非色法亦自明了。

譬如有眼的人,对不净的镜而看他的面相,然不见相,但他并不以为“不能见相”而丢了镜,却数数摩擦,当他把镜擦得非常干净之时,而他的相亦自明了。又如需要油的人,把胡麻粉放到桶内,洒了水,经一二次的压榨,然不出油,但他并不丢掉胡麻粉,却加以热水数数压榨,这样,他便压出清明的油来。亦如想把水澄清的人,拿了迦答迦的子[637]16,把手伸入水缸之内,经一二次的摩擦,水仍不能澄清,但他并不丢掉迦答迦的子,却数数摩擦,这样则污泥沉落而水自清。

如是这比丘既不放弃他的重负,而对于色数数思惟、作意、把握、确定。当他对于色次第澄清、去结、而极清净之时,则他的障碍的烦恼沉落,如无浊泥之水,心得清净,对于以彼(色)为缘的非色法亦自得明了。

此义亦可用其它的甘蔗(榨糖)、盗贼(的拷打成招)、牛(的调御)、酪(作醍醐)及(烹)鱼等的譬喻来说明。

其次对于这样把握了极清净的色(的瑜伽)者,则由触、受、或识的三种行相而现起非色法。怎样的呢?

  (1)(由触现起非色法)先说有人,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等的方法而把握诸界的,最初现起冲击的触,与彼相应的受为受蕴,想为想蕴,与触俱的思为行蕴,心为识蕴。同样的,于发中,以地界有凝固的相……乃至于入息出息,以地界有凝固的相(等的方法而把握诸界者),而最初现起冲击的触,与彼相应的受为受蕴……乃至心为识蕴。如是由触而现起非色法。

  (2)(由受现起非色法)有人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的,现起享受彼所缘(地界)之味的受为受蕴,与彼相应的想为想蕴,与彼相应的触及思为行蕴,与彼相应的心为识蕴。同样的,于发中,以地界有凝固之相……乃至于入息出息,以地界有凝固之相者,现起享受彼所缘之味的受为受蕴……乃至与彼相应的心为识蕴。如是由受而现起非色法。

  (3)(由识现起非色法)有人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的,而现起知识所缘(地界)的识为识蕴,与彼相应的受为受蕴,想为想蕴,触与思为行蕴。同样的,于发中,以地界有凝固之相……乃至于入息出息,以地界有凝固之相者,现起知识所缘的识为识蕴,与彼相应的受为受蕴,想为想蕴,触与思为行蕴。如是由识而现起非色法。

兹当说明:于发等的四十二界的部分中的各各四界,则以同样的方便,即于业等起的发,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等的方法,而于其它的眼界等的色的把握之门,则以完全不同的方法。因为对于如是把握了极清净的色的人,由三种行相而得明了于非色法,所以只有由把握清净之色者而能作把握非色的努力,实无其他之人。如果现起一色法或二色法之时,便舍色而取非色,则将退失业处,如于地遍修习的解释[638]17中所说的山顶之牝牛相似;若以把握极清净的色而作把握非色的努力者,则得使业处增长广大。他这样由触等所现起的四种非色蕴而确定为“名”,为彼等(非色法)的所缘的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而确定为“色”。

他这样把十八界、十二处、五蕴一切的(欲、色、无色的)三地之法而确定为名与色二种,正如以剑劈开箱子或破裂多罗树干以为二相似,于是他获得结论:除了名色之外,更无其它的有情、补特伽罗、天或梵天等。

(三)依经典及譬喻而确定名色

他既然以如实自性而确定了名色,为了更舍有情及补特伽罗等的世间之想,为了超越对有情的痴迷,为了置其心于无有痴迷之地,依诸经典,确定“只是名色,而无有情及补特伽罗”,并以比喻而确定(名色)。即如这样说:

譬如部分的结集说为车,

有了诸蕴而成有情的假名。

他处说:[639]18“贤者,譬如因为以木材为缘,以蔓为缘,以泥为缘,以草为缘,围盖空处,故名为屋,如是诸贤,以骨为缘,以腱为缘,以肉为缘,以皮为缘,围盖空处,故名为色”。他处又说[640]19:

仅为苦之生,苦住与苦灭,

除苦无有生,除苦亦无灭。

如此曾有数百经,但说名色,而无有情及补特伽罗。是故譬如车轴、车轮、车厢及车辕等部分集成一形之时,说它为车,依第一义说,于一一部分去观察之时,则无有车;亦如木材等的造屋材料,围盖空间而成一形之时,而名为屋,于第一义中,则无有屋;又如手指、拇指等形成一相,而说为拳,譬如胴、弦等名为琵琶,象、马等名为军队,城墙、房屋、城门等名为城市,干、枝、叶等形成一相之时,而名为树,于第一义中,一一观察之时,则无有树,如是仅于五取蕴存在之时而名有情及补特伽罗,于第一义中,观察一一法,则无执着者的所谓“我”或“我是”的有情,只是第一义的名色而已。作如是观者的见名为如实之见。

其次如果舍此如实之见而执有“有情”者,则认为(自己)有灭或不灭。认为不灭者则堕常见,认为灭者,则堕断见。何以故?因为没有为彼(有情)出生的其它之法像从乳出酪那样的,所以那执“有情为常”者名为滞着,执“有情为断”者名曰过度。

世尊说:[641]20“诸比丘,为二种恶见缠缚的天人,或者滞着,或者过度。唯具(正)眼者而见(真实)。诸比丘,如何为或者滞着?诸比丘,即乐于有,喜于有及悦于有的天人。若对他们说有之灭的法时,则心不踊跃、不欢欣、不安住、不信解。诸比丘,是为或者滞着。诸比丘,如何为或者过度?即有人为有所逼恼而觉羞惭厌恶、欢喜无有,以为此我于身坏死后,是断、是灭,死后更无存续,故为寂静、胜妙、真实。诸比丘,是名或者过度。诸比丘,如何为具(正)眼者而见?诸比丘,兹有比丘,见五蕴如实,既见五蕴如实,便为它们的厌离、离贪与灭而行道。诸比丘,是为具眼者而见”。

所以譬如木偶,是空、无命、无力,但由于木与线的结合而行而止,看来似乎有力、会动;如是当知此名与色,是空、无命、无力,但由于相互的结合而行而止,看来似乎有力、会动。古人说:

实际只是名与色,

没有人和有情的存在;

空如造作的木偶,

一团苦,如草木。

而此(名色)不但如木偶,亦应以其它的芦束等的譬喻来说明[642]21。即譬如二芦束,互相依止而立,此一为另一的支持,一束倒时,另一亦倒;如是于五蕴有中,名色互相依止而生存,此一为另一的支持,由于死,此一倒时,另一亦倒。古人说:

名色一双是互相依止的,

一破坏时则两缘都破坏了。

譬如由于以棍击鼓而发声之时,鼓是一物,而声是另一种,鼓与声是不相混杂的,于鼓无声,于声无鼓。如是依于称为所依、(认识之)门的所缘的色而起名时,色是一物,名是另一种,名与色是不相混杂的,于名无色,于色无名;更如依鼓为缘而发声,依色为缘而起名。古人说:

以触为第五的(识、受、想、思、触)不从于眼生,

不从色生,亦不从(眼、色)两者之间而生。

有为诸法由因缘而生,

譬如由于击鼓而发音。

以触为第五的不从于耳[643]22生,

不从声生,亦不从两者之间而生……。

以触为第五的不从于鼻生,

不从香生,亦不从两者之间而生……。

以触为第五的不从于舌生,

不从味生,亦不从两者之间而生……。以触为第五的不从于身生,  不从所触生,亦不从两者之间而生……。

有为诸法不从所依色而生,

亦非从诸法处而出生。

有为诸法从因缘而生,

譬如由于击鼓而发音。

于此(名色)中,名是无力,不能由自己的力量转起[644]23,不食、不饮、不说、不作(行住坐卧的)威仪。色亦无力,不能由自己的力量而转起,不欲食、不欲饮、不欲说、不欲作威仪。但色依于名而转起,名依于色而转起。由于名的欲食、欲饮、欲言、欲作威仪之时,而色食之、饮之、言之及作诸威仪。

其次再引用这譬喻而说明此义:譬如生盲者和跛子,欲去他方。生盲者对跛子说:“我能以两足行其所行,但无眼睛以见高低”。跛子对生盲者说:“我能以眼睛见其所见,但无足以向前向后”。生盲者非常满意,即负跛子于自己的背上。跛者乘于盲者的背上指导他说“离左边走右边,离右边走左边”。这里生盲者无力,不能依自己的力量单独而行,而跛子亦无力,不能依自己的力量单独而行。但他们互相依止,则非不能步行。

如是名亦无力,不能依自己的力量生起,而行其种种的工作;色亦无力,不能依自己的力量生起,而行其种种的工作。但它们互相依止,则不能不生起或转起。所以这样说:

不能由自己的力量而生,

不能由自己的力量而住,

有为诸法自己的力弱,

依于他法的力量而生。

从他缘生及从其它的所缘而起,  此等(有为)是从所缘缘及其它的诸法而生。

譬如人在海洋依于船,

如是名身转起依于色。

譬如船行海中依于人,

如是色身转起依于名。

人船相依行海中,

如是名色共相依。

如是以种种的方法而确定名色者,克服了有情之想,立于无痴之地如实而见名色,当知为见清净。确定名色及行的辨别,也是见清净的同义语。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八品,定名为见清净的解释

第十九 说度疑清净品

慧体之二──度疑清净

以把握名色之缘,而越度了关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疑惑所建立的智,名为“度疑清净”。希望完成它(度疑清净)的比丘,如是忆念而求名色的因缘,犹如名医,见疾病而求其起因相似,或如具有怜悯之心的人,看见了仰卧路上的天真的小孩,想念“这是谁的孩子”而求其父母一样。

(一)把握名色之缘一

他最初这样观察:“因为于一切处、一切时、一切人,这(名色)都是一如的状态,故此名色不是无因的;也不是以自在天等为因,因为没有名色之外的自在天等之故。有些人说自在天等即是名色,据他们,则称为名色的自在天等便成为无因的状态。于是这名色必有他的因缘的。然而什么是它的因缘呢?”

  (1)(把握色身之缘)他如是忆念名色的因缘,而先这样的把握色身的因缘:“此身生时,不是生于青莲、红莲、白莲、睡莲之间,亦非生于宝石及珍珠等之间,但生于生脏(胃)及熟脏(直肠)之间,在腹膜之后,背椎之前,围着肠与肠间膜,自己亦觉厌恶臭秽而极狭窄之处,正如蛆虫生于腐鱼、烂尸、腐乳、污池、泥塘等相似。对于这样而生的色身,那无明、爱、取、业等的四法,因为是生它的故为因,那食物因为是支持它的故为缘,这五法便是色身的因缘。在它们之中,无明等三之对于此身,是亲依止缘,故如儿子的母亲,业是生缘,如儿子的父亲,食物是支持者,如儿子的乳母”。

  (2)(把握名身之缘)如是把握了色身之缘,更以[645]1“由眼与色的缘而生起眼识”等的方法把握名色之缘。

  (舍三世的十六疑)他以如是之缘而见名色的转起之后,亦如于现在,而观察于过去世由缘而转起,于未来世亦将由缘而转起。他如是观察关于所说的前际的五疑:[646]2“(一)我于过去世存在吗?(二)我于过去世不存在吗?(三)我于过去世是什么?(四)我于过去世是怎样(的状态)?(五)我于过去世从什么至什么?”关于所说后际的五疑:[647]3“(一)我于未来世存在吗?(二)我于未来世不存在吗?(三)我于未来世将是什么?(四)我于未来世将是怎样(的状态)?(五)我于未来世将从什么至什么?”关于所说的现在的六疑:[648]4“其次关于现在世的疑惑:(一)我是存在的吗?(二)我是不存在的吗?(三)我是什么?(四)我是怎样(的状态)?(五)而此有情(我)从何处而来?(六)他将至何处去?”他断此一切的疑。【本站注释:这段翻译有严重错误,正确的译法是:”当他如是观察它(缘起)时,所有所说的关于前际的五疑……所说的关于后际的五疑……所说的关于现在的六疑……都被舍断。”     而根本不是观察前际的五疑等。详细讨论请看http://bbs.sutta.org/thread-9222-1-1.html

(二)把握名色之缘二

另一(瑜伽者),以共、不共而观二种名的缘,以业等而观四种色的缘。(名的缘)即名的缘有共与不共二种。此中:眼等的六门及色等的六所缘为名的“共缘”,因为善等差别的一切行相都是从彼等(六门及六所缘)而起之故。作意等为(名的)“不共缘”,因为如理作意及听闻正法等只是善的(缘),相反的

为不善的(缘),业等为异熟的(缘),有分等为唯作的(缘)。(色的缘)其次色的缘为业、心、时节及食的四种。此中:过去的“业”为业等起色的缘,生起的“心”为心等起色之缘,“时节及食”为时节及食等起色于存续剎那的缘。

有人是如上面所说的这样把握名色之缘。他既然以如是之缘而见名色的转起,亦如现在,而观过去世依这样的缘而转起,于未来世亦以这样的缘而转起。如是观察,他便舍弃了如前所述的关于三世的疑惑。

(三)把握名色之缘三

其它的(瑜伽者),既见此等称为名色的诸行而老,老而衰,衰而坏,便以这样的逆的缘起而把握名色之缘:即此诸行的老死是由于有生之时而有,生是由于有有之时,有是由于有取之时,取是由于有爱之时,爱是由于有受之时,受是由于有触之时,触是由于有六处之时,六处是由于有名色之时,名色是由于有识之时,识是由于有行之时,行是由于有无明之时。他如是观察而断了如前所说的关于三世的疑惑。

(四)把握名色之缘四

其它的(瑜伽者),则以“由无明之缘而有行”等已如前述的顺的缘起而把握名色之缘。他亦断了如上所说的疑惑。

(五)把握名色之缘五

其它的(瑜伽者),以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把握名色之缘,便是这样的:[649]5“于过去的业有,痴为无明,造作为行,欲求为渴爱,接近为取,思为有。此等于过去业有的五法,为此世的结生之缘。于此世的结生为识,入胎为名色,净(色)为处,曾触为触,曾受为受。此等于此世生有的五法,是宿作之业的缘(的果)。从此世成熟的(内六)处(所生)的痴为无明……乃至思为有。此等于此世业有的五法,是未来的结生之缘”。(业轮转)此中有现法受(业)、次生受(业)、后后受(业)及既有业(无机会受果的业)的四种业。于一速行的过程中的七(速行)心,善或不善的第一速行思名为“现法受业”。此业是即于此身(现世)给与异熟的。如果它不能这样给与异熟的为既有业,由于过去无业异熟,未来将无业异熟,现在无业异熟的三种,故名“既有业”。其次达到目的的第七速行思名为“次生受业”;因为此业是于(现世)以后之身而给与异熟的。如果它不能这样,则依上面所说的名为“既有业”。于(第一及第七速行思)两者之间的五速行思名为“后后受业”;因为此业是于(次生以后的)未来之身得有机会之时才给与异熟的。直至有轮回转起之时,这(五速行思)是没有“既有业”的。

更有重(业)、多(业)、近(业)、已作业的四种业。此中:无论是善或不善,在重与轻之中,如弒母等之业或大(上二界)业的“重业”,则最初成熟(受报)。同样的,于(次数的)多与少之中,那“多(数的)”善性的或不善性的(业)先成熟。于临终之时所忆念的业名为“近业”;即近于死者能去忆念并以此业而生的。其次除了此等三种业之外而得数数行作的业为“已作业”,是在没有那三种业之时而引起结生的。

更有令生业、支持业、妨害业、破坏业(的四种)。此中:“令生业”是善与不善并于结生及转起令生色与非色的异熟蕴之业。而“支持业”是不能生异熟,但支持、持续由于其它的业给与结生之时而生的异熟中所生起的苦乐。“妨害业”是妨害障碍及不予持续由于其它的业给与结生之时而生的异熟中所生起的苦乐。

“破坏业”自己虽亦是善或不善,但破坏其它力弱的业及排 斥它的异熟,而作为自己的异熟生起的机会。[650]*1

于此十二种业中的业及异熟的差别,唯有不与诸声闻所共的诸佛所具的业及异熟之智而得明了其如实的自性。其次毗钵舍那的行者能知业与异熟的差别的一部分。是故略示这(十二业之)门以说明业的差别。

如是这十二种业是包含于业轮转之中,有人即以这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把握名色之缘。他既这样依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见名色是由于缘而转起的,犹如现在,亦以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观于过去世由缘而起,并以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观于未来世由缘而起。如是业与业的异熟,业轮转与异熟轮转,业转起与异熟转起,业相续与异熟相续,所作与所作的果,他这样的观察:

从业起异熟,异熟业为因,

从业而再有,世间起如是。

如是观察的人,则完全断除关于前际的所谓“我于过去世存在的吗”的此等的一切十六种疑惑。于一切的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他认识了只是由于因果的连续而转起名色。他见到于原因之外无作者,于异熟的转起之外没有异熟的受者。他以正慧而见得很清楚:说有原因之时为“作者”,有异熟的转起之时为“受者”,这不过是智者依于世俗的概念的言说而已。古人说:

没有业的作者,也无异熟的受者,

只是诸法的转起;这是正确的见解。

这样的业和异熟有因而转起,

犹如种子和树等,不知其前际。

于未来的轮回亦不知他们的不起,

不知此意而诸外道的见解不自在。他们执着有情之想而有常见与断见,

执诸六十二见而使他们的意见自相违。

他们为自己的见缚所缚,被爱流冲去了,

被渴爱之流冲去了,自己的痛苦不解脱。

佛的弟子比丘而以自己的通智知此义,

通达甚深微妙的空与缘。

异熟之中无有业,业中亦不存异熟,

两者互相都是空,可是离了业无果。

譬如太阳、宝珠、牛粪之中无有火,

亦非从彼等之外而有,但以此等资料而生火。

如是异熟不在于业中,亦非在于业之外,

业亦不是存于异熟中;

果中无有业,业中亦无果,

但因由于取业而生果。

没有天与梵天为轮回的作者,

但由因、缘而诸法的转起。

如是以业轮转及异熟轮转而把握名色之缘,及断除对于三世的疑惑者,以死与结生而知一切过去未来及现在的诸法。这是他的遍知之智。[651]*2

(六)遍知智──法住智

他这样的了解:于过去由业缘而生的诸蕴,已在彼处而灭;由于过去的业缘而于此有生起别的诸蕴;但没有一法是从过去有而来于此有的。于此有由于业缘而生的诸蕴将灭,于再有(来世)别的(诸蕴)将生;自此有亦无一法将去于再有。

譬如讽诵,不是从阿阇梨之口而入于弟子之口,但不能说不是由于他的讽诵之缘,而于弟子之口起了讽诵。又如(病者的)使者所饮的咒水并未入于病者的腹中,但不能说不是由于此缘而得治病。亦如对镜化妆他的面,并未施于镜中的面像,但不能说不是由于此缘而得知其化妆。(譬如从灯点灯)并非从这一盏灯蕊上的灯焰跑走另一盏的灯蕊上面去,但不能说不是由于此缘而生那一灯蕊的灯焰。如是没有任何一法是从过去有而转移至此有,亦不从此有而转移至再有的,但不能说不是由于过去有的蕴、处、界之缘而生此世(的蕴处界),或由此世的蕴、处、界之缘而生再有的蕴、处、界的。

譬如意界之后的眼识,

不自彼处来,但在彼后生,

同样的,结生之时是由心相续而起,

前心破坏了,后心继之生。

他们没有中间者,也无有间断,

没有一物是从死心来,但生于结生。

如是以死及结生而知一切法者,曾经增加了以一切行相而把握名色之缘的智,善断十六种的疑惑。不但如此,并且断了“关于疑师”等的八种疑惑[652]6及镇伏了六十二种恶见[653]7。如是应知以种种的方法而把握名色之缘及越度了关于三世的疑惑所建立的智为“度疑清净”,同时“法住智”、“如实智”、“正见”也是这度疑清净的同义语。即所谓[654]8:“由无明之缘而有行为缘生。这两者都是缘生,把握此缘的智为法住智”。

[655]9“忆念无常者,于何等法如实知见?如何成为正见?从何而善见一切诸行为无常?断何等的疑惑?忆念苦及无我者,于何等法如实知见?……乃至断何等的疑惑?忆念无常者,于相如实知见,因此而言正见。如是由彼而善见一切诸行为无常,断除对于彼等的疑惑。忆念苦者,于转起如实知见。忆念无我者,于相及转起如实知见,因此名为正见。如是由彼而善见一切诸法为无我,断除对于彼等的疑惑。而如实智,正见,度疑的此等三法是异义异文,或为一义而异文?而如实智、正见、度疑的此等三法是一义而异文”。

由此(如实之)智而具观者,于佛教中名为得入息者(圣果)、得建立者(圣道)、决定至者及小须陀洹。

是故为欲越度疑惑的比丘,

应该常念与把握一切名色之缘。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九品,定名为度疑清净的解释

第二十 说道非道智见清净品

慧体之三──道非道智见清净

“这是道,这是非道”,像这样知道了道与非道所建立的智为“道非道智见清净”。

欲求完成那(道非道智见清净)的人,先应以称为聚的思惟[656]1 的方法观而行瑜伽。何以故?因为初观者于光明等[657]2 的发生之时而发生道非道智之故。因为于光明等发生之时而有道非道智,而聚的思惟是初步的观,所以这(道非道智)在度疑(清净)之后来显示。更因于审察遍知进行之时而生起道非道智,及审察遍知是在知遍知之后。是故欲求完成这道非道智见清净的人,先应以聚的思惟而行瑜伽。

三 遍 知

这是关于它们的决定之说:世间的遍知有三种:即知遍知、审察遍知和断遍知。关于它们的曾有这样的说法:[658]3“知通之慧以已知之义为智,遍知之慧以审察之义为智,断的慧以遍舍之义为智”。此中:“色以恼坏为相,受以所受为相”,以这样的观察彼等诸法的各别自相而起的慧,名为“知遍知”。“色是无常,受是无常”,以此等方法来处置彼等诸法的共相而转起以相为所缘的观慧,名为“审察遍知”。其次对于彼等(色受等)的诸法,以舍断常想等而转起以相为所缘的观慧,名为“断遍知”。

此中:自诸行(名色)的辨别而至于缘的把握为知遍知的范围,因为此间是以通达诸法的各别自相为主。其次从聚的思惟而至于生灭随观[659]4 为审查遍知的范围;因为此间是以通达诸法的共相为主。从坏随观[660]5 开始,此后为断遍知的范围;因为自此以后,于无常随观者则断常想,于苦随观者则断乐想……乃至于无我随观者则断我想,厌离者断喜,离贪者断贪,灭者断集,舍遣者断取。这是以能令舍断常等的七随观为主。如是于此等三遍知之中,由于成就诸行的辨别及对于缘的把握,故此瑜伽者得证于知遍知,及当证于其它的(二遍知)。所以说:[661]6 “于审察遍知进行之时而生起道非道智、及审察遍知是在知遍知之后。是故欲求完成这道非道智见清净的人,先应以聚的思惟而行瑜伽”。

(一)关于聚的思惟的圣典

这是圣典中有关的文句:[662]7“如何节略过去未来及现在的诸法而确定的慧为思惟之智?即无论什么色,于过去未来现在,或内……乃至或远或近的,确定一切色无常,为一思惟。确定是苦,为一思惟。确定是无我为一思惟。无论什么受……乃至无论什么识……乃至确定无我,为一思惟。眼……乃至过去未来现在的老死,确定无常,为一思惟。确定苦、无我,为一思惟。过去未来现在的色,依灭尽之义为无常,依怖畏之义为苦,依不实之义为无我,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受…识…眼……乃至老死……为思惟智。过去未来现在的色,是无常、有为、缘生、灭尽法、衰灭法、离贪法及灭法,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受…识…眼…过去未来现在的老死是无常、有为……乃至灭法,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生缘老死,无生则无老死,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于过去世,未来世,亦是生缘老死,无生则无老死,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有缘生……乃至无明缘行,无无明则无行,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于过去世,未来世,亦是无明缘行,无无明则无行,这样节略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以知之义为智,以知解之义为慧,故说以节略过去未来现在的诸法而确定的慧为思惟智”。

在此圣典的文中,以“眼……乃至老死”的省略之文,当知包括此等法聚:即与(认识之)门及所缘共同于门转起的诸法、五蕴、六门、六所缘、六识、六触、六受、六想、六思、六爱、六寻、六伺、六界、十遍、三十二分(身)、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二根、三界、九有、四禅、四无量、四无色定、十二缘起支。

这曾于知通的解释[663]8 中说:“诸比丘,一切应知通。诸比丘,什么是一切应知通?诸比丘,眼应知通。色…眼识…眼触,由眼触之缘所生起的受,或苦、或乐、或不苦不乐应知通。耳…乃至由意触之缘所生起的受,或苦、或乐、或不苦不乐应知通。色…识…眼…意…色…法…眼识…意识…眼触…意触,由眼触之缘所生的受,由意所生的受,色想…法想,色思…法思,色爱…法爱,色寻…法寻,色伺…法伺,地界…识界,地遍…识遍,发……乃至脑,眼处…法处,眼界…意识界,眼根…具知根,欲界,色界,无色界,欲有,色有,无色有,想有,无想有,非想非非想有,一蕴有,四蕴有,五蕴有,初禅…第四禅,慈心解脱…舍心解脱,空无边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无明应知通……乃至老死应知通”。这在彼(知通的解释)都是详说的,但在这里一切都是用省略之文略说的。

因为于省略的文中所含的出世间法,不能拿来于此处思惟之故,所以不摄取于此章之中。即于拿来思惟的法,对他是明了的,容易把握的,他应于此等法开始思惟。

(二)以五蕴无常等的思惟

  (1)(各各思惟的十一种)此中,这是以蕴开始修行的规定:[664]9“任何色……乃至确定一切色是无常,为一思惟,确定是苦是无我,为一思惟”。于此文中,这比丘先把这不确定而说的“任何色”,分别为十一部分:即过去的三法及四内等二法[665]10而“确定一切色无常”,这即是思惟无常。怎样的呢?当如下面所说的。即所谓:[666]11“过去、未来、现在的色,以灭尽之义为无常”。是故他这样思惟,这里所说的“过去的色”,是因为必在过去灭尽,而非来到此有的,故以灭尽之义为无常。那“未来的色”则于后有(来世)将生,亦必将于彼处(来世)灭尽,不从彼而去至他有,故以灭尽之义为无常。那“现在的色”,亦必于此处灭尽,不从此而去至来世,故以灭尽之义为无常。那“内色”,亦必于内灭尽,不至于外的状态,故以灭尽之义为无常。那“外色”……乃至“粗”、“细”、“劣”、“胜”、“远”及“近色”,亦必于彼处灭尽,不至于远的状态,故以灭尽之义为无常。像这样的思惟一切“以灭尽之义为无常”是一思惟,而区别有十一种。

一切“以怖畏之义为苦”,“以怖畏之义”即有怖畏的人,因为无常令生怖畏,如于《师子喻经》[667]12所说使诸天怖畏相似。如是思惟这一切“以怖畏之义为苦”为一思惟,而区别亦有十一种。于苦亦然,一切“以不实之义为无我”。“以不实之义”──是说没有像“我”、“住者”、“作者”、“受者”、“自在者”的此等偏计的实在之我。因为无常的便是苦,及不能避免自己的无常性或生灭的逼恼,哪里还有他的作者等之性呢?所以说:[668]13“诸比丘,若此色是我,则此色不至于有病”等。如是思惟“这一切以不实之义为无我”为一思惟,其区别有十一种。

受等也是同样的。  其次无常则决定是有为等类。所以,为示无常的同义之意或为示以各种行相进行忆念。而圣典中又说:[669]14“过去、未来、现在的色,是无常,是有为,是缘生,是灭尽法,是衰灭法,是离贪法,是灭法”。于受等亦然。

  (2)(以四十行相思惟五蕴)为了巩固彼(瑜伽者)于五蕴的无常、苦及无我的思惟,而世尊说:[670]15“以怎样的四十行相而获得随顺忍?以怎样的四十行相入于正决定?”其分别的方法是这样的:[671]16“他观五蕴是无常、苦、病、痈、箭、恶、疾、敌、毁、难、祸、怖畏、灾患,动、坏、不恒、非保护所、非避难所、非归依处、无、虚、空、无我、患、变易法、不实、恶之根、杀戮者、不利、有漏、有为、魔食、生法、老法、病法、死法、愁法、悲法、恼法、杂染法”,以此等四十行相而观五蕴无常者,“获得随顺忍”;而观五蕴之灭是涅槃者,“入于正决定”,世尊以此等分别随顺智的方法,以(四十行相的)区别而说无常等的思惟,亦即以此而思惟此等五蕴。怎样思惟呢?

即彼(瑜伽者)思惟一一蕴:(1)“是无常”──因为其结果不是常的,而是初后(生灭)之故。(2)“是苦”──因为给生灭所逼恼,是苦的基地。(3)“是病”──因为由于缘而得维持,是病的根本。(4)“是痈”──因为与苦痛相应,常流烦恼之不净,由生老死的膨胀,成熟,及破坏之故。(5)“是箭”──因生逼恼,刺击于内,甚难取出之故。(6)“是恶”──因为是可呵责,使无增益,为恶的基地之故。(7)“是疾”──因为不生独立性,是疾病的直接之因。(8)“是敌”──因为无自由,受支配之故。(9)“是毁”──因为被病老死所毁坏之故。(10)“是难”──因为招来种种的不幸之故。(11)“是祸”──因为招来意外的广大的不利,是一切灾祸的基础。(12)“是怖畏”──因为是一切怖畏的矿藏,是称为苦之寂灭的最上入息(圣果)的对抗之故。(13)“是灾患”──因为给种种的不利所追随,为过恶所牵制,如不值得忍受的危险之故。(14)“是动”──因为被病、老死及利等的世间法所动摇之故。(15)“是坏”──因为被手段及自然的破坏所迫近之故。(16)“是不恒”──因为这是可能落于一切地位的,没有坚定性之故。(17)“是非保护所”──因无救护,不得安稳之故。(18)“是非避难所”──因为不值得去隐藏,不能对避难者尽避难的工作之故。(19)“是非归依处”──因为不能对依止者遣去怖畏之故。(20)“是无”──因为无有如遍计的常净、乐、我的状态之故。(21)“是虚”──亦如无,或者少故为虚,如于世间说少为空虚。(22)“是空”──因无有主、住者、作者、受者、决意者之故。(23)“是无我”──因为非自非主等之故。(24)“是患”──因起(轮回之)苦,是苦的灾患之故;或者因为进行至于悲惨故为灾患──与悲惨之人是一同义语,诸蕴亦如悲惨者,因为像悲惨者的悲惨,故为灾患。(25)“是变易法”──因为由于老死二种的自然的变易之故。(26)“是不实”──因为力弱,如树壳的易于破坏之故。(27)“是恶之根”──因为是恶的原因之故。(28)“是杀戮者”──因为如朋友之面的敌人,破坏友谊之故。(29)“是不利”──因无吉利,从非吉利(爱见)而生之故。(30)“是有漏”──因为是漏的直接之因。(31)“是有为”──因为是因缘所作。(32)“是魔食”──因为是死魔及烦恼魔的食物。(33)~(36)“是生、老、病、死法”──因为有自然的生老病死之故。(37)~(39)“是愁、悲、恼法”──因为是愁悲恼之因。(40)“是杂染法”──因为是爱、见、恶、行、杂染的境法之故。如是以这样所说的(四十行相的)区别及以无常等的思惟而思惟。

此(四十行相之)中,是无常、毁、动、坏、不恒、变易法、不实、不利、有为、死法,于一一蕴,各有这十种思惟,成为五十“无常随观”。是敌、无、虚、空、无我、于一一蕴,各有这五种思惟,成为二十五“无我随观”。其余的苦、病等,于一一蕴,各有这二十五思惟,成为一百二十五“苦随观”。以此无常等的二百种思惟而思惟于五蕴者,则他强化了称为方法观的无常、苦、无我的思惟。先于此(道非道智见清净之)中随于圣典所说的方法之后而作开始思惟的规定。

(三)色与非色的思惟法

  

  (1)(以九行相而使诸根锐利)如果他虽以这样的方法观而行瑜伽,但依然不能成就方法观者,则应以九行相而使诸根锐利,以观次第生起的诸行的灭尽。于此(灭尽观)中:(一)以恭专的(修习)工作而成就之,(二)以时常的工作而成就之,(三)以适当的工作而成就之,(四)以取定之相而成就之,(五)以顺适的觉支而成就之,(六)不偏于身,(七)不偏于命,(八)于此中以出离(精进)克服(苦痛),(九)以不于中途而中止,既以所说的九行相而使诸根锐利,当依地遍的解释[672]17中所说的方法,避去七种不适当的,习行七种适当的,有时思惟于色,有时思惟于非色。

  (2)(色的思惟法)思惟于色,当观色的生起;即此色是由业等的四行相而生起。此中:

  ①(业等起色)一切有情的色的生起之时,最初是从业生起的。先说胎生的有情于结生的剎那,那称为所依、身、性十法的三十色,是由三相续生起的;而彼等(三十色)是在结生心的生的剎那;如在生的剎那,亦在住的剎那及灭的剎那。此(名色)中,而色则迟钝的灭及沉重的转起;而心则迅速的灭及轻快的转起。所以说[673]18“诸比丘,我不见有其它的一法像这样轻快的转起的,诸比丘,此即是心”。因为色的(一回)存续之间,是有分心的十六回生灭。而心的生的剎那和住的剎那及灭的剎那是一样(长)的。然而色的生与灭的剎那是轻快的,和彼等(心的生灭的剎那)一样,可是住的剎那则较大,要存续到十六心的生灭。第二有分的生起,是依止于结生心的生的剎那所生而到达住位及成为前生(缘)的(心)所依,而第三有分的生起,是依止于和(第二有分)共生而到达住位及成为前生(缘)的(心)所依。直至在生活的期间,当知是以这样的方法而转起。

其次于临终的人,则只依于到达住位及成为前生(缘)的一(心)所依而生起十六心。在结生心的生的剎那所生的色,则与结生心以后的第十六心共同而灭。在(结生心的)住的剎那所生的色,则与第十七心的生的剎那共同而灭。在(结生心的)灭的剎那所生的色,则到达第十七心的住的剎那而灭。直至有(轮回的)转起,便像这样的进行着。

对于化生的有情,也是同样的依七相续而转起七十色。

于此(业生色的转起中),当知有业、业等起、业缘、业缘心等起、业缘食等起、业缘时节等起的区别。此中:(一)“业”──是善、不善的思。(二)“业等起”──是异熟蕴及眼十法等的正七十色。(三)“业缘”──与前面的(业等起)相同,因为业是业等起的支持之缘。(四)“业缘心等起”──是从异熟心等起的色。(五)“业缘食等起”──是于业等起中到达了住位的食素而等起其它的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而此(其它)的食素到达了住位,又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如是有四或五结合而转起。(六)“业缘时节等起”──是业生的火界到达了住位而等起时节等起的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而此时节(火界到达了住位又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如是亦有四或五结合而转起。当知这是先说业生色的生起。

  ②(心等起色)于心生中,当知亦有心、心等起、心缘、心缘食等起、心缘时节等起的区别。此中:

(一)“心”──是八十九心。

三十二、二十六、十九、十六心,

是色、威仪及表的令生者与不令生者。

即是欲界的八善(1)~(8),十二不善(22)~(33),除去意界的十(欲界的)唯作(71)~(80),从善及唯作的二神通心,共三十二心,是生起色、(四)威仪及(身语二)表的。除去异熟的其余的十色界心(9)~(13)、(81)~(85)、八无色界心(14)~(17)、(86)~(89)、八出世间心(18)~(21)、(66)~(69),共二十六心,是生起色与(四)威仪的,但不生表。于欲界的有分心(41)~(49)、(56)、色界的五有分心(57)~(61)、三意界(39)、(55)、(70)、一异熟无因喜俱意识界(40),共十九心,是生起色的,但不生起威仪与表。二种(前)五识(34)~(38)、(50)~(54),一切有情的结生心、漏尽者的死心、四无色界的异熟(62)~(65),共十六心,是不生起色与威仪及表的。此(诸心之)中,其生色是不在住的剎那或灭的剎那的。因为此时的心的力量弱,但在生的剎那的心的力量强,所以(此心)只在那(生的剎那之)时依止前生的(心)所依而等起色。

(二)“心等起”──是三种(受想行)非色蕴及声九法、身表、语表、虚空界、(色)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积集、相续等的十七种色。

(三)“心缘”──是由(业、心、食、时节的)四等起色,如说:[674]19“后生的心、心所法是前生的此身的缘”。

(四)“心缘食等起”──是于心等起的色中而到达了住位的食素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如是有二或三结合而转起。(五)“心缘时节等起”──是心等起的时节(火界)到达了住位而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如是有二或三结合而转起。当知这是心生色的生起。

  ③(食等起色)于食生中:当知亦有食、食等起、食缘、食缘食等起、食缘时节等起的区别。此中:(一)“食”──即段食。(二)“食等起”──是由于获得了有执受的业生色的缘及曾建立而到达了住位的食素所等起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虚空界、(色)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积集、相续等的十四种色。(三)“食缘”──是从四等起的色,如说:[675]20“段食对于此身,由食缘为缘”。(四)“食缘食等起”──是于食等起的色中而到达了住位的食素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而此食素又等起其它的,如是有十或十二回结合而转起。在一日所食的食物,得能支持(身体七天)。而诸天的食素则能支持一月二月。母亲所食的食物亦得周遍胎儿的身体而等起于色。即涂于身上的食物亦得等起于色。业生食是说有执受(属于身体)之食,而它到达了住位而等起于色。而此食素亦复等起其它的(色),如是有四或五结合而转起。(五)“食缘时节等起”──是食等起的火界到达了住位而等起时节等起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这里此食之对于食等起的色是依令生者为缘。对于其它的(业、心、时节等起色),则由依止、食、有、不离去缘为缘。当知这是食生色的生起。

  ④(时节等起色)于时节生,亦有时节、时节等起、时节缘、时节缘时节等起、时节缘食等起的区别。此中:(一)“时节”──即由(业、心、食、时节)四种等起的火界,有暑与寒的两种时节。(二)“时节等起”──是由四种的时节获得了有执受(身体之中)的缘而到达了住位所等起于身内的色;这(由时节等起的色)有声九法、虚空界、(色)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积集、相续等的十五种。(三)“时节缘”──即时节对于由四种等起的色是转起及灭亡的缘。(四)“时节缘时节等起”──是时节等起的火界到达了住位而等起其它以食素为第八的(色)。而此(食素第八之)中的时节又等起其它的,如是这时节等起(色)长时在无执受的部分(非情物)中转起。(五)“时节缘食等起”──即时节等起的食素到达了住位而等起其它的以食素为第八的(色),此中的食素又生起其它的,如是有十或十二回结合而转起。这里,时节对于时节等起(色)是依令生者为缘,对于其它的(业、心、食等起色)则由依止、有、不离去缘为缘。如是当知时节生色的生起。

这样观色的生起之人,为“于时而思惟于色”。

  (3)(非色的思惟法)正如思惟于色(而观)色的(生起),同样的,思惟非色亦应观非色的生起。而此(非色)只依八十一世间心的生起说。即:

  (于结生)此非色的生起,由于过去生的行业而于(此生的)结生有十九种不同的心生起。其生起之相,当知如“缘起的解释”[676]21中所说。这(非色)自结生心之后则以有分(而转起),于临终之时则以死心(而转起)。此(十九心)中的欲界心,若于六门中的强力的所缘时,则以彼所缘心(而转起)。

  (于转起)其次于转起(进行),因为眼不损坏,诸色来现于视线之前,故眼识依止于光明及因作意与诸相应的法共同生起,即于净眼的住的剎那,到达了住位的色而冲击于眼。于此(色的)冲击之时,有二回有分生起而灭。自此即于彼同样的(色)所缘生起唯作意界而完成转向的作用。此后便生起见彼同样的色的善异熟或不善异熟的眼识。此后生起异熟意界而领受彼同样的色。此后生起异熟无因意识界而推度彼同样的色。此后生起唯作无因舍俱意识界而确定彼同样的色。此后便于欲界的善、不善、唯作诸心中之一或舍俱无因心,生起五或七(剎那)的速行。此后于欲界的有情,则于十一彼所缘心中,生起适应于速行的任何的彼所缘。于其它的(耳鼻等)诸门亦然。其次于意生起大心(上二界心)。如是当知于六门中的色的生起。

这是观非色的生起者于时而思惟非色。

(四)提起三相

  

如是有的(瑜伽者),于有时思惟于色,于有时思惟非色而提起(无常、苦、无我的)三相,于次第行道而完成修慧。

其它的(瑜伽者),则以色的七法及非色的七法而提起三相思惟诸行。

  (1)(以色的七法)此中:①以取舍,②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③以食所成,④以时节所成,⑤以业生,⑥以心等起,⑦以法性色,以此等(七)行相而提起(三相)思惟,为“以色的七法提起思惟”。所以古师说:

以取舍,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

以食,以时节,以业,

以心,以法性之色,

以此详细的七种而观(色)。

  ①(以取舍)这里的(取)是结生。(舍)是死,而此瑜伽行者,以此等的取舍,(从生至死)限定一百年,提起于诸行之中的三相。怎样的呢?即于此生之中的一切诸行都是无常。何以故?因为是生灭转起、变易、暂时及与常相反之故。诸行生起,到达住位,于住位中必成老衰,到达老位,必成坏灭,因为(生、老、灭的)常常逼恼,难堪,是苦之基。与乐相反之故为苦。诸行生起,欲使勿至住位,至住位欲使勿老,至老位欲使勿坏,对于这样的三处的任何一种都是不得自在的,由于他们的空无自在之相,所以空、无主、不自在,与我相反之故为无我。

  ②(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如是既以取舍而区限于一百年,于色而提起三相之后,更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以提起色的三相。此中“年龄的增长而消灭”即是由于年龄的增长的色的消灭,依此而提起三相之义。怎样的呢?

(一)即彼(瑜伽者)于此一百年而区限为初龄、中龄、后龄的三龄。此中最初的三十三年为初龄,其次的三十四年为中龄,其后的三十三年为后龄。如是区划了三个年龄,而这样的提起三相:“在初龄转起的色,不至于中龄,必在那初龄而灭,所以无常,无常故苦,苦故无我。在中龄转起的色,不至于后龄,必在那中龄而灭,故亦无常、苦、无我。在后龄的三十[677]*1年间所转起的色,是不可能到达于死后的,所以无常、苦、无我”。

(二)如是以初龄等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提起了三相之后,更以钝十年、戏十年、美色十年、力十年、慧十年、退十年、前倾十年、曲十年、蒙昧十年、卧十年的此等十个十年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提起三相。

在此十个十年之中,:(一)有一百年寿命的人的初十年,因为那时他是鲁钝不定的孩子,故为“钝十年”。(二)此后的十年,因为他大部是嬉戏的,故为“戏十年”。(三)其次的十年,因为他的美色之处业已丰满广大,故为“美色十年”。(四)其次的十年,因为他的力气业已盛大,故为“力十年”。(五)其次的十年,因为善能建立确定了他的慧,甚至天赋劣慧之人,此时亦得发达一些,故为“慧十年”。(六)其次的十年,因为此时他的嬉戏兴趣、美色、力、慧都减缩了,故为“退十年”。(七)其次的十年,因为此时他的身体已向前倾了,故为“前倾十年”。(八)其次的十年,因为此时他的身体弯曲了如犁镵相似,故为“曲十年”。(九)其次的十年,因为此时他是蒙昧健忘,对于他的所作片刻便忘记了的,故为“蒙昧十年”。(十)其次的十年,因为百岁的人,卧的时间多,故为“卧十年”。

如是这瑜伽者以此等十个十年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以提起三相,他便以如下的观察而提起三相:“在第一十年中转起的色,不能到达第二的十年,必于那第一的十年而灭,故(此色)为无常、苦、无我。在第二个十年中转起的色乃至于第九的色,不能到达第十的十年,必于彼处而灭。于第十的十年中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再有(来世),必于此世而灭,故为无常、苦、无我”。

(三)如是既以十年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以提起三相之后,更把这一百年分作五年的二十部分,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来提起三相。怎样的呢?即作如下的观察:“在第一五年中转起的色,不能到达第二的五年,必于彼处而灭。于第二的五年中转起的色……乃至在第十九的五年中转起的色,不能到达第二十的五年,必于彼处而灭。在第二十的五年中转起的色,不能至于死后,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四)如是既以二十部分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以提起三相,再分作二十五部分,以四年四年(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而提起(三相)。

(五)其次再以三年三年而分作三十三部分。

(六)以二年二年分作五十部分。

(七)以一年一年分作一百部分。

(八)其次更于每一年分为三部分,即雨季、冬季、夏季的三季,以各季而提起这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中的三相。怎样的呢?即“于雨季四个月中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冬季,必于彼处而灭。于冬季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夏季,必于彼处而灭。更于夏季转起的色,不能到达雨季,必于彼处而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九)既已如是提起,更于一年而分为六部分,即“于雨季二个月转起的色,必于彼处而灭,不能到达秋季。于秋季转起的色,不能到冬季……于冬季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冷季……于冷季转起的色,不能到达春季……于春季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夏季……更于夏季转起的色,必于彼处而灭,不能到达雨季,所以是无常、苦、无我”。如是以年龄的增长而消灭提起色中的三相。

(十)既已如是提起,更以(一个月的)黑、白二分而提起三相:即“于黑分转起的色,不能到达白分,于白分转起的色不能到达黑分,必于彼处而灭,故是无常、苦、无我”。

(十一)以昼夜提起三相:“于夜间转起的色,不能到达昼间,必于彼处而灭,于昼间转起的色,不能到达夜间,必于彼处而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十二)此后分一昼夜为早晨等六部分而以提起三相:“于早晨转起的色,不能到达日中,于日中转起的色,不能至夕,夕间转起的色不能至初夜,初夜转起的色不能至中夜,中夜转起的色不能至后夜,必于彼处而灭。更于后夜转起的色不能至早晨,必于彼处而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十三)既已如是提起,更于彼同样之色,以往、返、前视、侧视、屈、伸而提起三相:“往时转起的色不能到达返时,必于彼处而灭,于返时转起的色不至于前视,于前视转起之色不至于侧视,于侧视转起之色不至于屈时,于屈时转起之色不至于伸时,必于彼处而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十四)此后更于一步而分举足、向前、伸足、下足、置足、踏地的六部分。

此中:“举足”──是把足从地举起。“向前”──是把足举向前面。“伸足”──是看看是否有木桩、棘、蛇等任何东西而把足避去这里那里。“下足”──是把足放下来。“置足”──是置足于地面。“踏地”──是另[678]*2足再举之时,把这一足踏紧于地。此中举足之时,则地水二界劣而钝,而其它的(火风)二界优而强。于向前及伸足亦然。于下足之时,则火风二界劣而钝,其它的二界优而强。于置足及踏地亦然。

如是分成了六部分,依彼等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以提起三相。怎样的呢?即他作这样的观察:“于举足时转起的诸界及所造色等一切诸法,不能到达向前,必于彼处(举足)而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于向前转起的色不至于伸足,于伸足转起的不至于下足,于下足转起的不至于置足,于置足转起的不至于踏地,必于彼处而灭。如是于此处(于六部分中的任何部分)生起的(色)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即于此处一节节、一连结一连结、一分分的破坏了诸行,正如放在锅内炒的胡麻子而作答答之声的(破坏了)一样。所以(此色)是无常、苦、无我”。如是观诸行节节破坏者的思惟于色是很微细的。

关于这微细的(思惟的)譬喻如下:如一位使用惯了木柴和藁等火把的乡下人,从未见过油灯的,一旦进城来,看见店内辉煌的灯火,向一人道:“朋友,这样美丽的是什么?”此人回答他说:“这有什么美丽?不过是灯火而已。由于油尽及灯芯尽,则此(灯的)去路将不可得而见了”。另一人(第三者)对他(指第二者)说:“此说尚属粗浅。因为这灯芯次第的燃烧三分之每一分的灯焰都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便灭了的”。另有一人对他(指第三者)说:“此说亦属粗浅。因为灯焰是灭于这(灯芯的)每一指长之间,每半指之间,每一线之处,每一丝之处,都不能到达另一丝的”。然而除了一丝丝却不可能得见有灯焰的。

此(譬喻)中:一人之智在“由于油尽及灯芯尽,则此灯的去路将不可得而见了”,是譬如瑜伽者以取舍(从生至死)限定一百年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一人之智在“这灯芯的三分之每一分的灯焰都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便灭了的”,是譬如瑜伽者于区划一百年为三分的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一人之智在“灯焰是灭于这(灯芯的)每一指长之间,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是譬如瑜伽者于区限十年、五年、三年、二年、一年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一人之智在“灯焰是灭于每半指之间,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是譬如瑜伽者以季节而分一年为三分及六分,于所限的四个月及二个月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一人之智在“灯焰是灭于一线之处,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是譬如瑜伽者于所区划的黑分、白分及昼夜,并于所分划一昼夜为六分的早晨等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一人之智在“灯焰是灭于一丝丝之处,不能到达其它的部分”,是譬如瑜伽者于所区划的往还等及举足等的一一部分的色中而提起三相。

  ③(以食所成)他既然以这样的种种行相于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中而提起三相之后,再分析那同样的色,作为食所成等的四部分,于一一部分而提起三相。此中:他对于食所成色是以饥饿与饱满而得明了。即于饥饿之时所等起的色是萎疲的,其恶色恶形,好像烧过了的木桩及如藏伏于炭篓之中的乌鸦一样。于饱满之时所等起的色是肥满软润及快触的。那瑜伽者把握此色如是而于彼处提起三相:“于饥饿之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能到达饱满之时,于饱满之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能到达饥饿之时。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④(以时节所成)对于时节所成色是以寒及热而得明了,即于热时等起的色是萎疲丑恶的,于寒时等起的色是肥满软润及快触的。那瑜伽者把握此色如是而于彼处提起三相:“于热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能到达寒时,于寒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能到达热时,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⑤(以业生)对于业生色以六处门而得明了。即于眼门由眼、身、性十法而有三十业生色,并有支持它们的时节、心、食等起的(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共计五十四色。于耳、鼻、舌门亦然。于身门中,则由身、性十法及由时节等起等(的二十四)共有四十四色。于意门中,则由心所依、身、性十法及时节等起等(的二十四)共有五十四色。那瑜伽者把握此一切色而于彼处提起三相:“于眼门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至耳门。于耳门转起的色不至鼻门,于鼻门转起的色不至舌门,于舌门转起的色不至身门,于身门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至意门。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⑥(以心等起)对于心等起色,以喜忧而得明了。即于喜时生起之色是润软丰满与快触的。于忧时生起的色是萎疲丑恶的。那瑜伽者把握此色而于彼处提起三相:“于喜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至忧时。于忧时转起的色,必于此处而灭,不至喜时。所以是无常、苦、无我”。

如是把握了心等起色,并于彼处提起三相的瑜伽者,则明此义:

生命与身体,苦受与乐受,

只是一心相应,剎那迅速而灭。

纵使存续了八万四千小劫的诸天,

也不得二心生存于一起。

此世的死者或生者的诸蕴,  一旦灭去不转生是同样的。

那些已坏与未来当坏的诸蕴,

以及中间正灭的诸蕴的坏相无差异。

心不生而无生,由心现起而生存,

心灭而世间灭,这是第一义的施设。

已坏之法不是去贮藏起来的,

也不是有于未来积聚的,

即是那些现在存续的诸蕴,

如置芥子于针锋。

坏灭预定了现生的诸法,

存续的可灭之法与前灭之法而不杂。

不知它们所从来,坏了不见何所去,

犹如空中的电光,须臾而生灭。

  ⑦(以法性色)如是于食所成色等提起三相之后,更于法性色提起三相。“法性色”──是在外界与根无关的色,自成劫以来所生起的铁、铜、锡、铝、金、银、珍珠、摩尼珠、琉璃、螺贝、宝石、珊瑚、红玉、玛瑙、土地、岩石、山、草、木、蔓等。例如阿恕迦树的嫩芽,最初是淡红色,过了两三天成深红色,再过两三天为暗红色,此后如嫩芽色,如叶色,成绿叶色,成青叶色。从青叶之时以后,相续其同样之色约至一年的光景成为黄叶,并自叶柄而脱落。那瑜伽者把握了它而于彼处提起三相:“于淡红色之时转起的色,不至于深红色之时必灭,于深红色之时转起的色不至于暗红色之时,于暗红色之时转起的色不至于如嫩芽色之时,于如嫩芽色时转起的色不至于如叶色之时,于如叶色时转起的色不至于绿色之时,于绿叶色时转起的色不至于青叶色之时,于青叶时转起的色不至于黄叶之时,于黄叶时转起的色不至于自叶柄脱落之时而必灭。所以是无常、苦、无我”。他以这样的方法而思惟一切的法性之色。

如是先以色七法提起三相思惟诸行。

  (2)(以非色七法)其次是说“以非色七法”,这些是有关的论题:①以聚,②以双,③以剎那,④以次第,⑤以除见,⑥以去慢,⑦以破欲。

  ①此中:“以聚是以触为第五之法(识、受、想、思、触)。如何以聚而思惟呢?兹有比丘作这样的观察:“此等在思惟发是无常、苦、无我之时而生起的以触为第五之法,在思惟毛……乃至脑是无常、苦、无我之时而生起的以触为第五之法,彼等一切都不能到达其它的状态,由一节节一分分的灭亡,正如投于热釜之内的胡麻子作答答之声而破坏了的一样;所以是无常、苦、无我”。这是先依清净说中的方法。但于圣种说中的说法,是于前面所说的色七法的七处中而思惟“色是无常苦无我”所转起之心,再以次一(剎那)心思惟彼心是无常苦无我,是名以聚思惟。此说(较前说)更妥。是故以同样的方法而分别其它的(六法)。

  ②以双兹有比丘,思惟取舍色(从生至死的色)是无常苦无我,再以另一心思惟彼心亦是无常苦无我。思惟年龄的增长而消灭之色、食所成色、时节所成色、业生色、心等起色、法性色是无常苦无我,再以另一心思惟彼心是无常苦无我,是名以双思惟。

  ③以剎那兹有比丘,思惟取舍色是无常苦无我,彼第一心以第二,第二以第三,第三以第四,第四以第五心思惟各各是无常苦无我。思惟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食所成色,时节所成色,业生色,心等起色,法性色是无常苦无我,彼第一心以第二心,第二以第三,第三以第四,第四以第五心思惟各各是无常苦无我。如是以把握了色的心以后的四心思惟,是名以剎那思惟。

  ④以次第思惟取舍色是无常苦无我,彼第一心以第二心,第二以第三,第三以第四……乃至第十以第十一心思惟各各是无常苦无我。思惟年龄的增长而消灭的色,食所成色,时节所成色,业生色,心等起色,法性色是无常苦无我,彼第一心以第二心,第二以第三……乃至第十以第十一心思惟各各是无常苦无我,如是以次第观亦可于整天去思惟。然而到了第十心的思惟,他对于色的业处及非色的业处已经熟练,是故曾(于圣种说中)说,此时他应止于第十心。如是思惟,名为以次第思惟。

  ⑤以除见,⑥以去慢,⑦以破欲这三种没有各别的思惟法。他把握了前面所说的色及这里所说的非色。观彼(色非色)者,除色与非色之外,不见有其它的有情。不见了有情之后,便除去有情之想。由于除去有情之想的心而把握诸行者,则见不生起,见不生起之时,名为除见。由于除见之心而把握诸行者,则慢不生起。慢不生起之时,名为去慢。由于去慢之心而把握诸行者,则爱不生起,爱不生起之时,是名破欲。这是先依清净说中的说法。

其次于圣种说中,在“除见、去慢、破欲”的论题之后而示这样的方法:即若这样见解“我将作观”,“我的观(毗钵舍那)”,则他不成为除见。只有领解“诸行而观、而思惟、而确定、而把握、而分别诸行”者而得除见。如果作“我将善观”、“我将愉快地观”的见解,则他不成去慢。只有领解“诸行而观、而思惟、而确定、而把握、而分别诸行”者而得去慢。如果以为“我能作观”而享毗钵舍那之乐者,则不成破欲,只有领解“诸行而观、而思惟、而确定、而把握、而分别诸行”者而得破欲。“如果诸行是我,则我是可以了解的,但是无我而误认为我,所以彼等(诸行)是依不自在之义为无我,依成已而无之义为无常,由生灭所逼恼之义为苦”,作这样领解的人名为除见。“如果诸行是常,则常是可以了解的,但是无常而误认为常,所以彼等(诸行)是依成已而无之义为无常,由生灭所逼恼之义为苦,以不自在之义为无我”,这样领解者名为去慢。“如果诸行是乐,则乐是可以了解的,但是苦而误认为乐,所以彼等(诸行)是由生灭所逼恼之义为苦,以成已而无之义为无常,以不自在之义为无我”,这样领解者名为破欲。如是见诸行无我者名为除见,见诸行无常者名为去慢,见诸行苦者名为破欲。如是这(三种)观各各有其自己的立场。

如是以非色七法提起三相思惟诸行。

至此他已通达色的业处及非色的业处了。

(五)十八大观

他既这样通达色与非色的业处,更应于坏随观后,以断遍知而得一切行相的十八大观,这里先说通达它们(十八大观)的一部分之人的舍断其相反的诸法。十八大观意即无常随观等的慧。此中:(1)修无常随观者断常想,(2)修苦随观者断乐想,(3)修无我随观者断我想,(4)修厌离随观者断欢喜想,(5)修离贪随观者断贪,(6)修灭随观者断集,(7)修舍遣随观者断取,(8)修灭尽随观者断坚厚想,(9)修衰灭随观者断增盛,(10)修变易随观者断恒常想,(11)修无相随观者断相,(12)修无愿随观者断愿,(13)修空随观者断住着,(14)修增上慧法观者断执取为实的住着,(15)修如实智见者断痴昧的住着,(16)修过患随观者断执着,(17)修省察随观者断不省察,(18)修还灭随观者断结缚住着。

因为他既以此无常等的三相而见诸行,所以是通达了这十八大观中的“无常随观、苦随观、无我随观”(的三种)。因为曾说无常随观与无相随观的二法是一义而异文的,同样的,苦随观与无愿随观的二法是一义而异文的,无我随观及空随观的二法是一义而异文的[679]22,是故他亦通达了这些(无相、无愿、空随观三种)。其次一切观都是增上慧法观。如实智见则摄于度疑清净[680]23之中。如是这两种(增上慧法观、如实智见)亦已通达。于其余的(十)随观智中,有的已通达,有的未通达,它们将于后面来说明[681]24。关于已经通达了的所以这样说:“他既这样通达色与非色的业处,更应于坏随观后,以断遍知而得一切行相的十八大观,这里先说通达它们(十八随观)的一部分之人舍断其相反的诸法”。

(六)生灭随观智

他如是舍断了与无常随观等相反的常想等,得清净智而到达了思惟智的彼岸(终点),为了证得于思惟智之后所说的[682]25 “现在诸法的变易随观慧是生灭随观之智”的生灭随观而开始其瑜伽。其开始之时,先从简单的下手。即如这样的圣典之文:[683]26“如何是现在诸法的变易随观慧为生灭随观之智?生色为现在,此(生色的)生起相为生,变易相为灭,随观即智。生受……想……行……识……生眼……生有为现在,它的生起相为生,变易相为灭,随观即智”。他依据这圣典的论法,正观生之名色的生起相、生、起、新行相为生,变易相、灭尽、破坏为灭。他这样的了解,“这名色的生起之前,没有未生起的(名色的)聚或集,其生起时不从任何的聚或集而来,灭时没有到任何方维而去,已灭的没有于一处聚、集、或贮藏。譬如奏琵琶时生起的音声,生起之前未尚积集,生起之时亦非从任何积集而来,灭时不到任何方维而去,已灭的不在任何处积集,只是由琵琶、弦及人的适当的努力之缘,其未有(之音)而生,既有而灭。如是一切色与非色之法,未有者而生,既有者而灭”。

  (1)(五蕴的生灭观──五十相)既已如是简单地忆念生灭,他更于这生灭智的分别:[684]27“由无明集而有色集,以缘集之义而观色蕴之生。由爱集……由业集……由食集而有色集,以缘集之义而观色蕴之生。见生起之相者亦见色蕴之生。见色蕴之生者而见此等五相[685]28。由无明灭而色灭,以缘灭之义而观色蕴之灭。由爱灭……由业灭……由食灭而色灭,以缘灭之义而观色蕴之灭。见变易之相者亦见色蕴之灭。见色蕴之灭者亦见此等五相”。

相似的说:[686]29“由无明集而有受集,以缘集之义而观受蕴之生。由爱集……由业集……由触集而有受集,以缘集之义而观受蕴之生。见生起之相者亦见受蕴之生。见受蕴之生者而见此等五相。由无明灭……由爱灭……由业灭……由触灭而受灭,以缘灭之义而观受蕴之灭。见变易之相者亦见受蕴之灭。见受蕴之灭者而见此等五相”。

犹如受蕴,对于想、行、识三蕴也是同样。但有这一点不同:即(于受蕴的)触的地方,于识蕴中则易为“由名色集……由名色灭”。如是每一蕴的生灭观有十种,则说(五蕴)有五十相。以此等(诸相)“如是为色的生,如是为色的灭,如是生色,如是灭色”,以(生灭的)缘及以剎那而详细的作意。

  (2)(以缘及剎那的生灭观)如是作意“诚然以前未有而生、既有而灭”,则他的智更加明净了。如是以缘及剎那二种而观生灭,则他得以明了谛与缘起的种种理和相。

  ①(四谛之理)即他所观的“由无明[687]*3集而有蕴集,由无明[688]*4灭而蕴灭”,这是他的以缘的生灭观。其次见生起之相,变易之相者而见诸蕴之生灭,这是他的以剎那的生灭观。即在生起的剎那为生起之相,在破坏的剎那为变易之相。如是以缘及剎那二种而观生灭者,以缘而观生,因为觉了生(因),故得明了“集谛”。以剎那而观生,因为觉了生苦,故得明了“苦谛”。以缘而观灭,因为觉了缘不生起则具缘者(果)不生起,故得明了“灭谛”。以剎那而观灭,因为觉了死苦,故得明了“苦谛”。他的生灭观是世间之道,能除关于(此道的)痴昧,故得明了“道谛”。

  ②(缘起等的种种理与相)以缘而观生,因为觉了“此有故彼有”,所以他能明了“顺的缘起”。以缘而观灭,因为觉了“此灭故彼灭”,所以能得明了“逆的缘起”。其次以剎那而观生灭,因为觉了有为相,故得明了“缘生的诸法”,由于有生灭的是有为及缘生法。以缘而观生,因为觉了因果的结合相续不断,故得明了(因果的)“同一之理”,进一步而他舍于断见。以剎那而观生,因为觉了新新的生起,故得明了(因果的)“差别之理”;进一步而他舍于常见。以缘而观生灭,因为觉了诸法的不自在,故得明了“非造作之理”,进一步而他舍于我见。其次以缘而观生,因为觉了依于缘而有果的生起,故得明了“如是法性之理”,进一步而他断于无作见。以缘而观生,由于觉了诸法非自作而是由缘的关系而起的,故得明了“无我相”。以剎那而观生灭,由于觉了既有而无及前际后际的差别,故得明了“无常相”。(以剎那而观生灭)由于觉了生灭的逼恼,故得明了“苦相”。(以剎那而观生灭)由于觉了生灭的区限,故得明了“自性相”。在(明了)自性相时,由于觉了于生的剎那无灭及于灭的剎那无生,故亦明了“有为相的暂时性”。

对于这样明了诸谛及缘起的种种理相的瑜伽者,则知此等诸法,未生者生,已生者灭,这样常新的现起诸行。不但是常新而已,即它们的现起也是暂时的,如日出之时的露珠,如水上泡,如以棍划水的裂痕,如置芥子于针峰,如电光相似;同时它们的现起不是真实的,如幻、阳焰、梦境、旋火轮、干闼婆城(蜃楼)、泡沫、芭蕉等。至此他便通达了易灭之法的生及生者的灭的此等正五十相,证得了名为“生灭随观”的初步的观智,因为证此(生灭随观智)故称他为初观者。

(七)十种观的染

其次以此初步的观法而开始作观者,会生起十种观的染。此种观的染,对于已得通达的圣弟子行邪道者,放弃了业处者及懈怠者是不会生起的,只是对于正行道如理加行而作初观的善男子才会生起。什么是十种染?即(1)光明,(2)智,(3)喜,(4)轻安,(5)乐,(6)胜解,(7)策励,(8)现起,(9)舍,(10)欲。如这样的说:[689]30“如何是于法的掉举而异执其意?即于无常作意者的生起光明,他便忆念光明以为“光明是法”。从此而起散乱为掉举。为此掉举而异执其意者,则不能如实了知所现起的(法)是无常……是苦,不能如实了知所现起的法是无我。如是于无常作意者的生起智……喜……轻安……乐……胜解……策励……舍……生起欲,他便忆念欲以为“欲是法”。从此而起散乱为掉举。为此掉举而异执其意者,则不能如实了知所现起的法是无常……是苦,不能如实了知所现起的法是无我”。  (1)此中的“光明”即是由观(而起)的光明。这光明生起之时,瑜伽行者想:“我今生起这种以前未曾生起过的光明,我实在得圣道、圣果了”!如是非道而执为道,非果而执为果。执非道为道非果为果者,是则名为他的观道落于邪途。他便放弃了自己的根本业处而只坐享光明之乐了。然这光明,对于有的比丘,只生起照于结跏趺坐之处,有的则照室内,有的照至室外,有的照至整个精舍,有的照一拘卢舍(一由旬的四分之一),有的半由旬,有的一由旬,二由旬,三由旬……乃至有的照到从地面而至阿迦腻吒(色究竟)梵天的一世间。但在世尊所生起的则照一万个世界。这里有个关于光明不同的故事:

据说,在结但罗山,有两位长老坐于一座有二重墙的屋内。这一天是黑(月)分的布萨日,四方盖着密云,又是夜分,实具四支黑暗[690]31之夜。此时一长老说:“尊师,我今能见那塔庙院中的师子座(供花的)上面的五色之花”。另一人对他说:“朋友,你所说的有什么稀奇,我今能见大海中一由旬之处的鱼鳖”。

然而这种观的染大多是在得止观的人生起的,因为以定而镇伏其烦恼的不现行,他便起“我是阿罗汉”之心,如住在优吉梵利伽的摩诃那伽长老,如住在汉伽拿伽的摩诃达多长老,如住在结但罗山上的尼迦宾那迦巴檀那伽罗屋内的周罗须摩那长老相似。

这里但说一个故事:据说,一位住在多楞伽罗为大比丘众的教授曾得无碍解的大漏尽者,名为昙摩陈那长老。有一天,他坐在自己的日间的住处,想念“住在优吉梵利伽的我们的阿阇梨摩诃那伽长老是否完成其沙门的业务?”但看见他仍然是个凡夫,并知“我若不往(彼处)一行,则他将以凡夫而命终”,于是便以神变飞行空中,在日间的住处坐着的长老身旁下来,顶礼及行过弟子的义务之后,退坐一边。那长老问道:“昙摩陈那啊!你怎么来于非时?”答道:“尊师,我是来问些问题的”。“那末,你问吧,我将把我所知的告诉你”。他便问了一千个问题,那长老都一一对答无滞,于是他说:“尊师,我师之智甚利,你是什么时候证得此(无碍解之)法的?”答道:“朋友,在六十年前了”。“尊师,你能行(神变)定吗?”“朋友,此非难事”!“尊师,即请化一条象吧”。那长老便化了一条净白之象。“尊师,现在再令此象竖其耳,伸其尾,置其鼻于口,作恐怖的鸣吼之声,向尊师奔腾而来”。长老这样做时,不料看到此象的来势恐怖,便开始起立而逃!此时这漏尽的长老便伸手而执住他的衣角说:“尊师,漏尽者还有怖畏的吗?”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依然是凡夫,便蹲踞于此漏尽者的足下说:“朋友昙摩陈那,请救护我”!“尊师,我原为援助你而来,请勿忧虑”。便说业处(禅定的对象)。那长老把握了业处,上经行处,仅行至第三步,便证得了最上的阿罗汉果。据说这长老是个瞋行者。那样的比丘是战栗于光明的。

  (2)“智”──是观智。即彼(瑜伽者)思惟色与非色之法,生起无穷速率、锐利、勇健的明净之智,如因陀罗的金刚一样。

  (3)“喜”──是观的喜。即于此时,在他生起小喜、剎那喜、继起(如波浪)喜、踊跃喜、遍满喜的五种喜而充满于全身。

  (4)“轻安”──是观的轻安。即于此时,坐于他的夜住处或日间住处,而身心无不安、无沉重、无坚硬、无不适业、无病、无屈曲,但他的身心是轻安、轻快、柔软、适业、明净与正直。他以此等的轻安等而把握身心,则此时享诸非世人之喜,即所谓:

比丘入屏处,彼之心寂静,

审观于正法,得受超人喜。

若人常正念:诸蕴之生灭,

获得喜与乐。知彼得不死。[691]32

如是于他生起与轻快性等相应的轻安,成就超人之喜。

  (5)“乐”──是观的乐。即于此时,于他生起流通于全身的极胜妙之乐。

  (6)“胜解”──即信。因他生起与观相应及对于他的心与心所极其信乐而强有力的信。

  (7)“策励”──即精进。因他生起与观相应不松弛不过劲而善猛励的精进。

  (8)“现起”──即念。因他生起与观相应善现善住善安立而不动如山王(雪山)的念。当他忆念专注作意审观之处,即能进入彼处,现起他的念,如于天眼者之现起其它的世间相似。

  (9)“舍”──即观舍与转向舍。因为他于此时生起对于一切诸行而成中立的强有力的“观舍”,并于意门(生起)“转向舍”。即他注意任何之处,而此(转向舍)都有勇健锐利的作用,如因陀罗的金刚及如热铁丸之投于叶袋一样。

  (10)“欲”──是观的欲。即是生起微细而具凝静之相的欲,对于这样以光明等为严饰的观而作执着。这是不可能执此欲以为染的。如于光明一样,而于此等(其余的九种)中任何一种生起之时,瑜伽者想道:“我今生起这种以前未曾生起过的智……喜……轻安……乐,胜解,策励,现起,舍,乃至我今生起未曾生起过的欲,我实在得圣道、圣果了”!如果非道而执为道,非果而执为果,执非道为道非果为果者,是则名为他的观道落于邪途。他便放弃了自己的根本业处而只坐享欲乐了。

于此(观染之)中,因为光明等是染的基础,故说为染,并非不善之意。然而欲则是染亦为染的基础。据此等基础则唯有十,但依于执则成三十。怎样的呢?因以执我的光明生起者为见执。执可爱的光明生起者为慢执。享受光明之乐者为爱执。如是于光明中依见、慢、爱而有三执。余者亦然,所以依于执则恰恰成为三十染。因为对于此等无善巧无经验,故瑜伽者为光明等所动摇与扰乱,而观光明等的一一“是我的,是我自己,是我”。所以古人说:

心被光明智与喜,

轻安乐胜解策励,

现起观舍转向舍,

以及为欲而震动。

如果(对此等染)是有善巧、聪慧、经验、觉慧的瑜伽者,则光明等生起之时,能够以慧来这样的分析与审观:“于我生起光明,这不过是无常、有为、缘生、灭尽法、衰灭法、离贪法及灭法而已”,或作如是思念:“如果光明是我,那我是可以了解的,然而是执无我以为我。所以依不自在之义为无我,以既有而无之义为无常,以生灭逼恼之义为苦”,一切详细的方法已在非色的七法中说[692]33。如于光明,余者亦然。他既如是审观,则正观光明为“非是我的,非我自己,非是我”。正观智……乃至欲为“非是我的,非我自己,非是我”。如是正观者,则不为光明等所动摇与扰乱。所以古人说:

于此等十处,以慧抉择者,

善巧法掉举,不至于散乱。

他这样不至于散乱,解除恰恰三十种染的缚,而确定道与非道是这样的:“光明等法不是道,解脱于染而行于正道的观智为道”。像“这是道,这是非道”这样而知道与非道所建立的智,当知为道非道智见清净。

(确定三谛)

至此则他业已确定了三谛。怎样的呢?先于见清净,他曾以确定名色而确定了“苦谛”;次于度疑清净曾以把握于缘而确定了“集谛”;更于此道非道智见清净以决断正道而确定了“道谛”。如是先以世间之智而确定三谛。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说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二十品,定名为道非道智见清净的解释

第二十一 说行道智见清净品

慧体之四──行道智见清净

其次以八智而到达顶点的观及第九谛随顺智,是名“行道智见清净”。此中:八智──即解脱于染而行正道及称为观的(一)生灭随观智,(二)坏随观智,(三)怖畏现起智,(四)过患随观智,(五)厌离随观智,(六)欲解脱智,(七)审察随观智,(八)行舍智。第九谛随顺智与随观是一同义语。是故为欲成就于此(行道智见清净)者,当从解脱于染的生灭(随观)智开始,于此(九)智而行瑜伽。

(一)生灭随观智

问:为什么还要于生灭(随观)智而行瑜伽(因于前面的道非道智见清净已修生灭随观智)?(答)为观察于相之故。因于前面(的道非道智见清净),生灭智为十染所染,不能依如实的自性而观察于三相,但这里则得解脱于染,所以为了观察于相再(于生灭随观而)行瑜伽。

然而因为不作意什么及为什么所覆蔽而不现起三相的呢?因不作意生灭,为相续所覆蔽,故不现起无常相。因不作意数数之逼恼,为四威仪所覆蔽,故不现起苦相。因不作意种种界的分别,为坚实所覆蔽,故不现起无我相。然而把握生灭破除相续之时,则依如实的自性而现起无常相。作意数数之逼恼除去四威仪之时,则依如实的自性而现起苦相。分别种种界除去坚实之时,则依如实的自性而现起无我相。[这段原来的版本把amanasikarā翻译成‘’不忆念‘’,现在按巴利文的意思更正成‘’不作意‘。2018年6月26日’]

这里当知三相的分别:即无常、无常相、苦、苦相、无我、无我相。此中:无常意为五蕴。何以故?生灭变易或有已而无之故。生灭变易为无常相,或有已而无是相的变化。其次依据[693]1“无常即苦”之语,故即彼五蕴是苦。何以故?数数逼恼之故。数数逼恼相为苦相。再依[694]2“苦即无我”之语,故即彼五蕴是无我。何以故?不自在之故。不自在相为无我相。

瑜伽者对此一切,以解脱于染行于正道而称为观的“生灭随观智”依如实的自相而审观。

(二)坏随观智

既已如是审观,再再思虑推度色与非色之法“是无常,是苦,是无我”,则它的智成为锐利,而诸行便轻快地现起了。当智成锐利而诸行轻快地现起之时,他不到达于生,或住,或转起,或(诸行之)相,但于灭尽、衰灭、破坏及灭而建立其念(智)。他观诸行“如是生已如是灭”,即于此处生起名为“坏随观智”的观智。关于此说如下:

[695]3“如何是审察所缘的所谓坏随观之慧为观智?即是以色为所缘的心的生起而破坏。他随观彼审察所缘的心的破坏。随观又是怎样的随观?即随观这是无常而非常。随观这是苦而非乐。随观这是无我而非我。是厌离而非欢喜,离贪而非染贪,灭而非集,舍而非取。随观无常而断常想。随观是苦而断乐想,随观无我断我想……厌离断欢喜…离贪断贪…灭断集…舍断取。以受为所缘……以想为所缘……以行为所缘……以识为所缘……以眼为所缘……乃至以老死为所缘的心的生起而破坏……舍断取。

事的转移,慧的还灭,以及转向之力,

这些是审察的(坏随)观。

依(现在)所缘,确定两者(过去未来)是一,以及

于灭胜解,这是衰灭相观。

审察所缘,随观破坏,

空的现起,是增上慧观。

善巧于三随观及四观的人,

因为善巧于三现起,所以不为种种的见所动摇。

这是以知之义为智,以了解之义为慧,所以审察所缘的所谓坏随观的慧为观智”。

此(引文)中:“审察所缘”──是曾审察任何的所缘,即曾知、见(所缘)灭尽衰灭之义。“坏随观慧”──即彼随观于曾经审察所缘的灭尽衰灭而生起的智的破坏的慧,是名观智。“如何”──是为解说而设的疑问。为了指示那是怎样的,便说“以色为所缘的”等等。

此中:“以色为缘的心的生起而破坏”──即此心以色为所缘而生起及破坏,或者是于色所缘的状态中的心的生起及破坏。“审察所缘”──即曾审察所缘曾知曾见灭尽衰灭之义。“随观彼心的破坏”──即以什么心而视彼所缘为灭尽衰灭的,他再以另一心随观彼心的破坏的意思。所以古人说:“知与智二者都观”。“随观”──是随顺观,即以种种相再再而观之义。所以说“随观又是怎样的随观?随观无常”等。

此中:因为坏是无常性的极点,所以作坏随观的瑜伽者“随观”一切行“是无常而非常”。于是无常的故是苦,苦的故是无我,同样的他“随观这是苦而非乐,随观这是无我而非我”。其次那无常、苦、无我的,当不欢喜它,那不当欢喜的当不染着它,所以顺应于坏随观,他“厌离”那见为无常、苦、无我的诸行“而不欢喜,使离贪而不染贪”。

他既如是无有染着,先以世间智而使“灭”贪“而非集”,即不使集之义。或者他既如是离贪,已见诸行,对于那未见的亦以类智而使灭不使集。他仅于灭作意,即仅观灭而不观集之义。

如是行道,他便“舍而非取”。这是怎样说的呢?此无常等的随观,因以部分遍舍与蕴及行相共的诸烦恼,并且因见有为的过患而倾向跃入于相反的涅槃,所以名为遍舍舍及跃入舍。是故具此(观慧)的比丘,遍舍了所说的诸烦恼及跃入于涅槃。不取依此而生的烦恼及不取于不见过患的有为的所缘,所以说“舍而非取”。

现在为示他以此等智而断的什么法,所以说“随观无常而断常想”等。

此中:“欢喜”──是有喜的渴爱。余者即如所说可知。

其次在偈颂中:“事的转移”──是已见色的破坏,再见那曾见坏的心的坏,如是从前面的事(色)而转移到其它的事(心)。“慧的还灭”──即曾舍断于生而住于灭。“及转向之力”是已见色的坏之后,再为去见那以坏为所缘的心的坏的转向的能力。“是审察的观”──是曾审察所缘的坏随观。

“依所缘确定两者是一”──意即依眼前所见的所缘,比类于此(现在的所缘)同样的,于过去的行已坏,于未来的当坏,如是确定两者是同一自性的。所以古人这样说:

对于现生有清净观的人,

依此而知过去与未来。

(三世的)一切行都是坏的,

犹如日出之时的露滴。

“于灭胜解”──意即曾经确定(过去未来)两者是一,于此称为坏的灭而胜解,尊重它,倾向它。“这是衰灭相观”──是说这(样的确定)便是衰灭相观。

“审察所缘”──是曾知前面的色等所缘。“随观破坏”──是曾见那所缘的坏,而后随观以彼为所缘的心的坏。“空的现起”──他这样的随观破坏,只是诸行的破坏,彼等(诸行)的破坏为死,(诸行之外)实无他物,故得成就现起(诸行的)空。所以古人说:

诸蕴是灭,更无别的,

诸蕴的破坏而说为死。

不放逸者见它们的灭尽,

好像金刚如理的钻宝石。

“是增上慧观”──即彼审察所缘的,随观破坏的及现起空的,名为增上慧观。

“善巧于三随观者”──即精练于无常随观等三种的比丘。“于四观”──即于厌离等的四观。“因为善巧于三现起”──是因为善巧于灭尽,衰灭[696]4,空的三种的现起。“不为种种的见所动摇”──是不为常见等的种种见所动摇。

他既如是不动摇,起这样的忆念:“未灭的在灭,未破坏的在破坏”,舍弃诸行的生,住,转起之相,唯观破坏,如脆弱的器皿的破坏,如微尘的散布,如炒胡麻子一样。譬如明眼之人,站在池畔或河岸,看见大雨落于水面,生起了大水泡,很快的破坏了,他观一切诸行的破坏也是这样。世尊曾说有关于这样的瑜伽行者:

[697]5“视如水上浮沤,视如海市蜃楼,

若人观世如是,死王不得见他”。

这样屡观一切诸行继续地破坏,则得增强他的伴着八种功德的坏随观智。这是八种功德:(1)断除有见,(2)遍舍命的欲,(3)常常如理加行,(4)活命的清净,(5)除去过劳,(6)离去怖畏,(7)获得忍辱与柔和,(8)超脱乐与不乐。所以古人说:

牟尼为得不死法,

已见此最上八德,

于坏随观屡思惟,

如救衣服与头燃。

──坏随观智已毕──

(三)怖畏现起智

如是修习多作以一切诸行的灭尽,衰灭,破坏及灭为所缘的坏随观的瑜伽者,于一切的有、生、趣、(识)住、有情居的在破坏的诸行,起大怖畏。正如胆怯而欲求快乐生活的人,对于狮子,虎,豹,熊,鬣狗,夜叉,罗剎,恶牛,恶犬,流液时期的恶象,可怕的毒蛇,雷电,战场,坟墓,燃烧的火坑等(起大怖畏)。如是他观“过去的诸行已灭,现在的(诸行)正灭。于未来生起的诸行亦将如是而灭”,即于此处生起“怖畏现起智”。

有个这样的譬喻:有一位妇人的三个儿子犯了王法。国王下令把他们斩头。她也跟着儿子来到刑场。当时她的长子的头已被斩掉。并已开始斩其次子。她看见了长子的头已斩,便放弃对幼子的爱着,知道“此子亦必同他们一样”。这里瑜伽者之见过去的诸行已灭,如妇人之见长子的头已斩;见现在的(诸行)正灭;如见正斩次子的头;见未来的(诸行之)灭,而知“于未来生起的诸行亦将破坏”,如对幼子放弃爱着。而知“此子亦必同他们一样”。作如是观者,即于彼处生起怖畏现起智。

另一个譬喻:如有位妇人,她一产下儿子,儿子即死,她已生了十子。其中有九位已死,一位正抱在手中而死。还有一位在胎中。她见九子已死,第十位正在死,便放弃对胎儿的爱着,知道“这胎儿亦必同他们一样”。这里瑜伽者之观过去的诸行已灭,如妇人之念九子已死;观现在的(诸行)正灭,如见抱着的(第十子)正死;观未来的(诸行之)灭,如放弃对胎儿的爱着。作如是观者,即于此剎那生起怖畏现起智。

然而这怖畏现起智自己是怖畏或非怖畏?这是非怖畏的,因为这只是审观“过去的诸行已灭,现在的(诸行)正灭,未来的(诸行)当灭”,所以如明眼者的看见于城门的三个火坑,他自己则不怖畏;因为他只是审知“那些落于这里面的人,备受许多的苦痛”。亦如明眼者看见佉地罗(硬木所制)的尖桩,铁的尖桩,金的尖桩的三种尖桩次第的排列的时候,他自己并不怖畏,因为他唯审知“那些落于这些尖桩之上的人,备受许多的痛苦”。如是而此怖畏现起智自己是不怖畏的。因为这只是审观于如三火坑及如三个尖桩的三有中:“过去的诸行已灭,现在的(诸行)正灭,未来的(诸行)当灭”。因于此智,现起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陷于不幸而具怖畏的诸行的怖畏,所以说“怖畏现起智”。

这是圣典中关于他的(诸行的)怖畏现起的文句:[698]6“对于忆念无常者现起什么怖畏?对于忆念苦……无我者现起什么怖畏?对于忆念无常者现起相的怖畏,对于忆念苦者现起转起的怖畏。对于忆念无我者现起相与转起的怖畏”。

此中:“相”——即行的相。与过去、未来、现在的诸行是同义语。即忆念无常者唯见诸行的死。所以说于彼现起相的怖畏。  “转起”──即色与非色有的转起。忆念苦者,唯见虽思为乐的数数的逼恼的转起。所以说于彼现起转起的怖畏。忆念无我者,则见两者(相及转起),如空无人烟的村落,如阳焰干闼婆城(蜃楼)等,“无,虚,空,无主,无导者”,所以说于彼现起相及转起两者的怖畏。

──怖畏现起智毕──

(四)过患随观智

多作修习此怖畏现起智的瑜伽者,了知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无避难所,无救护处,无归趣,无皈依所;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的诸行之中,甚至对于一行亦无希求无执着。三有如充满没有火焰的炭火的火坑,四大种如极毒的毒蛇,五蕴如举剑的杀戮者,六内处如空村,六外处如劫村落的盗贼,七识住及九有情居如以十一种火[699]7燃烧炽然,一切诸行如痈、疾、箭、痛、病,无喜无乐,是一堆大过患的现起。怎样的呢?譬如对于一位希望生活安乐而胆小的人,如虽有美丽的外表而内有猛兽的森林,如有豹子的洞窟,如有捕人的(鳄)及罗剎的河水,如举剑的敌人,如有毒的食物,如有盗贼的道路,如燃烧的炭火,如对阵的战场。譬如这(胆小的)人来到此等有猛兽的森林等,则毛骨悚立,仅见全面的过患,如是这瑜伽者由于坏随观,于现起怖畏的一切诸行中,完全无喜无乐,但见过患。如是见者,是名过患智的生起。下面是有关于此的说法:[700]8“如何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生起是怖畏,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转起是怖畏……相是怖畏……造作是怖畏……结生是怖畏……趣是怖畏……发生是怖畏……起是怖畏……生是怖畏……老是怖畏……病是怖畏……死是怖畏……愁是怖畏……悲是怖畏……恼是怖畏,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

不生起是安稳,为寂静之道智。不转起……乃至无恼是安稳,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怖畏,不生起是安稳,为寂静之道智;转起……乃至恼是怖畏,无恼是安稳,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苦,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转起……乃至恼是苦,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

不生起是乐,为寂静之道智;不转起……乃至无恼是乐,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苦,不生起是乐,为寂静之道智;转起……乃至恼是苦,无恼是乐,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欲乐,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转起……乃至恼是欲乐,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

不生起是无欲乐,为寂静之道智;不转起……乃至无恼是无欲乐,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欲乐,不生起是无欲乐,为寂静之道智;转起……乃至恼是欲乐,无恼无欲乐,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是行,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转起……乃至恼是行,这样的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

不生起是涅槃,为寂静之道智;不转起……乃至无恼是涅槃,为寂静之道智。生起是行,不生起是涅槃,为寂静之道智;转起……乃至恼是行,无恼是涅槃,为寂静之道智。

生起、转起、相、造作与结生,  观此为苦,是过患的智。

不生起,不转起,无相,不造作与不结生,

观此为乐,是寂静的道智。

于五处生起过患的智,

于五处生起寂静的道智。

他知解了这十智。

因为善巧于二智,故于诸见不动摇。

以知之义为智,以领解之义为慧;所以说于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

此中:“生起”──是以过去的业为缘而于此世生起。“转起”──即已如是生起的转起。“相”──即一切行的相。“造作”──是为未来结生之因的业。“结生”──是未来的生起。“趣”──是彼结生所趣之处。“发生”──是诸蕴的发生。“起”──是[701]9“入定者或生起者”这样所说的异熟的转起。“生”──是为老死之缘及以有为缘的生。“老死”等之义则易明了。

这里生起等的五种(生起、转起、相、造作、结生)是指为过患智的基础而说的。余者则与彼等是同义语。即发生及生的二种与生起及结生是同义语。趣及起的二种与转起是同义语。老等与相是同义语。所以说:

生起、转起、相、造作与结生,

观此为苦,是过患的智。

于五处生起过患的智。

“不生起是安稳,为寂静之道智”等,是为示与过患智所相反的智而说。或者是为由怖畏现起智曾见过患而心有恐怖的人生起这样的安心:“亦有无怖畏,安稳,无过患的”。或者因为已善确立生起等的怖畏者的心倾向于那相反的(不生起等)。所以为示由怖畏现起智而成就过患智者的功德,作如是说。

此中,那怖畏的确定是苦的,那苦的是欲乐的──因为不能脱离轮转的欲乐,世间的欲乐及烦恼的欲乐之故,那欲乐的则唯是行;所以说:“生起是苦,这样的于怖畏现起之慧成为过患之智”等。虽然这样,但应由于怖畏的相,苦的相,欲乐的相等种种的相的转起,而知此(智的)种种性。

“知解了十智”──即知解过患智者的知解通达证悟于生起等的五事及不生起等的五事的十种智。

“善巧于二智”──是善巧于过患智及寂静道智的二种。

“于诸见不动摇”──是对于(外道等所说的)由最极的现法涅槃等所转起的诸见而不动摇。余者之义易明。

──过患随观智毕──

(五)厌离随观智

他这样的观一切诸行的过患,则厌离背弃不喜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可破坏的诸行。

譬如喜住于结多古多山麓的金鹅王,是不喜于旃陀罗村口的不净的水坑,但喜于七大湖[702]10;如是这瑜伽鹅王,是不喜于善见其过患而可破坏的诸行,但喜其具备修习之乐修习之喜的七随观。譬如兽中之王的狮子是不喜投入黄金的兽槛,但喜于宽广三千由旬的雪山;如是这瑜伽狮子是不喜于三善趣有,但乐于三随观。譬如纯白而七处平满[703]11以神变飞行的六牙象王是不喜于城市的,但喜于雪山的六牙池(六牙)森林的[704]12;如是这瑜伽象王是不喜于一切诸行,但喜意向倾心以“不生起是安稳”等的方法而见寂静之道。

──厌离随观智毕──

(六)欲解脱智

  

这(厌离随观智)与前二(怖畏现起智,过患随观智)的意义是一,所以古师说:“于一怖畏现起而得三名。曾见一切诸行为怖畏,故名怖畏现起智;于此等诸行生起过患,故名过患随观;对于此等诸行生起厌离,故名厌离随观”。于圣典中亦说:[705]13“那怖畏现起之慧,过患之智,及厌离的此等(三)法义一而文异”。

其次以此厌离智而厌离背弃不喜(于诸行)的善男子的心,对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可破坏的诸行,甚至一行亦不执着缠缚,唯欲解脱欲出离于一切行。

譬如什么?譬如落网的鱼,入蛇口的青蛙,投入笼中的野鸡,落入坚固陷阱的鹿,在使蛇者手中的蛇,陷于大泥沼中的象,在金翅鸟口中的龙王,入罗睺[706]14口中的月,为敌所围的人等,都欲从彼而解脱而出离。

如是对于一切诸行离执着者,欲从一切行而解脱者,生起“欲解脱智”。

──欲解脱智毕──

(七)审察随观智

如是欲求解脱于一切有、生、趣、识住、有情居中可破坏的诸行,为欲从一切行而解脱,再以“审察随观智”提起及把握彼等诸行的三相。他对一切诸行,以终于是无常的,暂时的,限于生灭的,坏灭的,剎那的[707]15,动摇的,破坏的,非恒的,变易法的,不实的,非有的,有为的,及死法的种种理由而观“无常”。以因为是屡屡逼恼的,是有苦的,是苦之基,是病,是痈,是箭,是恼,是疾,是祸,是怖畏,是灾患,非救护所,非避难所,非皈依处,是过患,是痛苦之根,是杀戮者,是有漏,是魔食,是生法,是老法,是病法,是愁法,是悲法,是恼法,是杂染法等的种种理由而观“苦”。以因为是非可爱的,是恶臭的,是可厌的,是可恶的,不值得庄严的,是丑陋的,是弃舍的种种的理由而观为苦相的随伴的“不净”。以因为是他,是无,是虚,是空,无主,不自在,不自由等种种的理由而观“无我”。如是而观,则说是他提起三相而把握诸行。

然而为什么他要如是把握此等诸行?因为是要成就解脱的方便。这里是一个有关于此的譬喻:

兹有一人想道:“我将捕鱼”,便取一捕鱼的筌投入水中,他从筌口插进他的手,在水中捕住一蛇颈,欢喜道:“我已捕得一鱼”。他想:“我实得一大鱼”,把它拿上来一看,由于看见了(蛇头上的)三根花纹,知道了这是蛇,便起恐怖而见过患(危险),并厌其所捕(之蛇),欲求脱离。为作解脱的方便,先自尾端解除他的(被缠的)手然后举臂于头上旋转二三回,把蛇弄弱之后而放掉它说:“去!恶蛇”!急上池岸,伫望来路道:“我实从大蛇之口而解脱”!

此(譬喻)中:那人捕住蛇颈以为是鱼而生欢喜之时,如这瑜伽者起初获得自身而生欢喜之时。他从捕鱼的筌口拿出蛇头而见三根花纹,如瑜伽者的分析(诸蕴的)稠密而见诸行之中的三相。他起恐怖时,如此(瑜伽者)的怖畏现起智。此后而见过患(危险),如过患随观智。厌离所捕,如厌离随观智。欲求于蛇解脱,如欲解脱智。作解脱的方便,如以审察随观智提起诸行的三相。如那人旋转了蛇把它弄弱不能转来咬人而善巧的放了,如是这瑜伽者以提起三相旋转诸行而令力弱,再不能现起常、乐、净、我的相而善巧的解脱它们。所以说:“为成就解脱的方便而如是把握”。

至此便生起了他的审察智,下面是有关于此的说法:[708]16“忆念无常者,生起什么审察智?忆念苦……无我者,生起什么审察智?忆念无常者,生起相审察智。忆念苦者,生起转起审察智。忆念无我者,生起相与转起审察智”。

此中:“相审察”──是以无常相而知行的相“是非恒与暂时的”。虽无先知而后起智,但如[709]17“以意与法为缘而起意识”等,是依惯例而说的。或者是依于(因果)同一之理,把前后作为一而这样说。当知这种方法亦得适合于其它的二句(转起审察,相与转起审察)之义。

──审察随观智毕──

(八)行舍智

  (1)(观空)(一行相空与二行相空)他这样以审察随观智而把握了“一切诸行是空”之后,再“以我(空)与我所(空)而把握二空”。

  (四行相空)他既如是不见有我,亦不见有其它任何建立自己的(苦乐的)资具之后,再把握像这样说的四空:“(一)我不在任何处,(二)不在任何人的任何物,(三)(他)不在任何处,(四)任何人不是我的任何物”。

怎样的呢?(一)“我不在任何处”,即他不见有我在任何处。(二)“不在任何人的任何物”,即他不见有自己的我属于任何其它的人的任何物;这意思是说他不以想象而见这(自我)是属于兄弟位中的兄弟,朋友位中的朋友,或资具位中的资具。在“我的不在任何处”的句子中,先除去“我的”一字,则成(三)“不在任何处”——即他不见[710]18有他人的我在任何处的意思。现在再把“我的”一字拿(到下句)来,则成(四)“任何人不是我的任何物”——即他不见有他人的我是我的任何法;即是说他不见这他人的我为自己之兄弟位中的兄弟,朋友位中的朋友,或资具位中的资具这样属于任何处的任何法的意思。如是因为他不见于任何处有我,不见彼(自我)是属于他人的任何法,不见有他人的我,及不见他人的我[711]19是属于自己的任何法,是故他得把握于四空。

  (六行相空)他既这样把握了四空,更以六相而把握于空。怎样的呢?眼是(一)我,(二)我所,(三)常,(四)恒,(五)常恒,(六)不变易法的空…意是空……色是空……法是空……眼识……意……识……眼触……这样直至老死都是同一方法的。

  (八行相空)如是以六相把握了空之后,他更以八相而把握空。即所谓:[712]20“色是不坚实,无坚实,而离坚实如平常所认为的(一)常坚实的坚实,(二)恒坚实的坚实,(三)乐坚实的坚实,(四)我坚实的坚实,(五)常,(六)恒,(七)常恒,(八)不变易法。受……想……行……识……眼……乃至老死是不坚实,无坚实,而离坚实如平常所认为的常坚实的坚实,恒坚实的坚实,乐坚实的坚实,我坚实的坚实,常,恒,常恒,不变易法。譬如芦苇的不坚实无坚实而离坚实,如伊兰陀(蓖麻),如优陀婆罗(无花果),如塞多梵触(树),如巴利跋陀迦(树),如泡沫,如水泡,如阳焰,如芭蕉树干,如幻的不坚实无坚实而离坚实,如是的色……乃至老死的不坚实无坚实而离坚实如平常所认为的常坚实的坚实……乃至不变易法”。

  (十行相空)他这样以八相把握了空之后,再以十相而把握(空)。怎样的呢?即[713]21“观色是(一)无,(二)虚,(三)空,(四)无我,(五)无主,(六)非随欲所作者,(七)不可得者,(八)不自在者,(九)是他,(十)是(因果)分别的。观受……识是无……乃至是分别的”。

  (十二相空)他这样以十相把握了空之后,再以十二相把握(空)。即所谓:[714]22“色(一)非有情,(二)非寿者,(三)非人,(四)非摩奴之子(青年),(五)非女人,(六)非男人,(七)非我,(八)非我所,(九)非自,(十)非我的,(十一)非他的,(十二)非任何人;受……乃至识……非任何人”。

  (四十二相空)他这样以十二行相把握了空之后,再以推度遍知的四十二相把握空。即[715]23“观色是(一)无常,(二)苦,(三)病,(四)痈,(五)箭,(六)恶,(七)疾,(八)他,(九)毁,(十)难,(十一)祸,(十二)怖畏,(十三)灾患,(十四)动,(十五)坏,(十六)不恒,(十七)非保护所,(十八)非避难所,(十九)非皈依处,(二十)非去皈依法,(二十一)无,(二十二)虚,(二十三)空,(二十四)无我,(二十五)无乐味,(二十六)过患,(二十七)变易法,(二十八)不实,(二十九)恶之根,(三十)杀戮者,(三十一)不利,(三十二)有漏,(三十三)有为,(三十四)魔食,(三十五)生法,(三十六)老法,(三十七)病法,(三十八)死法,(三十九)愁悲苦忧恼法,(四十)集,(四十一)灭,(四十二)出离。观受……乃至识是无常……乃至出离”。所以这样说:[716]24“观色是无常……乃至出离者,观察世间空。观受……乃至识是无常……乃至出离者,观察世间空”。

[717]25“莫伽罗阇呀!  常念破除自我的见,

观察世间的空,可以超越于死。

这样的观察世间者,

是不会给那死王看见的”。

  (2)(行舍智的结果)如果是观空而提起三相,把握诸行而舍断怖畏与欢喜,则对于诸行成为无关心而中立,不执它们为我及我所,正如与妻子离了婚的人相似:

譬如一人有一可爱适意的好妻子,他极宠爱她,和她实在片刻难离。一旦他看见此女和别的男人同立,同坐,或语,或笑,则恼怒不乐,受大忧苦。后来他继续看见此女的过失,便欲放弃她,和她离异,不再执她是我的了。从此以后,他看见她和任何人作任何事,也不会恼怒忧苦,绝无关心而中立了。

如是此(瑜伽者)欲从一切诸行而脱离,以审察随观智而把握诸行,观见不应执彼为我及我所,舍断了怖畏与喜欲,对一切诸行成为无关心而中立。如是而知如是而见者,则对于三有,四生,五趣,七识住,九有情居,他的心无滞着、萎缩、回转而不伸展,住立于舍(中庸)或厌恶。譬如水滴之于倾斜的莲叶,无滞着,萎缩,回转而不伸展;亦如鸡的羽毛或如筋络,投之于火,无滞着、萎缩、回转而不伸展。如是这(瑜伽者)对于三有,……乃至舍或厌恶。这是他的行舍智的生起。

如果彼(行舍智)见寂静的涅槃寂静,则舍一切诸行的转起而跃入涅槃。若不见涅槃寂静,则再再以诸行为所缘而转起;正如航海者的方向乌鸦相似:

譬如航海的商人,带着方向乌鸦上船。当他们的船为风飘流至异域而不知是否有海岸之时,便放出他们的方向乌鸦。于是那乌鸦便从桅竿飞入空中,探察一切方维,若见海岸,便向那方面飞去,如果不见,则屡屡回来而止于桅竿之上。如是,如果行舍智见寂静的涅槃寂静,则舍一切诸行的转起而跃入涅槃;若不见,则屡屡以诸行为所缘即转起。

这(行舍智)(净)如在粉筛上旋转的面粉,亦如去了子在弹的棉花,以种种相把握诸行,舍断怖畏和欢喜,于审察诸行中而成中立,以(无常,苦,无我)三种随观而住。如是而住(的行舍智),则入于三种解脱门的状态,及为七圣者的各别之缘。

  ①(三解脱门)因为这(行舍智)是由三种随观而转起,所以说以(信、定、慧)三根为主而入三种解脱门的状态。即是说以三种随观为三解脱门。所谓:[718]26“此等三解脱门是引导出离世间的。(即无相解脱门是)由屡观一切诸行为区限与路向,并以导其心入于无相界;(无愿解脱门是)对于一切诸行由于意的恐惧,并以导其心入于无愿界;(空解脱门是)由屡观一切法为他,并以导其心入于空界。故此等三解脱门是引导出离世间的”。

此中:“为区限与路向”,即以生灭为区限与路向。因为在无常随观区限了“自生以前无诸行”,再追求它们(诸行)的所趣,则屡观“(诸行)灭后无所去,必于此处而消灭”为路向。

“由于意的恐惧”,即是由于心的恐惧。因为由于苦随观,对于诸行而心悚然。

“屡观(一切法)为他”,即以“无我、无我所”这样的观无我。

当知此等三句是依无常随观等而说的。所以跟着那以后的答问中便这样说:[719]27“忆念无常者,现起诸行为灭尽。忆念苦者,现起诸行为怖畏。忆念无我者,现起诸行为空”。

然而此等三随观门的那些解脱是什么?即无相,无愿,空的三种。即如这样说:[720]28“忆念无常者则胜解多,而获得无相解脱。忆念苦者则轻安多,而获得无愿解脱。忆念无我者则知多,而获得空解脱”。

此中:“无相解脱”,是以无相之相的涅槃为所缘而转起的圣道。因此(圣道)于无相界而生起故为无相,从烦恼而解脱故为解脱。同样的,以无愿之相的涅槃为所缘而转起的(圣道)为“无愿(解脱)”。以空之相的涅槃为所缘而转起的(圣道)为“空(解脱)”。

其次于阿毗达摩中只说这样的二种解脱:[721]29“当修习导至出离及灭的出世间之禅时,为除恶见,为得初地,离诸欲,具足无愿及空的初禅而住”。这(二解脱)是直接关于从观而来说的。因为观智,虽曾于《无碍解道》中这样说:[722]30“无常随观智,因为脱离常的住着,故为空解脱;苦随观智,因为脱离乐的住着……无我随观智,因为脱离我的住着,故为空解脱”。如是由于脱离住着而说空解脱。“无常随观智,因为脱离常的相,故为无相解脱;苦随观智,因为脱离乐相……无我随观智,因为脱离无我相,故为无相[723]31解脱”,如是依于脱离于相,故说无相解脱。[724]32 “无常随观智,因为脱离常的愿,故为无愿解脱;苦随观智,因为脱离乐的愿……无我随观智,因为脱离我的愿,故为无愿解脱”。如是依于脱离于愿,故说无愿解脱,然而这(三解脱)因为不是舍断行的相,所以非直接的无相,但是直接的说空与无愿。对这(二解脱)是由于从(观)而来,于圣道的剎那而论解脱的。是故当知(于阿毗达摩)只说无愿与空的二种解脱。

──这是先说解脱门──

  ②(为七圣者的各别之缘)其次在所说的[725]33“为七圣者的各别之缘”的文中:即(一)随信行,(二)信解脱,(三)身证,(四)俱分解脱,(五)随法行,(六)见得,(七)慧解脱,这是先说七圣者。这行舍智为彼等(七圣者)的各别之缘。

(一)那忆念无常者是信解多而获得信根的,他于须陀洹道的剎那为“随信行”。(二)在其它的七处[726]34为“信解脱”。(三)那忆念于苦者是轻安多而获得定根的,他于一切处[727]35名为“身证”。(四)其次得无色定而得最上果(阿罗汉)者,名为“俱分解脱”。(五)那忆念无我者是知多而获得慧根的,他于须陀洹道的剎那为“随法行”。(六)在六处[728]36为“见得”,(七)在最上果为“慧解脱”。

即如这样的说:[729]37“忆念无常者则信根增盛;由于信根的

增盛,而获得须陀洹道;所以说他为随信行”。亦说:[730]38“忆念无常者则信根增盛,由于信根的增盛而证得须陀洹果;所以说他为信解脱等”。又说:[731]39“他信故解脱为信解脱。他证最后的触(无色禅),故为身证。得最后见,故为见得。信故解脱为信解脱。他先触于(无色)禅触,而后证灭、涅槃,故为身证。诸行是苦,灭是乐,他这样以慧而知、见、觉知、作证及触,故为见得”。在其余的四者之中,他随行于信,或以信随行而行,故为随信行。同样的,他随行于称为慧的法,或以法而随行,故为随法行。以无色禅及圣道的两分而解脱,故为俱分解脱。他知解故解脱,为慧解脱。如是当知这样的语义。

──行舍智──

  (3)(行舍智的三名)其次这(行舍智)与前面的二智意义是同一的。所以古师说:“这行舍智虽为一而得三名:初名欲解脱智,中名审察随观智,后达顶点而名行舍智”。于圣典中亦曾这样说:[732]40“如何欲解脱、审察、止住之慧成为行舍之智?对于生起欲脱、审察、止住之慧为行舍之智。对于转起……相……乃至恼欲脱、审察、止住之慧为行舍之智。生起是苦……乃至是怖畏……是欲乐……乃至生起是行……乃至恼是行、欲脱、审察、止住之慧为行舍之智”。

此中:欲脱与审察及止住为“欲脱审察止住(之慧)”。如是于(修道的)前分以厌离智而厌离者的欲舍于生起等为“欲脱”。为作解脱的方便而于中间审察为“审察”。即已解脱而后舍(中立)为“止住”。有关于此的曾作这样说:[733]41“生起是诸行,于彼等诸行而舍,故为行舍”等。如是此智(三者)是一。

其次当知于圣典的文中这(三智)唯是一。即如所说:[734]42“那欲脱与审察随观及行舍的此等三法,是义一而文异”。

  (4)(至出起观)如是证得行舍的善男子的观,是达于顶点而至出起。“达顶点观”或“至出起观”,这只是行舍等的三智之名而已。因这(观)到达了顶点最上的状态,所以是“达顶点”。因去至出起,所以是“至出起”。因为从住着的事物之外的相(而出起)及从于内转起的(烦恼蕴)而出起,故说道为出起。去至此(道)为“至出起(观)”,即与道结合之意。

这里为说明“住着”与“出起”,有这些论母:(一)于内住着从内出起,(二)于内住着从外出起,(三)于外住着从外出起,(四)于外住着从内出起,(五)于色住着从色出起,(六)于色住着从无色出起,(七)于无色住着从无色出起,(八)于无色住着从色出起,(九)以一下从五蕴出起,(十)以无常住着从无常出起,(十一)以无常住着从苦及无我出起,(十二)以苦住着从苦、无常、无我出起,(十三)以无我住着从无我、无常、苦出起。怎样的呢?

(一)兹或有人,先住着(其心)于内诸行,住着之后而观彼等(诸行)。可是但观于内是不会有道的出起的,亦应观于外,所以他亦观他人的诸蕴及非执受的(与身心无关的)诸行为“无常、苦、无我”。他于一时思惟于内,于一时思惟于外,如是思惟,当在思惟于内之时,他的观与道结合,是名“于内住着从内出起”。(二)如果在思惟于外之时,他的观与道结合,是名“于内住着从外出起”。(三)~(四)此法亦可解说“于外住着从外从内出起”的地方。

另一种人,(五)先住着(其心)于色,住着之后而观大种色及所造色为一聚。可是但观于色是不会有道的出起的,亦应观无色,所以他以彼色为所缘之后,亦观生起“受、想、行、识为非色”的无色。他于一时思惟于色,于一时思惟于无色。他如是思惟,当在思惟于色之时,他的观与道结合,是名“于色住着从色出起”。(六)如果在思惟无色之时,他的观与道结合,则名“于色住着从无色出起”。(七)~(八)此法亦可解说“于非色住着从无色及色出起”的地方。(九)其次若这样住着“任何集的法一切都是灭的法”,如是出起之时,则名“以一下从五蕴而出起”。

或有人,(十)先以无常思惟诸行。可是只以无常思惟是不会有出起的,亦应以苦及无我而思惟,所以他亦以苦及无我而思惟。如是行道者在以无常思惟之时而得出起的,是名“以无常住着从无常出起”。(十一)如果在以苦及以无我思惟之时而得出起的,则名“以无常住着从苦及从无我出起”。(十二)~(十三)此法亦可解说“以苦及无我住着从余者出起”的地方。

这里,那以无常住着者,以苦、以无我住着者,在出起之时,若从无常而得出起的,则此三人胜解多,获得信根,由无相解脱而解脱,于初道的剎那为随信行,在其它的七处为信解脱。如果从苦而得出起的,则三人轻安多,获得定根,由无愿解脱而解脱,于一切处都为身证。但这里若以无色禅为所依处者,则他于最上果为俱分解脱。如果他们从无我而得出起的,则三人知多,获得慧根,由空解脱而解脱,于初道的剎那为随法行,在六处为见得,在最上果为慧解脱。

  (5)(至出起观的譬喻)为了说明与前后之智(怖畏现起智及种姓智等)相共的至出起观,当知有十二种譬喻。它们的要目如下:

蝙蝠、黑蛇、屋、牛、夜叉女,

孩子、饥、渴、冷、热、黑暗、毒。

此等譬喻可以适用于从怖畏现起智开始的任何智。取之适用于这里(至出起观)之时,则从怖畏现起而至于果智的一切智悉皆明了,所以当适于此处而说。

(一)“蝙蝠”──据说有一只蝙蝠[735]43,歇在一株有五枝的蜜果树上想道:“我可于这里获得了花或果”,探察了一枝,不见有任何可取的花或果。如于第一枝,这样探寻了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枝,亦毫无所见。它想“此树实在无果,毫无可取之物”,于是放弃了对于此树的爱着,便升到上面的树枝,从树枝中伸首上望,飞入虚空,歇于另一株的树枝上。这里当知瑜伽者如蝙蝠,五取蕴如有五枝的蜜果树,瑜伽者住着于五蕴如蝙蝠歇于那里,瑜伽者思惟了色蕴,不见彼处有任何可取之物,再思惟其它的诸蕴,如蝙蝠探寻了一枝,不见有任何可取之物,再探寻其它的诸枝,瑜伽者于五蕴中由于见无常相等而生厌离的欲脱等三智,如蝙蝠知道“此树实在无果”而放弃了爱着此树一样,瑜伽者的随顺(智)如它的升到上面的树枝,其种姓智如伸首上望,其道智如飞入虚空,其果智如歇于其它的果树。

(二)“黑蛇”的譬喻,曾于审察智中说过[736]44。但在合譬中,这是其差别之处:种姓智如放蛇,道智如放了之后而伫望其来路,果智如去站于无怖畏之处。

(三)“屋”──据说有一屋主,晚上吃了饭,在上床入眠之时,屋内起火。他惊醒了,见火而恐怖。他想“我若在被烧之前逃出去便好”。于是他四方张望,看见了(有可逃的)路而逃出。急急趋于安全之处而立。这里,愚昧的凡夫执五蕴为“我与我所”,如屋主的食后而上床入眠;他行正道而见(五蕴无常苦无我的)三相(生起)怖畏现起智,如惊醒之后见火而生恐怖之时;其欲脱智如望逃出的路;其随顺智如见路;其种姓智如逃出;其道智如急急而行;其果智如立于安全之处。

(四)“牛”──据说有一农夫,于夜分入眠之时,他的牛破了牛栏而逃。他在清晨至牛栏处看,知道它们逃了,便追踪而见国王之牛。他想“这是我的牛”而牵了它们。到了天亮时,他才知道“这不是我的牛,而是国王的牛”!他便恐怖道:“在国王的差人未曾把我当作盗牛者而捕去受刑之前,我必须逃走”,他便舍弃了牛急急而逃,站于无怖畏之处。这里,愚昧的凡夫执诸蕴为我与我所,如以国王之牛为我的牛。瑜伽者以三相而知诸蕴为无常苦无我,如于天亮之时而知为国王之牛。其怖畏现起智如生恐怖之时。其欲脱(智)如欲舍牛而逃。种姓智如舍弃。道智如逃。果智如逃了之后而站于无怖畏之处。

(五)“夜叉女”──据说一男人与夜叉女同居。她于夜分,想道:“此男业已深睡”,便去新尸之墓而食人肉。他想道:“此女到哪里去?”跟踪而见食人之肉,便知她为非人,怖畏道:“在她未曾吃我之前,我应逃走”,便速速逃走,站于安全之处。这里:执诸蕴为我与我所,如与夜叉女同居。见诸蕴的三相而知无常等的状态,如见于新墓食人肉而知她是夜叉女。怖畏现起智如怖畏之时。欲脱智如欲逃。种姓智如离墓。道智如速速而逃。果智如站于无怖畏处。

(六)“孩子”──据说一位溺爱儿子的女人,她坐于楼上,听到街中有孩子的声音,想道:“岂非我的儿子被人所害吗?”速速而去,抱了他人的孩子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到了她认得这是别人的孩子,愧惧道:“不要叫别人说我是盗子者”,便东张西望,把孩子放于原处,再急急上楼而坐。这里,执五蕴为我与我所,如抱他人之子以为是自己的孩子。以三相而知无我无我所,如认得这是他人之子。怖畏现起智如愧惧。欲脱智如东张西望。随顺(智)如把孩子放于原处。种姓智如下来站于街中。道智如上楼。果智如上楼之后而坐。

(七)~(十二)其次“饥,渴,冷,热,黑暗,毒”等的六种譬喻,是为示在至出起观者的倾向于出世间法而说的。

(七)即譬如为“饥”饿所袭的极饥者之希求于美食,如是这为轮回辗转所触的瑜伽行者希求于甘露之味的身至念之食。

(八)譬如喉干的“渴”者希求加以种种东西的饮料,如是这为轮回辗转之渴所触的瑜伽行者希求于八支圣道的饮料。

(九)譬如为“寒冷”所袭者之希求于热,如是这为轮回辗转的渴爱之水的寒冷所触的瑜伽行者希求于能烧去烦恼的圣道之火。

(十)譬如为“热”所逼的人的希求于寒冷,如是为轮回辗转的十一种火[737]45所热的瑜伽行者希求于能寂灭十一种火的涅槃。

(十一)譬如在“黑暗”之中的人希求于光明,如是为无明黑暗所包围的瑜伽行者希求于修习智光之道。

(十二)譬如为“毒”所触之人希求于消毒的药,如是为烦恼毒所触的瑜伽行者希求于能破烦恼之毒的甘露之药的涅槃。所以如前面所说:[738]46“如是知如是见者,对于三有……乃至九有情居,他的心无滞着,萎缩,回转而不伸展,住立于舍或厌恶。譬如水滴之于倾斜的莲叶等等”,一切当知如前所说。至此当知名为无滞着行者,这是有关于他的说法:

[739]47“无滞着之行的比丘,

他不示自己于诸有之中,

养成于远离之意,

说那是他的和合(涅槃)”。

  (6)(行舍智的决定)如是这行舍智既决定了瑜伽者的无滞着行,更决定于圣道的觉支、道支、禅支、行道及解脱的差别。

  ①(决定觉支、道支、禅支的差别)某长老说:[740]48是基本禅决定觉支、道支、禅支的差别;另一长老说:[741]49是为观的所缘的诸蕴决定它们;又一长老说:[742]50是个人的意乐决定它们。于他们的诸说之中,当知只是前分至出起观(行舍智)的决定。这是有关于此的次第之说:即以观的决定的干观者(无禅那者)的生起之道,与得定者不以禅为基本的生起之道,以及以初禅为基本和思惟(基本禅以外的)复杂诸行的生起之道,都是属于初禅的。于一切(道)都有七觉支、八道支及五禅支。因为于彼等(生起之道)的前分观曾与喜俱及舍俱,在出起(道)之时到达了行舍的状态则与喜俱。在五种禅法中,以第二、第三、第四禅为基本生起的圣道中,次第的有四支、三支及二支的禅支[743]51,但于一切(三种禅中)有七道支[744]52。在第四禅(即以第四禅为基本的道)有六觉支[745]53。这(禅支等的)差别是依基本禅的决定及由观的决定的。因为此等(诸道)的前分观曾与喜俱及舍俱,在至出起(观)是与喜俱的。其次在以第五禅为基本生起的道中,只有舍与心一境性的二禅支,及六觉支与七道支。这(禅支等的)差别也是依(禅与观)二者的决定的。因为此处,于前分观曾与喜俱或舍俱,在至出起(观)只是与舍俱的。在以无色禅为基本生起的道,也是同样的。

如是从基本禅出定,思惟了任何的诸行,于所现的圣道的附近之处而生起的定是和自己的状态相等的。正如土地之色是和大蜥蜴的色相等的。

在第二长老的说法,既从诸定而出定,曾思惟了彼等诸定的诸法而生道,则(此道)是必与彼等诸定相等的。即与所思惟的定相等之义。若思惟于欲界的诸法,(此道)亦必属于初禅的[746]54。这里,观的决定应知亦如前述。

在第三长老的说法,由于各自的意乐,以诸禅为基本,曾思惟了彼等诸禅的诸法而生道,则(此道)是必与彼等诸禅相等的。如无基本禅或思惟禅,只是意乐这(同等)是不成的。此义如于《教诫难陀经》[747]55所说。这里,观的决定应知亦如前述。

如是当知先说行舍智的决定于觉支、道支及禅支。

  ②(决定行道的差别)如果这(行舍智)于起初的镇伏烦恼,是以苦以加行及以有行而得镇伏的,则名为苦行道;若以相反的名为乐行道。其次既伏烦恼,观的遍住及道的现前是徐徐而起的,则名为迟知通,与此相反的为速知通。如是这行舍智在于(道的)来处给与各自之道的名字,所以道得四名(苦行道迟知通,苦行道速知通,乐行道迟知通,乐行道速知通)。这行道,对于有的比丘(在须陀洹乃至阿罗汉的四道)是相异的,对于有的比丘在四道是统一的。对于诸佛的成就四道,只是乐行道速知通。对于法将(舍利弗)亦然。但对于大目犍连长老,在初道是乐行道速知通,在上面的三道则为苦行道迟知通。

犹如行道,而(欲、精进、心、观的)增上亦然,有的比丘于四道是相异的,有的于四道是同的。这是行舍智决定行道的差别。

  ③(决定解脱的差别)其次(行舍智的)决定解脱的差别已如前述[748]56。此道亦由五种理由而得名:即(一)以自性,(二)以反对者,(三)以自德,(四)以所缘,(五)以来由。

(一)如果行舍(智)是思惟诸行为无常之后(从种姓)而出起,则(此道)为由无相解脱而解脱。若思惟为苦之后而出起,则为由无愿解脱而解脱。若思惟为无我之后而出起,则为由空解脱而解脱。这是以自性而得(道之)名。

(二)因为这(道)是由于无常随观除了诸行的坚厚(想),及舍断常相、恒相、常恒相而来,故为无相。由于苦随观舍断了乐想,干竭了愿与希求而来,故为无愿。由于无我随观舍断了我、有情、补特伽罗想,见诸行为(我等之)空,故为空。这是以反对者而得(道之)名。

(三)这(道)是由于贪等的空故为空。由于没有色相等或贪相等故为无相。由于没有贪愿等故为无愿。这是以(此道的)自德为名。

(四)这(道)是以空无相无愿的涅槃为所缘,故亦说为空、无相、无愿。这是以(此道的)所缘为名。

(五)其次以来由有二种:即观的来由及道的来由。此中:由观而得来于道,由道而得来于果。即无我随观名为空,由空观而道为空。无常随观名为无相,由无相随观而道为无相。而此(道为无相之)名不是得自阿毗达摩的说法,是得于经的说法。因为彼处(经的说法)说种姓智以无相的涅槃为所缘而名无相,其自己(种姓智)站于(道的)来处,而给与道的(无相之)名,故说道为无相。由于道而来的果为无相是合理的。若随观因为对于诸行而干竭了愿而来,故名无愿,由于无愿观而道为无愿。无愿道的果为无愿。如是,观给自己之名与道,而道给与果。这是以来由而得名。

如是这行舍智决定解脱的差别。

──行舍智毕──

(九)随顺智

那习行修习而多作行舍智的他(瑜伽者),则胜解与信更为强有力,善能策励精进,而念善得现起,心善等持,生起更加锐利的行舍智。“他现在要生起圣道了”──他的行舍智思惟诸行为无常或苦或无我而入于有分[749]57。在有分之后,于行舍智同样的以诸行为所缘,是无常,或是苦,或是无我,而生起意门转向(心)。此后,在转有分而生起的唯作心之后,无间的心相续连结,以同样的诸行为所缘,生起第一速行心,是名遍作(准备心)。此后亦以彼同样的诸行为所缘而生起第二速行心,是名近行。此后亦以彼同样的诸行为所缘而生起第三速行心,是名随顺。这是它们的各别之名。如果概括的说,则这(遍作、近行、随顺)三种都得名为习行,亦得名为遍作,近行及随顺。对什么随顺呢?即对前分与后分(而随顺)。因此(随顺智)如同(八观智的思惟三相的)作用,故随顺于前面的八观智,及(随顺于)后面的三十七菩提分法。即此(随顺智)是以无常相等缘于诸行而转起,故随顺如同此等八智的(思惟三相的)作用,即如“生灭(随观)智是见有生灭的诸法的生灭”,“坏随观智是见有坏的(诸法的)坏”,“怖畏现起(智)是于有怖畏的(诸法)现起怖畏”,“过患随观(智)是见于有过患(诸法)的过患”,“厌离智是厌离可厌的(诸法)”,“欲解脱智是对于当脱的(诸法)生起解脱之欲”,“以审察智审察于当审察的(诸法)”,“以行舍(智)舍于当舍的”。并且(随顺智亦随顺)于后面的三十七菩提分法,因为以此行道(而得其)当得的(道果)之故。

譬如如法(公正)的国王,坐于裁判所而闻他的(八个)裁判官的判决,舍其不合法而取公正,便随顺他们的判决而给予同意道:“即如是吧”,并且也随顺古代的王法。当知这里亦然:即国王如随顺智。八个裁判官如八智。古代的王法如三十七菩提分。这里:国王说“即如是吧”而随顺其裁判官的判决及王法,如这(随顺智)是以无常等缘于诸行而生起,故是随顺八智的作用,及(随顺)后面的三十七菩提分。所以说此为谛随顺智。

──随顺智毕──

  符合经文  这随顺智是以诸行为所缘的至出起观的最终。但就全体而言,则种姓智为至出起观的最终。

现在为了明白这至出起观,当知与此经文的符合:即此至出起观,在《六处分别经》中说为“不彼所成性”(无渴爱)。如说[750]58“诸比丘,依止于不彼所成性(无渴爱),到达不彼所成性,兹有一之义及依止于一之义的舍,断它及超越它”。在《蛇喻经》中说为“厌离”,如说[751]59“厌离者离贪,离贪故解脱”。在《须尸摩经》中说为“法住智”,如说[752]60“须尸摩,先为法住智,后为涅槃智”。在《布咤波陀经》中说为“最高之想”,如说[753]61“布咤波陀,先生起最高之想,而后(生起)智”。在《十上经》中说为“遍净胜支”,如说[754]62“行道智见清净为遍净胜支”。在《无碍解道》中以(欲解脱、审察随观、行舍)三名而说,如说[755]63“欲解脱(智),审察随观(智),行舍(智)的此等三法,义一而文异”。在《发趣论》中以二名[756]64而说,如说[757]65“种姓的随顺、净白的随顺。”在《传车经》中说为“行道智见清净”,如说[758]66“贤友,你是为了行道智见清净而从世尊住梵行吗?”

大仙以种种之名,

而说寂静遍净的至出起观。

欲出极大怖畏的轮回的苦沼,

智者常于此(观)作瑜伽。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二十一品,定名为行道智见清净的解释

第二十二 说智见清净品

慧体之五──智见清净

  

其次为种姓智。因为这是转入于道之处,既非(属于)行道智见清净,亦非属于智见清净。但是中间的(就清净道而论)无此名称。然而入于观之流故称为观。其次在须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罗汉道的四道智为智见清净。

(一)四道智

  (1)(须陀洹道智)此中,先说由于为欲完成初道智者,实无可作。因为他所应作的,都曾在以随顺为最后的观生起之时作了。如是生起随顺智的(瑜珈者),以彼等(遍作、近行、随顺)三随顺智的各自之力,消灭了覆蔽谛理的广大黑暗之时,他的心不入、不住、不信解、不着、不执、不缚于一切行中,但离去、退缩、还转,如从莲叶的水相似。一切的相所缘及一切的转起所缘呈现都是障碍。

于一切的相及转起的所缘而呈现都是障碍之时,在他习行了随顺智之末,生起以无相、不转起、离(有为)行、灭、涅槃为所缘的,超越凡夫种姓、凡夫名称,凡夫之地的,入于圣者种姓、圣者名称、圣者之地的,最初转入、最初专念、最初思虑于涅槃所缘的,以无间、等无间、修习、亲依止、非有、离去的六种缘的状态而实行于道的、达顶点的、是观的最高的、不再退转的种姓智。这是有关于此的论说:[759]1“如何自外的出起及于还灭的慧成为种姓智呢?克服生起故为种姓。克服转起……乃至恼故为种姓……克服外的行之相故为种姓。入于不生起故为种姓。入于不转起……乃至入于无恼、灭、涅槃故为种姓。克服生起而入于不生起故为种姓”。如是当知一切详说。

这里,虽然是由一转向(作用)于一(速行的)过程中转起,但为示随顺与种姓对于各别的所缘而转起,正如这样的譬喻:好像一位要跳过大水沟而站于彼岸的人,快快跑来,握住结悬于水沟此岸的树枝之上的绳子或杖而跳跃,倾向其身赴于彼岸,到达于彼岸的上部之时,便放弃它(绳或杖),仍动摇其身于彼岸,才渐渐地站定。如是这瑜伽者亦欲住于有、生、趣、(识)住、及(有情)居的彼岸涅槃,以生灭随观等急速而行,以随顺转(心)而把握结悬于自身树枝上的色绳或受等的任何杖为无常苦无我,不即放弃它,以第一随顺心跳跃,以第二(随顺心)倾向其意赴于涅槃,如那人倾向其身赴于彼岸,以第三(随顺心)而成现在将近于当证的涅槃了,如那人到达于彼岸的上部,由于彼心(第三心)之灭而放弃了那有为的所缘,以种姓心而证离(有为)行的彼岸涅槃。因为对一(涅槃)所缘是未曾修习的,所以不即善住,如那人依然动摇其身,此后以道智而得善住。

此中:随顺(智)能除覆蔽谛理的烦恼黑暗,但不能以涅槃为所缘;种姓(智)则只能以涅槃为所缘,但不能去那覆蔽谛理的黑暗。正如这样的譬喻:如有明眼之人想道:“我要观察星相”,于夜分出来,仰观明月。但为乌云所覆,他不能见月。此时起了一阵大风,吹散浓厚的乌云,另一阵(风吹)中等的(云),又一阵(风吹)微薄的云。自此他得看见明月现于离去云翳的太空,而观察星相。

此中:三种乌云如覆蔽谛理的粗中细的烦恼黑暗。三阵风如三随顺智。明眼之人如种姓智。月如涅槃。一一风次第的吹散(三)乌云,如一一随顺智的除去覆蔽谛理的黑暗。此人于离去云翳的太空中而见清净的明月,如于除去覆蔽谛理的黑暗之时的种姓智见于清净的涅槃。譬如三阵风能吹散覆蔽明月的乌云,但不能见月,如是(三)随顺智能除去覆蔽谛理的黑暗,但不能见涅槃。譬如那人能见月,但不能除去云翳,如是种姓智得见涅槃,但不能除去烦恼的黑暗。是故说此(种姓智)为转入于道。然而这(种姓智自己)虽非转入(于道),但是它站于转入之处,而给与“当如是生”这样的道的想念(印象)之后而灭。而道亦不放弃由此(种姓智)所示与的想念,无间相续的随从于此(种姓)智,即生起而摧破那未曾摧破的贪蕴瞋蕴与痴蕴。

这里是一个譬喻:好像一位弓箭手,叫人放一百个盾于八优萨婆[760]2的距离之处,以布包面,取箭站于轮机之上。另一人转动轮机,当盾与弓箭手对面之时,即以杖给予暗示。弓箭手不放弃那杖的暗示,即放箭而射穿一百个盾。这里种姓智如以杖给与暗示。道智如弓箭手。如弓箭手之不放弃那杖的暗示而射穿一百个盾,是道智的不放弃由种姓智所示与的想念。那未,曾摧破的贪瞋痴蕴。

此道不仅破贪蕴等,亦得干竭无始轮回辗转的苦海,封闭一切恶趣之门,使七圣财[761]3现前,舍断八支邪道,寂灭一切怖畏,导至于等正觉者的真子,使得其它数百种的功德。如是和给与许多功德的须陀洹道相应的智,为须陀洹道智。

──第一智[762]4毕──

  (须陀洹果)在此(须陀洹道)智之后,生起其(须陀洹道的)异熟或二或三(剎那)的(须陀洹)果心。因为这是出世间善的无间(直接给与)的异熟,所以说:

[763]5“他们说那是无间定”及[764]6“因为灭尽诸漏而得的迟钝的无间定”。

然而有人说:有一、二、三或四(剎那)的果心。这是不应接受的。因为在修习随顺智之末而生起种姓智,所以最低限度应有二随顺心,一(随顺心)是不得为修习之缘的。同时在一速行的过程最长的是七心,所以对有些人有二随顺(心),第三为种姓(心),第四为道心,(最后的)三(剎那)为果心。对有些人则有三随顺心,第四为种姓,第五为道心,(后面的)二(剎那)为果心。因此故说“生起或二或三的果心”。

有人说:有四随顺,第五为种姓,第六为道心,(后)一为果心。然于第四或第五(圣道)而得安止(入定),不得过此,因为此后便近于有分(不能安止),所以(此说)也是否定的,不应视为真实之说。至此是名为须陀洹的第二圣者。纵使他是过于放逸的,经过七番在天与人中辗转轮回之后,便得灭尽于苦(般涅槃)。

  (十九种观察)其次于得果之后,他的心便入于有分。自此既断有分,为观察于道而起意门转向心。此(心)灭时,次第的(起了)观察于道的七速行。于是再入有分,同样的为了观察果等而生起转向等。由于它们的生起,他(一)观察道,(二)观察果,(三)观察已断的烦恼,(四)观察残余的烦恼,(五)观察涅槃。即他(一)以“我实由此道而来”而观道,(二)以“我曾获得这样的功德”而观果,(三)以“我曾舍断此等的烦恼”而观已断的烦恼,(四)以“此等是我的残余的烦恼”而观将由上面的三道所断的烦恼,(五)最后这样观察不死的涅槃:“我以此法为所缘而通达”,这是须陀洹圣者的五种观察。这样斯陀含、阿那含亦如须陀洹(各有五种观察)。其次在阿罗汉则无观察残余的烦恼(故只有四观察)。如是一切名为十九种观察;此(数)是最大的限度。因为观察已断(的烦恼)及残余的烦恼,在诸有学是或有或无的。正如无此观察的摩诃男(大名)问世尊道:[765]7“于我之内尚有何法未曾舍离,使我时为贪法而占据我心呢?”应知一切的详细说法。

  (2)(斯陀含道智)如是观察之后,那须陀洹圣弟子,即坐于他的本座,或于其它的时候,为使轻薄欲贪与瞋恚及为得证第二地而行瑜伽。他集中了根、力、觉支、以智思惟那区别为色、受、想、行、识的诸行“是无常、苦、无我”,反复思惟,入于观的程序。如是行道者,依前面所说的方法,于行舍智之末,由一(意门)转向而生起随顺智及种姓智时,即在种姓之后生起斯陀含道。与彼相应的智为斯陀含道智。

──第二智毕──

  (斯陀含果)在此智之后,当知如前所说(有二或三剎那)的果心。至此名为斯陀含(一来)的第四圣者,他只一次来此世间便得灭尽于苦。此后的观察,亦如前述。

  (3)(阿那含道智)如是观察之后,那斯陀含圣弟子,即坐于他的本座,或于其它的时候,为断欲贪与瞋恚而无余及为证得第三地而行瑜伽。他集中了根、力、觉支,以智思惟那诸行“是无常、苦、无我”,反复思惟,进入观的程序。如是行道者,依前述之法,于行舍智之末,由一(意门)转向而生起随顺智及种姓智时,即在种姓之后生起阿那含道。与彼相应之智为阿那含道智。

──第三智毕──

  (阿那含果)在此智之后,当知如前所说(有二或三剎那)的果心。至此名为阿那含(不还)的第六圣者,即于彼化生之处而般涅槃,不复还来──依结生而不再来此世间之故。此后的观察亦如前述。

  (4)(阿罗汉道智)如是观察之后,那阿那含圣弟子,即坐于他的本座,或于其它的时候,为断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而无余及为证得第四地而行瑜伽。他集中了根、力、觉支,以智思惟那诸行“是无常、苦、无我”,反复思惟,进入观的程序。如是行道者,依前述之法,于行舍智之末,由一(意门)转向而生起随顺智及种姓智之时,即于种姓之后生起阿罗汉道。与彼相应之智为阿罗汉道智。

──第四智毕──

  (阿罗汉果)在此智之后,当知如前所说(有二或三剎那)的果心。至此名为阿罗汉第八圣者,大漏尽者,具最后身,卸去重担,随得自己目的,尽诸有结,是以正知解脱,为天及(人)世间的最高应施者。是故说:[766]8“在须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罗汉道的四道智为智见清净”,这是说关于顺次可得的此等四智。

(二)智见清净的威力

现在是为知这四智的智见清净的威力:

(1) 圆满菩提分的状态,

(2) 出起与力的结合,

(3) 断那应断的诸法,

(4) 于现观之时所说的遍知等的作用,

此等一切

都应依它们的自性而知解。

  (1)(圆满三十七菩提分)此中:“圆满菩提分的状态”是菩提分的圆满状态。即四念处、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支圣道的此等三十七法,因为依菩提的支分之义而得名菩提是在于圣道的一边的,故名为菩提分。在于一边是说在资助的状态之故。

  (四念处)因为进入彼等所缘而现起故为“处”。念即是处故为“念处”。因于身、受、心、法而把握不净、苦、无常、无我之相,及由于舍离净、乐、常、我之想而转起,故分为四种;是故名为四念处。

  (四正勤)以此而勤故为“勤”。美的勤为“正勤”;或以此而作正当的勤为“正勤”;或因无烦恼之丑故为美,因以能生利益安乐之义而取得殊胜的状态及能作最优的状态故为勤,是名“正勤”。这与精进是一同义语。即已生与未生的恶而令断与不生的作用,及未生与已生的善而令生起与存续的作用,而有四种。是故名为四正勤。

  (四神足)即以前面[767]9所说的成就之义为“神变”。由于和那(神变)相应的(而为神变的)先导之义,及由于作为(神变)果的前分之义,是神变的基本,故为“神足”。由于那欲等而有四种,故名“四神足”。即所谓:[768]10“四神足是欲神足,精进神足,心神足,观神足”,这些是出世间的。其次世间的,因如此等说法:[769]11“若诸比丘,以欲为主而得定,得心一境性,是名欲定”,故亦以欲等为主而得(世间法)。

  (五根、五力)因为克服了不信、懈怠、放逸、散乱、愚痴,故以称克服的增上之义为“根”。因为不给不信等所胜,故以不动之义为“力”。此两者都依信等而有五种,故说“五根、五力”。

  (七觉支、八支圣道)念等是觉了有情的支分,故为七觉支。正见等依出离之义为八道支。所以说“七觉支、八支圣道”。

而此等三十七菩提分法,于(圣道的)前分而起世间观时,若以十四种[770]12而把握于身的,是身随观念处。若以九种[771]13而把握于受的,是受随观念处。若以十六种[772]14而把握于心的,是心随观念处。若以五种[773]15而把握于法的,是法随观念处。

  (于前分的世间观)当他见到自己未曾生起却于他人生起的恶,为了令恶不生而作这样的精进:“此(恶)曾于如是行者而生起,我将不如是行,我将不生如是的恶”,这是第一正勤。当他见到曾于自己现行不善,为令断此而精进,是第二(正勤)。为令生起未曾于自己生起的禅或观而精进者,是第三(正勤)。如是令其屡屡生起于已生的(禅或观)使其不退者,是第四正勤。

(于前分的世间观)以欲为主而生善时为欲神足,……乃至离邪语时为正语。如是(在前分的世间观)于种种心中而得(三十七菩提分法)。

然而在此等四(圣道)智生起之时,则于一心中而得(三十七菩提分法。)在(圣)果的剎那,除了四正勤,而得其余的三十三(菩提分法)。如是于一心中所得的这些,只以涅槃为所缘的一念由于对身等而断净想等的作用的效果而说为四念处。只一精进由于令未生(之恶)不生等的作用的效果而说为四正勤。(除四念处四正勤外)其它的是没有减与增的。

并于彼等(三十七菩提分法)之中:

九为一种,一为二种,以及四、五种,

八种与九种──如是它们有六种。

“九为一种”──即欲、心、喜、轻安、舍、思惟、语、业、命(之九),此等依欲神足等只一种,它们不入于其它的部分。

“一为二种”──即信,依根与力为二种。

“以及四、五种”──即其它的一为四种,一为五种的意思。此中:一定,依根、力、觉支、道支为四种。一慧,依彼等(根力觉支道支)四及神足的一部分为五种。

“八种与九种”──是其它的一为八种,一为九种的意思。即念,依四念处、根、力、觉支、道支为八种。而精进,依四正勤、神足、根、力、觉支、道支为九种。如是:

此等菩提分,有十四[774]16的不离(纯无区分的),  依部分为七类[775]17,却有三十七的分别。

因为完成自己的作用及于自性而转起,

彼等一切的发生都是在获得圣道的时候。

如是先于此(智见清净)中当知“圆满菩提分的状态”。

  (2)(出起与力的结合)(出起)“出起与力的结合”,是出起及力的结合。即世间观,因为是以相为所缘及不断于转起之因的集,故不从于相及转起而出起。而种姓智,因为不断于(转起之)集,故不从转起而出起,但因以涅槃为所缘,故从相而转起;这只是从一(相)而转起。所以说:[776]18“从外而转起及回转的智为种姓智”。相似的说:[777]19“因为从生而回转入于不生故为种姓。从转起而回转等”──如是应知一切。然此等四(道)智,因以无相为所缘,故从相而出起;因断于(转起之)集,故从转起而出起;这是从二者而出起的。所以说:[778]20“如何从二者而出起及回转的慧成为道智?即在须陀洹道的剎那,由见之义的正见,从邪见而出起,及从随彼(邪见)的烦恼和蕴而出起;并从外的一切相而出起,所以说从两者而出起及回转的慧成为道智。由攀着之义的正思惟,从邪思惟……由把握之义的正语从邪语……由等起之义的正业……由净白之义的正命……由策励之义的正精进……由现起之义的正念……由不散乱之义的正定,从邪定而出起,及从随彼(邪定)的烦恼和蕴而出起,并从外的一切相而出起,所以说从两者而出起及回转的慧成为道智。

在斯陀含道的剎那,由见之义的正见……由不散乱之义的正定,从粗的欲贪结、瞋恚结,及从粗的贪随眠、瞋恚随眠而出起……在阿那含道的剎那,由见之义的正见……由不散乱之义的正定,从微细的欲贪结,瞋恚结,及从微细的欲贪随眠、瞋恚随眠而出起……乃至在阿罗汉道的剎那,由见之义的正见……由不散乱之义的正定,从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慢随眠、有贪随眠、无明随眠而出起;及从随彼转起的烦恼和蕴而出起;并从外的一切相而出起,所以说从二者而出起及回转的慧成为道智”。

  (力的结合)在修习世间的八等至(定)之时,则止的力为优胜,修无常随观等的时候,则观的力(为优胜)。然而在圣道的剎那,彼等(止观)之法则依互相不超胜之义而一双结合而起;是故在此等四(道)智是两力结合的。即所谓[779]21“从那与掉举俱的烦恼和蕴而出起者的心一境性而不散乱的定是以灭为境(所缘)的。从那与无明俱的烦恼和蕴而出起者的随观之义的观也是以灭为境的。所以由出起之义,止与观是同一作用的,一双是结合的,互不超胜的。是故说依出起之义修习止与观一双的结合”。如是当知于此(智见清净)中的出起与力的结合。

  (3)(断那应断的诸法)“断那应断的诸法”,是说在此等四(道)智中,当知以什么智而断什么应断的诸法。即此等(四道智)如理的断那称为结、烦恼、邪性、世间法、悭、颠倒、系、不应行、漏、暴流、轭、盖、执取、取、随眠、垢、不善业道、(不善)心生起的诸法。

此中:“结”──因为(今世的)诸蕴与(来世的)诸蕴、业与果、有情与苦的连结,故称色贪等的十法(为结)。即直至有彼等(诸结的生起)而此等(蕴果苦等)不灭。此中: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等的五种,因为是生于上(二界)的诸蕴等的结,故称上分结;有身见、疑、戒禁取、欲贪、瞋恚等的五种,因为是生于下(欲界)的诸蕴等的结,故称下分结。

“烦恼”──即贪、瞋、痴、慢、见、疑、昏沉、掉举、无惭、无愧等的十法,因为它们自己是杂染及杂染其相应之法的缘故。

“邪性”──因为是于邪而起之故,即邪见、邪思惟、邪语、邪业、邪命、邪精进、邪念、邪定等的八法,或加邪解脱及邪智为十法。

“世间法”──因为世间的(诸蕴)进行之时,它们是不易止息之法,即利、不利、名誉、不名誉、乐、苦、毁、赞等的八法。但在这里,依原因与近行(依附),以此世间法之语,则含有以利等为基的随贪以及不利等为基的瞋恚。

“悭”──有住处悭、家族悭、利得悭、法悭、称赞悭的五种。这些是因为于住处等不愿与他人共有而起的。

“颠倒”──是对于无常、苦、无我、不净的事物而起常、乐、我、净的想颠倒、心颠倒、见颠倒等的三种。

“系”──因为是名身及色身之系,故有贪欲等四种。即是说:贪欲身系,瞋恚身系,戒禁取身系,此是谛住着身系。

“不应行”──即由于欲、瞋、痴、怖畏、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的语义相同。因为圣者不应以此而行,故说不应行。

“漏”──因为依所缘至于种姓智及依处所至于有顶(非想非非想处)而漏落故,或依常流之义,如水缸之漏水,因不防护(眼等之)门而漏故,或者是轮回之苦的漏,故与欲贪、有贪、邪见、无明的语义是相同的。“暴流”──因为(上面的欲贪等四法)有拖拉于海洋之义及难度之义故(亦说暴流)。

“轭”──因为不与所缘分离,不与苦分离,所以与彼等(欲贪等)的语义是相同的。

“盖”──是心的障、盖、蔽覆之义,有贪欲(瞋恚、昏沉睡眠、掉举恶作、疑)等的五种。

“执取”──因为这是从超出了自性以及执着其它的不实的自性之相而起,故与邪见之语同义。

“取”──曾以一切相于“缘起的解释”[780]22中说过,即欲取等四种。

“随眠”──依强有力之义,有欲贪等七种,即欲贪随眠,瞋恚、慢、见、疑、有贪及无明随眠。因为它们强有力,屡屡为欲贪等的生起之因,眠伏(于有情中)故为随眠。

“垢”──有贪、瞋、痴的三种,因为它们自己不净,亦使别的不净,如泥为油膏所涂相似。

“不善业道”──即是不善业及为恶趣之道的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瞋恚、邪见等的十种。

“不善心生起”──是八贪根、二瞋根、二痴根的十二种[781]23。

如是此等(四道智)如理而断彼等的结等。怎样的呢?先说于十“结”之中,有身见、疑、戒禁取及令至恶趣的欲贪、瞋恚等的五法是初智所断。其余的粗的欲贪、瞋恚是第二智所断。细的(欲贪、瞋恚)是第三智所断。而色贪等五种只是第四智所断。下面虽然不以“只”字而作确定,但说彼等(不善)是上位的智所断,当知已由下位的智破除了彼等令至恶趣的(恶),(其残余的)是由上位的智所断。

于“烦恼”中:见与疑是初智所断。瞋是第三智所断。贪、痴、慢、昏沉、掉举、无惭、无愧是第四智所断。

在“邪性”中:邪见、妄语、邪业、邪命是初智所断。邪思惟、两舌、恶口是第三智所断。当知这里是说思为语。绮语、邪精进、(邪)念、(邪)定、(邪)解脱、(邪)智是第四智所断。

在“世间法”中:瞋恚是第三智所断。随贪是第四智所断。有人说:对于名誉和称赞的随贪是第四智所断。

“悭”,唯是初智所断。

在“颠倒”中:以无常为常,以无我为我的想、心、见的颠倒,及以苦为乐、以不净为净的见颠倒,是初智所断。以不净为净的想与心的颠倒,是第三智所断。以苦为乐的想与心的颠倒,是第四智所断。

在“系”中:戒禁取及此是谛住着身系,是初智所断。瞋恚身系是第三智所断。其余的(贪欲身系)是第四智所断。

“不应行”唯是初智所断。

在“漏”中:见漏是初智所断。欲漏是第三智所断。其余的(有漏,无明漏)是第四智所断。在“暴流及轭”中亦同于此。

在“盖”中:疑盖是初智所断。贪欲、瞋恚、恶作(后悔)的三种是第三智所断。昏沉、睡眠、掉举是第四智所断。

“执取”唯是初智所断。

于“取”中:因为一切世间法,以基础欲而说则都是欲,故色、无色贪亦摄入欲取;所以此欲取是第四智所断。其余的(三种)是初智所断。

在“随眠”中:见与疑随眠是初智所断。欲贪与瞋恚随眠是第三智所断。慢、有贪及无明随眠是第四智所断。

于“垢”中:瞋垢是第三智所断。其余的(贪、痴)是第四智所断。

于“不善业道”中: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邪见是初智所断。两舌、恶口、瞋恚的三种是第三智所断。绮语、贪欲是第四智所断。

于“不善心生起”:四种与见相应的及与疑相应的五(心)是初智所断。二种与瞋相应的是第三智所断。其余的(五种)是第四智所断。而任何法是由彼智所断的,即是由那智所应断的。所以说:“此等四道智如理而断彼等的结等的诸法”。

然而此等(四智)是断此等诸法的过去与未来呢?还是现在呢?在这里,如果说是(断)过去与未来的,则精进成为无果的了。何以故?因无可断之法的缘故。若断现在的,(则同样的精进)亦成为无果的了,因为当断之法与精进共同存在,而道的修习亦成为杂染了;或者成为(道的修习)与烦恼不相应的了;实无现在的烦恼与心不相应的。此非特殊的责难。这曾在圣典中说:[782]24“断烦恼者,断过去的烦恼;断未来的烦恼,断现在的烦恼”。又说:“若断过去的烦恼,则为尽其已尽,灭其已灭,离其已离,没其已没;即是说断其过去不存在的”,所以否定了说:“他不断过去的烦恼”。同样的:[783]25“若断未来的烦恼,则为断其未生的,断其未来的,断其未起的,断其未曾现前的;即是说断其未来不存在的”,所以也否定了说:“他不断未来的烦恼”。同样的,[784]26“若断现在的烦恼,那么,则贪染者断贪,瞋怒者断瞋,愚痴者断痴,慢者断慢,执取者断邪见,散乱者断掉举,疑者断疑,(烦恼的)强有力者断随眠;即是说黑白的诸法双双结合而起,而道的修习亦成为杂染了”。所以否定了一切说:“他不断过去的烦恼,不断未来的烦恼,不断现在的烦恼”。但在问题的终结说:“然而这样则无修道、无证果、无断烦恼、无现观法了”。可是认为“不然,是有修道……乃至有现观法的”。“像什么呢?”即这样说:[785]27“譬如未结果的嫩树。如果有人砍断了(此树的)根,则此树的未曾所生的果,未生者便不生,未发者便不发,未起者便不起,未现前者便不现前。如是生起为生烦恼的因,生起为(生烦恼的)缘。既见生起的过患,而心入不生起(的涅槃)。因为他的心入于不生起,故彼以生起为缘而生的烦恼,未生者便不生……乃至未现前者便不现前。如是因灭故苦灭。转起为因……相为因……造作为因……乃至因为他的心入于无作,故彼以造作为缘而生的烦恼,未生者……乃至未现前者便不现前。如是因灭故果灭。所以说有修道证,有证果,有断烦恼,有现观法”。

此说是指什么而说的呢?这是指断得地的烦恼而说的。然而得地的(烦恼)是过去,是未来,还是现在的呢?它们是得地而生起的。因为“生起”有现在、生已离去、作机会、得地等的许多种类。此中:(一)称为一切具有生、老、坏者,为“现在生”。(二)已尝所缘之味而后灭,称为尝已而离去的善、不善、及彼已达生(老坏)等三而后灭,称为已生而离去的其它的有为法,为“生已离去生”。(三)即如所说由他于过去所行的任何业,此业虽是过去,因为已拒绝了其它的(业的)异熟(报),造作了自己的异熟的(生起的)机会,并且这已造作了机会的异熟虽未生起,但如是作了机会之时是必然会生起的,所以名为“作机会生”。(四)于诸地中未曾绝根的不善,名为“得地生”。

这里当知地与得地的差别。“地”──是为观所缘的(欲、色、无色的)三地为五蕴。“得地”──是值得于此等诸蕴之中生起的一种烦恼。因为彼此(烦恼)所得之地,故名“得地”。然而此“地”不是所缘的意思;因为依所缘的意思,是缘于一切过去未来的(诸蕴)及缘于业已遍知的漏尽者的诸蕴而生起烦恼,正如输罗耶长者的缘于大迦旃延[786]28及难陀学童的缘于莲华色(比丘尼)等[787]29。如果说彼(依所缘而起的烦恼)为得地,因为那(所缘)是不能断的,那么便没有人能断有的根本了。当知得地是依基地(烦恼的生处)的意思而说的。即任何未曾为观所遍知的诸蕴生起,自从彼等诸蕴生起以来,便即眠于彼等(诸蕴)之中而为轮转之根的一种烦恼,以未断于彼(种烦恼)之义名为“得地”。

此中:于任何人的诸蕴之中而依未断之义的随眠烦恼,他们只是以他(自己)的诸蕴为他的烦恼之基,不是属于别人的诸蕴(为他的烦恼之基)。过去的诸蕴,是过去的诸蕴中未断的随眠烦恼之基,不是其它(的未来现在的诸蕴为基)。同样的,欲界的诸蕴,是欲界诸蕴中未断的随眠烦恼之基,不是其它(的色无色界的诸蕴为基)。于色、无色界也是一样。其次于须陀洹等(的圣者之)中,在任何圣者的诸蕴中而为轮转的根本的烦恼种,已由此等之道断掉了,此等圣者的诸蕴,因为不是已断的轮转的根本的此等烦恼之基,所以不得称为地。于诸凡夫,因为未断一切的轮转的根本烦恼,故作善或不善之业;如是由于他的业、烦恼之缘而辗转轮回。然而不能说“他的轮转的根本(烦恼)只在色蕴而不在受蕴等,或只在识蕴而不在色蕴等”。何以故?因为是随眠于无差别的五蕴之中的缘故。怎样的呢?

正如在树内的地味等。譬如大树,长于地面,依地味及水味之缘,而使根、干、大枝、小枝、嫩芽、叶、花、果得以繁荣,招展于虚空,直至劫末,由于种子的展转而树种相续之时,决不能说那地味等只在根部不在干等……乃至只在果而不在根等。何以故?因为(地味等)是无差别的行于一切根等之故。又如有人厌恶某树的花果等,用一种叫做曼陀伽刺(一种鱼的刺)的毒刺,刺进此树的四方,此树因被那毒所触,被侵夺了地味和水味,当然不能生育及继续生长了。

如是厌恶于诸蕴转起的善男子于自己的相续中而开始修习四道,正如那人加毒于树的四方。此蕴的相续被四道的毒触所触之时,因被剥夺了一切轮转根本的烦恼,至身业等一切种类的业成为唯作的状态,到达了不再生于未来的有,则自然不能发生于他有(来世)的相续了。只由最后识之灭、如无薪之火,于无取而般涅槃。如是当知地与得地之差别。

其次有(一)现行,(二)固执所缘,(三)未镇伏,(四)未绝根的四种生起。

此中:(一)“现行生起”便是现在生起。(二)当所缘来入于眼等之门,于前分虽未生起的烦恼种,因为固执所缘,于后分必然生起(烦恼种)所以称为“固执所缘生起”;犹如在迦尔耶那[788]30村乞食的大帝须长老,因见异性的姿色而起烦恼种一样。(三)未以任何止观而镇伏的烦恼种,亦未入于心的相续,因为缺乏生起的遮止之因,故名“未镇伏生起”。(四)虽已以止观而镇伏,但因未以圣道而绝(烦恼种之)根,仍未超脱生起的可能性,故名“未绝根生起”。正如获得了八等至的长老,飞行于虚空之时,因为听到了于开花的树林中采花的妇女的美妙歌声,而起烦恼种一样。这固执所缘,未镇伏及未绝根生起的三种,当知都包摄于得地中。

在上面所说的种种生起中,那称为现在、存已离去、作机会及现行的四种生起,因为那不是由于道所断的,所以不得由任何(道)智而断。其次称为得地、固执所缘、未镇伏及未绝根的(四种)生起,因为生起彼等世间出世间之智而灭此等的生起状态,所以此等一切(的生起)是当(以此智)断的。如是于此(智见清净)中,应知“以此(智)断那应断的诸法”。

  (4)(作用)

“于现观之时所说的遍知等的作用,

此等一切都应依它们的自性而知”[789]31。

即是说于谛现观之时,在此等(须陀洹道等的)四智的一一剎那所说的遍知、舍断、作证、修习等的各各四种作用,而此等(作用)都应依他们的自性而知。古师说:譬如灯火,在非前非后的同一剎那而行四种作用──燃烧灯蕊,破除黑暗,发光,消油,如是道智亦于非前非后的同一剎那而现观四谛。即以遍知现观而现观苦,以舍断现观而现观集,以修习现观而现观道,以作证现观而现观灭。这是怎么说的呢?因为是以灭为所缘而得成就观见及通达于四谛的。即所谓:[790]32“诸比丘,见苦者,亦见苦之集,见苦之灭,以及见苦灭之道”。又说:[791]33“具道者之智,亦即是苦的智,亦即是苦之集的智,亦即是苦之灭的智,亦即是苦灭之道的智”。

这里:譬如灯火的燃烧灯蕊,是道智的遍知于苦。如(灯火的)破除黑暗,是(道智的)舍断于集。如(灯火的)发光,是(道智)由于俱生等的缘而修习称为正思惟等法的道。如(灯火的)消油是(道智的)消除烦恼而作证于灭。应知这样的合喻。

另一说法:譬如日出,非前非后,在出现之时而行四种作用──照色、破暗、现光、止寒,如是道智……乃至以作证现观而现观于灭。这里譬如太阳的照色,是道智的遍知于苦。如破暗是舍断于集。如现光是由于俱生等的缘而修道。如止寒是止息烦恼而作证于灭。应知这样的合喻。

又一种说法:譬如渡船,非前非后,于同一剎那而行四种作用──舍此岸,渡中流,运载货物,到达彼岸。如是道智……乃至以作证现观而现观于灭。这里譬如渡船的舍此岸,是道智的遍知于苦;渡中流,是舍断于集;运载货物,是由于俱生等的缘而修道;到达彼岸,是作证彼岸的涅槃。应知这样的合喻。

如是在谛现观之时于一剎那依四种作用而转起的智的四谛[792]34依十六行相的如实之义是一时通达的。即所谓:[793]35“如何依如实之义而四谛一时通达呢?依十六行相的如实之义而四谛是一时通达的。即(1)逼迫义,(2)有为义,(3)热恼义,(4)变易义,这是苦的如实之义;(5)增益义,(6)因缘义,(7)结缚义,(8)障碍义,这是集的如实之义;(9)出离义,(10)远离义,(11)无为义,(12)不死义,这是灭的如实之义;(13)出义,(14)因义,(15)见义,(16)增上义,这是道的如实之义。依此等十六行相的如实之义,则四谛为一摄。此一摄为一性;那一性由一智而通达,所以说四谛是一时通达的”。

或有人问:还是苦等的其它的如病及痈之义,为什么只说四义呢?答道:因为由于见其它的(集等之)谛而此等(病痈等)之义得以明了之故。

此中:[794]36“什么是苦的智?即由苦缘所生起的慧及知解”,由此等方法,亦即以一一谛为所缘而说谛智。又依这样的方法:[795]37“诸比丘,见苦者亦见其集”等,是说以一谛为所缘,亦得完成在其余诸谛的作用。

此中:以一一谛为所缘之时,先由于见“集”,亦得明了于其自性的“逼迫”相的苦的“有为”之义;(何以故?)因为这(苦)是由于增益相的集所增益、作为及聚集的。又因为道是去烦恼之热而极清凉的,所以由于见“道”,而明了它(苦)的“热恼”之义;正如尊者难陀,由于见天女而明了弥陀利的不美[796]38。其次由于见不变易的“灭”,而明了它的“变易”之义,更不必说了。

同样的,由于见“苦”,亦得明了于其自性的“增益”相的集的“因缘”之义;正如因见由于不适的食物所生的病,而明了食物是病的因缘。由于见离系的“灭”,亦明了(集的)“障碍”之义。

同样的,由于见不远离的“集”,亦得明了“出离”相的灭的“远离”之义。由于见“道”,明了(灭的)“无为”之义;然而此瑜伽者,虽于无始的轮回而未曾见道,但因为彼(道)是有缘故有为,所以无缘法(灭)的无为而极其明白。由此见“苦”,亦明了此(灭的)“不死”义。因为苦是毒,而涅槃是不死。

同样的,由于见“集”,亦得明了于“出”相的道的“因”义,即知此(集)非(至涅槃之)因,而此(道)是得涅槃之因。由于见“灭”,亦明了(道的)“见”义;正如见极细微之色者,明了其眼睛的明净说:“我的眼睛实在明净”。由于见“苦”,亦明了(道的)“增上”义,正如见种种病痛贫穷之人,而明了自在之人的庄严。

如是因为依于(四谛的)自相而明了每一谛之义,并且由于见其它的谛而明了其它的各三(谛之义),所以说于一一谛各有四义。但在圣道的剎那,此等一切(十六行相)之义,则只由各有四作用的苦(智)等中的一智而通达。

其次对那些主张种种现观的人的答复,曾在阿毗达摩的《论事》[797]39中说。

现在来说所说的遍知等的四作用。此中:

遍知有三种,断与证亦尔,

修习有二种,当知抉择说。

  ①(遍知)“遍知有三种”──即(一)知遍知,(二)度遍知,(三)断遍知的三种遍知。此中:(一)[798]40“知通之慧是知之义的智”,这样概举了之后,又简略地说:“任何被知通之法,即为已知”,更详细地说:[799]41“诸比丘,一切当知通。诸比丘,什么是一切当知通?诸比丘,即眼是当知通等等”,是名“知遍知”。知解名色与缘是它的(知遍知的)不共(独特)之地。

(二)[800]42“遍知之慧是度知之义的智”。这样概举了之后,又简略地说:“任何被遍知之法,即为度知”,更详细地说:[801]43“诸比丘,一切当遍知,诸比丘,什么是一切当遍知?诸比丘,即眼是当遍知等等”,是名“度遍知”。因为这是由审度“无常、苦、无我”而转起的,所以从聚的思惟而至于随顺智,是它的(度遍知的)不共之地。

(三)[802]44“舍断之慧是遍舍之义的智”,这样概举了之后,又详细地说:“任何被舍断之法,即为遍舍”,并且因以这样的方法而转起的:“由无常随观而断常想等”,故名“断遍知”。从坏随观而至于道智是它的地。在这里,此(断遍知)是(遍知之)意。或者因为知(遍知)与度遍知是帮助于彼(断遍知)之义,及因为舍断了任何法,必然是知与度知的,是故当知依于此法而三种遍知都是道智的作用。

  ②(断)断如遍知,亦有三种:即(一)伏断,(二)彼分断,(三)正断。此中:

(一)以彼等世间定而伏五盖等的敌对法,如投水瓮于长着水草的水中而压一部分的水草,是名“伏断”。但圣典中对于诸盖的镇伏只说:[803]45“诸盖的伏断,是由修初禅者”;当知是明了故这样说。因为诸盖在禅的前分或后分是不能迅速压伏于心的;只是寻等(被压伏)于安止(根本定)的剎那;所以诸盖的镇伏是明了的。

(二)如在夜分,由燃灯而去暗,如是以彼观的部分的对治的智支,而断彼等应断之法,是名“彼分断”。即先以分析名色而断有身见,以执取于缘而断无因及不等因的疑垢,以聚的思惟而断我及我所的聚合执,以分别道与非道而断于非道作道想,以见生起而舍断见,以见衰灭而断常见,以现起怖畏而断于有怖畏起无怖畏想,以见过患而断享乐之想,以厌离随观而断乐想,以欲脱而断不欲脱,以审察而断不审察,以舍而断不舍,以随顺而舍违逆于谛之执。或于十八大观中:[804]46(1)以无常随观断常想,(2)以苦随观断乐想,(3)以无我随观断我想,(4)以厌恶随观断喜,(5)以离贪随观断贪,(6)以灭随观断集,(7)以舍遣随观断过患,(8)以灭尽随观断坚厚想,(9)以衰灭随观断造作,(10)以变易随观断恒想,(11)以无相随观断相,(12)以无愿随观断愿,(13)以空随观断住着,(14)以增上慧法观断坚实住着,(15)以如实智见断痴昧住着,(16)以过患随观断执着,(17)以审察随观断不审察,(18)以还灭断结着。此亦为“彼分断”。

此中:以无常随观等的前七种而断常想等,它们已如“坏随观”[805]47中所说。

(8)“灭尽随观”,即是“依分离厚想及灭尽之义为无常”这样而见灭尽者的智,并以此智而断厚想。

(9)“衰灭随观”,即如这样说:

[806]48“依(现在)所缘而确定(过去未来)两者为一,于灭胜解,是衰灭随观”。以现前所见的及以推理而见诸行的坏灭,即于那称为坏灭之灭而胜解,以此(衰灭随观)而断造作。因为若观“为什么要造作彼等像这样的衰灭法”之人的心,是不会倾向于造作的。

(10)“变易随观”,是超越了依色七法等[807]49的区分,而见一些其它各异变相的转起;或者以老与死二相而见生起的变易。以此(变易随观)而断恒想。

(11)“无相随观”即无常随观。以此而断常相。

(12)“无愿随观”即苦随观。以此而断乐愿与乐求。

(13)“空随观”即无我随观。以此而断有我的住着。

(14)“增上慧法观”,即如这样说:

[808]50“审察所缘,于坏随观,

及空现起,得增上慧。”

这便是知色等所缘及见此所缘(的坏)与彼所缘之心的坏,并以“诸行必坏,诸行有死,更无他物”这样的坏灭方法而了解(诸行的)空性所转起的观;因为此观是作增上慧及诸法的观,故名“增上慧法观”。以此观而善见无实常及无实我,故断坚实住着。

(15)“如实智见”,即把握缘与名色。以此而断由于“我于过去是否存在”等(的疑惑)及“世间是从自在天所生”等(的邪见)所转起的痴昧住着。

(16)“过患随观”,是由怖畏而现起及见一切有中的过患的智。以此不见有任何可以执着之物,故断执着。

(17)“审察随观”,是解脱的方便的审察智。以此而断不审察。

(18)“还灭随观”,即行舍智及随顺智。这是指此时他(瑜伽者)的心从一切诸行退缩沉没及还转而说的,如在倾斜的荷叶上的滴水相似。以此而断结着──即是断欲结等的烦恼住着及烦恼的转起之义。

当知这是“彼分断”的详说。在圣典中则仅这样的略说:[809]51“修抉择分之定的人,则断恶见的一部分”。

(三)其次如以雷电之击树,因以道智而断结等诸法不再转起,这样的断为“正断”。有关于此的说法:[810]52“这是修习至于灭尽的出世间之道者的正断”。

于上面的三种断中,这里,是正断的意思。然而这瑜伽者于前分的镇伏断及彼分断,是为了助此(正断)之义,故依此法,当知这三种断都是道智的作用,正如杀了敌王而取其王位的人,则他在(即位)以前的一切行为,亦都说是王的行为了。

  ③(证)虽然“证”是分为世间证及出世证的两种,但于出世间证有见与修之别,故有三种。此中:

(一)“我是初禅的获得者及自在者,我已证得初禅”,像这样与初禅等的接触,是“世间证”。“接触”的曾证,即如“我已证此”这样以显明的智触而触。关于此义,曾概举说:[811]53“证之慧是接触之义的智”,并曾对证的解释说:“任何已证之法为曾被接触”。然而(定、道、果等)虽未于自己的相续中生起,但彼等诸法唯由于非他缘的智而知为证。所以说:[812]54“诸比丘,一切当证。诸比丘,什么是一切当证?诸比丘,是当证眼等”。又说[813]55:“见色者而证,见受……乃至见识者而证。见眼、老、死,乃至见属于不死的涅槃者而证。任何已证的诸法为曾被接触”。

(二)于初道的剎那见涅槃为“见证”。

(三)于其余诸道的剎那(证涅槃)为“修证”。因此(见证、修证)二种是这里的意义,所以由见与修而证涅槃当知为此(道)智的作用。

  ④(修习)“修习有二种”,即世间修习及出世间修习的二种。此中:

(一)世间的戒定慧的生起及以它们而相续其习惯,为“世间修习”。

(二)出世间的(戒定慧的)生起及以它们而相续其习惯,为“出世间修习”。

在此两种之中,这里是出世间修习的意思。因此四种(道)智生起出世间的戒等,由于对它们是俱生缘等之性故,并以它们而(瑜伽者)相续其习惯之故,所以只是出世间修习为此(道智)的作用。如是:

[814]56“于现观之时所说的遍知等的作用,

此等一切都应依它们的自性而知”。

至此,对于

“住戒有慧人,

修习心与慧”,

如是为示依其自性而来的慧的修法,业已详说所说的[815]57“完成了(慧之)根的二种清净之后,当以完成(慧之)体的五种清净而修习”。并已解答了[816]58“当如何修习”的问题。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慧的修习中,完成了第二十二品,定名为智见清净的解释

第二十三 说修慧的功德品

修慧有什么功德

其次我要说“修慧有什么功德”[817]1?修慧实有数百的功德,欲详说此等功德,纵经长时,也不容易;略而言之,当知有(一)摧破种种烦恼,(二)尝受圣果之味,(三)可能入于灭定,(四)成就应供养者等等。此中:

(一)摧破种种烦恼

所说的区别名色而摧破有身见等的种种烦恼,是为世间修慧的功德。于圣道的剎那摧破结等的种种烦恼,是为出世间修慧的功德。

如恐怖的迅雷击于石山,

如疾风的吹火烧去野林,

如光热的日轮照破黑暗。

这样修慧,摧破长时的随缠

以及给与一切不利的烦恼之网。

当知这是现世可得的功德。

(二)尝受圣果之味

“尝受圣果之味”,是说修慧的功德,不但是摧破烦恼,亦得尝受圣果之味。“圣果”即须陀洹果等的沙门果。于二相而尝此(圣果之)味:(1)于圣道的过程,(2)于果定之转起。此中:

(1)此(圣果的)转起曾示于圣道的过程之中。对于那些说“只是断结名为果,更无他法”的人(案达罗派),当示以此经:[818]2“如何由加行安息的慧而为果智?即于须陀洹道的剎那,以见之义的正见,从邪见而出起,从彼(邪见)随转的烦恼和诸蕴而出起,从那外在的一切相而出起;因为那(邪见的)加行的安息而生起正见,故说这是道的果”。尚有其它的例证:[819]3“四圣道及四沙门果等的诸法以无量为所缘”。“大(上二果)法对无量法依无间缘为缘”等。

(2)其次为示“于果定的转起”而提出这些问题:(一)什么是果定?(二)谁入彼定?(三)谁不入彼定?(四)为什么入定?(五)是怎样入定?(六)如何在定?(七)如何出定?(八)于果之后是什么?(九)果在什么之后?此中:

(一)“什么是果定?”即彼以灭为所缘的圣果的安止(根本定)(为果定)。

(二)~(三)“谁入彼定?谁不入彼定?”是一切凡夫不入彼定。何以故?因为他们未证得(此果定)之故。唯一切圣者入于彼定。何以故?因为他们已证得(此果定)之故。可是上位(的圣者)不入于下位(的果定),因为他们已达于其它的圣者之位,(下位的果定)业已安息之故。而下位(的圣者)亦不入于上位(的果定),因未证得之故。但各各于他们自己的果入定。这是这里的确定之说。

有人说:须陀洹及斯陀含亦不入定,唯上二位(阿那含及阿罗汉)入定。他们的理由,是说此等(阿那含及阿罗汉)是定的完成者。可是凡夫亦得于他们自己获得了的世间定入定,所以这是没有理由的。然而在这里为什么要考虑有理由无理由?因为圣典中说:[820]4“什么十种姓法由观生起?为了获得须陀洹道,克胜了生起……转起……乃至恼……外在的诸行之相,故为种姓。为了证须陀洹果定……斯陀含道……乃至为阿罗汉果定……为空住定……为无相住定,克胜生起……乃至外在的诸行之相,故为种姓”。所以一切的圣者各各于他们自己的果入定,是这里的结论。

(四)“为什么入定?”是为了现法乐住。正如王享王乐,天受天乐,如是圣者道:“我将享受圣出世间之乐”,划定期限,于自己所欲的剎那入于果定。

(五)“怎样入定?如何在定?如何出定?”先说以二相入定。则不忆念于涅槃以外的所缘及忆念于涅槃。所谓:[821]5“朋友,于无相心解脱有二缘:即不忆念一切相及忆念无相界”。这是入定的次序:欲入果定的圣弟子,当至空闲处与寂静处,依生灭等而观诸行。他的观智的次第转起,在以诸行为所缘的种姓智之后,由入果定而他的心安止于灭。因为他的心向果定,即在有学亦只生起果而非生起道的。

有的人(指无畏山住者)说:“须陀洹念‘我将入于果定’而住观之后,即成斯陀含,以及斯陀含成阿那含”。对于他们则应这样说,那么,阿那含将成阿罗汉,阿罗汉将成辟支佛,而辟支佛将成为佛了!所以决不如是,此说应以(前面所引的十种姓的)圣典而加否定不可接受。只能这样说:“有学亦只生起果,非生起道”。如果他(有学)是证得属于初禅的道,则生起的果也是属于初禅的。如果所证之道是属于第二等任何之禅,则果也是属于第二等任何之禅的。这是先说(于果定)入定。(六)(如何在定)其次依此说而以三相在定:[822]6“朋友,在无相心解脱而有三缘:即不忆念一切相,忆念无相界及于事前的行作”。这里“事前的行作”,是在入定之前预作(在定的)时限。因为直至未到他所作的“我将于某某时出定”的时限,他是在定的。这是说他的在定。

(七)(如何出定)其次依此说而以二相出定:[823]7“朋友,从无相心解脱出定有二缘:即忆念一切相及不忆念无相界”。这样的“一切相”,是色相及受想行识之相。虽然他不一定把此等一切作一起忆念,但摄为一切而说。是故当他忆念于有分的所缘,便从果定而出定。当知这是他的出定。

(八)“于果之后是什么?果在什么之后?”先说于果之后便是果或是有分。

(九)(果在什么之后)即果(1)在道之后,(2)在果之后,(3)在种姓之后,(4)在非想非非想处之后。此中:(1)(果)于道的过程中为“在道之后”。(2)后后(的果)在前前的“果之后”。(3)于果定中的前前(之果)是“在种姓之后”。这里的“种姓”,当知即是随顺智。即如《发趣论》中说:[824]8“阿罗汉的随顺,依无间缘为果定之缘。诸有学的随顺,依无间缘为果定之缘”。(4)从灭定出定(所得)的果是在非想非非想处之后。

此中:除了于道的过程生起的果之外,余者都是由果定转起的。如是这为(此果)于道的过程或于果定的生起法:

不安者安,涅槃为所缘,唾弃世间乐,

是清净寂静最上的沙门果。

(沙门之果)甜如蜜,  以有食素净乐可意极可意的甘露而滋润。

这圣果之乐是无上乐,

因为是智者修慧的所得,

所以才能尝此圣果的乐味。

这是修习毗钵舍那的功德。

(三)可能入于灭定

“可能入于灭定”,是说不但得尝圣果之味,当知这修慧的功德,亦能入于灭定,这里为了分别灭定而提出这些问题:(一)什么是灭定?(二)谁入彼定?(三)谁不入彼定?(四)于何处入定?(五)为什么入定?(六)是怎样入定?(七)如何在定?(八)如何出定?(九)出定者的心是向于什么?(十)死者和入定者有什么差别?(十一)灭定是有为或无为、世间或出世间、完成或不完成?此中:

(一)“什么是灭定?”是以次第而灭心及心所法之不转起。

(二)~(三)“谁入彼定?谁不入彼定?”一切凡夫、须陀洹、斯陀含、干观的阿那含及阿罗汉不入定。获得八等至的阿那含及漏尽者(阿罗汉)入定。即如所说:[825]9“具二力故,三行安息故,以十六智行、九定行而得自在的慧,是灭定的智”。而此(灭定的)完成,除了获得八等至的阿那含及漏尽者之外,余者是没有的。所以只是彼等(二者)入定,余者不然。

这里,什么是“二力”?乃至什么是……“得自在者”?在这里我们可以不必说什么,因为都已解释其概举(即上面的引文)中说过。即所谓:[826]10“二力,即止与观的二力。什么是止力?以出离而得心一境性及不散乱是止力。以不瞋恚……以光明想……以不散乱……乃至以舍遣随观的入息……以舍遣随观的出息而得心一境性及不散乱是止力。止力是什么意义?即以初禅而于诸盖不动故为止力;以第二禅而于寻伺……乃至以非想非非想处定而于无所有处想不动故为止力。于掉举、与掉举相共的烦恼及诸蕴不动不摇不震荡故为止力。这便是止力。

“什么是观力?”无常随观是观力;苦随观…无我随观…厌离随观…离贪随观…灭随观…舍遣随观是观力。对于色无常随观……对于色舍遣随观是观力。对于受…想…行…识…乃至眼…老死无常随观…对于老死舍遣随观是观力。以什么意义为观力?以无常随观而于常想不动故为观力。以苦随观而于乐想不动故…以无我随观而于我想不动故…以厌离随观于喜不动故…以离贪随观于贪不动故…以灭随观于集不动故…以舍遣随观于取不动故为观力。于无明、与无明相共的烦恼及诸蕴不动不摇不震荡故为观力。这便是观力。

以三行安息故──是以什么三行安息的呢?于第二禅入定者则寻伺的语行安息。于第四禅入定者则入息出息的身行安息。于想受灭定入定者则想与受的心行安息。即以此等三行的安息之故。

以十六智行──是以什么十六智行呢?(1)以无常随观智行,(2)苦,(3)无我,(4)厌离,(5)离贪,(6)灭,(7)舍遣,(8)以还灭随观智行,(9)以须陀洹道智行,(10)以须陀洹果定智行,(11)斯陀含道……乃至(16)以阿罗汉果定智行。即以此等十六智行。

以九定行──是以什么九定行呢?(1)以初禅定行,(2)以第二禅定行……乃至(8)以非想非非想处定行。(9)以为了获得初禅而有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的(近行定)……乃至以为了获得非想非非想处定而有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的(近行定)。

自在──即以(1)转向自在,(2)入定自在,(3)在定自在,(4)出定自在,(5)观察自在的五自在。(1)遂其所欲之处所欲之时而得转向于初禅,因为转向无滞故为转向自在。(2)遂其所欲之处所欲之时得于初禅入定,因为入定无滞故为入定自在。(3)……在定……(4)……出定……(5)……观察,因为观察无滞故为观察自在。于二禅……乃至遂其所欲之处所欲之时而得转向于非想非非想处……乃至观察,因为观察无滞故为观察自在。这便是以五种自在”。

此中:“以十六智行”,是依最多的智行而说。在阿那含则只以十四智行。如果这样,岂非在斯陀含只十二(智行),而在须陀洹只十(智行)了吗?不然,因为(在斯陀含及须陀洹)是未断定的障碍的五种欲贪的;即是说他们未断此贪,故未得止力圆满,当此(止力)未得圆满,因为力弱,欲入当以(止观)二力而入的灭定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阿那含则已断彼(贪),所以此(止观二)力是圆满的。因为力圆满,故可能(入灭定)。所以世尊说:[827]11“从灭定而出定者的非想非非想处的善,依无间缘为果定之缘”。这是在发趣大论中只说关于阿那含的从灭定之出定。

(四)“于何处入定?”是于五蕴有。何以故?因由次第定生故。于四蕴有(无色)是没有初禅等生起的,所以在彼处(四蕴有)不能入(灭)定。亦有人说(于四蕴有)是没有心所依的(故不能入灭定)。

(五)“为什么入定?”因为厌恶诸行的种种生灭转起,想道:“即于现世而成无心,我将至于灭的涅槃而住于乐”,这样便入定了。

(六)“如何入定?”即曾行预备的工作,依止观的努力,灭非想非非想处者,如是入(灭)定。因为以止努力者,则只得非想非非想处定为止;若只以观努力者,则仅得果定为止。然以止观的努力,已作预备的行为,而灭非想非非想处者,则他入于(灭)定。这是略说。

其次为详说:兹有比丘,欲入灭定,食事已毕,善洗手足,于远离处,坐于善敷的座上,结跏趺已,持身端正,置念面前,入初禅已,出定之际,而观诸行为无常苦无我。

观有三种,即(1)行把握观,(2)果定观,(3)灭定观。此中:(1)行把握观是或钝或利,然而必为道的近因。(2)果定观当唯是利,犹如修道。(3)灭定观当不过钝亦不过利。是故他应以不过钝及不过利的观而观彼等诸行。

此后入第二禅而出定,这里亦同样的观彼诸行。此后入第三禅……乃至入识无边处定而出定,这里亦同样的观彼诸行。其次入无所有处定而出定之后,作这样的四种准备行为:(1)使无损害属于诸人的资具,(2)僧伽的期待,(3)师(佛)召,(4)寿限。(1)“使无损害属于诸人的资具”,即不是属于这比丘一身的,是属于众人的衣钵床椅住屋或其它的任何资具。他应决意使此等资具不受火水风盗及鼠等的损失。其决意的方法如下:“某某等物,于此(入定的)七日之内,不为火烧,不为水漂,不为风吹,不为盗贼所取,不为鼠等所囓”!当他如是决定,则(此等资具)于七日之内没有什么危险。如果他不作这样的决定,则未免受火等的损失,正如摩诃那伽长老的事相似:

据说,这长老入了他母亲优婆夷的村落中乞食。那优婆夷施他一些粥,并请他在休息所中坐着。这长老便坐下而入灭定。当他在坐时,这休息所失了火,别的比丘们都各自拿了座具逃走。村人来集,见此长老说:“这懒惰的沙门,这懒惰的沙门”!火已烧了(屋的)盖草及竹木等,并已包围了长老。人们以水瓮取了水,灭了火,除了灰,净了地,向他散花礼拜。长老在预定之时而出定,看见了他们说:“我已被他们发现了”,便升空而去毕云古岛[828]12了。

这是名为“使无损害属于诸人的资具”。对于属于一己的衣服座具等是不需要作各别决意的。因为那是必然为定所保护的,如尊者僧祇婆的事相似。所以说:[829]13“尊者僧祇婆的神变是定遍满的,尊者舍利弗的神变是定遍满的”。

(2)“僧伽的期待”,是僧伽的等待和期望。即直至这比丘来为止而不行僧伽羯磨的意思。在这里,那期待并非他的(入定比丘的)预备行为,但顾念期待是他的预备工作,所以他应作这样顾念:“如果当我坐于这里在七日之间入于灭定之时,僧伽欲行白羯磨等的任何羯磨,则不等什么比丘来召我时,我即出定”。先作如是决定而入定者,则必于那时而出定。若不这样做,在僧伽集合而不见他之时问道:“某比丘在哪里?”答:“正在入灭定”。于是遣一比丘道:“你去!说僧伽召他”。此时这(使者)比丘去到入定者可以听得声音的地方站着说:“朋友,僧伽在等待你”,他便出定。这实在是因为僧伽的命令如是重大,所以他应预先顾念到它而入定,以能自动而出定。

(3)“师召”,这里亦只顾念师召为他的预备工作。所以他应这样顾念:“如果当我坐于这里在七日之间入于灭定之时,或因发生了某些事故而师(佛)欲制学处(戒),或因必要而欲说法,则不等什么比丘来召我时,我即出定”。先作如是决定而入定者,则必于那时而出定。若不这样做,在僧伽集合而师不见他之时问道:“某比丘在哪里?”答“正在入灭定”。于是遣一比丘道:“你去!说我召他”。此时这(使者)比丘去到入定者可以听到声音的地方站着说:“师召尊者”,他便出定。这实在因为师召是这样的重大。所以他应预先顾念而入定,以能自动而出定。

(4)“寿限”,是寿命的时限。即此比丘应善巧而知其寿限。他当顾念自己的寿行“于七日之间延续或不延续”而后入定。如果他不顾念于七日之间要灭亡的寿行而入定,而他的灭定是不能抵抗死的;又因于灭定中是没有死的,得于定的中途而出定。是故他必须先顾念(此寿限)而后入定。即是说对于余者(三预备行)或可不顾念,但对于此则必须顾念。

他这样入无所有处定而出定,作此预备的行为之后而入非想非非想处定。在那里经过了一或二心(剎那)而成无心,便与灭定接触。然而为什么不转起二心以上的心呢?由于灭的加行之故。此比丘以止观二法双双的结合,直至八等至都是次第灭的加行。因为不是非想非非想处定(的加行)而是灭的加行,故不转起二心以上的。其次如果那比丘从无所有处定出定,不行这预备工作,入非想非非想处定,则此后不能成为无心,唯又退转住于无所有处。这里当说行于未曾行过的道路的人的譬喻:

据说一位行于未曾走过的道路的人,在中途来到了一个满水的峡谷,或者一处在通过深深的泥沼中而被烈日晒得很热的岩石,因为他的衣服没有穿的适当,所以一下峡谷便怕打湿资具而再来此岸而立,或者一踏上岩石便因足烫而转来此方而立。正如那人因为没有穿好衣服,所以一下峡谷或只一踏热石便回来此方而立。如是瑜伽行者亦因没有做预备工作,所以只入非想非非想处定,便转来住于无所有处。如果已经来过此路的人,到了这里,穿紧一衣于身,另一衣拿在手上,便得涉过峡谷,或一踏热石便至彼方。如是这行了预备工作的比丘,入了非想非非想处定,则此后必得无心接触灭定而住。

(七)“如何在定?”如是入定者,若无中途寿尽,僧伽的期待及师召,则依此(灭定的)时限而在定。

(八)“如何出定?”在阿那含以生起阿那含果(而出定)在阿罗汉以生起阿罗汉果(而出定),如是有二种出定。

(九)“出定者的心是向于什么?”是向于涅槃。即如这样说:[830]14“朋友毗舍佉,从想受灭定而出定的比丘的心,向于远离,倾于远离,赴于远离”。

(十)“死者和入定者有什么差别?”此义已在经中说过,所谓:[831]15“朋友,这死者命终者,是他的身行息灭。语行……乃至心行息灭,寿尽,暖消,诸根破坏。而此入于想受灭定的比丘,亦是他的身行息灭,语行……乃至心行息灭,可是寿未尽,暖未消,诸根未曾破坏”。

(十一)“灭定是有为或无为”等的问题,这是不该说(灭定)是有为、无为、世间及出世间的。何以故?因为它的自性非有之故。然而此定是依入定者而说入定,故可以说这是完成的而不是不完成的。

因为智者修习了圣慧而入此──

圣者所行的寂静而称现法涅槃的定。

所以入此灭定的可能性,

说是在圣道中慧的功德。

(四)成就应供养者等等

  

“成就应供养者等等”,不但是能入灭定,当知成就应供养者等等,也是这修出世间慧的功德。概而言之:因为他修此(出世间的道慧),所以这修慧者是人天世间的应供养者、应奉者、应施者、应合掌恭敬者、是世间的无上福田。

其次各别而言,(1)曾修初道慧的:(一)虽以钝观而来的钝根者,亦名为“极多七番”,于善趣有经过七次轮回之后而成苦之灭(般涅槃)。(二)以中等的观而来的中根者,名为“家家”,于善(趣之)家经过二或三次流转轮回之后而成苦之灭。(三)以利观而来的利根者,名为“一种了”,生于人有一次之后而成苦之灭。(2)修第二道慧的,名为“斯陀含”(一来),经一次来此世间后而成苦之灭。(3)修第三道慧的,名为“阿那含”(不还),他们由于根的不同有五种而离此世终结:(一)中般涅槃,(二)生般涅槃,(三)无行般涅槃,(四)有行般涅槃,(五)上流至阿迦腻吒行(色究竟)。

此中:(一)“中般涅槃”,即生于任何的净居天中,未达于中寿而般涅槃的。(二)“生般涅槃”,是过了中寿而般涅槃的。(三)“无行般涅槃”,无行,即不以加行而生于上道(阿罗汉道)的。(四)“有行般涅槃”,有行,即以有加行而生于上道的。(五)“上流至阿迦腻吒行”,即从其所生之处,流向上方,直至升到阿迦腻吒(色究竟),在彼处而般涅槃。

(4)修第四道慧的,(一)有的成为“信解脱”,(二)有的成为“慧解脱”,(三)有的成为“俱分解脱”,(四)有的成为“三明者”,(五)有的成为“六神通者”,(六)有的成为“获得种种无碍解的大漏尽者”。有关于此(第四道)的曾说:[832]16“在道的剎那,此圣者名为解结;在果的剎那,他便名为曾解结者,是人天世间的最胜应施者”。

修此圣慧有这样多的功德,

智者应该好乐于修习。

至此,已经解说了在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有勤智比丘,彼当解此结。

的偈颂中以戒定慧三门所示的清净道中的修慧的功德。

※为善人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第二十三品,定名为说修慧的功德

结 论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有勤智比丘,彼当解此结。

我提出了此偈之后又说:

[833]17大仙所说之偈的戒等种种义,

现在我要如实的解释;

对于那在胜者教中已得而难得的(那些)出家(的人们),

如果不得如实认识到包摄戒等安稳正直的清净道,

虽然欲求清净而精进,

可是不会到达清净的瑜伽者,

我今依照大寺住者所示的理法,

为说能使他们喜悦极净抉择的清净道;

是故一切欲求清净者,

应当谛听我的恭敬说。

这些我在前所许的,也都说过了;然而在这里:

那些戒等诸义的决定说,

也是根据五部尼迦耶的义疏的理法,

取自一切所说的决定说,

可说脱离一切复杂的过失;

欲求清净而有净慧的瑜伽者,

应该尊重于此清净道。

我因受了属于有名的上座(部)

最胜分别说(部)的大寺住者系

具有智辨生活严净律行与行道相契的

并以忍辱柔和慈悲等德庄严其心的

大德──僧伽波罗的恳请,

并且为欲正法久住造此论;

我愿将此一切所得的功德,

回向一切众生受利乐。

今以五十又八诵分的圣典(量),

造完清净道论无障碍。

并愿一切善巧世人的意欲,

都得迅速成就无障碍。

(清净道论毕)[834]18

这是饰以最清净信、觉慧、精进、集诸戒行正直柔软等德,深入自宗义及其它宗义、具足聪慧、对于三藏及诸义疏等的世尊教法而有权威的智力、大文法家、文字学者、天赋词章优美的雄辩家、合理的演说家、优胜的理论家、大诗人、为那些对于饰以六神通及种种无碍解之德的上人法而有权威觉慧的上座部的明灯的大寺住者的诸长老系中的庄严者、有广大清净的觉慧、由其尊师授与觉音之名而称为摩楞陀笈多迦[835]19的长老造,定名为清净道论。

直至那净心者如如者世间的最胜者

大仙佛陀的名字的住世,

对于那些欲求出世的善男子,

此论亦得存续而示净戒的方法。

由我写成此论的功德,  以及其它福业所感的来世,

愿于三十三天而乐于戒德,

不着五欲证初果;

愿以最后之身得见世间第一的救主、

利乐一切有情的弥勒牟尼的牛王,

听了智者宣示的正法,

证得最高之果光扬胜者的言教[836]20。

──清净道论毕──

斯里兰卡佛教史年表

政治 宗教·思想
·必阇耶王(在位期间前483〜455)
·阿努拉布拉期间开始
─ 前400 ─
·邦得卡巴亚王(前377〜307)
·狄瓦难毗亚提沙王(在位期间前250〜210) ·印度佛教首度传入锡兰
·菩提树自印度南移
─ 前200 ─ ·大寺派成立
·兰阇提沙王(在位期间前119〜109左右)
·都达加曼尼王(在位期间前101〜77)
·都达加曼尼王与耶拉拉王之战 ·无畏山寺派成立,其后10年与大寺派对立
·发生空前大饥荒,国土荒废 ·在玛他列抄写圣典“三藏”,并完成巴利语圣典(前43〜29)
·巴达加马尼.阿巴亚王(在位期间前43〜17)
─ 公历公元 ─
·巴底亚提沙一世(在位期间38〜66 ) ·首度举行魏沙克祭典(前l世纪)
─ 200 ─
·窝哈里卡提沙王(在位期间269〜291) ·自印度引入北传佛教的瓦特利亚派
·古达巴亚王(在位期间309〜322) ·马哈西那王信奉北传佛教
·马哈西那王(在位期间334〜362) ·大寺、无畏山寺和祇陀林寺三寺鼎立
·西里梅加宛那王(在位期间362〜409) ·迎接印度佛齿的到来
─ 400 ─
·马哈拉玛王(在位期间409〜431) ·印度名僧布达哥沙(佛音、佛音)将辛
·达兹那王(在位期间459〜477) 哈里语的佛典译为巴利语,并著作《清净道论》
·卡沙帕一世(在位期间478〜495) ·中国僧侣法显造访此岛(410)停宿于无畏山寺
·摩加拉纳一世(在位期间496〜513) ·释迦牟尼的遗发被带到锡兰
─ 600 ─
·阿加波底六世(在位期间727〜766) ·密宗兴盛
·金刚智和不空到此岛,停宿于无畏山寺,并学习密宗
─ 800 ─
·西那一世(在位期间831〜851) ·圣菩提树大祭
·侵略南印度的庞底亚王国
·西那二世(在位期间851〜885)
·卡沙帕五世(在位期间913〜923) ·采用护咒经典(密宗)
─ 1000 ─
·波仑纳瓦期开始
·威加耶巴忽一世(在位期间1059〜1113) ·自缅甸延请南传佛教高僧,复兴南传佛教
·帕拉库拉马巴忽一世(在位期间1153〜1186) ·为国内佛教界之统一,明定大寺派为南传佛教的正统,无畏山寺和祇陀林寺化为废墟
·尼桑卡马拉王(在位期间1187〜1196)
─ 1200 ─
·帕拉库拉马巴忽二世(在位期间1236〜1271)
·布圭涅卡巴忽一世(在位期间1272〜1284)
─ 1400 ─
·古底王朝建立(1415)
·葡萄牙统治时代(1505〜1658) ·葡萄牙人将佛教视为异教.压迫佛教徒
·威玛拉旦.马索利亚一世(在位期间1592〜1604) ·自缅甸延请高僧,复兴南传佛教
·坎底王朝建立
─ 1600 ─
·西那拉特王(在位期间1604〜1635) ·由于基督教新教徒的积极传教,佛教衰微
·荷兰统治时代(1658〜1796) ·从缅甸延请高僧创立拉曼尼亚派
·威玛拉旦.马索利亚二世(在位期间1687〜1707)
·西利威加耶.拉加西哈王(在位期间1739〜1749)
·基提西利.拉加西哈(在位期间1747〜l782) ·派遣使节到泰国.并从泰国请来高僧创立暹罗派
·英国统治时代(1796〜1948)
─1800 ─
·派遣使节到缅甸,创立缅甸派(1802)
·阿那加利卡.旦马帕拉大菩提会。泰国和锡兰交换佛教使节(1842〜1845)
·锡兰独立(1948)
·改国名为斯里兰卡(1972) ·佛陀入灭2500年的大祭典─“佛陀伽耶提”(1956)
─2000 ─

汉巴名词索引

1,2等是巴利文底本的页码符号

二 画

二法集义疏 Dukanipāta-aṭṭhakathā 142

十上经 Dasuttarasutta 671

刀口(毒蛇) satthamukha 368

三 画

三藐三菩陀 Sammāsambuddha 1

三昧 samādhi 26,141

三摩地 samādhi 3,84,97,144,267

三摩钵地 samāpatti 127,286,473

三十三天(忉利天) Tāvatijsa 206,209,

225,390

三藏小无畏 Tipiṭaka-Cūḷābhaya 69,

96,394

三藏小龙 Tipiṭaka-Cūḷanāga 398

大寺 Mahāvihāra 96,312

大寺住者 Mahāvihāravāsī 2,711

大仙 mahesi 2,501,234

大迦叶 Mahākassapa 15,68,403

大迦旃延 Mahākaccāna 687

大友 Mahāmitta 38

大法护 Mahā-Dhammarakkhita 96

大塔寺 Mahācetiya 91,143

大圣种 Mahā-ariyavajsa 93

大河 Gangā 91

大帝须Mahā-Tissa 20,43,47,143,194,689

大梵天 Mahābrahma 392

大善见(王) Mahāsudassana 233

大目犍连 Mahā-Moggallāna 380,399

大劫宾那(王) Mahā-Kappina 393

大天 Mahā-Deva 241

大村 mahāgāma 39

大港 Mahātittha 170

大义疏 Mahā-atthakathā 203

小龙洞 Cūlanāgaleṇa 127

小海 Cūḷa-Samudda 403

小乞食帝须 Cuḷapiṇdapatika-Tissa

116,191

小善贤女 Cūḷa-Subhaddā 390

小尸婆长老 Cūḷa-Sivatthera 3l3

尸利摩 Sirimā 381

上座部 Theravāda 712

乞食者帝须 Piṇdapātika-Tissa 292

久寿多罗优婆夷 Khujjuttarā-upāsikā

442

四 画

六欲诸天 Cha Kāmāvacaradevā 392

六牙池 Chaddantadaha 416

六处分别经 Saḷāyatanavibhangasutta

671

比丘 bhikkhu 3,235,322

比丘尼 bhikkhunī 11,82

比沙陀罗 pisadara 210

比耶檀曼罗 Piyadā-mallo 233

支提山 Cetiyapabbata 20,62,194

支提山 Cetiyagiri 120

支那丝绸 cīnapaṭṭa 109

支那(绸)布 cīnapaṭa 550

分别论 Vibhanga 89,140

分别论者 vibhajjavādī 522

分别说(部) Vibhajjavādi 711

巴脱唯(地) pathavī 125

巴登伽(花) pattanga 173

巴纳萨(波罗蜜果) paṇasa 120,254,258

巴利跋陀迦(珊瑚树) palibhaddaka

256,654

巴梵罗迦(树) pāvāraka 258

巴利却答迦树 pāricchataka 206

巴基那肯达逻极 Pācīnakhaṇdaraji 90

文荼 Meṇdaka 233,383

王舍城 Rājagaha 379,403

化乐(天) Nimmānaratino 225

五顶 Pancasikha 392

天子大园 Devaputtamahāraṭṭha 292

木槵子 addāriṭṭhaka 249

火口 aggimukha 368

木口 katthamukha 367

心护 Cittagutta 38,171,173

卍 sovatthika 161

五 画

世尊 Bhagavā 1,204,208

布萨 uposatha 15,75,301,391

布萨堂 uposathāgāra 171,188

布萨经 Uposathasutta 227

布咤波陀 Poṭṭhapāda 671

布咤波陀经 Poṭṭhapādasutta 671

白羯磨 ñattikamma 706

弗沙 Phussa 422

目犍连 Moggallāna 154

尼弥(王) Nimi 233

尼楞(青) nīla 173

尼迦耶 Nikāya 711

尼婆 nimba 543

尼均提(花) nigguṇdi 257

尼犍陀 Nigantha 498

尼民达罗(持边山) Nimindhara 206

尼迦宾那迦巴檀那伽罗 Nikapennaka-

padhānaghara 634

由旬 yojana 47,94,118,205,302

半择迦(黄门) pandaka 177,457,552

北俱卢(洲) Uttarakuru 15,206,391

末头迦(树) madhuka 260

四大王天 Cātumahārājikā 225

他化自在天 Paranimmitavasavattino 225

六 画

安般(出入息) ānāpana 189,240

安婆 ambu 170

安陀会(下衣) antaravāsaka 60

地果 bhūmipappaṭaka 418

地狱 niraya 55,207

因陀(主) inda 491

因陀罗的柱石(界标) indakhīla 466

因陀罗的金刚 Indavajira 635

牟尼 muni 20l

牟尼牛王 Munipuṅgava 78

如来 Tathāgata 203,227

自在(天) Issara 482

自性论者(数论派) pakativādīn 513

自恣 pavāreti 90

多罗(树) tāla 244,254,554

多罗维利(路) Tālaveḷi 63

多楞迦罗 Taḷangara 392

多楞迦罗 Tāḷankara 634

多伐但伽 Tuvaṭaka 93

多公草 kuṇṭhatiṇa 353

多拉檀罗山寺 Tulādhārapabbatavihāra 96

伊沙驮罗(持轴山) Isadhara 206

伊利率 Illisa 403

伊兰陀 eraṇda 654

那伽多 Nāgita 73

那伽跋罗 nāgabalā 261

那伽婆罗 nāgabala 344

那伽斯那(那先) Nāgasena 438

西俱耶尼洲(西牛货洲) Aparagoyāna

206

西利娑树 sirisa 206

百合 kandala 253

色界(色有) rūpabhava 199

光音天 ābhassarā 414

式叉摩那 sikkhamāna 82

合论者 samavāyavādīn 513

各得山寺 Koṭapabbata Vihāra 292

七 画

佛陀 Buddha 3,17,74,115,227

佛护 Buddharakkhita 154

陀那 doṇa 365

陀摩西柯(烟焰龙王) Dhūmasikha 207

陀拘罗(布) Dukūla 257

伽乌多 gāvuta 118

伽伽罗(池) Gaggarāya 208

吠舍(族) Vessa 232

劫(劫波) Kappa 302,411

劫波树 kapparukkha 206,383,550

佉地罗 khadira 646

沙门 samaṇa 9,93,140,215,322

沙弥 sāmaṇera 15,74,82

沙弥尼 sāmaṇerī 15,82

沙麻 sāmā 183

沙利 sāli 45

沙罗伐底河 Sarasvatī 10

沙那滕达(种德婆罗门) Soṇadanda 208

沙罗婆河 Sarabhū 10

阿罗迦 Arako 237

阿难 ānanda 9,98,499

阿难陀 ānanda 399

阿难长老 ānandatthera 442

阿迦 akka 249

阿恕迦(树) asoka 625

阿育大王 Asokamahārājā 201

阿阇梨 ācariya 242,248

阿练若 arañña 59,72,91,190,240,266

阿摩昼经 Ambaṭṭhasutta 202

阿含 āgama 62,122

阿那律陀 Anuruddha 63,391

阿那娇 Anojā 393

阿阇黎(梨) ācariya 25,69,179,522

阿罗汉 Arahatta 1,187,234

阿罗汉道 arahattamagga 203

阿罗罗 āḷāra 330

阿那含 Anāgāmi 6,62,79,270

阿耆多 Ajita 7

阿伽西柯(火焰龙王) Aggisikha 207

阿赖耶(执着) ālaya 293,497

阿说他 assattha 183

阿罗梵楼(龙王) āravāḷa 207

阿罗迦 āloka 174

阿波(水) āpo 170

阿迦沙(虚空) ākāsa 175

阿修罗 asura 206,406,427,501

阿毗达摩 Abhidhamma 72,138,320,

441,530,658

阿蓝罗 Aḷāra 304

阿僧只 Asankheyya 302,411,421

阿钵罗(无苗)龙王 Apalālonāgarājā 207

阿罗婆迦夜叉 āḷavaka-yakkha 208

阿努罗(努拉)陀补罗(城) Anurādhapura 20,72,90

阿鼻(地狱) Avīci 390,427

阿鼻大地狱 Avīcimahāniraya 207

阿尼罗 anila 172

阿迦腻咤(色究竟) Akaniṭṭha 392,

634,710

阿耨达池 Anotatta-daha 391

阿羯罗伐底河 Aciravatī 10

贝多根(黄) pītakaj 173

八 画

金翅鸟王 Supaṇṇarājā 155

怖骇经 Bhayabheravasutta 202

居士 gahapati 9

制多罗山 Cittalapabbata 173

肩袈裟 ajsakāsāva 65

和尚(亲教师) upajjhāya 25,188

奈迦 naga 206

孟春月 phagguṇa 418

只夜 geyya 441

舍利弗 Sāriputta 234,380

舍卫城 Sāvatthi 1,390

拔提 Bhaddiya 399

拔拘罗 Bākula 103

法授 Dhammadinna 392

法阿输迦 Dhammāsoka 112

彼多迦 Peṭaka 141

波罗蜜 paramī 203,302

波罗蜜戒 pāramitāsīla l3

波罗提木叉(戒) Pātimokkha 18,292

波罗夷 pārājika 22

波奈跋利迦 Puṇṇavallika 143

波那伽(铁力木) punnāga 254,256

波罗波(草) pabbaja 586

波伽罗裟帝 Pokkharasāti 208

波咤厘子(城) Pāṭaliputta 312

波孤沙(族) Pukkusa 232

周那 Cunda 371

周利盘陀迦 Cūḷa-Panthaka 387

周罗须摩那 Cūḷasumana 634

周罗达罗(小腹龙王) Cūḷodara 207

郁伽 Ugga 233

郁多罗 Uttarā 380

郁多罗僧(上衣) uttarāsangha 60,393

郁多罗母 Uttaramātā 382

郁金布经 Haliddavasana-Sutta 324

拘罗尸浮 Cūḷa-Sīva 170

拘罗格大寺 Corakamahāvihāra 38

剎那 khaṇa 4,230,238

剎帝利(族) Khattiya 9,180,232

耶舍 Yasa 393

夜叉 yakkha 206,239,302,342

夜叉女 yakkhinī 121

夜叉女 yakkhī 366

夜摩那河 Yamunā 10,215

迦尸王 Kāsi-raññā 302

迦尸 Kāsi 64

迦旃延 Kaccāna 422,519

迦旃延经 Kaccānasutta 519

迦多迦(马钱子) kataka 254

迦陵频伽(鸟) karavīka 112

迦楼罗(金翅鸟) Garuḷa 206

迦罗摩 Kāḷāma 330

迦蓝浮王 Kalābu-rāja 229

迦尼迦罗(花) kaṇikāra 173

迦答迦 kataka 591

迦舍迦 Kāsika 115

迦藤跋(树) kadamba 206

迦那罗 Cānura 233

迦多根达迦罗 Katakandhakāra 228

迦罗曼陀 karamanda 183

迦答唯陀 jātavedo 171

迦尼迦罗(树) kaṇikara 256,264

迦伽跋利耶 Kākavalliya 403

迦布德迦 Kapotakandarā 380

迦那维罗 kanavīra 183

迦叶 Kassapa 422

迦尔耶那 Kalyāṇa 689

迦罗利耶(山) Kāraḷiya 96

迦巴率绵 kappāsa-picu 285

迦毗他伽 kapitthaka 183

长老芒果山 Therambatthala 375

东毗提诃洲(东胜身洲) Pubbavideha 206

九 画

南无 namo 1

南山 Dakkhiṇāgiri 120

派素 phasso 442

派沙 phassā 442

修多罗 Sutta 441

首陀(族) Sudda 232

胡麻 tila 262

界论 Dhatukathā 96

信度梵罗(花) sindhuvāra 105

度使魔 Dūsimāra 229

施无畏 Dattābhaya 103

哈罗哈 halāhala 57

恒河 Gangā 10,123,215

差摩婆帝 Sāmāvatī 380,381

持双山 Yugandhara-pabbata 391

客罗 khalu 61

客勒罗曼(粗毛)夜叉Kharaloma-yakkha

208

帝释 Inda 406

帝释 Sakka 2,193,301,391

帝释天王 Sakkadevarājā 208

帝柱 indakhīla 72

帝须 Tissa 27,63,127,292,422

帝须大精舍 Tissa-Mahāvihāra 392

帝须达多 Tissadatta 403

毗舍佉 Visākha 498

毗舍佉长老 Visākhatthera 312

毗钵舍那(观) vipassanā 2,97,187,228,

275

毗奈耶 vinaya 13

毗崩伽 Vibhanga 12

毗罗梵崩陀 beluvapaṇdu 392

毗首羯磨 Vissakamma 390

毗陀罗 vedalla 441

毗婆尸 Vipassī 433

毗曼塞那 Bhīmasena 233

毗那怛迦(象鼻山) Vinataka 206

毗阇延多 Vejayanta 233

十 画

哥伦陀(寺) Koraṇdaka 9l

耆婆 Jivaka 388

陶师村 Kumbhakāragāma 9l

郭公池 Kuṇāladaha 416

臭口(毒蛇) pūtimukha 367

悔过(波底提舍尼) paṭidesaniya 22

特罗根达利迦 Telakandarika 27

造车池 Rathakāradaha 416

健闼婆 Gandhabba 392

饿鬼 peta 501

根哈梵答尼 kaṇhavattani 171

格答格答(声) katakata 264

殊提 Jotiya(Jotika) 233,282

娑婆主 Sahampati 201

娑鸡帝城 Saketa 390

案达罗派 Andhaka 699

莫伽罗阇 Mogharāja 656

荼毗 jhāpeti 36,76,176

莲花色 Uppalavaṇṇa 687

旃陀罗(族) Caṇdāla 54,195,232,259

旃陀波陀曼悉利 Candapadumasirī 383

栴檀 candana 10

般若 paññā 198

般涅盘 parinibbāna 79,98,176,292,677

涅盘 nibbāna 2,293

俱罗(鸟) guḷā 586

俱胝 koṭi 46,201,232

俱多山 Koṭapabbata 127

俱迦难陀 kokanada 388

俱卢舍 kosa 127

俱盘提 kumbhaṇdī 183

俱毗兰罗(乌木) koviḷāra 257

俱答滕答 Kūṭadanta 208

马护 Assagutta 98

马拉耶 Malaya 95,241

们义(草) muñja 586

师子喻经 Sīhopamasutta 610

十 一 画

勒梵 Reva 95

偷兰遮 thullaccaya 22

麻罗多 māluta 172

干闼婆城 gandhabbanagara 633

崩陀根跋罗 Paṇdukambala 391

欲界(欲有) kāmabhava 198

兜率(天) Tusitā 225

兜罗绵(木绵) tula 282,404

颇率特梵长老 Phussadevatthera 228

蛇喻经 Alagaddasutta 671

粗涩林 Phārusakavana 424

教诫难陀经 Nandakovādasutta 667

雪山 Himavā 206

清净道 Visuddhimagga 1

焰摩(天) Yāmā 225

基脱罗巴答利(树) citrapāṭali 206

唯达那 vedano 442

袈裟 kāsāva(kāsāya) 18,65

麻恒达窟 Mahindaguhā 110

奢摩他(止) samatha 134,243,275

庵罗(芒果) amba 43

庵婆 amba 389

庵摩罗(果) āmalaka 232

庵跋咤学童 Ambaṭṭha-māṇava 207

野干 siṅgāla(sigāla) 179,196

野干 siṅgāla 302

野豌豆 kulattha 256

菩提 Bodhi 116

菩提树 Bodhi 72,198

菩萨 Bodhisatta 15,116,499

菩利达多(龙王) Bhūridatta 303

曼陀罗(圆相) maṇdala 150,173,328

曼罗迦 Mallaka 123

曼陀伽 maṇdūka 688

曼陀多(王) Mandhātu 233

曼迦羯 makaci 249

婆伽梵 Bhagavā 1

婆罗门(族) Brāhmaṇa 9,215,232

婆耆舍 Vangīsa 38

婆弥(地) bhūmi 125

婆罗提婆 Baladeva 233

婆薮提婆 Vāsudeva 233

婆多尼耶 vattaniya 430

婆多波罗 Bhūtapāla 379

梵天 Brahman 2,301

梵天 Brahmaloka 36,l99,634

梵苏天 Vāsudeva 482

梵悉迦(花) vassika 174

梵多 vāta 172

梵众(天) Brahmakāyikā 225

梵黎 vāri 170

梵那(爱) vāna 293

梵瑜(风) vāya 172

梵摩婆帝 Brahmavatī 434

梵素昙(地) vasudhā 125

梵松达兰(地) vasundharā 125

乌达根 udaka 170

毕陵伽母 Piyankaramātā 382

毕云古岛 Piyangudīpa 706

闭尸 Pesi 236

坚辐 Dalhanemi 233

净饭大王 Suddhodana-mahārāja 210

净居天 Suddhāvāsa 392

贪求经 Gedhasutta 226

竟伽 Gangā 404

十 二 画

喻健达罗(持双山) Yugandhara 206

遍净天 Subhakiṇhā 414

斯陀含 Sakadāgāmi 6,62,270

蛙天子 Maṇdūka-devaputta 208

跏趺坐 pallanka 208

提婆达多 Devadatta 406

跋迦离 Vakkali 129

跋多迦罗迦 vattakālaka 143

等正菩提 abhisambodhi 214

等正觉 Sammāsambuddha 232

最上信乐经 Aggappasādasutta 207

最上梵 Brahmuttama 317

最胜宫 Vejayanta 399

象腹 Hatthikucchi 120

象腹山 Hatthikucchipabbhāra 110

犍度 Khandhaka 101,188

犍度品 khandhaka 12

富楼那 Puṇṇa 383

富兰那迦 Puṇṇaka 233,381

萨陀那耶 saddanaya 210

萨利楞 salila 170

萨罗崩伽 Sarabhanga 411

萨遮尼干子 Saccaka-Nigaṇṭhaputta 207

无花果 udumbara 257

无花果树 kacchaka 183

无色界(无色有) arūpabhava l99

无畏长老 Abhayatthera 36

无热恼池 Anotattadaha 416

无忧(王) Asoka 232

无碍解道 Paṭisambhida 6

发趣论 Paṭṭhāna 671

乔达答 Godatta 138

华氏城 Pāṭaliputta 403

诃梨勒(果) haritakī 24

诃多萨那 hutasano 171

单堕(波逸提) pācittiya 22

胜者 Jina 2

胜跋利树 simbalirukkha 206

钝角池 Kaṇṇamuṇdaka 416

乔罗达格大窟 Kuraṇdaka-Mahāleṇa 38

须弥山 Sineru 201,391

须陀洹 Sotāpanna 4,62,242

须陀洹 Sotāpatti 270

须陀洹道 Sotāpattimagga 202

须尸摩 Susīma 67l

须尸摩经 Susīmasutta 671

须摩那(花) sumana 418

须夜摩天 Suyāma 392

须梵摩 Subrahma 434

结跏趺坐 pallanka 79,634

结跏趺坐 pallankaj abhujitva 180

结利根达迦 Girikaṇdaka 143

结黎根尼迦 girikaṇṇika 173

结多古多 cittakuṭa 650

结但罗山 Cittalapabbata 120,127,634

给孤独 Anāthapiṇdika 398

恶作(突吉罗) dukkaṭa 23,119

恶跋沙(光) obhāsa 174

恶达多(白) odāta 174

十 三 画

甄叔迦 kijsuka l96,252

塔园寺 Thūpārāma 90

鼓轮达伽 kuraṇdaka 183

辟支佛 paccekabuddha 116,232,234

辟支菩提 paccekabodhi 214

塞多梵触 setavaccha 654

障碍机会经Sambādhokāsa-sutta 227

瑜伽 yoga 14,113

义释 Niddesa 140,210

圣提(树) sindi 254

传车经 Rathavinīta-sutta 93,671

阳炎 marīci 647

达那波罗(财护象) Dhanapālaka 207

达能吉耶 Dhanañcaya 383

邬波驮耶(和尚) Upajjhāya 69,395

补特伽罗 puggala 219,409,668

补沙蜜多 Phussamittā 382

狮子崖池 Sīhapātana 416

十 四 画

蔓吉 muñja 406

竭地洛迦(郭公山) Karavīka 206

盘陀罗多 badalatā 418

榕树 nigrodha 183

蜜树油 madhuka-tela 344

僧 sangha 18

僧伽 sangha 40,705

僧伽梨衣 sanghāṭi(saṅghāṭī) 24,343

僧伽兰(蓝) sanghārāma 90,408

僧集 gaṇa 40

僧只婆 Sañjīva 380,706

僧护 Sangharakkhita 45,194

僧残(僧伽婆尸沙) sanghādisena 22

僧结笈 Sankicca 379

僧揭笈沙弥 Sankicca-sāmaṇera 313

僧伽施(市) Sankassa 39l

僧伽波罗 Sanghapāla 711

汉伽拿伽 Hankanaka 634

铜殿 Lohapāsāda 91

铜鍱 Tambapaṇṇi 392

铜鍱洲 Tambapaṇṇidīpa 36,127,312

十 五 画

增支(部) Anguttara 74,76

额部昙 abbuda 236

牦(牦)牛 camarī 36,392

墨地尼(地) medinī 125

德瞿(火) tejo 171

羯磨 kamma 706

羯罗蓝(凝滑) kalala 236,476,552

羯但罗山寺Cittalapabbatavihāra 292,

306,313

羯那憍陈如 Khāṇukoṇdañña 380

摩罗迦 Mallaka 265

摩诃男 Mahānāma 202,224,676

摩诃男经 Mahānāma-sutta 226

摩诃盘陀迦 Mahāpanthaka 387

摩诃迦旃延 Mahākaccāna 227

摩诃达罗(大腹龙王) Mahodara 207

摩诃达多 Mahādatta 634

摩诃萨 mahāsattā 325

摩诃迦 Mahaka 393

摩诃罗哈纳瞿多 Mahārohaṇagutta

155,375

摩诃摩耶 Mahāmāyā 210

摩诃那伽 Mahānāga 634,635,706

摩诃帝须 Mahātissa 193

摩诃三摩多(王) Mahāsammata 233

摩诃伽楞羯耶寺 Mahākarañjiya-vihāra 272

摩诃阿那律 Mahā-Anuḷa 404

摩诃奈地河 Mahānadī 10

摩诃跋多尼 Mahāvattani 36

摩奴之子 māṇava 655

摩尼(珠) maṇi 10,241,256,313,625

摩健提 Māgaṇdi 381

摩竭陀语 Māgadhikāya 441

摩哂陀 Mahinda 393

摩西河 Mahī 10

摩希(地) mahī 125

摩楞陀笈多迦 Moraṇdaceṭaka 712

摩根提耶经的记事 Māgandiyasuttup-

patti 105

广果天 Vehapphalā 414

乐阿赖耶 ālayarāmattā 570

质多居士 Cittagahapati 378,442

轮围山 cakkavāḷa 153,206

剑波海 khuradhārā 163

剑蒲阇 Kambojā 332

憍萨罗王 Kosalarājā 201

盘头摩 Bandhuma 433

盘头摩帝 Bandhumatī 433

盘陀祇梵迦(花) bandhujīvakā 174

覩史多(天) Santusita 210

十 六 画

燃灯佛 Dīpankara 203

醒提 sindi 183

薄拘罗 Bakkula 80,379

龙长老 Nāgatthera 96

龙山 Nāgapabbata 127

龙蔓 nāgalatā 391

头陀支 dhutaṅga 40

昙摩崛多 Dhammaguttā 382

昙摩陈那 Dhammadinna 634

昙弥迦优婆塞 Dhammika-upāsaka 442

鸯瞿利摩罗 Angulimāla 403

鸯耆罗沙 Angīrasa 388

阇提罗 Jaṭila 233

阇提罗 Jaṭilaka 382

阇耶苏曼那(花) jayasumana 174

阎浮(树) jambu 120,206

阎浮(果) jambu 409

阎浮洲 Jambudīpa

170,201,206,304,383

阎浮金 jambonada 48

输罗耶长者 Soreyyaseṭṭhi 687

频毗娑罗(王) Bimbisāra 201

锡兰的 sīhaḷa 255

十 七 画

檀越 upaṭṭhāka 41

优婆塞 upāsaka 15,82,312

优婆夷 upāsikā 15,82,91,306

优波难陀 Upananda 81,154

优婆昙结顿 Ussadakittana 103

优提体罗 Yughiṭṭhila 233

优婆离居士 Upāligahapati 442

优填 Udena 381

优吉梵利伽 Uccavālika 634

优陀婆罗 udumbara 654

优萨婆 usabha 674

弥陀利 Sundari 692

声闻 sāvaka 45,62,98

声闻菩提 sāvakabodhi 214

弥勒 Metteyya 47,434

弥酰经 Meghiyasutta 114

粪无畏 Mīḷhābhaya 79

粪扫衣 pajsukūla 59,63

禅那 jhāna 140,145,164

键南 ghana 236

十 八 画

瞿昙 Gotama 1,497

瞿师多 Ghosita 383

瞻波市 Campānagara 208

瞻波伽(金色花) campaka 514

虫漆汁 lākhā-rasa 261

杂合林 Missakavana 424

颜部昙(胞) abhuda 476

颜湿羯那(马耳山) Assakaṇṇa 206

鹅崖池 Hajsapātana 416

十 九 画

罗睺罗 Rāhula 115,291,399

罗睺罗经 Rāhula-Sutta 115

罗睺 Rāhu 651

罗哈纳 Rohaṇa 91

罗迦毗由赫 Lokabyūhā 415

罗多柯伦达迦(花) rattakoraṇdaka 174

罗婆 Lābu 183

罗希多根(赤) lohitakaj 174

罗梵那瓮 ravaṇaghaṭa 264

蚁塔 vammika 183

难陀 Nanda 154

难陀学童 Nandamāṇavaka 687

难陀优波难陀 Nandopananda 398

难罗伽 Nālaka 93

难利 ṇāli 383

二 十 画

苏迷卢 Sineru 206

苏达舍那(善见山) Sudassana 206

苏摩罗 Somāra 109

苏曼那(花) sumana 174

苏吉罗曼(针毛)夜叉Sūciloma-yakkha 208

苏摩罗(绸)布 somārapaṭa 550

苏波迦 Sopāka 112

苏曼那特唯 Sumanadevī 383

苏纳 Soṇa 129

佛音 Buddhaghosa l

二十一画

魔 māra 73,79

兰留陀夷 Lāḷudāyī 81

鸡尸 Kesi 208

鸡鸡鸟 kikī 36

护国 Raṭṭhapāla 399

铁罗跋脱拉寺 Therambatthala 155

二十二画

欢喜林 Nandavana 424

清净道论 修订版

觉音尊者 著

叶均居士 译

2009.12

本书免费赠阅·勿作商业流通

注释

  1. 1 食厌想(āhārepaṭikūlasañña),《解脱道论》:“不耐食想”。
  2. 2 底本一一一页。
  3. 3 cf.A.IV,46f;D.III,289,291.
  4. 4 D.III,228,276;M.I,48;S.II,11;A.V,52.
  5. 5 滋养素第八(ojaṭṭhamaka),这八法名为纯八法(suddhaṭṭhamaka)或八法聚(aṭṭhadhammakalāpa),即地、水、火、风、色、香、味、滋养素,而滋养素为第八。
  6. 6 子肉喻(Puttamaṃsūpama)S.II,98.《杂阿含》三七三经(大正二·一O二b)。
  7. 7 坏皮牛喻(Niccammagāvūpama)S.II,99.《杂阿含》三七三经(大正二·一O二c)。
  8. 8 火坑喻(Aṅgārakāsūpama)S.II,99.《杂阿含》三七三经(大正二·一O二c)。
  9. 9 剑戟喻(Sattisūlūpama)S.I,128;M.I,130,364f.(日注:S.II,p.l00)《杂阿含》三七三经(大正二·一O二c)。
  10. 10 十行相,《解脱道论》以五行相:一以经营,二以散用,三以处,四以流,五以聚。
  11. 11 以涂(sammakkhanato),底本sammakkha nato分开误。
  12. 12 粪(vacca)底本pacca误。
  13. 13 蜜树油(madhuka-tela)。
  14. 14 那伽婆罗(nāgabala),意为“象力”,是一种藤属的药草。
  15. 15 数百种病(rogasatāni),底本rogasatani误。
  16. *1 涂于牙齿,以唾液和痰等(涂于)舌和口盖,以眼垢、
  17. 16 印度人以牛粪为清净的东西。
  18. 17 达(appattena),底本appanattena误。
  19. 18 四界差别(Catu dhātuvavatthana),vavatthāna应译为“安立”“评定”等,但古译常用“界差别观”等语,故这里译为“差别”。《解脱道论》“观四大”。
  20. 19 底本一一一页。
  21. 20 《大念处》(Mahāsatipaṭṭhāna)D.II,290ff.《中阿含》九八·念处经(大正一·五八二b以下)。
  22. 21 《大象迹喻》(Mahāhatthipadūpama)M.I,184ff.《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四b以下)。
  23. 22 《罗睺罗教诫》(Rāhulovāda)M.62(I,p.42lff)《增一阿含》卷七(大正二·五八一c以下)。
  24. 23 《界分别》(Dhātu-vibhaṅga)M.140(III,p.237ff)《中阿含》一六二·分别六界经(大正一·六九Oa以下)。
  25. 24 D.II,p.294;M.I,p.58.《中阿含》九八·念处经(大正一·五八三b)。
  26. 25 M.I,p.185.《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四c)。
  27. 26 M.I,p.187.《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五a)。
  28. 27 M.I,p.188.《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五c)。
  29. 28 M.I,p.188.《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六b)。
  30. 29 物质的生起,有从业、心、食物及时节的四种。从业生起的,叫业等起,余者亦然。
  31. 30 下面几种风,《解脱道论》译为向上风、向下风、依腹风、依背风、依身分风、出入息风。
  32. 31 M.I,p.l90.《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四b)。
  33. 32 见底本二四一页以下。
  34. 33 公多草(kuṇṭha-tiṇa)。
  35. 34 蛇,兹依锡兰的僧伽罗字体本的dhammani译为蛇,底本用dhamani,则应译为静脉。
  36. 35 底本二四六页用无口(amukhe),这里用口向下(adhamukhe)。
  37. 36 这十三行相与《解脱道论》中的十行大致相同。《解脱道论》的十行是:一以语言义、二以事、三以聚、四以散、五以不相离、六以缘、七以相、八以类非类、九以一义种种义、十以界。此中的一三四七九八五六的八种与本论一二三四六八十一十三的八种相似。
  38. 37 八法聚见本品说食厌想中的第五条注。底本三四一页。
  39. 38 前八法聚加命根为命九法,再加男女根为性十法。
  40. 39 一陀那(doṇa)依注释:ldoṇa=16 nāḷi,1nāli=4 kuḍuva,1 kuḍuva=4 muṭṭhi。《解脱道论》把一陀那译为一斛二升。
  41. 40 《解脱道论》作“六升五合”。
  42. 41 底本二O五页。
  43. 42 A.IV,p.200;p.207;Ud.P.54;Vin.II,p.238.《中阿含》三五·阿修罗经(大正,四七六b)。
  44. 43 纯八法等,参考底本三四一及三六四页等的注。
  45. 44 识所依处(Viññāṇavatthu)即眼等六识所依的物质,如眼识所依处即眼根等。参考底本四四五页以下。
  46. 45 各种不同的缘,见底本五三二及五三六页以下。
  47. 46 见底本第三品第八四页。
  48. 47 这句从底本八四页而来。
  49. 48 M.I,p.41.《中阿含》九一·周那问见经(大正一·五七三b)。
  50. 49 S.III,p.13.《杂阿含》六五经(大正二·一七a)。
  51. 50 D.I,p.78;A.I,P.255.《长阿含》阿摩昼经(大正一·八六a)、寂志果经(大正一·二七五b)、《增一阿含》卷二九(大正二·七一二b)。
  52. 51 A.I,p.254f.
  53. 52 Vibh.P.424.
  54. 53 Pṭs.P.97f.
  55. 1 底本三七一页。
  56. 2 神变(iddhividha),天耳界智(dibbasotadhātuñāṇa),他心智(cetopariyañāṇa),宿住随念智(pubbenivasanussatiñana),有情死生智(sattaanaṃ cutupapateñāṇa=dibbacakkhuñāṇa天眼智),《解脱道论》作“神通,天耳通,他心智通,宿命通,天眼通”。
  57. 3 D.I,77f.参考《寂志果经》(大正一·二七五b)。
  58. 4 底本一五五页。
  59. 5 “运物至山供养”(Giribhaṇḍavāhanapūjā),山指支提山。这是过去一年一次的大供典。据注解说:自支提山开始,全岛及海,作一由旬的大灯供养。
  60. 6 cf.Jāt.I,73.
  61. 7 五自在,见底本一五四页。
  62. 8 D.I,77f.参考《寂志果经》(大正一·二七五b)。
  63. 9 A.I,9.
  64. 10 《无秽经》(Anaṅgaṇasutta)M.第五经(I,24ff.)《中阿含》八七秽品经(大正一·五六六a以下)、《增一阿含》卷十七(大正二·六三二a以下)、《布喻经》(Vatthūpama-Sutta)M.第七经(I,36ff.)、《中阿含》九三水净梵志经(大正一·五七五a以下)、《增一阿含》卷六(大正二·七五三c以下)。
  65. 11 Sn.V.766.《义足经》上(大正四·一七五c),《大毗婆沙论》卷三四(大正二七·一七六a以下),《瑜伽师地论》卷一九(大正三0·三八七b)。
  66. 12 S.IV.303.
  67. 13 Pṭs.II,205.在Atthasālinī91.亦举十神变名,(一)决意神变(Adhiṭṭhāna iddhi),(二)变化神变(Vikubbanā iddhi),(三)意所成神变(Manomayā iddhi),(四)智遍满神变(ñāṇavipphārā iddhi),(五)定遍满神变(Samādhivipphārā iddhi)(六)圣神变(Ariyā iddhi),(七)业报生神变(Kammavipākākajā iddhi),(八)具福神变(Puññavato iddhi),(九)咒术所成神变(Vijjāmayā iddhi),(十)彼彼处正加行缘成神变(Tattha tattha samāpayogapaccayā ijjhanaṭṭhena iddhi)。《解脱道论》:“受持变,作变,意所作变,智变,定变,圣变,业果报所生变,功德人变,明术所造变,方便变”。
  68. 14 Pṭs.II,207.
  69. 15 Pṭs.II,210.
  70. 16 Pṭs.II,210;D.I,77.
  71. 17 薄拘罗的故事,见Manorathapūraṇī I,306f.Thag.Vv.225~226注。《贤愚经》卷五(大正四·三八五b以下)。
  72. 18 僧结笈的故事,见Dhp.A.II,240.
  73. 19 Pṭs.II,2I2f.
  74. *1 断五盖之故,为定遍满神变。……
  75. 20 《自说经》(Udāna)Ud.IV,4.(p.39f.)
  76. 21 M.I,333.(第五十经Māratajjaniya-sutta):《中阿含》一三一降魔经(大正一·六二O c以下),魔娆乱经(大正一·八六四c以下),弊魔试目连经(大正一·八六七a以下)。
  77. 22 故事见cf.Dhp.A.II,254f.
  78. 23 故事见Dhp.A.III,310ff.
  79. 24 故事见Dhp.A.I,2l5ff.
  80. 25 Pṭs.II,212f.
  81. 26 A.II,198;III,279.《中阿含》一二经(大正一·四三四c)。
  82. 27 Pṭs.II,212.
  83. 28 Pṭs.II,213.
  84. 29 毕陵伽母(Piyankaramātā)cf.S.I,209.
  85. 30 Pṭs.II,213.
  86. 31 故事见Dhp.A.IV,216.
  87. 32 Dhp.A.I,208.
  88. 33 Vin.I,242f;Dhp.A.384f.
  89. 34 Pṭs.II,213.
  90. 35 Pṭs.II,213.
  91. 36 Pṭs.II,205.
  92. 37 Pṭs.II,205.cf.D.II,213;M.I,103;S.V.284.
  93. 38 Vibh.217.
  94. 39 S.V.268,cf.Vibh.216.
  95. 40 Pṭs.II,205f.
  96. 41 Pṭs.II,206.
  97. 42 cf.Pṭs.II,207f.
  98. 43 底本一二七页。
  99. 44 Pṭs.II,207.
  100. 45 周利槃陀迦(小路边)的故事,见Jāt.I,116f.Manorathapūraṇī I,p.215ff.;Dhp.A.I,p.241ff.
  101. 46 Manorathapūraṇī I,p.215;Dhp.A.I,p.244.
  102. 47 随顺心,种姓心,见底本一三八页。
  103. 48 cf.Divyā.491,MND.p.505;Dhp.A.I,p.246.参考《有部毗奈耶》卷三一(大正二三·七九七a)。
  104. 49 以手(hatthena)底本缺,依他本增补。
  105. 50 Thag.V.563;Dhp.A.p.248.
  106. 51 Pṭs.207。
  107. 52 详细故事,见Dhp.A.III,pp.216─226,参考《杂阿含》五O六经(大正二·一三四a以下),《增一阿含》卷二八(大正二·七O五b以下)。
  108. 53 据南传上座部的传说,佛上三十三天为佛母摩耶夫人说法,在那里三个月为诸天说阿毗达摩,每天再为舍利弗略说,由舍利弗为诸比丘说,这是南传七论的来源。
  109. 54 小给孤独长者(Cūḷa-Anāthapiṇḍika)本名须末那(Sumana),即大给孤独长者的弟弟。
  110. 55 帝须大精舍(Tissa-Mahāvihāra)在锡兰的南部,见Mahāvaṃsa 20,25.
  111. 56 《纯真经》(Apaṇṇakasutta)A,3,16(Vol.I,p.113).《增一阿含》卷一二(大正二·六O三c以下)。
  112. 57 底本Passanti(见)应改为Na passanti(不见)。
  113. 58 Vin.I,16;Thag.V.117.
  114. 59 Dhp.A.II,pp.118─125,Manorathapūraṇī I,p.322f.
  115. 60 Mahāvaṃsa X IV,6.
  116. 61 Pṭs.I,125.
  117. 62 《马哈咖经》(Mahāka-Sutta)S.41,4(Vol.IV.p.288f.)《杂阿含》五七一经(大正二•一五一b以下)。
  118. 63 《梵天请经》(Brahmanimantanika-Sutta)M.49(Vol.I,p.326f.)《中阿含》七八梵天请佛经(大正一·五四七a)。
  119. 64 S.IV.p.290.《杂阿含》五七一经(大正二·一五一c)。
  120. 65 M.I,330.《中阿含》七八经(大正一·五四八c)。
  121. 66 Pṭs.II,208.
  122. 67 Pṭs.II,208.
  123. 68 Pṭs.II,208.
  124. 69 Pṭs.II,208.
  125. 70 Pṭs.II,208.
  126. 71 故事可参考《增一阿含》卷二八(大正二·七O五b)。
  127. 72 宫殿(Vimāna)依锡兰字母本,底本为盖(Vitāna)。
  128. 73 Pṭs.II,209.
  129. 74 M.II,p.99.参考《杂阿含》一O七七经(大正二·二八O c)。
  130. 75 参考Dhp.A.III,p.286f.
  131. 76 Dhp.A.I,367f.;cf.Jāt.I,349f.
  132. 77 底本Vaso误,应为Va So。
  133. 78 Pṭs.II,210.
  134. 79 提婆达多化作小儿的故事,见Dhp.A.I,139.《别译杂阿含》三经(大正二·三七四b),《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一三(大正二四·一六八c)。
  135. 80 D.I,77;Pṭs.II,211.《寂志果经》(大正一·二七五a)。
  136. 1 底本三七六页。
  137. 2 D.I,p.79.
  138. *1 为“天”。以听义和以无灵魂义为耳界。
  139. 3 “超越”(Vitivattitvā),底本Pītivattitvā误。
  140. 4 参考底本一三七页。
  141. 5 “一县等”(janapadādi),底本janapadāni误。
  142. 6 D.I,p.79.
  143. 7 十六种心,即指下面所说的有贪、离贪、有瞋、离瞋、有痴、离痴、沉寂、散乱、广大、不广大、有上、无上、等持、不等持、解脱、不解脱等十六种心。
  144. 8 即底本四五四页所说贪根的八种心。
  145. 9 即底本四五四页所说瞋根二种心。
  146. 10 这五种在《解脱道论》卷一(大正三二·三九九c)作“彼分解脱、伏解脱、断解脱、猗解脱、离解脱”。
  147. 11 D.I,p.81.
  148. 12 萨罗绷伽(Sarabhaṅga),故事见Sarabhangajātaka(J.V,p.131)。
  149. 13 参考底本一三七页。
  150. 14 A,II.142.
  151. 15 三坏即三灾,可参考《长阿含》世记经三灾品(大正一·一三七b),《大毗婆沙论》卷一三三(大正二七·六八九c),《俱舍论》卷一二(大正二九·六六b)。
  152. 16 《宝经》(Ratana sutta)Sn.II,I(p.39ff.);Khp.VI(p.3ff.)。“蕴护咒”(Khandha-paritta)A.II,p.72;Vin.II,p.l09f.《五分律》卷二六(大正二二·一七一a)。“幢顶护咒”(Dhajagga-paritta)S.I,218.《杂阿含》九八一经(大正二·二五五a),《增一阿含》卷十四(大正二·六一五a)。“稻竿护咒”(Āṭānāṭiya-paritta)D.32(III,p.194 )cf.Fragment of Ātānaṭiya Sūtra(Hoernle I,p.26)。“孔雀护咒”(Mora-Paritta)Jāt.II ,No.159(p.33ff)。
  153. 17 “护咒”(Paritta)可参考Mil.150f。
  154. 18 A.IV,p.l00.可参考《中阿含》八经七日经(大正一·四二八c),《增一阿含》卷三四(大正二·七三六b)。“世尊”(Bhagavata)底本Bavagata误。
  155. 19 “罗伽毗由赫”(Lokabyūhā) cf.Jātaka-nidāna(J.I,p.47f)。
  156. 20 《七日经》(Sattasuriya-Sutta)A.7,62(IV,p.l00.)。《中阿含》八经七日经(大正一·四二八c),《增一阿含》卷三四(大正二·七三六b)。
  157. 21 五大河:恒河、摇尤那、舍牢浮、阿夷罗婆提、摩企。
  158. 22 《起世因本经》(Aggañña-Sutta)D.III,p.80f.27经。《长阿含》小缘经(大正一·三七b),《中阿含》一五四婆罗婆堂经(大正一·六七四b),白衣金幢二婆罗门缘起经(大正一·二一八b),《长阿含》世记经世本缘品(大正一·一四五a)《俱舍论》卷一二(大正二九·六五b)等处,都可以参考关于这种世界变化的说法。
  159. 23 月,通常都用Canda,但底本都是用Chanda(欲)来解释的。
  160. 24 D.III,p.90f.
  161. 25 D.I,82.论文是次第解释此文,所以把它全段引出,以便了解。
  162. 26 “见清净”(ditthivisuddhi)见本书第十八品“见清净的解释”。
  163. 27 欢喜林(Nandavana)在三十三天的善见堂的北方,杂合林(Missakavana)在善见堂的西方,粗涩林(Phārusakavana)在善见堂的东方。参考《长阿含》世记经忉利天品(大正一·一三一b)。
  164. 28 cf.Mil.192,221,344.
  165. 29 Kasma bhante it?这句底本缺,今依他本补。
  166. 30 M.I,p.71.
  167. 31 A.I,p.33.
  168. 32 底本一五二页。
  169. 33 底本一三七页。
  170. 34 未来分智(anāgataṃsañāṇa),随业趣智(yathākammūpagañāṇa),《解脱道论》“未来分智,如行业智”。
  171. 35 安置大界(Mahādhātuniḍhāna) Sumaṅgala Vilāsinī on D.II,167:──Evam etaṃ bhūtapubbaṃ.(大迦叶故事见Sam.V.II,p.614)。
  172. 36 马护(Assagutta)佛灭三四百年后的人,和那先(Nāga sena)同时代,见Mil.p.l4ff。
  173. 37 进行(Pavattati)底本Pavati误。
  174. 38 《贤善一夜经》(Bhaddekaratta-Sutta) M.III,p.197.(大正一·六九八a)。
  175. 39 Tikapaṭṭhāna II,p.l54.
  176. 40 参阅Atthasālinī p.414f;D.II,p,6f.p.II(大正一·三b)。
  177. 41 Vibh.304.
  178. 42 参阅Vibh.*1p.415,《增一阿含》卷四四(大正二·七八八c)。*1 参阅Atthasālinī.P.415,
  179. Cittasīsena底本误作Cittasīlena。
  180. 说明(Vibhāvayituṃ)底本bhāvayituṃ误。
  181. 短(rassa)底本无此字,依暹罗本增补。
  182. Mil.87;在Papañca-sūdanī,II,p.344,Atthasālinī,p.142.亦引用此文。
  183. 见底本三七一页。S.III,p.13.
  184. 欲界二善心,即本品说明识蕴处(底本四五二页)所指的欲界八善心中的1.喜俱智相应无行,2.喜俱智相应有行的二心。
  185. “四禅的”(catukkajjhānikesu)底本catutthajjhānikesu误。十六心,于每一禅有须陀洹道乃至阿罗汉道的四心,五禅中的前四禅共有十六心。
  186. 欲界的二善心,即欲界八善心中的5.舍俱智相应无行,6.舍俱智相应有行的二心。
  187. Vibh.p.324f.
  188. Vibh.p.324f.
  189. Vibh.p.326.
  190. 不生(na uppajjanti)底本没有na字,这里的意思是和上面相反的,今据别本增补。
  191. Vibh.326·
  192. Vibh.p.293;331.
  193. 唯作(kiriyā)见本品解释识蕴中,底本四五六页。
  194. 义(atthaṃ)兹据异本,底本为ettha。
  195. Vibh.p.293f.
  196. 下面二句底本漏落,兹据暹罗本补此二句:Dukkhanirodhe nānaṃ atthapaṭisambhidā,Dukkhanirodha-gāminīpaṭipadāya ñāṇaṃ dhammapaṭisambhida.
  197. 已起(nibbattā)底本缺,据他本增补。
  198. 派素(Phasso)是阳性词,唯达难(Vedanā)是阴性词。派沙(Phassā)是把阳性词误作阴性词,唯达那(Vedano)是把阴性词误作阳性词。底本把后者亦写作Phassa-Vedana是不对的,今据他本改作Phassā-Vedano,因为这里是举它们作为非自性词的例子。
  199. 指舍利弗、目犍连。
  200. 详见底本六七二页。
  201. 23 譬喻品(Opammavagga),注解说是《法句》的双要品(Yamaka-Vagga)或《中部》的根本五十经中的双要品。
  202. 24 此等(etāni)底本ekāni误。
  203. *2 特殊的业处
  204. 25 关于业处,见前第三品。
  205. 26 道非道(maggāmagga)底本只有magga,今依他本补。
  206. 27 于(慧)地诸法(bhūmibhūtesu dhammesu),底本bhūmīsu tesu mggesu误。
  207. 28 见底本三四七页。
  208. 29 下面一段文引自Atthasālinī p.312。
  209. 30 种净(bhūtappasāda)是眼等的感官,为四大种所造的微细明净的物质,相当于有部所说的胜义根,亦名净色(pasāda-rūpa),参看底本四五O页。
  210. 31 例如光是灯火之德能助眼之见色;声是风的德能助耳之闻声等。
  211. 32 下面一段文引自Atthasālinī p.307略有出入。
  212. 33 Atthasālinī 310f.
  213. 34 鳄(suṃsumāra)。底本saṃsumāra误。
  214. 35 见Atthasālinī p.318-323。
  215. 36 底本二五六页。
  216. 37 底本Kāyavacīghosa误,应作tāya vaci ghosa。
  217. 38 Atthasālinī p.326f.
  218. 39 Dhs.§§642,732,865.cf.Asl.327.(Dhs.p.144).
  219. 40 底本Vaḍḍhi;ākārena误,应作Vaḍḍhi-ākārena。
  220. 41 “色老性”(rūpassa jaratā)底本只jaratā,今依他本补。
  221. 42 Sn.54lcd.
  222. 43 因为“眠”是属于五盖中的睡眠盖,是心所法而非色法。
  223. 44 身体等的所以生起力量,是由于风界的作用。
  224. 45 “九种”: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
  225. 46 “十三种”: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女根、男根、命根、心所依处。
  226. *2可“识”的。如是依见等四法为四种。(二)次
  227. 47 指四大种,色、香、味、虚空界、段食等九种。
  228. 48 Dhs.P.157.
  229. 49 M.I,p.292.
  230. 50 下面的( )内从1至89的数字,特为加入作为八十九心的符号,以便易于联系之用。
  231. 51 “唯作意界”即八十九心中的第七十心。
  232. 52 “推度及彼所缘”见底本四五九页。
  233. 53 见底本四五七页。
  234. 54 “不定所缘”(aniyatārammaṇaṃ)底本Saniyatārammaṇaṃ误。
  235. 55 有些阿阇梨主张:八异熟心是过去欲界八善心的异熟果,所以八异熟心中的有行及无行,是以八善心的有行及无行为来因。亦有人主张:是由于强力的业缘等而生起异熟心的无行等的。
  236. *3那舍俱心是胜如乐
  237. 56 速行的过程(javana-vīthi)见底本四五九页。
  238. 57 “唯作”(kiriyā),是指非善非不善及非异熟心的阿罗汉离业而自由作用的无记心。
  239. 58 关于转向,见底本四五八页。
  240. 59 “舍俱无因”(upekkhāsahagatāhetuka)底本upekkhāsah-agatā hetuka误。
  241. 60 无因异熟意识界,是指八十九心中的第四十、四十一及五十六的三心。
  242. 61 喜俱无因(Somanassasahagatāhetuka)底本Somanassasahagatā hetuka误。
  243. 62 见底本五四九页。
  244. 63 见底本五五O页。
  245. 64 见底本五四八页。
  246. *4而起的二唯作识。
  247. 65 vibh.p.88.
  248. 66 vibh.p.89.
  249. 67 这里的种姓(gotrabhū)是含有遍作(parikamma),近行(upacāra),清净(vodana)等的意思。关于这些,可参看底本一三七、三八七页、四O八页、六六九页等。
  250. 68 底本四五二页。
  251. 69 M.I,p.293.cf.S.III,p.86.
  252. 70 底本四五二页。
  253. *5受为无记。它(受)以自性区别则有五种:乐、苦、喜、忧、舍。
  254. 71 底本四五二页。
  255. 72 M.I,p.293.
  256. 73 如盲人摸得了象的一部分之相,住着于心,以为这便是象。
  257. 74 底本四五二页。
  258. 75 S.III,p.87.
  259. 76 “不论何法”(yevāpanaka),依Dhs.I,(p.9),此字是“ya vā pana tasmiṃ samaye aññe pi atthipaṭiccasamuppannā arūpino dhammā kusulā”一句的省略词,这里只取此yevāpanaka(ye vā pana)作为一个术语为此等心所的符号而已。
  260. 77 Dhammasaṅganī§§1028─1030.
  261. 78 下面的定义说明,参看Atthasālinī p.107f。
  262. 79 如脱皮的牛,触到任何东西都觉痛苦,如是由触而生受。
  263. 80 底本第四品一四二页。
  264. 81 A.II,115;cf.Dhs.§1366.
  265. 82 底本一四二页。
  266. 83 亲近善人,听闻正法,如理思惟,如法行道为须陀洹支。Saṃyutta V,347。
  267. 84 如以手取物,以信而取善法;如由财产而得所欲之物,由信而成诸圣法;如由种子而生果实,由信而得涅槃之果。
  268. 85 如中流的鱼不让流去,念能注意所缘坚定如石。
  269. *6不使流去的特相。有不忘失的作用。
  270. 86 “身心不适业状态”(kāyacittākammaññabhāva)底本kāyacittakam maññabhāva误。
  271. 87 如贼在黑暗中去摸取东西相似。
  272. 88 “路线”(vīthi)即指前面所说的十四种心的作用中的转向→见→领受→推度→确定→速行→彼所缘等的心的作用的经过。
  273. 89 底本三一八页。
  274. 90 因为入禅者的身语意本已清净,不致于犯身语意的三种恶行,所以色界善心不必有离三恶行。
  275. 91 悲喜是以有情为所缘的,出世间必是以涅槃为所缘,所以没有悲,喜无量。
  276. 92 因为出世间是常有正语、正业、正命的三支圣道,所以它的离恶行是决定有的,不是像欲界善心的是不定有的。
  277. 93 Vibh.1,2,5,7,9.cf.M.III,p.l6f.
  278. 94 见底本六一六页。
  279. 95 见底本四六六页,及本书注解。
  280. 96 见底本六一四页。
  281. 97 见底本四五O页。
  282. 98 见底本四五O页。
  283. 99 见底本四五O页。
  284. 100 Vibh.pp.3,13.
  285. 101 Vibh.p.3f.
  286. 102 Vibh.p.4.
  287. 103 底本脱此数句,兹据他本,应于Niyatāpi之后加入kappaṭṭhitikā olārihā, itarā sukhumā 一句。劫住者,是指犯了弒父、弒母、弒阿罗汉、出佛身血,及破和合僧的五逆罪者,堕无间地狱,生存一劫之人。
  288. 104 二因的,是指欲界八善心中的智不相应的四心(三、四、七、八)相应的受;三因的,是智相应的四心(一、二、五、六)相应的受。
  289. 105 乐(sukhā)底本Sukhumā误。
  290. 106 Vibh.p.4.
  291. 107 不同分(Visabhāgato)底本Sabhāgato误。
  292. 108 S.I,206;Jāt.Ⅳ,496;KV.XIV,2;Mil.I,63.
  293. 109 Dhs.p.l.
  294. 110 D.III.288(II).
  295. 111 Dhs.§1292.etc.
  296. 112 D.II,120.
  297. 113 A.Ⅳ,186.etc.
  298. 114 A.Ⅳ,47f.
  299. 115 A.Ⅳ,181f.
  300. 116 cf.S.III,87.
  301. 117 Dhs.§556.
  302. 118 《毒蛇喻》(Āsīvisūpamo)S.Ⅳ,p.172f.《杂阿含》一一七二经(大正二·三一三b)《增一阿含》卷二三(大正二·六六九c)。
  303. 119 《重担经》(Bhāra-sutta)S.III,p.25f. 《杂阿含》七三经(大正二·一九a)《增一阿含》卷一七(大正二·六三七c)。
  304. 120 《说食经》(Khajjanīya-pariyāya)S.III,p.87f.《杂阿含》四六经(大正二·一一c)。
  305. 121 《阎摩迦经》(Yamaka-sutta──双经)S.III,p.114f《杂阿含》一O四经(大正二·三一b)。
  306. 122 以下五喻,见S.III,p.140f;p.141;p.142.《杂阿含》二六五经(大正二·六八c),《五阴譬喻经》(大正二·五O一),《水沫所漂经》(大正二·五O一)。
  307. 1 “梵苏天”(Vāsu-deva)cf.,Jāt.IV,82.
  308. 2 A.III,43.
  309. 3 “南路”(Dakkhiṇāpatha)──即今名“德干”(Decan)。
  310. 4 M.I,494.
  311. 5 底本四四四页。
  312. 6 底本四七六页。
  313. 7 M.I,p.III;III,p.285;S.IV,67,87.
  314. 8 参看底本四五二页。一百二十一心,是出世间的八心配合五禅而开为四十心,加世间心八十一,成为一百二十一。
  315. *1 的区别。因所依和行道的不同,故有无数的区别。色
  316. 9 细色,可参看底本四五O页。
  317. *2 令色生起。不是从事创作,只是
  318. 10 S.IV,175,《杂阿含》一一七二经(大正二·三一三c)可资参考。
  319. 11 六动物:蛇、鳄、鸟、犬、野干、猿。S.IV,198f.《杂阿含》一一七一经(大正二·三一三a)为狗、鸟、毒蛇、野干、失收摩罗(suṃsumāra──鳄)、猕猴。
  320. 12 M.III,239.
  321. 13 见底本四四四页,四五五页,四六一页。
  322. 14 底本四七六页。
  323. 15 空无边处(ākāsānañcāyatana)底本ākāsancāyatana误。
  324. 16 S.II,150.
  325. 17 S.II,151;D.III,215;A.III,447.
  326. 18 S.II,152;D.III,215;A.III,447.
  327. 19 Vibh.85.
  328. 20 S.II,153.
  329. 21 A.I,4;III,338;Vibh.85.
  330. 22 S.II,154.
  331. 23 D.III,247;M.III,239;S.II,248;III,231,234.
  332. 24 Dhs.§§1085,1086;1434,1439.
  333. 25 A.I,22;V.33,37;cf.S.II,140f.
  334. 26 Vibh.p.86.
  335. 27 Vibh.p.86.
  336. 28 Vibh.p.86.
  337. 29 关于意界、意识界等,参考底本四五七页。
  338. 30 底本第十七品,五三二页
  339. 31 五门转向的意界是眼识界等的先驱,领受意界是眼识界等的随从者。
  340. 1 底本四八一页。
  341. 2 底本四四四页,四四六页。
  342. 3 Tikapaṭṭhāna I,p.5.
  343. 4 行动(ākappa)底本ākuppa误。
  344. 5 中庸的行相(majjhattākāra)底本majjhattāra误。
  345. 6 Pṭs.I,118.
  346. 7 堕肯(dukkhaṃ),堕(du),肯(khaṃ),堕补多(dupputto)。
  347. 8 集(samudaya),三(saṃ),三曼格摩(samāgamo),三妹等(sametan),邬(U),邬本能(uppannaṃ),邬地等(uditan),阿耶(aya)。saṃ+U+aya = Samudaya。苦之集(dukkha-samudaya)。
  348. 9 灭(nirodha),呢(ni),罗达(rodha),苦之灭(dukkha-nirodha)。
  349. 10 S.V.433,etc.
  350. 11 S.V.435.
  351. 12 此等(etesaṃ),底本ekesaṃ误。
  352. 13 S.V.433.
  353. 14 S.V.431.
  354. 15 S.V.430.
  355. 16 Dhp.224.
  356. 17 所出不明 。
  357. 18 Sn.885.
  358. 19 Sn.884.
  359. 20 Vibh.112.
  360. 21 cf.S.V.p.428.
  361. 22 S.V.428.《杂阿含》四一八经(大正二•一 一O c)。
  362. 23 D.II,305;M.III,249;Pṭs.I,37;Vibh.99.
  363. 24 D.II,308;M.III,205f;Pṭs.I,39;Vibh.101.
  364. 25 D.II,310;M.III,251;Pṭs.I,40;Vibh.103.
  365. 26 D.II,311;M.III,251;Pṭs.I,40;Vibh.104.
  366. 27 D.I,81,etc.
  367. 28 A.I,206.
  368. 29 Dhātu-kathā l5.
  369. 30 V.I,93.
  370. 31 M.III,123.
  371. 32 A.III,152.
  372. 33 M.II,103.
  373. 34 Vibh.99f.
  374. 35 《贤愚经》(Bālapaṇḍita-sutta)M.III,163f(No.129);cf.D.II,305f,《中阿含》一九九痴慧地经(大正一•七五九)。
  375. *1 有情为两山研成
  376. 36 Dhātu-kathā 15.
  377. 37 Suttanipāta 576.
  378. 38 末摩(mamma)是正穴。刺到末摩(Vitujjamāna mammānaṃ)底本写作Vitujjamānadhammānaṃ,今据他本。
  379. 39 不幸的状态(anatthabhāva)底本anattabhāva误。
  380. 40 爱别离(piyavippayogo)底本viya vippayogo误。
  381. 41 Vibh.p.l01;M.III,p.250.
  382. 42 底本etena vijjati误,应作ete na vijjati.
  383. 43 薪(indhana)底本indana误。
  384. 44 释前底本四九八页的四谛中的经文。
  385. 45 见底本五六七页。
  386. 46 Dhp.338颂。
  387. 47 狮子被射击之时,是不顾弓矢而直扑射手的。
  388. 48 如果人以杖石等打狗,而狗不知去咬人,却怒咬杖石等。
  389. 49 S.IV.p.2.
  390. *2 说,若无涅槃,
  391. 50 底本abhāvā sambhavato应作abhāvāsambhavato.
  392. 51 S.IV.p.251.
  393. 52 底本漏落了这些句子:Saṅkhatalakkhaṇattā yeva ca saṅkhatapariyāpānnaṃ,Saṅkhatapariyāpannattā rāgādihi aggihi ādittaṃ ādittattā dukkhan cā ti pi apajjati,兹据他本补入。
  394. 53 获得故(pattabhato)底本vattabhato。
  395. 54 底本bhavāto应作bhāvato。
  396. 55 Itv.p.37;Ud.p.80.
  397. 56 cf.S.V.431f.
  398. 57 S.V.p.437.
  399. 58 见底本六七二页。
  400. 59 初因(padhāna)梵文pradhāna(胜)同,底本padāna误。
  401. 60 如阿罗逻仙人及郁陀迦仙人,以无色界为理想境界;如耆那教主张世界之顶--非想非非想处为解脱境界。
  402. 61 三十六爱行,即十二处各有欲爱、有爱、无有爱为三十六。Vibh.392,396。
  403. 62 即出离寻、不害寻、不瞋恚寻。见D.III,P.215。
  404. 63 A.II,141.
  405. 64 cf.A.I,114.
  406. 65 精进神足(Viriyiddhipāda),底本无,依暹罗本增。
  407. *3 的方法;毒树、树根、树根的断绝、断绝树根的方法;怖畏
  408. 66 S.II,53;III,22.
  409. 67 即色、受、想、行、识。
  410. 68 M.I,p.301.参考《中阿含》二一O经(大正一•七八八c)。
  411. 69 以位格(bhummena)。
  412. 70 依作格(karanavasena)。
  413. 71 瞻波伽(Campaka)(金色花),底本Campatha误。
  414. 72 底本pariyāhananavasena误,应作pariyāhananarasena。
  415. 73 S.V,454.参考《杂阿含》四O五经(大正二•一O八b)。
  416. 74 底本duravagāhattena误,应作duravagāhatthena。
  417. 75 底本pāmojjattāya误,应作pāmojjatthāya。
  418. 1 底本四四三页。
  419. 2 S.II,p.l.
  420. 3 S.II,26.
  421. 4 缘起(paticcasamuppādo)底本paṭiccamuppādo误。
  422. 5 S.II,25f.
  423. 6 Vin.I,p.2.
  424. 7 S.V.p.l2;p.l3.
  425. 8 S.V.p.l2.
  426. 9 S.II,17;III,135.
  427. 10 D.II,55;S.II,92.
  428. 11 底本五八三页 。
  429. 12 S.II,72.
  430. 13 S.II,p.l.
  431. 14 cf.D.II,p.57ff.
  432. 15 pacceti=paṭiī;pacceti it=paṭicca.
  433. 16 Dhp.194.
  434. 17 S.II,20.
  435. 18 分别论者(Vibhajjavādī)是指锡兰上座部的大寺派。
  436. 19 大法教(Mahāpadesa),可参A.II,p.167f;D.II,p.123ff.
  437. 20 M.I,261;S.II,p.12.
  438. 21 M.I,266.
  439. 22 M.I,261f.
  440. 23 依锡兰字体本加下面几句:Avijjāpaccayā,bhante,sankhārā,evaṃ no ettha hoti:avijjāpaccayā sankhārāti.
  441. 24 M.II,161;S.II,11f.
  442. 25 D.II,30;S.II,5.
  443. 26 依注解,食、爱、受、触、六入、名色、识,为现在世,行及无明为过去世。
  444. 27 cf.M.I,p.55.
  445. 28 A.V.p.113.
  446. 29 A.V.p.116.
  447. 30 S.II,p.31.
  448. 31 S.II,p.84.
  449. 32 S.II,p.23f.
  450. 33 身、语、心行三种(kāyavacīcitta saṅkhārā tayo)底本漏落这一句。
  451. 34 D.II,157;S.I,158.
  452. 35 S.II,p.82.
  453. 36 A.I,p.112.
  454. 37 M.I,p.302.
  455. 38 倾向故为名(namatī ti nāmaṃ)可坏故为色(ruppatī ti rūpaṃ)来者伸展及扩大的引导故为处(āye tanoti āyatañ ca nayatī ti āyatanaṃ)。
  456. 39 或依破坏于生住二种故为苦(uppādaṭṭhitivasena vā dvidhā khaṇatī ti pi dukkhaṃ)。
  457. 40 底本四九九页。
  458. 41 关于有行、无行,见底本四五三页。
  459. 42 有因、无因(Sahetukāhetuka)。有因,即有贪、瞋、痴三不善根及无贪、无瞋、无痴三善根。无因,即无此等任何的一种。有十五异熟无记心及三种唯作无记心的十八心为无因。在十二种不善心中的痴根相应的二心为一因。其它十种不善心及欲界智不相应的十二善心的二十二心为二因。十二欲界智相应善心及上二界与出世间三十五心的四十七心为三因。可参考底本四五二页及《摄阿毗达摩议论》第三品。
  460. 43 种净──指眼等五根。底本四四四页。
  461. 44 到达、不到达、非二(Sampattāsampatta-nabhaya)底本Sampattāsampattatobhaya误。参看底本四四五页。
  462. 45 S.IV.p.206.
  463. 46 Dhammasaṅganī 1162,Vibhanga p.362.
  464. 47 底本五二六页。
  465. 48 八欲界善思,即八欲界善心相应的思。十二不善思及五色界善思亦然。
  466. *1 掉举思
  467. 49 S.II,82.引文和原文有出入,见底本五三二页注。
  468. 50 Tikapaṭṭhāna I,p.1.
  469. 51 Vin.I,40.
  470. 52 Dhs.§1053(p.188).
  471. 53 离婆多(Revata)等。
  472. 54 Tikapaṭṭhāna,p.1.
  473. 55 Tikapaṭṭhāna,p.1.
  474. 56 Tika.I,p.1f.
  475. 57 Tika.I,p.2.
  476. 58 Tika.I,p.2.
  477. 59 Tika.I,p.2.
  478. 60 见底本四四九页。
  479. 61 世的无间性(addhānantara)底本atthānantara,兹取Tika.上的同文的一个字。依底本则应译为事自的或义的无间性。
  480. 62 Tika.I,p.160.此文非时无间。
  481. 63 Tika.I,p.3.
  482. 64 Tika.I,p.3.
  483. 65 Tika.I,p.4.
  484. 66 Tika.II,p.165.
  485. 67 尊重种姓,是须陀洹,参见底本六七二页。
  486. 68 尊重清白心,是斯陀含及阿那含。
  487. 69 Tika.I,p.4.
  488. 70 Tika.I,p.4.
  489. 71 Tika.I,p.4.
  490. 72 本性(pakata)有准备、所造、及自然等义。
  491. 73 Tika.II,p.165.
  492. 74 Tika.I,p.4f.
  493. 75 Tika.I,p.5.
  494. 76 Tika.II,p.173.
  495. 77 Tika.I,p.5.
  496. 78 Tika.II,p.174.
  497. 79 Tika.I,p.5f.
  498. 80 Tika.I,p.175.
  499. 81 即不善异熟无因五识中与身识俱的苦受,及善异熟无因五识中与身识俱的乐受。
  500. 82 七禅支:寻、伺、喜(pīti),一境性、喜(Somanassa)忧、舍,参考Tika.I,p.51;Abhidhammattha-saṅgaha VII,p.33.
  501. 83 Tika.I,p.6.
  502. 84 Tika.II,176.
  503. 85 十二道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邪见、邪思惟、邪精进、邪定。参考Tika.I,p.52;Abhidhammattha saṅgaha VII,p.33.
  504. 86 Tika.I,p.6.
  505. 87 Tika.II,p.176.
  506. 88 Tika.I,p.6.
  507. 89 Tika.II,p.176.
  508. 90 Tika.II,p.176.
  509. 91 所依(vatthu)这里当指五根及心所依。
  510. 92 Tika.II,p.177.
  511. 93 对于眼识(cakkhuviññāṇassa),底本漏落cakkhu一字。
  512. 94 Tika.I,p.6.
  513. 95 Tika.II,p.177.
  514. 96 cf.Tika.II,p.178f.
  515. 97 cf.Tika.II,p.177f.
  516. 98 Tika.I,p.6.
  517. 99 Tika.I,p.7.
  518. *2 则由所缘缘(为缘);
  519. 100 cf.A.II,p.87.
  520. 101 cf.S.V.p.91.
  521. 102 S.II,p.84.参考底本五二六页。
  522. 103 M.I,p.55.
  523. 104 cf.S.II.p.82.
  524. 105 尼婆(nimba),即margosa,是一种树,味苦可做药。
  525. 106 牛毛、羊毛所集之处是吉祥草生起的缘,角(笛)是音的缘,酪、胡麻、麦粉、砂糖是香草的缘等。
  526. 107 Dhs.p.89,91,92,95,96.
  527. 108 Dhs.p.97.
  528. 109 Dhs.p.117f.p.119.
  529. 110 Dhs.p.97f.
  530. 111 领受作用(sampaṭicchanakiccaṃ)底本sampapaṭicchan-akiccaṃ误。
  531. 112 底本Aniyatadvārāmmaṇaṃ误,应作Aniyatadvārārammaṇaṃ。
  532. 113 门(dvāra)底本无此字,今依暹罗本加入。
  533. 114 在欲界诸天(kāmāvacaradevesu),底本只有在诸天,今据暹罗本加入欲界。
  534. 115 适合结生(anurūpā-patisandhi),底本arupāpaṭisandhi误。
  535. 116 M.III,p.164.
  536. 117 M.III,p.I71.
  537. 118 支那(cīna)即中国,苏摩罗(somāra)不知何处?
  538. 119 Tikapaṭṭhāna I,p.5;II,p.167;p.169.
  539. 120 即九有情居中,除一无想有情,故只有八种。
  540. 121 所依十法(vatthudasaka)为地、水、火、风、色、香、味、食素、命根、心所依的十法。身十法(kāyadasaka)即前十法中,除去最后的心所依而易之以身净(kāyapasāda)(即身根)。性十法(bhāvadasaka)即上面十法中的前九法而加一女根或男根。
  541. 122 羊毫(jāti-uṇṇā),据注疏说是雪山的善种的羊而生下仅有一天的小羊的毛。
  542. 123 底本satta ti ukkaṃ satotha rūpāni误,应改为sattati ukkaṃsato tharūpāni。
  543. 124 眼十法(cakkhu dasaka),即前面的所依十法中除心所依而易之以眼净。如是耳十法,鼻十法,舌十法等准此可知。命九法(jivitanavaka)即地、水、火、风、色、香、味、食素、命根。
  544. 125 食素(ojā)为段食的元素,或滋养素。
  545. 126 因为生盲、生聋、无鼻、无性者,缺乏眼、耳、鼻、性的四十法,所以只有三十色。对于缺乏一或二等,应该增减的色可知。
  546. 127 底本sattānaṃ误,应作satthānaṃ。
  547. 128 底本kammasaṅkhāran ativisayādi误,应改为kamma-saṅkhāranativisayādi。
  548. 129 Dhs.§431(p.87);vibh.p.187.
  549. 130 底本phālavahā应改为phalāvahā。
  550. 131 底本kāmabhavesu gatiyaṃ误,应改为kāmabhave sugatiyaṃ。
  551. 132 五异熟识为善异熟的眼识、耳识、领受心、二推度心。
  552. 133 八小异熟识为不善异熟的眼等五识、领受心、推度心、彼所缘心。
  553. 134 十六善异熟识为欲界善异熟的八无因心及八有因心。
  554. 135 十异熟识为五色界异熟心及善异熟的眼识、耳识、领受心、二推度心。
  555. 136 非福行(apuññābhisaṅkhāro)底本puññābhisaṅkhāro误。
  556. 137 四异熟识为不善异熟的眼识、耳识、领受心、推度心。
  557. 138 此偈见前底本五五六页。
  558. 139 底本四四三页(第十四品)。
  559. 140 相续要目(santati-sīsa)等于色聚(rūpa-kalāpa)。
  560. 141 色色(rūparūpa)见底本四五一页。
  561. 142 因为所依十法与身十法中的地、水、火、风、色、香、味、食素、命的九法是同的,所以说除去重复的。
  562. 143 底本paripuṇṇāyatanaṃ误,应作paripuṇṇakāyatanānaṃ。
  563. 144 六色相续要目(rūpasantatisīsacch akkato)底本cakkato误。
  564. 145 单纯八法(suddhaṭṭhaka)即地、水、火、风、色、香、味、食素的八种要素。
  565. 146 声九法(saddanavaka)即单纯八法而加一声。
  566. 147 前底本五五三页。
  567. 148 九十七法(sattanavuti-dhammā),然而依据Sammohavinodanī p.171.一段同样的文则用八十一法(ekāsiti dhammā)。依本文的前后相关来看,用八十一法似乎比较合理。
  568. 149 见底本六一三页。
  569. 150 Dhs.§1522(p.5).
  570. 151 Vibh.p.144.
  571. *3 六种为缘。除了五识,所依色对于其余的意处,但于转起不于结,由依止、前生、不相应、有、不离去缘的五种为缘。如是
  572. 152 二十二世间异熟,即欲界无因不善异熟的意界、意识界二种,无因善异熟的意界及二意识界三种,欲界有因善异熟八种,色界异熟五种,无色界异熟四种,共二十二种。
  573. 153 Vibh.p.136.
  574. 154 底本Pan’ekāyatanappabhavo误,应改为panekāyatanappabhavo。
  575. 156 只由所缘缘(ārammanapaccayamatten’eva)。底本ārammaṇapaccayam atten’eva误。
  576. 157 Vibh.p.136;S.II,p.3.
  577. 158 三地的(tebhūmika),底本tesaṃ ete bhūmika,今依他本。
  578. 159 Vibh.380,365.
  579. 160 戒(sīla)是戒法,禁(vata)是誓愿的意思。
  580. 161 Dhs.p.212;Vibh.p.375.
  581. 162 Dhs.p.212;Vibh.p.375.
  582. 163 Dhs.p.212;Vibh.p.375.
  583. 164 Dhs.p.212;Vibh.p.375.
  584. 165 底本sā’ssatan ti今依锡兰本sā’ssa ditthi。
  585. 166 Vibh.p.137.
  586. 167 Dha.p.194颂。
  587. 168 Vibh.p.137.
  588. 169 关于十三思等,参考底本五三O页。
  589. 170 Vibh.p.137.
  590. 171 底本saññā va taṃ兹依注疏(Tikā)saññāvantānaṃ puggalānaṃ。
  591. 172 见前底本五三O页。
  592. 173 Vibh.p.135.
  593. 174 见底本四九八页以下。
  594. 175 M.III,p.203.
  595. 176 底本aviditādini应改为aviditādīṃ。
  596. 177 苦(dukkha)底本无此字,据前文看应有此字。
  597. 178 M.III,203;I,55.
  598. 179 Sn.767颂。
  599. 180 Dhp.215颂。
  600. 181 S.III,3.
  601. 182 S.III,85.
  602. 183 五前兆(pañca pubhanimittāni)*4一、花鬘萎悴,二、衣服垢腻,三、两胁汗出,四、身失威光,五、不乐天座。*4 (pañca pubbanimittāni)
  603. 184 M.III,163.
  604. 185 S.II,4,12,17.
  605. 186 十二种,即指十二缘起支。
  606. 187 底本此字为sakuppatti,是自生起之意,今依注解作一时生起(sahuppatti)──是说诸蕴一时生起之意。
  607. 188 Pṭs.I,p.52.
  608. 189 Pṭs.I,p.52.
  609. 190 Pṭs.I,p.52.
  610. 191 Pṭs.I,p.52.
  611. 192 自我转生的见(attasankantidassana),底本attasankan ti dassan是错的。
  612. 193 D.II,p.55.
  613. 194 Vibh.p.293.
  614. 195 Vibh.p.293.
  615. 196 不转生(asankanti),底本sankanti误。
  616. 197 种种法理(nānānaya),底本nānāya误。
  617. 198 底本yatthi应作pyatthi。
  618. 199 D.II,p.55.
  619. 200 如俱罗鸟巢的线球(guḷāguṭthikajātā)相当于旧译的“乱丝”。俱罗(guḷā)是一种鸟的名字,它的巢是做得特别结缠的。guṇṭhikā是线球,所以这里作这样译。们义草(muñja),波罗波草(pabbaja)。
  620. 201 种种的缘相(paccayākārappabhede),底本paccayā kārappabhede误。
  621. 见底本四四三页。
  622. 见第一品,底本十五页以下。
  623. 底本Cittasīlena误,应改Cīttasisena。
  624. 第三品至第十一品。
  625. 5 见底本第四四三页。
  626. 6 色无色界(rūpārūpāvacara),底本rūpā arūpāvacara分开误。
  627. 7 见底本三五一页以下。
  628. 8 关于业等起的色等,参考底本三六六页、六一四页、六二三页。
  629. 9 关于身十法等,参考底本五五二页。
  630. 10 二十四部分,即于三十二身分中除去下面所说的汗、泪、唾、涕、胃物、粪、脓、尿的八种。关于三十二身分,参考底本二四九页及三五三页。
  631. 11 十行相,参考底本三六三页。即火界的四部分:及风界的六部分。
  632. 12 四十二行相,即三十二身分及火界与风界的十行相。
  633. 13 参考第十四品,底本四四五页。
  634. *1 有十界半为“色”;有七界半为“名”。
  635. 14 关于完色、色色,参考底本四五O页。
  636. 15 关于相、变化、区划,参考底本四五一页。
  637. 16 迦答迦(kataka)是胡桃的一种,其核子可以洗水缸清水。
  638. 17 参考底本一五三页。
  639. 18 M.I,p.190.
  640. 19 S.I,p.135.cf.KV.p.66;MNd.p.439;Mil.p.28《杂阿含》一二O二经(大正二•三二七b)。
  641. 20 It.p.24(11,12).
  642. 21 说明(Vibhāvetabbaṃ)底本bbāvetabbaṃ,今依他本。
  643. 22 从耳(sotato)底本so tato分开误。
  644. 23 转起(pavattituṃ)底本pavattesu误。
  645. 1 M.I,p.111.
  646. 2 M.I,p.8.《中阿含》一O经(大正一•四三二a)。
  647. 3 M.I,p.8.《中阿含》一O经(大正一•四三二a)。
  648. 4 M.I,p.8.《中阿含》一O经(大正一•四三二a)。
  649. 5 Pṭs.I,p.52.
  650. *1 的机会。如是由业的造作机会,彼异熟名为“生起”。
  651. *2 这是他的知遍知。
  652. 6 八种疑惑,即对(一)佛、(二)法、(三)僧、(四)学、(五)前际、(六)后际、(七)前后际、(八)此缘性缘生法的八种而疑惑。可参考Dhs.p.183。
  653. 7 六十二恶见,可参考D.I,p.36ff.
  654. 8 Pṭs.I,51f.
  655. 9 Pṭs.II,p.62f.
  656. 1 聚思惟,在底本六O七页以下说明。
  657. 2 关于光明等,见底本六三三页以下。
  658. 3 Pṭs.I,p.87.
  659. 4 关于生灭随观,见底本六二九页以下及六三九页以下。
  660. 5 关于坏随观,见底本六四O页以下。
  661. 6 此文见前底本六O六页。
  662. 7 Pṭs.I,p.53f.
  663. 8 Pṭs.I,p.5f.
  664. 9 Pṭs.I,p.53.
  665. 10 四内等二法,即内外、粗细、劣胜、远近的四种二法。
  666. 11 Pṭs.I,p.54.
  667. 12《师子喻经》(Sīhopamasutta)S.III,p.84f.
  668. 13 V.I,p.l3;S.III,p.66.
  669. 14 Pṭs.I,p.53.
  670. 15 Pṭs.II,p.238.
  671. 16 Pṭs.II,p.238.
  672. 17 参考底本一二七页。
  673. 18 A.I,p.l0.cf.KV.p.205.《本事经》一·六O(大正一七·六七二c)。
  674. 19 Tika.I,p.5.
  675. 20 Tika.I,p.5.
  676. 21 见底本五四五页以下。
  677. *1 在后龄的三十三年
  678. *2 “踏地”──是另一足再
  679. 22 底本漏落这样一段文:yā ca anattānupassanā yā ca suññatānupassana ime dhammā ekatthā vyañjanam eva nānan,今据他本增补。
  680. 23 见底本六O四页以下。
  681. 24 见底本六九四页以下。
  682. 25 Pṭs.I,p.54.
  683. 26 Pṭs.I,p.54.
  684. 27 Pṭs.I,p.55f.
  685. 28 五相:即无明、渴爱、业、食四法的有为相以及色的生起相。
  686. 29 Pṭs.I,p.56.
  687. *3 由无明等集
  688. *4 由无明等灭
  689. 30 Pṭs.II,p.l00f.
  690. 31 四支黑暗,即指一为黑月分的布萨日,二为密云所蔽,三为夜分,四为密林之中。
  691. 32 上面的二偈是引自Dhp.373-374。
  692. 33 见底本六二八页。
  693. 1 S.IV,p.1;S.III,22.
  694. 2 S.IV,p.1;S.III,22.
  695. 3 Pṭs.I,p.57f.
  696. 4 底本在衰灭之后尚有怖畏(bhayat)一字,其它的本子则无此字,故今亦略去。
  697. 5 Dhp.170颂。
  698. 6 Pṭs.II,p.63.
  699. 7 十一种火,即一贪,二瞋,三痴,四生,五老,六死,七愁,八悲,九苦,十忧,十一恼。
  700. 8 Pṭs.I,p.59f.
  701. 9 Pṭs.I,p.84;Dhs.p.224;Vibh.p.421.
  702. 10 七大湖,即Anotattā, Sīhapapātā, Raṭhakārā, Kaṇṇamuṇdā, Kuṇālā, Chaddantā, Mandākinī。cf.A.IV,p.l01。
  703. 11 七处平满(sattapatiṭṭho),是七处能着地的意思。七处即指四肢,鼻,尾和阴茎。
  704. 12 cf.Jāt.V,37.
  705. 13 Pṭs.II,p.63.
  706. 14 罗睺(Rāhu)据说是吞月的恶魔。
  707. 15 剎那的(khaṇikato)底本无此字,兹据暹罗本增补。
  708. 16 Pṭs.II,p.63.
  709. 17 S.II,p.72.
  710. 18 不见(na passati)底本仅用passati(见),兹据别本改正。
  711. 19 不见他人的我(Passati, na parassa attānaṃ)底本无此句,兹依暹罗本增补。
  712. 20 Cullaniddesa 278f.
  713. 21 Cullaniddesa 278f,p.279.
  714. 22 Cullaniddesa 278f,p.280;cf.Cnd.p.251.
  715. 23 Mnd.p.277;cf.Pṭs.II,p.238.
  716. 24 这段文原注说引自小义释二七八页,但文句有出入。
  717. 25 Sn.1119颂。
  718. 26 Pṭs.II,p.48.
  719. 27 Pṭs.II,p.48.
  720. 28 Pṭs.II,p.58.
  721. 29 Dhs.510;p.70-71.
  722. 30 Pṭs.II,p.67.
  723. 31 无相(animitto)底本nimitto误。
  724. 32 Pṭs.II,p.68.
  725. 33 此句见底本六五七页。
  726. 34 其它七处,是除了须陀洹向的其余三向四果。
  727. 35 一切处,是指四向四果。
  728. 36 六处,是除须陀洹向及阿罗汉果的其余三向三果。
  729. 37 Pṭs.II,p.53.
  730. 38 Pṭs.II,p.23.
  731. 39 Pṭs.II,p.52.
  732. 40 Pṭs.I,p.60f.
  733. 41 Pṭs.I,p.61.
  734. 42 Pṭs.II,p.64.
  735. 43 热带地方有一种大蝙蝠是吃花与果的。
  736. 44 见底本六五二页以下。
  737. 45 见底本六四七页同语的注。
  738. 46 见底本六五六页。
  739. 47 Sn.810,《义足经》卷上(大正四·一七九a)。
  740. 48 是Tipiṭaka-Cūlanāgatthera的主张。
  741. 49 是Moravāpãvāsi-Mahādattatthera的主张。
  742. 50 是Tipiṭaka-Cūlābhayatthera的主张。
  743. 51 即第二禅的伺、喜、乐、一境性的四支,第三禅的喜、乐、一境性的三支,第四禅的乐、一境性的二支。
  744. 52 七道支,即从八正道支除去正思惟一支。因为正思惟属于寻,从第二禅以上便没有寻了。
  745. 53 六觉支,即从七觉支除去喜觉支。因为第四禅已经没有喜了。
  746. 54 上面这两句底本漏落,暹罗字体本则增加这样的句子:Sammasitasamāpa-ttisadiso ty’ attho, Sace pana kāmāvacaradhamme sammasati paṭhamajjhāniko va hoti在Aṭṭhasalinī p.228;Pṭs.A.I,p.195等处的同样的文中也有这两句,所以增补。
  747. 55 《教诫难陀经》(Nandakovādasutta)M.III,p.270f.(M.146)。《杂阿含》二七六经(大正二·七三c以下)。
  748. 56 见底本六五八页。
  749. 57 关于有分等参考底本四五八页以下。
  750. 58 M.III,p.220.
  751. 59 M.I,p.139.
  752. 60 S.II,p.124.
  753. 61 D.I,p.65.
  754. 62 D.III,p.288.
  755. 63 Pṭs.II,p.64.
  756. 64 以二名(dvīhi nāmehi),底本与锡兰本相同,但暹罗本和注解等都是以三名(tīhi nāmehi)(即随顺、种姓、净白)。今译依然是根据底本的。
  757. 65 Tikapaṭṭhāna II,p.159.
  758. 66 M.I,p.147.
  759. 1 Pṭs.I,p.66.
  760. 2 优萨婆(usabha),依注释说:一优萨婆为二十杖,一杖等于四肘,八优萨婆等于六百四十肘。
  761. 3 七圣财,即信、戒、惭、愧、闻、舍、慧财。
  762. 4 第一智(paṭhamañāṇaṃ)是根据暹罗本译,但底本和锡兰本都用paṭhamaggañāṇaṃ,则应译为第一最胜智。
  763. 5 Sn.226颂。
  764. 6 A.II,p.149.
  765. 7 M.I,p.9l.
  766. 8 见底本六七二页。
  767. 9 见底本三七八页。
  768. 10 Vibh.p.223.
  769. 11 Vibh.p.216.
  770. 12 十四种:一、安般,二、威仪,三、四正知,四、厌恶作意,五、界作意,六至十四、九种墓节。参考底本二四O页及南传《中部》经典第十念处经(普慧大藏经刊行会译印南传大藏经中部经典一,第十念处经四二至四三页)。
  771. 13 九种:一、乐受,二、苦受,三、不苦不乐受,四、有物染的乐受,五、无物染的乐受,六、有物染的苦受,七、无物染的苦受,八、有物染的不苦不乐受,九、无物染的不苦不乐受。参考南传《中部》经典第十念处经(同上四四页)。
  772. 14 十六种:一、有贪心,二、无贪心,三、有瞋心,四、无瞋心,五、愚痴心,六、无愚痴心,七、昏昧心,八、散乱心,九、高广心,十、非高广心,十一、有上心,十二、无上心,十三、定心,十四、不定心,十五、解脱心,十六、不解脱心。参考《中部》第十念处经(同上四四至四五页)。
  773. 15 五种:一、五盖,二、五取蕴,三、十二处,四、七觉支,五、四圣谛。参考《中部》第十念处经(同上四五至四六页)。
  774. 16 十四:即前面所说九为一种的欲、心、喜、轻安、舍、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的九种及二种乃至九种中的信、定、慧、念、精进的五种,合为十四。
  775. 17 七类:即念处、正勤、神足、根、力、觉支、圣道的七部分。
  776. 18 Pṭs.I,p.66.
  777. 19 Pṭs.I,p.67.
  778. 20 Pṭs.I,p.69f.
  779. 21 Pṭs.II,93.
  780. 22 见底本五七一页以下。
  781. 23 关于十二不善心,见底本四五四页。
  782. 24 Pṭs.II,p.217.
  783. 25 Pṭs.II,p.217.
  784. 26 Pṭs.II,p.217f.
  785. 27 Pṭs.II,p.218.
  786. 28 输罗耶(Soreyya)长者与大迦旃延(Mahākaccāna)的故事,见Dhp.A.I,p.325f.
  787. 29 难陀学童(Nandamāṇavaka)与莲华色(Uppalavaṇṇa)的故事,见Dhp.A.II,49.
  788. 30 迦尔耶那(Kalyāna)即现在的Kalanīya,在锡兰首都Colombo附近。
  789. 31 引文见底本六七八页。
  790. 32 S.V,p.437.
  791. 33 Pṭs.I,p.119.
  792. 34 四谛(cattānī saccānī)是根据暹罗本及锡兰本译的,若依底本作cattānī kiccānī,则应译为四作用。依下文看,是以四谛为比较恰当。
  793. 35 Pṭs.II,p.107.
  794. 36 Pṭs.I,p.119.
  795. 37 S.V,p.437.
  796. 38 故事见Jāt.II,p.92f.参考《增一阿含》卷九(大正二•五五一c),《佛本行集经》卷五六(大正三•九一二b)。
  797. 39 KV.p.212f(II,9).
  798. 40 Pṭs.I,p.87.
  799. 41 S.IV,p.29;Pṭs.I,p.5.
  800. 42 Pṭs.I,p.87.
  801. 43 Pṭs.I,p.87;I,p.22.
  802. 44 Pṭs.I,p.87.
  803. 45 Pṭs.I,p.27.
  804. 46 十八大观,见底本六二八页。
  805. 47 见底本六四二页。
  806. 48 本偈引自Pṭs.II,p.580,参考底本六四一页。
  807. 49 关于色七法等,参考底本六一八页以下。
  808. 50 本偈引自Pṭs.I,p.58。参考底本六四一页。
  809. 51 Pṭs.I,p.27.
  810. 52 Pṭs.I,p.26;p.27.
  811. 53 Pṭs.I,35(I,p.87).
  812. 54 S.IV,p.29;Pṭs.I,p.35.
  813. 55 S.IV,p.29;Pṭs.I,p.35.
  814. 56 本偈出于底本六七八页。
  815. 57 见底本四四三页。
  816. 58 见底本四三六及四四三页。
  817. 1 见底本四三六页。
  818. 2 Pṭs.I,p.71.
  819. 3 cf.Dhs.§1403(p.239).
  820. 4 Pṭs.I,p.68.
  821. 5 M.I,p.296.
  822. 6 M.I,p.296-297.
  823. 7 M.I,p.297.
  824. 8 Tika.II,p.159(I,159).
  825. 9 Pṭs.I,p.97.
  826. 10 Pṭs.I,p.97-99.
  827. 11 Tika.II,p.159(I,159).
  828. 12 毕云古岛(Pivangu-dīpa),在大史中24,25,104等处都提到此岛之名。据说此岛即锡兰的Jaffna附近。据《大史》英译本的注说明,此岛便是Panicum或Saffron岛。
  829. 13 Pṭs.II,p.212,参考底本三八O页。
  830. 14 M.I,p.302;S.IV,p.295.
  831. 15 M.I,p.296;S.IV,p.294.
  832. 16 见底本六七八页。
  833. 17 此颂见底本二页。
  834. 18 依据暹罗本,在这里有这样的一句Visuddhimagga ppakaranaṃ niṭṭhitam(清净道论毕)。依文理看,佛音所造的清净道论到这里已经结束。上文是出于佛音之手,后面的一段可能是后人所加的。
  835. 19 摩楞陀笈多迦(Moraṇḍacetaka):这个字据近代学者的意见是指南印度的一个地名,佛音是这个地方的人或者和它有着密切的关系。有的人说就是现在印度的Karnat地方,然而这个字在暹罗本作为Murandakhetaka,缅甸本又作为Mudantakhedaka。所以此字毕竟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
  836. 20 关于这个颂子的句子,锡兰本完全和底本相同;暹罗本只有前面的四句,没有后面的八句;缅甸本却在前面相同的四句之后,加了一个不相同的颂子。所以无论依文句的语气或依各本不同的写法,看来后面这段长行和偈颂,都可能是后人所加,不是出于佛音本人之手。

清净道论 上册

清净道论

Visuddhimagga

(修订版)

上册

觉音尊者 造

叶均居士 译

无婆伽梵·阿罗汉·三藐三菩陀

 

汉译前言

觉音(Buddhaghosa)尊者所著的《清净道论》(Visuddhimagga),是综述南传上座部佛教思想的一部最详细、最完整、最著名的作品,是研究南传上座部教理的必读之书。觉音尊者引用了整个南传三藏要点并参考斯里兰卡当时流传的许多古代三藏义疏和史书而写成此论。所以《大史》(Mahāvaṃsa)称它为“三藏和义疏的精要”;德国的唯里曼·盖格(Wilhelm Geiger)教授也说它“是一部佛教百科全书”,亚洲南方各国的佛教学者都要研究这部名著,其他的世界佛教学者也都很重视研究它。读了此书,可以了解南传佛教的主要教理;也可以看到一些当时当地的社会、经济、历史等问题。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列举当时各国的上等布类中有中国的丝绸(Cīnapaṭṭa--支那丝绸),这在经论中是难得见到的资料。这部巴利三藏的代表作,在世界各国有多种文字的译本。

觉音,公元五世纪中叶人,是南传巴利语系佛教的一位杰出学者,他用巴利文写了很多书,对上座部佛教有很大贡献。因为在觉音时代,印度大部分的佛教学者都已采用梵文,巴利文佛教业已衰落,只有斯里兰卡和菩提场的比丘依然忠于巴利文。由于觉音的努力,巴利文这一系的佛典古语学才又活跃起来。

根据《大史》记载,觉音出生于北印度菩提场附近的婆罗门族,通吠陀学,晓工巧明,精于辩论。在菩提场一座斯里兰卡人建造的寺院出家,从离婆多(Revata)大长老学习巴利语三藏。受了具足戒后,便写了一部书叫《发智》(Ñāṇodaya)。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他在摩诃男(Mahānāma)王时代(409~431)来到斯里兰卡的首都阿耨罗陀补罗(Anurādhapura),住在大寺(Mahāvihāra),从僧伽波罗(Saṅghapāla)长老学习三藏经典和义疏。在此期间,因为接受僧伽波罗的请求,觉音首先撰成著名的《清净道论》。继之,大寺僧众即把所有僧伽罗文的三藏注疏都供给他做参考,要他写更多的书。于是觉音便移居根他伽罗寺(Ganthakara vihāra),埋头苦干,长期从事著作,几乎对全部巴利三藏都做了注解。其中有律藏的注释《普悦》(Samaṅtapasādikā)、波罗提木叉的注释《析疑》(Kaṅkhāvitaraṇī)、长部经注《善吉祥光》(Sumaṅgalavilāsinī)、中部经注《破除疑障》(Papañcasudani)、相应部经注《显扬心义》(Saratthapakāsinī)、增支部经注《满足希求》(Manorathapūraṇī)、小部第一(小诵)第二(经集)注《胜义光明》(Paramatthajotika)、《法聚论》注《殊胜义》(Atthasālinī)、《分别论》注《迷惑冰消》(Sammohavinodanī)、其余五部论注《五论释义》(Pañcappakaraṇatthakathā)、《本生注》(Jātakaṭṭha-vaṇṇanā)、《法句譬喻》(Dhammapadaṭṭhakathā)。后来他又回印度朝礼圣菩提树,不知所终。相传在柬埔寨有一座古寺名觉音寺,是他去世的地方。

觉音写《清净道论》,是严格地按照当时大寺派的思想体系来著述的。其组织的次第和内容,有许多地方与优波底沙(Upatissa)所著的《解脱道论》相似。优波底沙约早于觉音二百余年。《清净道论》除了序论和结论外,全书分为二十三品,依照戒、定、慧三大主题次第叙述,即前二品说戒,中间十一品说定,后十品说慧。

前二品,主要是说明怎样持戒,戒的种类,持戒有什么好处,怎样自愿地受持十三头陀支等。就是说如何严格地遵循比丘僧团的生活方式。作者在评论持戒的出发点时说:“以爱为出发点,为求生命享受而持戒者为下,为求自己解脱而持戒者为中,为求一切众生解脱而受持的波罗蜜戒为上”。可见作者也接受了当时发展中的某些大乘佛教的思想影响。

中间十一品,主要是叙述十遍、十不净、十随念、四梵住、四无色定、食厌想、四界差别等四十种定境的修习方法。这里对于怎样去修每一种定,都说得很清楚,有心者可以按照这些方法去实行。

后十品说慧学,是本书最重要的部分,集南传佛教论藏的主要内容和七部论以后发展出来的教理。其主要论题有:五蕴、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二根、四谛、十二缘起等。这里解释物质方面的色蕴,有二十四种所造色;解释精神方面的识蕴,有八十九心、心识过程中的十四种作用和五十二心所法;解释缘起的各种条件有二十四缘等。这些都是南传上座部佛教的特色。

这部汉文译本的完成,其经历是曲折的。早在一九五三至一九五六年间,我在斯里兰卡从巴利文学者般若难陀(Pandit P.Paññananda)专研《清净道论》时,即将每日所学的论文译为汉文。其汉译手稿,于一九五七年随身带回国内。后因中国佛学院部分同学需要参考,未经修改便誊印一百部,其中错误甚多。在一次火灾中,所存全部手稿和油印本均被焚毁,化为灰烬。直至一九七八年始从别处找回一部幸存的油印本,方能重新据此而从事校对整理和修改工作,于一九八○年底告成。翻译这部论著,斯国人民认为是交流中斯文化的部分工作,曾在该国‘兰卡之光报’上详细地发表过消息。国内一些学者亦重视此事。不过由于个人才疏学浅,在译文上错误之处实所难免,希望读者指正。

译 者

校订序

叶均居士所翻译的《清净道论》乃是以直译为主,虽然比不上玄奘大师的精译,但仍然不失论文原意,实在不可多得!

在汉译简体字版中,本来是附有巴利文底本页码的,但是在繁体字版中,却把它省略了。当在注释引到底本页码时,就无法查阅了;并且读者若要查阅对读各种版本、译本时,则难免有些不方便,所以有再附上底本页码的必要性。

汉译本中,有许多错字和漏译几个段落,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当末学在对读本论时,发现有不少需要修正的地方,但是为了尊重译者原意,除非很明显的错误,否则不予修改,而是以补上漏译的部分为主。

巴利圣典至今仍然是南方上座部佛教徒所依循的教典,可惜向来被北传佛教徒视为小乘而轻视它。巴利圣典不仅有自部完整的三藏,更有其完整的《注释书》和各种《义疏》;《清净道论》也有其《注释书》──《清净道论大解疏》。期勉有志研习巴利圣教的同修,能深入修学,将来把它们一一地翻译出来,俾益来学。

Bhikkhu Santagavesaka觅寂比库

于菩提学苑

凡 例

一、本书是依据巴利圣典协会(Pāli Text Society)出版的罗马字体本巴利原文译为汉文的,并以锡兰字体和暹罗字体版本为参考。

二、翻译本书时,以锡兰出版的英译本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by Bhikkhu Ñāṇamoli和英国出版的英译本The Path of Purity by Pe Maung Tin以及日本出版的水野弘元的日译本《清净道论》为参考。

三、本书的注释,是根据巴利原本的注释、巴利文注解和各种译本的注释而注释的。

四、巴利原本有不少错字或遗漏之处,翻译本书时都参考别的版本一一加以改正或补充,有的加注说明,也有许多未曾注出。

五、为便于学者可与巴利原文对读之故,本书仍以直译为主。

六、书中所有圆括号( )内的字,都是译者根据文意加入的。

七、书中行头或行尾的1、2、3等数字,是巴利文原本的页码且启始字加底线表示。因为英、日等各种译本,都附有这种页码,为了便于互相参看,保留这个数字是必要的。

八、文中插入的脚注有二,各代表意义为:(1)123等脚注,是本书注释的符号;(2)*1*2*3等脚注,是校订时以补上漏译为主的部分。脚注中缩略符的用法如,A.表示《增支部》……,其余见略语表;罗马字母I,II,III等表示册数;p.1,2,3等表示页码;v.1,2,3等表示偈颂的数目。

九、书中所写的锡兰,今名斯里兰卡;暹罗,今名泰国。为了和过去的典籍一致,故本书仍然采用旧名。

十、本书中的人名,地名和许多其它事物的名称,有的义译,有的音译,有的仿古,有的创新。但对音译和义译的名词,古今译者的翻译多有不同,故作(名词索引)于书后以供参考。

十一、注中经常引用《大正》某卷某页,是根据日译本写的。我国各图书馆保存有不少《大正藏》,仍然可以参考。

十二、本论和《解脱道论》有些关系,所以在注释中举出一些类似之处以供参考。

十三、注中所举原巴利文经典,绝大多数是用略语。兹列略语表于下:

A.=Aṅguttaranikāya 《增支部》
A.A.=Manorathapūranī 《满足希求》(增支部注)
Car.=Cariyāpiṭaka 《行藏》
Cnd.=Cullaniddesa 《小义释》
D.=Dīghanikāya 《长部》
Da.=Sumaṅgalavilāsinī 《善吉祥光》(长部注)
Dhp.=Dhammapada 《法句经》
Dhp.A.=Dhammapada Aṭṭhakathā 《法句譬喻》
Dhs.=Dhammasaṅgaṇī 《法聚论》(《法集论》)
It.=Itivuttaka 《如是语》
J.=Jātaka 《本生经》
Jat.=Jātakaṭṭha vaṇṇanā 《本生经注》
Kh.=Khuddakapātha 《小诵》
Kv.=Kathāvatthu 《论事》
M.=Majjhimanikāya 《中部》
Mil.=Milindapañha 《弥陵陀问经》
Mnd.=Mahāniddesa 《大义释》
Mnda.=Saddhammapajjotikā 《正法光明》
Nid.=Niddesa 《义释》
PP.=Puggalapaññati 《人施设论》
Pts.=Paṭisambhidāmagga 《无碍解道》
Pts.A.=Paṭisambhidāmagga-Aṭṭhakathā 《无碍解道义释》
S.=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A.=Saratthappakāsinī 《显扬心义》(相应部注)
Sn.=Suttanipāta 《经集》
Tika.=Tikapaṭṭhāna 《三显示》
Thag.=Theragāthā 《长老颂》(《长老偈》)
Ud.=Udāna 《自说经》
Uda.=Paramatthadīpanī 《胜义灯》
Vin.=Vinaya 《毗奈耶(律)》
Vibh.=Vibhaṅga 《分别论》

南无婆伽梵·阿罗汉·三藐三菩陀 1

序 论

经中这样说: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有勤智比丘,彼当解此结。[1]1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据说,世尊在舍卫城时,于夜分中,来一天子,为除自己的疑惑,提出这样的问题:

内结与外结,人为结缚结,

瞿昙我问汝,谁当解此结?[2]2

这问题的大意是:“结”是缔结,与爱网同义。因为上下于色等所缘境界而屡屡生起爱着,犹如竹丛中的竹枝纠缠而称为枝网,故名为结。因为对于自物他物,或于自身他身,或于内处及外处 [3]3而生爱着,故说“内结与外结”。以如是生起爱着,故说“人为结缚结”。譬如竹丛为枝结所缠,一切有情为爱网所缠结,这便是人被结缠、缠缚、缔结的意思。由于这个结的问题,所以“瞿昙 2我问汝”。瞿昙是称呼世尊的姓。“谁当解此结”,是问谁能解此缠缚于三界之内的坚牢之结。

天子这样问了之后,那位于诸法中得无碍智行者、天中之天、帝释中之胜帝释、梵天中之胜梵天、证四无畏、具十力、得无障智及慧眼的世尊,为答此义而说此偈: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有勤智比丘,彼当解此结。

大仙(佛)所说之偈的戒等种种义,

现在我要如实的解释:

对于那在胜者(世尊)教中已得难得的出家,

不得如实而知包摄戒等安稳正直的清净道,

虽然欲求清净而精进,

可是不得到达清净的瑜伽者;

我今依照大寺住者[4]4所示的理法,

为说能使他们喜悦极净抉择的清净道;

是故一切欲求清净者,

应当谛听我的恭敬说。

此中:”清净”,是除了一切垢秽而究竟清净的涅槃。到达清净的道路为清净道。”道”,是至彼的方便。这便是现在我要解说的清净道。

有些地方,清净道只是毗钵舍那(观)的意思。所谓:

一切行无常,当以慧见时,

得厌离于苦,此乃清净道。[5]5

3 有些地方,则作禅与慧的意思。所谓:

禅慧兼有者,彼实近涅槃。[6]6

有些地方,则为业等的意思。所谓:

业与明及正法,戒与最上活命,

人依此等清净,不由姓与财净。[7]7

有些地方,则为戒等的意思。所谓:

一切戒圆具,有慧善等持,

精进勤勇者,渡难渡暴流。[8]8

有些地方,是念住等的意思。所谓:“诸比丘,有情的清净……作证涅槃的一乘之道,即四念住。”[9]9四正勤等亦然。

但在这里,佛陀解答天子的问题,是以戒等的意义来显示的。现在来略释本论最初的颂意:

“住戒”,即安住于戒中。这里指圆满(受持)戒律的人而称为住戒者,所以圆满戒律便是住戒的意义。“人”是有情。“有慧人”,是由业生三因结生的慧[10]10,为有慧者。“修习心与慧”,是修习三摩地(定)和毗钵舍那(观)的意思。这里是用“心”字来显示三摩地,以“慧”字而名毗钵舍那。“有勤”,是有精进的人。因为精进可以烧尽一切烦恼,故称为热(勤),具此热力的人称为有勤。“有智”,智名为慧,即具有那智慧的意思。这句(有智的智)是指含藏慧。在解答问题的这个颂文里,曾有三次说到慧:第一(有慧人的慧)为生慧(生来的慧),第二(修习心与慧的慧)为观慧,第三(有勤智的智)是主导一切所作的含藏慧[11]11。见轮回而生怖畏者为“比丘”。“彼当解此结”,“彼”,是具备此戒及由心字所显示的三摩地与三种慧和勤等六法的比丘。譬如一人立于大地上,举起最利的刀而斩除大竹丛一样,他 4则站于戒地上,以精进力策励于含藏慧之手,举起由定石磨得很利的观慧之剑,而解除斩断及摧毁使他自己(的诸蕴)相续沉沦的一切爱结。他在修(四沙门)道的剎那叫做解结;在证(四沙门)果的剎那,他便是天界和人界最上应供的解结者。所以世尊说: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有勤智比丘,彼当解此结。

颂中所说“有慧人”的慧,不是现在所能造作的,那是由宿世业力所成就的。“有勤”,是说常作精勤的人。“有智”,是有正智的行者。“心慧”,即止观。这便是说有勤智的比丘,既持戒而又修止观的意思。当知在这一颂,世尊是用戒定慧三门显示清净道的。

进一层说,这颂也是阐明三学,三种善教,为三明等的近依(强因),避二边(极端)而行中道,超越恶趣等的方便,以三相而断烦恼,违犯等的对治,三杂染的净化,以及为须陀洹等的原因。怎样阐明的呢?

一、(三学)这里的戒是阐明增上戒学;定是增上心学;慧是增上慧学。

二、(三种善教)戒是阐明初善;所谓:“何为初善法?即是极净戒”[12]12,又如“诸恶莫作”[13]13等语,都是说明以戒教为首5 的;复次得无后悔之德故为善[14]14。定则阐明中善;如“于诸善具足”[15]15等语,是说明定教为中;又得有神变等德故为善。慧是阐明后善教;如“清净其自心,此是诸佛教”[16]16等语,是说明以慧为最上及最后;又因那慧对于好恶的事物视为平等故为善。所谓:

譬如坚石山,不为风所动,

毁誉不能动,智者亦如是。[17]17

三、(为三明等的近依)戒是阐明为三明的近依(强因),因为只有依于戒的成就而得通达三明的。定是阐明为六神通的近依,因为只有依于定的成就而得六神通的。慧是阐明为无碍解的近依,因为只有依于慧的成就而得达四无碍解,不是由于别的原因所成就的。

四、(避二边而行中道)戒是阐明回避称为沉溺欲乐的极端行为。定是阐明回避称为自苦的极端行为。慧是阐明行于中道之教。

五、(超越恶趣等的方便)戒是阐明超越恶趣的方便。定是超越欲界的方便。慧是超越一切有的方便。

六、(以三相而断烦恼)戒是阐明以彼分断而断烦恼[18]18,定是以镇伏断而断烦恼[19]19,慧是以正断而断烦恼[20]20。

七、(违犯等的对治)戒是诸惑违犯[21]21的对治。定是缠的对治,慧是随眠的对治。

八、(三杂染的净化)戒是阐明恶行杂染的净化。定是爱杂 6染的净化,慧是恶见杂染的净化。

九、(为须陀洹等的原因)戒是阐明为须陀洹果及斯陀含果的原因。定是阿那含果的原因。慧是阿罗汉果的原因。因为证得须陀洹的人称为戒圆满者,斯陀含果亦然。证阿那含果的称为定圆满者。证阿罗汉果的称为慧圆满者。

因为这样,故说此颂也是阐明三学、三种善教、为三明等的近依、避二边而行中道、超越恶趣等的方便,以三相而断烦恼、违犯等的对治,三杂染的净化,以及为须陀洹等的原因的九类并其他像这样的三德[22]22。

这是序论

第一 说戒品

虽以如是包摄诸德的戒定慧三门而显示清净道,但太简略,为了饶益一切(众生)是不够的,所以再加详细叙述,这里先设些关于戒的问题:

一、什么是戒?

二、什么是戒的语义?

三、什么是戒的相、味、现起、足处?

四、什么是戒的功德?

五、戒有几种?

六、什么是戒的杂染?

七、什么是净化?

解答如下:

一、什么是戒

什么是戒?即离杀生等或实行于义务行[23]1者的思(意志)等之法。《无碍解道》说[24]2:“什么是戒?即思戒,心所戒,律仪

戒,不犯戒”。 7

此中:完成不杀等或完成义务行者的思名为“思戒”。离杀生等的离[25]3名为“心所戒”。其次舍杀生等的七业道[26]4之思名为“思戒”。“舍贪欲而离贪心住”[27]5等所表现的无贪、无瞋、正见之法名为“心所戒”。

“律仪戒”,当知有五种律仪:即别解脱律仪,念律仪,智律仪,忍律仪,精进律仪。这里“圆满具足别解脱律仪”[28]6,是说关于别解脱律仪。“防护眼根,成就眼根律仪”[29]7,是“念律仪”。

世尊对阿耆多说:

世界一切的瀑流,

念是他们的防御。

我说诸流的防护,

他们当以慧来遮。[30]8

这是“智律仪”;关于正当的使用资具等也包括在这里面。其次“对寒暑忍耐”[31]9等的表述为“忍律仪”。“不容生起欲寻”[32]10等的表述为“精进律仪”;活命遍净戒也是包括在这里面的。上面这五种律仪,以及怖畏罪恶的善男子离其所遭的恶事,一切都是律仪戒。

“不犯戒”,即受持戒律之人的身口等不违犯于戒。

这里解答关于什么是戒的问题。

8 其他的问题:

二、什么是戒的语义

戒为戒行的意思。为什么称为戒行?即正持──以身业等善持戒律而不杂乱的意思;或确持──保持一切善法的意思。此二义实为通晓文字法者所允许的。然而也有人解释戒为头义及清凉等义的[33]11

三、什么是戒的相、味、现起、足处[34]12

(相)戒虽有多种,唯戒行为相。

犹如种种色,可见性为相。

譬如青黄等色,虽有种种的区别,而色处的特相总不出于可见性。同样的,戒虽有思等的种种区别,总不出于以正持身业等及保持善法的戒行为相,所以说戒之相为戒行。

(味)摧毁诸恶戒,具足诸善德,

作用成就义,是即名为味。

此戒能摧毁诸恶戒,是以作用之义为味;其次具诸无罪之德,是以成就之义为味。然在相等之义的味,只可说作用或成就为味(不是食味等的味)。

(现起、足处)智者说净为现起,

解释惭愧为足处。

所谓“身净、语净、意净”[35]13,这是说净为此戒的现起。因9为由净性的显现而取为状态故。智者曾说惭与愧为戒的足处。足处是近因的意思;因为有惭愧才能产生及存续戒律,如果没有惭愧便不能产生及存续戒律。

当知这是戒的相、味、现起、足处。

四、什么是戒的功德

什么是戒的功德?如获得无后悔等的种种功德。经中说:“阿难,一切善戒具有无后悔的目的和功德”[36]14。又说:“诸居士,持戒者的具戒,得此五种功德。云何五种?诸居士,具戒的持戒者,因不放逸,得大财聚,这是持戒者具戒的第一功德。复次诸居士,具戒的持戒者,得扬善名,这是持戒者具戒的第二功德。复次诸居士,具戒的持戒者,无论亲近一切团体大众、剎帝利众、婆罗门众、居士众、或沙门众,在接近之时,得无怖畏羞惭,这是持戒者具戒的第三功德。复次诸居士,具戒的持戒者,临命终时,得不昏昧,这是持戒者具戒的第四功德。复次诸居士,具戒的持戒者,此身坏死之后,得生善趣天界,这是持戒者具戒的第五功德”。[37]15

又如“诸比丘!若有比丘,愿为诸同梵行者所喜爱、欢悦、尊重、礼敬,彼当圆满一切戒”[38]16。这都是说始于喜爱欢悦等而终于漏尽的诸戒的功德。

10 这便是无后悔等种种戒的功德,更有:

佛教给与善男子的住处,

除了戒,更无别的了,

戒德的分量,谁能说得尽呢?

众生的垢秽,

不是恒河、夜摩那河、沙罗婆河,

亦非沙罗伐底河、阿羯罗伐底河,

也不是摩西河、摩诃奈地河的流水,

所能洗得清净的,

唯有戒水能净有情的尘垢。

不是带来有雨之云的凉风,

亦非黄色的旃檀、首饰的明珠,

也不是明月照射柔和的光辉,

能使此世众生热恼的安宁,

唯有善护圣戒能使热恼究竟的清凉。

戒香不但顺风送,也得逆风熏,

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香呢?

为升天的阶梯,入涅槃的城门,

哪里还有别的可以比拟戒的呢?

国王虽然盛饰摩尼珠,

不如行者以戒庄严的光辉。

戒能摧毁自责等的怖畏,

具戒常生名望和笑颜。

戒为诸德的根本,一切罪恶的破坏者,

当知这是略说诸戒的功德。

五、戒有几种

现在来解答戒有几种的问题:

(一)先依一切戒自己的戒相为一种。

(二)(1)依作持、止持有二种,(2)如是依等正行、初梵行,(3)离、不离,(4)依止、不依止,(5)时限、终身,(6)有限制、无限制,(7)世间及出世间有二种。

(三)(1)依下、中、上有三种,(2)如是依我增上、世间 11增上、法增上,(3)执取、不执取、安息,(4)清净、不清净、疑惑,(5)学、无学及非学非无学等有三种。

(四)(1)依退分、住分、胜分、抉择分有四种,(2)如是依比丘、比丘尼、未具足、在家戒,(3)自然、惯行、法性、宿因戒,(4)别解脱律仪、根律仪、活命遍净、资具依止戒等有四种。

(五)(1)依制限遍净戒等有五种;这在《无碍解道》里说过:“五种戒,即制限遍净戒、无制限遍净戒、圆满遍净戒、无执取遍净戒、安息遍净戒”[39]17。(2)如是依断、离、思、律仪、不犯等有五种。此中:

(一法)

关于一种分类的意义,已如前说易知。

(二法)

关于二种分类的:

(1)(作持、止持)世尊说“此事应作”!这样制定给与照行的学处,便是“作持”(戒);又说“此事不应作”!那样禁止不作的便是“止持”(戒)[40]18。其语义如下:具戒者行于此中,为圆满戒而动作是作持;以此(止持戒)而遵守于禁止的是止持。又作持由信而起的精进所成就,止持由信所成就。这是作持、止持二种。

(2)(等正行、初梵行)第二种二法:“等正行”,为最上的行为。等正行即等正行戒,或等正行是制定关于应行的等正行戒。这除了活命第八[41]19的戒外,其他的都是同义语。“初梵行”[42]20是说为道梵行的初步。活命第八即是此戒的同义语。因为是修行者最初必须清净的部分,故说为道的初步。如说“首先他的身业、语12 业和活命已极清净”[43]21。或者说微细的学处为等正行戒;其余的为初梵行戒。或以两种毗崩伽[44]22中所包摄的戒为初梵行;犍度品[45]23所包摄的义务为等正行。由于等正行的成就而初梵行戒才能成就。故说“诸比丘!若彼比丘不得等正行法的圆满而能得初梵行法的圆满者,实无是处”[46]24。这是等正行、初梵行二种。

(3)(离、不离)于第三种二法中,离杀生等为“离戒”;其余的思等为“不离戒”,这是离、不离二种。

(4)(依止、不依止)于第四种二法中,依有爱依、见依二种。如说“由于此戒,我将生天或生于某天”,[47]25为了成就这种目的而持戒的名为“爱依止”;如果他想“依此戒而得净”[48]26,具此(以此为)净之见而持戒的为“见依止”。其次出世间戒及可作出世间的因缘的世间戒为“不依止”。这是依止、不依止二种。

(5)(时限、终身)于第五种二法中,限定一段时间受持的为“时限(戒)”;尽其生命受持的为“终身(戒)”。这是时限、终身二种。

(6)(有限制、无限制)于第六种二法中,有利养、名誉、亲戚、肢体、生命的条件限制的,名为“有限制(戒)”;相反的为“无限制(戒)”[49]27。在《无碍解道》也说:“什么为有限制?即为利养限制戒,为名誉限制戒,为亲戚限制戒,为肢体限制戒,为生命限制戒。什么是利养限制戒?世间有人为利养因,为利养缘,为利养故,违犯其受持的学处,这是为利养限制戒” [50]28。 13余者类推可知。对于无限制戒也有解答:“什么是不为利养限制戒?世间有人为利养因,为利养缘,为利养故,甚至不生违犯其所受持的学处的心,何况违犯?这是不为利养限制戒。”[51]29余者类推可知。这是有限制、无限制二种。

(7)(世间、出世间)在第七种二法:一切有漏戒为“世间戒”;无漏戒为“出世间戒”。此中:世间戒能使有(生命)的殊胜,亦为出离三有的资粮。所谓:“毗奈耶意在律仪,律仪意在无后悔,无后悔意在愉悦,愉悦意在于喜,喜意在轻安,轻安意在于乐,乐意在于定,定意在如实知见,如实知见意在厌离,厌离意在离欲,离欲意在解脱,解脱意在解脱知见,解脱知见意在无取涅槃。为此而说律,为此而讨论,为此而亲近学习,为此而谛听,即是为此无执取心的解脱”。[52]30出世间戒能使出离于有漏,并为观察智的基地。

这是世间、出世间二种。

(三法)

于三法中:

(1)(下、中、上)先说第一种三法:如果由下等的欲、心、精进、观(四神足)所建立的戒为“下”;由中等的欲等所建立的为“中”;由殊胜的欲等所建立的为“上”。为求名誉而受持的为下;为求福果而受持的为中;但依“此是应作”的圣性而受持的为上。或想“我是具戒者,其他的比丘都是恶戒者、恶法者”,有这种自举轻他的染污者为下;无此染污者为中;出世间戒为上。或者以爱为出发点,为求生命享受而持戒者为下;为求自己解脱而持戒者为中;为求一切众生解脱而受持的波罗蜜戒为上。这是下中上三种。

(2)(我增上、世间增上、法增上)于第二种三法中:为求

14 弃舍自己不适当的,为自尊自重而受持的为“我增上”(戒)。欲求避免世间的批评,欲为世间尊重及尊重世间而受持的为“世间增上”(戒)。为求恭敬大法、为尊重法而受持的为“法增上(戒)”[53]31。这是我增上等三种。

(3)(执取、不执取、安息)于第三种三法中:如前二种法中所说的依止,因他以爱见而执取,故名“执取(戒)”。若为良善凡夫之道的资粮,并与诸有学道相应的为“不执取(戒)”。若与诸有学果及无学果相应的为“安息(戒)”[54]32。这是执取等三种。

(4)(清净、不清净、有疑)于第四种三法中:诸戒完具不犯罪者,或犯了罪而更忏悔者为“清净(戒)”。犯了罪不忏悔的为“不清净(戒)”。对于犯罪的事物(对象),犯的那种罪,是否有犯罪的行为而生疑惑者的戒为“有疑戒”。是故诸瑜伽者(修行者)应该净化其不清净的戒,不对有疑惑的事物而采取行动,并应除其疑惑。这样他将得到安乐。这是清净等三种。

(5)(学、无学、非学非无学)于第五种三法中:与四圣道及三沙门果相应的戒为“学(戒)”。与阿罗汉果相应的戒为“无学(戒)”。其余的为“非学非无学(戒)”。这是学等三种。

但在《无碍解道》里把世间众生的天性也说为戒。例如说:这是乐戒(乐观性),这是苦戒(悲观性),这是争论戒(好争论的),这是庄严戒(好装饰的)等。因此在那里说“有三种戒,即善戒、不善戒、无记戒”[55]33,把善等也作为三种戒说。当知像那里所举的“不善”,与本论所讲的戒相等的意义是没有一种可以相合的,所以本论不取。

是故当依上述的方法而知三种戒。

(四法)

于四法中:

(1)(退分、住分、胜分、抉择分)第一种四法:

亲近恶戒者不与持戒的为友,

无知者不见犯事的过咎,

15 充满邪思惟,诸根不防护,

此人必然生起“退分戒”。

悦于此世有戒的成就,

对于业处(定境)无意而精勤,

以戒自满,更不向上而努力,

这是比丘的“住分戒”成就。

圆满了戒,更加为定而努力,

这是比丘的“胜分戒”成就。

不以戒满足,更为厌离而努力,

这是比丘“抉择分戒”[56]34的成就。

这是退分等四种。

(2)(比丘、比丘尼、未具足、在家)于第二种四法中:制定关于比丘的学处,或者为比丘尼所制定的学处亦应为比丘所守护的戒为“比丘戒”。制定关于比丘尼的学处,或者为比丘所制定的学处亦应为比丘尼所守护的戒为“比丘尼戒”。沙弥、沙弥尼的十戒为“未具足戒”。优婆塞、优婆夷的常戒五学处,若可能时增为十学处,依布萨支为八学处,此为“在家戒”[57]35。这是比丘戒等四种。

(3)(自然、惯行、法性、宿因)如北俱卢洲的人们自然而然不会违犯的为“自然戒”。种族、地方、宗教等各自规定其奉持的条例为“惯行戒”。“阿难,自从菩萨入母胎之后,那菩萨的母亲,对于男子便不起爱欲之念,是为法性”[58]36,这样说菩萨母亲的戒为“法性戒”。其次如大迦叶等清净有情及菩萨在世世生生的戒为“宿因戒”[59]37。这是自然等四种。

(4)(第四种四法的说明)(别解脱律仪、根律仪、活命遍净、资具依止)于第四种四法中,世尊说:“此比丘,以别解脱律仪防护而住,正行与行处具足,对于微细的罪过亦见其怖畏,受持学习诸学处”[60]38,这样说的戒为“别解脱律仪戒”。

其次:“彼人眼见色已,不取于相,不取细相。因为他的眼 16根若不防护而住,则为贪、忧、诸恶、不善法所侵入,故彼防护而行道,保护眼根,作眼根律仪。如是耳闻声已……鼻嗅香已、舌觉味已、身触所触已,意知法已,不取于相……乃至意根律仪”[61]39,这样说的为“根律仪戒”。

其次,舍离由于违犯为活命之因而制定的六种学处(所起的邪命)以及(离弃)由诡诈、虚谈、现相、瞋骂示相、以利求利等恶法[62]40所起的邪命,为“活命遍净戒”。

“如理抉择,为防寒冷应用衣服”[63]41的表现,是说清净抉择而后应用四种资具,故名“资具依止戒”。

现在对这第四种四法的句子次第解释如下:

1.别解脱律仪戒[64]42

“此”,即于此佛教中。

“比丘”,因为能见轮回的怖畏,或为穿着截割破布等的意思,所以他得这样的通称,即以别解脱律仪防护[65]43由信出家的善男子。

“以别解脱律仪防护”,这里的别解脱律仪即是学处戒。因为守护者得以解脱及离恶趣等苦,故名“波罗提木叉”。律仪即防护,是依身语的不犯为名。波罗提木叉自己便是律仪,所以名为“别解脱律仪”。以别解脱律仪而防护,为“以别解脱律仪防护”。“防护”是保持及具备的意思。“住”为行止之意。

17 “正行与行处具足”等意义,当知在圣典中已有叙述。即所谓:“正行与行处具足”,先说正行,有不正行与正行[66]44。什么是不正行?由于身的违犯、语的违犯,身语的违犯,是名不正行[67]45。亦可说一切的恶戒为不正行。兹或有人,(为了生活的某种目的)以竹布施、以叶布施,或以花、果、盥洗的粉及齿木等布施,或说谄谀语,或说豆汤语[68]46,或以抚爱(抚爱他人的孩子),或为走使传讯,或以种种为佛陀所唾弃的不正当的生活手段以营求其生活,都称为不正行。什么是正行?身不违犯,语不违犯,身语不违犯,是名正行。亦可说一切的戒律仪为正行,兹或有人,不以竹布施,不以叶、花、果、盥洗之粉及齿木等布施,或不说谄谀语,不说豆汤语,不抚爱,不为走使传讯,不以种种为佛陀所唾弃的不正当的生活手段以营求其生活,都称为正行。

次说行处,亦有行处与非行处。什么是非行处?兹或有人,行于淫女处,或行于寡妇、成年处女、黄门(阴阳男女及宦官)、比丘尼及酒肆之处,或与国王、大臣、外道及外道的弟子等俗人作不适当的交际而住,或与那些对于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无信仰、无欢喜、不供泉水(如无水之井不能供给所需)、骂詈谗谤、不欲他们得利益、不欲其适意、不欲其有瑜伽安稳的俗人相依亲近往来者,名非行处。什么是行处,兹或有人,不行 18于淫女处,……不行于酒肆之处,不与国王……外道的弟子等俗人作不适当的交际而住,或与那些对于比丘……优婆夷有信仰、欢喜、能供泉水(可以满足需求的)、爱袈裟的光辉、喜比丘等出入、欲比丘等得利益……欲其有瑜伽安稳的俗人相依亲近往来者,名为行处。能够具足、正具足、达、正达、成就、正成就、圆满这样的正行和行处,所以称为“正行与行处具足”。

其次当知正行与行处具足也可这样说:即不正行有身语二种。

什么是身不正行?兹或有人,在僧众中,不思尊敬长老比丘,挥开他们冲进去立,冲进去坐,在前面立,在前面坐,在高座坐,用衣缠头而坐,站立说话,挥手说话,诸长老比丘没有穿履经行,他却穿履经行,长老在低经行处经行,他在高经行处经行,长老在普通的地上经行,他在经行处经行,或者侵害长老的位置而立,侵占其座位而坐,又拒绝新学比丘于座位之外,在向火的房中不咨询长老比丘而自添薪火,关闭门户,在水浴场上亦冲开长老比丘行下去,先下去,冲进去沐浴,先沐浴,冲上来,先上来,进入村落人家,冲进长老比丘而行,在前行,超越长老比丘的前面去行,在家庭主妇和少女们坐在那里的秘密隐藏的内室,他突然闯入,触摸小孩子的头,是名身不正行。

什么是语不正行?兹或有人,在僧众中,不思尊敬长老比丘,19 不咨询而自说法,解答问题,诵波罗提木叉戒,站立说话,挥手说话,进入村落人家对妇人或少女们这样说:某名某姓门下有些什么?有粥吗?有饭吗?有硬食吗[69]47?我们有什么喝的呢?有什么吃的呢?有什么吞啖的呢?有什么东西送给我们吗?像这样的拉杂空谈,名为语不正行。

其次当知和上面相反的为正行,如有比丘,尊敬顺从长上,具有惭愧、整齐庄严的穿着(内衣和外衣)、正当的前进、后退、前视、旁视及屈伸其肢体、眼睛下视、威仪具足,掩护六根门头,饮食知量,常事醒觉,具备正念正知,少欲知足,常勤精进,对于诸等正行完全诚意恭敬尊重而住,是名正行。如是当知先为正行。

其次行处:有近依行处,守护行处,近缚行处[70]48三种。

什么是近依行处?具足十论事[71]49之德的善友为近依行处。因为依他可以闻所未闻、已闻的更明白,解决疑惑,矫正意见,安息其心,或者跟他学习可以增信,亦得增长戒、闻、舍、慧,故称近依行处。

什么是守护行处?兹有比丘,进入村落行于道上,收缩眼界仅见眼前一寻之地,善加防护而行,不见象(兵),不见马(兵)、车(兵)、步(兵)、妇女、男人,不看上,不看下,不视四方和四维而行,是名守护行处。

什么是近缚行处?便是约束其心于四念住中。世尊说:“诸比丘!什么是比丘行处,什么是你们的世袭传承?便是四念住”[72]50。是名近缚行处。

这样的正行和行处具足圆满,故说“正行与行处具足”。

“对于微细的罪过亦见其怖畏”,便是对于无意而犯的众学 20法[73]51及生起不善心等的微细罪过,亦能见其怖畏。

“受持与学习诸学处”,便是对于任何应当学习的学处都正持学习。

这里,“以别解脱律仪防护”,是依于人而决定为说别解脱律仪的。其次“正行与行处具足”等的一切,都是关于如何圆成行道者的戒,当知是为示行道而说的。

2.根律仪戒[74]52

继前文之后又说:“彼人眼见色已……”等等,是显示根律仪戒。

“彼人”,是指坚持别解脱律仪戒的比丘。

“眼见色已”,是由于有见色能力的眼识而见色已的意思。然而古人说:“无心故眼不能见色,无眼故心亦不能见色;当(眼)门与所缘(之境)相接的时候,由于以眼净色为依止(而起)的心才能见色”。这种说法好像真的为见的原因论,正如有人(说射箭)说“我以弓射”一样。是故以眼识见色已便是这里的正确意义。

“不取于相”,便是对于男女相,净相(可悦相)等而能生起烦恼的一切事相不取着,而止于他真实所见的。

“不取细相”,便是对于能使烦恼显现而得通名为细相的手、足、微笑、大笑、语、视等种种相不生取着,他仅见其所见的真实部分,犹如住在支提山[75]53的大帝须长老一样。

据说:长老从支提山来阿努罗陀补罗乞食,有一位良家妇女和她的丈夫争吵了以后,装饰得像天女一样美丽,早晨从阿奴拉塔普拉城内出来向她的娘家走去,在中途碰见了长老,生颠倒心,21 向他大笑。当时长老想:“这是什么?”于是向她一看(看见了她的笑口的牙齿),便对她的牙骨部分作不净想,证得阿罗汉果。于是他说:

看见了她的齿骨,

随念于以前所修的不净之想,

长老就站在那里,

证得了阿罗汉果。

这时,她的丈夫亦从同一路上追寻而来,看见了长老问道:“尊者,你看见什么妇女吗?”长老说:

我不知道是男是女,

向这路上走去,

但见一堆骨聚,

行于这平平的大路。

“因为他的眼根若不防护”,是说因为不以念之窗防护眼根及关闭眼门的人,便为贪等法所侵入所系缚。“彼防护而行道”,是说以念窗关闭他的眼根而行道。若能如是行道者,即名“保护眼根,作眼根律仪”。

仅在眼根中,实无任何律仪或不律仪可说,在眼净色所依亦无有念或妄念生起。当所缘之色现于眼前之时,经过[76]54有分(识)二次生灭之后,便起了唯作意界的转向作用,经过一生灭之后,便有眼识的见的作用,自此有异熟意界的领受作用,其次有异熟无因意识界的推度作用,其次有唯作无因意识界的确定作用,经过一生灭之后,便起速行的作用了。这里在有分,转向(乃至确定)等的任何作用阶段都没有律仪或不律仪可说。但在速行的剎那,如果生起恶戒,或妄念、无智、无忍、懈怠,便为不律仪。如是发生而说他为眼根不律仪。

何以故?因为那时眼门没有守护了,则有分与转向等的路线[77]55 22亦无守护。譬如城市的四门若无守护,虽然城内的家门、仓库、内室等善加守护,但城中的一切财货实无保障,因诸盗贼可从城门而入市内恣其所欲而作故。同样的,如果在速行的阶段起了恶戒等,则那时成为不律仪,眼门便无守护,于是有分及转向等的路线亦无守护了。若在速行时生起戒等,则眼门有了守护,于是有分及转向等的路线也有了守护。譬如城门若能善加守护,虽然城里的家门没有守护,但市内的一切财货亦善能保障,因为城门紧闭没有盗贼可以进去了。同样的,若在速行的阶段生起戒等,则眼门有所守护,于是有分及转向等的路线也有守护了。故在速行的剎那而生起律仪,名为眼根律仪。

“耳闻声已”等其义亦尔。

如是当知业已略说以回避取着色等烦恼随缚相为特相的根律仪戒。

3.活命遍净戒[78]56

今于根律仪戒之后而说活命遍净戒。“为活命之因而制定的六种学处”如下:“(一)恶欲者[79]57,为欲所败者,为活命因及活命原由,实无所得而说得上人法[80]58,犯(第四)波罗夷罪[81]59。(二)为活命因及活命原由而作媒介者,犯(第五)僧初残罪。(三)为活命因而如是公开的说:‘住在某精舍中的那位比丘是阿罗汉’,犯土喇咤亚罪。(四)为活命因及活命原由,无病比丘,为了自己而用意令作美味而食者,犯(第三十九)心堕落罪。(五)为活命因及活命原由,无病比丘尼,为了自己而用意令作美味而食者,犯悔过罪。(六)为活命因及活命原由,无病,但为了自23 己而用意令作汤或饭而食者,犯恶作罪”。这便是制定的六学处。

“诡诈”等,在圣典中这样解释:[82]60“什么是诡诈?即为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的恶欲者、为欲所败者,所谓以拒绝资具[83]61,或以迂回之说,或以威仪的装束,做作,矫饰,颦眉,蹙额,诡诈,虚伪,欺诈,是名诡诈。

什么是虚谈?即为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的恶欲者、为欲所败者,对于他人无问虚谈、虚谈、极虚谈、赞虚谈、极赞虚谈、缠络语、极缠络语、举说、极举说、随爱语、谄谀语、豆汤语、养育状,是名虚谈。

什么是现相?即为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的恶欲者、为欲所败者,对于他人示相、示相业、暗示、暗示业、迂回谈、曲折说,是名现相。

什么是瞋骂示相?即为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的恶欲者、为欲所败者,对于他人怒骂、侮蔑、呵责、冷语、极冷语、嘲笑、极嘲笑、恶口、极恶口、恶宣传、阴口,是名瞋骂示相。

什么是以利求利?即为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的恶欲者、及为欲所败者,将此处所得之物拿到彼处,或将彼处所得之物拿到此处,如是以(甲)物而希求、贪求、遍求、希望、贪望、遍望于(乙)物,是名以利求利”。

当知这些圣典的文句亦有如下的意义。先释关于诡诈的一节:“利养恭敬名誉所执着者”,是执着希求于利养恭敬及名誉的意思。 “恶欲者”,是无道德而欲示其有道德者。“为欲所败者”,是为 24欲所击败而被征服的意思。此后的拒绝资具、迂回之说、假肃威仪的三种诡诈之事,因为是来自《大义释》[84]62,所以现在来显示此三事也用所谓拒绝资具等开始而加以说明。

兹有欲以衣服等作布施者,他(比丘)的心里虽然很想那些东西,但因本于他的恶欲而加以拒绝,等到知道了诸居士业已笃信自己,并且他们屡屡这样说:“啊!尊者少欲,不欲接受我们的任何东西,如果他能接受一点什么,实为我们的极大功德”,于是用种种方法去表示为了怜悯他们的愿望而接受他拿来的上等的衣服等物。以后便使居士们惊喜,甚至用车辆运东西来供养了。当知是名拒绝资具诡诈事。即如《大义释》中说:[85]63“什么称为拒绝资具诡诈事?今有居士,邀请比丘,以衣服、饮食、住所、医药作供养,然彼恶欲者,为欲所败者,因为欲求更多的衣服……等,所以拒绝接受他们所施的衣服、饮食、住所及医药,而且这样说:‘沙门为什么要用高价衣服?最适合于沙门的是从坟墓、垃圾堆或店前拾集所弃的碎布来作僧伽梨衣穿。沙门为什么要用上等的饮食?最适合于沙门的是以行乞一团之食来维持其生命。沙门为什么要用上等的住所?最适合于沙门的是在树下或露地而住。沙门为什么要用高贵的医药?最适合于沙门的是用牛的尿或一片诃梨勒果[86]64作药品’。于是他便穿粗糙的衣服,吃粗糙的饮25 食,受用粗糙的住所,受用粗糙的医药。使居士们知道了他这样说:‘此沙门是少欲知足者,隐居者,不与众杂住者,勤精进者,头陀行者’。如是他们便常常邀请而供以衣服等受用之物。他便这样说:‘具信善男子,三事现前,必生多福,即有信现前,有所施之物现前,有应施之人现前,具信善男子必生多福。你们便是有信者,并有所施之物在此,又有我是受者。如果我不接受你们的,你们便无福德了。然而我实不需此等东西,但为怜悯你们,只好收受了’。此后则许多衣服、饮食、住所、医药也都收受了。谁是这样颦眉、蹙额、诡诈、虚伪、欺诈的,便是称为拒绝资具的诡诈事”。

恶欲者为欲表示自己证得上人法,用种种的说法而令人惊喜,称为迂回之谈的诡诈事。即所谓:[87]65“什么称为迂回之谈的诡诈事?今有恶欲者、为欲所败者,欲求人们恭敬,假依圣人的法语作如是说:‘穿这样衣服的沙门,则为一大有能力者。用这样的钵、铜碗、水瓶、滤水囊、钥、带、履等的沙门为一大有能力者。有这样的和尚、阿阇梨,同一和尚同一阿阇梨的朋友、知己、同伴的沙门,为一大有能力者。住这样的精舍、半边屋(仅盖半边的)、台观(筑于高处而方形的)、大厦(一种长而有上层房室的大厦)、石窟(自然的)、洞穴(人造而有门的)、小屋、重阁、望楼(可了望的)、圆屋(多角形的)、长屋(仅有一堂一门的长屋)、集会所、假屋(临时盖的房屋或礼堂等)、树下, 26则彼沙门实为一大有能力者’。或者此等为恶所染者,屡屡颦蹙、大事欺诈、饶舌不已,故意说些甚深、秘密、微妙、隐微、出世间、空相应的议论,然后连接他的议论而假以口头恭敬于人说:‘这样的沙门,实已得住禅定’。像这样颦眉、蹙额、诡诈、虚伪、欺诈的,便称为迂回之谈的诡诈事”。

其次恶欲者为求恭敬,假以威仪令人惊异,便是假肃威仪诡诈事。即所谓:[88]66“为什么称为威仪诡诈事?今有恶欲者、为欲所败者,为求恭敬,并以为如此做法可能获得人们的恭敬,便假肃行、住、坐、卧,好像有深切愿求(圣果)似的行、住、坐、卧,又好像深入三昧似的行、立、坐、卧,或者故意在人们看见的地方修禅定,像这样作威仪的装束,做作、矫饰、颦眉、蹙额、诡诈、虚伪、欺诈,便称为威仪诡诈事”。

这里的“称为拒绝资具”,是所谓拒绝资具或者仅以名为拒绝资具的意思。“迂回之说”是用近乎说法的意思。“威仪”即四威仪(行住坐卧)。“装束”是预先的布置或尊重的布置。“做作”是形式的布置。“矫饰”是加以完善布置(装模作样)而令人喜乐的状态。“颦眉”、为了表示他是高度的精勤而故作颦眉之状及收缩其嘴脸。常作颦蹙的状态为“蹙额”。“诡诈”为欺骗。诡诈的制造为“虚伪”。作诡诈的状态为“欺诈”。

对于“虚谈”的解释:“无问虚谈”,例如他看见了俗人来到精舍,便如是先作空谈:“你为什么目的到这里来?邀请比丘

吗?如果这样,你先回去,我将取钵随后而来”;或作自我介绍 27

说:“我名帝须,国王信仰我,某某等大臣也很信仰我”,像这样的自说,即为无问虚谈。“虚谈”是被人询问之后而说像前面这些话。深恐居士们有恶感,屡屡让他们有说话机会而作巧妙的虚谈为“极虚谈”。如说“大富者、大船主、大施主”等抬举的虚谈为“赞虚谈”。由各方面来作抬举的虚谈为“极赞虚谈”。“缠络语”,如说:“优婆塞啊!上年此时,你曾作尝新的布施,现在你为什么不作供施呢?”用这样的话重重的缠而裹之,直至他这样的回答:“尊者,我们要供施的,不过未得机会而已。”或者见人手拿甘蔗,便问道:“优婆塞啊!这甘蔗从哪里拿来的?”“尊者,从甘蔗田里拿来的。”“那甘蔗是甜的吗?”“尊者,这要尝了之后才能知道的。”“然而叫你把甘蔗送给我,这话是不合于比丘说的。”用这种纠缠的话去裹住所欲推辞的人,名为缠络语。从各方面重重应用缠络语为“极缠络语”。如说:“这家人只知道我,如果他们有所布施之物,只有给我的”,像这样抬举的表示为“举说”。特罗根达利迦故事[89]67亦可在这里解说。从各方面常作抬举之说为“极举说”。“随爱语”,为不愿是否契合于理或契合于法,只是说些令人喜爱的话。“谄谀”是卑下的行动,说话时总是把自己放得极低的地位。“豆汤语”,意为像豆汤一样,譬如煮过的绿豆,有些是不可能煮熟的,其余的则熟了,同样的,他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其余的却是虚妄的,这样28 的人称为豆汤者,他的状态就像豆汤一样。“养育状”,意为养育的状态,他好像家庭的乳母,用腰或背而抱负。其养育的行为是养育业,其养育的状态为养育状。

关于“现相”一节的解释:“示相”是用身口的动作而促使别人生起以资具供养之想。譬如看见来人手持饮食,便问道:“你得了些什么可吃的吗?”以此等暗示的动作而希求所需的为“示相业”。“暗示”,是说些与布施资具有关的话。“暗示业”,好像他看见放犊牛的牧童问道:“这些犊子是母牛的乳犊,还是吸薄酪的犊?”“尊者,它们还是乳犊啦!”“晤!恐怕不是吧?如果它们是乳犊,则比丘亦可获得其母牛之乳的”,由于这些暗示的动作促使牧童们归告其父母而供以牛乳。“迂回谈”,是相近之说。这里当举一位与一人家很亲近的比丘故事以示此意。据说:一位和某人家很亲近的比丘,欲求饭食而进入他的家中坐着。主妇看见了他不欲给以饭食而故意地说:“一点米也没有了啊!”但她装着要借米的样子跑到邻家去了。于是这比丘便入内室去看看,在门角里发现了一些甘蔗,瓮中有砂糖,篮中有一块咸干鱼,缸中有米,瓶中有酪,他见了之后依然跑出来坐于原处。未几,主妇回来说:“没有借得米啦!”比丘说:“优婆夷,今天我曾见一预兆,知道不能获得午餐的”。“尊者,怎样的?”“我曾见一条像那门角里的甘蔗一样的蛇,为了要打它,找了一块像那瓮中的砂糖一样的石头,当打它时,那蛇鼓胀其颈恰如篮中的咸干鱼一样,张口欲去咬那块石头而暴露的牙齿恰如那缸中的米一样,由于它的愤怒而流出的毒液正如那瓶中的奶酪一样。”她想: “实在无法欺瞒这秃头了!”于是便给他甘蔗、煮饭、烧鱼并给以 29糖及酪等的一切。作此等相近之说而欲有所得的为“迂回谈”。“曲折说”,老是曲曲折折的盘绕而说,直至获得他所需求的为止。

对于“瞋骂示相”[90]68一节的解释:“怒骂”即以十种怒骂事[91]69而怒骂。“侮蔑”即说轻蔑侮辱的话。“呵责”为举人的过失而叫他“不信者、不信乐者”等语。“冷语”,如说“不要在这里说这话”等的冷语。从各方面举出根据及理由而冷言之为“极冷语”。或者看见不肯布施的人说“施主呀!”等的冷言为“冷语”。若说“大施主呀!”等的极冷之言为“极冷语”。“什么是此人的生命?他是食种子者”,如是讥笑于人为“嘲笑”。“你说此人不肯布施吗?他时常能送给你一句‘没有’的”,如此极度讥讽人家为“极嘲笑”。公开骂人为吝啬者或无可赞美者是“恶口”。从各方面而恶口者为“极恶口”。“恶宣传”,他以为‘别人将会恐怖我的恶批评而布施我的’,于是从家至家,从村至村,从地方至地方的从事恶宣传。“阴口”,意为当面给以甜言蜜语,背后则恶意诋毁,犹如不见其面时,便吃他的背肉,故名阴口。此等名为“瞋骂示相”,因为他刮去别人的善德,像用一竹片刮去身上所涂的膏药一样,或如捣碎各种香料而求取香味,他以捣碎他人的善德而求取利益,故名瞋骂示相。

对于“以利求利”[92]70一节的解释:“求”是追寻之意。“从此处所得之物”,意为从此户人家所得的东西。“彼处”,指那户人家而言。“希求”为欲求。“贪求”为追求。“遍求”为再30 再追求。这里当提及某一比丘的故事:他从最初的人家获得所施的食物,分送给这里那里的人家的孩子们,终于获得了乳粥而去。希望,即希求等的同义语,如是则希求为“希望”,贪求为“贪望”,遍求为“遍望”。

这便是诡诈等的意义。

现在来说“等恶法”[93]71:这里的“等”字,即“或有沙门、婆罗门、彼等食信施食,依然用下贱的伎俩而生活于不正的生活中,如相手、占卜预兆、谈天地变易、占梦、看相、占鼠咬破布、火供、匙的献供”等,如《梵网经》[94]72中所包摄的种种恶法。

如是由于违犯为活命之因而制定的六学处(的生活)及以诡诈、虚谈、现相、瞋骂示相、以利求利等诸恶法所维持的生活为邪命,若能离此诸种邪命,即名活命遍净戒。

再来解释(活命遍净的)语义:依此来生活为“活命”。那是什么?即努力寻求于资具。“遍净”为遍达于净性。遍净的生活为“活命遍净”。

4.资具依止戒[95]73

此后(如理抉择,受用衣服,仅为防护寒热,防护虻、蚊、风、炎、爬行类之触,仅为遮蔽羞部。如理抉择,受用团食,不为嬉戏,不为骄慢,不为装饰,不为庄严,仅为此身住续维持,为止害,为助梵行,如是思惟:“我乃以此令灭旧受(之苦),不起新受(之苦);我将存命、无过、安住”。如理抉择,受用床座,仅为防护寒热,防护虻、蚊、风、炎、爬行类之触,仅为避免季候之危,而好独坐(禅思)之乐。如理抉择,受用医药资具,仅为防护生病恼受,而至究竟无苦而已[96]74。)是说资具依止戒。

(一、衣服)“如理抉择”,是知道以方便之道去抉择、善知观察之意。这里所提示的“为防寒冷”等的观察,便是如理决择。

“衣服”是指内衣等[97]75的任何一种。任何一种。“受用”是指受31 用、穿着和着用。“仅”是表示区限目的之辞,修行者使用衣服 的目的,仅限于防护寒冷等,别无他意。“寒”是由自身内界的扰乱(内四大不调)或由外界气候变化所起的任何一种寒冷。“防护”即防止,意为除去寒冷而使身体不生疾病;因为寒冷侵害其身,则内心散乱,不能如理精勤,故世尊听许使用衣服以防护寒冷。这种说法亦可通用下面各句(此后只说明其不同之处)。“热”为火热,如森林着火等所生的热。“虻蚊风炎爬行类之触”。这里的“虻”是啮蝇和盲蝇。“蚊”即蚊子。“风”是有尘及无尘等类的风。“炎”是阳光的炎热。“爬行类”即蛇等匍匐而行的长虫。“触”有啮触及接触二种。若披衣而坐者则不受此等之害,在这种情形下,故为防护彼等而受用衣服。

其次更提“仅”字,是再决定区限使用衣服的目的,遮蔽羞部是使用衣服的决定目的,其他的目的是有时间性的。“羞部”是他们(男女)的隐秘之处,因为暴露此等部分,则扰乱及破坏于羞耻,以其能乱羞耻,故名羞部。其羞部的遮蔽为遮蔽羞部,有些地方亦作遮蔽于羞部。

(二、食物)“团食”即指各种食物。由于彼比丘的行乞而一团一团的落在钵内的各种食物为团食,或一团团的降落故为团食,即指从各处所受的施食。“不为嬉戏”[98]76,不像乡村的孩子那样专为嬉戏游玩。“不为骄慢”,不像拳师和力士等那样为的骄态,32 亦即不为勇力的骄态及强壮的骄态。“不为装饰”,不像宫女、妓女等为的需要装饰,需要其肢体的丰满艳丽,“不为庄严”,不像优人舞女那样为着皮肤的色泽光润美丽。进一层说,“不为嬉戏”,是舍断痴的近因。“不为骄慢”,是舍断瞋的近因。“不为装饰,不为庄严”,是舍断贪欲的近因。又“不为嬉戏,不为骄慢”,是阻止生起自己的结缠。“不为装饰,不为庄严”,是阻止他人的结缠生起。这四句亦可说为弃舍沉溺于欲乐及不如理的行道。

更提“仅”字之意已如前说。“此身”,即此四大种(地水火风)所成的色身。“住续”,是使其继续存在之意。“维持”[99]77是不断的活动或长时存续之意。因彼(比丘)受用食物以住续及维持其身体,犹如老屋之主(以支柱)支持其屋,或如车主涂油于车轴一样,并非为嬉戏,为骄慢,为装饰,为庄严的。且住续与命根同义,所以为此身住续维持,亦可以说为使此身的命根继续存在。“为止害”,这里的“害”是为饥饿所恼害。比丘受用食物以除饥饿,犹如敷药于疮伤之处和对治寒暑等一样。“为助梵行”,是为助益全佛教的梵行及道的梵行。于是行道者之受用食物,是为借助体力而勤修于三学(戒定慧),以渡有的沙漠,或者为了勤修梵行而受用食物,犹如为渡沙漠(绝粮)的人而食其子之肉,如渡河者以筏,渡海者用船一样。

“我乃以此令灭旧受,不起新受”[100]78,是说他这样想:“我现在受用这种食物,为令除灭旧受的饥饿之苦,并不由于无限的 33食下去而生起新的苦受,不像食之过多而借助他人之手拉他起立,食之鼓腹以致不能穿衣,食之过多而跌卧在那里,食之充满至颈能为乌鸦啄取,食至呕吐而犹食的任何一种婆罗门那样,我实如病者用药一样。”或者现在因不适当及无限量的饮食所生起的苦痛是由于宿业之缘,故称“旧受”;我今以适当及适量之食,灭彼旧受之缘,而除旧受之苦。由于现在作不适当受用所积聚的业,将产生未来的新受之苦,故名“新受”;我今以适当的受用,则新受的根本不再生起,而新受的苦痛也不生了。当知这也是这里的意思。以上二句是显示采取适当的受用,舍断沉溺于苦行,不离于法乐。

“我将存命”[101]79,是他在受用食物之时作如是想:以有益适量的受用,则无断绝命根及破坏威仪的危险,所以我的身体将依食物而生存,犹如长病之人而受用医药一样。

“无过,安住”,由于避去不适当的遍求领取及食用故“无过”;由于适量的食用故“安住”。或无因不适当及无限量的食缘而发生的不愉快、欲睡、呵欠伸腰、为识者所呵责等的过失为“无过”;由于适当适量的食缘而增长其身力为“安住”。或者避免随其意欲而食之满腹,或弃横卧之乐、辗转侧卧之乐、睡眠之乐等为“无过”;由于少食四五口(不过饱),使四威仪相应而行道为“安住”。故我受用食物。正如这样说:

少食四五口, 汝即当饮水,

勤修习比丘, 实足以安住。[102]80

34 这(存命、无过、安住三句)是说明中道为(食的)根本目的。

(三、床座)“床座”,即卧所与坐处。无论在精舍或半边檐的盖屋中所卧的地方为卧所;无论什么座席为坐处。把它们合成一起而说为床座。“为避季候之危,而好独坐(禅思)之乐”,以气候而有危险故为季候之危,为除去气候的危险及好独坐(禅思)的快乐,当以受用床座而得消除能使身体害病心地散乱的不适当的气候,故说为除季候之危及好独坐(禅思)之乐。虽然为避季候之危,即指除去寒冷等而言,但前面衣服的受用,是以遮蔽羞部为主要目的,为防寒暑等仅为某些时间而已,可是受用床座是以避免季候的危险为主要目的。季候之意已如前说。危险有显明和隐匿的二种:狮子猛虎等为显明的危险,贪瞋等为隐匿的危险。若无守护(如住树下等而有显危)及见不适当的色等(有隐险),则未免危害,而彼比丘既知如是观察而受用床座,此乃如理抉择……为避季候之危而受用。

(四、医药)“医药”(病者的资具药品),这里的资具是治病之义,亦即与适合同义。由医生的工作所配合的为药。病人的资具即药,故病者的资具药,即指医生所配合的任何适用于病人的油蜜砂糖等而言。其次品字,在“以七种城市的戒备而善防护”[103]81等的意义中,则作防备说。又在

“此车有戒的庄严,

有定的轴,勤的轮”[104]82

等的意义中,则作庄严说。又在“出家者当集此等生活的资具” 83 35等的意义中,则作必需品说。在本文中,当取必需品和防备之义。以病者所需的药为防备生命,因为是保护其生命不给以生病灭亡的机会之故。同时以必需品得能长期生活,故说为防备。如是以病者所需的药和防备品,说为病者的资具药品。病者的资具药品(医药)即指医生为病者所配合的任何适用的油蜜砂糖等而防备其生命者。

“生”为生长或发生之意。“病恼”,恼是四界的变动(四大不调),因为从界的变化而生起疥癞发肿脓疱等,故称病恼。“受”是苦受,即不善异熟受,而为病恼受。“至究竟无苦”,即至究竟不苦,是为直至断除一切病苦(而受用医药)之意。

如是简要的如理抉择受用资具的特相,即为资具依止戒。其(资具依止的)语义如次:因为人类的来去活动是依赖于受用衣服等,故名资具。依止于资具,故称资具依止。

(杂论四遍净戒)

(一、别解脱律仪戒的成就)如是在四种戒中的别解脱律仪,须依于信而成就。由信而成,因为制定学处是超越于声闻之权限的,如佛曾拒绝其弟子(关于制戒)的请求[105]84,可为这里的例证。所以全部佛制的学处必须由信而受持,甚至不顾其生命而善成就之。即所谓:

36 如母鸡护卵,牦牛爱尾,

如人爱子,保护他的独眼。

非常的谨慎与尊重,

护戒也是这样的。[106]85

他处又说:[107]86“大王啊!我为声闻制定的学处,我的声闻弟子们纵有生命之危亦不犯”。在这里,当知在森林中为盗贼所捆缚的故事:据说在(雪山边的)摩诃跋多尼[108]87森林中,有一长老为盗贼用黑藤缚住,放倒地上,那长老便倒在那里七天,增长他的毗钵舍那(观),得证阿那含果,并在那里命终,得生梵天。

另一位在铜鍱洲[109]88的长老,为盗贼用蔓草缚住,放倒地上,恰遇林火烧来,未断蔓草时,便起毗钵舍那,得证等首[110]89阿罗汉果而入涅槃。后来长部诵者无畏长老[111]90和五百比丘来到这里看见了,才把他的身体荼毗(火葬)了,并建塔庙供养。所以另一位具信的善男子说:

宁失身命,要使波罗提木叉清净,

不破世界主所制的戒律仪。

(二、根律仪戒的成就)正如别解脱律仪的依于信,而根律仪则依于念而成就。依念而成,因为由于念的坚定,则诸根不为贪欲等所侵袭。故说:[112]91“诸比丘!宁为燃烧热烈辉焰的铁棒而触其眼根,亦不于眼所识的诸色而执取其(男女净等的)细相”,这是说善须忆念燃烧的教理,而善成就其根律仪戒,以不妄念去制止依于眼门等所起的(速行)识对于色等境界而执取于(男女等净)相,为贪欲所侵袭。然而(根律仪戒)若不如是成就,则 37别解脱律仪戒亦不能长时存在,犹如没有留意筑以栅围的谷田(将为畜等所侵害)一样。又如敞开大门的村落,随时可为盗贼所袭,若无根律仪戒,则亦随时可为烦恼贼所害。亦如不善盖的屋为雨漏所侵,而他的心则为贪欲所侵入。所以这样说:

对于色声味香触,

当护你的一切根。

若对色等门开而不护,

譬如盗劫村落而为害。

譬如恶盖屋,必为雨漏侵,

如是不修心,将为贪欲侵。[113]92

假使根律仪戒成就,则别解脱律仪戒亦能长时受持,犹如善筑栅围的谷田一样。又如善护大门的村落,则不为盗贼所劫,而他亦不为烦恼贼所害。亦如善盖的屋,不为雨漏所侵,而他的心则不为贪欲所侵入。所以这样说:

对于色声味香触,

当护你的一切根。

若对色等门闭而善护,

譬如盗贼无害于村落。

譬如善盖屋,不为雨漏侵,

如是善修心,不为贪欲侵。[114]93

这是最殊胜的教法。心是这样迅速的奔驰,所以必须以不净38 作意而断已起的贪欲,使根律仪成就。犹如新出家的婆耆舍长老一样。据说新出家的婆耆舍长老,正在行乞之际,看见了一位妇人,生起贪欲之心。于是他对阿难长老说:

我为贪欲燃烧了,

我的心整个地烧起来了。[115]94

瞿昙啊,哀愍我吧!

为说良善的消灭法。[116]95

阿难长老答道:

你的心烧,因为想的颠倒,

应该舍弃和贪欲相关的净相,

当于不净善定一境而修心,

见诸行的无常苦无我,[117]*3

消灭你的大贪欲,

切莫再再的燃烧了!

(婆耆舍)长老即除去贪欲而行乞。其次比丘应当完成其根律仪戒,犹如住在乔罗达格大窟[118]96的心护长老及住在拘罗格大寺的大友长老。

据说:在乔罗达格大窟中有七佛出家的绘画,非常精美。一次,有很多比丘参观此窟,见了绘画说:“尊者,这画很精美”。长老说:“诸师!我住此窟已六十多年,尚不知有此画,今天由诸具眼者所说,才得知道。”这是说长老虽在这里住这么久,但从未张开眼睛而望窟上。据说在大窟的入口处,有一株大龙树,他亦一向未曾仰首上望,但每年见其花瓣落于地上,而藉知其开花而已。当时国王慕长老之德,曾三度遣使请他入宫受供养,但都遭拒绝了。于是国王便令王城内乳哺小儿的小妇们的乳房都捆缚起来,加以盖印封锁。他说:“直待长老来此,一切乳儿才得吸乳。”长老因怜悯乳儿,遂来大村[119]97。国王闻此消息,便对其 39臣子说:“去请长老入宫,我要从他受三皈五戒。”长老入宫,国王礼拜和供养之后说:“尊者!今天很忙,没有机会,我将于明天受戒”,并取长老的钵,和王后共同略送一程,然后拜别。但当国王或王后礼拜时,他同样的说:“祝大王幸福!”这样过了七天,其他的比丘问长老道:“尊者,你在国王礼拜时说,祝大王幸福,为什么王后礼拜时也说同样的句子?”长老答道:“我并没有分别谁是国王,谁是王后。”过了七天,国王想道:“何必使长老住在这里受苦呢?”便让他回去。长老回到乔罗达格大窟后,夜间在经行处经行,那住在大龙树的天神执一火炬站于一边,使他的业处(定境)极净而明显。长老心生喜悦,想道:“怎么我的业处今天这样异常的明显?”过了中夜之后,全山震动,便证阿罗汉果。是故欲求利益的其他善男子亦当如是:

勿奔放其眼目,

如森林的猕猴,

如彷徨的野鹿,

如惊骇的幼儿。

放下你的两眼,

但见一寻之地,

勿作像森林的猿猴,

那样不定的心的奴隶。

大友长老的母亲,一次身上发生毒肿,便对她的女儿出家的比丘尼说:“你去将我的病状告诉你的哥哥,要他拿些药来。”她即往告其兄。长老对她说:“我实不知如何采集药根,也不知如何制药;然而我将告诉你一种药:便是我从出家以来,从未以40 贪心看异性之色而破坏我的诸根律仪。你将我的实语告诉母亲,并祝她迅速病愈。你现在去对母亲优婆夷这样说,同时按摩她的身体。”她回去照样的说了此意。便在那一剎那间,优婆夷的毒肿如泡沫一样地消失了,她的心中无限喜悦,流露这样的话:“如果正等觉者在世的话,必定会用他的网纹[120]98之手触摩像我的儿子这样的比丘的头顶。”是故:

今于圣教出家的善男子,

当如大友长老的住于根律仪。

(三、活命遍净戒的成就)如根律仪的依于念,而活命遍净戒当依精进而成就。依精进而成,因为善于励力精进者,能舍邪命故。所以精进于行乞等的正求,得以断除不适合的邪求,受用于遍净的资具,得以违避不遍净,如避毒蛇一样,这样便得成就活命遍净戒。

没有受持头陀支的人,从僧伽与僧集[121]99或从俗人由于信乐他的说法等的德而得来的资具,则称为遍净的。由于行乞等而得来的为极清净。若受持头陀支的人,由行乞及由于(俗人)信乐他的常行头陀之德或随顺于头陀支的定法而得来的资具,则称为遍净的。若为治病,获得了腐烂的诃黎勒果及四种甘药(酥、蜜、油、砂糖),但他这样想:“让其他同梵行者受用这四种甘药”,他于是仅食诃黎勒果片,这样的人,是适合于受持头陀支的。他实名为最上雅利安种族的比丘。其次关于衣服等资具,对于遍净活命者,若用示相暗示及迂回之说而求衣食,是不适合的,然而不持头陀行者,若为住处而用示相暗示及迂回之说,是适合的。

为住处而示相,例如他在准备一块土地,在家人见而问道: 41“尊者!做什么?谁使你这样做?”答道:“谁也没有呀!”像这样的其他形式,名为示相业。暗示,如问优婆塞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尊者,高阁啦。”“优婆塞,比丘不能住高阁吗?”像这样的话,为暗示业。若说:“这里比丘的住处实在太狭小了”,像此等的话为迂回之说。

对于医药方面,一切示相等也是适合的。然而取得的药品,治病痊愈之后,是否仍可服用?据律师说,这是如来许可的,故可以用。经师说:虽不犯罪,但扰乱活命,故断言不可以用。虽为世尊所允许,但他也不作示相暗示及迂回之说等的表示。由于少欲之德等,纵有生命之危,亦仅受用得自示相等以外的资具,这种人称为最严肃的生活者,如舍利弗长老。

据说:一次舍利弗和大目犍连长老同住在一个森林中,修远离行。有一天,他忽然腹痛,非常剧烈。晚上大目犍连长老来访,见尊者卧病,探得病源之后,问道:“道友!你以前是怎样治愈的?”答道:“我在家时,母亲用酥蜜砂糖等混合纯粹的乳粥给我吃了便好。”“道友!如果你或我有福的话,明天可能获得此粥的。”此时一位寄居于经行处末端的树上的天神,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道:“明天我将使尊者获得此粥。”他即刻跑到长老42 的檀越家里,进入他的长子身内,使其病痛,对那些集合的家人说着治疗的方法(附于长子身内的天神而托他的口说的):“如果明天你们准备某种乳粥供养长老,我将离去你的长子之身。”他们说:“纵使你不说,我们也是常常供养长老的。”第二天,他们已准备好粥,大目犍连长老早晨去对舍利弗长老说:“道友!你在这里等着,直至我去乞食回来。”当他进入村落时,那家人看到了,即刻向前接过长老的钵,盛满如前所说的乳粥供养他。长老即表示要走了。可是他们要求长老在那里吃了,然后再装满一钵给他带回去供养舍利弗长老。他回来后,把粥授给舍利弗说:“道友!请吃粥吧。”长老看了说:“很如意的粥,但不知你怎样获得的?”经他思惟之后而知此粥的来由说:“道友目犍连,拿去吧,我不应受用此粥。”目犍连长老并没有想“他竟不吃像我这样的人替他拿来的粥”,听了他的话,即刻拿着钵到边缘把粥倒在一边。当粥倒在地上时,长老的病也好了。以后四十五年[122]100间,亦未再生此病。于是他对目犍连说:“道友!纵使把我的脏腑痛出肚子来在地上跳动,也不应该吃那种由于我的语言所表示而得来的粥。”并喜说此颂:

我若吃了由我的语言表示所得的蜜粥,

便是污蔑了我的活命戒,

纵使我的脏腑迸出于肚外,

宁舍身命也不破活命戒。

除邪求,我的心多么自在,

我决不作为佛呵弃的邪求。

食芒果(庵罗果)的鸡跋罗准跋住者大帝须长老的故事[123]101, 43亦可在这里说,总而言之:

由信出家的聪慧的行者,

莫起邪求之心保持活命的清净。

(四、资具依止戒的成就)如活命遍净戒由精进而成就,资具依止戒当依智慧而成就。因为有慧者能见资具的过失与功德,故说由慧成就。是故舍离资具的贪求,依正当的方法而获得的资具,唯有以慧如法观察而受用,方得成就此戒。

这里有获得资具时及受用时的两种观察,当收受衣服等的时候,依界(差别想)或依厌(想)[124]102的观察,然后用之则无过。在受用时亦然。于受用中合论有四种用法:即盗受用,借受用,嗣受用及主受用[125]103

(1)若破戒之人居然于僧众中坐而受用者,名为“盗受用”。

(2)具戒者若不观察而受用,则名“借受用”。是故每次受用衣服时须作观察,每食一口饭时亦得观察。如在受用时未及观察,则于食前(午前)、食后(午后)、初夜、中夜、后夜当作之。如至黎明尚无观察,便犯于借受用。在每次受用床座时亦当观察。在受用医药时,则具足念缘即可。纵使于领取时业已作念,若于受用时不作念,亦属于违犯。然于领取时虽未作念,若于受用时作念则不犯。

有四种清净法:即忏悔净、律仪净、遍求净及观察净。此中:44 忏悔净为别解脱律仪戒,因为由忏悔而清净,故名忏悔净。律仪净为根律仪戒,因为由于“我不再如是作”的决心而律仪清净,故名律仪净。遍求净为活命遍净戒,彼以正当的方法而获得资具,能舍于邪求而遍求清净,故名遍求净。观察净为资具依止戒,因为以前述之法观察而得清净,故名观察净。如果他们在收受时未作念,而在应用时作念,亦为不犯。

(3)七有学的资具受用,为“嗣受用”。因为他们是世尊的儿子,所以是父亲所属的资具的嗣受者而用其资具。然而他们毕竟是受用世尊的资具,还是受用在家信众的资具呢?虽为信施之物,但由世尊所听许,所以是世尊的所有物。故知为受用世尊的资具。这里可以《法嗣经》[126]104为例证。

(4)漏尽者的受用为“主受用”,因为他们业已超越爱的奴役成为主而受用。

在此等受用中,主受用与嗣受用则适宜于一切(凡圣)。借受用则不适合。盗受用更不必说了。然而具戒者的观察受用,因对治借受用故成为非借受用,属于嗣受用。以具戒者具备诸戒学,故得名为有学者。在这些受用中以主受用为最上。是故希求于主受用的比丘,当依上述的观察方法而观察受用,以成就于资具依止戒。如是作者为作其所应作者。故如是说:

胜慧声闻已闻善逝所说法,[127]105 45

对于团食精舍与床座,

除去僧伽黎衣的尘垢的水,

必须深深的观察而受用。

是故对于团食精舍与床座,

除去僧伽黎衣的尘垢的水,

比丘切勿染着此等法,

犹如露珠不着于荷叶。

由他之助而得布施的时候,[128]106

对于硬食软食及诸味,

应常观察而知量,

犹如涂药治疮伤。

如渡沙漠食子肉,

亦如注油于车轴,

但为维持于生命,

如是取食莫染着。

为成就资具依止戒的(僧护长老的)外甥僧护沙弥的故事,亦当在这里叙述,他以正当的观察而受用是这样的:

我食沙利冷米粥,和尚[129]107对我说:

“沙弥,勿无制限烧你的舌头!”

我闻和尚之语心寒栗,

即于座上证得阿罗汉。

我的思惟圆满犹如十五的夜月,

诸漏已尽,自此更无后有了。

46 是故那些欲求苦的灭尽者,

亦应如理观察受用一切的资具。

这是别解脱律仪戒等四种。

上面为杂论四遍净戒。

(五法)

于五种分中:

(1.制限遍净、无制限遍净、圆满遍净、无执取遍净、安息遍净)第一须知未具足戒等五种义;即如《无碍解道》中说:[130]108“(1)什么是制限遍净戒?未具足者受持有制限的学处,为制限遍净戒。(2)什么是无制限遍净戒?已具足者受持无制限的学处,为无制限遍净戒。(3)什么是圆满遍净戒?与善法相应的善良凡夫,有学以前的(三学)圆具者,不顾身命及舍身命而受持学处者(的受持学处),为圆满遍净戒。(4)什么是无执取遍净戒?七有学(的学处),为无执取遍净戒。(5)什么是安息遍净戒?如来的声闻弟子漏尽者,缘觉、如来、阿罗汉、等正觉者的学处,为安息遍净戒。”

(1)此中,未具足戒,因在数目上有限制,故为“制限遍净戒。”

(2)已具足者的戒:

九千俱胝又一百八十俱胝[131]109

五百万又三万六千。

正觉者说此等的防护戒,

于律藏中依然是以略门显示戒学的。

47 依此数目,虽仍有限制,但以无限而受持,亦不为利养名誉亲属肢体生命的条件所限制,所以说“无制限遍净戒”。犹如食芒果的鸡跋罗准跋住者大帝须长老的戒。那长老说:

因爱肢体舍于财,

为护生命舍于肢;

依法而作思惟者,

当舍一切财命肢。

这位善人如是随念不舍,甚至有生命之危的时候亦不犯学处,依这种无制限的遍净戒,他在优婆塞的背上,便得阿罗汉果。所谓:

“不是你的父母与亲友,

因你具戒故他这样做”,

我生寒栗而作如理的正观,

便在他的背上证得阿罗汉。

(3)善人之戒,自从圆具以后,即如善净的明珠及善加锻炼的黄金一样而极清净,连一心的尘垢也没有生起,实为得证阿罗汉的近因,故名“圆满遍净戒”,犹如大僧护长老和他的外甥僧护长老的戒一样。

据说:大僧护长老,年逾六十(法腊),卧于临死的床上,比丘众问他证得出世间法没有?他说:“我没有证得出世间法。”于是他的一位少年比丘侍者说:“尊者!四方十二由旬之内的人,为了你的涅槃:都来集合于此,如果你也和普通的凡夫一样命终,则未免要使信众失悔的。”“道友!我因欲于未来得见弥勒世尊,所以未作毗钵舍那(观),然而众望如是,请助我坐起, 48给我以作观的机会。”长老坐定之后,侍者便出房去。当在他刚出来的剎那,长老便证阿罗汉果,并以弹指通知他。僧众即集合而对他说:“尊者!在此临终之时得证出世间法,实为难作已作。”“诸道友!这不算难作之事,我将告诉你真实难作的:我自出家以来,未曾作无念无智之业。”

他的外甥(僧护),在五十岁(法腊)的时候,亦曾以类似之事而证阿罗汉果。

若人既少闻,[132]110 诸戒不正持,

闻戒两俱无, 因此被人呵。

若人虽少闻, 诸戒善正持,

因戒为人赞, 闻则未成就。

若人有多闻, 诸戒不正持,

缺戒为人呵, 闻亦无成就。[133]111

若人有多闻, 诸戒善正持,

戒与闻双修, 因此为人赞。

多闻持法者, 有慧佛弟子,

品如阎浮金, 谁得诽辱之?

彼为婆罗门, 诸天所称赞。

(4)有学的戒不执着于恶见,或凡夫的不着有贪之戒,故名“无执取遍净戒”。如富家之子帝须长老的戒一样。长老即依如是之戒而证得阿罗汉的,他对怨敌说:

“我今告知汝, 断我一双足,

若有贪之死, 我实惭且恶”。

49 我如是思惟, 如理而正观,

至于黎明时, 得证阿罗汉。

有一位重病而不能用自己的手吃饭的长老,卧于自己的粪尿中。一位青年见了叹气说:“啊!多么命苦呀!”大长老对他说:“朋友!我若死于今时,无疑的,可享天福。然而坏了戒而得天福,实无异于舍了比丘学处而得俗家的生活,所以我愿与戒共死。”他在卧于原处对他的病而作正观,获得阿罗汉果,对比丘众而说此偈:

我患于重疾,[134]112 为病所苦恼,

此身速萎悴, 如花置热土。

非美以为美, 不净思为净,

满身污秽物, 不见谓色净。

身恶不净身, 病摧痛可厌,

放逸昏迷者, 善趣道自弃。

(5)阿罗汉等的戒,因一切的热恼安息清净,故名“安息遍净戒”。以上为制限遍净等五种。

(2.断、离、思、律仪、不犯)就第二种五法中,当知杀生的舍断等义。即如《无碍解道》中说:[135]113“五戒,为杀生的(1)舍断戒,(2)离戒,(3)思戒,(4)律仪戒,(5)不犯戒。不与取的……邪淫的……妄语的……两舌的,恶口的,绮语的,贪欲的, 50瞋恚的,邪见的,以出离对爱欲的,以无瞋对瞋恚的,以光明想对昏沉睡眠的,以不散乱对掉举的,以法差别对疑的,以智慧对无明的,以喜悦对不乐的,以初禅对诸盖的,以二禅对寻伺的,以三禅对喜的,以四禅对苦乐的,以空无边处定对色想——有对想——种种想的,以识无边处定对空无边处想的,以无所有处定对识无边处想的,以非想非非想处定对无所有处想的,以无常观对常想的,以苦观对乐想的,以无我观对我想的,以厌恶观对喜爱的,以离贪观对贪的,以灭观对集的,以舍观对取的,以尽观对厚聚想的,以衰观对行作的,以变易观对恒常的,以无相观对相的,以无愿观对愿的,以空观对我执的,以增上慧法观对取坚固执的,以如实知见对痴暗执的,以过患观对爱着的,以抉择观对无抉择的,以还灭观对结合执的,以须陀洹道对见与(见)一处的烦恼的,以斯陀含道对粗烦恼的,以阿那含道对微细俱烦恼的,以阿罗汉道对一切烦恼的(1)舍断戒,(2)离,(3)思,(4)律仪及(5)不犯戒。如是等戒,是令心至无懊悔,至喜悦,至喜[136]114,至轻安,至乐,习行,修习,多作,庄严,具略(定的资粮),眷属(根本因),圆满,一向厌离,离贪,灭,寂静,神通,正觉,乃至涅槃。”

这里的“舍断”,除了上述的杀生等的不发生之外,更无他

51 法可说。杀生等的舍断而住于善法,为确持之义,又不使其动摇,为正持义,此实合于前面所说的[137]115确持正持的戒行之义,故名为戒。

关于其他的四法,即杀生等的“离”,彼等的“律仪”,与此(离及律仪)两者相应的“思”及不犯杀生等的“不犯”,都是依心的转起自性而说的。彼等的戒的意义已如前说。这便是舍断戒等的五种。

以上对于什么是戒,什么是戒的语义,什么是戒的相味现起及足处,什么是戒的功德及戒有几种等的问题,业已解答完毕。

六、什么是戒的杂染

七、什么是戒的净化

其次当说:什么是戒的杂染?什么是戒的净化?毁坏等性为杂染,不毁坏等性为净化。

(杂染)于毁坏等性,包摄(一)为利养名誉等因而破戒及(二)与七种淫相应者。

(一)若于七罪聚[138]116之首或末而破坏学处者,如割断衣襟一样,他的戒名为“毁坏”。若破其中部学处,如衣断中部,名“切断”戒。若次第而破二三学处的,如于背部或腹部生起了黑红等各异颜色的某种有体色的牛一样,名“斑点”戒。若于这里那里间杂而破学处的,如于体上这里那里带有各异的点点滴滴的彩色的牛一样,名“杂色”戒。这是先说因利养等而破的毁坏等性。

(二)次说与七种淫相应的。即如世尊说[139]117:“(1)婆罗门!若有沙门或婆罗门自誓为正梵行者,实未与妇人交接,然而允许52妇人为之涂油、擦身、沐浴、按摩、心生爱乐希求而至满足。婆罗门!此亦为梵行之毁坏、切断、斑点与杂色。婆罗门,是名行不净梵行,与淫相应故,我说不能解脱生老死……不能解脱苦。(2)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或婆罗门自誓为正梵行者,实未与妇人交接,亦不许妇人为之涂油……然而与妇人嬉笑游戏,心生爱乐……我说不能解脱苦。(3)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实未与妇人交接,不许妇人为之涂油……亦不与妇人嬉笑游戏,然而以自己之目眺望妇人之目,心生爱乐……我说不能解脱苦。(4)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实未与妇人交接……亦不以目相眺,然闻隔壁妇人之笑语歌泣之声,心生爱乐……我说不能解脱苦。(5)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实未与妇人交接……不以目相眺,亦不喜闻其……泣声,然而追忆过去曾与妇人相笑相语游玩时,心生爱乐……我说不能解脱苦。(6)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实

未与妇人交接……亦不追忆过去曾与妇人相笑相语游玩,然而彼 53

见长者或长者子具备享受于五种欲时,心生爱乐……我说不能解脱苦。(7)复次婆罗门!若有沙门……实未与妇人交接……亦不喜见长者或长者子……之享受,然而愿成天众而修梵行,谓“我以此戒或头陀苦行及梵行将成天人,于是心生喜乐希求而至满足。婆罗门!此亦为梵行之毁坏、切断、斑点与杂色”。

这便是毁坏等性所摄的为利养等因而破的及与七种淫相应的。

(净化)其次不毁坏等性,包摄于(1)不毁坏一切学处,(2)对于已破而可以忏悔的戒则忏悔之,(3)不与七种淫相应的,(4)忿、恨、覆、恼、嫉、悭、谄、诳、强情、激情、慢、过慢、骄、放逸[140]118等恶法的不生,(5)少欲知足减损烦恼等德的生起,而且不为利养等因而破戒,或因放逸而破者已得忏悔,或者不为七种淫相应及忿恨等恶法所害者,都名不毁坏、不切断、不斑点、不杂色。因彼等(戒)能得无束缚的状态故称自由,为识者所赞叹故称识者所赞,以不执取于爱见故称不执取,能助成近行定或安止定[141]119故称定的助成者。是故不毁坏等性为诸戒的净化。

其次当以二种行相成就净化:(1)见破戒的过患,(2)见具戒的功德。

54 (一、破戒的过患)此中:[142]120“诸比丘,恶戒者的破戒,有此等五种过患”,当知这是依于经而显示破戒的过患的。

恶戒者,因恶戒不为天人所喜悦,不受同梵行者所教导,闻恶戒者被呵责时而苦感,闻具戒者被赞叹时而失悔,同时破戒者亦如穿粗麻衣一样的丑恶。若人随于恶戒者的意见而行,他必长时受诸恶趣之苦。恶戒者虽受所施之物,然对于施者实少有价值而得大善果。他如多年的粪坑难使清净,亦如火葬的火把同为僧俗所弃。虽名为比丘实非比丘,如驴随于牛群而行。如大众之敌常受恐怖,如死尸实无共住的价值。虽有多闻之德,但亦不受同梵行者所敬,如婆罗门不敬墓火一样。不能证得胜位,如盲者不能见色。亦无望于正法,如旃陀罗[143]121的童子无望于王位。他虽思惟是乐,其实是苦,如《火聚喻》[144]122中所说的受苦者一样。即是说因为恶戒者的心染着于五欲的受用及受礼拜恭敬等的乐味,甚至仅仅追忆其过去亦能使心生热恼而受口吐热血的剧苦的程度,所以能见一切行相业报的。世尊说《火聚喻》:

[145]123“‘诸比丘!你们看见那堆燃烧光辉的大火聚吗?’‘看见了,世尊’‘诸比丘!如果抱着那堆燃烧光辉的大火聚而坐或卧,或者抱着手足柔软的剎帝利少女或婆罗门少女及长者的少女而坐或卧,你们觉得那一种较好?’‘世尊!当然是抱着剎帝利的少女……而坐或卧较好,抱着……大火聚而卧是多么苦痛啊!’‘诸 55比丘!我今告知你们,如果一位恶戒的,恶法的,不净而有疑惑行为的,有隐蔽之业的,非沙门而装沙门的,非梵行者而装梵行的,内心腐败流落诸漏生诸垢秽的,他实抱着……大火聚而坐或卧比较好。何以故?诸比丘!他虽然因抱大火聚之缘而死去,或受等于死的苦痛,然而他身坏后,不会堕落苦处恶趣恶界与地狱。诸比丘!同样的,如果恶戒者……生诸垢秽者抱着剎帝利少女……而卧,因此他便长时无利而受苦,身坏后,堕苦处恶趣恶界与地狱’”。

在《火聚喻》中业已显示受用有关女人的五欲的受苦,尚有相似的说法:

[146]124“‘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用坚固的发绳绞缠比丘的两胫而引擦,先破其皮,初次深皮,再切其肉,肉切而后切腱,腱切而后切骨,直至伤害其髓而止;或者受剎帝利大家、或婆罗门大家及长者大家的礼敬之乐,你们觉得那一种较好?……[147]125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用锐利而油光的刀,刺入比丘的胸,或者受剎帝利大家婆罗门大家及长者大家的合掌之乐,你们觉得那一种较好?……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用热烈燃烧而光辉的铁板,包卷比丘之身,或者受用剎帝利婆罗门长者大家信施的衣服,你们56 觉得那一种较好?……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用热烈燃烧而光辉的铁叉,叉开他的口,继以热烈燃烧而光辉的铁丸投其口中,烧掉他的唇口舌喉胃肠及肠膜而后从下部出去,或者受用剎帝利婆罗门长者大家信施的饮食,你们觉得那一样较好?……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执他的头和躯干,使坐或卧于热铁燃烧而光辉的铁椅或铁床,或者受用剎帝利婆罗门长者大家信施的床椅,你们觉得那一种较好?……诸比丘!若有强力男子,执之而颠倒其首足,投入热烈燃烧炽盛的大铁釜中,使他在釜里时沉时浮或左或右的煎沸,或者受用剎帝利婆罗门长者大家信施的精舍,你们觉得那一种较好?”

这些发绳、利刀、铁板、铁丸、铁床、铁椅、大铁釜的譬喻,是显示恶戒者受用礼敬、合掌、衣服、饮食、床、椅、精舍等之苦。是故:

沉溺于欲乐, 破戒有何乐?

结果无穷苦, 过于抱火聚。

虽受礼敬乐, 破戒有何乐?

彼因此受苦, 过于引绳锯。

受信众合掌, 无戒有何乐? 57

彼因此受苦, 过于利刀刺。

不自调御者, 受用衣何乐?

久受地狱苦, 火焰铁板触。

无戒受美食, 毒如哈罗哈,[148]126

因此于长夜, 吞咽热铁丸。

无戒用床座, 虽苦思为乐,

热铁椅与床, 恼苦无穷极。

信施寺中住, 破戒有何乐?

因此彼当住, 热红大铁釜。

世间导师呵: “破戒如粪土,

具恶有疑行,[149]127 有漏而内腐”。

不御非沙门, 但穿沙门服,

善根自掘害,[150]128 此生实卑恶。

如欲庄严者, 厌离粪与尸,

寂静具戒者, 弃彼命何如?

不离诸怖畏, 却离诸证乐,

紧闭入天门, 登临地狱道。

破戒者破戒, 具足诸罪恶,

悲愍者所愍, 舍彼复谁属?

如是观察,便是见破戒的过患。

(二、具戒的功德)与上述相反的,为见具戒的功德。如次当知:

净戒无垢者, 彼为人信乐, 58

受持衣与钵, 出家而有果。

净戒比丘心, 如暗不侵日,

自责等怖畏, 无从而潜入。

比丘戒成就, 苦行林光耀,

犹如盛满月, 高悬虚空照。

具戒之比丘, 身香亦可喜,

甚至诸天悦; 戒香何须说?

一切诸香中, 戒香最为胜,

此香熏十方, 而无有障碍。

奉侍具戒者, 作少而果大,

故以彼为器, 供养与恭敬。

具戒于今世, 不为诸漏害,

他世诸苦根, 因缘亦断绝。

不论人间福, 以及诸天福,

具戒者有愿, 实非难得事。

诸戒成就者, 彼心常追逐:

无上涅槃德, 究竟寂静乐。

诸乐根本戒, 此中多行相,

种种诸功德, 智者应辨别。

若能如是辨别,则意志倾向于戒的成就而畏于破戒了。是故应见前述破戒的过患及具戒的功德,以一切恭敬而严净诸戒。

在“住戒有慧人”的偈颂中,以戒定慧三门显示清净之道,至此先已解说戒门。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了第一品,定名为戒的解释[151]129

第二 说头陀支品 59

今以少欲知足等德而净化如前所说的戒,为了成就那些功德,故持戒的瑜伽者(修行者)亦宜受持头陀支。如是则他的少欲、知足、减损(烦恼)、远离、还灭、勤精进、善育等的功德水,洗除戒的垢秽而极清净,以及其务(头陀法)亦得成就。这样无害于戒及务(头陀)之德而遍净一切正行者,则得住立于古人的三圣种[152]1以及得证第四修习乐的圣种。是故我今开始说头陀支。

为那些舍离世间染着不惜身命而欲勤得随顺行(毗钵舍那)的善男子,世尊听许他们受持十三头陀支。即(一)粪扫衣支,(二)三衣支,(三)常乞食支,(四)次第乞食支,(五)一座食支,(六)一钵食支,(七)时后不食支,(八)阿练若住支,(九)树下住支,(十)露地住支,(十一)冢间住支,(十二)随处住支,(十三)常坐不卧支。[153]2这里:

语义与相等, 受持及规定,

区别并破坏, 及彼之功德,

并于善三法, 头陀等分别,

以及总与别, 悉应知抉择。

(十三头陀支的语义)

先说“语义”:(一)置于道路墓冢垃圾堆等任何尘土之上的,并在(比丘的)穿着的意义上正如尘堆在他们的身上,故名粪扫衣(尘堆衣);或者被视如尘土一样可厌的状态为粪扫衣[154]3——这是指到达可厌的状态而说的。如是在粪扫衣的语原上说,有着粪扫衣的意思。有着(粪扫衣)的习惯者为粪扫衣者。粪扫衣者的支分为“粪扫衣支”。支分为原因。故知(支分)与(粪扫衣者的原因)由于受持(的思)而成粪扫衣者是同义的。

(二)与前类似的解释,僧伽梨(重复衣),郁多罗僧(上衣),安陀会(下衣),称为三衣,有着持三衣的习惯者为三衣者。三衣者的支分为“三衣支”。

(三)称为施食的团食落下为乞食[155]4,即他人所施的团食集于钵中的意思。到各户人家去求食者为乞食者;或誓愿行乞团食者为乞食者。行即是走。乞食者即乞食的人。他的支分为“常乞食支”。

(四)切断为分割,离切断为不断,即不分割之意。与不断共为有不断,即随每家不分割之意。有不断行乞的习惯者为次第行乞者[156]5。次第乞食者即次第行乞的人。他的支分为“次第乞食支”。

(五)仅在一座而食为一座食。有此习惯者为一座食者。他的支分为“一座食支”。

(六)因拒绝第二盘而仅用一钵中的食物为钵食。在得一钵之食时而作钵食之想,有此一钵食的习惯者为一钵食者。他的支分为“一钵食支”。

(七)“客罗”是个无变化词——遮止的意思。吃完了以后所 61得的食物名为后食。食此后食的为食后食。食后食时而作后食想,有食后食的习惯者名为后食者。不后食者名为客罗后食者(时后不食者)[157]6,这是依受持时后不食拒绝余食而得名的。依照义疏[158]7说:“客罗”是一种鸟名,它若用嘴去啄一枚果子不幸而掉了的话,便不再食别的果子。这比丘亦如此鸟,故名时后不食者。他的支分为“时后不食支”。

(八)有住阿练若的习惯者为阿练若住者。他的支分为“阿练若住支”。

(九)住于树下为树下住。有那种习惯者为树下住者。树下住者的支分为“树下住支”。(十)“露地住支”,(十一)“冢间住支”,类推可知。

(十二)任何已敷的,即如所敷而住,这与最初指定床座说“这是属于你受用的”是一个意义。有如其所敷(的床座)而住的习惯者为随处住者。他的支分为“随处住支”。

(十三)拒绝卧下而有常坐的习惯者为常坐者。他的支分为“常坐不卧支”。

其次一切头陀支,因彼等的受持而除去(头陀)烦恼,故除去(烦恼)的比丘的支分(为头陀支),或因除去烦恼故头陀得名为智,此等的支分而称“头陀支”。又他们是除遣其敌对者(烦恼)的头陀及行道的支分,故称“头陀支”[159]8。如是当先抉择此等头陀支的意义。

(头陀支的相、味、现起、足处)

受持的思为一切头陀支的相(特征)。义疏中这样说:“受持者为人,以心心所法而受持,受持的思为头陀支,彼所拒绝者为事(对象)”。破除一切贪欲为味62 (作用)。无贪欲的状态为现起(现状)。少欲等的圣法为足处(近因)。如是当知以相等抉择。

(头陀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

于受持及规定等五种之中,一切头陀支的受持,世尊在世时,当由世尊听许而受持。世尊灭后,则由大声闻的听许而受持。彼若无时,则由漏尽者……阿那含……斯陀含……须陀洹……三藏师……二藏师……一藏师……一合诵师(尼迦耶师即一部师)……一阿含师……义疏师。彼若无时,则由持头陀支者。彼若无时,则往塔庙,扫净而后蹲踞下来,如对正觉者说,听其受持。然而但由自己个人受亦可——这里当以支提山两位兄弟长老中的大兄为少欲而自受持头陀支的故事为例。[160]9这仅是通论(总论十三支的受持等)。现在再就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而各别的解说:

(一)粪扫衣支

(受持)先说粪扫衣支:于“我今禁止用在家者所施的衣服,我今受持粪扫衣支”的二语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这是第一粪扫衣支的受持。

(规定)如是受持头陀支者,于冢间的[161]10(布)、店前的(布)、路上布、垃圾布、胞胎布、沐浴布、浴津布、往还布、烧残布[162]11、牛啮(布)[163]12、白蚁啮(布)、鼠啮(布)、端破(布)、缘破(布)、置旗、塔衣、沙门衣[164]13、灌顶(衣)、神变所作衣、旅者(衣)、风散(衣)、天授(衣)、海滨(衣)等的衣布中,可取任何种类,撕掉之后,舍其腐朽部分,取其强纫部分洗刷干净而作为衣,然后弃俗人所施之衣而受用(此等粪扫衣)。

这里的“冢间的(布)”是抛弃于冢间的。“店前的(布)”是抛弃于店门之前的。“路上布”是希求福德者从窗口抛弃于路上的布。“垃圾布”是弃置于垃圾堆的布。“胞胎布”是用以揩拭 63胎垢之后而丢掉的。据说:帝须大臣之母,曾用价值百金的布令拭胎垢而后弃于多罗维利路[165]14中,想道:“将为粪扫衣者拾去的。”后为比丘们拾去作为补缀之用。“沐浴布”是调伏恶魔者将病人从头至足沐浴之后,认为这是不祥之布而弃掉的。“浴津布”即弃于浴场的布。“往还布”是人们前往坟墓回来而经洗浴之后所丢掉的。“烧残布”是烧掉一部分而为人们所弃的。“牛啮布”……等的意义自易明了,此等布也是人们所弃的。“置旗”是乘船的人树立一旗于岸而后上船的,等他开船而去至于不能看见的距离,便可取得此旗。或者树立于战场上的旗,至两军撤去之后,亦可取得。“塔衣”是围盖于蚁塔之上而作供祠的。“沙门衣”是比丘所有的。“灌顶衣”是丢在国王灌顶之处的衣。“神变所作衣”即佛言“来,比丘”的衣。“旅者衣”是落在道中的衣——这或许是所有主不慎失落的,所以必须等待一段时间,然后取之。“风散衣”是被风吹到远方而落下来的,这种不能辨别其所有主的时候是可取的。“天授衣”如诸天授与阿那律陀长老的衣一样[166]15。“海滨衣”是由海浪推到岸上来的。

若作“我等施与僧伽”之说而施与的,或者由于行乞而得的布不为粪扫衣。若给与比丘(的衣)是根据最上僧腊而施的,或者给与全住处共享的衣,亦不为粪扫衣。如非直接而取的可算粪扫衣。若由施者将衣置于另一比丘的足下而施,由彼比丘置于粪扫衣者的手中,则从一方面说为净物。又(从施者)置于比丘的手中而施的,由彼(比丘)再置于粪扫衣者的足下,亦算从一方面说为净物。若置于彼比丘的足下而施,再由他以同样的方式置64 于粪扫衣者的足下,则从两方面说都为净物。如果施者置于比丘的手中,再由他放到粪扫衣者的手中而施者,则名不殊胜衣。粪扫衣者当知这种粪扫衣的差别而受用之。这是(粪扫衣支的)规定。

(区别)其次有上中下三种粪扫衣者:仅取冢间之布为上;若取曾作“出家者将拾此布”之念而舍的布为中;受取置于他的足下的为下。

(破坏)任何粪扫衣者,若由他自己的希望或甘受俗人所施的剎那,便为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粪扫衣支的)破坏。

(功德)次说功德:适合于“出家依粪扫衣”[167]16之语的依[168]17行道的情况,住立于第一圣种(衣服知足),无守护(衣服)之苦,得不依他的自由生活,无盗贼的怖畏,无受用的爱着,适合沙门的衣具,为世尊所赞的“少价易得而无过”[169]18的资具,令人信乐,得成少欲等之果,增长正行,为后人的模范。

为降魔军的行者着的粪扫衣,

如穿铠甲闪耀战场的剎帝利。

世尊亦舍迦尸绸布而着粪扫衣,

还有那个不宜穿?

比丘善忆自己的宣言[170]19,

喜穿适合瑜伽行者的粪扫衣。

这是对于粪扫衣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二)三衣支

(受持)其次三衣支,于“我今禁止第四衣,我今受持三衣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65

(规定)三衣者获得衣布之后,自己不善做或不能剪裁,亦不能获得专门指导的人,或者未得针等任何工具,则可贮藏(至获得条件时为止),并不因此贮藏而犯过。然而自从染时之后,便不宜贮藏了,(如贮藏)便名头陀支之贼。这是规定。

(区别)三衣者亦有三种区别:一为上者,他在染衣的时候,先染下衣(安陀会)或上衣(郁多罗僧),染了一种着在身上之后,再染另一种。着了下衣而搭上衣之后,当染重衣(僧伽梨)。然而(在染衣时)重衣是不宜着的。这是就住在村边者而说,如果是阿练若住者,则二衣(上下衣)同时洗染亦可(因无人见其裸体)。然而他必须就近坐在看见任何人时而可即刻取得袈裟搭在身上的地方。次为中者,可在染衣房中暂时着染衣者所公用的袈裟从事染衣。后为下者,可以暂时穿搭同辈比丘的衣从事染衣。即暂缠那里的敷布亦可,但他时不宜取用。同辈比丘的衣一时一时的受用亦可。受持三衣头陀支者,亦得许可有第四种肩袈裟[171]20,然而它的宽度仅限于一张手,长度为三肘。

(破坏)此等(上中下)三者,若受用第四衣时,便算破坏头陀支。

(功德)次说功德,三衣的比丘对于掩护身体的衣服常生满足,衣服随身如鸟带翼飞行,很少需要注意衣服,无贮藏衣服之累,生活轻便,舍余衣之贪,虽然许可多衣而他却作适量的应用,过减损烦恼的生活,得少欲等之果。成就此等种种功德。

66 瑜伽智者不爱余衣不收藏,

受持三衣体会知足的乐味。

瑜伽者有衣如鸟的有翼,

欲求安乐当乐于衣制。

这是对于三衣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三)常乞食支

(受持)于“我今禁止余分之食,我今受持常乞食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常乞食支。

(规定)常乞食者,对于僧伽食[172]21,指定食,招待食,行筹食,月分食,布萨食,初日食,来者(客)食,出发者食,病者食,看病者食,精舍食[173]22,(村)前(家)食,时分食等十四种食不能接受。如果不是用“请取僧伽食”等的说法,而易之用“僧伽在我家中取施食、大德亦可取施食”的说法而施,则他可以接受。由僧伽行筹而给他的非食(非饭食的药物)或精舍内所炊之食亦可接受。这是规定。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行乞时在他的前面与后面有人送与施食,他也接受,或者行近施家的门外而立的时候,施家取其钵时也给他,盛满施食再送回他亦接受,然而那一天如果要他坐在自己的住所等待施食则不取。中者,如果要他那一天坐在自己的住所而领施食,他也接受,不过第二天再如是便不接受。下者,则明天又明天的施食也接受。然中下二者未得无依自由之乐,而上者得之。

据说:有一次某村中正在讲《圣种经》,一位上者对其他二位(中下者)说:“贤者!让我们去听法吧?”其中的一位答道:“大德!我因为昨天被一人请坐在住处等他今天的施食所约束啦!”另一位亦说:“我昨天亦已答应人家明天的施食了!”于是他俩便失掉闻法的机会。但那上者则于早晨出去乞食之后,便去领受法味之乐。 67

(破坏)这三种人,如果接受了僧伽食等余分之食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破坏。

(功德)这是功德:适合于“出家依于团食”[174]23之语的(四)依行道的情况,住立于第二圣种(食物知足),得不依他的独立生活,为世尊所赞的“少价易得而无过”[175]24的资具,除怠惰,生活清净,圆满众学[176]25的行道,不为他养,[177]26饶益他人,舍骄慢,除灭味的贪爱,不犯众食,相续食[178]27及作持的学处,随顺少欲等的生活,增长正当的行道,怜悯后生者(为他们的先例)。

团食知足不依他生活,

行者除去食欲四方的自由。

舍弃怠惰活命的清净,

善慧莫轻乞食行。

常行乞食比丘自支非他养,

不着名利而受诸天的景仰。

这是常乞食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四)次第乞食支

(受持)次第乞食支,于“我今禁止贪欲行(乞),我今受持次第乞食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次第乞食者,当先站在乡村的门口观察村内是否有什么危险。如见道路上或村中有危险,则可舍离彼处而往他处乞食。如果在那些人家的门口或在道中或于村内都未得到任何东西,则可作非村之想而离之他去。然而若从那里获得任何食物,则不宜离彼而他往。同时次第乞食者亦宜较早进入村落,因为若遇不安之处可能有充分时间离开那里而往他处乞食。如果施者在他的精舍内 68供食或者在他乞食的途中有人拿了他的钵而盛以食物给他亦可。然而在他出去乞食之时,若已行近村庄,则必须入村乞食,不得逾越。无论在哪里仅得一点食物或全无所得,他都应该依照乡村的次第行乞。这是他的规定。

(区别)次第乞食者也有三种区别:此中上者,无论在他未达家门之前送食给他,或已离开家门之后送食给他,或者他已从乞食回到寺内的食堂再供他食物,他都不受。然而若已行近家门,有人问他取钵,应该授与。实行这种头陀支,实无他人能与大迦叶长老相等者,然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也给与他的钵的。中者,则在乞食时未达家门前,或已离开家门后,甚至已回到住所的食堂内,如有人送食给他,也接受下来,若已行近家门也授与他的钵,然而他那一天决不坐在精舍内许人送供给他。就这点说是和常乞食的上者相似。下者,则亦于一日坐在精舍内而允受送供。

(破坏)如是三者,若起贪欲行,便算破坏他的头陀支。

(功德)次说功德:(信施的)家常常是新的,犹如月亮,对(檀越)家无悭[179]28,平等的怜悯,无(檀越)家亲近之累,不喜招待,不望人家献食,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次第乞食的比丘,

如月而施家常新,

无悭一切平等的爱悯,

也无施家亲近的烦神。

智者为求行于大地的自由,

舍他的贪欲,

收他的眼睛,

前见一寻的次第乞食行。

这是次第乞食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五)一座食支

(受持)一座食支,亦于“我今禁止多座食,我今受持一座食”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其次一座食者,在食堂中,因为他不能坐长老的座位,所以必须预先观察,觉得这里是合于我的座位方才坐下。如果在他的食事未终之时,而他的阿阇梨或邬波驮耶(和尚)来,可以起立去作他(弟子)的义务。三藏小无畏长老说:“应当保护其座位或食物[180]29,故此人的食事未终,可以去作他的义务,但不应再食”。这是规定。

(区别)其次亦有三种区别:此中的上者,对于食物无论是多是少,只要他的手业已触取那食物,他便不得再取别的食物了。如果俗人这样想:“长老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啦!”于是拿酥等给他,作药食则可,但非普通食物。中者,则直至他的钵中的饭还未吃完可取别的,故名食所限制者。下者,则直至未从座起,可以尽量的吃,因为直至他取水洗钵之时而得受食,故名水所限制者,或因直至他起立之时而得受食,故名座所限制者。[181]30

(破坏)这三种人,如吃了多座之食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破坏。

(功德)次为功德:少病,少恼,轻快,强健,安乐住,不犯残余食之过[182]31,除味爱,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一座食者不会因食而病恼,

不贪美味不妨自己的事业。

为安住清净烦恼之乐的原因,

净意行者当喜这样的一座食。

这是一座食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六)一钵食支

(受持)一钵食支,亦于“我今禁止第二容器,我今受持一钵食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一钵食者,饮粥的时候,亦得各种调味于容器中,则他应该先食调味或者先饮粥。如果把调味也放在粥里去,则未免有些腐鱼[183]32之类会坏了粥的,因粥不坏才可以食,这是关于这种调味品说的。假使是不会坏粥的蜜和砂糖等,则可放到粥里去。生的菜叶,他应该用手拿着吃,或者放到钵里去。因为他已禁止了第二容器,即任何树叶(作容器)也不可以用的。这是规定。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除了吃甘蔗之外,别的任何(不能吃的)榨物也不可弃(于别的容器)的。对于团食、鱼、肉、饼子等亦不可分裂而食[184]33。中者,可用一只手分裂而食,所以称他为手瑜伽者。下者,则称他为钵瑜伽者,因为任何放到钵内的,他都可以用手或牙齿分裂而食。

(破坏)这三种人,若用第二容器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破坏。

(功德)次为功德:除去种种的味爱,舍弃贪多钵之食欲,知食的定量,无携带各种容器的麻烦,不散乱于食事,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眼观自己的钵不乱于多器,

食行善者巧把爱味的根掘。

显然可见知足的喜悦,

一钵食者之食谁能食!

这是一钵食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七)时后不食支

(受持)时后不食支,亦于“我今禁止残余食,我今受持时后不食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时后不食支者,已经吃足之后,则不宜更令作食而食。这是规定。

(区别)其次亦有三种区别:此中上者,在食第一食时而拒绝他食,故食第一食后便不食第二食。中者,则食完(钵内)所有的食。下者,则可食至从座起立为止。

(破坏)这三种人,若已食完之后,更令作食而食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

(功德)次为功德:不犯残余食之过[185]34,无贪食满腹之病,不贮食物,不再求,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智者没有遍求也无贮藏的麻烦,

时后不食的瑜伽者舍离满腹的贪婪。

瑜伽欲求舍过奉行这样的头陀支,

增长知足等德而为善逝的赞扬。

这是时后不食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八)阿练若住支

(受持)阿练若住支,亦于“我今禁止村内的住所,我今受持阿练若住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阿练若住者,离去村内的住所,须于黎明之前到达阿练若。

这里包括村的边界而称为“村内的住所”。无论一屋或多屋,有墙围或无墙围,有人住或无人住,乃至曾经为商旅住过四个月以上的地方都得名为“村”。犹如阿奴拉塔普拉有二帝柱[186]35的有墙围 72的村落,由一中等强力的男子,站在帝柱之内所掷出的土块所落之处,得名“村的边界〔近郊〕”[187]36。据律师的意见:如有青年欲示他的力量,伸出腕臂投掷土块,其所掷土块所落之所亦得包括于村边的范围。但据经师的意见:是指为驱乌所投之土块所落之处而言。如果没有墙围的村庄,在最末的房屋,若有一妇人站在房门口自盂中弃水,那水所落之处为屋的边界。再以上述的方法从那屋界所掷的土块所落之处为村。再从那里所掷的土块所落之处为村的边界。

次说阿练若,根据律教说:“除了村和村的边界外,其它的一切处都为阿练若”[188]37。若据阿毗达摩论师的说法:“于帝柱之外,一切都为阿练若。”[189]38然而据经师解说关于阿练若的范围:“至少要有五百弓的距离才名阿练若。”[190]39这里特别的确定,须用教师的弓[191]40,若有墙围的村,自帝柱量起,没有墙围的村,则从第一个石子所落之处量起,直至精舍的墙围为止。依律的注解说:如果没有墙围的寺院,则应以第一座住处——或食堂或常集会所或菩提树或塔庙等,离精舍最远的为测量的界限。然据中部的义疏解释:测量的界限,亦如村庄一样,应于精舍村庄两者之间,都留下一掷石之地,作为边界的范围。这是阿练若的范围。

如果乡村相近,站在精舍内可能听到村内人们的声音的话,若真的为山河等的自然环境所隔绝而不能取道而行的,则可取通常的自然之道,如果是用渡船等相通的路,则五百弓的测量,应取此等的直径。若取了五百弓绕道的距离以成就其头陀支,而又填塞各处的近村之道,则为头陀支之贼。

如果住阿练若的比丘的邬波驮耶与阿阇黎有病,在阿练若中73 不得安适,则送他到乡村的住处而且随从侍候他;但必须于黎明之前及时离村去阿练若,以成其头陀支。然而在他应离村落之时,若病人的疾病转笃,则他应尽其侍候的责任,不应顾虑其头陀支的清净。这是规定。

(区别)其次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当于一切晨曦降临之时,都在阿练若中。中者,得于四个月的雨季中住在村落住处。下者,则冬季亦可住在那里。

(破坏)这三种人,若于一定的时间从阿练若来村落的精舍听人说法,虽遇晨曦的降临,不算破坏头陀支;若听完了法回去阿练若,虽仅行至中途便破晓,也不算破了头陀支。如果说法者起座之后,而他想道:“稍微寝息之后,我们再走”,[192]*1这样的睡去而至破晓,便算破坏了头陀支。这是关于破坏的。

(功德)次说功德:若住在阿练若的比丘常作阿练若想,则未得的定能得,已得的能护持,正如导师也欢喜地说:“那伽多!我非常欢喜那比丘住在阿练若。”[193]41在边鄙寂静住处的住者,他的心不会给不适的色等境界所扰乱。离诸怖畏。舍离生命的爱着。得尝远离的乐味。亦适宜于粪扫衣等。

欢喜远离独居边鄙的住所,

森林住者也为佛主所喜乐。

独住阿练若的行者得安乐,

诸天帝释不知这样的意乐。

他穿粪扫衣如着鲜明的盔甲,

赴练若战场武装其余的头陀。

不久便得降服魔王及魔军,

是故智者当喜住于阿练若。

这是阿练若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九)树下住支

(受持)树下住支,亦于“我今禁止在盖屋之下而住,我今受持树下住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其次树下住者,应该避开下面这些树:两国交界处的树,塔庙的树,有脂汁的树,果树,蝙蝠所住的树,空洞的树,生长在精舍中心处的树。他应选择在寺院边隅之处的树而住。这是规定。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的上者,不能选择自己好乐的树,不能叫他人清除树下,只可用他自己的足,清除落叶而住。中者,可令来到树下的人为他清除。下者,则可叫寺内作杂务的俗人或沙弥去清扫、铺平、撒沙,围以墙垣及安立门户而住。然而若遇大日子[194]42,则树下住者应离原处而至其它比较隐秘的地方而坐。

(破坏)这三种人,若于盖屋之内作住处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然而据增支部的诵者说:如果他明知自己在盖屋中而让晨曦的降临为破坏。这是破坏。

(功德)次说功德:适合于“出家依于树下的住所”[195]43之语的四依行道的情况。为世尊所赞的“少价易得而无过”[196]44的资具。由于常常得见树叶的转变易于生起无常之想。没有对住所的悭吝以及乐于造作的活动[197]45。与诸天人共住,随顺于小欲等的生活。

最胜佛陀所赞的远离者的住处,

有什么地方可与树下比拟的呢?

善净行者住于远离的树下,

那是天人护持除去悭吝的住所。

75 看见树叶深红青绿黄色而降落,

除去常住的想念。

具眼之人不转远离的树下,

那是佛的传承乐于修习的住所。

这是树下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十)露地住支

(受持)露地住支,亦于“我今禁止盖屋和树下住,我今受持露地住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露地住者,若为听法为布萨可入布萨堂。假使进去之后下雨,在下雨时不出来,雨停止了应该出来。可得进入食堂火室[198]46作他的义务,或为服侍长老比丘吃饭,学习和教授,亦可进入屋中,或将杂乱的放在外面的床椅等取之入内亦可。若为年老的比丘拿东西行于道中,碰到下雨之时,可以进入途中的小屋。如果没有替年长者拿什么东西,不可急趋于小屋避雨,须以平常自然的步骤行入,住至雨止的时候应即离去。这是规定。前面的树下住者亦可通用此法。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不得依于树山或屋而住,只可在露地中用衣作小幕而住。中者,依近树山或屋,不进入里面可住。下者,则没有加盖的自然山坡,[199]47树枝所盖的小庵,麦粉(糊)的布[200]48,看守田地的人所弃的临时的小屋等都可以住。

(破坏)这三种人,若从露地的住处进入屋内或树下而住的剎那,便算破坏了头陀支。据增支部的诵者说:如他知道自己是 76在彼处(屋中或树下)而至破晓的为破坏。这是破坏。

(功德)次说功德:舍住所的障碍,除昏沉睡眠,符合于“比丘无着无家而住如鹿游行”[201]49的赞叹,无诸执着,四方自在,随顺于少欲等的生活。

露地而住适于无家易得的生活,

比丘心无所着如鹿的自在,

空中散布宝珠一样的星星,

照耀着如灯光一般的明月,

昏沉睡眠的除灭,

乐于禅定的修习。

不久便知远离的乐味,

智者当喜于露地而住。

这是露地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十一)冢间住支

(受持)冢间住支,亦于“我今禁止住于非冢墓处,我今受持冢间住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当人们建设村庄时议决,确定一块地作冢墓,冢墓住者不应在此处住,因为那里尚未荼毗死尸,还不能说是冢墓。如果经过荼毗之后,纵使弃置十二年未曾再荼毗,亦得为冢墓。然而冢墓的住者,不应该在那里建造经行处小庵等,或设床座及预备饮水食物,乃至为说法而住亦不可。这是一重大的头陀支。为了避免发生危险,事前应该通知寺内的僧伽长老及地方政府的官77 吏,然后不放逸而住。他在经行时,当开半眼视于墓上。当去冢墓之时,应该避去大道,从侧道而行。在白天内,他应注意确知冢间一切对象的位置,如是则夜间不致为那些景象所恐惧。若诸非人于夜间游行尖叫,不应用任何东西去打他们。不可一日不去冢墓。据增支部的诵者说:如在冢间度过中夜,可于后夜回来。为诸非人所爱好的胡麻粉、豆(杂)饭、鱼、肉、牛乳、油、砂糖等的饮食和硬食,不宜食。不要入檀越之家。这是规定。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当在常烧常有死尸及常有号泣之处而住。中者,于上述的三种之中有一种即可。下者,住在如前述的冢墓形相(荼毗后十二年未再荼毗的)亦可。

(破坏)这三种人,若不住于冢墓之处,便算破坏了头陀支。增支部的诵者说:这是指不去冢墓之日而说的。这是破坏。

(功德)次说功德:得念于死,住不放逸,通达不净相,除去欲贪,常见身的自性,多起(无常苦无我的)悚惧,舍无病之骄等,克服怖畏,为非人所敬重,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冢间住者由于常起念死的力量,

睡眠之时也无放逸的过失,

因为数数观死尸,

征服了心中的贪欲。

以大悚惧,渐至无骄的境地,

为求寂静而作正当的努力;

当以倾向涅槃的心,

去行那具有种种功德的冢间住支。

这是冢间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十二)随处住支

(受持)随处住支,亦于“我今禁止住所的贪欲,我今受持随处住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随处住者,对于别人向他说“这是给你的”授与的住所,他接受了便生满足之想,不另作其它住所。这是规定。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的上者,对于给他的住所,不宜询问是远或近,有否非人和蛇等的恼乱,热或冷?中者,可以询问,但不得自己先去视察。下者,则可先去视察,如不合意,另取他处亦可。

(破坏)这三种人,如果生起住所的贪欲,便算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破坏。

(功德)遵守对于所得当生满足的教诫,希求同梵行者的利益,舍弃劣与胜的分别,无合意不合意的观念,关闭了随处贪欲之门,随顺少欲等的生活。

所得知足随处而住的行者,

即卧草敷也无分别的安乐。

不着最上的住所,得下劣的也不怒,

常悯同梵行的新学的利乐。

这是圣人所行,也为牟尼牛王[202]50的赞叹,

所以智者常行随处住的乐。

这是随处住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十三)常坐不卧支

(受持)常坐不卧支,亦于“我今禁止于卧,我今受持常坐不卧支”的二语之中,用任何一语即得受持。

(规定)常坐不卧者,于夜的三时(初夜、中夜、后夜)之中,当有一时起来经行。于四威仪中,只不宜卧。这是规定。

79 (区别)其区别亦有三种:此中上者,不可用凭靠的东西,

也不可以布垫或绷布为蹲坐。中者,于此三者之中可用任何一种。下者,则可用凭靠的东西,或以布垫为蹲坐,以及用绷布、枕头、五肢椅、七肢椅都可。四足及背后凭靠的部分称为五肢椅。五肢再加两臂所凭的两边,称为七肢椅。据说此椅是人们为粪无畏长老作的;这长老证得阿那含果后而般涅槃。

(破坏)这三种人,如接受床席而卧时,便破坏了头陀支。这是破坏。

(功德)次说功德:他的心断了所谓“耽于横卧之乐,转卧之乐,睡眠之乐而住”[203]51的结缚。适合一切业处的修习。令人信乐的威仪。随顺勤精进。正行增长。

结跏趺坐正身的行者,

动乱了魔的心。

比丘舍离横卧睡眠之乐,

精进常坐光耀苦行之林。

行此得证出世的喜乐,

智者当勤常坐的苦行。

这是常坐不卧支的受持、规定、区别、破坏、功德的解释。

现在再来解释此颂[204]52:

并于善三法, 头陀等分别,

以及总与别, 悉应知抉择。

(头陀等的善三法)

此中的善三法[205]53,依有学,凡夫,漏尽者的一切头陀支,有善与无记,但无不善的头陀支。或有人说: 80

根据“有恶欲为欲所败而住阿练若者”[206]54的语句,则也有不善的头陀支。对他的答复是这样的:我们并不否认有以不善之心而住阿练若的。任何住于阿练若的人便是阿练若住者,他们可能有恶欲的或少欲的。然而因为受持于此等头陀支而得除去(头陀)烦恼,故除去烦恼的比丘的支分为头陀支;或因除去烦恼故头陀得名为智,此等的支分而称为头陀支;又它们是除遣其敌对者(烦恼)的头陀及行道的支分故称头陀支。实无任何支分以不善而称头陀的;不然,则我们应该说有不能除去任何东西的不善的头陀支!不善既不能除去衣服的贪等,也不是行道的支分。故可断言:决无不善的头陀支。如果有人主张有离善等三法(只是概念)的头陀支[207]55,则无头陀支实义的存在;如不存在(只是概念),那么,它以除遣些什么故名头陀支呢?同时他们也违反了“受持头陀支之行”的语句。所以不取他们的说法。

这是先对善三法的解释。

(头陀等的分别)

头陀的分别:(1)头陀当知,(2)头陀说当知,(3)头陀法当知,(4)头陀支当知,(5)何人适合于头陀支的修行当知。

(1)头陀——是除遣烦恼的人,或为除遣烦恼的法。

(2)头陀说——这里有是头陀非头陀说,非头陀是头陀说,非头陀非头陀说,是头陀是头陀说。如果有人,他自己以头陀支而除烦恼,但不以头陀支训诫和教授别人,犹如薄拘罗长老[208]56,故为是头陀非头陀说:即所谓:“薄拘罗尊者,是头陀(者)而非81 头陀说(者)”。若人自己不以头陀支除烦恼,仅以头陀支训诫教授他人的,犹如优波难陀长老[209]57,故为非头陀是头陀说:即所谓:“释子优波难陀尊者,非头陀(者)是头陀说(者)”。两种都没有,犹如兰留陀夷长老[210]58,故为非头陀非头陀说;即所谓:“兰留陀夷尊者,非头陀(者)非头陀说(者)”。两种都圆满,如法将(舍利弗)[211]59,故为是头陀是头陀说;即所谓:“舍利弗是头陀(者)是头陀说(者)”。

(3)头陀法当知——头陀支的思所附属的少欲、知足、减损(烦恼)、远离、求德[212]60等五法,从“依少欲”等的语句,故知为头陀法。此中的少欲、知足附属于无贪中,减损、远离附属于无贪及无痴的二法中,求德即是智。以无贪而得除去所禁止的诸事之中的贪,以无痴而得除去所禁止的诸事之中覆蔽过患的痴。又以无贪得以除去于听许受用的事物中所起的沉溺欲乐,以无痴得以除去由受持严肃的头陀行所起的沉溺苦行。是故当知此等诸法为头陀法。

(4)头陀支当知——十三头陀支当知:即粪扫衣支……乃至常坐不卧支。此等的相等意义已如前述。

(5)何人适合于头陀支的修行当知——即为贪行者及痴行者。何以故?因为受持头陀支是一种苦的行道及严肃的生活,依苦的行道得止于贪,依严肃的生活得除放逸者的痴。然而受持阿练若住支和树下住支亦适合于瞋行者,因为不和别人接触而住可以止瞋。

这是头陀等分别的解释。

(头陀支的总与别)

次说总与别:(1)总而言之,此等头陀 82

支可分为三首要支及五单独支为八支。此中的次第乞食支、一座食支、露地住支等为三首要支。因为守住次第乞食支的人,则常乞食支亦得遵守,守住一座食支的人,而一钵食支及时后不食支也善能遵守了,守住露地住支的人,对于树下住支及随处住支还有什么可以当守的呢?此三首要支加阿练若住支、粪扫衣支、三衣支、常坐不卧支、及冢间住支等的五单独支为八。又以关于衣服的有二,关于饮食的有五,关于住所的有五,关于精进的有一,如是为四。此中的常坐不卧支是关于精进的,余者易知。再以依止为二:属于资具依止的有十二,属于精进依止的有一。更以应习不应习亦为二:如果他习行头陀支,对于他的业处(定境)有所增长的,则应习,假使习行者对于业处是减退的,则不应习。然而对于无论习行或不习行亦得增长其业处而无减退的人,但是为了怜悯后生者,亦应习行。其次对于无论习行或不习行亦不增长其业处的人,为了培植未来的善根,亦应习行。如是依照应习与不应习为二种。但就一切的思而论,则仅为一种——即一种受持头陀支的思。据义疏(大疏)说:“他们说有思即为头陀支。”

(2)各别而言:则为比丘有十三,比丘尼有八,沙弥有十二,正学女及沙弥尼有七,优婆塞及优婆夷有二,共为四十二。若于露地中而有冢墓可以成就阿练若住支的话,则一个比丘可于同一时期受持一切头陀支了。对于比丘尼,阿练若住支及时后不食支83 是由于学处所禁止的;露地住支,树下住支与冢间住支的三支,实行的确很难,而且比丘尼不应离开第二女性而独住的;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很难获得同志,纵使获得亦未免众同住之烦,这样亦难成就她受持此等头陀支的目的;如是除了不可能受持的五支之外,当知为比丘尼的只有八支。如前述的十三支中,除去三衣支,其它的是沙弥的十二支。(在比丘尼的八支中除三衣支)其它的当知为式叉摩那及沙弥尼的七支。优婆塞和优婆夷适合和能够受持一坐食支和一钵食支这二支,故有二头陀支。这就是各别而言共有四十二(支)。

这是总与别的解释。

在“住戒有慧人”的偈颂中,以戒定慧三门显示清净之道,为了成就以少欲知足等德而净化如前所述的各种的戒,至此已作应当受持头陀支的论说。

※为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完成了第二品,定名为头陀支的解释

第三 说取业处品

 

既以遵守此等头陀支成就少欲知足等之德而住立于此等清净戒中的人,当自

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

的语句中依于“心”的要目而修习三摩地(定),然而显示于这个偈中的定却如此简略,去认识其意义尚且不易,何况修习?所以必须详示定的修习法,这里先提出一些问题:

一、什么是定?

二、什么是定的语义?

三、什么是定的相、味、现起、足处?

四、定有几种?

五、什么是定的杂染?

六、什么是净化?

七、怎样修习?

八、修定有什么功德?

解答如下:

一、什么是定

定是什么?定有多种。如果一开头便作详细的解答,不但不能达到其说明的目的,反使更陷于混乱。为了这种关系,我仅说:善心一境性为定。

二、什么是定的语义

什么是定的语义?以等持之义为定。为什么名为等持呢?即

85 对一所缘而平等的平正的保持与安置其心与心所;是故以那法的威力而使心及心所平等平正不散乱不杂乱的住于一所缘中,便是等持。

三、什么是定的相、味、现起、足处

什么是定的相、味、现起、足处?这里的定是以不散乱为(特)相,以消灭散乱为味(作用),以不散动为现起(现状),依照“乐者之心而善等持”[213]1的语句,故知乐为定的足处(近因)。

四、定有几种

定有几种?(一)先以不散乱的特相为一种。

(二)(1)以近行、安止为二种;(2)以世间、出世间;(3)以有喜、无喜;(4)以乐俱、舍俱为二种。

(三)(1)以下、中、上为三种;(2)以有寻有伺等;(3)以喜俱等;(4)以小、大、无量为三种。

(四)(1)以苦行道迟通达等为四种;(2)以小小所缘等;(3)以四禅支;(4)以退分等;(5)以欲界等;(6)以(欲)增上等为四种。

(五)于五法中以五禅支为五种。

(一法)

此中的一种分的意义自易明了。

(二法)

于四种分中:

(1)(近行、安止)由六随念处与死念、寂止随念、食厌想及四界差别等所得的心一境性,以及于安止定前分的一境性为“近行定”[214]2。据“初禅的遍作(准备),依无间缘为初禅的缘”[215]3等的语句,而知遍作的无间以后的一境性为“安止定”。如是依近行与安止为二种。

(2)(世间、出世间)第二种二法中:三界内的善心一境性为“世间定”。与圣道相应的一境性为“出世间定”。如是依世间与出世间为二种。

(3)(有喜、无喜)第三种二法中:于四种法[216]4中的初二禅及

五种法中的初三禅的一境性为“有喜定”。于其余二禅的一境性 86

为“无喜定”。而近行定则或为有喜,或为无喜。如是依有喜与无喜为二种。

(4)(乐俱、舍俱)第四种二法中:于四种法中的初三禅及五种法中的初四禅的一境性为“乐俱定”。其余的为“舍俱定”。而近行定则或为乐俱、或为舍俱。如是依乐俱与舍俱为二种。

(三法)

于四种中:

(1)(下、中、上)第一种三法:刚才获得(的定)为“下”;不甚善修习(的定)为“中”;甚善修习而自在者(的定)为“上”。如是依下、中、上为三种。

(2)(有寻有伺、无寻唯伺、无寻无伺)于第二种三法中:初禅定与近行定共为“有寻有伺”[217]5。于五种法中的第二禅定为“无寻唯伺”。如果他仅见寻的过患而不见伺的过患,但求舍断于寻而超越于初禅者,他则获得无寻唯伺定。有此差别,故这样说。于四种法中的第二等及五种法中的第三等的上三禅的一境性为“无寻无伺定”。如是依有寻有伺等为三种。

(3)(喜俱、乐俱、舍俱)第三种三法:于四种法中的初二禅及五种法中的初三禅的一境性为“喜俱定”[218]6。于彼等四种法及五种法的第三及第四禅的一境性为“乐俱定”。其余的为“舍俱定”。而近行定则为喜俱乐俱或为舍俱。如是依喜俱等为三种。

(4)(小、大、无量)第四种三法:于近行地的一境性为“小定”。色界及无色界的善一境性为“大定”。与圣道相应的一境性为“无量定”。如是依小大无量为三种。

(四法)

六种之中:

(1)(苦行道迟通达、苦行道速通达、乐行道迟通达、乐行道速通达)于第一种四法:即为定的[219]7苦行道迟通达、苦行道速通达、乐行道迟通达、乐行道速通达。自最初的入定直至各禅的近行生起,(中间)继续(从事于)定的修习而称为“行道”。再从近行以后直至安止所起的慧称为“通达”。这种行道对于有些人是苦的──因诸盖等的障碍法的现行87 故为苦难;亦即修行不乐的意思。或对有些人没有障碍是乐的。通达亦对有些人是迟的──钝的不得速起的;或者对有些人是速的──不钝的而得速起的。

其次再依1.适不适、2.破除障碍等的前行及3.安止善巧来解释:1.若人不适当的习行,对于他则为苦行道而迟通达;对于适当的习行者,则为乐行道而速通达。其次若人于前分中不适当的习行,而在后分却适当的习行;或于前分已适当的习行,而在后分却无适当的习行,对于他便成为混杂了(苦行道而速通达,乐行道而迟通达)。2.若人未曾成就破除障碍等的前行便勤事修习,则为苦行道;相反的为乐行道。3.对于安止善巧未曾成就者为迟通达,成就者为速通达。再依4.爱与无明及5.止与观的熟习等的区别亦当知道。即是4.被爱所克服者为苦行道,不被克服者为乐行道。被无明所克服者为迟通达,不被克服者为速通达。5.若人于止未作熟习的,对于他则为苦行道,对于熟习者,则为乐行道。若对于观不熟习者,则他为迟通达,熟习者,则为速通达。6.更依烦恼与根的区别亦当知道:即烦恼强而且钝根者为苦行道与迟通达,利根者为速通达;烦恼弱与钝根者为乐行道与迟通达,利根者为速通达。

在这些行道与通达之中,因为他是由于苦的行道与迟的通达而得证于定,所以说他的定为苦行道迟通达。其它三种亦同此法可知。如是依苦行道迟通达等为四种。

(2)(小小所缘、小无量所缘、无量小所缘、无量无量所缘)于第二种四法中:即为定的小小所缘[220]8,小无量所缘,无量小所缘及无量无量所缘。此中对于那定不熟习,而不能为到达上禅之缘者,这是“小定”,若于所缘没有什么增长而起的(定),这 88是“小所缘”(定)。如果那定是善加修习而能为修上禅之缘的,这是“无量”(定)。若于所缘有增长而起的(定),这是“无量所缘”(定)。次依上述之相而加以配合,当知为混合定的解释法(小无量所缘及无量无量所缘)。如是依小小所缘等为四种。

(3)(初禅、第二禅、第三禅、第四禅)于第三种四法中,由于镇伏诸盖为有寻、伺、喜、乐、定五支的初禅[221]9。自(初禅)以后,止息了寻与伺而成为三支的第二(禅)。此后离了喜而成为二支的第三(禅)。再自彼后舍断了乐而成为定与舍受俱的二支的第四(禅)。如是依此等四禅之支而有四定。如是依四禅支为四种。

(4)(退分、住分、胜进分、抉择分)第四种四法,为定的退分、住分、胜进分与抉择分。此中由于障碍的现行为定的“退分”(定),由于彼随法念[222]10的住立为“住分”定,由于到达更胜的(定)为“胜进分”(定),由于与厌离俱的想和作意的现行为“抉择分”(定)。即所谓[223]11:“得初禅者,与欲俱的想和作意的现行,为退分的慧。彼随法念的住立,为住分的慧。与无寻俱的想和作意的现行,为胜进分的慧。与厌离俱的想和作意的现行,为与离欲俱的抉择分的慧。”像这样与慧相应的而有四定。如是依退分等为四种。

(5)(欲界、色界、无色界、离系)第五种四法:即[224]12欲界定、色界定、无色界定及离系定,如是为四种定。此中一切近行的一境性为欲界定。而色界等(色界、无色界、出世界)的善心一境性为其它三者(色界定、无色界定、离系定)。如是依欲界等为四种。

(6)(欲、勤、心、观)于第六种四法中:即[225]13“比丘若以89 愿欲增上而得定、得心一境性的,称为欲定[226]14。比丘若以精进增上而得定、得心一境性的,称为精进定。比丘若以心增上而得定、得心一境性的,称为心定。比丘若以观增上而得定、得心一境性的,称为观定”。如是依于增上的为四种。

(五法)

(初禅、第二禅、第三禅、第四禅、第五禅)

于五法中,犹如前述的(第三种)四法之中,这里仅以超越于寻为第二禅,以超越寻与伺为第三禅,如是(将四法中的第二)分为二种,当知便成五禅。依彼等(五禅)的支而有五定。如是依五禅支而为五种。

五、什么是定的杂染

六、什么是净化

其次什么是杂染?什么是净化?关于这个问题已在《分别论》中解答。在那里面说[227]15:“杂染是退分法;净化是胜进分法”。此中[228]16:“得初禅者与欲俱的想及作意的现行,为退分之慧”,当知这是显示退分法的。又“与无寻俱的想及作意的现行,为胜进分之慧”,当知这是表示胜进分法的。

七、怎样修习

其次,应怎样修习?对此问题,当先依“世间、出世间二种”说,但于此(二者)中,与圣道相应的定(出世间定)的修习法,将包括于慧的修习法中叙述。因为修慧的时候当然亦修习于彼(圣道相应定)了。所以关于彼(出世间定)的修习,在这里没有各别叙述的必要。

次说“世间”(定):即以前述的方法而净戒及已住立于遍净戒中的(比丘),(一)破除那十种障碍之中的障碍,(二)亲近教授业处的善友,(三)顺适于自己的性行,(四)于四十业处之中执取何种的业处,(五)舍离不适合修定的精舍而住于适合的精舍,(六)破除细障,(七)不离一切修习法而修习。这是略说(世间定的修习法)。

再加以详细的解释:

(一)(破除十种障碍)

先就“破除那十种障碍之中的障碍”而说,即所谓:

90 住所家利养,

众与业第五,

旅行亲戚病,

读书神变十。

这些是十种障碍的名字。此中的所谓住所──即为住所的障碍。其它的所谓家等亦以同样的方法解说。

1.“住所”──是指一个内室,或私房,亦可指整个僧伽蓝而说。这并非说对一切人都是障碍的。诸比丘中,如有热心从事于修建等事,或者积贮很多物品的,或以任何原因而对住所有所期望并且于心有所系缚的,对于这样的人则住所成为障碍。对于其它的则不然。这里有个故事。

据说:有两位善男子,离开了阿奴罗陀补罗城,渐渐地到达塔园寺[229]17出了家。在他们当中,有一位是学通了两本(比丘戒及比丘尼戒)的,满了五岁(法腊)及作自恣[230]18的仪式之后,便迁去巴基那肯达罗极[231]19,而另一位则单独住在那里了。迁去巴基那肯达罗极的那位,已在那里住了很久,并且成为长老了,他想:“这里非常适合安禅,顶好是能告诉我的朋友”。于是他便离开那里而渐渐地进入塔园寺。他的同年的长老看见了他进来,便向前迎接,取了他的衣钵而尽待客的义务。作客的长老进入他的住所之后想道:“现在我的朋友可能会供给我一些酥油和砂糖及其它的饮料,因为他在本城已经住了很久了。”可是那晚上没有得到什么,而第二天早晨又想:“如今侍者们可能会拿来一些粥和其它的硬食吧”。然而又不见动静,更想:“没有赠送食物的人,恐要入村而供给我们吧”。于是早晨便和他的朋友共同入村。他们同路而行,仅得一匙之粥,回来同坐于食堂中喝了。那作客的长老又想:“不一定是常常只得施粥,恐于食时会施给一些美味的”。然于食时同去行乞,亦仅有所得,吃了之后说:“大德!怎样的,一切日子都是这样的吗?”“是的,道友。”“大德!巴基那肯达罗极很安乐,我们到那里去吧。”那长老即刻从城的南门出来,向陶师村的道路走去。那位客比丘说:“大德!怎么 91走到这条路上来的?”“道友!你不是赞叹巴基那肯达罗极好吗?”“大德!你在这里住了那样长的时间,难道一点别的用具也没有吗?”“是的,道友!床和椅是属于僧伽的,那平常都是处理好了放在那里,别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大德,我的手杖,油筒及鞋袋尚在那里啦!”“道友!你仅仅住了一夜,便有那些东西放在那里?”“是的!大德。”于是那客比丘信心喜悦,礼拜了那长老说:“大德!像你这样的人,一切处都得作阿练若住。塔园寺是四佛的遗物[232]20贮藏处,于铜殿[233]21闻法既甚容易,又得见大塔寺,[234]22见诸长老,实在等于佛世一样。所以你当住在这里。”第二天他拿了衣钵独自回去。

对于这样的人,住处是不成为障碍的。

2.“家”(家族的意思)──指亲戚的家,或外护的家。“外护之家幸福,我亦幸福”,若依此说法而和他们相亲相结而住者,甚至若无他们作伴,即到附近的寺院听法也不去的,对于这样的人则为障碍。对于有些人,则父母也不成为障碍的。犹如住在哥伦陀寺中的长老的外甥──一年轻的比丘一样。

据说:为了修学,他(年轻比丘)已到罗哈纳(在锡兰岛的东南部)去了。长老的妹妹是个优婆夷,她常常向长老询问她的儿子的消息。有一天长老想:“我去把年轻的比丘领来”,于是便向罗哈纳那方面走去。那少年也想“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现在当去看看和尚(邬波驮耶)和优婆夷(他的母亲)”,于是他便离开罗哈纳向这边走来。他们刚好在大河[235]23之岸相会。他在某一株树下向长老作了应作的义务。长老问道:“你到什么地方去?”他把来意回答了。长老道:“你来得真好,优婆夷也常常在问你的消息,我也原是为着此事而来的。你回去故乡,我便住92 在这里过雨季了。”长老把他送走了。当他入寺(哥伦陀)的那天,恰巧是雨季安居之日。他便在他父亲所作的僧房安居了。第二天,他的父亲来到寺中问道:“尊者!谁得我作的住所?”他听得是一少年客僧,便到他的面前礼拜了之后说:“尊者!在我作的僧房安居的人,当有某些义务的。”“是些什么优婆塞?”“即在三月雨季内,仅在我的家中取其施食,到自恣日后而离去时,应通知我。”他便默然允许了。优婆塞回家后,也告诉他的妻子说:“一位作客的尊者,在我们所作的住处安居,我们应该好生恭敬侍奉。”优婆夷也说“善哉”而允许了,并且准备美味的硬食和软食等。到了食时,他便去双亲的家,但没有任何人认得他。他这样三个月在那里受用饮食,直至雨季终时来告诉他们说:“我要去了。”他的双亲说:“尊者!明天去吧。”于是第二天请他在家里吃了饭,装满了油筒并且送给他一块砂糖及九肘长的长布才说:“尊师可去了。”他说了祝福的话之后,便向罗哈纳方面走去。他的和尚也于自恣日后向他相对的路上走回来,所以他们恰巧又在从前相遇的地方会面,照样在一株树下,他为长老作了应作的义务。长老问他道:“可爱的!你看见优婆夷没有?”“是的,尊者”,他把一切消息都告诉了他,并且用那油涂长老的足,以砂糖作饮料给他喝,连那段衣布也送给了长老,然后说道:“尊者!罗哈纳实在是比较适合于我的”,并且拜别而去。长老也就动身回到他自己的寺院来,并于第二天进入哥伦陀村落。而优婆夷也时刻伫立而眺望于道上,且常作如是想:“现在我兄将领回我的儿子来了。”然而她一见长老单独而来便着急地想:“我的儿子恐怕死了?长老独自回来啦!”马上俯伏于长老的足下号泣悲伤起来。长老想:“这一定是少欲的少年,没有示知其自己的真相而去。”他即安慰了她,告诉她一切经过的情形,并自钵袋 93之中取出那衣布来给她看。优婆夷生大信乐,即朝着儿子行去的方面俯伏礼拜而说道:“像我的儿子这样的比丘,我想实在是以身证于世尊所说的[236]24《传车经》中的行道,[237]25《难罗伽》的行道,[238]26《多伐但伽》的行道,以及[239]27《大圣种》所示的于四种资具知足者及乐于修习的行道。他甚至在自己生母的家中吃了三个月的饭,也不说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母亲的话。啊!实为希有之人!”

这样的人,对于自己的父母尚且不为障碍,何况其它的外护之家。

3.“利养”──是四种资具,这些怎么会成障碍的呢?因为有福的比丘所到之处,人们供给他甚多的资具。于是他便得对他们说祝颂随喜之法,不得机会去作他的沙门之法了。自清早至初夜,不断的应接各方人士。更于早晨有些多求的乞食比丘来说:“大德!某优婆塞、优婆夷,某大臣、某大臣女很希望拜见大德。”他便说:“贤者,拿了我的衣钵吧。”常常作这样的准备和忙碌,所以资具便成为他的障碍了。他应当离开大众单独行于那些没有人知道他的地方,这样则可以破除障碍。

4.“众”──是经学众或论学众。他因为要教授他们或质问他们,致使不得机会去行沙门之法,所以众是他的障碍。他应该这样的破除:如果那些比丘众已经学得了多数,只剩少数未学,则须教完少数之后,即入阿练若而住。如果他只学了少数,还有94 多数未学的,当在一由旬以内而不超过一由旬以上的区域去找另一位教师(众诵者)对他说:“尊者!请摄受教授他们。”如果不能这样,则对他们说:“诸贤者!我现在有一件重要事情,你们当到你们所喜欢的地方去”,当这样舍于众而行其自己的沙门的事业。

5.“业”为新造作(修建)之事。他必须知道工匠等从事造作的材料是否获得了,又须监督他们是不是在工作,这一切都是障碍。他也应当这样的破断:如果只有少许未作的,便完成了它;依然还有大部分的话,如果是属于僧伽的修建事业,则交付于僧伽或僧伽负责的比丘。如果是属于自己的,则交付为自己负责的人。若不得这样,当将自己的所有施与僧伽而去。

6.“旅行”──是行于道路中。如有任何地方的人希望从他出家,或者应当获得任何的资具,如果不得彼等则不可能(从他处而)接受,纵于此时进入阿练若而行沙门之法,亦难断旅行之心的,所以他应该去作了那事,然后专心从事于沙门之法。

7.“亲戚”──于寺院中则为阿阇梨、和尚、门人(阿阇梨的弟子)、徒弟(和尚的弟子)、同一和尚者(同学)、与同一阿阇梨者(师兄弟);于家中则为父母、兄弟等。他们有病便是他的障碍。所以他应该看护他们,使其痊愈之后,再断除障碍。此中自己的和尚生病,如果不能急速治愈,则甚至终其生命亦得看护。对于自己出家的阿阇梨,受具足戒的阿阇梨,徒弟,授具足的门人,从自己出家的门人,门人,同一和尚者,也是同样的。还有自己的依止阿阇梨、教授阿阇梨,依止门人,教授门人,同一阿阇梨者,直至其依止和教授未终之期间应该看护。以后如果可能,亦得看护他们的病。对于自己的父母应如对于和尚一样。纵使他们获得了王位,若只希望自己的儿子看护,他应该照作。 95如果他们没有药料,应将自己所有的给他们。如果自己没有,应以行乞而募给他们。对于兄弟姊妹则应将他们自己所有的药调合起来给他们。如果他们没有,则应将自己所有的暂时借给他们,等他们获得之后可取回来,但如果他们不得,则不可要他们还的。对于姊妹的丈夫,因非直系的亲属,则不可直接替他作药及授给他,但可间接的给他的姊妹说:“给你的丈夫吧。”对兄弟的妻子亦然。然而他们的儿子可算为亲属,替他们作药也可以的。

8.“病”──即任何的疾病,因苦恼故为障碍。所以必须服药去病。如果他服药一连几天亦无见效,则应作:“我不是你的奴隶和雇佣者,为了养你使我沉沦于无终的轮回之苦”,这样的呵责自身而作沙门之法。

9.“读书”──为圣典的研究。对于常常从事于诵习之人则为障碍,余者不然。犹如这些故事所说的。

据说:一位中部的诵者勒梵[240]28长老前去亲近一位住在马拉耶[241]29的勒梵长老,请教业处(定境)。长老问:“贤者!你对于圣典学得怎样?”“尊者!我是精通《中部》的。”“贤者!中部不易研究,你诵习了[242]30根本五十经,再来诵中分五十经,诵完那分又得诵后分五十,那么,你还有作业处的时间吗?”“尊者!我亲近你,获得了业处之后,即不看经典了。”他修了业处十九年,未曾从事诵习,在第二十年中,便证得阿罗汉果,后来他对96 为诵习而来的比丘们说:“诸贤者!我已二十年没有看经了,但我仍能通晓,便开始吧。”从头至尾,竟无一字疑惑。

又一位住在迦罗利耶山的龙长老业已放弃经本十八年,一但为诸比丘说《界论》(南传的七论之一),他们和住在村中的长老顺次校对,亦无一个问题错误。

更有一位住在大寺的三藏小无畏长老,在他未曾学得义疏的时候想道:“我现在要在五部(学者)众中解说三藏”,并令击金鼓。比丘众说:“他的解说是从那些阿阇梨学得的?只能许他解说从他自己的阿阇梨所学得的,异说则不许。”他自己的和尚(亲教师)当他前来侍奉之时问道:“贤者,你令击鼓的吗?”“是的,尊者。”“为什么缘故?”“尊者!我要解说圣典。”“无畏贤者,诸阿阇梨对这一句是怎样解说的?”“尊者!如是如是。”长老用“哦”否决了他的说法。于是他重新说某师某师是如是说的,作了三遍解说,长老都用“哦”而否决了,然后对他说:“贤者!你第一种解说是符合于诸阿阇梨的论法,因为你不是从阿阇梨之口学得的,所以你不可能像阿阇梨那样坚定的说。你当自己先去从阿阇梨听闻学习。”“尊者,我到什么地方去呢?”“在大河那面的罗哈纳地方的多拉檀罗山寺内,住着一位精通一切圣典的大法护长老,你去亲近他。”“好的,尊者。”于是他便拜别了长老和五百比丘共到大法护长老处,礼拜过后坐在一边。长老问:“你们来做什么?”“尊者!前来闻法的。”“无畏贤者,关于《长部》及《中部》,我是常受询问而讨论的,对于其它的,则已三十年不见了。所以你当于每天夜里到我这里来先诵给我听。白天里我当对你们解说。”“好的,尊者。”他照说的做了。在僧房的入口处,曾建一临时假屋,以供村人们每天前来听法。长老每天对他们讲说夜间所诵的,这样次第讲完了的时候,他却跑 97到无畏长老之前而坐在地面的一张席上说道:“贤者!请你对我讲业处吧!”“尊者!说什么?我们不是从你闻法的吗?我能够对你说些什么你所不知道的呢?”长老对他说:“贤者!证者之道是在讲学的另一面的。”据说无畏长老那时已证须陀洹果。他给(大法护长老)说了业处之后便回来,不料当他在铜殿说法之际,便听说大法护长老业已般涅槃。他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说:“贤者!把我的衣拿来吧。”他穿了衣又说:“贤者!我们的阿阇梨大法护长老证阿罗汉道是至当的。贤者!我们的阿阇梨是正直之人。他曾在自己学法的弟子前坐于席上说:‘教我业处’。贤者!长老的阿罗汉道是至当的。”

对于这样的人,则读书不成为障碍。

10.“神变”──是指凡夫的神变。那神变如仰卧的小孩儿,又如小稻,实难保护,以少许便得破坏。对于毗钵舍那(观)而神变为障碍,于三摩地(定)则不然,因由得定而得神变之故。所以希求得观之人当除神变的障碍,对于其它的(希求得定的人)则除其余的(九种障碍)。

先详论障碍已竟。

(二)“亲近教授业处的善友”[243]31

──这里又分为二种业处:即一切处业处及应用业处。

(1)(一切处业处)对于比丘僧伽等作慈念和死念的,称为一切处业处;但有人说连不净想也是的。修习业处的比丘,最先当限定其范围,对于同一境界之内的比丘僧伽这样的修习慈念:“愿他们幸福而无恼害。”其次对诸同一境界内的天人,次对附近的首领人物,再对那里的人民及为一切有情而修慈。因他对诸比丘僧伽修慈,得使同住者生起柔和之心,所以他们便成为他的幸福同住者。因对同一境界之内的天人修慈,故使柔和了心的天人98 能以如法的保护而善作守护。对诸村邻的首领人物修慈,则使柔和了心的首脑能以如法的保护而善护其所需之物。对诸人民修慈,则能使人民生起信乐之心,不会轻视他的行动。对一切有情修慈,则在一切处行,皆无妨害。次说死念,即是由“我是必然会死的”想念而断除其邪求,更加增长警惕之心,不迷恋他的生活。其次如果通达不净想者,即对于诸天的所缘境界,也不会由贪欲而夺去他的心。因为(慈与死念及不净想)有这样多的利益,所以当于一切处希求,其目的便是勤修瑜伽的业处,故名为“一切处业处”。

(2)(应用业处)因为在四十业处之中,对于任何适合他自己的性行的,应该常常的应用(修习),并为次第向上的修业的足处(近因),所以名为“应用业处”。能够给与这两种业处的人名为教授业处者,兹当亲近那样教授业处的善友。即所谓:

可爱而可敬重者,

善语而堪教他者,

能作甚深论说者,

非道不作怂恿者。

像这样具足德行的,专为他人利益的,站在增进向上一边的为善友。若依“阿难达!有生的有情来亲近像我这样的善友,则从生而得解脱”[244]32等的语句,则等正觉者实为具足一切行相的善友,所以佛在世时,亲近世尊而学业处,是最好的学习。在佛般涅槃后,则应亲近八十大声闻中的住世者而学习。如果他们也不在世时,则欲求学习业处者,当亲近依此(业处)而得四种与五种禅及以禅为足处(近因)而增大于观得达漏尽的漏尽者。

然而漏尽者,难道他自己对你表示“我是漏尽者”的吗?这如何说呢?如果他知道了有业处的行者是会表示的,如马护长老,岂非一例,一位开始业处的比丘,他知道了:“此人是作业处者”, 99即以皮革片[245]33敷设于空中,坐在其上对他说业处。

所以若能获得漏尽者当然是很好的,如果不得,则于阿那含、斯陀含、须陀洹、得禅的凡夫、三藏持者、二藏持者、一藏持者等人之中,顺次的接近。如果一藏持者也不可得时,则当亲近精通一部及其义疏而又知羞耻者。这样的圣典持者是保护系统及维持传统而继承阿阇梨之意的阿阇梨,不是他自己的意见。所以古代长老再三的说:“知耻者保护(佛教),知耻者保护。”如前面所说的漏尽者是以他自己所证得之道而对学人说的。而多闻者则曾亲近各各阿阇梨学习询问研究而得通晓,审察有关业处的经理,考虑适不适合于学人,他的说示业处,诚如大象指示大道而行于密林之处一样。所以应当去亲近这样教授业处的善友,对他实行大小的各种义务而学习业处。

若能于同一寺中获得这样的善友当然很好,如不可得,则应前往那善友的住处。然而不应洗足、涂油于足、穿鞋履、持伞、令人拿油筒与砂糖等及带诸弟子而行,他应该完全作诸参访者的事宜,由自己拿衣钵,在旅途之中进入任何地方的精舍都应作他大小的义务,仅带一点轻贱的必需品,以最简肃的生活而行。当他进入目的地的精舍的路上,应叫人准备齿木带入。同时他不宜先入其它的僧房而作这样想:“让我休息一下,洗足涂油等,然后去见阿阇梨。”何以故?如果他在那里遭遇阿阇梨的反对者,则他们问得他的来意之后,未免对阿阇梨加以诽谤,而且说:“如100 果你去亲近他一定会堕落的”,很可能使他生起后悔而回去的。所以说他问得阿阇梨的住处后,应该直接到那里去。如果阿阇梨比他年少,向他迎取衣钵之时,不宜接受。如果阿阇梨比他年长,则应趋前礼拜而后站在一边,若向他说:“贤者!放下衣钵吧”,他宜放下。又说:“饮水吧”。如欲饮当饮。若云:“洗足吧”,那么,不宜即去洗足。因为如果那是阿阇梨取来的水是不适宜于他的。如果再说:“贤者!洗吧,此水不是我汲来的,是别人取来的”,这样他应到精舍的一边,如屋檐下的空地或露地处──阿阇梨所不能看见的地方坐下来洗足。如果阿阇梨取油瓶给他时,应站起来用两手恭敬地接来。如果不接受,则阿阇梨未免误解:“今后与此比丘共住恐有麻烦。”但接受之后,最初不宜涂足;因为如果此油是阿阇梨自己用以涂肢体的,则他涂足未免不适合;所以他应先涂头,其次涂身。如果他说:“贤者!这是一切通用的油,你亦可涂足”,他即可以少许涂头而后涂足。用过之后他应该说:“尊者!油瓶放在这里”,如果阿阇梨来接受时,应该给他。即在来寺的那天若如是说:“尊者!请对我说业处吧”,这是不适合的。自第二天起,如果阿阇梨原有侍者的,应向他请求而代替他服侍阿阇梨,若求之不得,则一遇有机会便为服务。当服务时,他应该与阿阇梨大、小、中三种齿木,并准备冷和热的两种洗脸水及沐浴的水。如果一连三日,阿阇梨都是应用那一样,则以后常应供给同样的。如果他随便应用的,则获得什么便供给什么。为什么说的这样多呢?因为世尊在《犍度》[246]34中已经说过:“比丘!门人对阿阇梨应作正务。其正务如次:早晨起来, 101 脱去鞋履,上衣偏袒一肩,给与齿木及洗脸水,敷设座位。如果有粥,当洗除器皿而奉供之。”[247]35。像此等正务都应该作的。以此等正务而成就师心欢喜,晚上去礼拜时,师说“去吧”,即应回去自己的房内,在任何时候如果师问:“为什么来这里?”则应告以来由。假使接受了他的服务,但从不问他的话,则经过十天或半月之后,于一天中,纵使命去之时也不去,却乘机而告以来意;或于一个非作事的时候进去见他,他必问:“来做什么?”此时即告来意。如果他说:“你早晨来”,则应于早晨去。如在指定的时间,学人遇有胆汁病,或腹痛,或消化力弱而不能消化食物,或有任何其它的病障碍,则应如实告知阿阇梨,请求一个适合自己的时间而去亲近学习。假使时间不适当,纵使说了业处也不能专心记忆的。

详说“亲近教授业处的善友”已竟。

(三)“顺适自己的性行”:

(1)(性行的区别)性行有六种,即贪行、瞋行、痴行、信行、觉行、寻行[248]36。或有人说,由于贪等三种的组合另成四种[249]37,同样的由信等的组合亦别成四种,如是以此八种和前六种合为十四种[250]38。若依这种说法,则贪等和信等的组合也可成为多种的。是故当知仅略为六种性行。性行和本性增性是同一意义。依彼等性行而成为六种人,即贪行者、瞋行 102者、痴行者、信行者、觉行者、寻行者。

此中贪行者若起善业时则信力强,以信近于贪德故。譬如于不善中贪是极柔润而不粗的,如是于善中信亦柔润而不粗的。贪为事物的爱求,如是信为求于戒等之德。贪为不舍于不利的,如是信为不舍于有利的。是故信行者为贪行者的同分。

其次瞋行者若起善业之时则慧力强,因慧近于瞋德故。譬如瞋于不善法中为不润不着所缘,而慧则于善法中不润不着所缘。又瞋仅为寻求不实的过失,而慧则寻求实在的过失。瞋以回避有情之态度为用,慧以回避诸行之态度为用。是故觉行者为瞋行者的同分。

其次痴行者为令生起未生的善法而精进时,则常有甚多障碍的诸寻生起,以寻近于痴相故。譬如痴乃混乱而不能确立,而寻则有各种的寻求而不能确立。痴因不能洞察所缘故动摇,而寻则以轻快思惟故动摇。是故寻行者为痴行者的同分。

有人说由于爱、慢、见而另成三种性行。然而爱即是贪,慢亦与贪相应的,所以这两种可以不必列于贪之外的。依痴为因而成见,故见行即为随痴行而起的。

此等性行以何为因?当如何而知此人为贪行者,此人为瞋等中的何等行者?对于何等性行的人而适合于何等?

(2)(性行的原因)兹先就他人所说[251]39的前三种(贪瞋痴)性行是以宿作为因[252]40及依界与病素为因[253]41来说:1.据说因宿世的美好加行与多作净业,或从天上死后而生此世者,成为贪行者。因宿世多作斩、杀、缚、怨等的行为,或从地狱及龙界死后而生此103 世者成为瞋行者。因宿世多饮酒及缺乏多闻与问究,或由畜界死后而生此界者成为痴行者。这是他们的宿作的原因说。

2.因地界和水界二界重的人,成为痴行者。其它二界(火界风界)重的,成为瞋行者。若一切平等者则成贪行者。

3.于诸病素之中,痰增长成贪行者,风增长成痴行者,或者以痰增长为痴行者,风增长为贪行者。这是他们的界与病素的原因说。

然而宿世的美好加行及多作净业者,或由天上死后而生此世者,并不是一切都成贪行者或其它的瞋行者与痴行者的。同样的依上述的方法对于界亦无增长的肯定说法。至于在病素中则仅说贪痴二种;而且又前后自相矛盾。他们对于信等性行则一种原因也没有说。所以这些都非确定之说。

次依各义疏师的意见作决定之说,即根据[254]42优婆昙结顿中作如是说:“此等有情依宿因决定而有贪增盛,瞋增盛,痴增盛,无贪增盛,无瞋增盛及无痴增盛。若人在作业的剎那贪强而无贪弱,无瞋与无痴强而瞋痴弱,则他的弱的无贪不能征服于贪,但强的无瞋与无痴得能征服于瞋及痴;是故由于他的业而取的结生,便成为贪着而乐天性的,但无忿有慧而又有如金刚一样的智。若人在他作业的剎那贪与瞋强而无贪与无瞋弱,但无痴强而痴弱,则他依前说的方法而成为贪着而忿怒的,但有慧亦有如金刚一样的智──如施无畏长老。若人在作业的剎那贪与无瞋及痴强而其它的都弱,则他依前说的方法成为贪着与愚钝及乐天性的,但无有忿,如拔拘罗长老。若人在作业的剎那贪瞋痴三者都强,无贪等都弱,则他依前说的方法而成为贪着、瞋恚而又愚痴的。若人 104在作业的剎那无贪与瞋痴强而其它的都弱,则他依前述之法而成为无贪着而少烦恼,纵见诸天所缘之境亦不为动,但是瞋恚而又钝慧的。若人在作业的剎那无贪与无瞋及痴强而其它的俱弱,则他依前述之法而成为无贪着、无瞋恚而乐天性的,但是愚钝的。若人在作业的剎那无贪与瞋及无痴强而其它的俱弱,则他依前述之法成为无贪着而有慧,但有瞋而忿的。若人在作业的剎那无贪无瞋无痴三者都强而贪等俱弱,则他依上述之法而成为无贪无瞋而有慧者──如大僧护长老”。

在这里所说的贪着者即贪行者。瞋与钝者即为瞋及痴行者。慧者即觉行者。无贪着无瞋而本来具有信乐之性故为信行者。或以随无痴之业而生者为觉行者,如是随强信之业而生者为信行者,随欲寻等之业而生者为寻行者。随贪等混合之业而生者为混行者。

如是当知于贪等之中随于何种业而结生者为性行之因。

(3)(性行的辨知法)其次关于如何而知此人为贪行者等,当以此法辨知:

威仪与作业,

而食及见等,

于法之现起,

辨知于诸行。

1.从“威仪”中看,贪行者是用自然的步骤及优美的走法而行的,徐徐的放下他的足,平正的踏下,平正的举起,他的足迹是曲起的(中央不着地)。瞋行者以足尖像掘地而行,他的足急促的踏下,急促的举起,而他的足迹是尾长的(后跟展长)。痴行者则以混乱的步法而行,他的足像惊愕者的踏下,亦像惊愕者105 的举起,而他的足迹是急速压下的(前后都展长)。这如摩根提耶经的记事[255]43说:

染着者的足迹曲起,

瞋恚者的足迹尾长,

愚昧者的足迹急压,

断惑者的足迹如斯。[256]44

对于站立的姿势,则贪行者是以令人喜悦而优美的姿态,瞋行者以顽固的姿态,痴行者则为混乱的姿态。对于坐的姿势也是一样。其次贪行者不急的平坦地布置床座,慢慢地卧下,以令人喜悦的姿态并置其手足而睡;若叫他起来时,则紧急地起来,如有怀疑的慢慢地答复。瞋行者则急促地这里那里把床座布置一下,即投身作蹙眉状而卧;若叫他起来之时则紧急地起来,如怒者而答复。痴行者则不善计划的布置床座,大多身体散乱覆面而卧;若叫他起来时,则作“唔”声而迟缓地起来。其次信行者等,因为是贪行者等的同分,故彼等也和贪行者等同样的威仪。如是先以威仪辨知诸行。

2.“作业”──于扫地等作业中,贪行者不急的善取扫帚,不散乱地上的沙,像撒布信度梵罗花一样的清洁而平坦的扫地。瞋行者则紧张地取扫帚,两边急捷的溅起沙粒,以粗浊的声音不清洁不平坦的扫。痴行者则无精神的取扫帚,回旋散乱不清洁不平坦的扫。如于扫地,如是于其它一切洗衣染衣等作业也是一样。贪行者对于浣衣等则巧妙优美平等而留意地作。瞋行者则粗顽不平等地作。痴行者则笨拙混乱不平等而无注意的作。着衣亦然; 106贪行者的着衣是不急不缓令人欢喜而圆满的。瞋行者是紧张而不圆满的。痴行者是缓慢而紊乱的。其次信行者等是彼等的同分,故依此类推可知。如是依作业而辨知诸行。

3.“食”──贪行者是欢喜脂肪及甘美之食,食时,则作成不大过一口的圆团。细尝各种滋味而不急迫的食,若得任何美味则生喜悦。瞋行者是喜欢粗酸之食,食时,作满口之团,不细尝滋味而紧急地食,若得任何不美之食则生瞋怒。痴行者是没有一定嗜好的,食时,作不圆的小团,残食投入食器中,常污其口,散乱其心思惟彼此而食。其它信行者等因与彼等同分,故依此类推可知。如是依食而辨知诸行。

4.“见”──贪行者若见细小的喜悦事物,亦生惊愕而久视不息,纵有小德亦生执着,但实有大过亦不计取,甚至离去时,亦作留恋回顾不舍而去。瞋行者若见细小的不如意事物,亦如倦者而不久视,纵见小过亦生瞋恼,而实有德亦不计取,在离去时,作欲离而毫无顾恋而去。痴行者所见任何事物都是依他人的意见的,闻别人呵责他人,他也呵责,闻人赞叹,他也赞叹,自己却无智力取舍辨别。闻于声等亦然。其次信行者等是彼等的同分,故依此类推可知。如是依见而辨知诸行。

5.“法之现起”──对于贪行者常有如是等法生起,即谄、107 诳、慢、恶欲、大欲、不知足、淫欲炽盛、轻佻等。对于瞋行者则有忿、恨、覆、恼、嫉、悭等法。对于痴行者则有昏沉、睡眠、掉举、恶作、疑、执取、固执等法。对于信行者则有施舍、欲见圣者、欲闻正法、多喜悦、不诳、不谄,信于可信乐之事等法。对于觉行者则有和霭、可为善友、饮食知量、念正知、努力不眠、忧惧于可忧惧之事、有忧惧者的如理精勤等法。对于寻行者则常有多言、乐众、不喜为善而努力、心不确定、夜熏(思惟)、日燃(实行)、及追求彼此等法生起。如是依法之现起而辨知诸行。

然而这种性行的辨知法,都不是圣典或义疏所叙述的,仅依阿阇梨的意见而说,所以不当绝对的坚信。因为对于贪行者所说的威仪等,如果瞋行者等成为不放逸住者亦可行的。对于一个杂行的人,则有多种行相,而威仪等不会现起的。其次对于诸义疏中所说的性行的辨知法,当为确信。义疏曾说:“获得他心智的阿阇梨,既知弟子的性行为说适当的业处;其它的阿阇梨则当向弟子问知其性行”。是故当以他心智或向他人问知──此人为贪行者或此人为瞋等的何种性行者。

(4)(性行者的适不适)──何种性行者适合于何种,兹先就“贪行者”说:他的住处布置于任何不净的栏杆的地上,自然的山窟、草舍、柴庵等,散遍尘垢,充满蝙蝠,朽腐崩溃,过高或过低,荒芜危惧,不净不平之道,其床椅亦充满臭虫,恶形丑色, 108一见而生厌恶的,像此等是适当的。衣服则破角,垂结挂丝,褴褛如面饼似的──粗如大麻布,污秽、沉重,难于穿着,这是适当的。钵亦很丑,土钵或曾镶钉诸钉的破铁钵,既重而状又恶,如头盖骨一样的可厌,这是适当的。其行乞的道路则以不适意,不近于村落及不平坦者为适当。其行乞的村落,那里的人们对他好像没有看见似的走着,甚至连一家也得不到饮食而出来,有人偶然看见说:“来,尊者”,令入大众的休息所内给以粥饭,他们去时也如关牛于牛栏中一样的不望一下而去,那样的为适当。给侍饮者亦以奴婢或佣人,形貌丑恶,衣着污秽,臭气厌恶,以轻蔑的姿态像抛弃一样的给与粥饭者为适当。粥饭和硬食亦以粗糙坏色的稷黍米屑等所炊的、腐酥、酸粥、老菜叶之汤等。无论何种都只以充饥即可。他的威仪则以立或经行为适当。于所缘之境,当于青等色遍之中取其不净之色。这是关于贪行者所适当的。

“瞋行者”的住所,勿过高,勿过低,具备树荫和水,用好的隔壁柱子和阶梯,善饰以花环藤饰及种种绘画的辉耀,平滑柔软的地面,犹如梵宫一样的用各种彩花云布善为严饰天盖,善为布置有清净悦意配备的床椅,处处撒布以芳香的华香,一见而生喜悦者为适当。他的住处的道路则脱离一切危险,清净平坦及施以庄严设备者为宜。他的住处的用具,为除去蝎与臭虫及蛇鼠等的 109寄生故不宜多,只有一床一椅为宜。他的衣服亦宜以优美的支那绸、苏摩罗绸、丝布、细棉布、细麻布等做成轻便的单衣或双衣,并染以适用于沙门的优等颜色。其钵的形状当如水中之泡,犹如宝石一样的善加磨擦而除垢,以适合于沙门而极清净颜色的铁制的钵为宜。其行乞的道路则以脱离危险平坦而喜悦的及离乡村不过远不过近者为宜。行乞的村庄亦以那里的人们想道:“圣者就要来了”,于是便在洒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方布置好座位,前往欢迎,接过他的钵,引之入家,请他就坐于已敷的座上,亲手恭敬地奉以斋饭,如是者为适当。他的给侍者,美丽可爱,浴净涂油,有熏香华香等的芳香,各种彩色洁净悦意的衣服及带以装饰品,恭敬地侍奉,这样的人为适当。粥饭硬食则具有色香美味及养分而可悦的,一切均以优胜而随其所愿者为宜。他的威仪则以卧或坐为宜。其所缘则对于青等色遍中,以任何极净之色为宜。这是适于瞋行者的。

“痴行者”的住处以面向四方没有障碍而坐在那里能见四方空敞者为宜。其威仪则以经行为适当。他的所缘之境像小米筛或茶盆那样大是不适宜的,因为狭小的空间会更使他愚昧,所以用广大之遍为宜。其余的如对瞋行者所说的同样,这是适于痴行者的。

“信行者”则一切对瞋行者所说的都同样的适宜。于所缘境中则以六随念处为宜。

“觉行者”的住处,对于这些是没有不适合的。

110 “寻行者”的住处,面向四方的空处,若坐在那里能看见美丽的园林池塘和村镇地方的连续及青山等是不适当的,因为那是寻思散乱之缘。是故应于象腹山麻恒达窟[257]45那样深奥而洞面又为森林所蔽的住所居住。他的所缘不宜广大,因为那是寻思散乱之缘,故以小的为宜。余者如同贪行者所说的一样。这是适合于寻行者的。

对于“随顺自己的性行”,上面已用性行的区别、原因、辨知法、适不适等分类详述。但对于随顺性行的业处尚未有详细分析,然而在其次就要详论的(四十业处)母句之中自当明了了。

(四)(四十业处)

“于四十业处中执取何种的业处”一句中有此等解说:(1)依名称的解释,(2)依近行与安止的导入,(3)依禅的区别,(4)依次第超越,(5)依增不增,(6)依所缘,(7)依地,(8)依执取,(9)依缘,(10)依性行的顺适,今即先以此等十种行相而抉择业处:

(1)“依名称的解释”:是就“四十业处中”而说的。那里的四十业处,即是:十遍、十不净、十随念、四梵住、四无色、一想、一差别。

此中的地遍、水遍、火遍、风遍、青遍、黄遍、赤遍、白遍、光明遍、限定虚空遍为十遍。[258]46

膨胀相、青瘀相、脓烂相、断坏相、食残相、散乱相、斩斫离散相、血涂相、虫聚相、骸骨相为十不净。[259]47

佛随念、法随念、僧随念、戒随念、舍随念、天随念、死随念、身随念、入出息随念、寂静随念为十随念。[260]48

慈、悲、喜、舍为四梵住。[261]49 111

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为四无色。

食厌想为一想。

四界差别为一差别。

当知这是依名称的解释而抉择业处。

(2)“依近行与安止的导入”──于四十业处之中除了身随念与入出息随念之外,其余的八随念及食厌想并四界差别的十种业处为近行的导入,其它的(三十业处)为安止的导入。如是依近行与安止的导入而抉择业处。

(3)“依禅的区别”──于安止的导入的三十业处中,入出息随念及十遍是属于四种禅的(初禅至第四禅)。身随念及十不净是属于初禅的。初三种梵住是属于三种禅的(初禅至第三禅)。第四梵住及四无色是属于第四禅的。如是依禅的区别而抉择业处。

(4)“依超越”──[262]50为支的超越和所缘的超越[263]51二种超越。那里属于三种(初三梵住)及四种禅(入出息随念、十遍)的一切业处都是支的超越,因为于彼等同一所缘境中超越了寻伺等的禅支,便证得第二禅等之故;第四梵住亦同样──即于同一慈等所缘而超越了喜,便得证彼第四梵住。其次于四无色中为所缘的超越。于前九遍中超越了任何所缘,便证得空无边处。超越了虚空等,便证得识无边处等。于其余的业处则无超越。如是依超越而抉择业处。

(5)“依增不增”──于此等四十业处之中,唯十遍当增大。由于遍的扩大空间,则于所限的范围内可以天耳界闻声,以天眼见色,以他心智而知其他有情的心。其次身随念与诸不净想则不宜增大。何以故?由于范围的限制及不成功德故。彼等(的增112 大)及范围的限制将于修习法中明了的说。若对于彼等的增大,则只有尸聚的增大,实无任何功德增大。在苏波迦的问答中如是说:“世尊!于色想明显,而骨想则不明显。”在那里因为遍的相增大,故说“色想明显”,于不净相不增大,故说“骨想不明显”。其次说“我只有骨想扩大于整个大地”,是依得(骨想)者所显现的状态而说的。譬如在法阿输迦时代,有迦陵频伽鸟,于房内四方壁上的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像,便以为四方都有迦陵频伽,而发优美的声音。长老亦然,由于骨想,得于四方而见所现之相,并想:“白骨充满于整个大地。”如果这样,岂非与“于诸不净禅有无量所缘”之说相矛盾吗?当知这并不相违的,或者有人于臌胀之尸或于大骸骨中取相,或者有人于小(不净物)中取相,依于此法,则对一人为小所缘禅,一人为无量所缘禅。或者他在增大不净相时,因不见其过患故增大,由此而说无量所缘。因诸不净相不成为功德,故不当增大。与此不净相类似的余者,亦不宜增大。何以故?此中如果对入出息之相而增大者,则只有风聚增大而已,而且范围是有限的,有如是多种过患及范围有限,故不宜增大。诸梵住以有情为所缘,若于此等相增大,则仅为有情聚增大而已,有何利益?故彼等梵住相亦不宜增大。“与慈心俱,向一方扩展”[264]52等的说法,是根据相的执取而说的。对于一住所二住所等的有情及渐次执取一方的有情而修习者,说为一方满,并非说相增大。于四梵住实无相似相[265]53,可为此瑜伽者之 113所增大。四梵住的小,无量所缘,当知也是依执取而说的。于无色诸所缘中(空无边处的所缘),虚空只是因为除去于遍故(不宜增大),且彼虚空亦当只以排除于遍而得作意。除此(虚空)之外是没有什么可增大的。(识无边处的所缘)识为自性法故,实无自性法可能增大的。(无所有处的所缘)是为排除于识──即为识的无有故(不宜增大)。非想非非想处的所缘因为是自性之法,故不能增大。其它的(佛随念等十业处)为非相(故不得增大)。只有相似相应当增大。佛随念等不是相似相所缘,所以不当增大。如是依增不增抉择业处。

(6)“依所缘”[266]54──于此等四十业处中,十遍,十不净,入出息随念及身随念的二十二种为相似相所缘,其余十八业处为非相似相所缘。在十随念中除了入出息随念及身随念之外,其余的八种随念,食厌想,四界差别,识无边处及非想非非想处的十二种为自性法所缘。十遍,十不净,入出息随念及身随念的二十二种为相所缘,其余的(四梵住及空无边处与无所有处)六种为不可说所缘。脓烂想,血涂想,虫聚想,入出息随念,水遍,火遍,风遍及光明遍中的太阳等圆光所缘,此八种为动摇所缘──然彼等的动摇所缘仅在似相的前分。在似相的阶段,便成为固定而不动了。其余的则为不动摇所缘。如是依所缘而抉择业处。

(7)“依地”──这里十不净,身随念及食厌想十二种,于诸天中是不会现起的。彼等十二及入出息随念,这十三种于梵天中不现起。于无色有,除了四无色,别的不会现起。于人界中则一切都得现起。如是依地而抉择业处。

114 (8)“依执取”──依于见、触及闻而执取当知抉择。此中除了风遍,其余九遍及十不净的十九种,是由于见执取的──于(似相)前分先以眼见彼等之相而执取之义。身随念中的皮等五法(发毛爪齿皮)由于见、其余的(二十七法)由于闻而执取,如是身随念当由于见及闻而执取。入出息随念由于触,风遍由于见与触,其余的十八种由于闻而执取。其次(第四)舍梵住及四无色(的五种),对于初学者不宜执取;应取其余的三十五种。如是依执取而抉择业处。

(9)“依缘”──于此等业处中,除了空遍,其余九遍为无色定之缘。十遍亦为诸神通之缘。彼前三梵住为第四梵住之缘。下下的无色定为上上的无色定之缘。非想非非想处为灭尽定之缘。又一切(遍)为乐住与观及有的成就之缘。如是依缘而抉择业处。

(10)“依性行的顺适”──这里性行的顺适当知抉择。即对于贪行者以十不净及身随念的十一种业处为适合。瞋行者以四梵住及四色遍为适合。痴行者与寻行者以一入出息随念业处为适合。信行者以前六随念。觉行者以死念、止息随念、四界差别及食厌想四种。其余六遍与四无色则适于一切行者。又于诸遍之中,小所缘适于寻行者,而无量所缘适于痴行者。如是当知依性行的顺适而抉择业处。此等一切是根据正对治与极适当而说的。实无此等善法的修习而不镇伏于贪等或不利益于信等的。如[267]55《弥醯经》说:“应数数修习四种法:为除于贪当修不净,为除瞋恚当修于慈,为断于寻当修入出息念,为绝灭于我慢当修无常想。”[268]56《罗 115睺罗经》亦说:“罗睺罗,修习于慈的修习”等,依此为一人而说七业处[269]57;所以不宜只在文句上固执,应于在一切处求其真义。

以上的“执取于业处”即是业处论的抉择。对于“执取”一句的意义说明:即如瑜伽者“亲近教授业处的善友”那句所表现的;亲近善友,即1.献自己与佛世尊或阿阇梨及2.具足意乐具足胜解而请教业处。

此中:1.当如是供献自己于佛世尊说:“世尊!我今舍自身与你。”若不如是而舍者,住在边鄙的住处,一旦恐怖的所缘现前,则不可能阻止,而回至村落与俗人交杂,堕于邪求,陷于祸害了。对于自舍者,则纵有恐怖的所缘现前亦不起恐怖的。“贤者!你以前不是曾舍自身于佛陀了吗?”他作如是观察而生喜悦。譬如一人有一匹上等的迦舍迦的布,放在那里给老鼠或蚂蚁啮了,他便心生忧愁!假使他把此布施与无衣的比丘,在剪裁成一块一块的时候,他却见之而心生喜悦。如是应知同于此例,舍与阿阇梨,亦作此说:“尊者!我今把自身贡献与你”,如果不如是舍弃自身,则成为不能责备的、顽固的、不听劝告的,或不咨询阿阇梨随自己所欲要到那里就去那里,这样的人则阿阇梨不予以财施或法施,亦难学得奥秘的典籍。他既不得此二种施,于佛教中116 亦难得住立,不久将陷于破戒或在家的生活了。舍弃自身者,决 非不能呵责的,决非随意所行的,是顺从的,依照于阿阇梨而生活的。他则获得阿阇梨的财法二施,于佛教中得至于增进广大。犹如小乞食帝须长老的弟子一样。据说有三位比丘来亲近他,其中一人说:“尊者!如果你说为了你起见,跳百仞的悬崖我也努力为之。”第二位说:“尊者!如果你说为了你起见,将自身从脚跟起磨擦于石上,使全部成为残废,我亦努力为之。”第三位说:“如果你说为了你起见,停止出入息而至命终,我亦努力为之。”长老想:“此等比丘实为材器”,即为说业处。他们三人依他的教训都证得阿罗汉果。这是舍施自己的功德。所以说“舍施自身与佛世尊或阿阇梨”。

2.关于“具足意乐,具足胜解”,是说瑜伽者当以无贪等六种行相具足意乐。如是具足意乐得证三菩提(等正菩提,辟支菩提,声闻菩提);所谓“有六种意乐菩萨而至菩提成熟:即无贪意乐诸菩萨而见于贪之过,无瞋意乐诸菩萨而见于瞋之过,无痴意乐诸菩萨而见于痴之过,出家意乐诸菩萨而见居家之过,远离意乐诸菩萨而见集众之过,出离诸菩萨而见一切有趣之过”。无论过去未来及现在的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漏尽者,辟支佛,等正觉者,他们都是依此等六种行相而各自得证胜位的。是故当知依此六种行相而具足意乐。其次当以胜解而具足胜解;即以117 定的胜解定的尊重定的趋向及涅槃的胜解涅槃的尊重涅槃的趋向之义。

如是具足意乐及胜解而请求教授业处的学人,如有他心智的阿阇梨,当此以智观察其心行而知其性行;余者则应以此等方法问知其性行:“什么是你的性行?你常常现行的是什么法?你以什么作意而觉安乐?你的心倾向于何种业处?”如是知道了,然后当适合其性行而对他说业处。在说的时候,当以三种方法来说:对于自然业处已有把握者,经一二次坐谈而试其所学,当即授以业处;对于住在近边的,则每次来问的剎那,都当对他说;如果希望学了之后便往他处去的,则应对他不宜过略或过详的说。譬如于地遍中,应说:四遍的过失,遍的作法,作(遍)者的修习法,二种相,二种定,七种适不适,十种安止善巧,精进的平等,安止的规定,当以此等九种行相而说。对于其余的业处亦当那样适当的说。彼等一切将于修习的规定中详细的说。

当阿阇梨说业处时,瑜伽者应当谛听而取于相。所谓“执取于相”即“此为前句,此为后句,此为义理,此为其意旨,此为譬喻”等的行相──忆持于心的意思。如是恭敬谛听执取于相者而得善学业处。唯有依彼(业处)而得成就胜位,实非他者。这是说明“执取”之义。

上面是对于:“亲近善友,适合于自己的性行,于四十业处之中执取何种的业处”等句一切行相的详细解释。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于论定的修习中,成就第三品,定名为执取业处的解释

第四 说地遍品

(五)解说

现在再来解说:“为修习于定,舍弃不适合的精舍,而住于适合的精舍”[270]1,这里是说若与教授业处的阿阇梨同住一寺,如果那里是安乐的,则应住其处而善净业处;假使那里不安,则应迁到一迦乌多[271]2或半由旬或一由旬以内的其它任何处所去住。因为这样,如果对于业处的任何一点发生了疑问或忘记了的时候,他可以早晨起来做完了寺内的义务之后,沿途乞食而行,饭食已竟,再往阿阇梨的住所,那一天可以亲近阿阇梨问清关于业处的问题,第二天早晨,拜别了阿阇梨,沿途照样乞食而行,这样,则不致于疲劳而能回到自己的住处。若在一由旬之内亦不得安适的住处,则于阿阇梨之处对于业处中一切困难之处都应解决清楚,再三熟思业处,虽然远一点,为了修定,亦宜舍离不适的精舍而至较远的适当的精舍去住。

(1)(不适于修定的精舍)什么名为“不适当”呢?即于十八过失中具备任何种类者。这是十八过失:大的,新的,古的,路旁的,有泉,有叶,有花,有果,为人渴仰处,近于城市,近于薪林,近田,有不和合者居住,近贸易场,近边疆,近国界,不妥当者,不得善友者。于此十八种过失中具有任何过失者,即 119名为不适当的精舍,而不宜住。何以故?

1.“大的精舍”,那里有很多不等意见者集合;彼等互相违背不作义务,如菩提树下的周围等亦不扫除,不预备饮水及用的水。在那里如果此比丘这样想:“我今当去附近村中行乞了”,当他拿了衣钵出寺之时,若见未作的义务,或水缸中无水,则此时应作此等义务及预备饮水等;若怠于义务而不作,则犯恶作(突吉罗)之罪;作之,则将错过时间。过时之村,所施的食物完了,能够得些什么?即在房内入禅之时,诸沙弥及年青比丘的喧声以及大众的作业,亦使其心散乱。如果一切义务都有人作,并无其它扰乱之事,像此等大寺则亦可住。

2.“新精舍”,有甚多新的工作,如不参加工作,则其它比丘会出怨言。如果别的比丘能作此说:“尊者自由行沙门法,我等当作一切新事”,这样的新精舍则亦可住。

3.“古寺”,有很多修理之事,甚至连自己的坐卧之处若不修理,别人亦出怨言。然从事修理又将间断业处。

4.在于大“路旁的”精舍,日夜有客僧来集,若于非时而来者,则须给以自己的床座,而自己当于树下或石上而住宿。翌日亦尔,则无业处的机会了。若无此等客僧搅扰者亦可住。

5.“泉”即石的井泉。为汲饮水,将有许多人集合在那里。又住在城市里为王家亲近的长老的弟子们,为了染衣到这里来,询问关于用具木槽(染衣之具)等,必须指示他们在某处某处。120 如是则常常忙碌了。

6.如果有各种“菜叶”的精舍,若在那里执取业处而于日间的住处打坐,则采菜的妇女走近采集菜叶及歌唱,以各样的声调而扰乱障碍于业处。

7.如有各种花丛而盛开诸“花”之寺,则那里亦同样的有害。

8.如有各种芒果、阎浮、巴纳萨[272]3等果实之寺,有希望采果者来求,不给他则彼等忿怒或以力取。又晚间在寺的中心经行之际,若见彼等如是而对他们说:“诸优婆塞!你们为什么这样?”则他们将存心怒骂,或扰乱他而使其不能安住于此。

9.如果在南山[273]4,象腹,支提山,结旦罗山[274]5等“为人所渴仰”的山窟精舍之中而住,则他们想:“这是阿罗汉!”如是敬重而欲往礼拜者自四方来集,使他不得安适。如果那里对他是觉得很适当的话,则白天当往他处,而夜间可在此住。

10.“近于城市”则有异样的所缘现行。即诸取水的婢女以水瓮相磨擦而行,(比丘)欲通过时亦不让道;又诸有权势者亦在寺中张其天幕而坐等。

11.“近于薪林”之处,那里有各种薪树和木材,诸采薪妇女亦如前面所说采野菜的妇女一样作诸不快之事。又人们想:“寺中有树,我等可以伐它造屋”,便来采伐。如在晚间从禅堂出来在寺中经行之时,看见他们说:“诸优婆塞!你们为什么这样做?”于是他们便任意恶骂,存心捣乱使其不能安住于此。

12.其次“近田”的精舍,四方都围着田,人们在寺中堆稻、打谷、晒干,并作其它甚多不适之事。又若有大财产的寺院,为寺院耕作的家属,阻止他人放牛,又不准他家应用灌溉的贮水池,于是人们取其谷穗而来示于寺僧说:“看吧!这是你们寺院农家 121所作的。”由于彼此的理由而诉讼,则须出入于国王或大臣的阁门。这种有大财产的寺院亦包摄于“近田”之内。

13.“有不和合者居住”的精舍,那里住着互相仇视不和的比丘,从事斗争,如果劝阻他们说:“尊者,不要这样做。”他们可能反而说道:“自从这个粪扫衣者来了之后,使我们堕落了!”

14.无论近水的“贸易场”或近陆的“贸易场”,那里通常有自船上或商队等来人说:“借一个地方”,“给我一点水”,“给我一点盐”等的种种扰乱不安之事。

15.“近边疆”的精舍,那里的人们对于佛法没有信仰。

16.“近国界”的精舍,则常有国王的畏惧,一边的国王想:“那里不服从我的命令”便攻击之;另一方的国王又想:“那里不服从我的命令”亦攻击之。在那里居住的比丘,有时在这个王所征服之处行走,有时又在那个王所征服之处行走。有时未免使人怀疑:“这是间谍”,令受意外的祸害。

17.“不妥当者”,即异性之色等的所缘聚集,或为非人栖止之所,都为不妥当的精舍。据说:

一位住在阿练若的长老,有一次,一位夜叉女站在他的草庵之门歌唱。他出来站在门口时,她却跑到经行处上面去歌唱。等长老来到经行处时,她又站到百仞的悬崖之上去歌唱,此时长老即回来。然而那女子亦急速追来[275]6对他说:“尊者,我曾经吃过像你这样的人不只是一个或两个了。”

18.“不得善友”的精舍,是说不可能获得善友──如阿阇梨或阿阇梨同等者、和尚或与和尚同等者的地方。不得善友是大过失。

于此等十八种过失中,具有任何种类的,当知便是不适当的精舍。在义疏中亦曾这样说:

大寺与新寺,

古寺及路旁,

有泉菜花果,

为人渴仰者,

122 近城与林田,

或住不和者,

近于贸易场,

或边疆国界,

不妥之住处,

不得善友者,

此等十八处,

智者知之已,

自应远离之,

如避险恶道。[276]7

(2)(住于适当的精舍)具备自行乞的乡村不过远不过近等五支的精舍,称为适当。即如世尊说:“而且,诸比丘,什么是具备五支的住所呢? 在此,诸比丘,1.其住所(离乞食的村庄)不太远,也不太近,是适宜往返的;2.在白天不喧闹,而晚上少声响、少声音;3.少有虻、蚊、风吹、炎热(及)爬虫类的恼触;4.对于住在该住处者,容易获得衣服、饮食、坐卧具及病缘医品资具;5.在该住处住有多闻、通达阿含、持法、持律及持论母的长老比丘们,可以时常前往请教他们问题:‘尊者,这是如何?这是什么涵义?’而那些尊者们得以开显其隐蔽的,阐明其所不明了的,而且对于诸法中各种疑惑处得以除去疑惑。诸比丘,如此即是具备五支的住处。[277]

这便是对于“为修习禅定舍离不适当的精舍而住于适当的精舍”一句的详细解释。

(六)“破除细障”

──住在适当的寺院中,对于细小障碍,亦得断除。即剪除长发及爪毛,补缀旧衣及洗染污秽的衣服。钵如生垢则应烧煮。以及清洁其床椅等。这是详述破除细障。

(七)(修习法)

兹释“不离一切修习法而修习”,今先详

述地遍亦得用以说明一切业处的。即如是断除细障的比丘,饭食

已竟,除去食后的昏睡(略事休息),安坐于寂静之处而取于人为的或自然的地相。即如古义疏中说:

(1)(地遍修习法)

“学习地遍者,取于人为的或自然的地相,其地须有限而非无限的,有际而非无际的,有周而非无周的,有边而非无边的,如米筛或米升那样大。彼即作善取,善忆持,善坚定于彼相。彼既作善取,善忆持,善坚定于彼相已,见于相之功德,作珍宝想,于心尊重。喜爱,集结其心于所缘之相:‘我今以此行道,诚将脱离老死’。于是彼离诸欲……具证初禅。”

(自然之地)若人于过去世曾于佛教中或于出家的仙人处而出家,曾于地遍中生起四种与五种禅,像这样具有宿世福因的人,则于自然之地──如耕地打谷场等处而得现起于相。犹如曼罗迦长老一样。

据说:尊者一天看见耕地,即现起与彼耕地一样大的相。他增长了彼相,得五种禅,依于此禅而建立毗钵舍那(观)证阿罗汉果。

1.(四遍过失)(人为之地)若无如是过去世的经验者,则不应违背于亲近阿阇梨时所学习的业处的规定,应该除去四遍的过失而作遍。即以青、黄、赤、白的混合为四遍的过失。是故不宜取青等之色的土,应以恒河(河之通名非专指印度之恒河)之泥及如黎明之色的土作遍。

124 2.(遍的作法)不应在寺院的中央为沙弥等行走之处作遍。当在寺院的边隅隐蔽之处,或山窟或茅庵中而作可移动的或固定的。

可移动的是在四根棒所组合的中间缚上一块布片或皮革、或席片,再用除去草根石子沙粒而善加揉捏了的泥涂到那上面,当作如前所说的筛和升那样大而圆形的。在其遍作(准备)之时,当放在地上观看。

固定的是先打诸桩于地中,然后以蔓草标织起来,作成莲蓬那样的圆形。

如果适合作遍的泥土不够,可于下面放一点别的泥,再于上面涂以极清净的黎明色的泥,当作一张手又四指的直径的圆形。这便是说关于米筛或米升那样大的。

“有限而非无限”等是依遍的划定而说的。如是依上面所说之量而划定后,若以木掌拍之,则会现起异样之色,故不宜取用,应以石掌磨之,作成鼓面一样的平坦。

3.(修习法)先将其处所扫除,然后去沐浴回来,在离遍的圆相(曼陀罗)二肘半以内之处,敷设一把高一张手又四指而有好垫子的椅子而坐。因为如果坐得过远则遍不显现,过近则知识其遍的过患之处。若坐得过高必须垂首而视,过低则未免膝痛。故依上述之法而坐。再依“欲味甚少”等句而观察诸欲之过,对于离欲及超越一切苦的方便出要(禅)而生希求,随念于佛法僧之德而生喜悦想:“此乃一切诸佛,辟支佛,声闻所实行的出要之道”,对此行道而生尊重想:“诚然以此行道,我将享受远离之乐”,发精进心,当开中庸之两眼取相修习。若眼睛张得太大

则未免疲劳,而且曼陀罗(圆相)过于明显,则其相不能现起。如果开得太小,而曼陀罗不明了,心亦昏沉,如是则相亦难现起。是故如见镜中的像,当开中庸的两眼而取于相修习。不要观察曼陀罗的色泽,亦勿于(地的)特相(坚硬)作意。但不离色而把依止(的地)与色作一起,更进而置心于(地的)假说法(概念)作意。于巴脱唯,摩希,墨地尼,婆弥,梵素昙,梵松达兰等地的诸名之中,好乐那一个,当即顺适而称念之。然而“巴脱唯”是比较普通之名,故当取其普通:“巴脱唯,巴脱唯(地、地)……”而修习。应当有时开眼而视,有时闭眼而置于心。直至取相未曾现起,则百度、千度,乃至更多,当以同样的方法修习。

4.(二种相)如是修习,直至闭眼而置于心,其相亦来现于心中犹如开眼之时相同,此时名为“取相”生起。

他的取相生起之后,则不必坐在彼处,可进入他自己的住处坐而修习。为了避免洗足等的麻烦,当如意预备他的一层底的鞋履及手杖。如果他的幼稚的定,因为什么不适合的原故而消逝了,当即穿鞋执其手杖,再去那里(遍的地方)而取其相回来,安坐修习,数数专注思维。如是修习,诸盖次第镇伏,止息烦恼,以近行定等持于心,则“似相”[278]9生起。

前面的“取相”和这里的“似相”的差别如次:即于取相中得知遍的过失(如指印等)而似相则摧破取相而出,犹如从袋子126 里面取出明镜,如洗得很干净的贝壳,如出云翳的满月,如在乌云面前的鹤,显现得极其清净,实百倍千倍于(取相)。那似相无色亦无形,如果有色有形,则为眼所识,粗而触发于(生住灭或无常苦无我)三相。似相实不如是,只是一位得定者所显现的行相,是从想而生的。自从似相生起之后,即镇伏他的诸盖及止息其烦恼,以近行定而等持其心。

5.(二种定)二种定即近行定与安止定[279]10。以二种行相等持于心:于近行地或于获得地。这里“于近行地”则以舍断诸盖而等持于心,“于获得地”(安止地)则以诸支[280]11现前(而等持于心)。这二种定有如下的种种作用:于近行定,诸支是不强固的,因为诸支未生强力之故。譬如幼孩,引他站立而屡屡跌倒在地,如是于近行生起时,他的心有时以相为所缘有时堕于有分[281]12。于安止定则诸支强固,因为有强力之故。譬如有力之人,从坐而起,可以整天的站立,如安止定生起之时,则他的心一时断绝有分,整夜整日亦可持续,因以善的速行[282]13次第(相续)作用。

6.(七种适不适)与近行定共同生起的似相,他的生起是很困难的。若能于同一跏趺坐禅之时而增长(似)相得达于安止定,是很好的;如不可能,则他应以不放逸而护其相,犹如保护怀有转轮王的母胎相似。即如这样的说:

对于似相的守护者

是不会退失已得(的近行定)的,

若不这样的守护,

则失去他的所得。

这是守护的方法: 127

住所、行境与谈话,

人及食物并时节,

以及威仪有七种,

应避此等不适者。

应用适当的七种,

这样的行道者,不久便得安止定。

(1)“住所”──若住在那里未得生起之相而不生起,或已生起而又亡失,未得显现之念而不显现,未得等持之心而不等持,这些是不适的。如在那里相能生起而得坚固,念能显现,以及心得等持之处,则为适当住所;犹如住在龙山[283]14而精勤的帝须长老的住所一样。所以在一座有很多房间的寺院,每一住所先住三天,如果能使其心专一的住处,当在那里住。适当的住所,如铜鍱洲(即锡兰岛)的小龙洞,住在那里而取业处的,便有五百比丘证得阿罗汉果;曾在别处获得须陀洹等圣地,更在那里证得阿罗汉的实在无数。其它如结但罗山精舍也是一样。

(2)“行境”为行乞的村落,从他的住处往北或往南都不过远,仅一俱卢舍半[284]15,容易获得足够所施的食物之处为适当;相反者为不适当。

(3)“谈话”──属于三十二种无用的谈论[285]16的为不适;因为会使他的似相消逝了的。若依十论事[286]17而谈者为适当,但亦应该适度而说。

(4)“人”──不作无用谈论之人,具足戒等之德者,因他能使未得等持之心而得等持,或已得等持之心而得坚固,这是适当的。多事身体及作无用谈论之人为不适当。他实如以泥水放到清水之中而使其污浊,亦如住在俱多山的少年比丘失去他的三摩钵地一样,对于相则不必说了。

128 (5)“食物”──有人以甘的为适合,有的以酸的为适合。

(6)“时节”──有人适于冷,有的适于热。所以对于食物或时节的受用以安适为主,若能使未得等持之心而得等持,已得等持之心更得坚固,这样的食物和时节为适当,余者为不适当。

(7)“四威仪”──有些人以经行为适合,或者以卧、立、坐等的任何一种为适合。所以亦如住处一样,他应先以三天的试验,如果那一种威仪能使未得等持之心而得等持,已得等持之心而更得坚固的为适当,余者为不适。

这七种不适当的应该弃去,而受用其适当者,若能这样行道,常常受用于相之人,则不久之后,便可获得安止定。

7.(十种安止善巧)[287]18如果这样行道的人依然不得安止定,则他应该成就一种安止善巧。这便是他的方法──当以十种行相而求安止善巧:(1)令事物清净[288]19,(2)使诸根平等而行道,(3)于相善巧,(4)当策励于心之时,即策励于心,(5)当抑制于心之时,即抑制于心,(6)当喜悦于心之时,即喜悦于心,(7)当舍心之时,即舍于心,(8)远离无等持的人,(9)亲近等持的人,(10)倾心于彼(等持)。

(1)“令事物清净”──便是使内外的事物清净。如果他的发、爪、毛长了,或者身涂汗垢之时,则于内身的事物不清洁不干净。假使他的衣服破旧肮脏,充满臭气,或者住处污秽的时候,则外界的事物不清洁不干净。如果内外的事物不清洁时,则于生 129起的诸心与心所中的智也不清净;正如依于不清净的灯盏灯芯和油而生起的灯焰之光的不净相似。若以不净的智而思惟于诸行,则诸行也不明了的,勤行于业处之人,其业处也不增进广大的。然而如果内外的事物清洁,则于所生起的诸心心所中的智亦清洁干净;犹如依于极清净的灯盏灯芯和油而生起的灯焰之光的清净相似。若以极净的智思惟诸行,则对诸行很明了,勤行于业处之人,其业处也得增进广大的。

(2)“使诸根平等而行道”[289]20,是说使信等诸根的力量平均。如果他的信根力强,别的力弱,则对于精进根的策励作用,念根的专注作用,定根的不散乱作用,慧根的知见作用便不可能实行。所以由于观察诸法自性或作意之时而生起了强信,便应以不作意而舍弃了它,跋迦离长老的故事可以为例[290]21。

若仅有精进根力强,则信根的胜解作用以及其它的各种作用不能实行。所以应以轻安等的修习而舍弃了它。这里亦可以苏纳长老的故事为例[291]22。如是在别的诸根中,若对一根太强,当知他根的作用便不行了。这里特别的要赞叹信与慧及定与精进的平等。假使只有信强而慧弱,则成为迷信,而信于不当信之事;若慧强而信弱,则未免倾向于奸邪,犹如从毒药而引生的难治的病相似;以两者均等,才能信其当信之事。若定强而精进弱,则倾向于定130 的怠惰,而怠惰增长;若精进强而定弱,则倾向于精进的掉举,故掉举增长。唯有定与精进相应,才不得陷于怠惰;精进与定相应,才不得陷于掉举。所以应使两者均等;以两者的均等可得安止定。然而对于修定业之人,信力强亦适合,如果信赖彼可证得安止定。于定慧中,对于修定业者一境性强亦可,如是他可证得安止定;对于修观业者,慧力强亦可,如是他可获得通达(无常、苦、无我)相。如果定慧两者均等则可获得安止定。唯念力强,对于一切都可以。因为以念可以保护由于信、精进、慧的倾向于掉举而陷于掉举及由于定的倾向于怠惰而陷于怠惰的心。所以念是好像合于一切菜味的盐和香料相似;亦如综理一切事物的大臣处理一切政务相似,可以希求一切的。故义疏说:“世尊说,念能应用于一切处,何以故?心常以念为依止,以念守护其现状,以及无念则不能策励抑制于心。”

(3)“于相善巧”[292]23(有三种),即是地遍等的心一境性的相未能成就者使其成就善巧,已成就于相的修习善巧,已得修习于相的守护善巧。这便是于相善巧的意义。

(4)什么是“当策励于心之时即策励于心”[293]24呢?由于他极缓的精进等而心昏沉之时,他便不应修习轻安等三觉支,而应修习择法等三觉支。即如世尊说:[294]25

“诸比丘,譬如有人,想用小火来燃烧,他在那小火上面放些湿的草,湿的牛粪,湿的柴,用水气来吹,又放上一些尘土,诸比丘,你们以为那人可以在这小火上燃烧吗?”“实在不可能的, 131世尊。”“诸比丘,正如这样,心昏沉时,修习轻安觉支是不合时的,修习定觉支是不合时的,修习舍觉支是不合时的。何以故?诸比丘,心昏沉时,以此等法是很难现起的。诸比丘,若心昏沉之时,修习择法觉支是合时的,修习精进觉支是合时的,修习喜觉支是合时的。何以故?诸比丘,心昏沉时,以此等法是容易现起的。诸比丘,譬如有人,想用小火来燃烧,他在那小火上放了些很干燥的草,牛粪,柴,以口吹风,又不放上尘土,诸比丘,你们以为此人能以小火燃烧吗?”“是的,世尊。”

这里当依(择法觉支等)各自(所得)的原因,而知择法觉支等的修习即如这样说:[295]26

“诸比丘,有善不善法,有罪无罪法,劣法与胜法,黑白分法。常常于此等法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择法觉支生起的原因,或为已生的择法觉支令其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诸比丘,又有发勤界,出离界,勇猛界,常常于此等法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精进觉支生起的原因,或为已生的精进觉支令其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诸比丘,又有喜觉支的生起法。常于此法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喜觉支生起的原因,或为已生的喜觉支令其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132 在前面的引文中,若由于通达其自性(特殊相)和(三种)共相而起作意,即名为“于善等如理作意”。由于发勤等的生起而起作意,即名为“于发勤界等如理作意”。那里的“发勤界”是说精进的开始。“出离界”是出离于懒惰而比发勤界更强了。“勇猛界”是步步向胜处迈进而比出离界更强的意思。又“喜觉支的生起法”实即是喜的名称,亦即于它的生起而作意,名为“如理作意”。

(择法觉支生起的七缘)其次又有七法为择法觉支的生起:(一)多询问,(二)清洁事物,(三)诸根平等而行道,(四)远离恶慧的人,(五)亲近有慧的人,(六)观察深智的所行境界[296]27,(七)专注于彼(慧或择法觉支)。

(精进觉支生起的十一缘)有十一法为精进觉支的生起:(一)观察恶趣等的怖畏;(二)见于依精进而得证世间出世间的殊胜功德;(三)如是观察道路:我当依于佛、辟支佛、大声闻所行的道路而行,并且那是不可能以懒惰去行的;(四)受人饮食的供养当思布施之人以此而得大福果;(五)应这样观察大师(佛)的伟大:我师是勤精进的赞叹者,同时他的教理是不可否认的,并且对于我们有很多利益,只有以恭敬的行道而为恭敬,实无有他;(六)应这样观察其遗产的伟大:应领受我们的正法的大遗产──这也不是懒惰所能领受的;(七)以光明想而作意,变换威仪及露地住而习行等,除去其昏沉和睡眠;(八)远离懒惰之人;(九)亲近勤于精进的人;(十)观察四正勤;(十一)专注于精进觉支。

(喜觉支生起的十一缘)有十一法为喜觉支的生起:(一)佛随念,(二)法随念,(三)僧随念,(四)戒随念,(五)舍 随念,(六)天随念,(七)止息随念,(八)远离粗恶的人, 133(九)亲近慈爱的人,(十)观察于信乐的经典,(十一)专注于喜觉支。

于此等行相及此等诸法的生起,名为择法觉支等的修习。这便是“当策励于心之时即策励于心”。

(5)什么是“当抑制于心之时即抑制于心”[297]28?由于他的过度精进等而心生掉举之时,则应不修择法觉支等三种,而修习于轻安觉支等三种。即如世尊这样说:[298]29“诸比丘,譬如有人,想消灭大火聚,他于大火之上放些干草……乃至不撒尘土,诸比丘,你们以为那人能够消灭大火聚吗?”“不可能的,世尊。”“诸比丘,正如这样,当他的心掉举之时,修习择法觉支是不合时的,修习精进觉支……喜觉支是不合时的。何以故?诸比丘,掉举之心,用此等法来止息它是非常困难的。诸比丘,心若掉举之时,修习轻安觉支是合时的,修习定觉支是合时的,修习舍觉支是合时的。何以故?诸比丘,掉举之心,用此等法来止息它是很容易的,诸比丘,譬如有人,要消灭大火聚,他在那上面放了湿的草……撒上了尘土;诸比丘,你们以为那人能够消灭大火聚吗?”“是的,世尊。”

在那里亦应知道,依于各自所得的原因,修习轻安觉支等。即如世尊这样说:[299]30

134 “诸比丘,有身轻安,有心轻安,若能于此常常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轻安觉支生起的原因,或者为已生的轻安觉支而令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诸比丘,有奢摩他(止)相,有不乱相。若能于此常常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定觉支生起的原因,或者为已生的定觉支而令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诸比丘,有舍觉支的生起法。常于此法如理作意,这便是使未生的舍觉支而生起的原因,或者为已生的舍觉支而令增长、广大、修习而至于圆满。”

在上面的引文中于此三句(轻安,定,舍“如理作意”),即于它们(轻安等)的生起而作意,便是观察他以前曾经生起的轻安等的行相。“奢摩他相”和奢摩他是个同义语。“不乱相”即不散乱的意思。

(轻安觉支生起的七缘)其次有七法为轻安觉支的生起:(一)受用殊胜的食物,(二)受用安乐的气候,(三)受用安乐的威仪,(四)用中庸的加行,(五)远离暴恶的人,(六)亲近于身轻安的人,(七)专注于轻安觉支。

(定觉支生起的十一缘)有十一法为定觉支的生起(一)清洁事物,(二)于相善巧,(三)诸根平等而行道,(四)适时抑制于心,(五)适时策励于心,(六)用信和悚惧使无兴趣之心而生喜悦,(七)对于正行而不干涉,(八)远离于无定之人,(九)亲近有定的人,(十)观察禅与解脱,(十一)专注于定觉支。

(舍觉支生起的五缘)有五法为舍觉支的生起:(一)中庸的对待有情,(二)中庸的对于诸行,(三)远离对于有情和诸行爱着的人,(四)亲近对于有情和诸行中庸的人,(五)专注于舍觉支。

若以此等行相于此等诸法而得生起者,名为轻安觉支等的修

习。这便是“当抑制于心之时即抑制于心”。

(6)什么是“当喜悦于心之时即喜悦于心”[300]31呢?由于他的慧的加行太弱或者由于未证止的乐而心无乐趣,他此时便当以观察八种悚惧之事而警觉之。八种悚惧之事,便是生、老、病、死四种,以及恶趣之苦第五,由于过去的轮回苦,未来的轮回苦及由于现在的求食之苦。(心生悚惧之后)以佛法僧的随念而生起他的信乐。这样便是“当喜悦于心之时即喜悦于心”。

(7)什么是“当舍心之时即舍于心”[301]32呢?当他这样的行道,他的不昏沉,不掉举,非无乐趣,对于所缘的功用均等,行于奢摩他(止)的道路,此时则不必作策励抑制及令喜悦的努力。犹如马夫对于平均进行的马一样。这便是“当舍心之时即舍于心”的意思。

(8)“远离无等持的人”──即远舍于不曾增进出离之道,操作甚多事务而散乱于心的人。

(9)“亲近等持的人”──即时时亲近行于出离之道而得于定的人。

(10)“倾心于彼”──即倾心于定,尊重于定,趋于定,向于定,赴于定的意思。

这便是十种安止善巧成就。

8.(精进平等)

能像这样──

安止善巧的成就者,

得相的时候,

安止定生起。

如果这样行道的人,

而安止定却不生起,

贤者亦宜精进,

不应放弃瑜伽。

136 放弃了精进的人,

即获得一些些──

殊胜的境地

亦无此理。

是故贤者──

观察心作的行相,

以平等的精进,

数数而努力。

贤者须策励──

少少消沉意,

遮止于心的过于勤劳,

使其继续平等而努力。

譬如为人赞叹的蜜蜂等,

对于花粉、荷叶、蛛丝、帆船和油筒的行动;

中庸的努力者意向于相而行道,

从昏沉、掉举一切的解脱。

对于后面这个颂意的解释:

譬如过于伶俐的蜜蜂,知道了某树的花开得正盛之时,便很迅速的飞去,结果超过了那树,等到再飞回来而到达那里的时候,则花粉已经完了。另一种不伶俐的蜜蜂,迟缓的飞去,到达之后,花粉也完了。然而伶俐的蜜蜂,以中庸的速度飞去,很容易地到达了花聚,遂其所欲采取花粉而酿蜜,并得尝于蜜味。

又如外科医生的弟子们,置荷叶于水盘中,实习其开刀的工作,一个过于伶俐的,急速下刀,结果使荷叶破裂为二片或者沉下水里。另一个不伶俐的,惟恐荷叶破裂了或落到水里,于是用刀去触一触也不可能。然而伶俐者,用中庸的作法下刀荷叶而显示他的技巧,于是实际的工作于各处获得利益。

又如一国王宣布:“如果有人能够拿来四寻长的蛛丝,当给以四千金”。于是一位太伶俐了的人,急速的把蛛丝牵引而来,结果这里那里的断绝了。另一位不伶俐的,惟恐蛛丝断了,则用手去一触亦不可能。然而伶俐之人用不急不缓的适中手法,以一端卷于杖上,拿到国王处,获得了奖赏。

又如过于伶俐了的船长,在大风时,扬其满帆,竟被飘至异 137境去了。另一位不伶俐的,在微风时,亦下其帆,则他的船永久停滞在那里。然而伶俐者,在微风时扬满帆,大风时扬半帆,随其所欲到达了目的地。

又如老师对他的弟子们说:“谁能灌油筒中,不散于外者,当得赏品。”一位过于伶俐而贪赏品的,急速灌油,而散于外。另一位不伶俐的,惟恐散于外,连去灌注也不可能。然而伶俐者,以平正的手法,巧妙地注入油筒,得到了赏品。

正如这样,一个比丘,相的生起时,想道:“我今将迅速到达安止定”,便作勇猛精进,因为他的心过于精勤,反而陷于掉举,不能得入安止定。另一位见到了过于精进者的过失之后想道:“现在我何必求安止定呢?”便舍弃精进,他的心过于昏沉,自精进而陷于懒惰,他也是不能证安止定的。如果他甚至少少有一点昏沉和掉举之心,亦须脱离其昏沉和掉举的状态,以中庸的努力,趋向于相,他便得证安止定。应该像那样的修习。这便是关于此颂所说的意义:

譬如为人赞叹的蜜蜂等,

对于花粉、荷叶、蛛丝、帆船和油筒的行动;

中庸的努力者意向于相而行道,

从昏沉、掉举一切的解脱。

9.(安止定的规定)他这样的意向于相而行道:他想“我今将成安止定了”,便间断了有分心,以念于“地、地”的勤修,以同样的地遍为所缘,而生起意门转向心。此后对于同样的所缘境上,速行了四或五的速行心。在那些速行心的最后的一念为色界心;余者都是欲界的,但有较强于自然心的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的。又为安止的准备工作故亦名为遍作,[302]33譬如乡村等138 的附近称为近村或近城,正如这样的近于安止或行近于安止,故亦称为近行[303]34;又以前是随顺于遍作,以后则随顺于安止,故亦名为随顺。这里的(三或四的欲界心中的)最后的一个,因为征服了小种姓(欲界的)而修习于大种姓(色界的),故又名为种姓[304]35。再叙述其不重复的(即不兼备众名,而一念假定一名的):此中,第一为预作,第二为近行,第三为随顺,第四为种姓。或以第一为近行,第二为随顺,第三为种姓,第四或第五为安止心。即于第四或第五而入安止。这是依于速行的四心或五心的速通达与迟通达[305]36而言。此后则速行谢落,再成为有分的时间了。

阿毗达摩师(论师)乔达答长老说:“前前诸善法为后后诸善法的习行缘[306]37,依据此种经[307]38中的习行缘来说,则后后诸善法的力量更强,所以在第六与第七的速行心也得有安止定的。”然而在义疏中却排斥他说:“这是长老一己的意见。”

其实只在第四和第五成安止定,此后的速行便成谢落了,因为他已近于有分之故。如果深思此说,实在无可否认。譬如有人奔向于峭壁,虽欲站住于峭壁之端,也不可能立止他的脚跟,必堕于悬崖了,如是在第六或第七的速行心,因近于有分,不可能成安止定。是故当知只有在第四或第五的速行心成为安止定。

其次,此安止定仅一剎那心而已。因为时间之长短限制,有七处不同:即于最初的安止,世间的神通,四道,道以后的果,色无色有的有分禅(无想定及灭尽定)[308]39,为灭尽定之缘的非有想非无想处,以及出灭尽定者所证的果定。此中道以后的果是不会有三剎那心以上的。为灭尽定之缘的非有想非无想处是不会有 139二剎那心以上的。于色、无色界的有分(无想定及灭尽定)是没有限量的。其余诸处都只有一剎那心而已。在安止定仅一剎那之后,便落于有分了。自此又为观察于禅的转向心而断绝了有分以后便成为禅的观察。

(四种禅的修习法)1.(初禅)此上的修行者,唯有“已离诸欲,离诸不善法,有寻有伺,离生喜乐,初禅具足住”[309]40,如是他已证得舍离五支,具备五支,具三种善,成就十相的地遍的初禅。

(初禅的舍断支)那里的“已离诸欲”是说已经离欲,无欲及舍弃诸欲。那“已”字,是决定之义。因这决定义,说明初禅与诸欲的相对立。虽然得初禅时,诸欲可能不存在(二者不同时,似乎不能说相对立)但初禅之获证,只有从断除诸欲而来(故二者仍可说是相对立)。当这样地“已离诸欲”,要如何去证明决定义呢?答道:如像黑暗之处,决定无灯光;这样诸欲现前则初禅决定不生起,因为诸欲与禅实为对立故。又如舍离此岸才能得达彼岸;只有已舍诸欲才能得证初禅。是故为决定之义。

或者有人要问:“为什么那个(已字)只放在前句,而不放在后句?难道不离诸不善法亦能初禅具足住吗?”不应作如是想。因离诸欲,故于前句说。因为此禅是超越于欲界及对治于贪欲而140 出离诸欲的;即所谓:“诸欲的出离谓出离”[310]41。对于后句正如 “诸比丘,唯此为第一沙门,此为第二沙门”[311]42,此“唯”字亦可应用于后句。然而不离诸欲外而称为诸盖的不善法,而禅那具足住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两句亦可作“已离诸欲,已离诸不善法”来解说。又这两句中的“离”字,虽然可以用来包摄于彼分离等[312]43和心离等[313]44的一切“离”,但这里是指身离、心离、镇伏离三种。

(身离)关于“[314]*1欲”的一句,《义释》中说[315]45:“什么是事欲,即可爱之色”等,是说事欲;于《义释》及《分别论》说:[316]46“欲欲、贪欲,欲贪欲、思惟欲、贪欲、思惟贪欲,此等名为欲”。这是说烦恼欲,包摄此等一切欲。像这样说:“已离诸欲”于事欲之义亦甚为适当,那就是说“身离”。

(心离)“离诸不善法”,是离烦恼欲或离一切不善的意思,这便是说“心离”。

(身离==事欲离,心离==烦恼欲离)前句的离诸事欲是说明欲乐的舍离,第二句离诸烦恼欲是说明取着出离之乐。如是事欲和烦恼欲的舍离二句,当知亦可以第一句为杂染之事的舍断,以第二句为杂染的舍断,第一句为贪性之因的舍离,第二句为愚性之因的舍离,第一句为不杀等的加行清净,第二句为意乐净化的说明。

(镇伏离==烦恼欲离)先依此等说法,“诸欲”是就诸欲中的事欲方面说的。次就烦恼欲方面说,欲与贪等这样各种不同的欲欲都是欲的意思。虽然那欲是属于不善方面的,但依《分别论》 141中说[317]47:“什么是欲?即欲、欲”等因为是禅的反对者,所以一一分别而说。或者因离于烦恼欲故说前句,因离于不善故说后句。

又因为有种种欲,所以不说单数的欲,而说多数的“诸欲”,虽然其它诸法亦存于不善性,但依照《分别论》中[318]48,“什么是不善?即欲欲(瞋恚、昏沉睡眠、掉举恶作、疑)”等的说法,乃表示以五盖为禅支所对治的,故说五盖为不善。因为五盖是禅支的反对者,所以说只有禅支是他们(五盖)的对治者、破坏者及杀灭者。即如《彼多迦》中说:[319]49“三昧对治欲欲,喜对治瞋恚,寻对治昏沉睡眠,乐对治掉举恶作,伺对治疑。”

如是这里的“已离诸欲”是说欲欲的镇伏离,“离诸不善法”一句是说五盖的镇伏离。但为避免重复,则第一句是欲欲(盖)的镇伏离,第二句是其余四盖的镇伏离;又第一是三种不善根中对五种欲境[320]50的贪的镇伏离,第二是对诸九恼事[321]51等境的瞋和痴的镇伏离。或者就暴流等诸法说:第一句为欲流、欲轭、欲漏、欲取、贪身系、欲贪结的镇伏离,第二句为其余的暴流、轭、漏、取、系、结的镇伏离。又第一句为爱及与爱相应诸法的镇伏离,第二句为无明及与无明相应诸法的镇伏离;亦可以说第一句是与贪相应的八心生起的镇伏离,第二句是其余四不善心[322]52生起的镇伏离。

这便是对“已离诸欲与离诸不善法”的意义的解释。

(初禅的相应支)上面已示初禅的舍断支,现在再示初禅的相应支,即说那里的“有寻有伺”等。

142 (寻)[323]53寻是寻求,即思考的意思。以专注其心于所缘为相。

令心接触、击触于所缘为味(作用);盖指瑜伽行者以寻接触,以寻击触于所缘而言。引导其心于所缘为现起(现状)。

(伺)[324]54伺是伺察,即深深考察的意思。以数数思维于所缘为相。与俱生法随行于所缘为味。令心继续(于所缘)为现起。

(寻与伺的区别)虽然寻与伺没有什么分离的,然以粗义与先行义,犹如击钟,最初置心于境为寻。以细义与数数思维性,犹如钟的余韵,令心继续为伺。

这里有振动的为寻,即心的初生之时的颤动状态,如欲起飞于空中的鸟的振翼,又如蜜蜂的心为香气所引向下降于莲花相似。恬静的状态为伺,即心的不很颤动的状态,犹如上飞空中的鸟的伸展两翼,又如向下降于莲花的蜜蜂蹒跚于莲花上相似。

在《二法集义疏》[325]55中说:“犹如在空中飞行的大鸟,用两翼取风而后使其两翼平静而行,以专心行于所缘境中为寻(专注一境)。如鸟为了取风而动牠的两翼而行,用心继续思惟为伺”。这对所缘的继续作用而说是适当的。至于这两种的差异在初禅和二禅之中当可明了。

又如生锈的铜器,用一只手来坚持它,用另一只手拿粉油和毛刷来摩擦它,“寻”如坚持的手,“伺”如摩擦的手。亦如陶工以击旋轮而作器皿,“寻”如压紧的手,“伺”如旋转于这里 143那里的手。又如(用圆规)画圆圈者,专注的寻犹如(圆规)止住在中间的尖端,继续思惟的伺犹如旋转于外面的尖端。

犹如有花和果同时存在的树一样,与寻及伺同时存在的禅,故说有寻有伺。《分别论》中[326]56所说的“具有此寻与此伺”等,是依于人而设教的,当知这里的意义也和那里同样。

“离生”[327]57──离去为离,即离去五盖的意思。或以脱离为离,脱离了五盖与禅相应法聚之义,从脱离而生或于脱离五盖之时而生,故名离生。

“喜乐”,欢喜为“喜”[328]58。彼以喜爱为相。身心喜悦为味,或充满喜悦为味。雀跃为现起。喜有五种:小喜、剎那喜、继起喜、踊跃喜、遍满喜。[329]59

这里的“小喜”只能使身上的毫毛竖立。“剎那喜”犹如电光剎那剎那而起。“继起喜”犹如海岸的波浪,于身上数数现起而消逝。“踊跃喜”是很强的,踊跃其身,可能到达跃入空中的程度。

即如住在波奈跋利迦的大帝须长老,在一个月圆日的晚上,走到塔庙的庭院中,望见月光,向着大塔寺那方面想道:“这时候,实为四众(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礼拜大塔庙的时候”,因见于自然的所缘,对于佛陀所缘而起踊跃喜,犹如击美丽的球于石灰等所作的地上,跃入空中,到达大塔庙的庭院而站立在那里。

又如在结利根达迦精舍附近的跋多迦罗迦村中的一位良家的女子,由于现起强力的佛陀所缘,跃入空中。据说:那女子的父144 母,一天晚上要到寺院去闻法,对她说:“女儿啊!你已怀妊,这时候是不能出去的,我们前去闻法,替你祝福吧。”她虽然想去,但不能拒绝双亲的话,留在家里,独立于庭前,在月色之下,远望结利根达迦精舍内耸立于空中的塔尖,看见供养于塔的油灯,四众以花香供养及右绕于塔,并且听见比丘僧的念诵之声。于是那女想道:“那些去到塔寺的人,在这样的塔园中步行,获得听闻这样的妙法,是何等幸福!”于是她望见那(灯光庄严)犹如真珠所聚的塔寺而生起了踊跃喜。她便跃入空中,在她的父母到达之前,即从空中降落于塔园中,礼拜塔庙已站在那里听法。她的父母到了之后问道:“女儿啊!你从什么路来的?”她说:“是从空中来的,不是从路上来的。”“女儿啊!诸漏尽者才能游行空中,你是怎么来的呢?”她说:“我站在月色之下,望见塔庙,生起佛陀所缘强力的喜,不知道自己是站的还是坐的,由取于彼相,便跃入空中而降落在塔园之中了。”所以说踊跃喜可得到达跃入空中的程度。

“遍满喜”生起之时,展至全身,犹如吹胀了的气泡,亦如给水流冲入的山窟似的充满。

如果五种喜到了成熟之时,则身轻安及心轻安二种轻安成就。轻安到了成熟之时,则身心二种乐成就。乐成熟时,则剎那定,近行定,安止定三种三摩地成就。于此五种喜中,安止定的根本增长而与定相应者为遍满喜。当知在这里说的“喜”即遍满喜的意思。

(乐)可乐的为乐[330]60即善能吞没或掘除身心的苦恼为乐。彼 145以愉悦为相。诸相应法的增长为味(作用)。助益诸相应法为现起(现状)。

(喜与乐的差别)虽然喜与乐两种是不相离的,但是对于乐的所缘而获得满足为喜,去享受获得了的滋味为乐。有喜必有乐;有乐不必有喜。喜为行蕴所摄,乐为受蕴所摄。犹如在沙漠中困疲了的人,见闻于林水之时为喜;进入林荫之中受用于水之时为乐。于某时为喜某时为乐,当知如是清楚的辨说。

这是禅的喜和禅的乐或于此禅中有喜乐,故名为此禅的喜乐。或以喜与乐为喜乐,犹如法与律而称法律,此禅的离生喜乐,或于此禅中的故言离生喜乐。如禅一样,喜乐亦由离而生。而初禅有此喜乐,故仅说一句“离生喜乐”即可。依《分别论》中说[331]61:“此乐与此喜俱”等当知也是同样的意义。

“初禅”将在以后解说。

“具足”是说行近与证得之义;或者具足是成就之义。在《分别论》中说[332]62:“具足……是初禅的得、获得、达、到达、触作证,具足”,当知即是此义。

“住”即如前面所说的具有禅那者,以适当的威仪而住,成就自身的动作、行动、护持、生活、生计、行为、住。即《分别论》146 中说[333]63:“住是动作、行动、护持、生活、生计、行为、住,故言为住。”

(舍离五支、具备五支)其次说“舍离五支,具备五支”。此中由于舍断爱欲、瞋恚、昏沉睡眠、掉举恶作、疑等五盖,当知为“舍离五支”。如果未能舍断此等,则禅那不得生起,故说此等为禅的舍断支。虽在得禅的剎那,其它的不善法亦应舍断,但此等法是禅的特别障碍。即因爱欲贪着于种种境而心不能等持于一境,或者心为爱欲所征服而不能舍断欲界而行道。由于瞋恚冲击于所缘而心不能无障碍。为昏沉睡眠所征服则心不适于作业。为掉举恶作所征服则心不宁静而散乱。为疑所害,则不能行道而证于禅。因此等为特殊的禅障,故说舍断支。

其次寻令心专注所缘,而伺继续思惟,由于寻伺心不散乱而成就加行,由于加行的成就而生喜的喜悦以及乐的增长。由于这些专注,继续,喜悦,增长的助益一境性,则使与其它的相应法俱的此心,得于同一所缘中保持平等正直。是故当知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的五支生起,名为五支具备。当此五支生起之时,即名为禅的生起,所以说此等五支是他的五具备支。是故此等具备支不可指为其它的禅。譬如仅限于支为名的四支军[334]64,五支乐[335]65,八支道等,如是当知亦仅限于此等支而名为五支或五支具备。 147

这五支虽在近行的剎那也有──因五支在近行比自然心强,但初禅安止定(的五支)比近行更强,所以能得色界相。即于安止定,由于寻的生起,以极清净的行相而专注其心于所缘,伺的生起而继续思惟,喜乐的生起而遍满全身,故言“他的离生喜乐是没有不充满全身的”[336]66。心一境性的生起而善触于所缘,犹如上面的盖置于下面的匣相似,这就是安止定的五支和其它近行等五支的不同处。

这里的心一境性虽未在“有寻有伺”的句子里提及,但在《分别论》中说[337]67:“初禅是寻伺喜乐心一境性”,如是说心一境性为初禅支。这为世尊自己所简略了的意义,而他又在《分别论》中说明。

(三种善与十相成就)其次在“三种善与十相成就”的句子中,即初、中、后为三种善,如是须知由三种善而有十相成就。

如圣典中说[338]68:(三种善)初禅的行道清净为初,舍的随增为中,喜悦为后。

(十相成就)“初禅的行道清净为初”,这初相有几种?初相有三种:(1)心从结缚而得清净;(2)心清净故得于中奢摩他相而行道;(3)由于行道而心得跳入初禅。像这样的心从结缚而得清净,心清净故得于中奢摩他相而行道,由于行道而心得跳入初禅,是初禅的行道清净为初──此等为初三相,故说此为初禅初善的三相成就。

148 “初禅的舍随增为中”,中相有几种?中相有三:即(1)清净心舍置;(2)奢摩他行道心舍置;(3)一性之显现心舍置。像这样的清净心舍置、奢摩他行道心舍置,一性之显现心舍置,是初禅的舍随增为中──此等为中三相。故说,此为初禅中喜(善)的三相成就。

“初禅的喜悦为后”,后相有几种?后相有四:(1)以初禅所生诸法互不驾凌义为喜悦;(2)以诸根一味(作用)义为喜悦;(3)以适当的精进乘义为喜悦;(4)以数数习行义为喜悦。这是初禅的喜悦为后──此等即后四相。故说,此为初禅后善的四相成就。

有人(指无畏山住者)说:“‘行道清净’[339]69是有资粮的近行(为安止定的助因),‘舍随增’[340]70是安止,‘喜悦’[341]71是观察”。圣典中说[342]72:“心至专一而入行道清净,是舍随增与由智喜悦”,是故行道清净是仅在安止中生起的以中舍的作用为“舍随增”,以诸法互不驾凌等成就──即以清白之智的作用成就为“喜悦”。详说如何?

(行道清净)(1)称为五盖的烦恼群是禅的结缚,当在安止生起的时候,其心从彼结缚而得清净。(2)因清净故离于障碍,得于中奢摩他相而行道。中奢摩他相即平等的安止定。在安止定以149 前的(种姓)心由一相续而转变进行于如性(即安止的状态),名为中奢摩他相行道。(3)由于这样行道进行于如性,名为跳入[343]73初禅。如是先在以前的(种姓)心中存在的(三)行相成就,在于初禅生起的剎那而显现,故知为行道清净。

(舍随增)(1)如是清净了的禅心,不须再清净,不必于清净中作努力,故名清净心舍置[344]74。(2)由于已达奢摩他的状态,不再于奢摩他行道,不于等持中作努力,故名奢摩他行道[345]75心舍置。(3)因以奢摩他行道,已不与烦恼结合,而一性的显现,不再于一性的显现中作努力,故名一性的显现[346]76心舍置。如是当知以中舍的作用为舍随增。

(喜悦)其次如是舍随增时(1)于禅心中生起了称为定慧的双运法,是互不驾凌[347]77的作用(行相)。(2)因信等(五)根解脱种种的烦恼,是解脱味一味的作用(行相)。(3)瑜伽行者进行于禅──即互不驾凌与一味随顺的精进乘[348]78(行相)。(4)他的禅心的修行于灭去的剎那作用的行相,此等一切行相的成就,是在以智见杂染之过及净化之德以后而如是喜悦清净与洁白。是故当知由于诸法互不驾凌等的成就──即清白之智的作用成就为喜悦。

于此(修习心)由于舍而智明了,故说智的作用为喜悦而称为后,即所谓:“以善舍置于心策励,于是从舍有慧而慧根增长,由于舍而心从种种烦恼得以解脱,于是从解脱有慧而慧根增长。因解脱故彼等(信、慧、精进、定等)诸法成为一味(作用),于是从一味之义为修习(而有慧而慧根增长)”。

“证得地遍的禅”──依照数目的次第故为“初”;于最初生150 起故为初。因为思惟所缘或烧尽其敌对的(五盖)故为“禅”[349]79。以地的曼陀罗(圆轮)为一切之义而称“地遍”。依于地的曼陀罗所得的相及依于此相所得的禅也是地遍。当知这里是以后者之义为“地遍的禅”。以于后者而称“证得地遍的初禅”。

(初禅的进展①行相的把握)如是证得初禅时的瑜伽行者,应该如射发的人及厨子一样的把握行相。譬如为了射头发工作的善巧的弓箭手射发的情形,那时对于站足与弓弧及弦矢的行相须有把握:“我这样的站,这样的拿弓弧,这样的拉弦,这样的取矢及射发”;自此以后,他便用那些同样的步骤而成就不失败的射发。瑜伽者也是这样:“我吃这样的食物,亲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住所,用这样的威仪,在此时内而得证此(初禅)”,应该把握这些饮食等的适当行相。如是当他的(初禅)消失之时,则于那些成就的行相而令(初禅)再生起。或于不甚熟练的(初禅)而数数熟练,可得安止。

又如善巧的厨师,伺其主人,观察哪些是他最喜欢吃的,此后便献以那样的食物,获得(主人的)奖赏。瑜伽者亦然,把握其曾证初禅时候的食物的行相,屡屡成就而得安止。所以他如射发者及厨师的把握行相。世尊曾这样说:[350]80

“诸比丘,譬如贤慧伶俐而善巧的厨师,奉献国王或大臣以种151 种美味,有时酸,有时苦,有时辣、甘、涩、咸、淡等。诸比丘,那贤慧伶俐而善巧的厨师,观察他自己的主人的行相:‘今天这样菜是合于我主人的口味,或取这样,或多拿这样,或曾赞叹这样;又今天我的主人欢喜酸味,或曾取酸味,或多拿酸味,或曾赞叹酸味……又曾赞叹淡味等’。诸比丘,这贤慧伶俐而善巧的厨师便获得他的衣服、钱物及奖赏。何以故?诸比丘,因为那贤慧伶俐而善巧的厨师能够把握其主人的相故。诸比丘,如是若有贤慧伶俐而善巧的比丘于身观身住……于受观受住……于心观心住……于诸法中观法住热心正知念、调伏世间的贪和忧。于诸法中观法住,则得等持其心,舍断随烦恼,把握他的相。诸比丘,彼贤慧伶俐而善巧的比丘,得住于现法乐,得念及正知。何以故?诸比丘,因彼贤慧伶俐而善巧的比丘能够把握其自心的相故。”

(初禅的进展②障碍法的净化)由于把取于相及再于彼等行相成就者。则仅为安止定(一剎那)的成就,不是长久的,若能善净于定的障碍法,则得长久继续。这便是说不以观察欲的过失等而善镇伏于爱欲,不以身轻安而善作静止于身的粗重,不以勤界作意等而善除去昏沉睡眠,不以奢摩他相的作意等而善除掉举恶作,对于其它定的障碍法亦不善清净,比丘若这样的入定,则 152如蜂入不净之窝,亦如国王入不净的花园一般,他很快的就会出来的(出定),如果善净定的障碍诸法而入定,则如蜂入善净的窝,亦如王入善净的花园一般,他可以终日安于定中了。所以古人说:

当以远离喜悦的心,

除去欲中之欲,

除去瞋恚掉举睡眠和第五之疑;

犹如王行净国,乐在初禅之中。

(初禅的进展③似相的增大)所以欲求熟练(安止定)的人,必须清净诸障碍法而入定,必须以广大心修习及增大既得的似相。似相的增大有二地──近行地及安止地。即已达近行的亦得增大似相,或已达安止的,于此二处的一处中必须增大。所以说:他必须增大既得的似相。

其增大的方法如次:瑜伽行者增大其似相,不要像(陶工)作钵、做饼子、煮饭、蔓萝及湿布(污点)的增大;当如农夫的耕田,先用犁划一界限,然后在其所划的范围内耕之,或者如比丘的结成戒坛,先观察各种界帜,然后结成,如是对于他的已得之相,应该用意次第区划为一指、二指、三指、四指的量,然后依照其区划而增大。不应于没有区划的增大。自此以后则以划定一张手、一肘、一庭院、一屋、一寺的界限及一村、一城、一县、153 一国土、一海的界限而增大,或者划定轮围山乃至更大的界限而增大。譬如天鹅的幼雏,生成两翼之后,便少许少许向上作练习飞行,次第以至飞近于日月,如是比丘亦依于上述的方法区划其相,增大至轮围山的境界,或者更加增大。当他的相增大的地方──其地的高低、河流的难度、山岳的崎岖,犹如百钉所钉的牛皮一样。所以初学者于增大之相而得证初禅后,应该常常入定,不可常常观察;如果常常观察,则禅支成为粗而弱。如果他的禅支像这样的粗弱,则无向上努力的机缘;假使他于初禅尚未精练,即求努力于多多观察,这样连初禅都要退失,那里还能够证得二禅呢?故世尊说:

[351]81“诸比丘,譬如山中的牛,愚昧而不知适当之处,无有善巧而登崎岖的山,且这样想道:‘我去以前未曾去过的地方,吃未曾吃过的草,饮未曾饮过的水,是比较好的’。它未曾站稳前足,便举起后足,于是它永远也不会到达那以前未曾到过的地方,吃未曾吃过的草及饮未曾饮过的水了。甚至它曾经这样思念过:‘我去以前未曾去过的地方较好……乃至饮水’,其实连这个地方亦难安全的转来。何以故?诸比丘,因为那山中的牛,愚昧而不知适当之处,无有善巧而登崎岖的山故。”

“诸比丘,若有如是比丘,愚昧而不知适当之处,无有善巧,离诸欲……初禅具足住。但他对于其相不再再习行,不多多修习,未能站稳脚跟,他便这样想:‘我于寻伺止息……第二禅具足住比较好’,他实不能寻伺止息,二禅具足住。他亦已经思念过的: 154 ‘我离诸欲……初禅具足住较好’,其实他连离诸欲……而初禅具足住也不可能了。诸比丘,这叫做比丘两者俱失,两者都退。诸比丘,譬如那山中的牛,愚昧而不知适当之处,无有善巧而登崎岖的山一样。”

(初禅的进展④五自在)所以他应该于同样的初禅中,用五种行相,自在修行。五种自在为:转向自在、入定自在、在定自在、出定自在及观察自在。遂其所欲的地方,遂其所欲的时间,遂其所欲好长的时间中,转向于初禅,即无迟滞的转向,为转向自在;遂其所欲的地方……入初禅定,即无迟滞的入定,为入定自在,……余者当可类推。五自在之义解说如次:

从初禅出定,最初转向于寻者,先断了有分而生起转向以后,于同样的寻所缘而速行了四或五的速行心。此后生起二有分。再于伺所缘而生起转向心,又如上述的方法而起速行心。如是能够于(寻伺喜乐心一境性)五禅支中连续遣送其心,便是他的转向心成就。这种自在达到了顶点时,从世尊的双重神变中可得见到。又于(舍利弗等)其他的人作这样神变时亦得见到。比以上的转向自在更迅速是没有的。

其次如大目犍连尊者降伏难陀优波难陀龙王[352]82一样迅速入定,名为入定自在。

能够于一弹指或十弹指的时间住在定中,名为在定自在。能以同样的速度出定,名为出定自在。为表示(在定自在及出定自在)这两种佛护长老的故事是很适合的:

155 尊者圆具后,戒腊八岁时,是来看护铁罗跋脱拉寺的摩诃罗哈纳瞿多长老的三万具有神通人中的一个。一只金翅鸟王想道:“等看护长老的龙王出来供粥给他的时候,我当捕它来吃”,所以它一看龙王之时,即自空中跳下,当时尊者即刻化作一山,取龙王之臂潜入山中。金翅鸟王仅一击于山而去。所以大长老说:“诸位,如果护长老不在这里,我们未免要被人轻蔑了。”

观察自在同于转向自在所说。即在那里的转向心以后而易以观察的诸速行心。

2.(第二禅)于此等五自在中曾修行自在,并自熟练的初禅出定,觉得此定是近于敌对的五盖,因寻与伺粗,故禅支弱,见此过失已,于第二禅寂静作意,取消了对于初禅的希求,为证第二禅,当作瑜伽行。从初禅出定之时,因他的念与正知的观察禅支,寻与伺粗起,喜、乐、心一境性寂静现起。此时为了舍断他的粗支而获得寂静支,他于同一的相下“地、地”的数数作意,当他想:“现在要生起第二禅了”,断了有分,即于那同样的地遍为所缘,生起意门的转向心。自此以后,即对同样的所缘速行了四或五的速行心。在那些速行心中的最后一个是色界的第二禅心,其余的如已述的欲界。

以上这样的修行者:“寻伺止息故,内净心专一故,无寻无伺,定生喜乐,第二禅具足住。”他如是舍离二支,具备三支,三种善及十相成就,证得地遍的第二禅。

156 这里的“寻伺止息故”是寻与伺二种的止息和超越之故,即在第二禅的剎那不现前的意思。虽然一切初禅法在第二禅中已不存在──即是说初禅中的触等和这里是不同的──但为了说明由于超越了粗支而从初禅得证其它的二禅等,所以说,“寻伺止息故”。

“内”──这里是自己之内的意思。但《分别论》中仅此一说[353]83:“内的,个人的”。故自己之内义,即于自己而生──于自己相续发生的意义。

“净”──为净信。与净相应的禅为净禅,犹如有青色的衣叫青衣。或以二禅具备此净──因为止息了寻伺的动摇而心得于净,故名为净。若依第二义的分别,当知此句应作“净的心”这样连结,若依前义的分别,则“心”应与“专一”连结。

那里的(心专一的)意义解释:一与上升为“专一”[354]84,不为寻伺的上升,故最上最胜为“专一”之义。最胜是说在世间为唯一的意思。或说离了寻伺独一无伴亦可。或能引起诸相应法为“上升”,这是现起义。最胜之义的一与上升的“专一”是三摩地(定)的同义语。如此专一的修习与增长故名第二禅为专一。这专一是心的专一,不是有情和生命的专一,所以说“心专一”。

在初禅岂不是也有此“信”和“专一”而名为定,为什么仅(在第二禅)而称为“净心专一”呢?答道:因为初禅为寻伺所 157扰乱,犹如给波浪所动乱的水,不是很净的,所以初禅虽也有信,但不名为“净”。因不很净,则三摩地亦不甚明了,所以亦不名为专一。在二禅中已无寻伺的障碍而得强信生起的机会。得与强信作伴,则三摩地亦得明了,故知仅于二禅作这样说。在《分别论》中亦只这样说[355]85:“净即信、信仰、信赖、净信,心专一即心的住立……正定”是。依照《分别论》的说法与此义是不会矛盾的,实与别处相符的。

“无寻无伺”──依修习而舍断故,或于此二禅中没有了寻,或二禅的寻已经没有了为“无寻”。亦可以同样的方法说“无伺”。《分别论》中这样说:[356]86此寻与此伺的寂止、静止、止息、息没、湮没、熄灭、破灭、干枯、干灭与终息。故称为“无寻无伺”。

那么,在前面一句“寻伺的止息”便已成就此义,为什么再说“无寻无伺”呢?答道:虽在那里已成无寻无伺义,然这里与寻伺的止息是不同的。上面不是已经说过:“为了说明超越粗支之故,而自初禅得证其它的二禅等,所以说寻伺止息故”,而且这是由于寻伺的止息而净,不是止息烦恼的染污而净,因寻伺的止息而得专一,不是像近行禅的舍断五盖而起,亦不如初禅的诸支现前之故。这是说明净与专一之因的话。因为那寻伺的止息而得第二禅无寻无伺,不是像第三和第四禅,也不如眼识等,亦非本无寻伺之故,是仅对寻伺止息的说明,不是寻伺已经没有的说158 明,仅对寻伺之无的说明,故有其次的“无寻无伺”之语。是故已说前句又说后句。“定生”,即从初禅,或从(与第二禅)相应的定而生的意思。虽然在初禅也是从相应定而生,但只有此(第二禅)定值得说为定,因不为寻伺所动乱,极安定与甚净,所以只为此(第二禅)的赞叹而说为“定生”。

“喜、乐”──已如(初禅)所说。

“第二”──依照数目的次第为第二,在于第二生起故为第二。于此第二(禅)入定亦为第二。

其次说“二支舍离,三支具备”。当知寻与伺的舍断为二支舍离。在初禅近行的剎那舍断诸盖,不是这里的寻伺(舍断)。在安止的剎那,即离彼等(寻伺)而此二禅生起,所以彼等称为二禅的舍断支。

“喜、乐、心一境性”这三者的生起,名为“三支具备”。故于《分别论》中说[357]87:“第二禅是净、喜、乐、心一境性”,这是为表示附随于禅的(诸支)而说的。除开净支之外,其余三支,都是依于通达禅思之相的。所以说:[358]88“在那时候是怎样的三支禅?即喜、乐、心一境性”是。其余的如初禅所说。

3.(第三禅)如是证得第二禅时,已于如前所述的五行相中而习行自在,从熟练的第二禅出定,学得此定依然是近于敌对的寻与伺,仍有喜心的激动,故称他的喜为粗,因为喜粗,故支亦弱,见此二禅的过失已,于第三禅寂静作意,取消了对二禅的希求,为了证得第三禅,为修瑜伽行,当自第二禅出定时,因他的念与正知的观察禅支而喜粗起,乐与一境性寂静现起。此时为了 159舍断粗支及为获得寂静支,他于同一的相“地、地”的数数作意,当他想:“现在要生起第三禅了”,断了有分,即于那同样的地遍作所缘,生起意门的转向心。自此以后,即于同样的所缘速行了四或五的速行心。在那些速行心中的最后一个是色界的第三禅心,余者已如前说[359]89为欲界心。

以上的修行者:“与由离喜故,而住于舍、念与正知及乐以身受──诸圣者说:‘成就舍念乐住’──为第三禅具足住。”如是他一支舍离,二支具足,有三种善,十相成就,证得地遍的第三禅。

“由离喜故”──犹如上述以厌恶于喜或超越于喜名为离,其间的一个“与”字,乃连结的意思。一、可以连结于“止息”之句;二、或可连结于“寻伺的止息”之句。这里(离喜)若与“止息”连结,则当作如是解释:“离喜之故而更止息于喜故”,依此种解释,离是厌离之义。是故当知喜的厌离之故便是止息之故的意思。如果连结于“寻伺的止息”,则当作“喜的舍离之故,更加寻伺的止息之故”的解释。依这样解释,舍离即超越义。故知这是喜的超越与寻伺的止息之义。

实际,此等寻伺于第二禅中便已止息,这里仅说明第三禅的方便之道及为赞叹而已。当说寻伺止息之故的时候,即得认清:寻伺的止息实在是此禅的方便之道。譬如在第三圣道(阿那含向)本不是舍断的然亦说“舍断身见等五下分结故”,当知如是而说160 舍断是赞叹的,是为了努力证得(第三圣道)者的鼓励的;如是此(第三禅)虽非止息的,但为赞叹亦说是寻伺的止息。这便是说“喜的超越故与寻伺的止息故”之义。

“住于舍”──见其生起故为舍[360]90。即平等而见,不偏见是见义。由于他具备清明充分和坚强的舍故名具有第三禅者为住于舍。舍有十种:即六支舍、梵住舍、觉支舍、精进舍、行舍、受舍、观舍、中舍、禅舍、遍净舍。

(1)[361]91“兹有漏尽比丘,眼见色无喜亦无忧,住于舍、念、正知”,如是说则为于(眼耳鼻舌身意)六门中的六种善恶所缘现前之时,漏尽者的遍净本性舍离行相为舍,是名“六支舍”[362]92。

(2)“与舍俱的心,遍满一方而住”[363]93,如是说则为对于诸有情的中正行相为舍,是名“梵住舍”[364]94。

(3)“以远离修习舍觉支”[365]95,如是说则为对俱生法的中立行相为舍,是名“觉支舍”[366]96。

(4)“时时于舍相作意”[367]97,如是说则为称不过急不过缓的精进为舍,是名“精进舍”[368]98。

(5)“有几多行舍于定生起?有几多行舍于观生起?有八行舍于定生起,有十行舍于观生起”[369]99,如是说则称对诸盖等的考虑沉 161思安静而中立为舍,是名“行舍”。

(6)“在与舍俱的欲界善心生起之时”[370]100,如是说则称不苦不乐为舍,是名“受舍”[371]101。

(7)“舍其现存的与已成的而他获得舍”[372]102,如是说则称关于考察的中立为舍,是名“观舍”[373]103。

(8)“或者无论于欲等中”[374]104,如是说则称对诸俱生法的平等效力为舍,是名“中舍”[375]105。

(9)“住于舍”,如是说则称对最上乐亦不生偏向为舍,是名“禅舍”[376]106。

(10)“由于舍而念遍净为第四禅”,如是说则称遍净一切障碍亦不从事于止息障碍为舍,是名“遍净舍”[377]107。

此中的六支舍、梵住舍、觉支舍、中舍、禅舍、遍净舍的意义为一,便是中舍。然依照其各别的位置而有差别:譬如虽然是同一有情,但有少年、青年、长老、将军、国王等的差别,故于彼等之中的六支舍处,不是觉支舍等之处,而觉支舍处当知亦非六支舍等之处。

正如此等同一性质的意义,如是行舍与观舍之义也是同性,即根据彼等的慧的功用差别而分为二。譬如有人拿了一根像羊足般的棒(如叉类),去探寻夜间进入屋内的蛇,并已看见那蛇横卧于谷仓中,再去考察:“是否是蛇?”等到看见了三卍[378]108字的162 花纹便无疑惑了,于是对于“是蛇非蛇”的分别便不关心了;同样的,精勤作观者,以观智见得(无常、苦、无我)三相之时,对于诸行无常等的分别便不关心了,是名“观舍”。又譬如那人已用像羊足的棒紧捕了蛇,并已在想“我今如何不伤于蛇及自己又不为蛇啮而放了蛇。”当探寻释放的方法时,对于捕便不关心了;如果因见无常等三相之故,而见三界犹如火宅,则对于诸行的取着便不关心了,是名“行舍”。当观舍成就之时,行舍亦即成就。称此等诸行的分别与取着的中立(无关心的)作用而分为二。

精进舍与受舍是互相差别以及其余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于此等诸舍之中,禅舍是这里的意义。舍以中立为相,不偏为味(作用),不经营为现起(现状)离喜为足处(近因)[379]109。

(问)岂非其它的意义也是中舍吗?而且在初禅二禅之中也有中舍,故亦应在那里作“住于舍”这样说,但为什么不如是说呢?(答)因为那里的作用不明显故,即是说那里的舍对于征服寻等的作用不明显故。在此(第三禅)的舍已经不被寻伺喜等所征服,产生了很明显的作用,犹如高举的头一样,所以如是说。

“住于舍”这一句至此已经解释完毕。

在“念与正知”一句中,忆念为念,正当的知为正知,这是指人所具有的念与正知而言。此中念以忆念为相,不忘失为味,守护为现起。正知以不痴为相,推度为味,选择为现起[380]110。

虽在前面的诸禅之中亦有念与正知──如果失念者及不正知者,即近行定也不能成就,何况安止定──然而彼等诸禅粗故,犹如于行地上的人,禅心的进行是乐的,那里的念与正知的作用不明。由于舍断于粗而成此禅的细,譬如人的航运于剑波海[381]111, 163其禅心的进行必须把握于念及正知的作用,所以这样说。

更有什么说念与正知的理由呢?譬如正在哺乳的犊子,将它从母牛分开,但你不看守它的时候,它必定会再跑近母牛去;如是这第三禅的乐虽从喜分离,如果不以念与正知去守护它,则必然又跑进于喜及于喜相应。或者诸有情是恋着于乐,而此三禅之乐是极其微妙,实无有乐而过于此,必须由于念与正知的威力才不至恋于此乐,实无他法。为了表示这特殊的意义,故仅于第三禅说念与正知。

“乐以身受”──虽然具足第三禅之人没有受乐的意欲,但有与名身(心心所法)相应的乐(受);或者由于他的色身曾受与名身相应的乐而起的最胜之色的影响,所以从禅定出后亦受于乐,表示此义故说“乐以身受”。

“诸圣者说:成就舍念乐住”,是因为此禅,由于此禅而佛陀等诸圣者宣说、示知、立说、开显、分别、明了、说明及赞叹于具足第三禅的人的意思,他们怎样说呢?即“成就舍念乐住”。那文句当知是与“第三禅具足住”连结的。为什么彼诸圣者要赞叹他呢?因为值得赞叹故。即因那人达到[382]*2最上微妙之乐的三禅而能“舍”不为那乐所牵引,能以防止喜的生起而显现的念而“念”彼以名身而受诸圣所好诸圣习用而无杂染的乐,所以值得赞叹。164 因为值得赞叹,故诸圣者如是赞叹其德说:“成就舍念乐住” 。

“第三”──依照数目的次第居于第三;或于第三而入定故为第三。

次说“一支舍离,二支具备”,此中以舍离于喜为一支舍离。犹如第二禅的寻与伺在于安止的剎那舍断,而喜亦在第三禅的安止剎那舍离,故说喜是第三禅的舍断支。

次以“乐与心一境性”二者的生起为二支具备。所以《分别论》说[383]112:“(第三)禅即是舍、念、正知、乐与心一境性”,这是以曲折的方法去表示禅那所附属的各支。若直论证达禅思之相的支数,则除开舍、念及正知,而仅有这两支,即所谓[384]113:“在什么时候有二支禅?即乐与心一境性”是。

余者犹如初禅所说。

4.(第四禅)如是证得了第三禅时,同于上述的对于五种行相业已习行自在,从熟练的第三禅出定,觉得此定依然是近于敌对的喜,因此三禅中仍有乐为心受用,故称那(乐)为粗,因为乐粗,故支亦弱,见此三禅的过失已,于第四禅寂静作意,放弃了对第三禅的希求,为了证得第四禅,当修瑜伽行。自三禅出定时,因他的念与正知的观察于禅支,名为喜心所的乐粗起,舍受与心一境性寂静现起,此时为了舍断粗支及为获得寂静支,于同样的相上“地地……”的数数作意,当他想:现在第四禅要生起了,便断了有分,即于那同样的地遍作所缘,生起意门的转向心,自此以后,即于同样的所缘起了四或五的速行心。在那些速 165行心的最后一个是色界第四禅心,余者已如前述为欲界心。但有其次的差别:(第三禅的)乐受不能作(第四禅的)不苦不乐受的习行缘[385]114之缘,于第四禅必须生起不苦不乐受,是故彼等(速行心)是与舍受相应的,因与舍受相应,故于此(第四禅的近行定)亦得舍离于喜。

上面的修行者,“由断乐及由断苦故,并先已灭喜忧故,不苦不乐故,舍念清净,第四禅具足住”。如是一支舍断,二支具备,有三种善,十相成就,证得地遍的第四禅。

此中“由断乐及断苦故”,即断了身的乐及身的苦。“先已”是在那以前已灭,不是在第四禅的剎那。“灭喜忧故”即是指心的乐与心的苦二者先已灭故、断故而说的。

然而那些(乐苦喜忧)是什么时候断的呢?即是于四种禅的近行剎那。那喜是在第四禅近行剎那断的,苦忧乐是在第一第二第三(禅)的近行剎那中次第即断,但《分别论》的根分别中[386]115,表示诸根的顺序,仅作乐苦喜忧的舍断这样说。

如果这苦忧等是在那样的近行中而舍断,那么:[387]116“生起苦根,何处灭尽?诸比丘,兹有比丘,离于诸欲……初禅具足──即生起苦根于彼初禅灭尽。生起忧根……乐根……喜根,何处灭尽?诸比丘,兹有比丘,舍断于乐故……第四禅具足住──即生起喜根于彼第四禅灭尽”。依此经文为什么仅说于诸禅(的安止 166定)中灭尽呢?

(答)这是完全灭了的缘故。即彼等在初禅等的安止定中完全灭了,不是仅灭而已,在近行剎那中只是灭,不是全灭。(未达安止定)而在种种转向的初禅近行中,虽灭苦根,若遇为蚊虻等所啮或为不安的住所所痛苦,则苦根可能现起的,但在安止定内则不然;或是于近行中虽然亦灭,但非善灭苦根,因为不是由他的对治法(乐)所破灭之故。然而在安止定中,由于喜的遍满,全身沉于乐中,以充满于乐之身则善灭苦根,因为是由他的对治法所破灭之故。其次在(未达安止定)有种种转向的第二禅的近行中,虽然舍断忧根,但因寻伺之缘而遇身的疲劳及心的苦恼之时,则忧根可能生起,若无寻伺则不生起,忧根生起之时,必有寻伺。在二禅的近行中是不断寻伺的,所以那里可能有忧根生起,但在二禅的安止中则不然,因为已断忧根生起之缘故。次于第三禅的近行中,虽然舍断乐根,但由喜所起的胜色遍满之身,乐根可能生起的,第三禅的安止定则不然,因在第三禅中对于乐之缘的喜业已灭尽故。于第四禅的近行中,虽然舍断喜根,但仍近(于喜根)故,因为未曾以证安止定的舍而正越(喜根),故喜根是可能生起的,但第四禅(的安止)中则决不生起喜根。是故说“生起苦根于此(初禅)灭尽”及采用彼彼(二禅至四禅)(灭)“尽”之说。

(问)若像这样的在彼彼诸禅的近行中舍断此等诸受,为什么要在这里总合的说出?(答)为了容易了解之故。因为这里的“不苦不乐”即是说不苦不乐受,深微难知,不易了解。譬如用了种种方法向此向彼亦不能去捕捉的凶悍的牛,牧者为了易于捕捉,167 把整群的牛都集合到牛栏里去,然后一一的放出,等此(凶悍的牛)亦依次出来时,他便喊道:“捉住它!”这便捉住了。世尊亦然,为令易于了解,把一切受总合的说出。即是总合的指示诸受之后而说非乐非苦非喜非忧,此即不苦不乐受,于是便甚容易了解。

其次当知也是为了指示不苦不乐的心解脱之缘而如是说。即是乐与苦等的舍断为不苦不乐的心解脱之缘。即所谓[388]117:“贤者,依四种为入不苦不乐的心解脱之缘。贤者,兹有比丘舍于乐故(舍于苦故,先已灭喜与忧故,以不苦不乐舍念清净故),第四禅具足住。贤者,这便是四种为入不苦不乐的心解脱之缘”。

或如身见等是在他处舍断的,但为了赞叹第三道(阿那含向)亦在那里说舍;如是为了赞叹第四禅,所以彼等亦在这里说。

或以缘的破灭而示第四禅中的极其远离于贪瞋,故于此处说。即于此等之中;乐为喜的缘,喜为贪的缘,苦为忧的缘,忧为瞋的缘,由于乐等的破灭,则四禅的贪瞋与缘俱灭,故为极远离。

“不苦不乐”[389]118──无苦为不苦,无乐为不乐,以此(不苦不乐之语)是表示此中的乐与苦的对治法的第三受,不只是说苦与乐的不存在而已。第三受即指不苦不乐的舍而言。以反对可意与不可意的经验为相,中立为味(作用),不明显(的态度)为现起(现状),乐的灭为足处(近因)。

“舍念清净”──即由舍而生的念的清净。在此禅中念极清净,而此念的清净是因舍所致,非由其它;故说“舍念清净”。《分别论》说[390]119:“此念由于此舍而清净、遍净、洁白,故说舍念清净”,当知使念清净的舍,是中立之义,这里不仅是念清净。其 168实一切与念相应之法亦清净。但只以念的题目(包括一切相应法)而说。

虽然此舍在下面的三禅中也存在,譬如日间虽亦存在的新月,但为日间的阳光所夺及不得其喜悦与自己有益而同类的夜,所以不清净不洁白,如是此中舍之新月为寻等敌对法的势力所夺及不得其同分的舍受之夜,虽然存在,但在初等三禅中不得清净。因彼等(三禅中的舍)不清净,故俱生的念等亦不清净。犹如日间不明净的新月一样。所以在彼等下禅中,连一种也不能说是“舍念清净”的。可是在此(四禅中)业已不为寻等敌对法的势力所夺,又获得了同分的舍受的夜,故此中舍的新月极其清净。因舍清净故,犹如洁净了的月光,则俱生的念等亦得清净洁白。是故当知只有此第四禅称为“舍念清净”。

第四──照数目的次第为第四;或以入定在第四为第四。

次说“一支舍离,二支具备”。当知舍于喜为一支舍离;同时那喜是在同一过程中的前面的诸速行心中便断了,所以说喜是第四禅的舍断支。舍受与心一境性的二支生起为二支具备。余者如初禅中说。

兹已先说四种禅的修习法。

(五种禅)(第二禅)其次希望于五种禅生起的人,自熟练的初禅出定,觉得此定是近于敌对的五盖,因寻粗故禅支亦弱,见此(初禅的)过失已,于第二禅寂静作意,取消了对于初禅的希求,为证第二禅,当作瑜伽行。自初禅出定之时,因他的念与正知的观察禅支,仅有寻粗起,而伺等则寂静(现起)。此时为了舍断他的粗支而获得寂静支,他于同一的相上“地地”的数数作意,即如前述而第二禅生起。此第二禅仅以寻为舍断支,而伺等四种为具备支。余者如前述。

(第三禅)如是证得第二禅时,已于前述的五行相中习行自在,并自熟练的第二禅出定,觉得此定依然是近于敌对的寻,因伺粗故禅支亦弱,见此第二禅的过失已,于第三禅寂静作意,取消了第二禅的希求,为证第三禅,当修瑜伽行。自第二禅出定之时,因他的念与正知的观察禅支,仅有伺粗起,而喜等则寂静(现起)。此时为了舍断粗支,为了获得寂静支,于同一相上(地地)的数数作意,即如前述而第三禅生起。此第三禅只以伺为舍断支,犹如四种法中的第二禅,以喜等三种为具备支,余者如前说。

这便是将四种法中的第二种,分为五种法中的第二及第三两种。于是四种法中的第三禅成为五种法中的第四禅,第四禅成为第五禅(四种法的初禅即为五种法的初禅)。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于论定的修习中,成就第四品,定名为地遍的解释

第五 说余遍品

(2)水遍 [391]

在地遍之后,现在详论水遍,犹如地遍,希望修习水遍之人,当安坐而把取水相。(把取水相)有人为的及自然的一切应当辨别。于此水遍的说明,亦可如是应用于火遍等一切处,以后连(人为及自然)这一点也不再说了,唯说其特殊差别之处。

此水遍亦有曾于过去世有修习经验的具福者,则可于池、沼、盐湖、大海等自然之水而生起于相。犹如拘罗尸浮长老。

据说:尊者舍弃了他所受的恭敬利养,欲住远离之处,于锡兰的大港[392] 乘船去阎浮洲(即印度),在航行中眺望大海之际,即现起了与大海相似的遍相。

若无前世的经验者,除去四种遍的过失,不取青黄赤白及其它任何有色的水,当以清净布接取只有空中而未落地的雨水,或其它与此同样清净无浊的水,装满至钵口或瓮口之后,拿去放在已如前述的精舍的南隅或隐秘的假屋之处,然后安坐下来,不应观察其颜色,亦不应于其特相作意,应以整个无差别的水与色而置心于假想法(概念)上,于安婆,乌达根,梵黎,萨利楞等的水的名称中,仅取其最普通的名称“水、水”(阿波、阿波)的修习。如是修习,便得次第生起如前所述的二相(取相与似相)。

此中“取相”的生起会动摇,如果水是和水沫及水泡混成一

起,则生取的(取相)也是同样的,便会见得遍的过患。“似相”现起微动,如置于空中的宝珠扇及宝石所制的圆镜一样。由于似相的显现,则彼行者得证前述的近行禅四种与五种的安止禅。

(3)火遍 [393]

希望修习火遍的人,当把取火相。此中若以有经验而具福者,可把取其自然的火相,如见灯火、灶火、烧钵的火及林火得任何的火焰都得生起于相。如心护长老:有一天尊者闻法,进入布萨堂而见灯火之际,即生起于相。其它没有经验者必须作遍。其作法如次:劈开一种有脂质的硬木晒干之后,作成小片小片,跑到适当的树下或假屋之内,像烧钵那样的把它堆集起来,点上火,再拿一块席子或皮革或布,穿一个一张手又四指大的孔放在前面,然后如前述(不过高不过低)的坐下来,不对下面的草薪或上面的烟火作意,仅把取于中间(孔之间)的盛旺的火相,不应观察青或黄等的颜色;亦不宜对热等的特相作意。置心于火与色等整个的假想法(概念)上,即于[394]*1根哈梵答尼,迦答唯陀,诃多萨那等火的名称中,取其比较普通的“火、火”(德瞿、德瞿)而修习。如是修习,他便能次第生起如前述的二相。此中“取相”的显现,其火焰如破裂而射落。对于把取自然(之火)者则见遍的过患,即火炬的破片或炭块或灰及烟等的显现。“似相”则不动,犹如放在空中的赤毛毯,如金扇及如金柱的显现。由于似相的显现,修行者即能获得如前所述的近行禅及四种与五种的安止禅。

(4)风遍 [395]

希望修习风遍的人,当把取风相。可由眼见或身触去把取。即如诸义疏中说:“把取风遍者,取于风相,即观察甘蔗的叶端为风所动摇,或观察竹端树梢及头发的尾端为风所动摇,或者观察其身体为风所触。”所以他看见与头相等(同人一样高)的甘蔗、竹子、树,或者长有四指长的密发的男子头发为风吹动之时,即寄以此念:“此风吹于此处”;或者风从窗牖壁隙进入而吹到身上任何部分之时,即寄念彼处、于梵多、麻罗多、阿尼罗等风的名称中,取其比较普通的“风、风”(梵瑜、梵瑜)而修习。

这里“取相”显现是动摇的,如从灶上才拿下的粥所升的热气一样。“似相”则静止不动,余如前述。

(5)青遍 [396]

以后[397] :“把取青遍者,即把取于花,或布,或于布颜色的青相”,依此语,对于已有经验的具福者无论见到那样青色的花丛,奉供之处的花席,或青布及宝石等,都可生起于相,对于其

他无经验者,则采诸青莲花或结黎根尼迦(早荣)[398] 等花,不见其花蕊及花茎,仅以花瓣放到浅盘或平篮内,填满至其口而散布开来,或以青色的布结成一束而填满它,在诸(盘篮的)口的周围结成如鼓面一样。或以青铜、青叶、青染料等任何一种有色的东西,犹如地遍中说,作为可以携带的或仅于壁而作遍的曼陀罗,外边用一种不同的颜色而区划之。自此如地遍所说的方法即起“青、青”(尼楞、尼楞)的作意。

这里在“取相”中,能够显现遍的过患,即如显现花蕊、花茎及花瓣等的间隙。“似相”显现则脱离遍的曼陀罗,犹如在空中的宝珠扇。余如前述。

(6)黄遍 [399]

黄遍亦同样,即如此说:“把取黄遍之人,对于花或布或有颜色的东西,而取其黄相”。故于此中,若有过去经验而具福者,则看见任何这样黄色的花丛、花席及黄布与有颜色的东西,都能生起其相。如心护长老。据说:这位尊者在制多罗山时,看见人家用巴登伽花散布在供座上作供养,由此一见,便生起与彼供座一样大的相。其它无经验者,用迦尼迦罗[400] 花等或黄布及有颜色的东西,如青遍中所说的作遍已,然后“黄、黄”(贝多根、贝多根)的作意,余者相同。

(7)赤遍 [401]

174 赤遍亦同样,即如此说,“把取赤遍之人对于花或布或有颜色的东西而取其赤相”。故于此中,若有过去经验而具福者,则看见任何这样赤色的盘陀祇梵迦[402] 等的花丛或花席,或赤色的布及宝石与有颜色的东西,都能生起其相。其它无经验者,则用阇耶苏曼那,盘陀祇梵迦,罗多柯伦达迦等花,或以赤布及有颜色的东西,如青遍中所说的作遍已,然后起“赤、赤”(罗希多根、罗希多根)的作意。余者同样。

(8)白遍 [403]

白遍亦然:“把取白遍者,对于白色的花或布或有颜色的东西而取其白相”,若有过去经验而具福者,则看见任何这样白色的花丛,或梵悉迦、苏曼那等的花席,或白莲的花聚,或白布及有颜色的东西,都能生起于相。或于锡的曼陀罗(圆轮)、银的曼陀罗、月的曼陀罗等亦能生起于相。若无经验者,则如前述的用白花或白布及有颜色的东西,如青遍所说的方法作遍已,然后起“白、白”(恶达多、恶达多)的作意。余者亦同样。

(9)光明遍 [404]

于光明遍中说:“把取光明遍的人,对于壁隙或键孔或窗牖之间而取光明相”,若过去有经验而具福者,则看见任何透过壁隙的日光或月光照到壁上或地上所现的曼陀罗(圆轮),或透过枝叶茂密的树林的空隙和茂密的树枝所造的假屋而照到地上所现的曼陀罗,都能生起于相。其它无经验者,亦得于上述的光明的曼陀罗作“光、光”(恶跋沙、恶跋沙)或“光明、光明”(阿罗迦、阿罗迦)的修习。如果不可能对那样的光明修习,则于瓮中点一灯封闭它的口,再把瓮留个孔,放在那里把孔向到壁上。这样从瓮孔中透出的灯光照到壁上便成为曼陀罗,然后对它作

“光明、光明”的修习。这灯光比上述的光还可以持久。 175

这里的“取相”是与壁上或地上所现的曼陀罗一样的。“似相”则如很厚而净洁的光明积聚一样。余者同样。

(10)限定虚空遍 [405]

限定虚空遍亦然:“把取虚空遍的人,即于壁隙或键孔或窗牖之间而取虚空相”。若过去有经验而具福者,看见任何壁孔等都能生起于相。其它无经验者,则于盖得很密的假屋的壁或任何皮革席子,穿一个(直径)一张手即四指大的孔,仅于那种壁孔等的孔而作“虚空、虚空”(阿迦沙、阿迦沙)的修习。

这里的“取相”即同那以壁等为边际的孔一样,如欲增大亦不能增大的。“似相”则仅有虚空曼陀罗显现,如欲增大即可增大。余者与地遍中所说的一样。

杂论十遍

见一切法的十力者,

说此为色界四种──五种禅因的十遍。

既知十遍和它们的修法,

亦宜更知它们的杂论。

在十遍中,依于“地遍”能以一成为多等,或于空中,或于水中,变化作地,以足行走其上及作坐立等,或以少及无量的方法而获得(第一第二)胜处,有此等的成就。

依于“水遍”,能出没于地中,降下雨水,变化江海等,震动大地山岳楼阁等,有此等成就。依于“火遍”,能出烟和燃烧,能降炭雨,以火灭火,欲燃则燃,为了要以天眼见东西而作诸光明,般涅槃之时能以火界荼毗其身体,有此等成就。

依于“风遍”,能速行如风:能降风雨,有此等成就。

依于“青遍”,能变化青色,作诸黑暗,依于妙色及丑色的方法而获得(第三)胜处,证净解脱,有此等成就。

依于“黄遍”,能变化黄色,点石成金,依前述(妙色丑色)的方法而获得(第四)胜处,证净解脱,有此等成就。

依于“赤遍”,能变化赤色,依前述的方法获得(第五)胜处,证净解脱,有此等成就。

依于“白遍”,能变化白色,离诸昏沉睡眠,消灭黑暗,为了要以天眼看东西而作诸光明,有此等成就。

依于“光明遍”,能变化辉煌之色,离诸昏沉睡眠,消灭黑暗,为了要以天眼看东西而作诸光明,有此等成就。

依于“虚空遍”,能开显于隐蔽,在大地中及山岳中亦能变化虚空,作诸(行住坐卧的)威仪,可于墙垣上自由步行,有此等成就。

一切遍都有上、下、横、无二、无量各种。即如此说[406] :“有人于地遍作上、下、横、无二、无量想”等。此中“上”即上向于天空。“下”即下向于地面。“横”即区划了的田园的周围。即是说或者有人仅向上增大于遍,有人向下,有人向周围,犹如希望以天眼见色而(向自己所欲的方向)扩展光明一样,依他们各各不同的目的而扩展,所以说上、下与横。“无二”即指这一

遍而不至于他遍说的。譬如有人入于水中,则各方面都是水,更无他物,如是于地遍中只有地遍,更无他遍的成分。于一切遍都是这样。“无量”是依遍的无限量的扩展而说的。由于心的遍满于遍而遍满于一切,没有这是遍的初,遍的中等限量。

如说:[407] “那些具足业障,具足烦恼障,具足异熟障,无信、无愿、恶慧,不能入决定正性的善法的有情”,像这样的人们,甚至一人而修习一遍也不能成就。

“具足业障”是具有无间业的。“具足烦恼障”是决定邪见者,两性者(阴阳人),黄门(半择迦)。“具足异熟障”是由无因、二因而结生[408] 者。“无信”即对佛(法僧)等没有信的。“无愿”即对非敌对法及圣道而无有愿。“恶慧”即无世间、出世间的正见。“不能入决定正性的善法”是不能入于善法中而称为决定,称为正性的圣道的意思。像这样的人不但在遍中,就是在一切业处之中一个也不能修习成就的。所以必须由于离诸异熟障的善男子,遥远地回避了业障与烦恼障,闻正法而亲近善人增长其信,愿与智能,勤行业处瑜伽。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于论定的修习中,成

就第五品,定名为余遍的解释。

第六 说不净业处品

在遍之后,再指示膨胀相、青瘀相、脓烂相、断坏相、食残相、散乱相、斩斫离散相、血涂相、虫聚相、骸骨相,[409] 十种无意识者(死者)的不净。

(十不净的语义)

(1)在命终之后渐渐地膨大,犹如吹满风的皮囊,所以叫膨胀。膨胀即“膨胀相”,或以厌恶的膨胀为“膨胀相”。即与膨胀的尸体是同义语。

(2)破坏了的青色为青瘀。青瘀即“青瘀相”,或以厌恶的青瘀为“青瘀相”。在那肉的隆起处是红色的,脓所积聚处则白色,其它多处则青色,在青的地方如为青衣所缠,和这样的尸体是同义语。

(3)在诸破坏之处流出脓来叫脓烂。脓烂即“脓烂相”,或以厌恶的脓烂为“脓烂相”,和这样的尸体是同义语。

(4)解剖为二而未离开的为断坏。断坏即“断坏相”,或以厌恶的断坏为“断坏相”。即与从中央剖开的尸体是同义语。

(5)这里那里各各为犬和野干所食啖叫做食残。食残即“食

残相”,或以厌恶的食残为“食残相”。像这样的尸体是同义语。

(6)种种离散为散乱。散乱即“散乱相”,或以厌恶的散乱为“散乱相”。即一处是手,另一处是脚,又一处是头,这里那里散乱着的尸体是同义语。

(7)由斩斫而与上述同样散乱的为“斩斫离散相”。像乌鸦的足迹,于肢体中以刀斩斫而如前述散乱的尸体是同义语。

(8)流出的血散布在这里那里为“血涂相”。即为流出的血所涂的尸体是同义语。

(9)诸蛆虫为虫,为虫所散布叫“虫聚”。即充满于虫的尸体是同义语。

(10)骨即“骨相”,或以厌恶的骨为“骨相”,即与骸骨是同义语。

其次,此等(十不净)也是依此膨胀等生起的诸相的名字,又是于此诸相中证得诸禅的名称。

(修习法)

(一)(膨胀相的修习法)瑜伽者若欲于膨胀之身生起膨胀之相而修称为膨胀之禅的,应该如地遍中所说的方法去亲近阿阇梨而把取业处。那些对瑜伽者说业处的人,对于(1)为取不净相而前行的处所,(2)四方诸相的考察,(3)以十一种法取相,(4)观察(至墓场等)往返的道路,(5)乃至最后的安止规定,都应该说。那些瑜伽者应善学一切,到前面所说的住处,遍求膨胀相而住。

(1)(为取不净相而前行的处所)如是修不净者,若听见人家说,在某某村口、林口、道路、山脚、树下,或冢墓间有膨胀的尸体丢在那里的时候,不要像在不妥当的渡头而即跳去。为什么呢?因为不净的尸体可能有野兽光顾或非人觊觎,若往那里走,则有生命的危险。或者所走的路要经过村口、浴场与田边,那里可能发现异性之色,甚至那尸体便是异性──即男子以女体为异性,女子以男体为异性。如果异性之体是新近才死的,可能生起净想,所以对于他的梵行也是障碍。如果他能够这样的自觉:“这对于我是不足轻重的”,那么他便可去。

在出发的时候,应该告诉僧伽的长老或其它通达的比丘。何以故?假使他在冢墓之间,为非人、狮子虎豹等的形色和声音等不顺的所缘所威胁而肢体战栗,或食物不消化而呕吐,或其它意外的病发生时,则寺内的长老比丘既能善护其衣钵,亦将派遣青年比丘及沙弥去看护那比丘。还有些盗贼认为“冢墓是一个不被人怀疑的地方”,故在已盗和未盗的时候,往往在那里集合,或者给人们追逐的盗贼,跑进比丘的地方,把赃物丢在那里逃走了。追的人来到这里便说:“我们被盗的东西和贼都找到了!”即捕此比丘及伤害他。此时则僧伽长老即可阻止他们说:“莫伤害他,他行前曾经对我说过,是来这里行道的”,人们既得了解,便可安全了。这便是行前要先告知的利益。所以欲见不净相者,依照前述的方法告知比丘之后,应如剎帝利到灌顶的地方去,又如祭祀者到祭坛去[410]*1一样的生起喜悦心而行,既生喜悦心后,当依诸义疏所说的方法去行。即所谓:

“摄取膨胀不净相者,置念不忘,内摄诸根,意不外向,观察往返的路,不与他人作伴单独而行。在弃有膨胀不净之相的地方,

那里并有岩石、蚁塔、树、灌木、蔓草等相及所缘,对于所有的相及所缘既作注意之后,再观察其膨胀不净相的自性、状态。即是对于颜色、性别、形状、方位、空间、界限、关节、孔隙、凹部、凸部与周围等相,他得深深的习取,善能把握,善能确定,他对于那些相既善习取、把握及确定之后,置念不忘,内摄诸根,意不外向,观察往返的路,不与他人作伴单独而行。他经行时当于不净相作意而经行,坐时亦当于不净相作意而打坐。

对于考察四方诸相有什么作用?有什么功德?考察四方诸相有不迷惑的作用,有不迷惑的功德。以十一种法取相有什么作用?有什么功德?以十一种法取相是为了令心与不净相密切的连结,有密切连结的功德。观察往来的路有什么作用?有什么功德?观察往来的路是为了给与(业处的)正当路线,有给与正路的功德。

他见不净相的功德之后,作珍宝想,起恭敬而生喜爱置心于所缘中:‘诚然依此行道,我将脱离生死’,因彼离欲……得于初禅具足住。他证得色界的初禅,得天住及由修行所成的福业之事”。

如果他只为调心而去墓场看尸体的,则应鸣钟集众同行。若以业处为首要之目的,则应不舍其(念佛等的)根本业处,于彼作意,为了避免冢间的犬等的危险,须拿手杖或棍,坚住(于念佛等的根本业处),作念不忘,内摄第六意及诸根令不外向,无双单独而行。从寺院出来的时候当注意观察:“我是从某方,某门出来的”。此后行路之时,当观察那道路“这路是向东方走的,或向南、西、北方,或向四维”。又“这里向左折,这里向右走,在什么道路的地方有岩石、蚁塔、树林、灌木、蔓草”等,在路上都应一一确定,趋向于(不净)相处而行。不要逆风而行,因逆风则尸体的臭气扑鼻,令脑昏乱,或使呕吐,而生后悔:“为什么我要来这样的尸体之处!”所以应避逆风而顺风行。如果途中有山,或峭壁、岩石、篱笆、荆棘、流水、沼池,不可能顺风而行,则用衣角扪鼻而行,这是他的行的方法。

(2)(四方诸相的考察)这里走去的人,不应即刻去看不净相,须先确定方位;因为所站的一方,若对于所缘不明显,则心亦不适于工作;所以应该避免那一方。如果所立之处对于所缘很明显的,则心亦适于工作,故应站在那里。对于逆风和顺风都应避免,站于逆风者未免为尸体的臭气所恼而散乱于心;站在顺风者,如果那里有非人居留,则未免触怒他们而致灾害。所以应该稍微避开而在不很多的顺风处站立。如是注意站立,亦不应离尸体过远与过近或在正头方及正足方站立,因为站得过远对于所缘不明显,过近则生恐怖。若站在正头方或正足方,则对一切不净相难得平等的认识。所以不过远过近而视,当在尸体的中部适当的地方站立。

如是站立之人,“那里并有岩石……蔓藤等相”,当依此说

考察四方诸相。其考察的方法如次:若在不净相的周围看见有石头,应该确定这石头的高、低、大、小、赤、黑、白、长及圆等。此后应该观察:“在这个地方是这个石头,这边是不净相;这边是不净相,这里是石头。”如见蚁塔,亦应确定其高、低、大、小、赤、黑、白、长与圆等。此后应该观察:“在这个地方是这个蚁塔,这边是不净相”。如见树,则应确定它是阿说他(即菩提树),或榕树,或无花果树,或迦毗他伽树,及它的高、低、大、小、黑、白等。此后应该观察:“在这个地方是这棵树,这边是不净相”。如见灌木,则应确定它是醒提,或迦罗曼陀,或迦那维罗,或鼓轮达伽及它的高、低、大、小等。此后应该观察:“在这个地方是这样的灌木,这边是不净相”。如见蔓藤,应确定它是罗婆(葫芦瓜)或俱槃提(南瓜)或沙麻、或黑葛、或臭藤。此后应该观察:“在这个地方是这样的蔓藤,这边是不净相;这边是不净相,这里是蔓藤”。这便包摄“与相俱作,与所缘俱作”的意义。再三的确定名为“与相俱作”,这是石头这是不净相,这是不净相这是石头,往往这样双双连结确定,名为“与所缘俱作”。

如是与相俱及与所缘俱作已,其次确定“自性的状态”,即是说当时不净相的自性状态──不与他共的独特的膨胀的状态作意。膨胀是肿胀义,即以这样的自性与作用而确定之义。

(3)(以十一种法取相)如是确定之后,次说“以色、以相、以形、以方、以处、以界限”[411] 六法取相,怎样取呢?①“以色”,

即瑜伽行者当确定这尸体是黑的,或白的,或金黄的皮肤的色。②“以相”,并不是说确定其女相或男相,当确定这尸体是青年、中年或老年的。③“以形”,是只依膨胀的形而确定这是他的头形,这是他的颈形,这是手形,这是腹形,这是脐形,这是腰形,这是股形,这是胫形,这是足形。④“以方”,即确定这尸体的两方,从脐以下为下方,脐以上为上方;或者确定我是站在这一方,而不净相则在那一方。⑤“以处”,当确定手在此处,足在此处,头在此处,中部身体在此处;或者确定我是站在此处,而不净相则在彼处。⑥“以界限”当确定这尸体下以足掌,上以发顶,横以皮肤为界,在其界限之内观察三十二分充满污秽的尸体,或者确定这是他的手界,这是足界,这是头界,这是中部身体的界限。

或者取得全体的任何部分,即以彼处为膨胀的界限。男子对于女体(尸),女子对于男体(尸)是不适宜的。在异性的尸体不能生起(不净相的所缘),只是扰乱的缘而已。如中部义疏中说:“虽系腐烂的女人亦能夺去男子的心”。所以当对同性的尸体以此六法取相。

其次如已亲近过去诸佛,曾习业处,行头陀支,思惟(地水火风的)大种,把握(无常、苦、无我)诸行,观察(缘起的)名色,除有情想,行沙门法,熏习其(善的)熏习,修其所修,得(解脱)种子,具上智而少烦恼的善男子,见其所见的尸体处,即得显现似相。如果不能如是显现,则以此六法取相而得显现。假使这样依然不能显现,那么,他们必须再以关节、孔隙、凹部、凸部、周围[412] 五法取相。

此中⑦“以关节”,是一百八十关节。然而在膨胀的相上怎么能够确定一百八十关节呢?所以他应观察右手的三关节,左手的三关节,右足的三关节,左足的三关节,头颈一关节及腰一关节的十四大关节。⑧“以孔隙”,即应观察手胁之间,足与足间,腹的中间及耳孔的孔隙。对于闭眼的状态,开眼的状态,或闭口开口的状态亦宜观察。⑨“以凹部”,即应观尸体的凹处,如眼窝、口腔及喉底等,或者观察我站在低处,而尸体在高处。⑩“以凸处”,当观尸体的高处,如膝、胸、或额等;或者观察我站在高处,而尸体在低处。⑪“以周围”,当观察尸体周围的一切。以智行于全尸体,那一处显现明了的,即置心于彼处:“膨胀相、膨胀相”而念。如果这样也不能显现,则应置心于(上半身)直至腹端最膨胀之处:“膨胀相、膨胀相”作念。

今对“善取彼相”等作如是的抉择:诸瑜伽者对于这尸体当依前述的取相法而善取相,专心置念,如是数数善作把握与确定。离尸体不过远不过近之处站立或坐,开眼观看而取相。心念“厌

恶的膨胀相、厌恶的膨胀相”,乃至百回千回的开眼观看,闭眼专思。行者当如是数数取相而至善取。什么时候为善取呢?即在开眼见相闭眼而思相亦同样的显现之时,名为善取。他如是取相而得善取善把握而善观察已,如在那里(冢墓)修习到最后仍不能得证(初禅),则他回来之时亦如前说的方法单独无伴,于同样的不净业处上作意,置念专注,内摄诸根,意不外向,回到他自己的住所。当他从冢墓出来而在回转的途中,应如是观察:“我是从此路出来的,此路向东走,或向西、南、北走,或向四维走,此处向左转,此处向右折,在这里有石头,这里有蚁塔,这里有树,这里有灌木,这里有蔓藤”。如是观察归途而回来后,在经行时亦宜在结合于不净相而经行,即是应该向不净相那方面的地点经行的意思。坐禅的时候亦宜布置与不净相结合的坐处。如果在那方面有深坑,或悬崖、树木、墙围、泥沼等,不可能向那方面去经行,而坐席也不可能布置在那样的地点,所以他只得在望不见那方的不适合之处经行和打坐,然而他的心也应该倾向于那方面。

现在说“观察四方诸相依什么”等的质问及“为了不迷乱”等答复的意义:如在(夜等的)非时往膨胀相的地方观察四方诸相,为取相而开眼观看时,即死尸好像起立,好像扑过来,好像追来等现起,他见到那样恐怖的所缘,心起迷乱犹如狂人,怖畏昏迷,毛骨竖立。在圣典中分别三十八所缘里面,没有其他哪一种所缘像这样恐怖的。所以这不净业处名为弃舍禅那者。何以故?因为于此业处中太恐怖故。所以瑜伽者必须坚持其念:“死尸决不会起立而追的,如果在那尸体旁边的石头或蔓藤能追来,尸体才可能追来,如果那石头或蔓藤不能追来,而尸体亦不能追来。这是由你自己的想生想成。今天你的业处显现了。比丘,莫恐怖吧!”于是除去畏惧而生欢笑,当置其心于相中。如是得证于超胜的境地。所以如是说:“观察四方诸相是为了不迷乱故”。

次以十一种法取相成就令心与业处密切的连结:即是由于他的开眼观看之缘,而得生起取相,由于置念于取相而得生起似相;置意于似相而成就安止定;在安止定中增大于毗钵舍那(观)而得证阿罗汉。所以说:“以十一种法相是为了令心与不净相密切的连结”。

(4)(观察往来的路)“观察往来的路是为了给与(业处的)正当路线”,即是观察去的路及回来的路,因此而得给与业处的正当的路线的意思。假使这比丘取了业处回来时,在途中碰到了什么人问他:“尊师,今天是什么日子?”或问是哪一天,或提出什么问题,或作问候的时候,他是不应该以为自己是行业处之人而默然地走过去的。他必须说是什么日子及答复其问题。如果他不知道,他说:“我不知道”,并得作如法的问候。因为这样做,对于他所取得而尚幼稚的不净相就要消失了。虽然消失,但也得答复其所问的日子。若不知其所问,当说:“我不知道”。若知道则应简单地说。问候也是必需的。如见作客的比丘,应向客僧问候。其它如塔庙庭院的义务,菩提树园的义务,布萨堂的义务,食堂、火房、阿阇黎与和尚、客僧、发足者的义务等,如在《犍度》中的一切义务都应操作。然而作了那些事情,他的幼稚的不净相也消失了。虽然他希望“我再去取相”,但此时的尸体已为非人或野兽所占,故不可能再去冢墓,或者不净相业已消逝,因为膨胀相放了一两天,已经转成了青瘀等的状态。在一切业处之中像这样难得的业处是没有的,所以那失去了不净相的比丘,当在夜住处或日住处中坐下:“我是从这扇门出寺,向某方面的道路走去,在某处向左转,某处向右折,某地方有石头,某处有蚁塔、树、灌木、蔓藤,我在那条路步行时,在某处得见不净相,在那里向那方面站着,如此如此考察四方诸相,如是取得不净相之后,由某方从冢墓出来,由这样的路作如是如是的回来,在此处坐”,应如是在坐处中结跏趺坐,考察其往来的路。由于他这样的考察,则不净相依法显现明了,如在目前,再得依照以前所行的业处的过程行道。所以说:“观察往来的路是为了给与业处的正当路线。”

(5)(安止的规定)对于“见彼功德之后,作珍宝想,起恭敬而生喜爱,置心于所缘中”的句子,是说置意于厌恶的膨胀相中,得生禅那,以禅那为足处(近因)而增长毗钵舍那(观)者,便

得见此“诚然依此行道,我将脱离生死”的功德。譬如一贫穷人,

获得了很名贵的珠宝,便作“我已获得其实难得的”,起珍宝想,生尊重心,极其爱好而加保护;此人亦然:“我已获得此难得的业处,如那穷人的名贵的珠宝。因为修习四界业处的人,可取他自己的四大,安般(出入息)业处者,可取他自己的鼻息,遍业处者,可以作遍而随意修习,如是其它的业处也都是容易得的。唯有此(膨胀相)持续一二天后,便变成了青瘀等的状态,实在没有像这样难得的”,故应起珍宝想,生尊敬心,爱好的保护彼相,在夜住所或日住所中,应该数数的把心密切地连结到“厌恶的膨胀相、厌恶的膨胀相”上面去,应该对那相再三考虑、作意与思惟。能这样做,则他的似相生起。

关于(取相与似相)二相的各别作用:即“取相”的显现是坏形的、可怕的、恐怖的景象。然而“似相”则如四肢五体肥满的人随其所欲吃饱了睡卧的样子。在获得似相的同时,因对外欲不作意之故而得镇伏舍于爱欲。因舍于随贪而他的瞋恚亦舍,犹如血除而脓亦除。同样的由于勤精进故舍断昏沉睡眠。因无追悔而作寂静法的精勤,舍断掉举恶作。因得殊胜的现前,故对指示行道的导师(佛),对行道及行道的果而得除疑。如是舍除了五盖,同时于似相中以心的攀缘为相的寻生起,成为相续思惟作用的伺,获得殊胜的证悟之缘故喜,由喜意而生轻安,因轻安而生乐,由乐而生心定,故因乐而成心一境性的五禅支现前。如是初禅的影像的近行禅亦在那一剎那生起。此后得证初禅的安止及五自在的一切,如地遍中所说。

(其余的九不净)以后的青瘀等相,也是依那“为取膨胀不净相的人,专置其念、无双单独前往”等同样的说法,从起初出发前往、取相等一切都用那“为取青瘀不净相的人……”,“为取脓烂不净相的人……”,如是依照前述的同样方法,应知抉择在什么地方当改换“膨胀”的句子。其次说他们的差别之处:

(二)(青瘀相)对于青瘀相,当起“厌恶的青瘀相、厌恶的青瘀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是显现斑点的色,而“似相”则显现满是(青瘀色)的。

(三)(脓烂相)对于脓烂相,当起“厌恶的脓烂相、厌恶的脓烂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是显现好像(脓的流出),而“似相”则显现不动而静止的。

(四)(断坏相)断坏相在战场上,或盗贼盘踞的森林中,或国王令斩盗贼的冢墓间,或狮子、老虎啮人的阿练若间,可得此相。若去这样的地方,如果落在各方的断坏相能够一眼见到的,那是最好,如不可能见到,不应用自己的手去触,因为亲手去触未免成为太亲切了,所以应令寺役或沙弥或其它什么人(把各自一方的断坏相)聚集在一处。如果不得那样的人去做,则应由自己用手杖或棍子把断片堆放一处排列,中间相隔一指的断缝。这样放好之后,即起“厌恶的断坏相、厌恶的断坏相”的持续作意。这里的“取相”是显现中间斩断似的,而“似相”则显现圆满的。

(五)(食残相)于食残相,即起“厌恶的食残相、厌恶的

食残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时是显现这里那里被取食了的样子,而“似相”则显现圆满的。

(六)(散乱相)于散乱相,即用断坏相中所说的同样方法,令他人或自己把它们安排成一指的隔离,然后起“厌恶的散乱相、厌恶的散乱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时是显现通常明了的隔离,而“似相”则圆满的显现。

(七)(斩斫离散相)斩斫离散相,亦能在断坏相中所说的那样的地方获得,去到那里以后,如前所说的同样方法令他人或自己把它们安排一指的隔离,然后起“厌恶的斩斫离散相、厌恶的斩斫离散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时,是显现可以认识的被斩斫的伤口似的,而“似相”则圆满的显现。

(八)(血涂相)血涂相,在战场等处的受伤者,手足被斩的疮口或疖疱等伤口流血的时候可以获得。看见那血相后,即起“厌恶的血涂相、厌恶的血涂相”的持续作意。在“取相”时,显现像风飘的红旗的动摇的相状,而“似相”则显现静止的。

(九)(虫聚相)虫聚相即是过了二三天之后的臭尸的九个疮口[413] 涌出虫堆的时候。亦可在狗子、野干、人、黄牛、水牛、象、马、蟒蛇等的尸体上发现聚虫像一堆米饭似的。无论对于那些的那一处,即起“厌恶的虫聚相、厌恶的虫聚相”的持续作意。犹如小乞食者帝须长老对黑长池中的象的尸体而现起此相一样。在“取相”中是显现像动摇似的,而“似相”则如一块静止的米饭的显现。

(十)(骸骨相)对于骸骨相,即依照“如果看见抛弃在坟墓附有血肉而结以筋及骨节连锁着的尸体”等的种种说法。所以他依前面所说的同样方法从住处出来及前往目的地,对周围的石头等作共相共所缘而念:“这骸骨”及观察其自性的状态,依色等十一种行相而习取于相。(1)如果于色中而见白色者,则不会现起(厌恶相),因为掺染了白遍,于是应该只以厌恶心而见骸骨。(2)在这里的持相是指手等,故应观察手、足、头、腹、腕、腰、大腿、小腿等相。(3)须观察长、短、圆、方、小、大等的形状。(4)观察方位及(5)处所,已如前说。(6)观察骸骨周围的界限,对于那一部分骸骨显现得明了的时候,即取那一部直至证得安止定。(7)、(8)次当观察那样的骸骨的凹处凸处及凹部凸部;于其所立之处亦当作“我在低处骨在高处或我在高处骨在低处”的观察。(9)次当观察两骨衔接之处的关节。(10)观察骨与骨间的有孔无孔。(11)以他的智行于一切处后,当知“在这里是这样的骨”,如是观察于周围。假使于此等相中依然不能显现的时候,则应置心于额骨上。正如在此骸骨相所应用的这十一法取相,在以前的虫聚相等亦得以此作适宜的观察。于此骸骨业处,无论对全副连锁的骸骨或对一骨都得成就。所以在那些骸骨里面无论对那一部分,当以十一法相而起:“厌恶的骸骨相、厌恶的骸骨相”的持续作意。这里的“取相”和“似相”,据义疏说是相同的。但对于一骨说是适合的。然而若对连锁的骸骨,则在“取相”中是能认明孔隙的,在“似相”中乃显现圆满的。即于一骨亦得于“取相”为恐怖,而“似相”则应导入近行定而生喜悦。在这种场合对于在义疏中所说的(取相和似相同样),那是容许我们作如上的各别说法的。如在义疏中先说“于四梵住及十不净中是没有似相的。于四梵住中其界线的混合为相,于十不净中作正当的辨别而见厌恶的时候为相”,但于后面又说“这是取相和似相二种相”。所以说“取相”是显现各异的恐怖等。如果经过思考之后,则我这里的说法是适合的。同时摩诃帝须长老由于看见齿骨而显现全女子的身体为骨聚等的故事,可引为这里的例子。

杂论十不净

这些为一一禅那之因的不净,

是那千眼帝释称赞的净德的十力者的演说。

既已知道了它们和他们修习的方法,

关于它们的杂论更应作进一步的认识。

在这些(十不净)里面证得任何一种禅那的人,因为彻底镇伏了贪,故如离欲者(阿罗汉)的不贪行者。虽然已经说了各种不净的区别,亦应知道(一)依尸体的自性转变的区别及(二)依贪行者的区别。

(一)当尸体成为厌恶状态的时候,即转变为膨胀相的自性或青瘀等任何其它的自性。如果能够获得任何的厌恶相,即在那里作“厌恶的膨胀相,厌恶的青瘀相”的取于不净相,故知依尸体的(不净)自性转变而说十种不净的区别。

(二)依贪行的差别说,即是由于膨胀相的显示其尸体的坏形,故适合于贪[414]*2行的人。由于青瘀相的显示其坏色的皮肤,故适合于贪身色的人。由于脓烂相的显示其与身色连络的恶臭的状态,故适合贪于由花香等的装饰而生的身香的人。由于断坏相的显示其中间的孔隙,故适合贪于身体坚厚的人。由于食残相的显示有肉的丰满部分的破坏,故适宜贪于乳房等身体的肉的部分的人。由于散乱相的显示四肢五体的散乱,故适宜贪于四肢五体的玩弄之美的人。由于斩斫离散相的显示其整个身体的破坏变易,故适宜贪于身体完整的人。由于血涂相的显示血的涂抹的厌恶状态,故适宜贪于装饰成美丽的人。由于虫聚相的显示普通都有的身体的无数的蛆虫,故适宜贪于身为我所有的人。由于骸骨相的显示身体的骨头的厌恶,故适宜于贪完整的牙齿的人。如是当知依照贪行者的区别而说十种不净的差别。

次于十种不净之中,譬如在水不静止而急流的河中,由于舵的力量可以停止船只,若无有舵想止住它是不可能的;如是因所缘的力量弱,由于寻的力量,止住于心而成专一,若无有寻想止住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十不净中只能获初禅,不能得第二禅等(第二禅等无寻故)。

(于厌恶的所缘怎么会生喜悦呢?)虽然于此厌恶的不净所缘中,因为他见到“诚然依此行道,我将脱离生死”的功德,并舍弃五盖的热恼,所以生起喜悦。譬如消除粪秽的人,虽在粪秽聚中工作,因为见到我将获得更多的雇金的利益,亦生欢喜心;又如严重病苦的人,虽给以呕吐及下泻的诊治,也欢喜的。

虽有十种不净但其特相只是一个;即是十种的不净,恶臭的厌恶的状态为特相。这种不净相不只依于尸体而起,犹如住在支提山的摩诃帝须长老的看见齿骨,又如僧护长老的侍者沙弥看见坐在象背上的国王一样,亦可在生人的身上生起的。诚然尸体和生人的身体是同样不净的,但因生人的身体给外部的装饰所遮蔽,不认识它的不净相罢了。本来这个身体是三百多根的骨聚,一百八十关节的结合,九百腱的连结,九百块肉所涂,湿的人皮(内皮)所包,外为表皮所遮,无数大小的孔隙如油壶一样的上下漏流不净,虫聚的寄生处,诸病的住处,一切苦法的根据地,九个疮口如溃破了的老脓疱一样的常流不净──即两眼出眼眵,两耳孔出耳垢,两鼻孔出鼻涕,口出食物津液痰血,两下门出大小便──,九万九千的毛孔出不净的汗汁,为苍蝇的缠绕。假使他的身体不注意用齿木刷牙、洗脸、[415]*3沐浴、穿衣等,或者如生来一样的蓬头散发去从村至村的游行,则于国王、清除粪秽者、旃陀罗等之间是同一厌恶之身,没有什么差异的。这里国王或旃陀罗的身体,其不净、恶臭、及厌恶是没有不同的。只是在此身上用齿木和洗脸等清除其齿垢等,用各色的衣服遮蔽其羞部,涂以各种颜色的涂料,饰以花等各种装饰品,然后执起“我”或“我的”,如是作成其形式而得其地位。

因为此身给外部的装饰所遮蔽,不知道他的如实相的不净相,所以男子喜爱女人,女人喜爱男人。依第一义说实无少许值得喜爱之处。的确,不论发、毛、爪、齿、唾、涕、大便、小便等哪一部分,若从身体落下之后,叫人用手去一触也不愿意,都是觉得那是憎嫌的厌恶的。其实遗留在身体的部分和落在外面的是同样厌恶的,只因他为无明的黑暗所笼罩,自生贪染,执取其身体为喜、爱、常、乐、我而已。如果这样执取的人,正如昏迷了的

老野干一样:一天它看见[416]*4未曾落花的甄叔迦树,便自想道:“这是肉块!”所以说:

譬如林中的野干,

看见了开花的甄叔迦,

它想道:“我已得到了肉树”,

急急的向前奔跳;

贪婪的野干,

尝尝缤纷的落花,

执着说:“这地上的不是肉,

挂在那树上的才是啦。”

有智慧的人,

不但不执落掉的部分,

留在身上的,

也视为同样的不净。

昏迷的愚人,

执此身为净,

由此而作恶,

苦恼不解脱。

所以有智慧的人,

在死人、或活人的身上,

除去净性之想,

当见污秽之身的自性。

即是这样说:

此身像粪一样的臭,

像尸一样的不净,

为愚夫所喜爱,

为具眼者所呵弃。

这个臭秽之身,

哪知是个湿皮囊,

有九门的大疮伤,

常有不净的奔放。

若把此身的内部

翻过外面来,

就要拿根棒,

把乌鸦和犬赶开。

是故有善德的比丘,无论在生人的身上或死人的身上,认识了不净的行相,即取那相作为业处,直至证得安止定。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定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六品,定名为不净业处的解释。

第七 说六随念品

在不净业处之后,再举十随念。数数起念,故为“随念”;又于应该发生的地方而发生,故正信而出家的善男子的随适而念为“随念”。

(十随念的语义)

(一)所起的随念与佛有关的为“佛随念”。以佛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二)所起的随念与法有关的为“法随念”。以善说等法的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三)所起的随念与僧有关的为“僧随念”。以善行道等僧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四)所起的随念与戒有关的为“戒随念”。以我不毁等的戒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五)所起的随念与舍有关的为“舍随念”。以施舍等的舍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六)所起的随念与天有关的为“天随念”。以天为例证的自己的信等的德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七)所起的随念与死有关的为“死随念”。以断绝命根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八)念到发等色身的,或者念到身上的为“身至”。“身至”加“念”依文法应读短音的“身至念”,但这里不读短音而说长音的“身至念”[417] 。以发等身部的相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九)所起的念与安般(出入息)有关的为“安般念”。以入息出息相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十)所起的随念与寂止有关的为“寂止随念”[418] 。以一切苦的止息为所缘是念的同义语。

(一)佛随念

于此十随念中,先说为欲修习佛随念而证信具足的瑜伽行者,当于适当的住所独居静处禅思[419] “彼世尊亦即是阿罗汉,等正觉者,明行具足者,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应该如是随念于佛世尊的功德。其随念的方法是:“那世尊亦即是阿罗汉,亦即是等正觉者……亦即是世尊”这样的随念。次说世尊有这样那样种种名称的原由:

(一)(阿罗汉)(1)远离故,(2)破贼故,(3)破辐故,(4)应受资具等故,(5)无秘密之恶故,先依此等理由而随念于世尊阿罗汉。

(1)他已经远离一切烦恼,即是说对烦恼已经站得很远了,已由于道而完全断了一切烦恼和习气,所以说“远离故”为阿罗汉。

不具烦恼,

说他为远离,

无诸过恶,

称我主[420] 为阿罗汉。

(2)以道而破诸烦恼之贼,所以说“破贼故”为阿罗汉。

我主以般若之剑,

斩杀了

那称为贪等的烦恼之贼,

所以叫他为阿罗汉。

(3)以无明与有爱作成的毂,由福行等所成的辐,老与死的辋,贯以诸漏集成的轴,连接于三有的车的这个无始以来辗转轮回的车轮,世尊于菩提树下,以精进的两足,站在戒的地上,以信的手,执业尽智的斧,破一切辐,所以说“破辐故”为阿罗汉。或者轮回的轮是说无始以来的轮回流转,因为无明是根本故为毂,老死是最后故为辋,其余十法是以无明为根本,以老死为周边故为辐。

(说十二支)对于苦等四谛的无智为无明,欲界的无明为欲

界诸行的缘,色界的无明为色界诸行的缘,无色界的无明为无色界诸行的缘。欲界的诸行为欲界结生识的缘,余者(色界无色界的诸行)亦同样的(为色无色界结生识的缘)。欲界的结生识为欲界名色的缘。色界亦然。(无色界的结生识)但为无色界的名的缘。欲界的名色为欲界六入的缘,色界的名色为色界的(眼耳意)三入的缘,无色界的名为无色界的(意)一入的缘。欲界的六入为欲界六种触的缘,色界的三入为色界的(眼耳意)三触的缘,无色界的一意入为无色界的一意触的缘,欲界的六触为欲界的六受的缘,色界的三触为那里的三受的缘,无色界的一触为一受的缘。欲界的六受为欲界的六爱身的缘,色界的三受为三爱身的缘,无色界的一受为无色界一爱身的缘,各种爱为各种取的缘,而取等为有等的缘。何以故?兹有二人想:“我要享受诸欲”,以此欲取为缘,身行恶行,口行恶行,意行恶行,恶行满足,便生恶趣。这里他的生的因的业为业有,由业而生的五蕴为生有。五蕴的生为生,蕴的成熟为老,蕴的破坏为死。又有一人想:“我要享受天福”,同样的(以身语意)行诸善行、善行满足,便得生(六欲)天。这里他的生的因的业为业有,以下同前所说 。又有一人想:“我要享受梵天的福”,以此欲取为缘,修习慈、悲、喜、舍;修习圆满,便生梵天。这里他的生的因的业为业有,其它的同前。另有一人想:“我要享受无色界的福”,于是修习空无边处等无色定,修习圆满,便得生于彼等诸处。这里他的生的因的业为业有,由业而生的四蕴为生有。四蕴的生为生,四蕴的成熟为老,四蕴的破坏为死。其余诸根本取(见取,戒禁取,我语取)亦以同样的解说。

(法住智)[421] 如是这无明是因,行是因的生起,把握这两者的因与生起的缘的慧是“法住智”。过去世和未来世亦以无明为因,行为因的生起,把握这两者的因与生起的慧是“法住智”。其它各句亦当以同样的方法解说。

(四类)于此十二支之中,无明与行为一类,识,名色,六入,触与受为一类;爱,取与有为一类;生与老死为一类。这里前一类为过去世,中间二类为现在,生与老死的后一类为未来。

(三世二十行相)在十二支中,当你说无明与行的时候,则也包括了爱、取、有三支的意思,所以这五法为过去的业转,识(名色、六入、触、受)等五法为现在的异熟转。当你说爱、取、有的时候,则亦包括无明与行,所以这五法为现在的业转,生与老死一句即表示识等,故此五法为未来的异熟转。这便是依十二支行相而成为二十种。

(三连接)十二支中的行与识之间是一个连接,受与爱之间是一个,有与生之间是一个。

世尊[422] “对于这四类三世二十行相及三连接的缘起的一切行相都能知见了悟。智是知的意思,慧是理解的意思。所以说:‘把握于缘的慧为法住智’”。世尊以此法住智如实而知彼等(十二支)法,于彼等中厌、离、离欲而解脱,破离断绝如上述的轮回车轮的辐。所以说:“破辐故”为阿罗汉。

201 我们的世间主,

用他的智剑,

破了轮回车轮的辐,

所以叫他阿罗汉。

(4)因为他是最胜应供的人,所以才值得领受衣服等资具及其它的供养。故世尊现世时,任何有权威的天人都不愿在他处作供养的。即如梵天娑婆主曾以量如须弥山的宝环供养世尊,又如频毗娑罗王、憍萨罗王[423] 等的天与人也尽力供养。甚至对于般涅槃之后的世尊。如阿育大王曾费了九十六俱胝(九万万六千万)的财产,于全阎浮洲造了八万四千的塔寺,其它的供养更不必说了。所以说“值得受资具等故”为阿罗汉。

一切资具和其它的供养,

唯有世间主才值得领受,

阿罗汉的名义,

世间的胜利者才得相符。

(5)犹如世间上自以为智的愚者,深怕不名誉而秘密行恶,但彼(世尊)决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说:“不密行恶故”为阿罗汉。

于诸恶业中,

无秘密可说。

因无秘密故,

称为阿罗汉。

再综合地说:

因为牟尼的远离,

杀了一切烦恼的贼,

破了轮回车轮的辐,

应受资具等的供养,

又无秘密的行恶,

所以称他阿罗汉。

(二)(等正觉者)[424] 由于自己正觉一切法,故称“等正觉者”。即是说他是一切法的正觉者,应该通达的诸法业已通达觉悟,应该遍知的诸(苦)法业已遍知,应断的诸(集)法业已断绝,应证的诸(灭)法业已证得,应修的诸(道)法业已修习。所以说:

应知的我已知,

应修的我已修,

应断的我已断,

所以婆罗门呀,我是觉者。[425]9

202 亦即眼是苦谛,由于他的根本原因而生起的过去的爱为集谛,(苦与集)两者的不存在为灭谛,知灭的行道为道谛,如是举其四谛的每一句,亦得由自己正觉一切法。于耳、鼻、舌、身、意(内六处)也是同样的。如是对色等的(外)六处,眼识等的六识身,眼触等的六触,眼触等所生的六受,色想等的六想,色思等的六思,色爱等的六爱身,色寻等的六寻,色伺等的六伺,色蕴等的五蕴,十遍,十随念,膨胀想等十不净想,发等三十二行相,十二处,十八界,欲有等的九有[426]10,初禅等的四禅,修慈等的四无量,四无色定,逆观老死等的缘起支,顺观无明等的缘起支,亦当以同样的方法解说。这里举一句来说:“老死是苦谛,生为集谛,两者的出离为灭谛,知灭的行道为道谛,如是举其一句”都由自己正觉、顺觉、逆觉一切法。所以说:“由于自己正觉一切法为等正觉者”。

(三)(明行具足者)[427]11因为明与行具足,故为明行具足者。这里的“明”是三明或八明。三明当知如《怖骇经》[428]12中所说;八明,即如《阿摩昼经》[429]13中所说的观智及意所成神变加以六神通为八明。“行”即戒律仪,防护诸根之门,食物知量,努力醒觉,(信、惭、愧、多闻、精进、念、慧)的七种妙法,色界四种禅,当知共为十五法。因为依此十五法行,圣弟子得行于不死的方向,所以说“行”。即所谓:“摩诃男(大名),兹有圣弟子具戒”等,一切如在中分五十经[430]14中所说。世尊对于这些明与

行都已具足,所以称为“明行具足者”。

由于明的具足,而世尊的一切智圆满,由于行的具足,而他的大悲圆满。他以一切智而知一切有情的利与不利,以大悲而令有情避去不利而促进有利之事。因为世尊是明行具足者,所以他的弟子得以善行正道,不像缺乏明行者的弟子们所作苦行等的恶行。

(四)(善逝)善净行故,善妙处行故,正行故,正语故为“善逝”。

行亦名为逝。便是说世尊的行是善净,遍净而没有污点的。是什么行呢?便是圣道。世尊唯以此圣道而向安稳的方所没有执着的行,所以说:“善净故为善逝”。

善妙处行──即在不死的涅槃中行,所以亦说“善妙处行,故为善逝”。

由于各种的行,已经断了的烦恼不会再转来的为正行。即如《大义疏》所说:“在须陀洹道所断的烦恼,而那些烦恼便不会再转来,故为善逝……在阿罗汉道所断的烦恼,而那些烦恼便不会转来的,故为善逝”。或者说:自从在燃灯佛的足下获得授记以来,直至在菩提座上而成正觉,总共完成了三十波罗蜜[431]15的正行而给与一切世间的利益与快乐,不作常见,断见,欲乐,苦行等的极端行为,故为正行。所以说“正行故为善逝”。

他又是正语的,即是说在适当的场合而说妥当的话,所以说“正语故为善逝”。这里有经[432]16为例:“如来知道那些是不实不真无有利益的话,且为他人不喜而不适意的,如来便不说那样的话。如来又知道那些是实是真但无利益的话,且为他人不喜而不适意的,如来也不说那样的话。如来知道那些是实是真而给与利益的话,但为他人所不喜不适意的,如来知道时节因缘成熟才说那样的话。如来知道那些不实不真无有利益的话,但为他人所喜与适意的,如来亦不说那样的话。又如来知道那些是实是真但无利益的话,然为他人所喜及适意的,如来也不说那样的话。如来知道那些是实是真而给与利益的话,又为他人所喜欢及适意的,如来知道那是适当的时候,才说那样的话”。当知这是“正语故为善逝”。

(五)(世间解)完全了解世间,故为“世间解”。即世尊依自性,依集因,依灭,依灭的方便而普遍了知通达于世间。即如所说[433]17:“贤者,我决不说由于步行而能知能见得达那世界的边际不生不老不死不亡不再生起的地方。贤者,我亦不说不能得到世间的边际苦痛的尽终。然而贤者,我却宣示即在这有想有意而仅一寻的身体之内的世间与世间的集因世间的灭及至世间之灭的道。

决非步行

得达世间的终点,

亦非不可能到达

世间的边缘、苦痛的解脱。

所以只有那善慧的世间解

住梵行而行于世间的终点,

寂静者既然知道了世间的边缘,

不更希求于此世间,他世间”。

又有三世间:行世间,有情世间,空间世间。

此中[434]18说的“一世间:即一切有情依食而住”的地方,当知

为“行世间”。说到[435]19“世间常住或非常住”的地方为“有情世间”。

“日月的运行,

光明所照的地方,

这样一千倍的世间,

是你的威力所及”[436]20。

在这里是说的“空间世间”。那样的三世间,世尊完全了解。

(1)(行世间)即是那里的[437]21“一世间,是一切有情依食而住。二世间,是名与色。三世间,是三受。四世间,是四食。五世间,是五取蕴。六世间,是六内处。七世间,是七识住。八世间,是八世间法。九世间,是九有情居。十世间,是十处。十二世间,是十二处。十八世间,是十八界”。这些“行世间”,世尊完全了解。

(2)(有情世间)其次他知道一切有情的意欲,知其随眠,知其习性,知其胜解,及知诸有情的少垢,多垢,利根,钝根,善的行相,恶的行相,易教化的,难教化的,有能力的,无能力的。他对所有的“有情世间”亦完全知解。

(3)(空间世间)如对有情世间一样,亦知空间世间。便是他知道一轮围世界的纵横各有一百二十万三千四百五十由旬,其周围则为:

一切周围有三百六十万

又一万三百五十的由旬。

此中:

说大地的厚数,

有二十四万由旬。

支持大地的水:

安立于风中的水,

有四十八万由旬的深度。

水的支持者:

206 上升于虚空的风,

有九十万

又六万由旬。

世间的建立成功。

在世间的安立中:

诸山最高的苏迷卢,

深入大海的部份

与超出水面的相同,

各有八万四千由旬。

又有踰健达罗,伊沙驮罗,

竭地洛迦,苏达舍那,

尼民达罗,毗那怛迦,

颜湿羯拿等的大山;[438]22

它们的入海和高出水面,

自那苏迷卢的数量

次第一半一半的低下来,

上面还有种种天宝的庄严。

在苏迷卢的外面,

围绕着七重大山,

为四大天王的住所,

又栖息着诸天与夜叉。

雪山之高,

五百由旬,

三千由旬的纵横,

严以八万四千的奇峰。

一株称为奈迦的阎浮树,

它的身干的周围十五由旬,

周围干枝的长度五十由旬,

伸展的直径和高度

同样的一百由旬。

阎浮洲便因那树的巨大而得名,

和阎浮树一样大的树有:阿修罗的基脱罗巴答利树,迦楼罗的胜跋利树,西俱耶尼洲(西牛货洲)的迦藤跋树,北俱卢洲的劫波树,东毗提诃洲(东胜身洲)的西利娑树,三十三天(忉利天)的巴利却答迦树。所以古人说:

巴答利树,胜跋利树,阎浮树,

诸天的巴利却答迦树,

迦藤跋树,劫波树,

以及第七的西利娑树。

轮围山,

围住全世界,

深入海底和超出水面的相同,

各有八万二千由旬。

207 在世界之中的月轮,四十九由旬,日轮五十由旬。三十三天一万由旬,阿修罗天,阿鼻大地狱,阎浮洲也一样大。西俱耶尼洲七千由旬,东毗提诃洲也一样大。北俱卢洲八千由旬。一一大洲各有五百小岛围绕着,这样的一切为一轮围山,于一个世界之内。在世界与世界的中间是地狱。如是有无限的轮围山,无限的世界,世尊以他无限的佛智都能了解通达。因为他这样完全了解空间世间,所以说“遍知世间为世间解”。

(六)(无上士) 因为他自己的德更无超胜之人,故以无过于他之上者为“无上士”。即是他的戒德为一切世间最胜,而定、慧、解脱及解脱知见之德亦然。亦即是说,他的戒德是无有相等的,与无等者相等的,无比的,无对敌的……乃至解脱知见之德亦然,即所谓[439]23:“我实不见于天界,魔界……乃至天人众可以比较我的戒德圆满的”。又如《最上信乐经》[440]24等及[441]25“我实无有师”等颂的详细解说。

(七)(调御丈夫)他能御其应调御的丈夫为“调御丈夫”,调御即调伏的意思。应调御的丈夫是说未调御而当调御的畜生丈夫、人类丈夫及非人类的丈夫。即如世尊曾经调伏阿钵罗(无苗)龙王[442]26,周罗达罗(小腹)龙王,摩诃达罗(大腹)龙王,阿伽西柯(火焰)龙王,陀摩西柯(烟焰)龙王,阿罗梵楼龙王[443]27及达那波罗(财护)象[444]28等的畜生,令他们无毒而皈依住戒,又以种种的调御方便而调伏萨遮尼干子[445]29,庵跋咤学童[446]30,波伽罗娑

[447]31,沙那滕达(种德婆罗门)[448]32,俱答滕答[449]33等的人类,及阿罗婆迦夜叉,苏吉罗曼(针毛)夜叉,客勒罗曼(粗毛)夜叉[450]34,帝释天王[451]35等的非人。又如[452]36“鸡尸,我以柔调伏诸丈夫,亦以刚调伏及以柔与刚而调伏”等的经文亦可引例于此。

世尊对于戒清净之人等,初禅等,须陀洹等已经调御的人,亦为说向上之道的行道而更调御之。

或者以“无上士调御丈夫”为一句的意义。因为世尊的调御一切丈夫,能使于一跏趺坐趋向八方而不执着,所以说“无上士调御丈夫”。如“诸比丘,当调御的象由调象师调御可走一方”等的经文[453]37可以引例于此。

(八)(天人师)以现世,来世及第一义谛而适应的教诲,故为“师”。又如“商队”故为“师”。世尊如商队的首领。譬如商队的首领引导诸商队度过沙漠的难处,度过盗贼的危险地带,度过野兽的恶劣处所,度过饥饿的困难,度过无水的难处,如是令度种种难处得达安稳的地方;世尊为师!为商队之主,令诸有情度诸难所,度生的难所等的意义,可为这里的解释。

“天人”即天与人。这仅限于最超胜的诸天及最有才能的人而说。然世尊亦能教诲诸畜生故为师。他们因闻世尊说法为成就道果的近依因,由于这有力的因缘成就,在第二生或第三生便有证得道果之分。例如蛙天子[454]38等。

据说:一次世尊在伽伽罗池畔为瞻波市的住民说法,当时有一只青蛙正在听取世尊的声相,不料一位牧牛的人无意地把他的杖拄在青蛙的头上及凭杖而立。青蛙即在那时命终,以闻法功德而生三十三天的十二由旬的黄金宫中。它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看见那里的一群天女围绕着自己,“喂!我也生到这里吗?我曾做些什么善业呢?”这样审察之后,除了听取世尊的声相以外,没有看见别的德业。所以他即刻与他的宫殿同来世尊的地方,以头礼足。世尊知而问道:

有神变可赞的光辉,

带着优美的颜色,

照耀一切的方向,

是谁礼我的两足?

(答):

我的前生呀!

是水栖动物的青蛙,

听你说法的时候,

给牧牛的人杀了啊!

世尊对他说法已,有八万四千的生物获得法现观。蛙天子亦得须陀洹果,微笑而去。

(九)(佛)以他的解脱究竟智业已觉悟一切所应知的,故为“佛”。或者以自己觉悟四谛,亦令其它有情觉悟,以此等理由故称为“佛”。

又曾示知此义:“觉谛故为佛,令人觉故为佛”,这样的说法,在一切义疏[455]39及《无碍解道》[456]40的解说相同。

(十)(世尊)这是与德之最胜,一切有情之最上,尊敬之师是同义语,所以古人说:

世尊,是说他最胜,

世尊,是说他最上,

那值得尊敬的师,

才称他世尊。

或有四种名:即依位的,依特相的,依原因的,随意而起的。“随意起”,是说依世间的名言随意取名的。如说犊子,应调御的牛

(青年牛)、耕牛(成年牛),此等是依位为名的。如说有杖的,有伞的,有冠的(孔雀),有手的(象)此等是依特相为名的。如说三明者,六通者等,是依原因为名的。如说多幸运者,多财者等,并未考虑此等的字义而起的,这便是随意而起的名。而此世尊的名是依据原因的,所以说此名不是摩诃摩耶夫人,不是净饭大王,不是八万亲戚所作,也不是帝释、睹史多等的殊胜诸天所作。法将(舍利弗)曾这样说[457]41:“世尊这个名字不是母亲作的……是解脱之后得的,此乃诸佛世尊在菩提树下证得一切知智之时共同获得的名称”。而此世尊之名是依诸功德的原因,为说明此等功德而说此颂:

具足一切的祥瑞,

受用适当的住所与法宝,

具诸功德分,

分别种种的道果,及破了烦恼,

值得尊重而吉祥,

修习了种种的修法,

到达了有的边方,

故得世尊的称号。

以上各句的意义,当知以《义释》[458]42中所说的方法来解释。这里更以别的方法来说明:

具足吉祥,破(了恶),

万德相应,而分别,

修习,而不在有中徘徊,

故名为世尊。

在这里应用增加一个字母和更换字母等的语源学的特相,并采取萨陀那耶或比沙陀罗[459]43的文法之故,所以虽然说他具有生起世间出世间之乐而得达彼岸的施戒等的吉祥之德,本应说为“具吉祥”的,但说他为“世尊”[460]44。

其次他已破了贪、瞋、痴、颠倒作意,无惭、无愧、忿、恨、覆、恼、嫉、悭、谄(诈)、诳、强情(顽迷)、激情(急躁)、慢、过慢、骄、放逸、爱、无明、三不善根、三恶业、(爱等三)杂染、(贪等三)垢、(欲等三)不正想、(欲等三)寻、(爱

见慢三)戏论、(常乐我净)四种颠倒、(欲、有、见、无明四)漏、(贪、瞋、戒禁取、见取四)系、(欲、有、见、无明四)暴流及四轭、(欲、瞋、痴、恐怖四)恶趣、(四资具的)爱取、(欲、见、戒禁、我语四)取[461]45、五种心的荒秽(疑佛、疑法、疑僧、疑学处、抱怨同梵者)、五缚(欲缚、身缚、色缚、恣意食睡、求天界而行梵行)、五盖(色等五)欢喜、六种诤根、六爱身、七随眠、八邪性(与八正道相反的)、九爱根、十不善业道、六十二见、百八爱行类、一切的不安、热恼、百千的烦恼。或者略而言之破了烦恼、蕴、行、天子、死的五魔;所以虽然因他已经破了此等一切危险,本应说为“破坏的”[462]46,但是说他为“世尊”。故如是说:

破了贪,破了瞋,

破了痴而无漏,

破了一切的恶法,

故名为世尊。

以“具吉祥”是说明他的百福特相的色身成就,以“破恶”是说明他的法身成就。如是(具吉祥与破恶)是说明为世人及巧智人之所尊敬,为在家及出家者之所亲近,能令亲近他的人除去身心的痛苦,为财施及法施的饶益者,及说明可与世间与出世间的快乐。

其次于世间的自在、法、名声、福严、欲、精勤的六法而应用“有德”之语。于世尊的自心中有最胜的“自在”,或者有变小变大等(八自在)为世间所称许的一切行相圆满。“法”是世间法。有通达三界证得如实之德而极遍净的“名声”。佛的色身,一切相好圆满的四肢五体,能令热心的人眼见而心生欢喜为“福严”。佛的一切自利利他的希求,悉能随其所欲而完成,故称遂欲成就为“欲”。成为一切世间所尊敬的原因的正精进,称为“精勤”。所以以此等“诸德相应”──亦即是他有德之义而称“世尊”。

其次以善等的差异分别一切法,或分别蕴、处、界、谛、根、缘起等善法,或以逼恼、有为、热恼、变易之义而分别苦圣谛,以增进、因缘、结缚、障碍之义而分别集谛,以出离、远离、无为、不死之义而分别灭谛,以引出、因、见、增上之义而分别道谛。“分别”即分别开示演说的意思。所以虽应说“分别的”[463]47,但是说“世尊”。

其次佛陀修习、习行、多作天住、梵住、圣住,身、心与执着的远离,空、无愿、无相三解脱,及其它一切世间出世间的上人法,所以应说“修习的”[464]48,但是说“世尊”。

其次佛陀曾经舍离于三有中而称为爱的旅行,所以本应说“有中舍离旅行者”(bhavesuvantagamana),但现在取有(bhava)的婆(bha)字,取旅行(gamana)的伽(ga)字,取舍离(vanta)的梵(va)字,再将阿(a)变成长音的阿(ā),故称“世尊”(Bhagavā)。正如世间中本应说“女子隐(mehanassa)处(khassa)的花环(mālā)”,但是(取me+kha+lā)说“金腰带”(mekhalā)。

(佛随念的修法及功德等)“依照此等理由而世尊为阿罗汉”……乃至“依此等理由为世尊”,(瑜伽者)像这样的随念佛陀之德,此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无被瞋所缠之心,及无被痴所缠之心,他的心是只缘如来而正直的。因他这样没有了贪等所缠,故镇伏五盖,因向于业处,故他的心正直,而起寻伺倾于佛德;佛德的随寻随伺而喜生起,有喜意者由于喜的足处(近因)而轻安,不安的身心而得安息;不安的得安,则亦得生起身心二乐;有乐者以佛德为所缘而得心定(心一境性);在这样次第的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465]49。因为佛德甚深或因倾向于种种佛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是依于随念佛德而生起,故称佛随念。

其次勤于佛随念的比丘,尊敬于师,顺从于师,得至于信广大、念广大、慧广大及福广大,并得多喜悦,克服怖畏恐惧,而

安忍于苦痛,及得与师共住之想,且因他的身中常存佛德随念,所以他的身体亦如塔庙一样的值得供养,又因他的心向佛地,纵有关于犯罪的对象现前,而他亦能如见师而生惭愧。他虽然不通达上位(近行以上),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佛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先详论佛随念一门。

(二)法随念

希望修习法随念的人,亦宜独居静处禅思[466]50:“法是世尊(一)善说,(二)自见,(三)无时的,(四)来见的,(五)引导的,(六)智者各自证知的”,这样的教法或九种出世间法[467]51的功德应当随念。

(一)“善说”这一句是收摄教法(及出世间法)的,其它(五句)仅摄于出世间法。

先就教法说:(1)初中后善之故,(2)说明有义有文完全圆满遍净的梵行之故为“善说”。

(1)(初中后善)世尊虽仅说一偈,也是全部善美的法,所以那偈的第一句为初善,第二第三句为中善,末句为后善。如果只有一个连结的经,则以因缘(序分)为初善,结语(流通分)为后善,其余的(正宗分)为中善。若有许多连结的经,则以第一连结为初善,最后的连结为后善,其余的为中善。亦以因缘生起的事由为初善,为顺适诸弟子而说不颠倒之义及因与喻相应的为中善,令诸听众闻而生信的及结语为后善。全部教法自己的要义的戒为初善,止、观、道、果为中善,涅槃为后善。或者以戒与定为初善,止观与道为中善,果与涅槃为后善。(又于三宝中)佛的善觉性为初善,法的善法性为中善,僧的善行道性为后善。又闻佛法,如法行道,得证等正菩提为初善,证辟支菩提为中善,证声闻菩提为后善。又闻此法而得镇伏五盖,故亦以闻而得善为初善,行道之时取得止观之乐,故亦以行道得善为中善,如法行道及完成行道之果时,取得那一如的状态,故亦以取得行道之果的善为后善,这是依教法的初中后善,故为“善说”。

(2)(有义有文等)世尊说的法是说明教梵行与道梵行[468]52用种种的方法说其教法,适合于义成就故“有义”,文成就故“有文”。略说、释明、开显、分别、阐示、叙述,是义与句的结合,故“有义”,教法的字、句、文、文相、词(语原)解释的成就,故“有文”。教法的甚深之义及甚深的通达为“有义”,甚深的教法及甚深的演说为“有文”。得达义无碍解与辩说无碍解故为“有义”,得达法无碍解及词无碍解故为“有文”。是智者所知,为考察者所欣喜故“有义”,可信故,为世间的人所欣喜故“有文”。教法有甚深的意义,故“有义”,有显明之句故“有文”。一切圆满无可复加,故“完全圆满”,已无过失[469]53无可复除,故“遍净”。

亦可由行道而得证明,故“有义”。由教法而得明白圣教,故“有文”。有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等五法蕴相应故“完全圆满”。没有(见慢等)随烦恼故,度脱轮回之苦故,无世间的欲望故“遍净”。

如是即“说明有义有文完全圆满遍净的梵行”为“善说”。

(3)或者以教法是无颠倒之义,故善(suṭṭhu)与说(akkh-āto)为善说(svākkhāto)。譬如其他外道的法义是颠倒的,实非障碍法而他说为障碍,实非出离法而他亦说为出离法,所以他们所说的是

恶说法。世尊的法义是不会这样颠倒的,不会超越违背“此等法是障碍,此等是出离法”等所说之法的。

如是先就教法为善说。

次就“出世间法”而说适合于涅槃的行道,及适合于行道的涅槃,故为善说。即所谓[470]54:“世尊对诸声闻善示通达涅槃的行道,其涅槃与行道是符合的。譬如恒河的水和耶牟那河[471]55的水相会合流一样,世尊对诸声闻善示通达涅槃的行道,其涅槃和行道也是这样合流的”。

此中(1)圣道是不采取二极端而从中道的,说此中道故为善说。(2)诸沙门果是止息烦恼,说此烦恼的止息故为善说。(3)涅槃的自性是常恒、不死、安全所、皈依处等,说常恒等的自性故为善说。如是依出世间法亦为善说。

(二)“自见”[472]56这里先于圣道自己的相续而令无贪,故由圣者自见为“自见”。即所谓[473]57“婆罗门,为贪染战胜而夺去其心的,则思恼害自己,亦思恼害他人,及思恼害两者,同时心亦苦受忧受。若舍贪时,则不思恼害自己,亦不思恼害他人,并不思恼害两者,心亦不会有苦受忧受,婆罗门,这便是自见之法。”

216 其次依证得(四向四果及涅槃)九种出世间法的人,他们不是依照别人的信而行,而是各各依其观察智自见的,故为“自见”。

或以值得赞叹的见为见;依见而征服烦恼,故为“见”。此中(1)于圣道依相应正见而征服烦恼,(2)于圣果依原因正见,及(3)于涅槃依所缘正见而征服一切烦恼。故譬如以车战胜敌人的为车兵,如是因见九种出世间法而征服烦恼,故为“见”。

或者即以见为见义,因值得见故为“见”,即依修习现观及作证现观[474]58而见出世间法,击退轮回的怖畏。譬如衣服值得着故着,如是(出世间法)值得见故“见”。

(三)关于(学人)给与自己的果位之时为无时,无时即为“无时的”[475]59。

不是要经过五天七天的时间,(圣道)才给圣果的,就是说在自己发生之后便得与果之意。或者要经过长时期方能给与自己的果,故为有时的。那是什么?即世间的善法。(出世善法)即在圣道之后而给与自己的果,故没有时间的为“无时的”。所以(这无时的话)是专指圣道(给与圣果)说的。

(四)“这是来见之法”,因为值得这样说来看的话,故为“来见”。为什么(出世法)值得这样说法呢?的确存在故,遍净故。

譬如空拳之内,虽说有金钱或黄金,但叫人来看是不可能的。何以故?的确不存在故。虽有存在之物,如屎尿等,而说这是很可爱的,但欲为令人心喜悦,叫他来看是不可能的。并且当以草或叶来遮蔽(屎尿)。何以故?不净故。这九种出世间法是本来存在的,犹如空中出了云翳的圆满的月轮,亦如放在黄布[476]60上的宝石一样的清净;所以说存在故,遍净故,值得说来看的话的为

“来见”。

(五)当引进故为“引导的”[477]61。其义的抉择如次:

引进为引导。即火烧自己的衣或头亦可置之不理,而值得以修定引导出世法于自心中,为引导的。这是说从事于有为的出世间法(四向与四果)。若是无为的涅槃则值得以自心引进为引导的──即值得取证之义。或者以圣道为引导者,因为导至涅槃故。以果与涅槃为引导者,因引其取证故。引导者即引导的。

(六)“智者各自证知”[478]62即一切敏智(提头即悟)等的智者,当各各自知:“我修道,我证果,我证灭。”因为弟子是不能依赖和尚所修之道而断除他的烦恼的,不能享受他的和尚的果定之乐,不能作证和尚所证的涅槃。所以出世法是不应如看别人的头饰一样,当于自己的心中见。这是指智者的实证而说;不是愚者的境界。

(法随念的修习法与功德等)此法为善说。何以故?自见故;又因无时之故为自见;可说来见之故为无时,以及引导之故为来见。瑜伽者如是随念善说等类的达摩之德,那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不被瞋所缠,亦不被痴所缠;而他的心是只缘达摩而正直的。并如前(佛随念)所述的同样方法而镇伏了五盖,及于同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因为达摩之德甚深,或因倾向于种种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是依于随念达摩的德而生起的,故称法随念。

218 其次勤于法随念的比丘想:“演说如是引导的法及具足此等德支的师,除了世尊之外,我实在过去世未见,现在世亦未得见”,因他如是见于达摩之德,便尊敬于师,顺从于师,尊重恭敬于法,得至于广大的信等,并成多喜悦,征服怖畏恐惧而得安忍于苦痛,又得与法同住之想,且因他的身中常存法德随念,所以他的身体亦如塔庙一样的值得供养,又因他的心向证于无上之法,纵有关于犯罪的对象现前,而他亦能随念于法的善法性,生起惭愧。他虽然不通达上位,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法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法随念一门。

(三)僧随念

若欲修习僧随念的人,当独居静处,随念如是圣僧伽的功德:“世尊的声闻众是善行道的,世尊的声闻众是正直行道的,世尊的声闻众是真理行道的,世尊的声闻众是正当行道的,即四双八辈的世尊的声闻众,是可供养者,可供奉者,可施者,可合掌者,为世间无上的福田”。[479]63

此中“善行道”(supaṭipanno)[480]64是善(suṭṭhu)与行道(paṭipanno)的结合,即指正道,不退之道,随顺之道,无敌之道的行道而言。恭敬地听闻世尊的训示教诫,故为“声闻”(Sāv-akā)。声闻之众为“声闻众”[481]65,便是有同等的戒和见,而集体生活的声闻团的意义。其次那正道亦说是正直、不曲、不弯、非不正及圣与真理,

因顺当故名正当,是故那行道的圣众,亦说为正直行道,真理行道,正当行道。此中在圣道之中的人,因他们具足正行道故为善行道;在圣果中的人,因为由于正道而证得其当证的,这是依照关于过去的行道为“善行道”。又依世尊善说的法与律而行道故,依可靠之道而行道故,为“善行道”。不取两种极端依于中道而行道故,舍弃了身语意的弯曲及不正等的过失行道故,为“正直行道”。“真理”即涅槃,为涅槃而行道,故为“真理行道”。因值得作正当行道的行道,故为“正当行道”[482]66。

“即”是即为此等之意。“四双”,依双数来说,即证得初(须陀洹)道者及证得(须陀洹)果者为一双,像这样共有四双。“八辈”是依单人来说,即证得初(须陀洹)道者为一,初果者为一,像这样共有八人。在此句中说人(purisa)或补特伽罗(puggala,梵文pudgala)同是一义。这里的人是指被教化者而说。“世尊的声闻众”,即依此等双数的四双人,或依单独的八辈补特伽罗为世尊的声闻众。

“可供养者”[483]67等,当取来供献的是供品,亦即当从远方拿来布施具戒者之物的意思,又与(饮食、衣服、卧具、医药)四资具是同义语。因为(声闻众受此供品)能令施者得大果报,故以值得去接受那些供品为“可供养者”。或者值得将一切所有物从远方拿来此处供献为可供献的,或者亦说值得为帝释等所供养,故为可供献的,像诸婆罗门称火为可供献者,因为他们觉得如是供祭,可以得大果报。如果是因供献者(施者)获得大果为可供献者,则唯有僧伽为可供献者;因为供献僧伽能成大果故。即所谓[484]68:

若人一百年,

事火于林中,

不如须臾间,

供养修己者,

彼如是供养,

胜祭祠百年。

这一句在其它部派(即说一切有部)用“可供献者”(āhavanī-yo),此部(上座部)用“可供养者”(ahuneyyo),这两句的意义是一样的,不过文句稍有一点不同而已。这便是“可供养者”的意义。

“可供奉者”[485]69,从四方八面而来的亲爱悦意的亲戚朋友,为了表示敬意而准备殷勤待客的所施之物为供奉物,那样为诸客人所设置之物是适合布施与僧伽的,而僧伽领受它也相宜。实无尊客如僧伽,因为僧伽仅在一佛期间[486]70可见,而且纯一无杂,具备令人敬爱的(戒等)诸法故。所以说供奉物适合于布施给他们,及他们亦相宜去领受供奉之物为“可供奉者”。在别部(说一切有部)的圣典亦用“可奉献者”(pāhavanīyo),那便是说僧伽值得先供,故以最先当拿来奉献僧伽为“可奉献者”,或以最先值得奉献为“可奉献者”。所以那个字和上座部所说的“可供奉者”(pāhuneyya)是同义的。

“可施者”[487]71是指相信有他世而施于当施而说。值得施,或由施有利,即由清净之施令得大果,故为“可施者”。

值得受彼一切世人流行以两手放在头上的合掌,为“可合掌者”[488]72。

“世间无上的福田”[489]73,是一切世间无比的福的增长处。譬如国王或大臣的谷或麦的增长处,称为国王的谷田或国王的麦田;如是僧伽为一切世间的诸福增长处,因依僧伽,而一切世间的利益安乐等诸福增长,故僧伽是“世间无上的福田”。

(僧随念的修法与功德)如是随念善行道等的僧德,那时则

无被贪所缠之心,无瞋所缠及无被痴所缠之心;而他的心是只缘僧伽而正直的。并如前(佛随念)所述的同样方法而镇伏了五盖,及于同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因为僧伽之德甚深,又因倾向于种种僧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是依于随念僧德而生起的,故称“僧随念”。

其次勤于僧随念的比丘,尊敬及顺从于僧伽,得至于广大的信等,并成多喜悦,征服怖畏恐惧,而得安忍于苦痛,又得与僧伽同住之想,且因他的身中常存僧随念,所以他的身体亦如集合僧众的布萨堂一样的值得供养,又因他的心向证于僧德,纵有关于犯罪的对象现前,而他亦如面见僧伽,生起惭愧。他虽然不通达上位,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僧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僧随念一门。

(四)戒随念

欲修戒随念的人,独居静处,当以如是不毁等之德而随念于自己的戒,即[490]74“哈哈!我的戒实无毁、无穿、无点、无杂[491]75、自在、智者所赞、无所触、令起于定”。

在家人随念在家戒,出家人随念出家戒,无论在家戒或出家戒,在他们的戒的起初或末了,一条也不破,犹如不破边的衣服,那样的戒,因无毁故名“无毁”。

222 如果他们的戒,在中央不破一条,犹如没有戳穿的衣服,那样的戒,因无穿故名“无穿”。

他们的戒也无次第的破二或三条,犹如黑或赤等任何体色的好牛,不在她的背上或腹部发现长圆等形的异色,那样的戒,因无斑点,故名“无点”。

他们的戒,不在中间的这里那里破了几条,像涂以各种颜色的斑点的母牛,因无杂色故名“无杂”。

若以无差别而总说一切戒,则不为七种淫相应[492]76法与忿恨等[493]77的恶法所毁害,故名无毁、无穿、无点、无杂。

他们的戒,因脱离了爱等的支配而成自由的状态,故为“自在”。为佛陀等的智者所赞叹,故为“智者所赞”[494]78。不为爱与见等所触,或不可能为任何人所责难说:“这是你于诸戒中的过失”,所以说“无所触”。能令近行定与安止定,或道定与果定生起,故名“令起于定”[495]79。

(戒随念的修法与功德)如是以不毁等的德而随念于自己的戒,那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无瞋及无痴所缠之心,而他的心是只缘于戒而正直的。关于戒亦如前述的同样方法而镇伏了五盖,及于同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因为戒德甚深,又因倾向于种种戒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是依于随念戒德而生起的,故称“戒随念”。

其次勤于戒随念的比丘,尊敬顺从于戒学,与具戒者同样的生活,殷勤不放逸,无自责等的怖畏,少量之过亦无见畏,得至于广大的信等,成多喜悦,虽不通达上位,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戒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戒随念一门。

(五)舍随念

欲修舍随念的人,当倾心于施舍的天性,及常常慷慨的颁与所施之物。或者初修的人,先如是发愿受持:“从此以后,若有受者,如果未曾给他最少一口的所施之物,我决不食”,于是从那天起,即于德胜的受者之中,依其能力给与所施之物,取彼施舍之相,独居静处禅思[496]80:“我实有利,我实善得,我于悭垢所缠的世人中,离垢悭心而住,是放舍者,净手者,喜舍与者,有求必应者,喜分施者”,如是以离垢悭等德而随念于自己的舍。

此中“我实有利”[497]81是说对我实在有利,例如[498]82:“给他人的寿,则天人的寿而他有分”,又如[499]83:“爱施者为众人敬爱”;更如[500]84:“爱施者,得达善人(菩萨等)之法”,像此等表示,都是佛陀赞叹施者的利益,即是说我必得彼等利益之分的意思。

“我实善得”[501]85是说我已得遇佛教又得人身,那实在是我的善得!何以故?因“我于悭垢所缠的世人中……是喜分施者”。此中“悭垢所缠”[502]86是为悭垢征服之意。“世人中”即是说依(自业)而生的有情。所以即于不忍将自己所得的与他人共有为特相的,或能污秽自心的光辉的黑业之一的悭垢所战胜的有情之中的意思。

“离垢悭”[503]87即其它的贪瞋等垢及悭的脱离为离垢悭。“以心住”即成为上述的心而住的意思。在经中[504]88亦提及证得须陀洹

的释氏摩诃男(大名)曾经询问关于依止住的方法,在佛陀指示依止住的问题曾说:“我住家”(家主)。那里是说我征服(烦恼家)而住的意思。

“放舍者”是施舍者。“净手者”是手的清净者。是指他常常洗手,以自己的手恭敬地给以所施之物而说。“喜舍与者”即放弃,分散,遍舍之意。他喜欢常常实行舍与,故说喜舍与者。“有求必应者”是他人有求之物,便给他,即应于求的意思。亦可读作供应,即以供献相应之义。“喜分施者”[505]89为喜施与分。即“我施与”及“我自己当食的也分给他”,二者都欢喜的。如是为随念之意。

(舍随念的修法及功德)如是以离垢悭等的德而随念于自己的舍,那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无瞋及无痴所缠的心,而他的心是只缘于舍而正直的。关于舍亦如前述的同样方法而镇伏了五盖,及于同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因为舍德甚深,又因倾向于种种舍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是依于随念舍德而生起的,故称“舍随念”。

其次勤于舍随念的比丘,心甚倾向于舍,无贪的意向,随顺慈心,自知如何行,得多喜悦。虽不通达上位,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舍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舍随念一门。

(六)天随念

欲修天随念者,当具有依圣道而生的信等之德。独居静处禅思[506]90:“有四大王天,有三十三天,焰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507]91,有以上的天;彼等诸天,因具备那样的信,故死后得生彼处。我也具有这样的信。彼等诸天因具备那样的戒……那样的闻……那样的舍……乃至具备那样的慧,故自人界死后得生彼处。我也具有这样的慧”。如是以诸天为例证,而随念于自己的信等之德。

亦如经中[508]92说:“摩诃男,圣弟子随念于自己及彼等诸天的信、戒、闻、舍及慧的时候。那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这样说,当知亦是以经文为例证而说明诸天与自己有同等的信等之德。在义疏中更坚决地说:“以诸天为例证而随念于自己的德”。

(天随念的修法及功德)是故预先随念于诸天的德,然后随念他自己所有的信等之德,那时则无被贪所缠之心,无瞋及无痴所缠之心,那时他的心是只缘诸天而正直的。并以前(佛随念所说)的同样方法镇伏了五盖,及于同一剎那中生起了五禅支。因为信等之德甚深,又因倾向于种种天德的随念,故不证安止定,只得近行之禅。此禅因为是随念于诸天之德及自己的信等之德,故称“天随念”。

其次勤于天随念的比丘,为诸天所爱乐,更加证得广大的信

等,成多喜悦而住。虽不通达上位,但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天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天随念一门。

杂论(六随念)

再详论此等(六随念),在[509]93“那时他的心是只缘如来而正直”等语,及“摩诃男,圣弟子的心正直而得义受,得法受,得法伴悦,悦者而得生喜”等语。

这里依“彼世尊亦即是阿罗汉”等义而生满足,是说关于“得义受”。依“圣典”而生满足,是说关于“得法受”。依于两者,当知是说“得法伴悦”。

在天随念中,说他的“心缘诸天”,即是说他先以心缘诸天,或者以心缘于得生诸天而与诸天同等的自己的德。

其次此等六随念是圣弟子的成就,因为依于彼等而得明了佛法僧的德,且他们具有不毁等德的戒,离诸垢悭的舍,及与有大威力的诸天同等的信等之德。

《摩诃男经》是因为请问须陀洹的依止住所的问题,而世尊为了指示须陀洹的依止住所而详说这六随念的。

在《贪求经》[510]94中亦说:“诸比丘,兹有圣弟子,随念如来:世尊亦即是阿罗汉……那时心成正直,出离超脱于贪求。诸比丘,什么是贪求?与五种欲是同义语。诸比丘,兹有情以此(由佛随念所得的近行禅)为所缘而得清净”,这是为圣弟子说依于随念而心得清净,更证得第一义的清净。

又在摩诃迦旃延所说的《障碍机会经》[511]95中说:“贤者,真希有!贤者,实未曾有!那知者、见者、阿罗汉、等正觉者的世尊,承认在障碍中(在家)的有情亦有清净(超越悲恼、消灭忧苦、得真理)及证涅槃的机会──即此六随念处。什么是六?贤者,兹有圣弟子随念于如来……如是或有有情而得清净”,这是仅为圣弟子说证得第一义清净法性的机会。

在《布萨经》[512]96中亦说:“毗舍佉,怎样行圣布萨?毗舍佉,当从事清净其随污染的心。毗舍佉,怎样从事清洁其随染污的心呢?毗舍佉,即随念于如来”,这是仅对受持布萨的圣弟子,显示以清净心而随念业处,得成布萨的大果。

在(增支部的)第十一集[513]97中,因问:“尊师,我们住于各种不同的生活,当以何种的生活而住?”为了指示圣弟子的生活方式故这样说:“摩诃男,有信者是成功的,但非无信者,勤精进者是成功的……常忆念者……禅定者……有慧者,摩诃男,是成功的,但非无慧者。摩诃男,你应该住立于这五法中,更当修习六法。摩诃男,你应随念如来,世尊亦即是阿罗汉……佛、世尊”。

在此等诸经中虽然是为圣弟子说,但具有清净的戒等之德的凡夫亦应作意随念,由于随念佛陀等的功德,则随念者的心欣净,

以欣净的心力,即得镇伏诸盖,成大和悦,可修毗钵舍那(观),而证阿罗汉。例如住在迦多根达迦罗的颇率特梵长老。据说:有一天尊者看见了魔所化作的佛相,他想:“这个具足贪瞋痴的假相,尚有如此庄严,那离了一切贪瞋痴的世尊,怎不更庄严光辉呢?”于是以佛陀为所缘而获得了喜悦,增长了他的毗钵舍那观,得证阿罗汉果。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定的修习中完成了第七品,定名为六随念的解释

第八 说随念业处品

(七)念死

在六随念之后,再说念死的修习。

(念死的意义)“死”──是一个有情的命根的断绝。诸阿罗汉断除轮回之苦,称为“正断死”。诸行的剎那灭,称为“剎那死”。树的死,金属的死等,称为“通俗死”(大家通称死)[514]1 。这些死不是这里的意思。此处是指“时死”“非时死”[515]2 两种。

“时死”──由于福尽,或寿尽,或两者俱尽所发生。“非时死”──(生存)业为“断业”所毁。

虽有令寿命存续的(食等之)缘存在,但因令其结生的业的成熟故死,称为“因福尽而死”。

如现时的(阎浮提洲)人,不具(诸天的)趣,(劫初人的)时,(北俱卢洲人的)食等,仅尽百岁的寿量便死,名为“由寿尽而死”。

如度使魔[516]3 及迦蓝浮王[517]4 等,由于可令死没的业,即在那剎那地断绝其生命的延续,或者由于宿业关系,用刀剑等的方法断其

生命延续而取死者,即名“非时死”。 230

如上述的一切(时、非时死)即为命根的断绝所摄。如是忆念称为命根断绝的死,为“念死”。

(念死的修法之一)欲修念死的人,独居静处,当起“死将来临”,“命根将断”,或“死,死”的如理作意。如果念喜爱者的死,如生母念爱子之死则生悲;若念憎恶者的死,如怨敌念他的仇人之死则生欢喜;若念全无关心者的死,如烧尸者见死骸则不起感动;若念自己的死,如畏怯者见屠杀者之举剑则起战栗,以上的一切都是不如理作意,因为不起忆念感动及智的。所以在各处见了被杀或死的有情,思虑他们过去曾是知名之士的死而生忆念感动及智之后,当起“死将来临”等的方法作意。这样作意为起如理作意──即起方便作意之义。如是作意之时,有人即得镇伏诸盖,住于念死的所缘,生起得证近行定的业处。

(念死的修法之二)像上面的修习,如果依然不能现起业处之人,则另有八种修法:(一)以杀戮者追近,(二)以兴盛衰落,(三)以比较,(四)以身多共同者,(五)以寿命无力,(六)以无相故,(七)以生命时间的限制,(八)以剎那短促[518]5 等八种行相而念于死。

(一)“以杀戮者追近”──犹如杀戮者追近。即譬如追近的杀戮者想道:“我要斩此人的头”,并举剑放到他的头颈的周围一样,念死的追近亦当如是。何以故?死乃与生俱来及取生命故。譬如菌芽以头带尘而出,有情则取老死而生。有情的结生心生起之后即至老衰,如从山顶落下的石头,与此相应蕴共同坏灭。如是剎那死是与生俱来,生者必死,故这里的意义(断绝命根)的死也是与生俱来的。是故有情从生时以来,即如升起的太阳,必向西行,其所行之处,一点也不退转的;或如河川的急流,必持运一切(落下的草木之叶等)继续流下,一点也不退转的,如是趋向于死,一点也不退转。故说道:

从开始的那一夜,

小儿进住了母胎,

如云起而行,

一去不复回。[519]6

如是向死而行者,犹如小川被烈日蒸发而枯涸,如树上的果实,随夜间的水来湿蒂而早晨脱落,如锤打土器而毁坏,如日照露珠而消散,近于死亦然。故说道:

昼夜的过去,

生命的消灭,

人寿的减少,

如小川的流水。[520]7

如成熟的果实,

怕早晨的脱落,

生的人,

常有死的惧怕。[521]8

人们的生命,

如陶师所造的土器,

不论大小烧未烧,

最后终至于毁灭。[522]9

犹如草尖的朝露,

太阳上升而消灭,

人们的寿命亦然。

母亲勿阻我(出家)![523]10

如是与生俱来的死,犹如举剑的杀戮者,已经把剑放到他的

232 颈上,必取其生命不会停止的。是故与生俱来及取其生命故,如举剑的杀戮者,为死的追近,当这样以杀戮者的追近而念于死。

(二)“以兴盛衰落”──直至他的光荣不为衰落所败为兴盛。更无光荣能够战胜衰落而继续存在故衰落。即所谓:

征服了整个的大地,

施了一百俱胝[524]11的具福者,

到了临终的时候,

只得半个庵摩罗果的权力。

便是那个同样的身体,

到了福尽的时候,

也要去见死的面,

无忧王到了忧的境地。[525]12

同时,一切的健康终至于病,一切的青春终至于老,一切的生命终至于死。一切世间的大众必随生,为老所占、为病所侵、为死所袭。所以说:

譬如高耸入云的大石山,

周围辗转,研碎四方,

老死对于众生类:

剎帝利与婆罗门,

吠舍,首陀,旃陀罗与波孤沙,

一切都粉碎,谁也不能逃。

老死的境域,没有象车步兵用武的地方,

或以咒语战术及财贿,也无可能战胜他。[526]13

如是深知生命的兴盛,终至于死的衰落,以“兴盛的衰落”而念于死。

(三)“以比较”──以他人比较自己。即以七种行相作比较而念于死:(1)以大名;(2)以大福;(3)以大力;(4)以大神变;(5)以大慧;(6)以辟支佛;(7)以等正觉。

(1)怎样比较呢?对于有大名声、大眷属、大财富及多牲骑

等,如摩诃三摩多王[527]14、曼陀多王[528]15、大善见王[529]16、坚辐王[530]17、尼弥王[531]18等,无疑的都已为死所侵袭。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不为所侵呢?

摩诃三摩多等大名的大王,

他们都已为死所制服,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先以大名声比较而念死。

(2)怎样以大福比较呢?

殊提[532]19、阇提罗[533]20、郁伽[534]21、

文荼[535]22、与富兰那迦[536]23,

他们都是世间的大名大福者,

一切都已死,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以大福比较而念死。

(3)怎样以大力比较呢?

婆薮提婆、婆罗提婆[537]24、

毗曼塞那、优提体罗[538]25、

迦那罗、比耶檀曼罗[539]26,

此等世间知名的大力士,

都已为死所征服;

他们也得死,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以大力比较而念死。

(4)怎样以大神变比较呢?

第二上首弟子,神通第一的(目犍连),

用他的足趾,便得震动毗阇延多[540]27的宫殿,

亦如麋鹿进入狮子口,

带着神通进入恐怖的死的口里,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以大神变比较而念死。

(5)怎样以大慧比较?

除了世主之外, 234

他人的慧不及舍利弗的十六分之一,

这样大慧的第一上首弟子[541]28,

也为死征服,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以大慧比较而念死。

(6)怎样以辟支佛比较呢?他以自己的智与精进力,破了一切烦恼之贼,而得独觉──麟角喻独生者,亦不能脱离于死,我怎么能脱呢?

观察各种原因的大仙,

以智力而得漏尽的独生者,

以独行独住的麟角喻者,

他们也不得超越于死,

如我这等人,

更有何言说。

如是以辟支佛比较而念死。

(7)怎样以等正觉者比较呢?彼世尊饰以八十种好及三十二相庄严的色身,一切种类清净的戒蕴等德宝成就的法身、大名、大福、大力、大神变、大慧都达到顶点、无等、无等等、无比[542]29无双的阿罗汉等正觉者,如大火聚给雨水降下而消灭,他也给死雨降下而即座寂灭。

这样有大威力的大仙,

那死力也无耻无畏的逼来。

无耻无畏,

粉碎一切,

像我这样的有情,

怎不为死所战胜?

如是比较等正觉者而念死。

以这样共同的死,拿那些具有大名等及其他的人与自己比较,像那些殊胜的有情一样,念我也要死的则生起得达近行定的业处。当如是自他比较而念死。

235 (四)“以身多共同者”──此身是许多人共同的,是八十种虫聚所共同的。于此等虫聚中,依外皮而住的则啖外皮,依内皮而住的则啖内皮,依肉而住的则啖肉,依腱而住的则啖腱,依骨而住的则啖骨,依髓而住的则啖髓。它们即在那住所中生而老而死及屙屎放尿,身体是它们的生家、病室、坟墓、厕所与尿桶。此身为彼等虫聚扰乱而至于死。如彼八十种虫聚,在身体的内部尚有共同的数百种病,外部则有蛇蝎等的死缘。譬如建立在四衢通道的鹄的,来自四方八面的矢剑枪石等都落于此。此身亦然,为一切灾难的鹄的。此身为诸灾难所袭必至于死。所以世尊说[543]30:

“诸比丘!兹有比丘,日去夜来之时,作是思惟:‘我实有甚多死的缘,蛇啮我,蝎啮我,百足虫啮我,它们都足以使我命终,所以都是我的危碍’。或者‘我颠踬跌倒,饮食于身中腐败,胆汁的扰乱,痰的扰乱,剑风的扰乱,它们都足以使我命终,所以都是我的危碍’”。

如是“以身多共同者”而念死。

(五)“以寿命无力”──此寿的无力名为无力。因有情的命,(1)须出入息的关系;(2)威仪的关系;(3)冷热的关系;(4)大种的关系;(5)食物的关系。

(1)此命须得出入息的平衡而存续。如果呼出的鼻息不进入的时候,或者吸入的不出来时,便名为死。

(2)获得四威仪的平衡而命能存续。如果任何一种威仪过分

了,则寿行断绝。

(3)获得冷热的平衡而命能存续。如为过冷或过热的征服则失命。

(4)获得(地水火风四)大种的平衡而命能存续。如果地界及水界等任何一种的扰乱,则强壮的人亦成身体僵硬,或痢疾而身体湿污,或受大热之苦,或关节败坏而至命终。

(5)获得适当的段食时而命存续。不得食者便至命终。

当如是“以寿命无力”而念死。

(六)“以无相故”──是因为无确定,无限定的意思。所以有情的:

命、病、时与身倒处,

以及趣等的五种,

在这生命的界内,

那是无相无知的。

(1)“命”──不能作“必定生存这样长的时期,更无过之”的确定,故为无相。有情在羯罗蓝[544]31时可死,在頞部昙(abbuda)、闭尸、键南,入胎后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乃至十个月时亦可死,从母胎出产时可死,以后乃至在百岁以内或以外都要死的。

(2)“病”──“有情必以此病而死,不以他病”,实不能如是确定,故为无相。因为有情以眼病可死,以耳病等任何病亦可死的。

(3)“时”──“有情必以此时死,不以他时”,实不能如是确定,故为无相。因为有情在午前可死,在正午等任何一时亦可死的。

(4)“身倒处”──谓“死者的身体当于此处倒,不在他处”,实不能如是确定,故为无相。一个生在村内的人,其身体可倒在村外,生在村外者可倒在村内;或者陆生者的身体可倒在水中,水生者倒在陆上等等的多种可能。

237 (5)“趣”──“有情自彼处死当生于此”,实不能如是确定,故为无相。因为自天界死者,可生于人中,自人界死者亦可生于天等任何一界中,如是旋转于五趣界(地狱,饿鬼,畜生,人间,天上)中,犹如牵机械的牛相似。

(七)“以生命时间的限制”──现在人的生命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如果长寿者,亦不过百岁上下。所以世尊说[545]32:“诸比丘,人寿短促,不久便至来世。故当作善,当行梵行。生者决无不死。诸比丘,彼长寿者,百岁上下而已……”。

人寿甚短促,

善人时轻蔑;

如行救头燃;

无有死不来。

又说[546]33:“诸比丘!往昔有师名阿罗迦”,一切亦在以七种譬喻庄严的经中详说。

又说[547]34:“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一日一夜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一日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一顿饭食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咀嚼吞下四五团饭食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此等称为住于放逸比丘,迟缓的修习为漏尽而念死。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咀嚼吞下

一团饭食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若有比丘如是念死修习:‘呜呼!我命实在一呼吸或入出息之间,我必忆念世尊教法,我实多有所作’。诸比丘!此等称为住于不放逸比丘,敏捷的修习为漏尽而念死”。

如是咀嚼四五团饭食之间的短促寿命的时间尚不可靠,当这样的“以生命的限制”而念死。

(八)“以剎那短促”──有情的剎那寿命,是依第一义极短的只起一心之间而已。犹如车轮转动之时,只以一辋的部分转动,停止时亦只一辋部分停止,如是有情的寿命只是一心剎那,那心消灭之时,即名有情灭。即所谓[548]35:“过去心剎那(的有情)已生存,非现在生存,非未来生存。未来心剎那(的有情)非已生存,非现在生存,是未来生存。现在心剎那(的有情)非已生存,是现在生存,非未来生存”。

命与自体及苦乐(受)[549]36

都只一心的相应,

剎那迅速的存续。

死者或存者,

诸蕴灭相等,

一去不再生。

以(心)未生故不生,

依现存(心)而生存,

由心灭故世间灭,

此依第一义施设。

如是“以剎那的短促”而念死。

念此八种之中任何一种行相的人,以数数作意,而得修习其心,住念于死的所缘,镇伏于五盖,而得现起禅支。因为死的所缘的自性法故,及悚惧故,不得安止定,只证近行之禅。

239 出世间禅及第二、第四无色禅,由于自性法的殊胜修习得证于安止。即因为依清净修习的次第故得证出世间安止,由于所缘的超越修习故得证无色安止。因为在那里(无色禅)证安止禅的只有一所缘的超越。然而此(念死)中(清净修习及所缘的超越)两者都没有。所以(念死)只能证得近行之禅。

因为此禅是由于念死之力而生起,故称“念死”。

(念死的功德)勤修念死的比丘,是常不放逸的,对一切有得不爱乐想,舍弃命的爱者,是呵斥罪恶者,不多贮藏,对于资具离诸悭垢,得至熟练于他的无常之想,随着亦得现起苦想及无我想。

不修习念死的有情,死的时候未免陷于恐怖昏昧,如突然地遭遇猛兽、夜叉、蟒蛇、盗贼,及杀戮者相似,如是(修习)则不陷于(恐怖昏昧)而得无畏无昏昧而命终。他于现世纵使不证不死(的涅槃),来世亦得到达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念死,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念死一门。

(八)身至念

今说除了佛陀出世之外,是以前未曾流行的,(而且)非一切外道领域的“身至念处”,世尊曾于诸经之中以种种的方法这样的赞叹[550]37:“诸比丘,有一法,修习、多作(修习者),则导至大悚惧,导至大利益,导至大瑜伽安稳,导至大的正念正知,导至获得智见,导至现法乐住,导至证得(三)明、(八)解脱、(及沙门)果的。是哪一法呢?即身至念……。诸比丘,凡不受用身

至念者,他们即不受用不死(的涅槃)。诸比丘,凡受用 身至念者, 240

他们受用不死(的涅槃)。诸比丘,凡未受用身至念者,他们即未受用不死(的涅槃)。(诸比丘,凡)已受用(身至念者,他们即已受用不死。诸比丘,凡)退失(身至念者,他们即退失不死。诸比丘,凡)未退失(身至念者,他们即未退失不死。诸比丘,凡)已失去(身至念者,他们即已失去不死。诸比丘,凡)已开始身至念者,他们即已开始不死。[551]”又云[552]38:“诸比丘!身至念云何修习?云何多作,有大果,有大功德?诸比丘!兹有比丘至阿练若”等,依此等(一)安般(出入息)节,(二)威仪节,(三)四正知节,(四)厌恶作意节,(五)界作意节,(六至十四)九种墓节等的十四节的指示,来解释彼(身至念)的修习。

此(十四节)中,(二)威仪节,(三)四正知节,及(五)界作意节的三节依观说,(六至十四)九种墓节依(第二十一品的九)观智中的(第四)过患随观(智)说。又此(九墓节)已在膨胀相等定的修习的(第六品之十)不净的解释中说明。其次就(一)安般节与(四)厌恶作意节的二种定来说。然而这两种之中的安般节则另有念安般单独的业处说明。如云[553]39:“再者,诸比丘,比丘在此脚掌以上,头发的顶端以下及以皮肤为周围的身体,观察充满种种的不净:即此身有发、毛、(爪、齿、皮、肉、腱、骨、骨髓、肾脏、心脏、肝脏、肋膜、脾脏、肺脏、肠、肠间膜、胃中物、粪、脑、胆汁、痰、脓、血、汗、脂肪、泪、膏、唾、涕、关节滑液、)尿。”如是以骨髓包摄于脑,为厌恶作意而说的三十二行相业处,便是这“身至念”的意义。

释此(身至念)的修习(法),先释(上面的)圣典(文句):

(释身至念的圣典文句)“此身”是这四大种所成的污秽之身。“足跖以上”是从足跖以上。“发的顶端以下”是从发的尖端下面起。“以皮肤为周围”是周围以皮肤为界限。“观察充满种种的不净“是观见此身充满着种种发等的不净。如何观察?即观“此身有发乃至尿”。

在彼(此身有发乃至尿的文)此中,“有”:即是存在。

“此”:即指这从脚掌以上,头发的顶端以下及以皮肤为周围充满种种的不净而说的。

“身”即身体。由于身体实是不净所积聚,或者是厌恶的发等的生处,所以称为身。“发、……、尿”即指发等的三十二行相。在此当知如此地结合:“此身有发,(此身)有毛”(等)。

那所说的是什么呢?在这脚掌以上,头发的顶端以下,以皮肤为周围的一寻之身体,以一切行相〔深深地〕考察,实不见有任何珍珠、摩尼(宝珠)、琉璃、沉香、栴檀香、郁金香、龙脑香、香粉等微尘的净性,只是见到极臭、厌恶、不美观的种种发、毛等的不净。是故说:“此身有发,毛乃至尿”。

这是依文理的解释。

(身至念的修法)其次欲修(身至念)业处的初学善男子,当如前面(第三品)所说的亲近善友,而习业处,那善友亦应对学者说“七种把持善巧”及教以“十种作意善巧”。

1.(七种把持善巧)此中当如是教他(1)以语,(2)以意,(3)以色,(4)以形,(5)以方位,(6)以处所,(7)以界限的七种把持的善巧。

“以语及以意,以色、以形、以方位,

以处所、以界限,智者以七种来学取。”

(1)于此等恶作意业处中,纵使他是三藏(持)者,但作意时,亦应第一“以语”读诵。或者有人亦能于读诵时得以明白业处,例如与去亲近住在(锡兰中部)马拉耶的大天长老的两位长老相似。

传说:那两人(向大天)长老请教业处,长老教他们在四个月内读诵圣典(所说的)三十二种(身)。他们虽然是精通二三部(尼迦耶)的人,但亦依法善巧的在四个月中读诵三十二种身,

直至证得须陀洹果。

所以教授业处的阿阇梨当对弟子说:“第一以语读诵”。那读诵者当先分发皮的五种来顺逆的读诵。即顺读:“发、毛、爪、齿、皮”以后,再逆诵:“皮、齿、爪、毛、发”。此后又顺读肾的五种:“肉、腱、骨、骨髓、肾脏”,再逆诵:“肾脏、骨髓、骨、腱、肉、皮、齿、爪、毛、发”。自此又读肺的五种:“心脏、肝脏、肋膜、脾脏、肺脏”,再逆诵:“肺脏、脾脏、肋膜、肝脏、心脏、肾脏、骨髓、骨、腱、肉、皮、齿、爪、毛、发”。此后又诵脑的五种:“肠、肠间膜、胃中物、粪、脑”,再逆诵:“脑、粪、胃中物、肠间膜、肠、肺脏、脾脏、肋膜、肝脏、心脏、肾脏、骨髓、骨、腱、肉、皮、齿、爪、毛、发”。此后又诵脂肪的六种:“胆汁、痰、脓、血、汗、脂肪”,再逆诵:“脂肪、汗、血、脓、痰、胆汁、脑、粪、胃中物、肠间膜、肠、肺脏、脾脏、肋膜、肝脏、心脏、肾脏、骨髓、骨、腱、肉、皮、齿、爪、毛、发”。此后又诵尿的六种:“泪、膏、唾、涕、关节滑液、尿”,再逆诵:“尿、关节滑液、涕、唾、膏、泪、脂肪、汗、血、脓、痰、胆汁、脑、粪、胃中物、肠间膜、肠、肺脏、脾脏、肋膜、肝脏、心脏、肾脏、骨髓、骨、腱、肉、皮、齿、爪、毛、发”。

243 当这样的百回、千回、百千回的以语读诵。因为以语读诵(身至念)业处的经典而纯熟,则心不至于这里那里的散乱,(身的三十二)部分亦得明白,了如指掌,亦如围栅行列的明显。

(2)犹如“以语”,同样的亦当“以意”读诵(即默诵)。以语读诵是为以意读诵之缘;以意读诵是为通达(特)相之缘。

(3)“以色”──是应当确定发等之色。

(4)“以形”──即当确定它们(发等)的形。

(5)“以方位”──于此身中,自脐以上为上方,(脐)以下为下方。故(三十二分中的)此分是在此方──当如是确定方位。

(6)“以处所”──这一部分是在此处──当如是各各确定其处所。

(7)“以界限”──有自分界限与他分界限两种界限。此中每一部分的下、上、横的界限,当知如是的“自分界限”;发不是毛,毛不是发,当知如是分别“他分界限”。

如是教授七种把持善巧者,亦应教授他们知道这(身至念)业处,在某经中是以厌恶说的,在某经中是以界说的。即此(身至念业处)于大念处(经)[554]40中是以厌恶说的;于大象迹喻(经)[555]41、大教诫罗睺罗(经)[556]42及界分别(经)[557]43中是以界说的。但在身至念经[558]44中则以关于那(三十二分中每分的)色的显现者而分别四禅的。此中以界说的是毗钵舍那(观)的业处,以厌恶说的是奢摩他(止)的业处。于此(厌恶作意节)中是奢摩他(止)业处的意义。

2.(十种作意善巧)这样教过了七种把持善巧之后,当再教(1)以次第,(2)以不过急,(3)以不过缓,(4)以除去散乱,(5)以假名的超越,(6)以次第撤去,(7)以安止,(8)─(10)以三经典的十种作意善巧。

(1)“以次第”──于此(三十二分身),自读诵以后,当次

第的作意,不要跳一个的作意。如果跳一个的作意,则如无技巧的人,登三十二级的阶梯,以跳一步而登,结果身体疲劳而失败,不能完全登达,如是他(于三十二分中跳级作意者)亦不能以完全的修习而得应得的意乐,唯有其心疲劳而失败,不能完成其修习。

(2)以次第作意者亦应“不过急”作意。若过急作意者,虽然他或许可得完成其业处的终点,但(对业处)不明了,不得至于殊胜(之位);譬如有人行三由旬的道路,不观察其当进与当避(之道),即以速度的往返百回,虽然到达终点(亦不知是终点),但是应问而后行(才知终点)是故不宜过急。

(3)如不过急,亦宜“不过缓”(作意),若过缓作意者,则不能到达业处的终点,而证胜(位)之缘;譬如欲于当日行三由旬之道的人,若于途中的树、山、池等处处耽搁,则不能到达终点。

(4)“以除去散乱”──当除去即放弃业处而散乱于外部的种种所缘之心。若不除去(散乱)则忆念外部散乱之时,而消失其业处;譬如有人行于仅有一足宽的削壁之道,不察其放足(之处),但左盼右顾,错乱其步法,则自百仞的削壁落下来了。是故应除去散乱而作意。

(5)“以假名的超越”──即超越了发毛等的假名(概念),置心于厌恶中,譬如大旱之时,有人在林中发现了泉水,即在那里结以多罗树叶等作标帜,(初则)依那标帜而来沐浴及饮,但是因为常常来而到了其行迹明显之时,则不需要那标帜,在任何希望之时,即可来浴与饮;如是在初分,以发毛等的假名作意者,到了获得厌恶明了之时,则当超越发毛等的假名,专置其心于厌恶之中。

(6)“以次第撤去”──应撤去那些不(于心中)现起的部分,为次第撤去作意。即初学者于发作意,又撤去(发的)作意而至最后的尿的部分而止;于尿作意,又撤去(尿的)作意而至最初的发的部分而止。在他的数数作意中,有些部分(于心中)现起,有些则不现起。当于那些现起的部分中先作(意)业。如果二分同时现起之时,亦必有一分现起比较好的,如是当于那现起的部分数数作意,而生起安止定。

这是个有关的譬喻:即譬如要捕捉住在三十二株多罗树所形成的多罗林中的猕猴的猎师,最初以弓矢射穿那猕猴所居的多罗树叶及作呼喊之声,此时那猕猴便顺次于多罗树上一一的跳去而至最后的多罗树;猎师亦追至那里行其同样的方法,而彼(猕猴)又以同样的方法逃回最初的多罗树。如是由于各处屡起喊声,令彼(猕猴)数数次第奔跳,终于停止一多罗树上,坚持那中央最嫩的多罗叶,纵使(弓矢)射去之时它也不起了。当知这(与三十二分身的次第撤去)是相似的。

这譬喻(与次第撤去)对照如次:即三十二株多罗树的多罗林,为此身的三十二部分。心如猕猴,瑜伽行者如猎师。瑜伽行者的心环行于三十二部分的身中的所缘,如猕猴住于三十二株多罗树的多罗林。瑜伽行者开始于发的作意,顺次行去及置心于最后的部分,如猎师最初以弓矢射穿那(猕猴)所居的多罗树叶及作呼喊之声的时候,而猕猴顺次于多罗树上一一跳去而至最后的多罗树。再回来(至最初部分及最初的多罗树)的方法也是同样

的。数数作意,则有些(部分于心中)现起,舍其未曾现起的(部分),而对现起的(部分)行遍作(准备定),如猕猴再再继续于喊声所发之处的上面起(而他遁)。最后于二(部分)现起时,于现起较好的(部分)数数作意,而生起安止,如(猕猴)来至一多罗树而止,坚持其中央最嫩的多罗树叶,虽射之亦不起了。

更有一譬喻:譬如一乞食的比丘,住在三十二家的村落附近,他于第一家获得了二(家)分的饮食,便超越了其它的一家,第二天(于第一家)获得三分,便超越了其它的两家,第三天于最初(之家)获得了满钵,便(不行乞他家)回至坐堂(住坐所)食之。当知这亦(与三十二分身的作意)相似。三十二种(部分)如三十二家的村落。瑜伽行者如乞食者。瑜伽者于三十二种(部分)遍作(准备定)如彼(乞食者)的住于村落的附近。数数作意,舍弃其未现起的(部分)于各各现起的(部分)中,及于二部分中(现起较好的)遍作,如于第一家获得了二(家)分的饮食,便超越了其它的一家,第二天(于第一家)获得三分,便超越了其它的两家。于彼二(部分)中的现起较好的,数数作意而生起安止,如第三天于最初(之家)获得了满钵,便回至坐堂(住坐所)坐而食之。

(7)“以安止”──(三十二部分中)(于令生)安止(定)的部分(作意)当知即于发等的各各部分而坐起安止(定),为(安止定)的意义。

(8)─(10)“以三经典”──即增上心,清凉,觉支善巧等三经,当知精进与定的结合,是这(三经)的意义。

(8)此中[559]45:“诸比丘!勤策增上心的比丘,当于三相时时作意:即时时于定相作意,时时于策励相作意,及时时于舍相作意。诸比丘!勤策增上心的比丘,如果专于定相作意,则心趋懈怠。诸比丘!勤策增上心的比丘,如果专于策励相作意,则心趋掉举。诸比丘!勤策增上心的比丘,如果专于舍相作意,则他的心不为漏尽而正等持。诸比丘!然而勤策增上心的比丘,时时于定相、策励相及舍相作意,则他的心成为柔软,适合作业与清净,及不会破坏为漏尽而正等持”。

“诸比丘!亦如金匠或金匠的弟子造炉,既造炉已,于炉口点火,既于炉口点火已,以火钳挟金投入炉口,时时吹风,时时洒水,时时放舍。诸比丘!如果金匠或金匠的弟子专一对金吹风,则金将烧掉;诸比丘!如果金匠或金匠的弟子专一对金洒水,则金将冷却;诸比丘!如果金匠或金匠的弟子专一对金放舍,则金不至正当的纯熟。诸比丘!然而金匠或金匠的弟子,对金时时吹风,时时洒水,时时放舍,则金成为柔软,适合作业,净洁及不会破坏而成正当的作用──如欲用金制作金带、耳环、颈饰、金鬘等的种种装饰品,都得完成他的目的”。

“诸比丘!如是勤策增上心的比丘乃至为漏尽而正

248 等持。而彼(比丘)为了以通(智)证知而倾心于通(智)证知之法,若有(宿因等的)原因,得以现证彼法”──当知此经是“增上心”。

(9)[560]46“诸比丘!具足六法的比丘,得证无上清凉。云何为六?诸比丘!兹有比丘,心当抑制之时,即抑制其心;心当策励之时,即策励其心;心当喜悦之时,即喜悦其心;心当放舍之时,即放舍其心;倾心于胜(道与果),及乐于涅槃。诸比丘!具足此六法的比丘,得证无上清凉”──当知此经是“清凉”。

(10)“觉支善巧”──[561]47“如是诸比丘,若心消沉之时,不宜修习轻安觉支”──此等已在(第四品)论安止善巧中说明。

曾经善学七种把持善巧及深深地确定了十种作意善巧,即瑜伽者当以二善巧善取业处。

如果(瑜伽者)与阿阇梨(师)安住一寺,则不必(一时)详细请教,(确定业处后)当以策励业处得进步已,从此次第的向上请教。若欲住在他处的,则当依照上述的(七种把持善巧及十种作意善巧)规定详细学习,再三翻覆(读诵),了解一切困难之处,如于(第四品)地遍的解释中所说的方法,舍离不适当的住所,而住适当的精舍,断除小障碍,当于厌恶作意中遍作(准备定)。

3.(取三十二分身之相与厌恶性)(遍)作者当先取发等之相。怎样取呢?拨出一二根头发置于掌上,当先确定其色。在剃

发处看发亦可。或于水钵或于粥钵中看(所落之发)亦可。见黑(发)时,当思惟“黑”,见白时,思惟“白”,(黑白)相间之时,则从多数的思惟。犹如于发,见一切“皮等五种”亦宜如是取相。

如是取相已,当确定一切(三十二)部分中的色、形、方位、处所与界限,及确定色、形、香、所依与处所五种的厌恶性。关于这一切部分的确定法次第叙述如下:

(1)(发)先就发的自然之色是黑的,像木槵子的“色”。“形”则长圆如称杆之形。“方位”──生在(身的)上方。“处所”──两侧以耳朵边,前以额际,后面以项为限;封盖头颅的湿皮为发的处所。“界限”──如谷芒插入封盖头颅的皮中而住的发,下以(发)根自己的面积,上以虚空,横以(诸发)相互(之间)为限,决无二根头发(长)在一处的,这是(发的)“自分的界限”;发非毛,毛非发,如是不与其它(发以外)的三十一部分混同,而发为单独的一部分,这是(发的)“他分的界限”。这是发的色等的确定。

其次确定(此发的)色等五种的厌恶:即依发的色是厌恶的,依形,依香,依所依,依处所也是厌恶的。如在一钵心爱的粥或一钵饭中,虽然只见少许像头发的色的东西,也会厌恶地说:“这里混杂着头发,快拿开”,如是依发之“色”是厌恶的。如在夜间吃饭的人,若触着像阿迦的纤维与曼迦羯的纤维的头发之形,亦同样的厌恶,如是依“形”是厌恶的。如果不使用涂油与花香等,头发之香是极厌恶的;若(把头发)投入火中,(那气味)就更讨厌了。依发的色与形,或许不很厌恶,但依“香”是实在厌恶的。

譬如小孩子的粪的颜色像郁金色,其形亦如郁金块;又如弃于粪秽聚中而膨胀了的黑狗的尸体,色如多罗的熟果,其形滚转则如所弃的小鼓之形,而“犬”牙亦如素馨的蓓蕾。依这两种的色与形看,或许不很厌恶,若依其香则厌恶了。同样的,此发之色与形或许不甚厌恶,但依其香则厌恶了。

譬如在村中流出污物的不净之处而生的野菜,为城市的人厌恶而不食,同样的,这头发是依于脓、血、尿、屎、胆汁、痰等所流之处而生,故亦厌恶,这是(发)的“所依”的厌恶。此发生于三十一部分的积聚中,犹如生于粪堆之上的菌,亦如生于冢墓与粪秽等处的野菜,又如生于沟中的莲花与睡莲等的花,于不净处生,故甚厌恶。是故它们(发)的“处所”是厌恶的。

犹如于发,应如是确定一切部分的色、形、香、所依、处所的五种厌恶性。亦应确定一切部分各各的色、形、方位、处所与界限(的五种)。

(2)(毛)毛的自然的“色”,不像发那样纯粹黑色,却成黑褐色。“形”──尾端下垂,如多罗树根的形状。“方位”──生在(脐的上下)两方。“处所”──除了生发的部分及手掌足跖之外,生在其它大部分盖覆身体的皮肤上。“界限”──生入盖覆身体的皮肤之内一虮[562]48下以(毛)根自己的面积,上以虚空,横以(诸毛)相互之间为限,没有二毛生在一处的。这是(毛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3)(爪)──有二十枚名爪。它们都是白“色”。“形”如鱼鳞。“方位”──足的爪在下方,手的爪在上方,如是生在

两方。“处所”──生在指(趾)端的背上。“界限”──两方以(左右)指端的肉,内以指背的肉,外与顶以虚空,横以(诸爪)相互之间为限,没有二爪长在一处的。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4)“齿”──齿长得完全的人,有三十二个齿骨。他们的“色”也是白的。“形”──有种种的形状,先就它们的下一排来说,在中间的四齿,好像次第插在一团粘土之上的葫芦瓜的子的形状;在它们(四个)两边的每一个有一根及一尖端,如曼莉迦(素馨的一种)的蓓蕾之形;此外的一个(小臼齿)有一根二尖端,如车的支柱之形;再外边的二枚(小臼齿和大臼齿)有二根三尖端;更外边的二枚(大臼齿)有四根四尖端。上面的一排也是同样的。“方位”──生在上方。“处所”──在(上下)二腭骨中。“界限”──下以在腭骨中的(齿)根自己的面积,上以虚空,横以(诸齿)相互为界,二齿长在一处是没有的。这是它们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5)(皮)──盖覆全身的皮。在上(层)的黑色、青色或深褐色、黄色等色的为肤(外面的薄皮),若把那全身的外皮共聚起来不过如枣核之量。皮的本“色”是白的,这(皮的)白色,若为火伤或打击等而脱去外皮之时则更明显了。“形”──略而言之,与身形同;详言之:则足趾的皮如蚕茧之形;足背的皮如皮靴套足之形;胫的皮如以多罗树叶包裹食物之形;股的皮如装满米的长袋之形;臀的皮如装满水的滤水囊之形;背的皮如铺张在板上的皮革之形;腹的皮如铺张在琵琶的空穴的盖膜之形,胸的皮略如四角形;两臂的皮如套入箭筒的皮革之形;手背的皮如剃刀鞘之形或栉袋之形;手指的皮如钥袋之形;颈的皮如包颈布之形;面的皮如有大小孔的昆虫的窝的形状;头皮如钵袋之形。

取于皮的瑜伽行者,当输送他的智于从上唇开始的上方的面部,最先当确定盖覆面部的皮肤。其次(确定)额骨的皮肤。其次譬如伸手于放在袋内的钵与袋之间,输送他的智于头骨及头皮之间,分离其皮与骨的结合状态,而确定其头皮。其次(确定)肩的皮。其次以顺与逆(确定)右手的皮。次以同样的方法(确定)左手的皮。次则(确定)背的皮。次以顺与逆(确定)右足的皮。次以同样的方法(确定)左足的皮。以后次第的确定生殖器官、腹、胸、颈的皮。在颈皮之后,确定下腭的皮,最后(输送他的智)到达下唇而(确定)完结。如是次第取了粗(皮)的人,对于细(皮)亦得明白。“方位”──生于(上下)二方。“处所”──盖覆全身。“界限”──下面(里面)以骨的面积,上面(外面)以虚空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而“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6)“肉”有九百肉片。一切的颜“色”都是赤的,与甄叔迦花相似。“形”──胫的肉团像多罗的叶包食物之形;股(大腿)的肉像研石之形;臀部的肉像灶的后边之形;背的肉像多罗果汁所作的糖板之形;两边的肋肉像仓库的(壁)孔涂以薄薄的粘土之形;乳房的肉像投在地上的粘土团之形;两臂的肉像两只剥了皮的大鼠之形。如是取了粗(肉)的人,对于细(肉)亦得明白。“方位”──生在(上下)二方。“处所”──包住三百多骨。“界限”──下面(里面)以附着骨聚的面积,上(外面)

以皮肤,横以相互(的肉)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而“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7)“腱”有九百的腱。“色”──一切都是白的。“形”──有种种形。于此(腱)中;从颈的上部开始,有五根大腱联络身体向前面下走,有五根向(身的)后面,五根向右,五根向左。联络右手的,亦于手的前面有五,后面有五。联络左手的亦同样。联络右足的,亦于足的前面有五,后面有五。联络左足的亦同样。如是支持身体的有六十根大腱联络身体而向下走的。它们亦名为筋,一切如百合[563]49的球茎之形。其它散在各处的(腱)较细的如绳之形,更细的如臭蔓之形,又细的如琵琶之弦的形,又细的如粗线之形。手背与足背的腱如鸟足之形。头的腱如小儿的头缠(帽子)。背的腱如展在日光之下的湿网之形。其它附着四肢五体各处的腱如网衣穿在身上的形状。“方位”──生在(上下)二方。“处所”──附结于全身的骨。“界限”──下以三百骨之上的面积,上以皮肉接触之处,横以相互(之腱)为界。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而“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8)“骨”──是除了三十二颗齿骨之外,其它的六十四根手骨,六十四根足骨,六十四根筋肉依止的软骨,二根踵骨,每一足各有二根的踝骨,各有二根胫骨(胫骨与腓骨),各有一膝盖骨,各一大腿骨,二臀骨(肠骨),十八根脊椎骨,二十四根肋骨,十四根胸骨(肋软骨),一心骨(胸骨),二锁骨,二肩(胛)骨,二臂骨(上膊骨),各二前膊骨(桡骨与尺骨),七颈骨(颈椎),二腭骨,一鼻骨(鼻腔),二眼骨(眼窝),二耳骨(听腔),一额骨(前头骨),一头骨(后头骨),九头盖骨(颅顶骨、颞颥骨等),即如是的大约三百骨。它们一切的“色”都是白的。“形”──有种种形。其中足趾的骨(趾骨)的前端像迦多迦(马钱子)的种子之形;(自前端)以后的中节的骨像巴纳萨(波罗蜜)的种子之形;元节骨如小鼓(一种面大腰小的手鼓)之形。足背的骨(跖骨)如被压碎的百合的球根聚之形。踵的骨(附骨)如单核子的多罗果子。踝的骨如(两个以线)系往来游戏的球形。胫骨附着于踝骨之处如剥去了皮的圣提(枣椰树?)木的顶上嫩的部分的形状。小胫骨(腓骨)如小弓的弧形;大的(胫骨)如干了的蛇背之形。膝盖骨如缺灭了一部分的水泡形。而胫骨附着(于膝盖骨)之处,其尖端如牛角形。大腿骨如没有削平的斧钺的柄的形状,而彼(大腿骨)依附于臀骨之处如游戏的球形。而臀骨依附于(腿骨)之处如切去前端的大波那伽(铁力木)果的形状。两个臀骨的连成一起如陶师(造土器)的灶形;若分开来一个则如铁匠的锤的革纽之形。在(脊椎骨的)尾端的尾闾骨(及荐骨)如倒捕的蛇头之形,有七处的大小孔,从脊椎骨的内部(看)重叠而上如头巾盘绕[564]50之形;自外部(看)如一列的环形。在彼等(脊椎)之间处处有二三棘状。如锯齿形在二十四根肋骨之中,不完全的(四根)如不完全的镰刀[565]51,其完全的(二十根)如完全的镰刀形;全部的(肋骨)则如白鸡的

展翼状。十四根胸骨(肋软骨)如古老的战车的框架的形状。心骨(胸骨)如杓的头形。锁骨如小铜斧的柄形。肩(胛)骨如用缺了一部分的锡兰的锄头形。臂骨(上膊骨)如镜柄之形。前臂骨(桡骨与尺骨)如一对多罗树的球茎之形。连珠骨(腕骨)如头巾的盘绕之形。手背骨(掌骨)如彼压碎的百合的球茎聚之形。在手指骨中,其元节骨如小鼓之形;中节骨如未完全的巴纳萨的种子形;前端的节骨如迦多迦(马钱子)的种子之形。七个颈骨如以棍贯成一串切为圆圈的竹笋的形状。下腭骨如铁匠的铁锤的革纽之形;上腭骨如削(甘蔗的)皮的小刀之形。眼窝与鼻腔的骨如已取去果肉的嫩的多罗的核子形。额骨(前头骨)如倒置的贝壳的杯的形状。耳根骨(听腔)如剃匠的剃刀鞘之形。在前额及听腔之上的缠头巾之处的骨,如一个充满(奶酪的瓮)的皱缩的奶酪的膜的形状。(后)头骨如椰子切了倾斜的口的形状。头盖骨如缝纫起来的破葫芦的形状。“方位”──在上下二方。“处所”──概言之在全身;分别而言,则头骨在颈骨之上,颈骨在脊椎骨之上,脊椎骨在臀骨之上,臀骨在腿骨之上,腿骨在膝骨之上,膝骨在胫骨之上,胫骨在踝骨之上,踝骨在足背骨之上。“界限”──内以骨髓,外以肉,两端以相互(之骨)为界。这是它们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9)“骨髓”──是在各种骨的内部的髓。其“色”是白色的。“形”──在种种大骨之内的(髓),如放入竹筒中蒸了的大笋的形状,在各种小骨之内的(髓),如放入竹棍的节中蒸了的细笋的形状。“方位”──生在上下二方。“处所”──在各种骨的内部。“界限”──以各种骨的内部的面积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0)“肾脏”──是连结一处的两个肉团。它的“色”为淡红色,如巴利跋陀迦(珊瑚树)的种子之色。“形”──如小孩子所玩的一双球形,或如结在一个蒂上的两只芒果之形。“方位”──处于上方。“处所”──从喉底由一根出发,下行少许,分为二支的粗筋连结(肾脏),并围于心脏肉而住。“界限”──以肾脏及肾脏的(边际)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1)“心脏”即肉心。其“色”红如莲的花瓣的背面之色。“形”──如除去外部的花瓣而倒置的莲蕾之形。外部光滑,内如丝瓜的内部。智慧者的(心脏)略开少许(如莲花),无慧者的(心脏)仅如(莲花的)蕾。而(心脏)内空可放一波那伽(铁力木)的种子,在那里有半掌握的血,意界及意识界依彼而活动。贪行者的(心脏)是红的,瞋行者的是黑色,痴行者的如洗肉的水的颜色,寻行者的如野豌豆的汁的颜色,信行者的如迦尼迦罗(一种开花的树)花的色(黄色),慧行者的(心脏)犹如洁白清净无瑕而琢磨了的宝贵的摩尼珠的光辉。“方位”──生在上方。“处所”──在于两乳之间的身内。“界限”──以心脏及心脏的边际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2)“肝脏”是一对的肉膜。其颜“色”赤色,淡赤色,不甚浓赤色,如白莲的花瓣的背部之色。“形”──根上是一,到了顶端分为一双(左右二叶)如俱毗兰罗(乌木?)的叶形。愚痴者(的肝脏)仅一片叶,而智者(的肝脏)则成二或三的小叶。“方位”──生在上位。“处所”──寄在二乳房的内部的右侧。“界限”──肝脏以肝脏的(边际)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3)“肋膜”是分为覆蔽(膜)与不覆蔽(膜)的两种盖覆肉。两者的“色”都是白的,如陀拘罗的布片之色。“形”──即它自己所占的处所之形。“方位”──覆蔽肋膜在上方,余者生在二方。“处所”──覆盖肋膜盖覆心脏及肾脏,不覆蔽肋膜则于全身的皮肤之下盖覆于筋肉。“界限”──下以筋肉,上以皮肤,横以肋膜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4)“脾脏”是像舌状的胃的肉。它的“色”是青的,如尼均提花的颜色。“形”──有七指(七寸)大,如黑犊的舌形。“方位”──寄于上方。“处所”──在心脏的左侧,寄于胃膜的上侧。如果它被打击出来时,有情的命便尽了。“界限”──以脾脏的(边际)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5)“肺脏”──是分为三十二片肉的肺肉。它的“色”赤色,如未甚熟的无花果的颜色。“形”──如一厚片没有切平的饼的形状。如果(身体)内部因无饮食之时而发生业生的火热伤害(肺脏)之故,则如食干草团的无味无生气的。“方位”──生于上方。“处所”──在两乳之间的身体的内部,盖覆及悬挂于心脏及肝脏的上方。“界限”──以肺脏的(边际)部分为限。

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6)“肠”(这里指消化管食道及胃肠等的全体)即男子有三十二手(尺),妇人有二十八手(尺),及有二十八[566]*1处曲折的内脏。它的“色”白色,如白糖之色。“形”──像切了头而盘绕于血槽之中的蛇的形状。“方位”──生在二方。“处所”──上自喉底,下连于大便道,故在于喉底及大便道为边端的身体的内部。“界限”──以肠的(边际)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7)“肠间膜”是结于肠的曲折之处。它的“色”是白的,如白睡莲的根的颜色。“形”──亦如白睡莲的根形。“方位”──生在二方。“处所”──如用锄与斧作事等的人牵引(锄斧等)器具的时候,以器具的绳(结住)器具的板相似,又如拭足的垫子,于诸圆轮之间以线缝之(令不脱离),(肠间膜)是结住肠的曲折之处令不脱离于一边,在二十一个肠的曲折处之间。“界限”──以肠间膜的(边缘)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8)“胃中物”是胃中一切吃的饮的嚼的尝的东西。它们的“色”即如吃下的食物之色。“形”──如酒水囊装了米而没有结紧的形状。“方位”──据于上方。“处所”——在胃中。

所谓胃,是犹如压紧湿布的两方而中央生起气泡相似的内脏膜,外滑,而内则可说如腐烂的肉包,如污秽的巴梵罗迦的花,亦如腐烂了的巴纳萨果的皮的内部。在(胃)中,有蛆虫、如蚯蚓虫、如多罗形虫、针口虫、如布丝虫与绦虫等三十二种的虫聚在蠢动,当没有饮食的时候,它的跳动叫唤,侵害心脏之肉,当饮食之时,它们张口向上,把最初吞下的二三口(食物),很快的便争夺去了。胃实为它们的生家、便所、病室与坟墓。这胃里面,又譬如旃陀罗的村庄门口的污水池,在暑热之时,倾盆大雨,因水而泛滥出来的尿、粪、皮、骨、腱等的碎片及唾、涕、血等的种种污物,落于(池)中集合,混杂泥水,过了两三天之后,便生蛆虫,更由日光的热力蒸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和气泡,变成了青黑色,极臭而极厌恶;这时(那些污物)即走近去一看也无价值,何况去嗅或去尝呢?同样的,种种的饮食,用牙齿的杵来粉碎了它,用舌的手来搅转它,混杂以唾液,在那一剎那,便已失去了原来的色香及美味等,然后如织者的浆,如犬的吐泻之物,落下(胃中)混杂以胆汁、痰与风等,以及胃中的消化热的煮蒸,杂以虫聚,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及气泡,成为极污极臭而极厌恶的状态;那样的(胃中物),即闻之而对饮食亦有不快之感,何况以慧眼观察。又落下(胃中)的饮食被分为五分:一分给生物(虫聚)吃了,一分给胃中的消化热烧了,一分成尿,一分成粪,一分成液体即增长血肉等。

“界限”──以胃膜及胃中物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19)“粪”即大便。它的“色”大部是吞下的食物之色。“形”──是粪的处所之形。“方位”──在于下方。“处所”──在熟脏(结肠的S状部及直肠)中。

“熟脏”的位置在脐之下及脊椎的根(荐骨及尾闾骨)之间,是肠的最后部分,高约八指(约八寸)如竹笋相似。犹如下雨于

高地之上,而水下流于低地储蓄;如是饮食落到胃中,以胃的泡沸的消化热煮烧,如以磨石研碎而变软物,然后经肠管而下,如压入竹节中的黄色的粘土,积集于(熟脏)中。

“界限”──以熟脏膜及粪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0)“脑”是在头盖腔内的髓聚。它的“色”是白的,如蛇菌团的颜色,亦可说如未成于酪的状态而腐败了的牛乳之色。“形”──即如脑的处所之形。“方位”──居于上方。“处所”──在四缝合线所接合的头盖腔之内,如结合的四个麦粉团放在那里相似。“界限”──以头盖里面及脑髓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1)“胆汁”有停滞胆汁及流动胆汁两种胆汁。此中停滞胆汁的“色”,如浓的末头迦的油色;流动胆汁,如萎了的阿拘利花之色。“形”──两者都和它们的处所同形。“方位”──停滞胆汁生于上方;余者生于二方。“处所”──流动胆汁除了发、毛、齿、爪(等)的无肉之处及坚硬干燥的皮肤之外,弥漫于其它的全身,犹如油滴(弥漫)于水上相似;如果(流动胆汁)激动之时,则两眼变黄而动摇,以及四肢战动。停滞胆汁,寄于心脏及肺之间,依于肝的肉,储藏于像丝瓜的囊的胆囊中;如果(停滞胆汁)激动之时,则有情发狂,生颠倒心,弃舍惭愧,作不应作,说不当说,思不应思。“界限”──以胆汁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61 (22)“痰”身体的内部约有一钵的痰。它的“色”是白的,如那伽跋罗的叶的汁色。“形”──如它的处所之形。“方位”──生在上方。“处所”──在胃膜之中,当吞下食物之时,譬如水面上的苔及水草,丢下一根木头或一块石子之时,则分裂为二,但展开而又合为一,如是食物吞下(胃中)之时,裂(痰)为二,但展开而又合为一;于(痰)衰弱之时,则胃发生了如成熟了的脓疱坏了的鸡蛋极厌恶的坏尸一样的臭,亦从那里上升有臭气的呃,连口也臭得如坏尸一样。那样将使人对他说:“走开些!你吐出很臭的气”。如果痰厚厚的增加,则如厕所的盖板相似,而得防止胃的内部的污秽之物的臭气。“界限”──以痰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3)“脓”是依坏了的血而起的脓。它的“色”如萎了的黄叶之色,于尸体内(的脓)如坏了的浓粥的泡沫之色。“形”──像它的处的形。“方位”──生于二方。“处所”──在那里积集便在那里,没有一定的处所可说;在身上那些给树桩所击或棘或火焰等所伤的部分,血被停止在那里而化了脓,或者生成了脓疱或疮等,(脓)便在那些地方。“界限”──以脓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4)“血”有积聚血和循环血两种血。此中积聚血的“色”如煮了的浓的虫漆汁的色;循环血则如清的虫漆汁的色。“形”──两者都如其所在的处所之形。“方位”──积聚血生在上方,余者生在两方。“处所”──循环血,除了发、毛、齿、爪等无肉之处及坚固干燥的皮肤之外,随于静脉网而遍在全身;积聚血约有一钵之量,装满肝脏所在处的下方,在心脏、肾脏、肺脏的

上方,一点一点的滴流下去而滋润于肾脏、心脏、肝脏及肺脏。如果肾脏及心脏等不得(血)滋润之时,则有情成为渴了。“界限”──以血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5)“汗”是由毛孔渗出的水界(液体)。它的“色”像清的胡麻油的色。“形”──如汗的处所之形。“方位”──居于二方。“处所”──汗的处所是没有固定的,不像血的常在。如果因为火的热力、太阳的热力、气候的变化等而身体发热之时,则自一切的发与毛孔流出(汗)来,犹如一束从水里拔起来而没有切平的莲的须根及白睡莲的茎相似(滴下水来)。是故(汗的)形亦得依发与毛的孔而知。取于汗的瑜伽者可对充满于发与毛的孔的汗而作忆念。“界限”──以汗的部分为界。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6)“脂肪”是凝固的脂膏。它的“色”如分裂了的郁金之色。“形”──先就肥大的身体说,在皮肤与筋肉之间,如郁金色的(纤细的)陀拘罗的布片之形;瘦小的身体则附着在他的胫肉、腿肉、脊椎附近的背肉,胃的周围之肉等处,像折成二重三重的郁金色的陀拘罗的布片之形。“方位”──生于二方。“处所”──遍满肥大者的全身;附着于瘦小者的胫肉等处。虽称为肪,但也是非常厌恶的,所以(人们)不拿(脂肪)作涂头的油,也不用作鼻油的。“界限”──下以肉,上以皮肤,横以脂肪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7)“泪”是从眼中渗出的水界(液体)。它的“色”是清的胡麻的油的色。“形”──如它的处所形。“方位”──生在上方。“处所”──在眼孔中。然而这泪并不是像胆汁在胆囊中那样常积集于眼孔之中的。当有情心生欢喜而大笑之时,或生悲哀而哭泣之时,或吃了特殊的食物之时,或因烟及灰尘等侵入眼中之时,则(泪)与喜、悲或特殊的食物及气候等共同生起而盈满眶或渗出眼孔之外。取于泪的瑜伽者当取充满于眼孔的泪。“界限”──以泪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8)“膏”──是溶解的脂膏。它的“色”如椰子油的色;亦可说像撒布于粥上面的油的颜色。“形”──如在沐浴之时,脂膏之滴撒布于清净的水上浮动的形态。“方位”──生于二方。“处所”──大多在手掌、手背、足蹠、足背、鼻孔、额与肩等之处。然而膏在这些地方,并非常是液状的;当火热、太阳热、气候的变化,(体内地水火风四)界的变化之时,而在此(掌)等之处也变化了,此时则如沐浴之时的脂膏之滴撒布于水面上相似,在各处浮出膏来。“界限”──以膏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29)“唾”是在口内混以泡沫的水界(液体)。它的“色”白如泡沫色。“形”──如其处所之形,亦可说如泡沫形。“方位”──生于上方。“处所”──自两颊边下流于舌上。然而此(唾)并非常积聚在舌上的;当有情看见或忆想某种食物之时,或把任何热、苦、辛、咸、酸等味放到舌上之时,或者心脏(对某特殊食物)厌倦及对任何种类而生厌恶之时,则唾生自两颊之侧而下流止于舌上。在舌端的唾是淡的。在舌根的是浓的。把磨了的米或饭或任何其它硬食放到口里的时候,犹如在河堤的沙中掘的小穴,不断的渗出水来,(唾)亦不尽的流来而得滋润(食物)。

“界限”──以唾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30)“涕”──是从脑上流来的不净。它的“色”如嫩的多罗果(椰子果)内心的髓(肉)的颜色。“形”──如其处所之形。“方位”──生在上方。“处所”──充满在鼻孔之内。然而涕亦不是常积聚在鼻孔内的;譬如有人用荷叶包凝乳,在下面用针刺穿一小孔,凝乳的澄液便从小孔流落于外。如是当有情哭泣之时,或因特殊的饮食及气候的变化而内界发生动乱(四大不调)之时,则从头中的脑变成一种像腐败了的痰状的东西流下经过口盖的上部的开孔流入及充满于鼻孔,或流出(鼻孔)之外。取于涕的瑜伽者,当取充满在鼻孔的涕。“界限”──以涕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31)“关节滑液”──是身体的关节内部的滑的污秽的东西。它的“色”像迦尼迦罗的树脂之色。“形”──如它的处所之形。“方位”──生于二方。“处所”──在一百八十的关节之内,行滑润骨节的工作。如果(关节的滑液)少者,则起立,坐下,行走,转身,屈身与伸直之时,它的骨都作“格答格答”之声,如弹指声;他纵使一二由旬的道路,亦因风界激动而觉四肢疼痛。然而(关节滑液)多者,则于起坐等时,他的骨不会作“格答格答”之声,虽走长路,亦不会激动风界及不觉四肢疼痛。“界限”──以关节滑液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32)“尿”──它的“色”如曼率豆的碱质性的汁的颜色。“形”──如倒置的水瓮内部流出来的水的形状。“方位”──生于下方。“处所”──在膀胱的内部。“膀胱”即小便袋。譬如投入污池而无口的罗梵那瓮,而污水进入(瓮中),然而看不出(瓮水)所入之道,同样的从身体进入(膀胱中)的尿,也看不出它的所入之道,但放出之道是明白的,当(膀胱之中)的尿充满之时,有情便说:“我要小便”而忙于小便了。“界限”──以膀胱的内部及尿的部分为限。这是它的“自分的界限”。“他分的界限”与发相似。

如是于发等部分中,确定了他们的色、形、方位、处所、界限之后,依(前说的)次第,不过急等(十种作意善巧)的方法,以色、形、香、所依、处所的五种而作“厌恶!厌恶!”的忆念者,最后则超越(发等的)假名(而修习),譬如有眼的人,看见有三十二种颜色的花而结在一根在线的花蔓,一切的花是不分何始何终的同时显现,如是作“此身有发毛”等的观身之人,对于彼等(三十二分)的一切法亦不分何始何终的显现。所以在(前面的)作意善巧论中说:[567]52“初学者于发作意,去(彼于发)作意已,至最后的尿的部分而止”。如果(瑜伽者)对(自身之)外部(的其它的身体)专注作意,以及如是于(他人的)一切部分都明了之时,则对游行的人与畜等(于瑜伽者的眼中)舍了有情的行相,只是现起一堆(三十二)部分的积聚而已;若(见)彼等(人或畜)吞下饮食之时,亦仅现起如投(食物)于(三十二)部分的积聚之中相似。(于三十二分)以次第撤去等而作“厌恶!厌恶!”的次第忆念者,得以次第生起安止定。那里依发等的色、形、方位、处所、界限而得现起“取相”;依(发等的色、形、香、所依、处所五种的)一切行相的厌恶(考察)而得现起“似相”。那(似相)的修习者,依照如(十)不净业处中所说的方法而得生起初禅的安止(定)。彼(安止)若人于(三十二身分的)一部分明白了,于一部分中证得安止,不再修习其它的瑜伽者,则他仅生起一(安止定)。若人(三十二身分中)多分明白了,或于一(部分)而证(安止)禅,更于其它部分而修瑜伽者,则他得依部分的数目而生起初禅定,犹如摩罗迦长者相似。

据说:那尊者(摩罗迦)握住长部师无畏长老的手说:“朋

友无畏!先研究这个问题:摩罗迦长老于三十二分中得三十二的初禅,如果他夜入一禅,日入一禅,则以半月余而得成就;若每日入一禅,则以月余而得成就”。

如是此(身至念)业处虽依初禅而成,但是由于忆念(三十二分的)色、形等之力而成,故称为“身至念”(业处)。

(身至念的功德)精勤于身至念(业处)的比丘,是战胜不乐与乐的,不是为不乐及乐所战胜的。他是常常征服生起的不乐而住。他是战胜怖畏恐惧的,不是为怖畏恐惧所战胜的。他是常常征服生起的怖畏恐惧而住。他是[568]53“忍辱者,能忍寒、热乃至能忍夺取其生命之苦”。依发等的色一类(青、黄、赤、白之遍),得证四禅,而达六通。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身至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身至念一门。

(九)安般念[569]54

今者[570]55:“诸比丘!此安般念──三摩地修习与多作时,实为寂静,殊胜,纯粹与乐住,对已生的恶不善法即能消灭与寂止”──世尊这样赞叹之后又说[571]56:“然而诸比丘,云何修习安般念三摩地?云何多作,实为寂静、殊胜、不杂与乐住及已生的恶不善法即能消灭与寂止?诸比丘!兹有比丘,去阿练若,或去树下,或去空闲处,结跏趺坐,正直其身,置念面前,而彼(比丘)或念入息,或念出息。(一)[572]57出息长时,知‘我出息长’,或者入息长时,知‘我入息长’。(二)出息短时,知‘我出息短’,或者入息短时,知‘我入息短’。(三)‘觉知全身我出息’及‘觉知全身我入息’彼如是学。(四)‘安息身行我出息’及‘安息身行我入息’彼如是学。(五)觉知喜(六)觉知乐(七)觉知心行(八)觉知安息心行(九)觉知心(十)令心喜悦(十一)令心等持(十二)令心解脱(十三)观无常(十四)观离欲(十五)观灭(十六)‘观舍遣我出息’及‘观舍遣我入息’彼如是学”。如是有十六事而显示安般念业处。以下来(解释)那(安般业处)的修习法。只就那圣典(的文句)来解释,说完了便一切完具,所以这里先来解释圣典(的文句):

(释安般念的圣典文句)“然而诸比丘,云何修习安般念三摩地?”先于此句中:“云何”──是为了要详细解答安般念三摩地的修习的种种方面的征问。“然而诸比丘,修习安般念三摩地”──是对于所征问的种种方面的指示。“云何多作乃至寂止”也是同样的。

此中“修习”是生起,或增长。

“安般念三摩地”──即与执持念出入息相应的定,或念于出入息的定,为安般念三摩地。

“多作”是数数而作。

“实为寂静殊胜”是必寂静必殊胜,这两者的“必”当知为决定之语。何以故?譬如不净业处,只是由于通达(于禅之时)而寂静殊胜,因(不净业处的)所缘粗故及所缘厌恶故,依(不净业处的)所缘决非寂静非殊胜的,但此(安般念业处)则不如是以任何法门不寂静或不殊胜的,即是依“所缘的寂静性”之故是寂静、寂止、寂灭的,依称为通达(禅)支的寂静性之故也是(寂静、寂止、寂灭)的,依“所缘的殊胜性”之故是殊胜的,(修

习)无满足的,依(称为通达)“(禅)支的殊胜性”之故也是

(殊胜而无满足)的。是故说彼(安般念业处)“实为寂静殊胜”。

“纯粹与乐住”──此定之中无夹杂之物故为纯粹,不渗杂,不间杂,单独,不共。(安般念)不是由于遍作(准备定)及近行(定)而得寂静,即从最初修安般念以来本来就寂静殊胜之义。然亦有人(指北寺住者)说“纯粹是无渗杂势力本来美妙”。如是这纯粹(的安般念)每于证得安止定的剎那而获得身心之乐,故知为“乐住”。

“屡屡生起”是屡屡未曾镇伏。

“恶”即罪恶。

“不善法”──是不善巧(无明)所生法。

“即能消灭”──仅以剎那,即令消灭,即令镇伏。“寂止”──是非常寂静,或者(于安般念)的顺抉择分之故以次第圣道的增进,而言(诸恶不善法的)断灭,安息。

其次对以上的文的略释如下:“诸比丘,以何方法,以何行相,以何规定修习安般念三摩地!以何方法多作(安般念定),寂静(安般念定),乃至恶不善法寂止”。现在再来详说其(解答之)义,而说“兹有比丘”等。

“诸比丘,兹有比丘”──诸比丘,是于佛教中的比丘。这里的“兹”之一语,即显示生起一切种类的安般念三摩地之人的所依之(佛)教,并示他(异)教不具于此(安般念定)。即所谓[573]58:“诸比丘,兹有(第一)沙门乃至(第四沙门),于其它教派,实无此等沙门”。依这样说,故说为佛教中的比丘。

“去阿练若或去空闲处”──这是举以示明那(比丘)的修习安般念三摩地的适当的住所。因为这比丘的心长时追求于色等所缘,无意趋向于安般念三摩地所缘,犹如恶牛驾车,只走邪道。譬如牧者,要调伏一只饮了恶母牛的乳而长大的恶犊, (先令犊)隔离于母牛,在一边打下了一大柱子,用绳把它系在那柱上,它的犊虽种种挣扎,亦不能逃遁,终于只近柱边或坐或卧。同样的,此比丘欲调御其长时贪着色等所缘的邪恶之心,先离开色等所缘,入阿练若,或树下,或空闲处,在那里的出入息的柱,以念的绳而系于心。如是他的心虽亦种种挣扎于以前所习惯的所缘,但不能切断念的绳而逃遁,终于只在近行(定)与安止(定)的所缘的附近(出入息)而坐及卧。所以古人说:

欲调御的世人,

以犊系于柱上,

以念于所缘,

坚固的系住自己的心。

如是那样的住所对于他的修习是适当的。所以说:“举以示明那(比丘)的修习安般念三摩地的适当的住所”。

或者于种种业处之中,此最上,得证一切知佛,辟支佛。佛的声闻弟子等的胜位及至现法乐住的足处(近因)的安般念业处,不舍男女象马等声所骚扰的村庄(住所)则不易修习──因声为禅的荆棘(障碍)故──在非村的阿练若中,瑜伽行者取此(安般念)业处已,于安般念而生起四禅,以此作基础,思惟诸行,而证最胜的阿罗汉果,便容易了。所以世尊示彼以适当的住所说:“去阿练若”等。

世尊如宅地学的(工程)师。譬如那宅地学的(工程)师,

看了(适合建)城市的地,善加考察之后,便教以“建城于此处”,到了安全地完成城市之时,便得王家的甚大尊敬。彼(世尊)考察了瑜伽行者的适当的住所之后,便教以“当于此业处中精勤”,此后以此业处而精勤的瑜伽行者证得阿罗汉果时,(世尊)便受(瑜伽行者的)大尊敬说:“彼世尊实为等正觉者”!

又说比丘如豹。譬如大豹王,依阿练若中的草、丛、森林、丛山而埋伏,以捕野牛、麋鹿、野猪等的兽类;同样的,于阿练若中精勤业处的比丘,渐次而取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道及圣果。所以古人说:

如豹埋伏,捕诸兽类,

佛子亦尔,勤瑜伽观,

入阿练若,取最上果。

是故为示彼(比丘)的(修习的)努力相应之地的阿练若住所,而世尊说:“去阿练若”等。

此中“去阿练若”,即[574]59:“阿练若,出(村的)帝柱(界标)之外,都是阿练若”及“阿练若的住所至少(离村)五百弓”,即于如是所说的相状的阿练若中,去任何能得远离之乐的阿练若。

“去树下”即行近于树。

“去空闲处”,即去空闲寂静之处。这里除了阿练若及树下之外,去其它的七种住所,亦可说为去空闲处。

271 如是(世尊)既已对他(比丘)指示了随顺三季(寒暑雨),随顺三界(三种体质──痰风胆汁)及随顺六种行(六种性格──贪行、瞋行、痴行、信行、寻行、觉行)而适合于安般念的修习的住所。又指示不落于昏沉及掉举的寂静的威仪,故说(结跏趺)“坐”。因为指示他的坐禅坚固,维持出入息的舒适及取所缘的方便,故说“结跏趺”等。

“跏趺”即完全盘腿而坐。“结”即盘的意思。

“正直其身”──是上半身置之端正,使十八脊椎骨之端与端成为整列。这样坐的人,则皮肤,筋肉、腱不致于歪屈。不会生起因骨等歪屈而剎那剎那生起的苦痛。彼等(苦痛)不生之时,则心得专一,不退失业处,且得增长而至圆满。

“置念面前”──即置念于业处的面前。或者“遍”──为遍持之义,“面前”──为出离之义,“念”──为(心)现起之义;故名为“念面前”。当知这是依无碍解(道)[575]60所说之义。综前句之略义为“遍持出离而念”。

“彼念出息,或念入息”──即彼比丘这样的坐好及现起如是的念之后,不舍彼念,而念出息或念入息,彼比丘则说为念行者。

现在要知以什么方法(而比丘)为念行者,为示那种方法而(世尊)说“出息长时”等。在《无碍解道》中作如是说:“彼念出息或念入息”,同时对同句如是分别:[576]61“以三十二种方法为念行者:即(1)依长出息不散乱了知心一境性者而念现起,使用此念及此智(他)为念行者。(2)依长入息乃至(三一)依舍遣观出息,(三二)舍遣观入息不散乱了知心一境性者而念现起,使用此念与此智(他)为念行者”。

(安般念的十六事)此中(一)“出息长”即维持长的出息。“出息”(assāsa)是外出的息,“入息”(passāsa)是内入的息──这

是根据毗奈耶义疏说的。然而诸经的义疏则所说相反(即以assāsa为入息,passāsa为出息)。在此(两说)中。一切的胎儿从母胎出来之时,最初是内部的息先外出,然后外面的气带着微尘而进入内部,(更外出)触口盖后而灭(故依律的义疏说为正当),当如是先知以上的出入息(之义)。其次当知那(出入息的)长短是依时间的。譬如展于空间的水或沙,而说长水长沙,或短水短沙,如是一片片的出入息,在象与蛇的身中,徐徐地充满他们长度的肉体,又徐徐出去,所以说长(的出入息);急速地充满犬兔等的短度的肉体,又速速地出去,所以说短(的出入息)。在人类之中,有的出息与入息,依照时间长如象与蛇等,有的则短如犬兔等,所以对于他们(的出入息)是依时间的,长时间的出与入为长(出入息),短时间的出与入为短(出入息)。

此中,这比丘以九种方法的长出息与入息,而将“知我长出息(长)入息”。如是了知者,当知即以一法修习身观念处成就。即如无碍解道所说[577]62:

“云何彼于长出息时,知‘我出息长’,长入息时,知‘我入息长’?(1)长出息于长时出息。(2)长入息于长时入息。(3)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者(于彼)生起(善)欲。(4)由于欲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出息于长时出息。(5)由于欲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入息乃至(6)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由于欲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者生起喜悦。(7)由于喜悦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出息于长时出息。(8)由于喜悦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入息乃至(9)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由于喜悦而比以前更微细的长出息入息于长时出息入息者,(他的)心从出息入息而转去,而生起舍。以此等九种方法(彼)于长出息入息的身与现起的念及观的智──身为现起而非念,念为现起与念──(彼)以那念及那智而观身。所以说‘于身修习身观念处’”。

(二)对于“短”的句也是同样的。但有其次的不同:即那里说“长出息于长时出息”,如是在这里则说“短出息于短时出息”。是故以短字直至最后的“故言于身修习身观念处”而代替前者(的长字即可)。如是当知此(瑜伽者)依长时及短时以此等各九种方法而了知于出息入息,“长出息时知我出息长乃至短入息时知我入息短”对于如是了知者:

比丘的鼻端,

起了长的和短的

出息与入息,

这样有四种。

(三)“学我将知一切身出息入息”──即我于全出息身的初中后为令觉知明白其出息而学;我于全入息身的初中后为令觉知明白其入息而学。如是为令(出入息的一切身)觉知及明白者,以智相应心出息与入息,故说“我学出息与入息”。因为有的比丘对于片片展于(体内)的出息身或入息身的初则明白,然非中后;他只能取其初,而对中后则觉疲倦。有的则对于中的明白,然非初后;他只能取其中,而对初后则觉疲倦。或者对于后

274 的明白,然非初中;他只能取其后,对于初中则觉疲倦。或者对

于(初中后)一切都明白,他亦能取一切,不对任何而觉疲倦 。为了指示以那样的修习,故(世尊)说:“学我知一切身出息乃至入息”。

在前句中的“学”字是努力精勤之意。如他那样的律仪为增上戒学。如他那样的定为增上心学。如他那样的慧为增上慧学。以上的三学的所缘,以念,以作意而学,而习,而修,而多作,便是这里的语义。

至此的文句中,那前面的(一二修习)法,专门是出息及入息的,并无其它的任何东西;然而此后(自三以下的修习)便于令智生起等作瑜伽行,所以在(一二)的地方只是“知我出息,知我入息”,正如依现在时的圣典所说,以后为示令智生起等的行相而说“知我一切身出息”等,当知是依未来时的语法而叙述圣典的。

(四)“学我念安息身行出息乃至入息”──是学对于粗的身行念安息,极安息、消灭、寂止、而我出息入息。

如是(出入息──即身行的)粗细与安息当知如下:即如这比丘以前未修出入息之时,则他的身心不安而粗。身心粗而不寂静时,则出入息亦粗,成为更有力的,甚至不能以鼻(出入息),须以口出息入息。如果他的身心已修(出入息)时,则身心寂静,寂止。他的(身心)寂静之时,所起的出息入息很微细,到了有无(出入息)亦难辨别的状态。

譬如有人从山上跑下,或将重负从头上卸下而立时,他的出入息是粗的,甚至不能以鼻(出入息),要用口出息入息。如果他除去疲劳,洗了澡,喝了水,以湿布当胸,卧于凉荫之下时,

则他的出息入息很微细,到了有无(出入息)亦难辨别的状态。同样的,这比丘以前未修出入息之时乃至难辨的状态。

何以故?因为他以前未修(出入息)时,没有作过“我令诸粗的身行次第安息”的思惟、念虑、作意、观察。然而既修(出入息)时,则有(我令诸粗的身行次第安息的思惟念虑作意观察)。故从他的未修(出入息)时而至已修之时,身行便成微细了。故古人说:

身心热恼的时候,

起了很粗的(出入息),

身(心)没有热恼的时候,

起的很微细。

然而持(出入息)时的(出入息)亦粗,初禅的近行(定)之时的细;那时的也粗,而初禅(安止定)的细;在初禅及二禅的近行之时的粗,在二禅(安止)之时的细;在二禅及三禅近行之时的粗,在第三禅(安止)之时的细;在三禅及四禅近行之时的粗,在第四禅(安止)之时的最细,而至不起(出入息)──这是先依长部师及杂部师的意见。然而中部师则说在初禅(安止)之时的(出入息)粗,在二禅的近行之时的(出入息)细,如是主张自下下的禅(安止定)而至上上的近行之时而愈细,然而依(长部师杂部师及中部师)他们一切的意见都是在未持(出入息)之时起身行,已持之时而安息,在持(出入息)时起身行,在初禅的近行之时(而安息)乃至在四禅的近行之时起身行,在第四禅(安止)之时安息。这是依奢摩他(止)之时的(身行的)方法。

次于毗钵舍那(观)之际,未执持(何物)时所起的身行(即出入息)粗,在执持(地水火风四)大种之时(所起的身行)细;那(执持大种之时的)亦粗,在执持所造色之时(所起的身行)细;但彼亦粗,而在执持(大种所造色的)一切色时的细;但彼亦粗,而在执持无色之时的细;然彼亦粗,而在执持色无色之时的细;但彼亦粗,而在执持缘起之时的细;然彼亦粗,而在见缘起共名色之时的细;但彼亦粗,在(诸行无常苦无我等)相所缘观之时的细;然于(相所缘)弱观之时(的身行)亦粗,而在强观之时(所起的身行)为细。于此(毗钵舍那)中,与前(奢摩他)所说的方法同,前前的(毗钵舍那的身行)以后后的(毗钵舍那的身行)而止息。当如是而知以上的(身行的)粗细及安息。

在《无碍解道》中,关于他们的意义,其问答如下: 276

“(问)云何(比丘)学我令安息身行出息及学我(令安息身行)入息?什么是身行?

(答)长出息(长入息短出息短入息知一切身出息知一切身)入息身的,与此等(出入息的)诸法身有关系的身行。为那身行的安息、灭、寂止而学(安般念)。此等身行如身的前屈、侧屈、全屈、后屈、转动、颤动、摇动、震动等:(粗的)身行我令安息出息而学之,(如此等粗的)身行我令安息入息而学之。此等身行如身的不前屈,不侧屈,不全屈,不后屈,不转动,不颤动,不摇动,不震动等寂静微细的身行我令安息出息入息而学。

(问)若如以上所说,(比丘)而学我令安息身行出息,而学我令安息身行入息,然而那时(微细的身行亦令安息)岂非不起(出入息的)风(所缘与心),不起出息和入息,不起安般念,不起安般念定,以及智者亦无对彼(安般念)定的入定与出定。

(答)若如以上所说,(比丘)而学我令安息身行出息,及学我令安息身行入息,然而那时得起(出入息的)风(所缘与心),得起出息入息,得起安般念,得起安般念定,以及智者亦得对彼(安般念)定入定与出定。

(问)以什么譬喻得以说明?

(答)譬如敲金属(器)的时候,初起粗音;(闻音者)因为

善取善作意善省察于粗音之相,故在粗音灭了之后,犹起细音;

因为善取善作意善省察于细音之相,故在细音灭了之后,犹起细 277

音之相所缘及心。同样的(比丘)初起粗的出息入息,因为善取善作意善省察于粗的出息入息之相,故在粗的出息入息灭了之后,犹起细的出息入息;因为善取善作意善省察的细的出息入息之相,故在细的出息入息灭了之后,犹有细的出息入息之相所缘及心不至于散乱。如是则那时得起(出入息的)风(所缘及心),得起出息入息,得起安般念,得起安般念定,以及智者亦得对彼(安般念)定入定与出定。为令安息身行(比丘)于出入息之身与现起之念及观之智──身为现起而非念,念为现起及念──(彼)以那念那智而观身;所以说于身修习观身念处”。

以上(的四法)是先以(身受心法的四念处中的)观身(念处)而说的(十六法的)第一四法的次第的解说。

(第一四法的修习)这(第一)四法是依初学者的(观身念处的奢摩他)业处说的,然而其它(第二第三第四)的三种四法是依(于第一四法)已得禅那者的观受、心、法(念处的毗钵舍那业处)说的。是故欲以为四禅的足处(近因)的安般(念业处)及毗钵舍那(观)与四无碍解共而得证阿罗汉果的初学善男子,应依前(地遍的说明中)所说的方法而作遍净戒律等的一切所作,亦如(地遍的修习中)所说的亲近阿阇梨,受持五节的(安般念)业处。这便是五节:(1)受持,(2)遍问,(3)现起,(4)安止,(5)相。此中(1)受持──是学习业处。(2)遍问──是遍问业处。(3)现起──现起业处(之相)。(4)安止──业处的安止。(5)相──业处的特相。如是当知是说应该省察业处的相及业处的自性。

如是受持五节业处的人,自己不至于疲倦,亦不令阿阇梨恼乱。故应求教少分,多时诵习,如是学得了五节业处之后,亲近阿阇梨而住,或在如前(地遍的修习)所说的其它(的适当)的住所而住,断诸小障碍,食事既毕,除去食后的懒睡(略事休息)安坐下来,忆念三宝的功德,令心喜悦,受持阿阇梨的所教,一句也不会忘失,于此安般念业处而作意。

这是作意的规定:数,随逐,触,安住,观察,还灭,遍净,及彼等的各别观。此中(1)数──算(出入息)。(2)随逐──为随行。(3)触──为触处。(4)安住──为安止。(5)观察──为毗钵舍那(观)。(6)还灭──为道。(7)遍净──为果。彼等的各别观──为观察。

(1)(数)于此(作意的规定)中初学的善男子第一以数于此(安般念)业处而作意。数(出入息)时不宜止于五以下,不取至十以上,中间亦不应脱数。因为如止在五以下,则在迫窄的空间内未免心生苦恼,犹如彼押在迫窄的牛舍之内的牛群相似。若超过十数以上,则心生起仅依止于数(仅取出入息的数目作意)。若中间脱数,则发生“我是否已达业处的顶点”而紊乱其心。所以应该避去这些过失而数(出入息)。数(出入息)时,最初应该慢慢的数,如量谷之人的数相似。即量谷者充满一筒(量谷的器具)便说“一”而倒出,更在充满时若见任何污物取而弃之,口中仍言“一、一”。对于“二、二”等也是同样。如是此(瑜伽)者于彼现起的出息入息中即取彼(息)而作“一、一”等,这样观察其所起(之息),数至于“十、十”。如是数出与数入

的(瑜伽)者,便得明了出息和入息;于是那时,他得放弃像量谷者之数的慢慢地数,而取如牧牛者的数的快快地数。即熟练的牧牛者,取些小石子放在衣角内,手拿绳与鞭,早晨前往牛舍,打了牛的背,坐在门栏的柱头上,对于从(牛舍的)门口出来每头牛,都“一、二”的投以石子而数。因为在三时的(初中后)一夜苦居于迫窄的空间内的牛群,(从牛舍)出来时,互相拥挤,急速地一群一群的出来。他便“三、四、五”乃至“十”而急速地数。如是此(瑜伽)者亦用以上(急速)的方法来数,他对出息入息既得明了,便快快地数数而行。自此以后,他既了知(出入息的快快地)数数而行,不执持(出入息于身体之)内与外,每等(出入息)到达其(出入之)门而执持:“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七”乃至“八”“九”“十”的快快地而数。以数连结于业处,由于数的力量,而心得以专注,譬如由于舵的支持之力,而得停舟于激流之中。这样快快而数的人,其业处如连续而不间断的现起。他既知“(业处)连续不间断而起”,不取(身体的)内与外之息,仅如前述的方法快快而数(其到达鼻孔之息)因为如果他的心与入息共入内部,则(心于内部)将成为如被息所击或如充满脂肪相似;如果他的心与出息共同出外,则心将散乱于外面的种种所缘。只于(息的)所触之处(即鼻孔)而置念修习者,而得(安般念业处的)修习成就。所以说:“不取内与外之息,仅如前述的方法快快而数”。

280 然而需要好长的时间来数(出入息)呢?直至不数(出入息)亦能(自然)住立其念于出息入息的所缘为止。因为数的目的只是断绝散乱于外面的寻(杂念)而住立其念于出息入息的所缘。如是既已以数而作意,次当以“随逐”而作意。

(2)(随逐)随逐即放弃了数以念随行于不断的出息入息,然亦不是随行于(出入息的)初中后的。即外出的息以脐为初,以心脏为中,以鼻端为后;内入的息以鼻端为初,以心脏为中,以脐为后,若随行于此等(出入息的初中后),则彼(瑜伽者)的心散乱而至热恼及动乱。即所谓[578]63:“以念随行于出息的初中后者,由于他的内心散乱,则身与心皆成热恼、动乱而颤动。以念随行于入息的初中后者,由于散乱于外的心,而身与心皆成热恼、动乱而颤动”。是故以“随逐”作意者,不应以(出入息的)初中后作意,但以“触”及“安住”而作意。

(3)(触)触与安住是不能各别的作意像数与随逐的(作意)那样。即于(出入息的)所触之处而数(出入息)者,以数与触(同时)而作意。即于彼(所触之)处而放弃了数,以念随行于彼等(出入息),以安止而安住其心者,而名为随逐与触及安住而作意。

当知这种意义,曾在诸义疏中说跛者及门卫的譬喻,并在《无碍解道》中所说的锯的譬喻。

这是“跛者的譬喻”──譬如一跛者,与妻子玩秋千,他推动秋千之后,在那秋千的柱之下而坐,见那一来一去的秋千的(坐)

板的两端及中间,不是从事去看其两端及中间的。如是比丘置念于所缘业处的柱(即鼻端)下,牵动出息入息,对于(鼻端等)相以念而坐,以念随行于一来一去(的出入息)于所触之处的出息入息的初中后,安住其心于彼处而见(出入息的初中后),但不是从事去见彼等(出入息的初中后)的,这是跛者的譬喻。

其次门卫的譬喻──譬如门卫对城市之内与外的人并不调查:“你是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手内拿的什么?”因为这(对城内城外的人的调查)不是他的责任,他只查询到达城门的人,如是这比丘对于内入的息及外出的息,不是他的(思惟)责任,只对到达(出入息的)门口(鼻端)的(出入息)是他(思惟)的责任。这是门卫的譬喻。

次为锯的譬喻──这是最先当知的,即所谓:[579]64

相(鼻端)与出息及入息,不是一心的所缘,

不知其三法,不得(安般)的修习。

相与出息及入息,不是一心的所缘,

若知此三法,便得(安般的)修习。

怎样是此等三法非一心的所缘?(怎样)为不是不知此等的三法?(怎样)是心不至于散乱?(怎样)而知精勤?(怎样)而成加行?(怎样)而证殊胜?

譬如(伐倒)置于平地上的树木,那人用锯去截断它,他只起念(注意)在触木的锯齿,不于来去的锯齿而作意,但不是不知其来去的锯齿,亦知截的精勤,与成就(截的)加行及得殊胜(的制品)。如是(出入息的)近结相(即鼻端或上唇)如倒在平地的树木。出入息如锯齿,而比丘仅于鼻端或口相起念而坐,不于来去的出息入息而作意,但不是不知其来去的出入息,亦知(安般念的)精勤与成就其加行,及得其殊胜,即譬如那人仅起念(注意)于触木的锯齿,不于来去的锯齿而作意,但不是不知其来去的锯齿,亦知精勤与成就加行,及得殊胜。

“精勤”是什么精勤呢?即是使精进者的身心适合于工作的精勤。是什么加行呢?即舍断精进者的随烦恼,而寂止于寻的加行。什么殊胜呢?即舍断精进者的(烦恼)结而灭随眠的殊胜。如是此等三法非一心的所缘,不是不知此等三法,而心不至散乱,亦知精勤与成就加行,及得殊胜。

若人呼吸念,圆满善修习,

次第而积集,如佛之所说:

彼耀此世间,如月脱云翳。

这是锯的譬喻。

(4)(安住)其次当如此(瑜伽者)只不依于来去(的出入息)而作意为目的。于此(安般念)业处而作意的人们,有的不久便得生起(似)相及称为安止(定)的其余(寻伺等)诸禅支,为“安住”成就。然而有的人则自从以数(出入息)而作意以来,因次第的息灭了粗的出入息,得以寂止身的不安而成身心的轻安,如身体跃入空中的状态。譬如身体热恼者,坐于床上或椅上时,则床椅弯曲而作轧轧之声,及使所敷之物而成折皱,如果身无热恼者所坐的床椅,则不弯曲及不作轧轧之声,而所敷之物亦得折皱,却如充满兜罗绵(即木绵)的床椅相似。何以故?因无热恼之身而轻安故。同样的,自从以数(出入息)而作意以来,因次第的息灭了粗的出入息,得以寂止身的不安,而成身心的轻安,

如身体跃入空中相似。他的粗的出入息灭了的时候,而起细的出入息的相所缘之心。(细的出入息的相)灭时,则次第而起更微细的相所缘之心。

怎样(的状态)?譬如有人,以大铜桴而敲金属之器,由一击而起大音,则他亦起粗音所缘之心,粗音灭了之后,而起细音的相所缘(之心),而此灭时,则次第而起更微细之音的相所缘(之心)当知如是,又如前面所说的,“譬如敲金属(器)时”[580]65等等。

对于其它的诸业处(之相)愈向上(修习)而愈明了,但此(业处之相)则不然。此(安般念业处之相)则愈向上修习而至于更微细,甚至于不现起。若到了(出入息)不现之时,彼比丘不宜从座而起拂除(其所坐的)皮革片(之尘)而去。怎么办呢?即不应起如是想:“我去问阿阇梨”或“现在已失去了我的业处”。因为乱了他的威仪而去,只成为新新的业处。是故只应坐于(原处)而于(出入息的)所触之处取回(业处之相)。

取回(业处之相)的方法如下:即彼比丘既知业处不现,便应如是考察:“这出息入息在何处有?在何处无?”或“谁有?谁无?”即如是考察:“在母胎中的(胎儿)无(出入息),潜入水中的人无,如是无想天人,死者,第四禅的入定者,生居于色及无色界者,入灭尽定者(无出入息)”,既知如此,他便责问他自己:“智者,你不是在母胎之内,不是潜水者,非无想者,非死者,不是入第四禅定者,不是生居色无色界者,不是入灭尽定者,你当然是有出息入息的,只因你的智慧迟钝,故不能执持(出入息)而已”。此时他便置心于(出入息的)自然的所触(之处)而起作意。即(出入息)于长鼻者的鼻孔起触,于短鼻者的上唇(起触)。是故那比丘即以“(出入息)于此处触”而安置(其心)于相(即触处)。即以这种意义而考察,如世尊说:[581]66“诸比丘!我不说忘念及不正知之人是安般念的修习者”。虽然任何业处都只是念者及正知者而成就,但于此(安般念)以外的(业处)作意者是明了的。然而这重要而难修的安般念业处,只是佛、辟支佛、佛子等大人物的作意境地,不是低的有情所能习得的。对于(安般念)作意,则愈加寂静而微细,故于此(修习)必须有强念与强慧。

譬如缝细妙的衣服时,针要细,穿针孔的更要细,如是修习(安般念)业处之时像缝细妙之衣,像针的念,及如穿针孔的(与念)相应的慧必须坚强。

其次具足了此念与慧的比丘,对于出入息(之相)不应向自然的触处(鼻孔或上唇)以外去希求。

譬如农夫,耕田之后,卸去轭牛,放到草地上,(自己)坐于树荫之下休息,此时他的牛便很快的进入森林去了。如果是伶俐的农夫,想再捕他的牛来耕田,不必尾行它们的足迹而彷徨于森林中,但拿了绳和鞭,直接跑到它们集合的浴场而坐或卧。于是他的牛游行(吃草)至日中,都集到它们的浴场,浴了及饮了水之后便上来站着,此时(农夫)看见了之后,便系之以绳,击之以鞭,牵来驾轭再耕。同样的,比丘之于出入息(之相)不向自然的触处以外去希求,但取其念绳及慧鞭,而置其心于自然的触处而起作意。他这样作意,不久之后,那些出息入息便再现起,如诸牛之集合于浴场相似。此后那比丘便系之以念绳而轭之于(自然的触)处,更系之以慧鞭,于(安般念)业处数数而精勤。

如是精勤,不久便现起(取相与似)相。而彼相(的现起)并非一切都同样的,有一部分人说,有人于现起(之相)而生乐触,如于兜罗绵,如于迦巴率绵及如于微风中。其次是依诸义疏的抉择说。即有人的(相现起)如星色,如摩尾[582]*2珠,如珍珠;或者(现起)而成粗触如绵子,如树心(所作)的针;有的如长腰带,如花环,如烟焰;有的现起扩展如蛛丝,如云翳,如莲华,如车轮,如月轮,及如日轮。而此(似相),正如一群比丘,诵了经而坐的时候,一比丘问道:“你们对于此经现起像什么?”一人答道:“在我现起像从大山流下的河流”;另一人答道:“在我像一排森林”;又一人答道:“在我像一株枝叶茂盛满结果实而荫凉的树”。他们只于一经,因各人的想不同,而现起种种(的经相)。如是仅于一种业处,由于(各修习者的)想不同,而现起种种(安般念业处的相)。因为此(相)是从想生,以想为因,以想为根源;故知由不同之想而现起种种(之相)。

于此(修习)之处,一为出息所缘心,一为入息所缘心,一为相(鼻端或上唇)所缘心,(三者)是不同的。若无此三法者,则他的业处不得安止定,也不得近行定;然而具有此三法者,则他的业处可得近行定及安止定。即如所说:

相与出息及入息,不是一心的所缘,

不知此三法,不得修习;

相与出息及入息,不是一心所缘,

若知此三法,便得修习。

如是现起(似)相之时,那比丘当去告诉阿阇梨:“尊师,

我现起这样(的境界)”。然而阿阇梨不应对他说:“这是似相”或“这非似相”,但说:“贤者!(修习者)是这样的,你应该数数的作意”;因为若说是似相,未免使他终止了(修习),若说非似相,则未免使他失望。所以(阿阇梨)两者都不说,只勉励他去作意。──这是依长部师的意见;但中部师则说应该对他说:“贤者!这是似相,善人,汝应于业处而数数作意”。

(当似相现起之时)彼(比丘)应安住其心于似相。如是自从(似相现起)以后,他便依安住而修习,即如古人说:

于相安住心,离种种行相,

于出息入息,智者系自心。

如是他的似相现起之后,便镇伏了他的五盖,寂止其烦恼,现起其念,以近行定而等持其心。

而彼(比丘)不于(似)相的(如绵如星等)色而作意,亦不观察(粗等的)特相,但避去住所等的七种不适合的,而以七种适合的善加保护(其似相),其剎帝利的皇后(保护其)转轮王的胎儿及农夫的(保护其)稻麦之穗相似。

他既如是保护(其似相)以数数作意而令(似相)增长,当成就十种安止善巧,而从事于平等的精进。如是精勤的(比丘),依照地遍所说的次序,得于似相所缘而生起四种禅及五种禅。

(5)(观察)(6)(还灭)(7)(遍净)如是于此(安般念业处)而得四种禅及五种禅的比丘,以“观察”及“还灭”增长了他的业处,欲得“遍净”,于同样的禅,通达了五种自在[583]67,确定了名色,而建立毗钵舍那(观)。

287 怎样(修习)?他从三摩钵底(定)出来,而观业生身及心为出息入息之集(因)。譬如铁匠的风箱吹火之时,由于风箱及人的适当的精进之缘而得生风,如是由于身与心之缘而起出息入息。从此他便确定了出入息及身为色,并确定心及(心)的相应诸法为无色。

以上为略说(名色的确定);详论名色的确定将在以后(第十八品)分明(──以上见清净)。如是确定了名色之后,(而此比丘)遍求(名色的)缘(起);遍求的他,得见了那(缘起)也除了关于三世名色进行的疑惑(──以上为度疑清净)。除了疑,他以(色)聚的思惟而提起了(无常、苦、无我的)三相,断了在生灭随观以前生起的光明等十种观的随烦恼[584]68,确定了解脱随烦恼的行道智为道(──以上为道非道智见清净)。舍了生(随观),获得了坏随观,以后依坏随观于呈现衰灭的一切诸行中而得厌离、离欲、解脱(──以上为行道智见清净),依次得四圣道,成阿罗汉果,而达最后的十九种观察智[585]69,成为包括诸天的世界的最上应施者(──以上为智见清净)。

以上以“数”为最初,以“分别观”为最后而(说明)安般念三摩地的修习完毕。这是一切行相的第一四法的解说。

在其余的三种四法,因无各别的业处修习法,故仅以逐句解释的方法而示彼等(三种四法)之义。

第二种四法:

(五)“知喜”──为喜的觉知,为(喜的)明白,“而学我将出息入息”。此中从两方面而知喜:一从所缘,二从不痴。

如何“从所缘”而知喜?(比丘)于有喜的二禅(初禅与第二禅)入定,在他入定的剎那获得的禅(喜),是为从所缘而知喜,因从所缘而知故。

如何“从不痴”(而知喜)?(比丘)于有喜的二禅入定以后而出定思惟那与禅相应的喜“是可灭的”“是衰坏的”,在他

的毗钵舍那(观)的剎那而通达(喜的)特相,是为从不痴而知喜。即如《无碍解道》所说:[586]70

“了知以长出息而专心不乱者则念现起,由于那念及那智而知喜。了知以长入息以短出息以短入息以知一切身出息入息以安息身行出息入息而专心不乱者则念现起,由于那念及那智而知喜。念虑而知喜,知者,见者,观察者,心坚决者,以信而信解者,勤精进者,念现起者,心等持者,以慧了知者,当通达(而通达者),当遍知(而遍知者),当舍断(而舍断者),当修习(而修习者),当作证而作证者而知喜。是为知喜”。

以此同样的方法亦知其余诸句之义。以下只述其不同之处。

(六)当知即于(第一第二第三的)三禅用“知乐”,于(七)(第一至第四的)四禅用“知心行”。“心行”──是受想二蕴。那“知乐”之句是为表观的境地,《无碍解道》说:[587]71“乐──即身乐与心(乐)的二乐”。(八)“安息心行”──即粗的心行安息,消灭之义。欲知其详,即如于说明(安息)身行句[588]72的同样方法。

然而于此(第二四法)中,于(五)“喜”之句是以喜的首目而说(相应)受的,于(六)“乐”之句是依自性受说,于(七)(八)二“心行”之句即“想与受心所。此(二)法与心连结,为心行”之语,故“想”为想[589]*3应受。如是当知是依(四念处中第二的)受随观(念处)的方法而说此(第二)四法。

第三种四法:

(九)当知亦依(初禅至第四的)四禅而“知心”。

(十)“令心喜悦”──即令心悦、喜悦、笑、欢笑,“而学我将出息入息”。此中以两方面而生喜悦:一定,二观。

如何以“定”(而生喜悦)?(比丘)于有喜的二禅(初禅与二禅)入定,当他入定的剎那,由于(与禅)相应的喜而喜悦其心。如何以“观”(而生喜悦)?(比丘)既于有喜的二禅入定而出定之后,思惟即与禅相应的喜是可灭的,是衰坏的,当他这样观的剎那,便以与禅相应的喜为所缘而喜悦其心。

这样行道之人,故说“为学令心喜悦我将出息入息”。

(十一)“令心等持”──(1)以初禅等令心等持等置于所缘之中;(2)或者既于彼等诸禅入定而出定之后,他观与禅相应的心是可灭的可衰坏的,当他在观的剎那,由于通达(无常等)相,生起了剎那的心一境性,由于生起了这样的剎那的心一境性,亦令其心等持等置于所缘之中。(如是等持者)故说“为学令心等持我将出息入息”。

(十二)“令心解脱”──(1)以初禅令心脱离解脱于五盖,以第二禅(令心脱离解脱于)寻伺,以第三禅(解脱)于喜,以第四禅令心脱离解脱于苦与乐;(2)或者(比丘)既于彼等诸禅入定而出定之后,思惟那与禅相应的心是可灭的可衰坏的,当他在这样观的剎那,以无常观令心脱离解脱于常想,以苦观(令心解脱)于乐想,以无我观(令心解脱)于我想,以厌离观(令心解脱)于喜爱,以离欲(令心解脱)于欲,以灭观(令心解脱)于集,以舍遣观令心脱离解脱于执持,出息与入息。所以说“为学令心解脱我将出息入息”。如是当知是依(四念处中第三的)

心随观(念处)而说此(第三的)四法。

第四种四法:

(十三)“观无常”──在此句中,当先知无常,知无常性,知无常观,知观无常者。这里的“无常”即五蕴。何以故?因(五蕴的)自性生、灭、变易之故。“无常性”──即彼等(五蕴)的生、灭、变易,或(五蕴的)生已又无;即(彼等五蕴)不停止于(生)的状态而以剎那灭而灭的意思。“无常观”──即于无常性的色等而观无常。“观无常者”──即具有那无常观的人。故如是(观无常)而出息入息者,此为“学观无常我将出息入息”。

(十四)“观离欲”──在此句中,有灭尽离欲与究竟离欲的二种离欲。“灭尽离欲”是诸行的剎那坏灭;“究竟离欲”是涅槃。“观离欲”是观彼两种而起毗钵舍那(观)与道的。具足观彼二种(离欲)而出息入息者,为“学观离欲我将出息入息”。

(十五)“观灭”一句也是同样的。

(十六)“舍遣观”的句中,也有遍舍舍遣及跳入舍遣两种舍遣、舍遣即是观,故名舍遣观。然而毗钵舍那(观)以部分而遍舍诸蕴及诸行的烦恼(──以上为遍舍舍遣),以见有为的过失及倾向(与有为)相反的涅槃而跳入之(──以上为跳入舍遣),故说遍舍舍遣及跳入舍遣。次于道以部分而遍舍诸蕴及诸行的烦恼(──以上为遍舍舍遣),以所缘而跳入涅槃(以上为跳入舍遣),故说遍舍舍遣及跳入舍遣。而两者(观智与道智)是随其前起的智而观,故亦名随观。具足观彼二种舍遣而出息入息者,为“学舍遣观我将出息入息”。

此第四的四法是只依纯粹的毗钵舍那(观)说的;然而前三种(四法)是依奢摩他(止)与毗钵舍那(观)说的。如是当知依四种四法有十六事修习安般念。

(安般念定的功德)依此十六事而修安般念有大果实有大功德。

(1)关于此(安般念)而有[590]73“诸比丘,于此安般念三摩地修习多作是寂静殊胜”等语,故依寂静的状态等而(安般念定)有大功德。

(2)亦依能断于寻故(有大功德)。即于此(安般念定)寂静,殊胜,不杂,乐住之故,断绝了依定的障碍的寻而驱驰在这里那里的心,令心趋向于安般的所缘。所以说:[591]74“为断寻而修安般念”。

(3)为完成明(即道)与解脱(即果)的根本,故知此定有大功德。即如世尊说:[592]75“诸比丘!修习而多作安般念则得完成四念处,修习而多作四念处则得完成七觉支,修习而多作七觉支则得完成明与解脱”。

(4)亦得知道最后(命终时)的出息入息,故知此定有大功德。即如世尊说:[593]76“罗睺罗!如是修习多作安般念之时,你必知最后的出息入息之灭,不是不知的”。

依那(出入息之)灭有三种最后(的出入息):即有的最后,禅的最后,死的最后。(1)于诸有之中的欲有起出息入息,于色无色有中不起,故彼等(出息入息)为(欲)“有的最后”。(2)于诸禅之中前三禅起(出入息),于第四禅不起,故彼等(出入息)为(前三)“禅的最后”。(3)在死心之前起了十六心之后,

(出入息)与死心共灭,是名“死的最后”(的出入息)。而此死的最后即此最后(的出入息)之义。

于此(安般念)业处精勤的比丘,因为善能把握安般的所缘,故在死心之前的十六心生起的剎那,思虑(安般的)生而知彼等(安般)的生,思虑(安般的)住而知彼等的住,思虑(安般的)灭而知彼等的灭。

然而若修习(安般念业处)以外的其它业处而证阿罗汉的比丘,或能知其寿命的期间,或者不知。如果是修习此十六事的安般念而证阿罗汉的比丘,则必定知其寿命的期间。他既得知“我的寿命只能维持这样长,更无多的了”,能够自己作其自然的(沐浴剪发等)身体之事及穿着衣服等的工作,然后闭其眼睛。犹如住在各得山寺的帝须长老、住在摩诃伽楞羯耶寺的大帝须长老、住在天子大园的乞食者帝须长老及住在羯但罗山寺的两兄弟长老相似。

这里但举一个故事为例:据说那两兄弟长老中的一个,在一个月圆的布萨日,诵了波罗提木叉(戒)之后,从诸比丘去他自己的住所,站在经行处看了月光之后,察觉了他自己的寿命,便对诸比丘说:“你们以前曾经看过些怎样般涅槃的比丘?”有的说:“我们曾见坐座而般涅槃的”;或者说:“我们曾见于空中结跏趺坐(而般涅槃)”。长老说:“我现在要叫你们看在经行时般涅槃了”,继之他便在经行处划一根线说:“我从经行处的这一端去那一端,转来到达这线上将般涅槃了”。当他在经行处上去那一端而转来,以一足踏到那线上时,即般涅槃。

293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安般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安般念一门。

(十)寂止随念[594]77

在安般念之后,提示寂止随念,若欲修习者,居于静处禅思,随念如是称为一切苦寂止的涅槃之德,即[595]78:“诸比丘!法只是有为或无为,于彼等诸法中,离欲称为最胜,即骄的粉碎,渴的调伏,阿赖耶(执着)的破灭,轮回的摧碎,爱的除去,离欲、灭、与涅槃”。

(圣典的文句)此中,“只”是限止之辞。“法”是自性之意。“有为或无为”即诸缘和合而生(是有为)或非(诸缘和合)生(为无为)。“于彼等诸法中离欲称为最胜”即于彼等有为及无为诸法中离欲称为最胜──名为最高,最上。

这里的“离欲”不仅是无欲而已,而“即骄的粉碎乃至涅槃”即彼获得骄的粉碎等诸名的无为法为离欲。因彼(无为法)已至一切慢骄、人骄等的骄而成为非骄无骄及灭亡的境地,故说“骄的粉碎”。亦因已至一切欲的渴调伏与消灭,故说“渴的调伏”。因为已至五种欲的执着(阿赖耶)的碎灭,故说“阿赖耶的破灭”。因为已至断灭三界的轮回,故名“轮回的摧碎”。因为已至一切爱的除灭、离欲、及灭,故名“爱的除去,离欲,灭”。因为此(无为法)是超脱出离重重结缠于四生、五趣、七识住、九有情

居而得通名为“梵那”的爱,故名为“涅槃”。[596]*4 294

世尊亦在其它的诸经中说[597]79:“诸比丘!我对你们说无为诸比丘!我对你们说谛彼岸极难见,不老、不变、无戏论、不死、平安、安稳、未曾有、无灾、无恼、清净、洲渚、安全处及洞窟”等的寂止之德,亦当依此等(德)而随念。

(寂止随念的修法)如是依骄的粉碎等德而作寂止随念(的瑜伽)者,那时则无为欲所缠之心,无瞋(所缠之心),无痴所缠之心。然而那时他的心却成正直等。关于寂止亦如于佛随念等所说的同样方法在镇伏五盖的剎那生起了诸禅支。因为寂止之德甚深,或因他倾心随念种种德,故不达安止定,仅得近行之禅。因彼(近行禅)是由于随念寂止之德而生起,故称为寂止随念。

如六随念,而此(寂止随念)亦仅圣弟子所证得;然而尊重寂止的凡夫亦应作意。即仅以闻亦于寂止而生信乐之心。

(寂止随念的功德)其次精勤于寂止随念的比丘,得以安乐而眠,安乐而寤,诸根寂静,及意寂静,具足惭愧与信乐,倾向于殊胜(的涅槃)为诸同梵行者所尊重恭敬。纵不通达上位,来世亦得善趣。

真实的善慧者,

应对于如是──

有大威力的寂止随念,

常作不放逸之行。

这是详论寂止随念一门。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定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八品,定名为随念业处的解释

第九 说梵住品

(一)慈的修习

在随念业处之后所提示的慈悲喜舍四梵住中,先说欲修慈的初学瑜伽行者,断了(十种的)障碍,受持了业处,食事既毕,除去食后的懒睡,在远离的地方善敷座位,安坐下来,最先当观察瞋恚的过患及忍辱的功德。

(观察瞋恚之过及忍辱之德)何以故?因为修此(慈梵住)当断瞋恚而证忍辱,未曾有不见过失而能断及不知功德而能证得的;是故应见[598]1“贤者!若为瞋恚所战胜,(为瞋恚)而夺取其心者,则杀害生物”等经中所说的瞋恚的过患;亦应知:

[599]2“忍辱为最高的自制,

诸佛说涅槃为最上”。

[600]3“具有忍力的强军,

我说他是婆罗门”。

[601]4“忍辱无有胜”

等所说的忍辱的功德。

(初学者当避免的慈的所缘)(瑜伽者)如是见其过患而为离于瞋恚心及知其功德而为与忍辱(心)相应,当勤修于慈。勤修(于慈)者应先了知“对此等人最初不应修慈,对此等人则绝对不应修慈”的人的差别。即是此慈最初对(1)不爱的人,(2)极爱

的朋友,(3)中间人(无关者),(4)敌人等的四种人不应修习;(5)不应专对异性修习,(6)绝对不应对死者修习。为什么最初不应对不爱等人修习呢?(1)因为(初学者)若把不爱者置于爱处是会疲倦的;(2)若把最爱的朋友置于无关系者之处是会疲倦的,因为对彼(极爱者)甚至现起少许的痛苦,也会使(修习者)呈现悲泣的状态;(3)若把无关系的人置于尊重敬爱之处也会疲倦的;(4)若对敌人随念则起忿怒。所以最初不应对不爱等人修习。

(不可对他修慈的人)(5)如果专对异性(修习),则修习者未免生贪欲。

据说:有一位大臣之子,一次问一位和自家亲切的长老道:“尊师!当对谁修慈?”长老答道:“对爱的人。”那(大臣子)以为自己的妻子是爱人,便对那女修慈(而生贪欲)要入她的房内,(于门外)叩壁终夜。

是故不应专对异性修慈。(6)如对死者修慈,绝对不能得证安止定与近行定。

据说:有一少年比丘,开始对自己的阿阇梨修慈,但他的慈不能现起。于是去问大长老道:“尊师!我对于慈的禅定是很熟练的,但今不能入此慈定,不知是什么原故?”长老说:“贤者!你当寻求(慈的所缘)相。”当寻求时,他知道了阿阇梨已死,再对他人行慈,乃能安止于定。

是故决不应对死者修慈。

(1)(对自己修慈)最初须对自己“我欲乐、不苦”或“保持我自己无怨、无害[602]5、无恼、有乐”这样的屡屡修习。

(问)如果这样(先对自己修慈),那么,《分别论》[603]6说:“诸比丘!如何比丘以具慈心遍满一方而住?即如看见一个可爱可喜的人而起于慈,同样的对一切有情以慈遍满”:同时,《无碍解道》[604]7亦说:“如何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慈心解脱?即使一切有情保持自己无怨、无害、无恼、有乐,使一切生物,一切生类,一切人,一切动物保持自己无怨、无害、无恼、有乐”等;

并且《慈经》[605]8中说:“使一切有情有乐、安稳、幸福”等,这些经论中都未说对自己修慈,岂不与此矛盾?

(答)彼此不矛盾的。

(问)何以故?

(答)彼诸经论是依安止(定)说,这样是以(自己)为

证人说的。然而纵使百年或千年以“我欲乐”等的方法对自己修慈,他也不会得安止(定)的。修习“我欲乐”,即是说“我欲乐、厌苦、欲生、欲不死,其它的有情也是同样的”,这样以自己作证人,亦欲与其它一切有情的利益和快乐。世尊亦曾指示这个道理:

[606]9以心遍察一切的方向,

不见有比自己的可爱;

他人都是爱他自己的,

爱自己的[607]10不要害他人。

(2)(对可爱者修慈)所以为作证人第一以慈遍满自己之后,为了容易起慈,对自己可爱可喜尊重恭敬的阿阇梨或与阿阇梨相等的人,和尚或与和尚相等的人,随念他们有令人起可爱可喜之念的爱语等,及令人起尊重恭敬之念的戒、闻等,然后用“令此善人有乐无苦”等的方法修慈。对于这一类人是容易成就安止(定)的。

(3)(对一切人修慈)这比丘并不以此为满足,犹欲破除(自己、爱的人、极爱的人、无关系者、怨敌等的)界限,以后便对极爱的朋友(修慈),自极爱的朋友而对无关系者(修慈),自无关系者而对怨敌修慈。修慈者已于爱者、极爱者、无关者、怨敌等各部分令心柔软而适合于工作之后,当取其它。如果完全没有怨敌之人,或者因天赋大人性格不会对害他的敌人而生怨敌之想的人,则他不必作“对于无关系的人我的慈心业已适合工作,今当对怨敌而起慈心”的努力。当知“自无关系者而对怨敌修慈”是对有怨敌的人说的。

(4)(对怨敌修慈)(1)如果对怨敌而起慈心,随念曾受敌人之害而生瞋恨之时,则他应该对以前的(爱者、极爱者、无关者)任何的人数数而入慈定,出定之后,再屡屡对敌人行慈,除去瞋恨。

(2)如果这样精进的人依然不能灭瞋,则应:

数数为断瞋恨而努力,

随念锯等譬喻的教训。

而彼(为断瞋恨而努力者)亦以此法而劝诫自己:“喂!忿的人!世尊不是说[608]11:诸比丘!纵有恶盗用两柄的锯而切断他的四肢五体,那时他若起瞋意,而他不是我教的实行者”;又说[609]12:

“对于忿者即还之以忿者,

他的恶尤过于那忿的人;

对于忿者而不还以忿者,

他能战胜那难胜的战争。

若知他人怒,

具念寂静者,

对于自与他,

两者都有利”。

又说[610]13:“诸比丘!此七法为敌人所欲,为敌人所作,是男或女而生忿怒的。什么是七法?诸比丘!(一)兹有敌人这样希望他的仇敌:‘唉!真的令他貌丑吧’!为什么这样?诸比丘!敌人是不欢喜他的仇敌美丽的。诸比丘!这个忿怒的人是给忿所战胜、给忿所征服了。虽然他仍善加沐浴,善加涂香,剪剃须发及着清白的衣服,但他是丑陋的是给忿所征服的。诸比丘!这是第一法为敌人所欲,为敌人所作,是男或女而生忿怒的。(二)复次:诸比丘!敌人这样的希望他的仇敌:‘唉!真的令他受苦吧’!(三)‘真的不令他多财吧’!(四)‘真的不令他享乐吧’!(五)‘真的不令他有名声吧’!(六)‘真的不令他有朋友吧’乃至(七)‘唉!真的令他身坏死后不

生善趣天界吧’!为什么这样?诸比丘!敌人是不欢喜他的仇敌去善趣的。诸比丘!这忿怒的人,给忿所战胜,给忿所征服,便以身行恶,以语行恶,以意行恶,为忿所征服者由于身语意的行恶,他的身坏死后,则生到苦界、恶趣、堕处、地狱”;又说[611]14:“诸比丘!譬如火葬所用的薪,烧了两端,中间烧残而沾粪秽的部分,既不拿至村落应用为薪,亦不于林中应用为薪诸比丘!我说此人也与这譬喻同样。你现在这样的忿怒,将成不是世尊之教的实行者,成为以忿怒而还忿怒的恶人而不能战胜难胜的战争了。敌人所行之法你现在自己行于自己。你同火葬所用的薪的譬喻一样(无用)了”!

(3)像以上这样精勤瑜伽的人,若能除灭瞋恨便很好;若不能灭,则随念那人的寂静遍净之法而取信乐,随念彼法,折伏瞋怒。即(一)有的人只是身正行而寂静,因寂静故一切人都知道他所行的大小的工作。但他的语正行及意正行则不寂静。彼(瑜伽者对此人)不思念他的(语正行及意正行)二种,但念其身正行的寂静。(二)有的人只是语正行而寂静,一切人都知道他的寂静──即他有天赋的殷勤待人的亲切语欢乐语,可喜的清朗语、感人语,以优美的声调说法及以完全的词句说法。然而他的身正行及意正行则不寂静,(瑜伽行者)不思念他的彼等二种,但念他的语正行寂静。(三)有的人只有意正行寂静,因寂静故一切人都知道他在塔庙礼拜等。如果没有寂静的心,则他礼拜塔庙或菩提树或长老之时不会恭敬的,在听法座上听法之时也会散乱其心或坐在那里打瞌睡的;然而心寂静者则能(对塔庙等)诚信恭敬的礼拜,由身或语显示其信受及求法之心而倾耳谛听佛法。如是意正行寂静者,或者身与语正行不寂静,(瑜伽者对他)不思念那两种,但念他的意正行寂静。(四)有的人于此等(身语意)三种(正行)法中,一种寂静也没有,对这样的人(瑜伽者)应念“此人现在虽在人间,但过数日后,他便要堕八大地狱[612]15及十六小地狱[613]16了”而起悲心。因有悲心亦得止其瞋怒。(五)有的人于这三法都寂静,则对他的三法中可听(瑜伽者的)愿望[614]17而随念那一种,对这样的人修慈是没有什么困难的。为了明白上述之义,(佛说)[615]18:“贤者!此等五种折伏瞋怒之法,若比丘生瞋之时,当一切折伏”,详说在(增支部)第五集中的《折伏瞋怒经》[616]19。

(4)如果这样精勤,他依然生瞋,则应如是的教诫自己:

如果是仇敌给予你自身的苦恼,

为什么非他力你要自心受苦呢?

既然离了悲颜哭泣的恩深骨肉,

为什么不舍有大害的忿怒仇敌?

断绝你所护持诸戒之根的忿怒,

你爱它!谁个像你这样的愚昧?

你忿怒别个造卑劣的业,

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呢?

要你生瞋,别人对你作诸不快的事情,

难道你偏要生瞋而满足他人的快意?

你忿怒别个,不知道他有苦没有苦,

但你自己此刻已受忿怒苦恼的滋味。

如果敌人的忿怒是增长不利的恶道,

为什么你也忿怒而跟着他们去学习?

敌人是因你而作不爱的瞋,

你应该断瞋,为什么不必要的恼乱?

使你不快的五蕴之法是剎那的, 301

他们已灭去,现在你对谁个忿?

这里并无那个令你苦恼的人,

你自己是苦因,为什么忿怒他人?

(5)如果他这样教诫自己,依然不能息灭瞋恨,则当观察自己和他人的业的自性[617]20。于此(二种)中,先观察业为自己所拥有的性质:“喂!你为什么对他忿怒?因此瞋恚之业,岂非将使你至于不利吗?你是业的所有者、(你是)业的继承者、业是你的原因、业是(你的)亲戚、业是(你的)归依处。任何你所造的善恶业,我将是它的继承者。而且现在由于你的(瞋所起的)业,你既不得等正觉,亦不能得辟支菩提、声闻地、梵天、帝释、转轮王、王侯等的任何地位,但此业将把你从佛教开除出去,成为受残食的(畜生)等,并将生到地狱等的大苦处。你作此(瞋恚之业),正如以双手去取刚才出焰的炭火或粪而欲打他人,只是先烧了自己或受了恶臭”。这样观察了业为自己所拥有的性质[618]22。也这样的观察他人的自作业:“为什么他要对你忿怒?此(瞋恚之业)岂非使他至于不利吗?盖此尊者是业的所有者、(他是)业的继承者……。任何他所造的善恶业,他将是它的继承者。而且现在由于他的业,既不得等正觉,亦不得辟支菩提、声闻地、梵天、帝释、转轮王、王侯等的任何地位,但此业将把他从佛教开除出去,成为受残食的(畜生)等,并将生到地狱等的大苦处。他的所作,正如站在逆风之处欲向他人扬尘相似,只有自己受尘”。即如世尊说:

[619]23若犯无邪者,清净无染者,

302 罪恶向愚人,如逆风扬尘。

(6)如果他这样观察自作业依然不能息灭瞋恨,则应忆念导师(世尊)宿世所行之德。即这样的观察:“喂!你这出家者!你的导师在未成正觉之前为未成正觉的菩萨,岂非为完成诸波罗蜜曾于四阿僧祇及十万劫之间在各处为杀害的仇敌所杀害之时而不起瞋怒吗?”即:

(一)如具戒王的本生故事[620]24:因为(具戒王的)恶大臣瞋恨王后,(跑到敌国去)引来敌王,占领了他的王国三百由旬,但他为防自己的臣子起来反抗,不许他们去拿武器。于是和他的臣下一千人(都为敌王所捕)于墓场上挖了一土坑深至头颈而被埋下,但他的心中亦不生瞋,结果为了要来吃尸体的野干挖去泥土,加以人力(出坑)而全性命,再由夜叉的神力助他到达自己的宫殿,看见敌王睡在自己的床上,不但不生瞋,而且互相发誓作朋友,并说:

[621]25“人必抱着希望,贤者莫自厌弃,

正如我见自己,得以遂愿而成”。

(二)如忍辱主义者的本生故事[622]26:愚痴的迦尸王问道:“你是什么主义的人?”答道:“我是忍辱主义者。”即令笞之以棘鞭,然后截断其手足,但他不生少许瞋恨。

(三)已经长大了的出家人这样做不算得很希奇,然而小护法王子的本生故事[623]27中,还是一个仰卧的婴儿时期的菩萨便如此:名为大威势[624]28的父王;令截他的手足如切竹笋相似:而当他的母亲悲哭:

[625]29王呀!

当继承统此大地的护法,

截了涂以旃檀之香的手腕,

断我的气息。”

303 时,他的父王仍未以此为满足;更发命令:“斩他的头首!”这时他想“这正是你抑制自心的时候了。喂!护法!现在对于命令斩你的首的父亲,斩首的人,悲哭的母亲以及自己的四人之中,应以平等之心”,他这样决意,不示一点瞋恨的样子。

(四)这样人间所作的事犹不希奇,然而生于畜生界中而名为六牙象王,给毒箭射穿肚脐之时,对于那加害于他的猎师亦不起瞋心。即所谓:

中了大箭的象,

没有瞋心的对猎师说:

“朋友!为什么要射我?

又是谁来叫你射我的?”

它这样说了之后,猎师答道:“因为迦尸王后要你的牙,所以叫我来射的,尊者!”它为了满她的愿,便折下自己的放着六色的光辉而美丽的牙给他。

(五)(菩萨)为大猿[626]30时,由自己从悬崖下救出的人作如是想:

[627]31猿如林中其它可食的野兽,

杀它来吃正可救我的饥饿,

吃个满足再来拿走它的肉,

作为旅途的资粮以渡沙漠。

当他想了之后举石来打碎它的头颅之时,它以泪盈满眶之眼而望着那人说:

[628]32我的尊客圣者啊!

你不要这样做吧!

你难道是长寿的吗?

妨碍别个是应该的吗?

但它不对那人生瞋,亦不思自己的痛苦,那人亦得到达安全地带。

(六)(菩萨)生为菩利达多龙王[629]33,因为遵守布萨的戒条,卧于蚁塔的顶上之时,全身曾被洒以像劫火相似的猛烈的药,然

后把它放进笼中,拿到全阎浮洲各处令它玩耍,对那样的婆罗门也不起少许瞋恨之意。所谓:

以手把我挤压入笼中,

我只怕破戒而不生瞋。

(七)(菩萨)生为瞻波龙王[630]34为捕蛇者恼乱之时,亦不起丝毫瞋恨之意。所谓:

我在遵行布萨之法的时候,

捕蛇者把我捉到王门去游戏。

他的心思想念青黄和赤色,

我便随着他的心思而转变。

我实可变陆为水而水为陆,

若一怒便叫他剎那变成末。

我若为心使,便要把戒破,

破戒的人不成最上的佛果。

(八)(菩萨)生为护螺龙王[631]35,曾给人以利刃刺穿八处,更以棘蔓穿诸伤口,以坚固的绳穿过鼻子,由十六位乡人之子用杠抬走,身拖地面,受大痛苦,虽然只要以怒目相视,则一切乡人之子便得皆成灰烬,但他闭其眼目,不生少许瞋怒。即所谓:

[632]36“阿蓝罗呀!

十四十五我常守布萨,

十六位村人的儿子,

拿来绳和坚强钩索。

残忍的人割了我的鼻,

贯以绳子把我拖了去;

此等苦痛我忍受,

不违布萨不瞋怒”。

305 不但以上这些,更于其它养母的本生故事[633]37等,(菩萨)做了种种希有之事。既有这证得一切知者及具有天人世间中无可比拟的忍辱之德的世尊导师为你的证人,现在你起瞋恨是极不相应不适当的。

(7)如果这样观察导师宿世所行之德,依然长时为烦恼驱使,不能息灭瞋恨,则应观察无始以来的轮回。即所谓:[634]38“诸比丘!难得有有情不是往昔的母亲,不是往昔的父亲,不是往昔的兄弟,姊妹及子女的”。于是便能对那(敌)人生起这样的心:这人实在曾成我过去世的母亲,我在她的胎内住过十月,(出生后)如拿黄旃檀一样的拿开我屎尿涕唾等不生厌恶,抱我于胸怀及负之以腰的养育我;亦曾成为我的父亲,旅行山羊的(小)道及崎岖的路为我而经商,冒生命之险而进入两军对峙的战场,乘船出于大海,以及经历其它一切的困苦,为的只念“抚养此子”而以种种的方法蓄财来养育我;亦曾成为(我过去世的)兄弟姊妹子女,对我做了各种的助益。所以我对此人而起恶意,是不相应的。

(8)如果这样依然不能息灭瞋心,则应如是观察其次的慈的功德:“喂!你这出家者!世尊不是说过吗?”[635]39“诸比丘!修习多作实行确立熟习善勤精修于慈心解脱,当得十一种功德。什么是十一?即安眠,安寤,不见恶梦,为人爱敬,为非人爱敬,诸天守护,不为火烧或中毒或刀伤,心得迅速等持,颜色光彩,临终不昏迷,不通达上位而得梵天界”,如果你不息灭瞋心,则

汝不能获得此等功德。

(9)若这样亦不能息灭(瞋心),则应作界的分析:即“喂!你这出家者!你对此人忿怒时,忿的什么?对他头发忿怒吗?或对毛,对爪乃至对尿忿怒呢?或于发等之中对地界忿怒吗?对水界、火界及风界忿怒吗?或者因为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和合而称此尊者为某某的名字,在此(蕴处界)等之中你对色蕴忿吗?或对受、想、行、识蕴而忿呢?或者你对眼处而忿,对色处而忿乃至对意处而忿,对法处而忿?或者你是对眼界而忿,对色界,对眼识界乃至对意界,对法界,对意识界而忿呢?”如果这样对界的分析,则如置芥子于针锋,绘图画于虚空,他的忿怒实无可置之处。

(10)如果不能这样对界的分析的人,当行分施──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施与他人,亦受他人所有的东西。如果他人成为生活困难而需要我不受用的资具,当施以自己的所有的东西。若这样做,则自己对那人的瞋恨便会息灭;而他人甚至自往世以来(对我)所怀的忿怒也会在那一剎那消灭。例如:

一位乞食的长老,曾经三度被逐出(南锡兰的)羯但罗山寺的住所[636]40,(一天对大长老)说道:“尊者,此钵是我的母亲──优婆夷给我,值八两金价,是正当得来的,愿尊师为令大优婆夷得福(而受此钵)”,即以所得之钵施与大长老(他的憎恨亦即息灭)。

这种施实在有很大的威力。所以说:

“布施调御未调御的人,

布施成就一切的利益;

若以布施说爱语,

便得举首和低头”[637]41。

307 这样对敌人止息了瞋恨的人,当如对爱的人,极爱的朋友,或非憎非爱的中立者一样的对那敌人而起慈心。

(5)(修平等慈)他这样数数行慈,对于自己,爱的人,非憎非爱的中立者,敌人这四种人中,当以平等之心破除界限。这便是他(破除界限)的特相:譬如(瑜伽者)与爱的人,非憎非爱的中立者,敌人连自己为第四人,坐在一处之时,诸盗贼来说:”尊者,请你给我一位比丘。”(瑜伽者)问:”为什么?”答:”要杀了他,取喉咙的血来献供。”此时如果比丘这样:”捕某某”便不算破除界限;假使他想:”捕我吧,不要捕其它三人”,也不算破除界限。何以故?因为他(于四人中)欲以一人被捕,欲于此人不利,而于其它三人有利。如果他于四人之中愿见一人与盗贼,对自己及其它三人起平等之心则为破除界限。所以古德说:

若于自己、爱者、中立者、不爱者的四人中,

而对他们的生命利益之心有差别的时候,

不能说他是希求得慈及于慈善巧的人。

若破除四者的界限,

以慈心遍满一切天人世界而平等,

则大胜于前者而为不见有界限的比丘。

如是破除界限的同时,而此比丘亦得(破除界限的)相与近行(定)。破除界限时,而于彼相修习多作者,依地遍所说的同样方法,即不难证得安止(定)。以同样的方法证得舍五支具五支具足三善十相与慈俱的初禅。证得(初禅)时,同样而于彼相修习多作者,则得次第证于四种禅的第二第三禅及五种禅的第二

第三第四禅。彼以初禅等的任何一种[638]42“与慈俱心,对一方遍满而住,同样的第二、第三、第四。如是上、下、横、一切处,一切看作自己,具一切(有情),世间,广大,无量,无怨,无憎,与慈俱心遍满而住”。依初禅等而证安止(定)的人而得完成此等心的变化。

(释慈定的圣典文句)“慈俱”──即具有慈。“心”──以心。“一方”──这是说于一方最初把持一个有情及于一方遍满(一切)的有情。“遍满”──接触之后而为所缘。“住”──维持从事于梵住的威仪住。

“同样的第二”──如于东方等方之中的任何一方(慈心)既已遍满而住,以后同样的于第二、第三及第四方的意思。

“上”──即以同样的方法于上方(慈心遍满而住)。”下横”──下方与横方亦然。“下”──在下方。“横”──在四维。

如是辗转遣送具慈之心于一切方中,正如在跑马场中跑马相似。以上这样一方一方的把取而显示有限制的慈的遍满。

其次“一切处”等是为示无限制(的慈的遍满)而说。

此中“一切处”──一切处所。“一切看作自己”──于一切下、中、上、朋友、怨敌、非亲非怨的中立等类之人都看作自己一样;即是说不作“这是其它有情”的区别而视同自己一样;或者说“一切看作自己”是以全部的心而不遗留一点在外。

309 “具一切有情”──是具有一切有情,与一切有情相应之义。

“世间”──为有情世间。

其次为示“广”等的同义语故于此处重新提及“与慈俱”;或者不像于有限制(的慈)的遍满中再说“同样的”和“如是”之语,故于此处重新说“与慈俱心”;或者说与慈心是结语之辞。

“广”──因(慈心)遍满故为广。依地(色界)故比(慈定)为“大”,以精练及以无量有情为所缘故为“无量”。舍了憎的敌故为“无怨”。舍了忧及无苦故说“无憎”。

以上是以“与慈俱心”等而说(慈梵住的)变化之义。

(种种的慈心解脱)因为这样变化是心证安止(定)的人而得成就,如《无碍解道》中说[639]43:“(1)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慈心而解脱;(2)以七种行相有限制的遍满慈心而解脱;(3)以十种行相十方遍满慈心而解脱”,当知这种变化也是心证安止而得成就的。

(1)[640]44“(一)愿一切有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二)愿一切有息者;(三)一切生物;(四)一切人(补伽罗);(五)一切肉体所有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当知这是“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慈心而解脱”。

(2)[641]45“(一)愿一切女人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二)愿一切男子,(三)一切圣者,(四)一切非圣者,(五)一切天,(六)一切人,(七)一切堕(恶道)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当知这是“以七种行相有限制的遍满慈心而解脱”。

(3)[642]46“(一)愿一切东方的有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二)愿一切西方的(三)一切北方的(四)一切南方的(五)一切东(南)隅的(六)一切西(北)隅的(七)一切(东)北隅的(八)一切(西)南隅的(九)一切下方的(十)一切上方的

有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一)愿东方的一切有息者、生物、人、肉体所有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乃至(一)愿东方的一切女人,一切男人,圣者,非圣者,天,人,堕(恶道)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二)愿西方的(三)北方的(四)南方的(五)东隅的(六)西隅的(七)北隅的(八)南隅的(九)下方的(十)上方的一切女人(一切男子,圣者,非圣者,天人)堕恶道者无怨、无憎、无恼而自有乐”。当知这是“以十种行相十方遍满慈心而解脱”。

在上面的引文中,“一切”──是包括无余的意思。

“有情”──因为他们对于色等五蕴以欲与贪而执着(sattā)极执着(visattā)故为有情(sattā)。即如世尊说:[643]47“罗陀(Rādha) 对于色,那欲,那贪,那喜,那爱,于彼执着极执着,故名有情。对受,对想,对行,对识,那欲那贪那喜那爱,于彼执着极执着,故名有情”。然此(有情的)术语,随于一般通俗的用法,亦得应用离贪的人,譬如一种用篾做的扇子,通常也称它为多罗扇(贝叶扇)。其次文法家主张不要考虑(有情的)语义,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要考虑语义的人则主张有情(sattā)是从”力”(satvā)演变出来的。

“有息者”──由于息的作用,即依于出息与入息而得生存的意思。

自生而存在的为“生物”──即由发生及出生而存在的意义。

“补伽罗”(puggalā)──由于地狱之义的“补”(pun)及堕于彼处(地狱)之义的“伽罗”(galanti)而成为补伽罗(人)。

自体即身体或五蕴,因为依彼(五蕴所成的自体)而成为一生物的假名(概念),所以包括于自体中称为“自体所有者”。“所有”──即限止包括之义。

正如有情一语相似,其它的(生物等语)亦仅取其普通用语之意,当知此等一切都是一切有情的异名同义之字。虽然亦有其他的“一切生者,一切寿者”等的一切有情的同义异名之语,但这里只取(有情、有息者、生物、人、自体所有者)五种比较显着的,说为“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慈心而解脱”。

其次有人对“有情、有息者”等语,意谓不仅是名称而已,但亦主张其意义的差别,即是与“无限制的遍满”(之语)相违的。是故不应取其(差别之)义,于五种行相之中,不论依那一种无限制的遍满慈心。

于此(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慈心)中,(一)“愿一切有情无怨”为一安止定;(二)“愿(一切有情)无憎”为一安止定,“无憎”为无瞋恚之义;(三)“愿(一切有情)无恼”为一安止定,“无恼”为无苦之义;(四)“愿(一切有情)自己有乐”为一安止定。于此等(四)句中,亦当于那一句较显明的,便依那一句遍满于慈。于此五种行相中,每一种有四安止定。则依(五种行相)遍满之慈,共有二十安止定。

其次有限制的遍满之慈,对七种行相各各有四,则共有二十八(安止定)。

于前(有限制的遍满文)中,“女人、男子”是依性别而说的。“圣者、非圣者”是依圣人及凡夫说的。“天、人、堕恶道者”是依其生而说的。

次于十方遍满(慈心而解脱),依“东方的一切有情”等(的五行相遍满)之法,一一方各有二十,则(十方)共有二百(安止定)。次依“东方的一切女人”等(的七种行相遍满)之法,一一方各有二十八,则(十方)共有二百八十(安止定)。如是(二百加二百八十)合为四百八十安止定。

此等一切在《无碍解道》亦说;共有五百二十八安止定(以五行相无限制的遍满之慈有二十安止定,以七行相有限制的遍满之慈有二十八安止定,以十方遍满的慈心而解脱有四百八十安止定)。

(修慈的功德)于此等(五百二十八)安止定中,不论那一种修习慈心而解脱的瑜伽行者,便能获得前面所说的”安眠”等的十一种功德。即:

(一)“安眠”──即不像他人那样辗转反侧及作鼾声的睡得不安,却能安眠;其入眠如入定相似。

(二)“安寤”──没有他人那样呻吟,欠伸,辗转反侧的不安而寤的现象,犹如开的莲花,安乐不变而寤。

(三)“不见恶梦”──能见吉祥之梦,如礼塔庙,作供养

及闻法等。不像别人梦见自己为盗贼所围,为野兽所追及坠于悬崖等。

(四)“为人爱敬”──为人喜悦,如挂在胸前的珠饰,如头饰及花鬘相似。

(五)“为非人爱敬”──如为人爱敬一样为非人爱敬,如毗舍佉长老相似。

据说:在波咤厘子城(华氏城)有一位富翁,他住在那里的时候,听说铜鍱洲(即锡兰)饰以塔庙的花鬘,有袈裟辉煌,在那国土中,到处可以随意或坐或卧,气候适宜,住所适宜,人民适宜,听法适宜,此等一切都很容易获得。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财产授与妻子,只取一两金系于衣角之内,离开家庭,到了海岸去等船,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因为他有经商的善巧,从这里买货,又向他处卖掉,作合法的买卖,仅于一月之间,便积金千两。后来渐渐地来到了(锡兰首都阿耨兰陀补罗的)大寺,并求出家。正当领导他到出家的坛场准备出家之时,他便让腰带之内的千金之袋落地。长老问:“这是什么?”答:“尊师!是千两金。”“优婆塞!出家之后是不能蓄钱的;现在你当应用它。”他想:“来到毗舍佉出家之处的人们,不要让他们空手回去吧。”即解开钱袋,在戒坛的庭院分散了(千金),然后出家及受具足戒。他已有五岁(戒腊),通晓二部母论(比丘戒本及比丘尼戒本),(在第五雨季安居完毕)自恣之后,习取了适合于自己的业处(定境),即出处游历,准备于每一寺院居留四个月,作平等住[644]48而住。他的游历是这样的:

在林间的长老毗舍佉,

观自己之德而哮吼说:

自从受了具足戒,

直至来到于此地,

中间全无过失,

啊!这是你最大的胜利!

他去羯但罗山寺的时候,遇到歧路,正站着想道:“是这条路呢

还是那条路?”住在该山的山神伸手指示说:“是这条路。”他既到了羯但罗山寺并且住了四个月,晚上,睡卧之时想道:“早晨我要到别处去了”。在经行处上边的摩尼罗树的树神便坐在阶级上哭泣。长老问:“你是谁?”“尊师!我是摩尼罗树神。”“为什么哭?”“尊师?因为你要去了。”“我住在这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尊师!你住在这里,诸非人得以互相慈爱;现在你走了,则他们会争斗及说粗恶之语。”长老说:“若我住在这里,使你们相安而住,那是好的。”于是在那里再住了四月,又起他去之心。天神亦同样的悲泣。他如是在那里继续的住,以及般涅槃在那里。

如是住于慈的比丘,亦为非人所爱敬。

(六)“诸天守护”──为诸天之所守护,如父母保护儿子一样。

(七)“不为火烧或中毒或刀伤”──对于住于慈者的身体不为火烧如郁多罗优婆夷[645]49,不中毒如《相应部》师的小尸婆长老,不为刀伤如僧揭笈沙弥[646]50。

关于“不能伤害他的身体”,这里亦说一母牛的故事为例:

据说一只母牛正在站立着给犊子哺乳之时,一位猎人想:”我今刺它”,即手拿长枪瞄准的射去,不料枪触其身之时竟成卷曲(无伤其身)如多罗叶(贝叶)相似。这并非由于近行定或安止定的力量,只是由于坚强的爱犊之心所致。

这是慈的大威力。

(八)“心得迅速等持”──住于慈者,心得迅速等持,不是迟钝的。

314 (九)“颜色光彩”──他的颜色光彩,如欲离蒂而落熟了

的多罗果相似。

(十)“临终不昏迷”──住于慈者,没有昏迷而死的,必能不昏迷如入眠一样的命终。

(十一)“不通达上位”──慈定不能证得阿罗汉的上位,然而死后生于梵天犹如睡醒一般。

这是详论慈的修习

(二)悲的修习

希望修悲的人,当观察无悲的过患及有悲的功德而开始修悲。开始(修悲)者不应最初对爱的人等开始;因为(初学者)对爱的人当然是爱者,极爱的朋友当然是极爱之友,中立者当然是中立者,不爱者当然为不爱者,怨敌当然是怨敌。对于异性及死者则永远不是(悲的)对象。

在《分别论》中说[647]51:“比丘!云何与悲俱心一方遍满而住?譬如见一人遭遇逆境恶运而起悲愍,如是对一切有情而悲遍满”。是故最先若见任何可怜、丑恶、境遇极难、逆境、恶运、穷人、饥饿常带乞食之碗在前者,生在孤独堂中者,手足常集蛆虫者及作呻吟之声者,当生悲愍之想:“此等有情实在困苦!他们必须摆脱这些苦厄才好。”

如果不能获得这样的人,则当对现在幸福而作恶的人比作受死刑者而生悲。云何?譬如一个连赃物一概被捕的盗贼,国王命令处以死刑,王臣即绑了他,送他到刑场的途中在每一十字街口给以一百鞭挞。但人人给他硬食、软食、花鬘、香水、涂油、并蒟酱(嚼物)[648]52。虽然他此时食用这些东西,好像幸福而有许多受

用品一样的前去刑场,但绝没有人想:“他实在幸福而得大受用”。相反的会怜悯那人道:“这个可怜者要被斩杀了?他的每一踏步,都是挨近他的死”。以悲为业处的比丘,亦应对现在幸福的人作如是的悲悯:“这个可怜者,虽然很幸福而受用财富,但是他的(心口意)三门,连一门善业也没有,现在他就要在恶趣受无限的痛苦与忧悲了”,既对此人生起悲悯之后,当以同样的方法对其他爱的人。中立者,怨敌而顺次的生起悲悯。

如果那瑜伽者像前面(修慈)所说一样的对怨敌生起瞋恨,则应该用修慈中所说的同样方法而寂灭其瞋恨。又对于此世行善者,若见或闻其遭遇眷属破坏生病及失财等任何灾难,而对他生起悲悯,纵无此等之失,亦不能逃避轮回之苦,故亦当对此点而生悲悯说:“彼实苦痛!”既如是生悲之后,当依(于慈)同样的方法破坏对自己、爱者、中立者、及怨敌的四人之间的界限,对被(破坏界限的)相数数修习多作,以慈中所说的同样方法由(四种禅的初)三禅及(五种禅中的)四禅而增长其安止定。

然而《增支部》的义疏说,最初当悲悯敌人,对敌人而令其心柔软之后,再悲悯逆境者、爱者以及自己,这才是顺序。可是这种顺序是不合于(前面所引《分别论》中)“逆境恶运”的圣典之文的,所以这里只应依前述的次序开始修习,破坏其界限,增长安止定。

以后其它的变化,即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以七种行相有限制的遍满,及以十种行相十方遍满。亦当依慈的同样方法而知有“安眠”等(十一种悲的)功德。

这是详论悲的修习。

(三)喜的修习

开始修喜的人,亦不应对爱的人等开始。因为爱者当然是爱者,故不是喜的足处(近因)至于中立者与怨敌更不必说了。异性与死者则绝对不是(喜梵住的)对象。

但极爱的朋友为(喜梵住的)足处。即义疏中所说的最喜的密友。因为他是先笑而后说话的人,所以最初应对他而遍满喜;或者见到或闻到可爱的人充满幸福而喜悦,亦应喜悦地说:“这有情实在喜悦,多么好啊!多么愉快啊!”关于此义即如《分别论》中说[649]53:“云何比丘以喜俱心遍满一方而住?譬如见一可爱可意之人而生喜悦,如是对一切有情而遍满喜。”[650]*1

如果他的密友或可爱的人,过去非常幸福,但现在已遭遇逆境恶运,则应忆念其过去的幸福状态,把取“他过去有大财富,大眷属而常喜悦”的行相而生喜。或者念他“将来更得成功,而坐象肩马背及乘金轿旅行”而取其未来的喜的行相而生喜。

如果像前面(修慈)所说一样的对怨敌生起瞋恨,亦用修慈中所说的同样方法而寂灭了他的瞋,再对(爱者、中立者、怨敌的)三人及自己四者之间以平等心破除界限,而对彼相数数修习多作,以初三禅或四禅而增长其安止定。

以后其它的变化,即以五种行相无限制的遍满,以七种行相有限制的遍满,及以十种行相十方遍满。亦当依慈的同样方法而知有“安眠”等十一功德。

这是详论喜的修习。

(四)舍的修习

希望修习于舍的修习者,由于慈等已经获得了下三禅或四禅,并已从熟练了的第三禅(或五种禅中的第四禅)出定,及见前面(慈悲喜三者)的过患──由于“愿彼等幸福”等而对有情与爱着作意相应故,瞋恨与爱着接近故,喜相应粗故──又见舍的功德──自性寂静故,当舍之成为自然的中立者而生起舍。此后再对爱的人等而修舍。即所谓[651]54:“云何比丘以舍俱心遍满一方而住?譬如见一非可意非不可意之人而成为舍,如是对一切有情以舍遍满”。是故依上述之法先对中立者而生起舍,如是对爱者,对密友及怨敌而起舍。如是对(爱者密友怨敌)三者与自己之间,以一切中立而破除界限,对那相数数修习而多作。

已作如是行者,得如地遍中所说的方法而生起第四禅。那末,在地遍中生起第三禅的人,能否生起这第四禅呢?这是不可能生起的。何以故?(遍业处及舍业处的)所缘异故。然而于慈等生起第三禅的人则得生起这第四禅,因为所缘同故。

关于其它的变化及所得的功德,如修慈中所说一样。

这是详论舍的修习。

杂论四梵住

既知最上梵(佛)所说的四梵住,

亦应更知此等(四梵住)的杂论。

(慈悲喜舍的语义)就此等慈悲喜舍的语义,先当说爱而为“慈”,即慈爱之义。或者对友人的态度及关于友谊的行动故名

为“慈”。他人苦时,令诸善人的心震动(同情)为“悲”;或者拔除杀灭他人之苦为“悲”。或者“悲”乃散布于苦者以遍满而扩展之。“喜”──即对所有之人而喜,或自己喜悦,或仅喜悦之意。弃舍“愿彼等无怨”等的(慈等三者的)所作而至于中立的状态,是“舍”的意思。

(慈悲喜舍的相、味、现起、足处、成就、失败)次于(慈悲喜舍的)相等,先说“慈”以维持有情的利益行相为相。取来有情的利益为味(作用),恼害的调伏为现起(现状),见有情的可爱为足处(近因),瞋恚的止息为(慈的)成就,产生爱着为(慈的)失败。

“悲”以拔除有情之苦的行相为相,不堪忍他人之苦为味,不害为现起,见为苦所迫者的无所依怙为足处,害的止息为(悲的)成就,生忧则为(悲者)失败。

“喜”──以喜悦为相,无嫉为味,不乐的破坏为现起,见有情的成功为足处,不乐的止息是它的成就,发生(世俗的)笑则为它的失败。

“舍”──对有情而维持其中立的态度为相,以平等而视有情为味,瞋恨与爱着的止息为现起,“诸有情的业为自己的所有,他们随业力而成幸福,或解脱痛苦,或既得的成功而不退失”──如是见业为所有为足处,瞋恚与爱着的止息是它的成就,发生了世俗的无智的舍是它的失败。

(修四梵住的目的)获得毗钵舍那之乐及有的成就(善趣)为此等四梵住的共同目的;破除瞋恚等为(四梵住的)不共(各别)的目的。即破除瞋恚为慈的目的,其余的(悲喜舍)以破除害、不乐及贪为目的。亦即所谓[652]55:“朋友,瞋恚的出离,即慈心解脱。朋友,害的出离,即悲心解脱。朋友,不乐的出离,即喜心解脱。朋友,贪的出离,即舍心解脱。”

(四梵住之敌)于此(四梵住)中各各有近与远二种敌。即:“慈梵住”,(1)以贪为近敌,因其性质(与慈)同类故,好像行近其人的仇敌相似。那(贪)是很容易得有机会侵袭的,所以应

该好生保护于慈。(2)瞋恚是远敌,(与慈的)性质不同故,好像一人之敌藏于深山里面相似。是故当以无恐怖(于瞋恚)而行慈。若人行慈而同时起瞋怒是不可能的。

“悲梵住”,(1)[653]56“未得愿望的好乐的爱的悦意的适意的与世间品质相应的眼所识之色,而忆念其未得(而起忧),或者忆念过去已得的而今已成过去消灭及变易的而起忧,此等忧名为世俗的忧”,像此等所说的世俗的忧为(悲梵住的)近敌,因见失败(与悲)同类故。(2)害是远敌,(与悲的)性质不同故。是故当以无恐怖而行悲悯。若行悲悯而同时以手等去加害是不可能的。

“喜梵住”,(1)[654]57:“所得愿望的好乐的爱的悦意的适意的与世间品质相应的眼所识之色,忆念其所得(而起喜),或者忆念过去已得的而今已成过去消灭及变易的而起喜,此等喜名为世俗的喜”,像此等所说的世俗的喜为(喜梵住的)近敌,因见成功为同类故。(2)不乐是远敌,(与喜的)性质不同故。是故当无恐怖而修喜。若修喜而同时对诸边远的住处或对(止观等)殊胜的善法而抱不满是不可能的。

“舍梵住”,(1)[655]58:“愚者、痴者、凡夫、未能制胜(烦恼)者、未胜异熟者、不见(恶法的)过患者无闻的凡夫,以眼见色而起舍,这样的舍,是不能超越于色的,故名为世俗的舍”,像这样所说的世俗的无智的舍是(舍梵住的)近敌,因为不能辨别过失与功德而视同类故。(2)贪与瞋是远敌,因性质不同故。是故当无恐怖而行舍。若行舍而同时贪求及瞋害是不可能的。

(四梵住的初中后)于此等(四梵住)中,以欲行之愿为初,镇伏(五)盖等为中;安止定为后。

(增长四梵住的所缘)依假法的一有情或多数有情为(四梵住的)所缘。获得近行定或安止定的时候而增长所缘。其增长所缘的次序如下:譬如善巧的农夫先把所耕的田地划一界限而耕之,如是先以一住所为界限,对此(一住所之)内的有情,以“愿此住所之内的有情无怨”等的方法而修慈。于此一处令心柔软而适合于工作之后,再以二住所为界限。此后次第以三、以四、五、六、七、八、九、十、(住所)以一街、半村、一村、一县、一国、一方乃至扩大至一轮围界,或者更过之,对于其中的有情而修慈。如是悲等亦同样。这是增长四梵住的所缘的次序。

(四梵住的等流关系)例如无色定是十遍定的等流(果),非想非非想处是(色界及下三无色)定的等流(果),果定是毗钵舍那(观)的等流(果),灭尽定是止观的等流(果)。如是于四梵住中的舍梵住是前三梵住的等流(果)。譬如(建屋)不安柱子不架栋梁,而于空中放置椽榷是不可能的,是故缺乏前(三者之)中的第三禅去修第四禅是不可能的。

(关于四梵住的四个问题)这里有几个问题:(1)为什么此等慈悲喜舍名为梵住?(2)为什么(梵住)有四?(3)此等(四梵住)的次序如何?(4)为什么在阿毗达摩之中称(梵住)为无量?

(1)答道:先依最胜之义及无过失而了解梵住之意。即此等住是以正当的行道而对诸有情故为最胜。譬如诸梵天以无过失之心而住,与此等(四梵住)相应的瑜伽者则等于诸梵天而住。所以说依最胜之义及无过失而称为”梵住”。

321 其次对于“为什么(梵住)有四”等的问题答复如下:

依清净道等而有四,

依利益等的行相有这样的次序。

对无量之境而起,

故有无量。

(2)即于此等(四梵住)中,慈为多瞋恚者的(清净道),悲为多害者的(清净道),喜为多不乐者的(清净道),舍为多贪者的清净道。是故对诸有情有四种(清净如理的)作意:(一)取来(他人的)利益,(二)拔除(他人的)不利,(三)喜悦(他人的)幸福,(四)以无关心。譬如母亲对于幼儿、病者、青年、自能谋生者的四位儿子。(一)对幼儿希望其成长,(二)对病者希望其病的痊愈,(三)对青年希望其永久保持青年的幸福,(四)对于自谋生活者则没有什么关心。以无量而住者,亦应以慈等而对一切有情,是故依清净道而有四无量(住)。

(3)欲修习此等四(梵住)者,(一)第一须以维持利益的行相对诸有情而行(慈);且慈有维持他人的利益的特相。(二)其次若见若闻若思希望获得利益的有情为苦所逼恼,当起拔除他们的苦恼(而对他们行悲);且悲有拔除他人的苦恼的行相为特相。(三)如是(修习者)若见希望得利益及希望拔除苦恼的彼等(有情)而获得成功,当以喜悦他们的幸福(而对他们行喜);且喜有喜悦(他人幸福)的特相。(四)此后更无所作故当以称为舍置的中立态度而行(舍),且舍有维持中立的行相的特相。是故说依利益等的行相而第一为慈,其次为悲、为喜、为舍,是他们的次序。

(4)其次此等一切(四梵住)是对无量之境而起,因为无量的有情是此等(四梵住)的境界。甚至就一有情说,亦不采取“仅对一部分身而修慈等”的这样限量,须以遍满全身而起(慈等)。是故说道:

“依清净道等而有四, 322

依利益等的行相有这样的次序。

对无量之境而起,

故有无量”。

(四梵住与色界诸禅的关系)如是无量之境虽然为此等(四梵住)的同一特相,但前面三(梵住)仅属于(四种禅中的前)三禅及(五种禅中的前)四禅。何以故?彼等与喜相应故。怎么与喜相应呢?因为出离了自忧等而起的瞋恚等之故,而后者(舍梵住)则仅属于其余的一禅(第四禅或第五禅)。何以故?与舍受相应故;因为(舍梵住)是对诸有情以中立的行相而起,所以梵住舍若无舍受则不起。

或者有人问道:世尊在(《增支部》)第八集中关于四无量是以无区别而说的;[656]59“比丘!汝当修习这有寻有伺定,亦应修无寻唯伺(定),修无寻无伺(定),修有喜(定),修无喜(定),修乐俱(定)及修舍俱(定)”──所以四无量应属于四种禅及五种禅(的一切)。

(答)他不应作如是说。如果像他这样说,那么,身随观(身念处)等亦应属于四种禅及五种禅?然而连受随观等(后三)亦全无初禅,更不必说第二禅等了。切莫只取字句之影而诽谤世尊!佛语甚深,常亲近阿阇梨而习取其真意。当知这才是那经中的真意,因为那比丘这样的请求世尊说法:“尊师!如果世尊为我略说法要,则幸甚矣!我闻了世尊之法后,当独离愦闹不放逸热心自勤精进而住”,然而此比丘以前已经闻法,但仍然住在那里不去实行沙门之法,是故世尊呵责他说:“兹有痴人,只是请我(说法),我说了法,他却只想随从我(不去修行)!”然而又因为他具有得阿罗汉的近依(强因),所以世尊又教诫他说:[657]60“然而比丘,当如是说:我要集中而善建立我的内心,使已生的恶不善法不在心内取着。比丘!你应该这样的学。”这只是教诫他以自己的内心(一剎那的)一境性的(初步的)根本定而说。

此后则指示不要仅以此(初步的根本定)而生满足,当增长那定说:[658]61“比丘!你的内心既已集中而善建立,使已生的恶不善法不在心内取着,那么,比丘!此后你应这样学:我要修习多作常作实地作确立熟练善修慈心解脱。比丘!你应这样学!”这是对他说以慈的修习,继之又说:[659]62“比丘!自从由你修习多作如是之定,故此后比丘,汝应修习这有寻有伺的根本定乃至亦修舍俱定。”它的意思是这样的:“比丘!如是以慈修习此根本定之时,你不仅以此根本定为满足,亦于其它的(地遍等)所缘修习有寻有伺等定而获至四种及五种禅”。这样说了之后,再指示他以悲等其余的梵住为先导而于其它的(地遍等)所缘修习四种禅及五种禅说:[660]63“比丘!因你如是修习多作此定,故比丘,其次你当这样学:我以悲心解脱”等等。

如是指示了以慈等为先导而修习四种及五种禅,再指示以身随观等为先导说:[661]64“比丘!因你修习多作此定,故比丘!其次你当这样学:我于身观身住等”,又说:[662]65“比丘!你要修习此定而善修习已,此后比丘!则你行于何处必得安乐行,立于何处必得安乐立,坐于何处必得安乐坐,卧于何处必得安乐卧”,这

样以阿罗汉果的顶点而结束其说法。

是故慈等(的前三梵住)仅属于(前)三禅及(前)四禅,而舍梵住仅属其余的一禅。

这在阿毗达摩(《法聚论》[663]66的心生品等)中亦同样解说。

(四梵住所达的最高处)如是依照(前)三禅及四禅并依照其余的一禅而成立为二种的四梵住,当知根据其最高的清净(解脱)等是有互相不同的特殊的威力的。即如《郁金布经》中依照此等(四梵住)的最高的清净(解脱)等而区别的说:[664]67”诸比丘,(1)我说慈心解脱以清净(解脱)为最上;诸比丘,(2)我说悲心解脱以空无边处为最上……诸比丘,(3)我说喜心解脱以识无边处为最上……诸比丘,(4)我说舍心解脱以无所有处为最上”。

为什么此等(四梵住)要这样说呢?因为是它们的近依(强因)之故。即:

(1)慈住者是不厌恶有情的。当他(对有情)熟练不厌恶,而专注其心于不厌恶的青等的遍净之色时则他的心进入那(遍净色)中而无困难了。如是则慈为清净解脱的近依(强因),更无过上,所以说(慈)以清净解脱为最上。

(2)悲住者,是对于为杖所击等的色相而观有情之苦生起悲悯的,故能善知色的危险。当他熟悉了色的危险,离去任何地遍等,而专注其心于出离了色的虚空之时,则他的心进入那(虚空)而无困难了。如是则悲为空无边处的近依,更无过上,所以说(悲)以空无边处为最上。

(3)喜住者,因为随观由于各种可喜的原因而生喜悦的有情的识而生起喜,所以他的心是非常的理解于识的。当他次第的超越空无边处而专注其心于虚空境相的识的时候,则他的心很容易的进入那识了。

如是喜为识无边处的近依,更无过上,所以说(喜)以识无边处为最上。

(4)舍住者,因为没有思虑“愿有情乐,或愿其解脱痛苦,或愿其不脱离所得的幸福”及因为于胜义中解脱苦与乐等的执取,所以他的心(于胜义中)是不存在着执取之苦的。当他的心熟练了自胜义中解脱(苦乐等的)执取及自胜义中不存在着执取之苦而次第的超越识无边处专注其心于胜义中的无有识的自性存在之时,则他的心不难进入于无识了。如是则舍为无所有处的近依,更无过上,所以说(舍)以无所有处为最上。

(四梵住为十波罗蜜等一切善法的圆满者)如是既依净(解脱)为最上等而知此等(四梵住)的威力,更应知道此等(四梵住)是布施等一切善法的圆满者。即:(一)为求有情的利益,(二)不堪有情的痛苦,(三)希望有情持续其殊胜的幸福,(四)及对一切有情以无偏无倚而起平等之心的摩诃萨(大士)。(一)不作“此人应施,此人不应施”的分别而行为一切有情的快乐之因的“布施”,(二)为避免加害彼等(一切有情)而“持戒”,(三)为圆满戒律而行“出离”,(四)为了不愚痴于有情的有益无益而净其“慧”,(五)为了有情的利益安乐而常勤“精进”,(六)以获得最上的精进与勇猛而对有情的违犯行“忍”,(七)对于“我要给你这些,我要替你做”的允许决不破约(即“谛”真实),(八)为彼等(有情)的利益安乐而作不变动的“决意”,(九)对诸有情以不变动之“慈”而施以恩惠,(十)由于“舍”而不希望酬报。他(菩萨)如是完成了十波罗蜜[665]68乃至十力[666]69、四无畏[667]70、六不共智[668]71、十八佛法[669]72等一切善法亦得圆满。所以此等(四梵住)是布施等一切善法的圆满者。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定的修习中完成了第九品,定名为梵住的解释

第十 说无色品

(一)空无边处业处

(空无边处业处的修法)在四梵住之后,提示四无色(定)之中,先说希望修习空无边处的人这样的考察:“由于有色之故,才见得有取杖、取刀剑,吵嘴辩驳诤论;然而在无色界中则全无此等事情”[670]1,他依于“为厌离、为离贪、为灭色而行道”[671]2的说法,见此业生色中有取杖等的过患及眼耳之病等的数千病患,为了要超越那种过患,除了有限制的虚空遍之外,以其余的地等九遍中的任何一遍而生起第四禅。他虽然已用色界的第四禅而超越了业生色,但是那遍的色也是(与业生色)类似的,所以连那(遍的色)亦欲超越。

何以故?譬如一个怕蛇的人,在林中为蛇所追逐,急速而逃,但在其所逃之处看到(像蛇皮的)花纹的多罗叶或藤或绳或裂地的裂痕,亦生怖畏而颤栗,所以连那种(相像的东西)也不愿见[672]3,又譬如,一位和加害他的敌人共住在一村的人,为敌人的杀缚与放火烧房等所恼乱,因此便去他村而住,但在那里看到(与敌)相似的面容、声音及行动的人,亦生恐怖的颤栗,所以也不愿见他。

这譬喻与前说的结合如下:比丘以其所缘而具有业生色的时候,如那人为蛇或为敌所恼乱的时候。比丘以色界的第四禅而超

越业生色之时,如那人的急速而逃及向他村而行。比丘考察遍的色也类似于彼(业生色),故亦欲超越那遍的色,如那人于所逃之处及他村看见有花纹的多罗叶等及与敌人相似的人亦生恐怖而颤栗,故亦不愿见他们。

又被野猪所袭的狗及怕鬼的人的譬喻[673]4,亦可引例于此处。

如是那比丘因厌离于第四禅的所缘的遍的色,且欲超越它,曾于(转向、入定、在定、出定、观察等的)五行相而得自在。从熟练了的色界第四禅出定之后,看见那禅有这样的过患:“在那第四禅中是以我所厌离的色为所缘”,“这第四禅与喜之敌相近故”,“这(第四禅)较粗于(无色禅的)寂静解脱故”。

然而论(第四禅的)支是没有粗的,因为如色(界第四禅所具)的二支(舍,一境性),在无色(禅)也同样的(具此二支)。

他看见这样的过患之后,并盼望除去它,即于空无边处的寂静无边而作意,扩大他的遍至于轮围(世界)的范围或者遂其所欲的远大,以那(扩大了的)遍所触的空间而“虚空!虚空!”或“虚空无边”的这样作意,而除去那遍。然而所谓除去,并不是像卷席子,也不是像从锅子里拿出烧饼一样,只是对于那遍不念虑不作意不观察而已。(即是说对于那遍)不念虑不作意不观察而专以那遍所触的空间“虚空!虚空!”这样的作意名为遍的除去。除去遍时,不是增加,也不是减少,光是对遍的不作意及于“虚空!虚空!”而作意而名为除去。只是明了除去遍的虚空。“除去遍的虚空”或“遍所触的空间”或“离遍的虚空”都是同样的。他对那除去遍的虚空之相作“虚空!虚空!”的数数念虑思惟。由于他这样数数念虑思惟,镇伏他的五盖,住于念,以近行而等持其心。他于那(虚空)相数数修习而多作。他如是数数念虑而作意时,如色界心之(安止)于地遍等(所缘),而空无边处心则安止于虚空(所缘)。于此(空无边)处,亦(如第四禅)以前分的三或四速行为欲界心并且是与舍相应的,其第四或第五(速行)为无色界心。

其余的地遍中所说的同样,但以下这些是其差别:即如是生起无色界心之时的比丘,譬如观瞻以青布或黄或赤或白等任何的布所系缚住的车门或袋或瓮等的口的人,忽给疾风或任何人除去了布的时候,则他当见虚空。同样的,先以禅眼而观遍的曼陀罗而住,次以“虚空!虚空!”的遍作(准备)而作意急急地除去那(曼陀罗)相时,则仅观虚空而住了。

对于这样的修行者,即如所说:[674]5“超越一切色想灭有对想,种种想不作意,(思)‘无边虚空’,空无边处具足而住”。

(释空无边处业处的圣典文句)此中“一切”是一切行相,或一切无余之义。

“色想”──是以想的首目而说色界禅及它的所缘。于“有色者见色”[675]6等句则亦名色界禅为色;于“见外面的美丑之色”[676]7等句则说色界禅的所缘(为色)。所以此处关于色的想为色想,及“以想的首目而说色界禅”的(色想)是同义语。(此色界禅)即色即想故色想,即指色是它的名而说。当知地遍等类及它的所缘是同义语。

“超越”──是由于离贪及灭。这怎么说呢?即依(五种禅各

有)善、异熟、唯作(三种)[677]8而称为十五种禅的色想及依地遍等称为九种(十遍中除了限制虚空遍)所缘的此等色想以一切的方法或无余的离贪及灭故──即因为(此等色想的)离贪及因为灭的缘故,所以空无边处具足而住。若不超越一切色想,那空无边处具足而住是不可能的。

关于此(超越之)意,因为贪于所缘者是不能有想的超越,若超越了想的时候则超越所缘,所以不说所缘的超越,而在《分别论》[678]9中只说想的超越,即:“此中什么是色想?于色界定入定者的(善想),或生(色界)者的(异熟想),或现法乐住者的(唯作)想、想念、已想念,是名色想。因为这色想的超越之故,所以说‘一切色想超越故’”。因为此等(无色)定是由于超越所缘而得,不像初禅等(色界定)可在同一所缘中而得,所以亦用超越所缘而解释此意。

“灭有对想”──由于眼等事物(感官)对于色等所缘而生想为有对想。与色想等是同义语,即所谓[679]10:“此中什么是有对想?即色想,声想,香想,味想,触想──是名有对想”。善异熟的(色声香味触)五(有对想)[680]11及不善异熟的五(有对想)的此等一切十有对想的灭、舍断、不起、不存续,故说“灭有对想”。

可是此等有对想在入于初禅等定的人也是没有的──因为在入定之时不会由五(根)门而起其心故。(为什么只在这里说灭呢?)然而这正如已在他处舍断的苦乐却在第四禅中说(舍断),亦如有身见等(在须陀洹道即已舍断)却在第三道(阿那含道)中说(舍断),当知为了鼓励于此(空无边处)禅中而起精勤以及由于赞叹此禅,故于此(空无边处禅)而说此等之语(灭有对想)。或者说虽然入色界定者也无彼等有对想,但非因为舍断而无──因为色界的修习是不生起离色贪的,而是色及有对想维持关系的;然而这空无边处定的修习是由于离色贪而生起的,所以可说彼等有对想在此空无边处定是舍断的,不但只可以说,实可断然接受。因为在此(空无边处)以前未曾舍断彼等(有对想),故世尊说[681]12:“声是入初禅定者的刺”。此空无边处业已舍断有对想,故说入无色定者不动及寂静解脱。如阿罗罗与迦罗摩[682]13入无色定时,有五百辆车经过他的近旁,也不见及不闻其声。

“种种想不作意故”──对种种境而起的想,或种种的想。这种种想的意义在《分别论》[683]14中作这样的分别:“什么是种种想?”即未入定者及具意界者或具意识界者的想,想念,已想念,故名种种想’,即未入定者的意界──意识界所摄的想,生起于色声等类种种不同自性的境上(故名种种想)。其次有八欲界善想,十二不善想,十一欲界善异熟想,二不善异熟想,十一欲界唯作想[684]15,如是有四十四种想,其种种自性互相不同,故名种种想。

种种想皆不作意故──不念虑故、不思考故、不观察故──即是说不念虑、不思考、不观察于彼等(种种想)故。

因此(色想、有对想、种种想)中,前面的色想及有对想,由于空无边处禅所生的(无色)有中便不存在,更不必说在于这(无色)有中具足此(空无边处)禅而住的时候了。因超越及灭于彼等(色想及有对想),故说彼等二者的无有。其次于种种想中,八欲界善想,九唯作想,十不善想[685]16这二十七想则依然存在于(空无边处)禅所生的(无色)有中,是故说“种种想不作意故”。盖具此禅而于彼(空无边)处住者,是因为彼等(种种想)不作意故具足此禅而住,若于彼等(种种想)作意者,则不得入(空无边处)定。

(关于这三句的)简而说之:则“超越色想”一句是指一切色界法的舍断而言,“灭有对想,不作意种种想故”二句是指一切欲界的心,心所的舍断与不作意而说的。

“虚空无边”──因不知这虚空的生的边际或灭的边际故“无边”。“虚空”是说除去了遍(而现)的虚空。当知此处的无边亦因作意的无边。故《分别论》[686]17说:“他于那虚空中,置心专注,无边遍满,所以说虚空无边”。

“空无边处具足而住”──在此句中,没有它的边际故“无边”。虚空的无有边际为虚空无边,而虚空无边即空无边。即此空无边是它的相应法的(空无边处)禅的住处,故以住处之义为空无边处,犹如诸天的住处为天处。

“具足而住”──是获得了空无边处的成就,以适合于空无边处定的威仪住而住。

这是详论空无边处业处。

(二)识无边处业处

(识无边处业处的修法)欲求修习识无边处(业处)者,曾以五种行相于空无边处定修习自在,他看见了空无边处有这样的过患:“此(空无边处)定依然近于色界禅之敌,不及识无边处的寂静”,欲求离去空无边处,于识无边处的寂静作意,便对那遍满虚空而起的识:“识、识”的数数念虑,作意,观察与思惟。

但不是“无边、无边”这样的作意。 332

他这样的运用其心于那(识)相之中,镇伏了五盖,安立于念,以近行定等持其心。他对于彼相数数修习而多作。当他如是行的时候,便得安止他的识无边处心于那遍满于虚空的识,如对虚空而安止空无边处心相似。至于安止的方法如于空无边处所说的同样。

因此而说这(修行的)人为:[687]18“超越一切空无边处,(思惟)‘识无边’,识无边处具足而住”。

(释识无边处业处的圣典文句)此中“一切”已如前述。

“超越空无边处”──此句如前面(空无边处)所说的方法,以(空无边处)禅及(空无边处的)所缘为空无边处。依前面所说的空无边是所缘,因为它是初无色禅的所缘,故以住所之义为处,像诸天的住所为天处,故名空无边处;又空无边是(空无边处)禅的生起之因,则以产生之处的意义为处,故名空无边处。譬如剑蒲阇[688]19是马的(产)处等等。如是由于他不起及不作意于(空无边处)禅与所缘,故得超越于二者,(换言之)即他具足此识无边处而住,是故把此(禅与所缘)二者作为一起而说“超越空无边处”。

“识无边”──是说他对“虚空无边”如是遍满而起的识,而这样“识无边!识无边!”的作意。或者以作意为无边。因以虚空为所缘的识,为全部的作意,而彼比丘作意“(识)无边”。

正如《分别论》[689]20说:“识无边,是他作意那遍满虚空的识为无边遍满,所以说识无边”,这句中的“识”字是用作对格的意义解释。诸义疏师对于此义作这样的解释:“无边遍满,即是说他作意那遍满虚空的识”。

333 “识无边处具足而住”──此句中:没有他的边际故为无边际。无边际即无边。本来识加无边的合为“识的无边”,但现在说“识无边”[690]21,就通俗的用法。那识无边是它的相应法的(识无边处)禅的住处,故以住所之义为识无边处,犹如诸天的住处为天处。余者如前所说。

这是详论识无边业处。

(三)无所有处业处

(无所有处业处的修法)欲求修习无所有处(业处)者,曾以五种行相于识无边处定修习自在,他看见了识无边处有这样的过患:“此(识无边处)定依然近于空无边处之故,不及无所有处的寂静”,欲求离去(识无边处),于无所有处的寂静作意,便作意那为识无边处的所缘的空无边处的识的无,空及远离。如何(作意呢)?即不作意于识,却对“无,无”,或“空,空”或“远离,远离”的数数念虑、作意、观察与思惟。

他这样的运用其心于那相中,镇伏了五盖,安立于念,以近行定等持其心。他对于彼相数数修习而多作。当他这样行的时候,便得安止他的无所有处心于那遍满于虚空而起的广大的识的空、远离、及无等(所缘),如对遍满虚空的广大的识而安止识无边处(心)相似。

至于安止的方法当知已如前说。但这些是它的差别:当他的安止心生起之时,譬如一人,看见了为些事情而集会于园堂等处的比丘众,便到别的地方去,在比丘们终结了集会之事离座而去之后,此人又来(园堂处),站在门口,再看那集会之处,只见空,只见(人已)离去,此时他并不这样想:“那些比丘都已命终或去诸方了”,但见此处空、离去、及无有。同样的,这比丘

以前是用识无边处的禅眼而见依虚空而起的识而住,后来由于“无、无”等的遍作(准备)的作意而消除那识的时候,则他见被称为(识的)离去的无而住。

因此而说这(修行的)人为[691]22:“超越一切识无边处,(思惟)‘无所有’,无所有处具足而住”。

(释无所有处业处的圣典文句)此中“一切”如前所述。

“识无边处”──此句亦以前述的方法,以“识无边处”禅及所缘为识无边空处。依前面所说的识无边是所缘,因为它是第二无色禅的所缘,故以住处之义为处而名识无边处,如诸天的住处为天处,又识无边是(识无边处)禅的生起之因,则以产生之处的意义为处,故名识无边处,如说剑蒲阇是马的(产)处等等。如是由于他不起及不作意于(识无边处)禅及所缘,故得“超越”于二者,(换言之)即他具足此无所有处而住,是故把此(禅与所缘)两者作为一起而说“超越识无边处”。

“无所有”──是说他“无!无!”“空!空!”“远离!远离!”这样的作意。正如《分别论》[692]23所说:“无所有,是令那(空无边处)识的无有,令成非有,令其消灭,见无所有,故名无所有”。虽然似乎是说灭尽识的思惟,但此义是这样的:即不念虑不作意不观察那(空无边处的)识,单是作意那(识的)无的自性、空的自性及远离的自性,而说为无有、非有及消灭,实无他义。

“无所有处具足而住”在此句中,没有任何东西故无所有,是说连一点残余也没有。无任何的有为无所有,和离去空无边处的识是一同义语。那无所有是(无所有处)禅的住处,故以住处之义为无所有处,如诸天的住处为天处。余者如前述。

这是详论无所有业处。

(四)非想非非想处业处

(非想非非想处业处的修法)欲求修习非想非非想处(业处)者,曾以五种行相于无所有处定修习自在,他以为:“此(无所有处)定依然近于识无边处之故,不及非想非非想处的寂静”,或者以为“想是病,想是疖,想是箭[693]24,而此非想非非想是寂静,是胜妙”,他看见无所有处有这样的过患并见上面(非想非非想处)的功德,欲求离去无所有处,于非想非非想处寂静作意,便对以无(所有)为所缘而起的无所有处定“寂静,寂静”的数数念虑、作意、观察与思惟。

他这样的数数用意于那(无所有处定的)相中,镇伏了五盖,安立于念,以近行定等持其心,他于此相数数修习多作。当他如是行时,便得安止他的非想非非想处心于那称为四蕴的无所有处定,如对识的离去而安止无所有处心相似。至于安止的方法当知已如前说。

因此而说这(修行的)人为[694]25:“超越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具足而住”。

(释非想非非想处业处的圣典文句)此中“一切”已如前述。

“超越无所有处”──此句依前述之法,以(无所有处)禅及所缘为无所有处。依前面所说的无所有是所缘,因为它是第三无色禅的所缘,故以住处之义为处,名为无所有处,像诸天的住处为天处;又无所有是(无所有处)禅的生起之因,则以产生的意

义为处,故名无所有处,如说剑蒲阇是马的(产)处等等。如是由于他不起及不作意于此(无所有处)禅及所缘,故得“超越”于二者,(换言之)即他具足此非想非非想处而住,是故把此(禅与所缘)两者作为一起而说“超越无所有处”。

“非想非非想处”一语,称此禅为非想非非想,是因为实有那样的想的存在之故。为了先示那行道者的想,《分别论》[695]26提示为“非想非非想的人”,并说“他对那无所有处寂静作意,及修习残余的行定,所以说为非想非非想的人”。

前面引文中的“寂静作意”,是(作意)这(无所有处)定实为寂静;即以无所有为所缘而安立,因有这样寂静的所缘,故作意那(无所有处)为寂静。如果作意为寂静,怎么能够超越它呢?因为他不欲再入定故。即他虽然作意那(无所有处)为寂静,但他没有“我要于此(无所有定)转向,我要入定,我要在定,我要出定,我要观察”等的思惟、念虑及作意。何以故?因为非想非非想比较无所有处,更寂静更胜妙之故。

譬如一大威势的国王,乘大象之背而巡行于都城中的街道上,看见雕刻象牙等的技工,紧着一衣,另以一布缠于头上,四肢沾满象牙的粉,制造各种象牙等的工艺品,并对他们的技艺感觉满意地说:“诸位呀!此等技师能制造这样的工艺品,多么技巧啊!”但他不会这样想:“啊!如果我成为这样的技工,我将放弃我的王位”。何以故?因为光辉的王位有更大的功德之[696]*1故。同样的,此瑜伽者虽对这(无所有处)定而作意为寂静,但他不会这样的思惟、念虑与作意:“我要于此定转向入定,在定,出定及我要观察”等。

337 如前面所述的瑜伽者,因对无所有处定作意为寂静,得达那最细妙的安止定的想(即非想非非想),即以那样的想而名为非想非非想者,并称他为修习残余的行定。“残余的行定”便是到达究竟细微的状态的行的第四无色定。

现在为示到达了这样的想而称为非想非非想处的意义说[697]27:“非想非非想处是非想非非想处入定者的(善的心、心所法),或生者的(异熟的心、心所法),或现法乐住者的(唯作的)心、心所法”。在这里,是指(入定者、生者、现法乐住者)三者之中的入定者的心、心所法的意义。

次说(非想非非想处的)语义:因为没有粗的想而有细妙的想,故不是与其它的相应之法共的禅的想亦非无想,故言“非想非非想”;而非想非非想是属于意处及法处的处,故名“非想非非想处”。或者此(非想非非想处的)想不能有利想的作用故“非想”,因有残余的诸行的细妙的状态的存在故“非非想”,是名“非想非非想”。非想非非想是那其余诸法的住处之义而为“处”,故名“非想非非想处”。不仅这(非想非非想处的)想是这样的,但那受亦为非受非非受,心亦为非心非非心,而触亦为非触非非触,当知那说法是由想而代表其余的诸相应法的。

这个意思可以用涂钵的油等的譬喻来辨明:据说一位沙弥用油涂了钵而放在那里,到了饮粥的时候,长老对那沙弥说:“拿钵来!”他说:“钵内有油,尊师。”“那么,沙弥,拿油来,把它倒在油筒里面去。”沙弥说:“可是没有油,尊师。”在这个譬喻,因为钵中涂着油不适用于盛粥之义故说“有油”,然而又没有油可以倒入油筒故说“无油”,如是而此(非想非非想处之)想不能有利想的作用故“非想”,因有残余的诸行的细妙状态的存在故“非非想”。

然而什么是想的作用?即想念所缘及(其所缘)成为观境之后(而对那境)生起厌离。譬如温水中的火界(热)不能行燃烧

的作用,而此(非想非非想)不能行敏捷的想念作用,此想亦不能如在其它诸定,对那成为观境之后(的境)生起厌离。事实若对其余,(色受等)诸蕴不作思惟的比丘,对此非想非非想处蕴既思惟而又厌离是不可能的。但尊者舍利弗可以那样做,或者与生俱来而有观及有大慧如舍利弗的人则有可能;然而他(舍利弗)也是用[698]28“如是此等诸法实非有而后生,生已而后灭”这样的总体思惟才可能这样做,并非依各别法观而生的。这是此定细妙的状态。

此义正如涂钵的油的譬喻,可用道路的水的譬喻来辨明:据说一位行路而走在长老前面的沙弥,看见少许的水说道:“有水!尊师,脱掉你的鞋子吧。”长老说:“有水吗?那么,拿我的浴衣来,我要沐浴。”沙弥却说:“没有水,尊师。”在这个譬喻中,是仅足以湿鞋之义为“有水”,然不能作为沐浴之用故言“无水”。如是它(非想非非想)不能行敏捷之想的作用故名“非想”,因有残余的诸行的细妙的状态的存在故为“非非想”。

不但可用此等譬喻,亦可应用其它的适当的譬喻来辨明此义。

“具足而住”已如前述。

这是详论非想非非想处业处。

杂论

无等伦的主(世尊),

已说四种的无色,

既然知道了那些,

更当认识其杂论。

由于超越所缘而成无色定的四种,

然而慧者却不希望超越此等定的支。

(超越所缘)此四无色定中,因色相的超越而成初(无色定),因虚空的超越而成第二(无色定),因超越于虚空而起的识而成第三(无色定),因超越于虚空而起的识的除去故成第四(无色定)。如是当知因为超越一切的所缘,故成为此等四种无色定。

339 (后后更胜妙于前前)其次关于贤者并不希望超越此等定的支。即不像于色界定,而于此等(无色界定)没有支的超越,因于此等(无色界定)都只有舍与心一境性的二禅支。虽然如此:

但各各较后的更胜妙,

须知层楼衣服的譬喻。

即譬如有四层的大楼,在最下层虽可得有天的歌舞、音乐、芳香、花鬘、饮食、卧具、衣服等胜妙的五种欲(色声香味触),但在第二层(的五欲)可得较胜于下层,第三层更胜,第四层可得一切最胜妙。虽然这四层大楼,依层楼是没有什么差别,但依五种欲的成就而言差别,即愈上层而次第比较下层为愈加胜妙。

又譬如由一位妇人纺的粗的、软的、更软的及最软的丝而制成四斤、三斤、二斤、一斤的四种衣服,其长度与宽度都是相同的。虽然就那四种衣服的相等的长度和宽度说,是没有什么差别,但根据其触肌的舒服,细软的状态及高贵的价值,则愈后者次第的比较前者愈为胜妙。

如是虽然这四无色定中都只有舍与心一境性的二支,但依照其修习的差别则彼等(四无色定)的支成为一层胜一层,故知后后次第而较为胜妙。

此等(四无色定)有这样次第的比较胜妙:

一人紧握不净的草蓬,

另外一人靠着他而立,

一人不以靠近而在外,

另一人又靠着他而立。

正如这样的四个人,

慧者当知四(无色定)的次第。

关于此颂的意义如次:在一个不净的地方有一座小草蓬。有一个人来到此地,厌嫌那里的不净,以两手搭挂于草蓬,好像贴紧在那里而立。此时另有一人来,靠着那贴紧于小草蓬的人而立。又一人来想道:“那贴紧草蓬的人,这靠近他的人,两者所站之处都很坏,诚然草蓬倒时则他们亦倒,我现在站在外面”。于是他便不靠近那前人所靠之处而站在外面。另有一人来想道:“那

贴紧草蓬的人及靠近他的人,两者都不安全,那站在外面的人很好”,他便靠近那人而立。

在前面的譬喻中:当知那除去了遍的虚空,如在不净之处的小草蓬。因厌恶色相而以虚空为所缘的空无边处,如厌恶不净而贴紧草蓬的人。依那以虚空为所缘的空无边处而起的识无边处,如那依靠贴紧草蓬的人而立的人。不以空无边处为所缘,却以那(空无边处的识的)无为所缘的无所有处,如思念那两人的不安全而不靠近贴紧草蓬的人而站在外面的人。在称为识的无的外部而立的无所有处而起的非想非非想处,如思念那贴紧小草蓬的及靠近他而立的不安全,并思那站在外面的为好的站处而靠近他而立的人。

(非想非非想处以无所有处为所缘的理由)然有这样的意思:

这(非想非非想)以那(无所有处)为所缘,

因为没有其它(所缘)的缘故。

譬如人民虽见国王的过恶,

但为了生活也只得来用他。

即此非想非非想处用那无所有处为它的所缘,虽然知道那(无所有)定有着近于识无边处之敌的这样的过患,但因为没有别的所缘之故。这好像什么?譬如人民虽然知道国王的过恶,但为了他们的生活亦得用他为王。即譬如一位具身语意的粗恶的行为而支配着全国的暴君,人民虽然知道他的粗恶的行为,但不能于他处获得生活,故为生活只得依靠他。同样的,这非想非非想处,虽见那(无所有处的)过失,但不得其它适当的所缘,故以无所有处为他的所缘。

同时(非想非非想处)也是这样的:

譬如登长梯者而握该梯的横木,

又如登山顶者紧望该山的山峰,

更如攀石山者靠着他自己的足膝,

此人则依这(无所有处)禅而生起。

※为诸善人所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在论定的修习中完成了第十品,定名为无色的解释

注释


  1. 1 S.I,p.13;p.165,《杂阿含》五九九经(大正二·一六O b)。
  2. 2 S.I,p.13;p.165,《杂阿含》五九九经(大正二·一六O b)。
  3. 3 内处(ajjhattikāyatana)即眼耳鼻舌身意。外处(bāhirāyatana)即色声香味触法。
  4. 4 大寺住者(Mahāvihāra vāsī),即《西域记》所说的摩诃毗诃罗住部。大寺在当时锡兰的首都阿奴拉塔普拉(Anurādhapura),佛音住在该寺造论及作三藏的注疏。南传的佛教即是属于大寺派的。
  5. 5 Thag.676;Dhp.277, 《法句经》道行品(大正四·五六九a)。
  6. 6 Dhp.372, 《法句经》沙门品(大正四·五七二a)。
  7. 7 M.III,262;S.I,24,55,《杂阿含》五九三经(大正二·一五八c)。
  8. 8 S.I,53,《杂阿含》一三一六经(大正二·三六一c)。
  9. 9 D.II,290,《中阿含》九八经(大正一·五八二b),《增一阿含》卷五(大正二·五六八a),《杂阿含》六O七经(大正二·一七一a)。
  10. 10 业生三因结生(kammaja-tihetukapaṭisandhī),是由无贪、无瞋、无痴的三因善业所生的。参考底本四五七页。
  11. 11 含藏慧(pārihāriyapaññā),主导所作,如取定境、发问、发奋教育等。
  12. 12 S.V,143;165,《杂阿含》六二四经(大正二·一七五a)。
  13. 13 D.II,49;Dhp.183,《法句经》佛品(大正四·五六七b)。
  14. 14 因具戒律则不作后悔的罪恶。
  15. 15 D.II,49;Dhp.183,《法句经》佛品(大正四·五六七b)。
  16. 16 D.II,49;Dhp.183,《法句经》佛品(大正四·五六七b)。
  17. 17 Dhp.81;Thag.643;Mil.386。《法句经》明哲品(大正四·五六四a)。
  18. 18 彼分断(tadaṅgappahāna),分分而断,以各种善而对治各种恶,如以灯破暗一样。
  19. 19 镇伏断(vikkhambhanappahāna)以初禅的近行定等而伏断烦恼。
  20. 20 正断断(samucchedappahāna)以四沙门道而决定断烦恼。
  21. 21 违犯是恶行。
  22. 22 其他三德为三远离(viveka)、三善根、三解脱门、三无漏根。
  23. 1 义务行(Vattapaṭipatti)即比丘在寺内事师和扫除等的义务。
  24. 2 Pṭs.I,44.
  25. 3 离(virati)即指正语、正业、正命的离心所。
  26. 4 七业道(satta-kammapatha)即于身三口四意三的十善业道中除去意三的七善业道。
  27. 5 D.I,71.
  28. 6 Vibh.246.
  29. 7 D.I,70.
  30. 8 Sn.V.1035.
  31. 9 M.I,10.
  32. 10 M.I,11.
  33. 11 《解脱道论》有“头义”、“冷义”。
  34. 12 相(lakkhaṇa)是特相或特征之意。味(rasa)是作用或成就之意。现起(pacc-upaṭṭhāna)为现状。足处(padaṭṭhāna)是近因或直接原因的意思。
  35. 13 A.I,271;D.III,219.
  36. 14 A.V,I.
  37. 15 D.II,86.《长阿含》游行经(大正1.12b)。
  38. 16 M.I,33.
  39. 17 Pṭs.I,46.(42).
  40. 18 作持(Cāritta)、止持(Vāritta),《解脱道论》“性”戒、“制”戒。
  41. 19 活命第八(ājīvaṭṭhamaka),三身业和四语业的七清净,加活命清净为八清净。
  42. 20 等正行(ābhisamācārika)、初梵行(ādibrahmacariyaka),《解脱道论》“微细”戒、“梵行之初”。
  43. 21 cf.A.III,124f.
  44. 22 两种毗崩伽(Ubhato Vibhaṅga)为比丘与比丘尼毗崩伽。
  45. 23 犍度(Khandhaka)即大品(Mahāvagga)、小品(Cullavagga)。
  46. 24 A.III,14.
  47. 25 A.IV,461;V,18.
  48. 26 Dhs.§1005.(Dhs.p.183;Vibh.p.365).
  49. 27 有限制(sapariyanta),无限制(apariyanta),《解脱道论》“有边“,”无边”。
  50. 28 Pṭs.I,43.
  51. 29 Pṭs.I,44.
  52. 30 Vin.V,(parivāra)p.164.
  53. 31 我增上(attādhipateyya)、世间增上(lokādhipateyya)、法增上(dhammādhipateyya),《解脱道论》“依身、依世、依法”。
  54. 32 执取(parāmaṭṭha)、不执取(aparāmaṭṭha)、安息(patippassaddha),《解脱道论》“触、不触、猗”。
  55. 33 Pṭs.I,44.
  56. 34 退分(hānabhāgiya)、住分(ṭhitabhāgiya)、胜分(visesabhāgiya)、抉择分(nibhedhabhāgiya),《解脱道论》“退分、住分、胜分、达分”。
  57. 35 比丘(bhikkhu)、比丘尼(bhikkhuni)、未具足(anupasampanna)、在家(gahattha),《解脱道论》“比丘、比丘尼、不具足、白衣”。
  58. 36 M.III,121,(D.II,P.13)《长阿含》大本经(大正1.4a)。
  59. 37 自然(pakati)、惯行(acara)、法性(dhammata)、宿因(pubbahetu),《解脱道论》“性、行、法志、初因”。
  60. 38 A.II,22;39;cf.D.I,63;Vibh.244;M.I,33(M.II,P.2),《中阿含》二一经(大正一·四四九a),《杂阿含》九二五经(大正二·二三五c)。
  61. 39 D.I,70;M.I,180,269;III,2;S.IV,104;A.I,113,etc.《中阿含》一四六经(大正一·六五七c),《增一阿含》卷一二(大正二·六O三c)。
  62. 40 cf.A.III,111(D.I,p.8).
  63. 41 M.I,10,(A.III,p.388),《中阿含》,一O经(大正一·四三二b),《增一阿含》卷三四(大正二·七四O c)。
  64. 42 别解脱律仪戒(Pātimokkhasaṃvara-sīla),《解脱道论》“波罗提木叉威仪戒”。
  65. 43 tena pātimokkhasaṃvarena saṃvuto底本无,依锡兰本加入。
  66. 44 Vibh.p.246.f.
  67. 45 不正行(anācāra)、正行(ācāra)、非行处(agocara)、行处(gocara),《解脱道论》“非行、行、非行处、行处”。
  68. 46 豆汤语(muggasupyatāya),犹如煮了绿豆,有的熟了,有的却煮不熟的,这譬喻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似是而非。
  69. 47 硬食(khādanīya),即甘蔗水果等硬的食物。
  70. 48 近依(upanissaya)、守护(ārakkha)、近缚(upanibandha),《解脱道论》“依、守护、系缚”。
  71. 49 十论事(dasa-kathāvatthu),《解脱道论》“十处”。见第四品(底本一二七页)详注。
  72. 50 S.V,148f;cf.M.I,221,《杂阿含》六一七经(大正二·一七三a)。
  73. 51 众学法(Sekhiya-dhamma)南传上座部的众学法为七十五条。
  74. 52 根律仪戒(Indriyasaṃvara-sīla),《解脱道论》“守护根威仪戒”。
  75. 53 支提山(Cetiyapabbata)是佛教最初输入锡兰的圣地,即现在的麻恒达罗(Mahintale),离阿奴拉塔普拉(Anurādhapura)约八英里。
  76. 54 有分(bhavaṅga)见底本四五七页。唯作(kiriyā)见底本四五四页。转向作用(āvajjana-kicca)见底本四五八页。领受作用(sampaṭicchana-kicca)见底本四五八页。推度作用(santīraṇa-kicca)见底本四五九页。唯作无因意识界(kiri-yāhetuka-manoviññāna-dhātu)见底本四五二页。确定作用(votthapana-kicca)见底本四五九页。速行(javana)见底本四五九页。
  77. 55 路线(vīthi)亦可译为过程,此字等于心的路(citta-vīthi)或心的过程,即诸识起作用的过程。从有分识波动而起转向作用乃至速行,总称为路线。
  78. 56 活命遍净戒(ājīvapārisuddhi-sīla),《解脱道论》“命清净戒”。
  79. 57 Vin.(Parivāra)V,146.
  80. 58 上人法(Uttarimanussadhamma)即四向、四果、禅定、神通等胜法。
  81. 59 他胜(Pārājika巴拉基嘎),这是僧伽的根本重罪,比丘有四条,如有犯者,立刻逐出僧团。僧初残(Saṅghādisesa=桑喀地些沙),比丘有十三条。土喇咤亚(Thullacca-ya)。心堕落(Pācittiya=巴吉帝亚),比丘有九十二条。应悔过(Pañidesaniya=巴提蝶沙尼亚),有四条。恶作(Dukkaña=突吉罗)。
  82. 60 Vibh.352f.
  83. 61 以拒绝资具(paccaya-paṭisedhana),此字是根据锡兰字体本译的,底本用pac-caya-paṭisevana则应译为以资具受用。依下文的解释来看,用拒绝资具比较好。
  84. 62 《大义释》Mahā-Niddesa 224f.
  85. 63 Nid.224f.
  86. 64 诃梨勒果(hariṭakī)或译诃子。
  87. 65 Nid.226.
  88. 66 Nid.225.
  89. 67 特罗根达利迦故事(Telakandarika-Vatthu):有一天,有两位比丘去一村落人家,坐在中堂的时候,看见一位相识的女子,便呼她到面前。那位比较年轻的比丘问较长的:“她是谁?”“她是我的檀越特罗根达利迦(Telakandarika)伍巴西咖的女儿,我每次到她母亲的家里,她的母亲老是供养我满瓮的奶酪,这位女子也和她的母亲一样,非常热诚而慷慨的。”
  90. 68 瞋骂示相。是依据文内各种骂人的方法及应用《解脱道论》的成语而作此意译的。原文nippesikatā英译作crushing slander(压服诽谤),《巴英字典》作jugglery,trickery(幻法,奸诈),日译作“激磨”,本论自释为“刮人之德求利,或捣碎他人之德而求利”。
  91. 69 十怒骂事(dasa-akkosa-vatthu),即骂人为盗贼(coro)、愚人(bālo)、蠢货(mūlho)、骆驼(oṭṭho)、牡牛(goṇo)、驴(gadrabho)、地狱人(nerayiko)、畜生(tiracchānagato)、无善趣者(natthi tuyhaṃ sugati)、恶趣行者(duggati yeva tuyhaṃ pāṭikaṅ-khā)。
  92. 70 以利求利(lābhena lābhaṃ nijigiṃsanatā),《解脱道论》“以施望施”。
  93. 71 是最初总解释活命遍净戒一节中的句子,见底本第十六页。
  94. 72 《梵网经》(Brahmajāla)D.I,9.南传《长部》第一经,相等于《长阿含》二一《梵动经》。
  95. 73 资具依止戒(Paccayasannissita-sīla),《解脱道论》“缘修戒”或“修行四事戒”。
  96. 74 M.I,p.l0.
  97. 75 内衣(antaravāsaka)或译下衣,即裙。南传通常的三衣:(一)下衣(安陀会)。(二)郁多罗僧(uttarā saṅga)译为上衣,即平日所穿的单衣。(三)僧伽梨(saṅghāṭi)译为重复衣,或双衣。他们现在做的这三种衣,大部都是五条,并不像我们中国所传那样以条数而分别所谓大衣七衣及五衣的。
  98. 76 嬉戏(davā)、骄慢(madā)、装饰(maṇḍanā)、庄严(vibhūsanā),《解脱道论》“凶险行、自高行、装束、庄严”。
  99. 77 住续(thiti)、维持(yāpanā),《解脱道论》“住,自调护”。
  100. 78 我乃以此令灭旧受,不起新受(purāṇañ ca vedanaṃ paṭihankhāmi navañ ca vedanaṃ na upādessāmi),《解脱道论》“除先病不起新疾”。
  101. 79 我将存命(yātrā bhavissati),《解脱道论》“以少自安”。
  102. 80 Theragāthā, ver.983.
  103. 81 A.IV,106,七种城市的戒备为城门(kavāṭaparikkhepo)、沟(parikhā)、棱堡(uddāpo)、城墙(pākāro)、城门外的大柱(esikā)、门闩(paligho)、碉堡(pākāra-patthaṇḍilaṃ)。
  104. 82 S.V,6.
  105. 84 有一次舍利弗请佛制戒,佛拒绝了他说:到了时候我自己会知道的。
  106. 85 此颂,据锡兰版本注:出自小部的Apadāna,依日译本注为Sumaṅgala-Vilāsinī I,p.56.鸡鸡鸟(kikī)据巴英字典为jay则为鸟,依英译本为pheasant则为雉。牦牛(Camarī)。
  107. 86 锡兰版本注出于Kosala-Saṃyutta(S.I.68f),底本说那里找不出。日译本注A.IV,p.201,cf.,底本的大王(Mahārāja)别本亦作巴哈罗陀(pahārāda)。
  108. 87 摩诃跋多尼(Mahāvattani)在雪山边。
  109. 88 铜鍱洲(Tambapaṇṇi-dipa)即锡兰岛。
  110. 89 等首(samasīsī),断尽烦恼得证阿罗汉果的同时即断命根而死,因为烦恼与命根同时而断,故名等首,这一种称为命等首(jīvitasamasīsī)。另一种人于四威仪中得证阿罗汉果的同时即死的,称为威仪等首(iriyapathasamasīsī)。还有一种人于病中得证阿罗汉果的同时即死的,称为病等首(rogasamasīsī)。
  111. 90 Dīghabhāṇaka-Abhaya-thera长部诵者是精通长部和注疏的人。
  112. 91 S.IV,168.
  113. 92 Thag.V,133;Dhp.V,13.
  114. 93 Thag.V,134;Dhp.V,14.
  115. 94 S.I,188;Thag.Ver.l223-12241/2.
  116. 95瞿昙(Gotama)这里指阿难,他和释尊是同姓的。
  117. *3 见诸行是他、是苦、是非(无)我。
  118. 96 乔罗达格大窟(Kuraṇḍaka-Mahāleṇa)在锡兰的东南部。心护(Cittagutta)。拘罗格大寺(Coraka-Mahāvihāra)。大友(Mahāmitta)。
  119. 97 大村(Mahāgāma)在锡兰的东南部,是当时罗哈纳(Rohaṇa)的首都。
  120. 98 网纹(jālavicitra)是佛的三十二相之一。
  121. 99 僧伽(Saṅgha)四人以上者,僧集(gaṇa)仅三人或二人者。
  122. 100 底本四十五年(Pañcacattālīsavassāni),锡兰版本作四十年(Cattāḷīsavassāni)。
  123. 101 鸡跋罗准跋(Cīvaragumba)住者大帝须(Mahā-Tissa)长老,有一天不得食,道经一芒果树林,因饥饿疲倦,无法支身,倒卧林下。然而那里落下很多成熟的芒果,帝须因严持戒律,虽倒卧地下,亦不自取食。后来一位老年伍巴萨咖经过这里,知长老饥疲,不能行路,遂取芒果作浆,给他饮下,并以背负长老至其住处。长老在他的背上想道:“他不是我的父母亲属,因为我的戒律,故以背负我”,即在他的背上作观,得证阿罗汉果。
  124. 102 界(dhātu)即界差别想(dhātu vavatthāna-saññā),见底本三四七页以下。厌(paṭikūla)即食厌想(āhāre paṭikula -saññā),见底本三四一页以下。
  125. 103 盗受用(theyyaparibhoga)、借受用(iṇaparibhoga)、嗣受用(dāyajja-paribhoga)、主受用(sāmipāribhoga),《解脱道论》“盗受用、负债受用、家财受用、主受用”。
  126. 104 《法嗣经》(Dhammadāyāda-Sutta)《中部》第三经。《中阿含》八八·求法经(大正一·五六九c ff),《增一阿含》卷九(大正二·五八七c ff)。
  127. 105 下二颂Suttanipāta 391,392.
  128. 106 cf.S.II,98;Jāt.I,348.
  129. 107 沙利(Sāli)是一种上等的米。和尚(Upajjhāya 邬波陀耶)即亲教师。
  130. 108 Pṭs.I,42f.
  131. 109 俱胝(Koṭi)是一千万。九千俱胝为九百亿,一百八十俱胝为十八亿。
  132. 110 A,II,7f.末后一颂Dhp.230亦同。
  133. 111 无成就(nāssa sampajjate)缅甸本作tassa sampajjate则为成就。
  134. 112 Jāt.II,437;cf.III,244,稍微不同。
  135. 113 Pṭs,I,46f.
  136. 114 喜(Pīti),后面的喜的原语为somanassa。
  137. 115 即底本八页“什么是戒的语义”处所说的。
  138. 116 七罪聚(Satta āpattikkhandha)即他胜、僧初余、土喇咤亚、心堕落、应悔过、恶作、恶说。
  139. 117 A.IV,54f.《增一阿含》卷三O(大正·七一四c)。
  140. 118 忿(kodha)、恨(upanāha)、覆(makkha)、恼(palāsa)、嫉(issā)、悭(macchariya)、谄(māyā)、诳(sātheyya)、强情(thambha thaddhabhā-valakkhana)、激情(sārambha Karanuttariya-lakkhana)、慢(māna)、过慢(atimāna)、骄(mada)、放逸(pamāda),《解脱道论》“忿、恼、覆、热、嫉、悭、幻、谄、恨、竟、慢、增上慢、傲慢、放逸”。
  141. 119 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安止定(appanā-samādhi)相当于有部的近分定及根本定,详见第四品。
  142. 120 A.III,252.
  143. 121 旃陀罗(Caṇḍāla)是印度所谓不可触的贱民阶级。
  144. 122 《火聚喻》(Aggikkhandhapariyāya)下面所引的文出于此经。
  145. 123 A.IV,124,《增一阿含》卷二五(大正二,六八九a)《中阿含》木积喻经(大正一·四二五a)。
  146. 124 A.IV,129,《增一阿含》(大正二·六八九a)《中阿含》(大正一·四二五b)。
  147. 125 A.IV,130;A.IV,131;A.IV,132;A.IV,133.
  148. 126 哈罗哈(Halāhala)是一种致命的毒木。
  149. 127 有疑行(Saṅkassara-Samācāra)底本San-Kass-arasamācāra误。
  150. 128 掘(khatam)底本chatam误。
  151. 129 戒的解释(Sīlaniddeso),译者把品题写作“第一说戒品”,直译应作“第一品戒的解释”(Paṭhamo paricchedo Sīlaniddeso),下面各品题都是这样。
  152. 1 三圣种(ariyavaṃsattaya)是衣知足(cīvara-santuṭṭhi)、食知足(pīṇḍapāta-santuṭṭhi)、住所知足(senāsana-santuṭṭhi)。第四圣种即修习乐(bhāvanārāmatā)。
  153. 2 粪扫衣支(pamsukūlikanga)、三衣支(tecīvarikanga)、常乞食支(paṇḍapātikanga)、次第乞食支(sāpadānacārikanga)、一座食支(ekāsanikanga)、一钵食支(pattapiṇḍikanga)、时后不食支(khalupacchābhattikanga)、阿练若住支(āraññikanga)、树下住支(rukkhamūlikanga)、露地住支(abbhokāsikanga)、冢间住支(sosānikanga)、随处住支(yathāsanthatikanga)、常坐不卧支(nesajjikanga),《解脱道论》“粪扫衣、三衣、乞食、次第乞食、一坐食、节量食、时后不食、无事处坐、树下坐、露地坐、冢间坐、遇处坐、常坐不卧”。
  154. 3 粪扫衣(pamsukula)是音译,非义译,义译为尘堆衣。其语原的说明:如尘堆在他们(tesu pamsusu kūlaṃ iva=paṃsukūla),或被视如尘土可厌状(paṃsu viya kucchitabhāraṃ ulati=paṃsukūla)。
  155. 4 团食落下为乞食 (āmisapiṇḍānaṃpāto=piṇḍapāto)。愿行乞团食者为乞食者(piṇḍāya patituṃ vataṃ=piṇḍapātī)。乞食者=乞食人(piṇḍapāti= piṇḍapātiko)。
  156. 5 离切断为不断(apetaṃdānato=apadānaṃ)。与不断共=有不断(saha apadānena=sāpadānaṃ)。有不断去行乞者=次第行乞者(sāpadānaṃ carituṃ=sāpadānacārī)。
  157. 6 客罗(khalu),客罗后食者(Khalupacchābhattiko)是说明时后不食者。
  158. 7 义疏(Aṭṭhakathā)是锡兰文的三藏大疏(Mahā-aṭṭhakathā)。
  159. 8 头陀支(dhutangāni)的语原:(一)头陀比丘的支(dhutassa bhikkhuno angāni= dhutangāni),(二)头陀智的支(dhutan ti laddhavohāraṃ ñāṇaṃ angaṃ etesanit=dhutangāni),(三)头陀与支(dhutāni ca tāni angāni ca=dhutangāni)。
  160. 9 据说有两兄弟长老住在支提山(Cetiyapabbata),长兄个人受持常坐不卧支,不让别人知道。但一夜中,因闪电之光,其弟见他坐于床上不卧而问道:“我兄受持常坐不卧吗?”当时长老即默然而卧下,但事后则重新受持。
  161. 10 冢间布(sosānika)、店前布(pāpaṇika)、路上布(rathiya-coḷa)、垃圾布(sankāra-coḷa),《解脱道论》“于冢间、于市肆、于道路、于粪扫”。
  162. 11 烧残(aggidaḍḍha),《解脱道论》“火所烧”。
  163. 12 牛啮(gokhāyita)、白蚁啮(upacikākhāyita)、鼠啮(undūrakhāyita)、端破(antacchinna)、缘破(dasacchinna),《解脱道论》“牛鼠所啮,或剪留之余”。
  164. 13 沙门衣(samaṇa-cīvara),《解脱道论》“外道衣”。
  165. 14 帝须(Tissa)。多罗维利路(Tāḷaveḷi-magga)是古代东南锡兰的首都大村(Mahāgāma)中的一条路。也有注为阿奴拉塔普拉(Anurādhapura)城中的街。
  166. 15 阿那律陀(Anuruddha),故事见Dhp-Aṭṭhakathā II,p.173f.
  167. 16 Vinaya I,p.58.
  168. 17 依(nisaya)为衣服、食物、住所、医药的四依,今指衣服。
  169. 18 A.II,p.26.
  170. 19 受戒时曾有宣誓。
  171. 20 肩袈裟(amsakasava)是仅左肩及胸背的汗衣。
  172. 21 僧伽食(Sangha-bhatta)是供养僧伽的食物(《解脱道论》“僧次食”)。指定食(uddesabhatta)是指定给某些少数比丘的食物。招待食(nimantanabhatta)由邀请而供养的食物。行筹食(salakabhatta)是由中筹者而得的食物。月分食(pakkhika)即于每月的满月或缺月中的一天而施的食物。布萨食(uposathika)(《解脱道论》“行筹食,十五日食,布萨食”)。初日食(patipadika)是每半月的第一日所供的食。
  173. 22 精舍食(viharabhatta)是供与精舍之食。村前家食(dhurabhatta)是经常放在村前之家作布施之食(《解脱道论》“寺食,常住食”)。时分食(varakabhatta)是村人每日轮流所供之食。
  174. 23 Vin.I,58.
  175. 24 A.II,26.
  176. 25 众学(sekhiya)注为众学法(sekhiya-dhamma)。
  177. 26 不为他养(aparaposita)注解亦作不养他之意。
  178. 27 众食(gaṇabhojana)为三四人以上受请共食的食物。相续食(paramparab- hojana)是食事既毕受请再食。详见单堕第三十二、三十三(Vin.IV,p.71ff.).
  179. 28 不吝我的檀越为别的比丘所得。
  180. 29 三藏小无畏长老(Tipiṭaka-Cūḷābhayatthera)。保护其座位或食物,即保持座位等到食事完毕才起立,或者起立而不再食。
  181. 30 食所限制者(bhojana-pariyantika)、水所限制者(udaka-pariyantika)、座所限制者(āsana-pariyantika),《解脱道论》“食边、水边、坐边”。
  182. 31 不犯食事完毕再令作食之过。
  183. 32 腐鱼(pūtimacchaka)底本pūtimajjhaka误。
  184. 33 不然,未免贪其各别之味。
  185. 34 详见单堕三十五(Vin.IV,p.82)。
  186. 35 帝柱(indakhīla)或作“界柱”,“台座”,“门限”,那是在进城的地方所安立的大而坚固的柱子,当即古译的“坚固幢”或“帝释七幢”或“因陀罗柱”。
  187. 36 Vin.III,p.46.
  188. 37 Vin.III,p.46.
  189. 38 Vibhanga p.251.
  190. 39 Samantapāsādikā p.301.
  191. 40 标准的教师的弓,约四肘长。
  192. *1 我们再走”,自己喜好村中的住处,这样的睡去
  193. 41 那伽多(Nāgita)。A.III,p.343。
  194. 42 大日子(mahādivasa)指布萨等的特别斋戒日。
  195. 43 Vin.I,p.58.
  196. 44 A.II,p.26.
  197. 45 不乐造作(kammārāmatā)注为不乐新的造作(nava-kamma-arāmatā),意为不乐于修理建造的活动。
  198. 46 火室(aggisāla)是烧火取暖的房间。
  199. 47 原文acchannamariyāda pabbhāra为不凿的山坡——即不加人工雕凿的自然的山腹,底本acchannamamariyāda误。
  200. 48 麦粉(糊)的布(piṭṭhapata)是依据锡兰字体本及注解。底本pīṭhapaṭa则译为椅布。
  201. 49 S.I,p.199.
  202. 50 牟尼牛王(Muni-puṅgava)即是佛,以牛王喻伟人,并非不尊敬之词。
  203. 51 M.I,p.103.
  204. 52 此颂从本品最初而来。前颂释竟,今释后颂。
  205. 53 善三法(Kusalattika)即善、不善、无记三法。
  206. 54 A.III,219.
  207. 55 注释指无畏山住者(Abhayagiri-Vāsika),他们说头陀支只是一个概念——假设法(paññatti)而已,故不属于善、不善、无记的实法。本论是根据大寺(Mahāvihāra)的主张造的。
  208. 56 薄拘罗(Bakkula),cf.M.III,124f.
  209. 57 优波难陀(Upananda),cf.Jātaka II,441;III,332.
  210. 58 兰留陀夷(Laludayi),cf.Jātaka I,123f.446f.
  211. 59 cf.Theragāthā 982.
  212. 60 原文idam-atthitā英译“为求此等法”。注说以此等善为满足之意。这是一种智,比丘有此智,才能得诸头陀支之德,故今译为“求德”。
  213. 1 D.III,242;SIV,78,351;V,398.
  214. 2 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安止定(appanāsamādhi),《解脱道论》“外定、安定”。
  215. 3 cf.Tikapaṭṭhāna,165.
  216. 4 四种法(catukkanaya),即自初禅至第四禅四种。五种法(pañcakanaya),自初禅至第五禅五种。
  217. 5 有寻有伺(savitakka-savicāra)、无寻唯伺(avitakka-vicāramatta)、无寻无伺(avitakka-avicāra),《解脱道论》为“有觉有观、无觉少观、无觉无观”。
  218. 6 喜俱定(pītisahagata-samādhi)、乐俱定(sukhasahagata-samādhi)、舍俱定( upekkhāsahagata-samādhi),《解脱道论》作“共喜生定、共乐生定、共舍生定”。
  219. 7 苦行道迟通达(dukkhāpatipada-dandhābhiñña)乐行道速通达(sukhapatipada-khippābhiñña),《解脱道论》“苦修行钝智、乐修行利智”。
  220. 8 小小所缘(paritta-parittārammana)、无量无量所缘(appamāṇa-appamāṇāram-maṇa),《解脱道论》“小小事、无量无量事”。
  221. 9 初禅(paṭhamajjhāna)、第二(dutiya)、第三(tatiya)、第四(catuttha),《解脱道论》“初禅、二、三、四”。
  222. 10 彼随法念(tad-anudhammatā-sati),意为彼定随适而念(tad anurūpatābhūtā-sati)。
  223. 11 Vibh.330.
  224. 12 欲界定(Kāmāvacara-Samādhi)、色界(Rūpāvacara)、无色界(Arūpāvacara)、离系(apariyāpanna),《解脱道论》“欲定、色、无色、无所受”。
  225. 13 Vibh.216ff.
  226. 14 欲定(chanda-samādhi)、精进(viriya)、心(citta)、观(vīmaṃsa),《解脱道论》“欲定、精进、心、慧”。
  227. 15 Vibh.343.
  228. 16 Vibh.330.
  229. 17 塔园寺(Thūpārama多宝兰麻)在阿努罗陀补罗(Anurādhapurā)的近郊,现在只有塔而无寺了。相传这是锡兰最早的塔。
  230. 18 自恣(pavāreti)是雨季安居期满的解除仪式。
  231. 19 巴基那肯达罗极(Pācīnakhaṇḍarāji)在阿努罗陀补罗的东部。
  232. 20 四佛的遗物(Catunnam Buddhanaṃ dhātu)即拘留孙(Kakusandha)佛的水瓮、拘那含(Konāgamana)佛的带、迦叶(Kassapa)佛的浴衣、释迦佛的舍利。见Dīpavaṃsa l7。
  233. 21 铜殿(Lohapāsāda)锡兰文叫Lowā Mahā Pāya是纪元前一世纪锡兰最大的建筑物。其遗址石柱至今仍存。
  234. 22 大塔寺(Mahācetiya)即指Ruanveliseya。
  235. 23 大河(Gangā)是锡兰的第一大河,流向于本岛东部的。即Mahāweli Gangā。
  236. 24 《传车经》(Rathavinīta-sutta)M.vol.I,p.145,第二十四经,说七种清净的行道。
  237. 25 《难罗伽》(Nālaka)即Nālakasutta,Sn.p.134,ff.因难罗伽比丘的发问而说的。
  238. 26 《多伐但伽》即Tuvaṭaka-sutta,Sn.p.129,ff.
  239. 27 《大圣种》(Mahā-ariyavamsa),A.II,p.27;D.III,p.224.f.
  240. 28 勒梵(Reva)锡兰本作特梵(Deva),次者亦然。
  241. 29 马拉耶(Malaya)是锡兰中部的山区。
  242. 30 把全部《中部》经典略分为三分。
  243. 31 亲近善友(Kalyāṇamittaṃ upasaṅkamitvā),《解脱道论》“觅善知识”。
  244. 32 S.I,88,《杂阿含》一二三八经(大正二·三三九a)。
  245. 33 锡兰僧侣作为礼佛及打坐之用。
  246. 34 犍度(Khandhaka)为务犍度(Vatta-khandhaka)。
  247. 35 Vin.II,231.
  248. 36 贪行(rāgacariyā)、瞋行(dosacariyā)、痴行(mohacariyā)、信行(sad-dhācariyā)、觉行(buddhicariyā)、寻行(vitakkacariyā),《解脱道论》“欲行、瞋恚行、痴行、信行、意行、觉行”。
  249. 37 即贪瞋行、贪痴行、瞋痴行、贪瞋痴行。信等四种:即信觉行、信寻行、觉寻行、信觉寻行。
  250. 38 《解脱道论》说十四行。
  251. 39 注释中指优波底沙(Upatissa)的《解脱道论》(Vimuttimagga)。
  252. 40 以宿作为因(pubbāciṇṇa-nidāna),《解脱道论》“初所造因缘”。
  253. 41 依界与病素为因(dhātu-dosa-nidāna),《解脱道论》“诸行界为因缘,过患为因缘”。病素有三种:即胆汁(pitta),风(vāta),痰(semha)。
  254. 42 优娑昙结顿(ussadakittana增盛说),解说“增盛说”在异熟论中(vipākakathāyam)。
  255. 43 摩根提耶经的记事(Māgandiyasuttuppatti),见Dhp.Aṭṭhakathā I,p.l99-203.
  256. 44 指佛陀的足迹。
  257. 45 在Mihintale,相传为麻恒达(Mahinda)坐卧之处。
  258. 46 十遍(dasakasiṇā),《解脱道论》“十一切入”。
  259. 47 十不净(dasa asubhā),《解脱道论》“十不净想”。
  260. 48 十随念(dasa anussatiyo),《解脱道论》“十念”。
  261. 49 四梵住(cattāro brahmavihārā),《解脱道论》“四无量心”。
  262. 50 超越(samatikkama),《解脱道论》“正越”。
  263. 51 支的超越(aṅga-samatikkama)、所缘的超越(ārammaṇa-samatikkama),《解脱道论》“越色、越事”。
  264. 52 D.I,p.250.
  265. 53 相似相(paṭibhāga-nimitta),《解脱道论》“分别”。
  266. 54 所缘(ārammaṇa),《解脱道论》“事”。
  267. 55 《弥醯经》(Meghiya-sutta)Udāna第四品第一经。Udāna p.37.
  268. 56 《罗睺罗经》(Rāhula-sutta)M.I,p.424,《中部》六二经。
  269. 57 七业处(satta kammaṭṭhānāni)慈、悲、喜、舍、不净、无常想、入出息随念。
  270. 1 见底本八十九页。
  271. 2 伽乌多(gāvuta),一由旬的四分之一。
  272. 3 阎浮(jambu),是一种玫瑰色的小果。巴纳萨(paṇasa),一种树干或枝上长的大果,内心可食,子也可烹食,即菠萝蜜。
  273. 4 “南山”(Dakkhiṇā-Giri)──不是印度摩竭陀国的南山。即锡兰的南山寺,在纪元六世纪初,为界军(Dhātu-Sena)王所建。
  274. 5 结旦罗山(Cittala-Pabbata)在南锡的Tissamahārāma附近。
  275. 6 若依圣典协会本的Vegena gahetvā应译为“急捕”,今依锡兰版本的Vegen’āgantva,译为“急速追来”。
  276. 7 Khuddakapātha-aṭṭhakathā,p.39.
  277. A.v,pp.15~6.
  278. 9 “似相”(patibhāga-nimitta),《解脱道论》“彼分相”。
  279. 10 “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安止定”(apanā-samādhi),《解脱道论》“禅外行、安”。
  280. 11 “支”(aṅga)即初禅的寻、伺、喜、乐、心一境性五支。
  281. 12 “有分”(bhavaṅga),参看底本四五八页。
  282. 13 “速行”(javana)见底本四五九页。
  283. 14 “龙山”(Nāgapabbata)在锡兰中部,
  284. 15 依注:一高沙(kosa)半为一千弓,则一高沙为六百六十六弓。(Vismò.i.p.69.)
  285. 16 “无用的谈论”(tiracchāna-kathā)──有三十二种:1.王论(rāja-kathā),2.贼论(cora-K.),3.大臣论(mahāmattā-K.),4.军论(senā-K.),5.怖畏论(bhaya-K.),6.战论(yuddha-K.),7.食物论(anna-K.),8.饮物论(pāna-K.),9.衣服论(vattha-K.),10.床室论(sayana-K.),11.花蔓论(māla-K.),12.香论(gandha-K.),13.亲戚论(ñāti-K.),14.乘物论(yāna-K.),15.乡村论(gāma-K.),16.市镇论(nigama-K.),17.城论(nagara-K.),18.地方论 (janapada-K.),19.女论(itthī-K.),20.男论(purisa-K.),21.英雄论(sūra-K.),22.道旁论(visikhā-K.),23.井边论(kumbaṭṭhāna-K.),24.先亡论(pubba-peta-K.),25.种种论(nānatta-K.),26.世俗学说(lokakkhāyikā),27.海洋起源论(samuddakkhāyikā ),28.有无论(itibhavābhava-K.),29.森林论(arañña-K.),30.山岳论(pabbata-K.),31.河川论(nadi-K.),32.岛洲论(dīpa-K)。
  286. 17 “十论事”(dasa-kathāvatthu)──1.少欲(appicchatā),2.知足(santuṭṭhitā),3.远离烦恼(paviveko),4.无着(asamsoggo),5.精勤(viriyārambho),6.戒(sīla),7.定(samādhi),8.慧(paññā),9.解脱(vimutti),10.解脱知见(vimuttiñāṇadassana)。
  287. 18 “十种安止善巧”(dasavidha-appanākosalla),《解脱道论》“安定方便”。
  288. 19 “令事物清净”(vatthuvisada-kiriya),《解脱道论》“令观处明净”。
  289. 20 “使诸根平等行道”(indriyasamattā-paṭipādana),《解脱道论》“遍起观诸根”。
  290. 21 圣典协会本原注:Cf.Pss.of the Brethren.p.198f;Comy.on A.I.24,§2,on S.III, 119f,and on Dhp.381(vol.IV118f),日注:Sn.-Aṭṭhakathā p.606;Dhp.-Aṭṭhakathā IV.p.117f;A.-Aṭṭhakathā I,p.248f;S.-Aṭṭhakathā IV,p.119f.etc.
  291. 22 原本注:cf Pss.of the Brethren p.276.日注:A.III,p.374f;Thag.vv.632─644.
  292. 23 “于相善巧”(nimitta-kosalla),《解脱道论》“晓了于相”。
  293. 24 “当策励于心之时即策励于心”(yasmim samaye cittam paggahetabbam,tasmiṃ samaye cittam pagganhāti)《解脱道论》“折伏懈怠”。
  294. 25 S.V,p.112f,《杂阿含》七一四经(大正二•一九一c)。
  295. 26 S.V,p.104,《杂阿含》七一五经(大正二•一九二c)。
  296. 27 即叙述蕴、处、界、谛、缘及空等的经典。
  297. 28 “当抑制于心之时即抑制于心”(yasmim samaye cittam niggahetabbam,tasmiṃ samaye cittam nigganhāti),《解脱道论》“制心令调”。
  298. 29 S.V,p.114,《杂阿含》七一四经(大正二•一九二a)。
  299. 30 S.V,p.l04,《杂阿含》七一五经(大正二•一九二c)。
  300. 31 “当喜悦于心之时即喜悦于心”(yasmiṃ samaye cittaṃ sampahaṃsitabbaṃ, tasmiṃ samaye cittaṃ sampahaṃseti),《解脱道论》“心欢喜”。
  301. 32 “当舍心之时即舍于心”(yasmiṃ samaye cittaṃ ajjhupekkhitabbaṃ,tasmiṃ samaye cittam ajjhupekkhati),《解脱道论》“心定成舍”。
  302. 33 “遍作”(parikamma),《解脱道论》“修治”。
  303. 34 “近行”(upacāra),《解脱道论》“外行”。
  304. 35 “种姓”(gotrabhū),《解脱道论》“性除”。
  305. 36 “速通达”(khippābhiñña)、“迟通达”(dandhābhiñña)见第三品底本八十六页以下。
  306. 37 “习行缘”(āsevana-paccaya)见底本五三八页。
  307. 38 Tikapaṭṭhāna p.5;p.7.
  308. 39 “有分禅”(bhavaṅgajjhāna)是无意识状态的禅,指无心定而言,即色界的无想定及无色界的灭尽定。
  309. 40 Dīgha,I,p.73,等。
  310. 41 D.III,p.275.
  311. 42 M.I,p.63;A.II,p.238.
  312. 43 彼分离(tadaṅga-viveka)等──即彼分离,镇伏离(vikkhmbha-viveka),正断离(samuccheda-viveka),安息离(paṭipassaddhi-viveka),出离离(nissaraṇa-viveka)等五种。
  313. 44 心离(citta-viveka)等──即心离,身离(kāya-viveka),依离(upadhi-viveka)等三种。
  314. *1 (身离)关于“诸欲”的一句,
  315. 45 Niddesa I,p.1.
  316. 46 Nid.p.2,Vibh.p.256.
  317. 47 Vibh.p.256.
  318. 48 Vibh.p.256.
  319. 49 《彼多迦》(Peṭaka)──即迦旃延(Kaccāyana)所作的Peṭakopadesa三藏指津。
  320. 50 M.I,85.
  321. 51 A.IV,408,V,150.
  322. 52 见底本四五四页。不善共有十二心,与贪相应的有八心,其余与瞋相应及与痴相应的各有二心。
  323. 53 “寻”(vitakka),《解脱道论》为“觉”。其定义说:“云何为觉?谓种种觉、思惟、安、思想、心不觉知入正思惟此谓为觉。……问:觉者何想,何味,何起,何处?答:觉者,修猗想为味,下心作念为起,想为行处”。
  324. 54 “伺”(vicāra),《解脱道论》为“观”。其定义说:“云为何观?于修观时,随观所择,心住随舍,是谓为观。……问:观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观者随择是相,令心猗是味,随见觉是处”。
  325. 55 《二法集义疏》(Dukanipāta-aṭṭhakathā)本是锡兰语的义疏,即现存的佛音所作的《满足希求》(Manoratha-pūraṇī)──《增支部》的注解。
  326. 56 Vibh.p.257,本书是依禅定说,《分别论》是依修禅的人说。
  327. 57 离生(vivekaja),《解脱道论》:“寂寂所成”。
  328. 58 “喜”(pīti),《解脱道论》:“喜”──其定义为心于是时大欢喜戏笑,心满清凉,此名为喜。问:喜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几种喜?答:喜者谓欣悦遍满为相,欢适是味,调伏乱心是起,踊跃是处。
  329. 59 小喜(khuddikā pīti)、剎那喜(khaṇikā pīti)、继起喜(okkantikā pīti)、踊跃喜(ubbegā pīti)、遍满喜(pharaṇā pīti),《解脱道论》:“笑喜、念念喜、流喜、越喜、满喜”。
  330. 60 “乐”(sukha),《解脱道论》“乐”──其定义为:“问:云何为乐?答:是时可爱心乐心触所成,此谓为乐。问:乐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几种乐,喜乐何差别?答:味为相,缘爱境是爱味,摄受是起,其猗是处”。
  331. 61 Vibh.p.257.
  332. 62 Vibh.p.257.
  333. 63 Vibh.p.252.
  334. 64 四支军──象兵、马兵、车兵、步兵。
  335. 65 五支乐──单面鼓(ātata),双面鼓(vitata),弦乐器(atata-vitata),铙钹类(ghana),管乐器(susira)。
  336. 66 D.I,p.73;M.III,p.93.
  337. 67 Vibh.257.
  338. 68 Pṭs.I,p.167─168,Samantapāsādikā II,p.395f,引文同。
  339. 69 “行道清净”(paṭipadā-visuddhi),《解脱道论》“清净修行”。
  340. 70 “舍随增”(upekhānubrūhanā),《解脱道论》“舍增长”。
  341. 71 “喜悦”(saṃpahaṃsanā),《解脱道论》“欢喜”。
  342. 72 Pṭs.I,p.167.
  343. 73 “跳入”(pakkhandati),《解脱道论》“跳踯”。
  344. 74 “舍置”(ajjhupekkhati),《解脱道论》“成舍”。
  345. 75 “奢摩他行道”(samatha-paṭipanna),《解脱道论》“得寂寂”。
  346. 76 “一性的显现”(ekaṭṭupatthānaa),《解脱道论》“一向住”。
  347. 77 “互不驾凌”(anativattana),《解脱道论》“随遂修行”。
  348. 78 “随顺的精进乘”(tadupaga-viriya-vāhana),《解脱道论》“随行精进乘”。
  349. 79 “思惟所缘故”(arammaṇūpanijjhānato)“敌对者烧尽故”(paccanīkajha-panato)是说明“禅”(jhana)字的语源。
  350. 80 S.V,p.l5lf. 《杂阿含》六一六经(大正二•一七二c)。
  351. 81 A.IV,p.418f.
  352. 82 大目犍连(Mahāmoggallāna)降伏难陀优波难陀(Nandopananda)龙王的故事,依日注:Dhp.-Aṭṭhakathā III,p.224ff;J.V,p.126.《龙王兄弟经》(大正一五•一三一)等可参考。依巴利本注:Cf. Divy.395;Jāt.A.V,p.126;J. P.T.S.1891,p.67;J.R.A.S.1912,288。
  353. 83 Vibh.p.258.
  354. 84 这是从语源如何形成此字来解释:一(eka)加上升(udeti)成为“专一”(ekodi)。
  355. 85 Vibh.p.258.
  356. 86 Vibh.p.258.
  357. 87 Vibh.p.258.
  358. 88 Vibh.p.263,对照。
  359. 89 见底本一三七页。
  360. 90 见其生起(upapattito ikkhati)为舍(upekkhā)是从语言学上来解释的。
  361. 91 D.III,p.250;A.II,p.198;A.III,p.279.
  362. 92 “六支舍”(chaëaṅgupekkha),《解脱道论》“六分舍”。
  363. 93 D.I,p.251;M.I,p.283 etc.
  364. 94 “梵住舍”(brahmavihārupekkha),《解脱道论》“无量舍”。
  365. 95 S.IV,p.367;V,p.64;p.78 etc.
  366. 96 “觉支舍”(bojjhaṅgupekkhā),《解脱道论》“菩提觉舍”。
  367. 97 A.I,p.257.
  368. 98 “精进舍”(Viriyupekkhā),《解脱道论》“精进舍”。
  369. 99 Pṭs.p.64,八行舍是那些与证得八定相应的。十行舍是那些与四道、四果、解脱及解脱知见相应的。
  370. 100 Dhs.p.156.
  371. 101 “受舍”(vedanupekkhā),《解脱道论》“受舍”。
  372. 102 日注A.IV,p.70,但与原文稍有出入;锡注含糊的指Samy-Ni-Mahāvappovol.V.但不能探索。
  373. 103 “观舍”(vipassanupekkhā),《解脱道论》“见舍”。
  374. 104 “欲等”或指欲、作意、胜解、中舍等诸心所法,这一句引自何处不明。
  375. 105 “中舍”(tatramajjhattupekkhā),《解脱道论》“平等舍”。
  376. 106 “禅舍”(jhānupekkhā),《解脱道论》“禅支舍。”
  377. 107 “遍净舍”(pārisuddhupekkhā),《解脱道论》“清净舍”。
  378. 108 “卍”(sovatthika)。
  379. 109 《解脱道论》对于舍的定义:“舍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平等为相,无所着为味,无经营为起,无染为处”。
  380. 110 《解脱道论》对于念与正知的说明:“云何为念念随念,彼念觉忆持不忘,念者,念根念力正念,此谓念。问:念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随念为相,不忘为味,守护为起,四念为处”。“云何为智,知解为慧,是正智,此谓为智。……问:智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不愚痴为相,缘着为味,择取诸法为起,正作意为处”。
  381. 111 “剑波海”(Khuradhārā)cf.Jāt.V,p.269。
  382. *2 即因那人达到乐波罗蜜最上微妙之乐
  383. 112 Vibh.p.260.
  384. 113 Vibh.p.264.
  385. 114 “习行缘”(āsevana-paccaya),见底本五三八页。
  386. 115 “根分别”(indriya-vibhaṅga)Vibh.p.122.
  387. 116 S.V,p.213f.
  388. 117 M.I,p.296.
  389. 118 “不苦不乐”(adukkhamasukhā),在《解脱道论》中的解说为:“不苦不乐受者,意不摄受,心不弃舍,此谓不苦不乐受。不苦不乐受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中间为相,住中为味,除是起,喜灭是处”。
  390. 119 Vibh.p.261.
  391. “水遍”(āpo-kasina),《解脱道论》“水一切入”。
  392. “大港”(Mahātittha)有说是锡兰的Matara;又一说是西北海岸的Mannara。
  393. “火遍”(tejo-kasiṇa),《解脱道论》“火一切入”。
  394. *1 即于巴梵柯,根哈梵答尼,
  395. “风遍”(vāyo-kasiṇā),《解脱道论》“风一切入”。
  396. “青遍”(nīla-kasiṇa),《解脱道论》“青一切入”。
  397. 指义疏中说。
  398. 结黎根尼迦(Girikaṇṇikā),即蓝蝴蝶(clitoria ternatea),花大而色深蓝,远看之酷似蝴蝶。
  399. “黄遍”(pīta-kasiṇa),《解脱道论》“黄一切入”。
  400. “迦尼迦罗”(kaṇikāra),《解脱道论》“迦尼迦罗”。
  401. “赤遍”(lohita-kasiṇa),《解脱道论》“赤一切入”。
  402. 盘陀祇梵迦(bandhujivaka)。《解脱道论》“盘偷时婆”。
  403. “白遍”(odāta-kasiṇa),《解脱道论》“白一切入”。
  404. “光明遍”(āloka-kasiṇa),《解脱道论》“光明一切入”。
  405. “限定虚空遍”(paricchinnākāsakasiṇa),《解脱道论》“虚空一切入”。
  406. A.V,60.
  407. A.I,122f;III,436.cf.S.III,225;Vibh.341.
  408. 由无因、二因而结生,参考第十四品。
  409. 膨胀相(Uddhumātaka)、青瘀相(Vinilaka)、脓烂相(Vipubbaka)、断坏相(Vicchiddaka)、食残相(Vikkhayitaka)、散乱相(Vikkhittaka)、斩斫离散相(Hata-vikkhittaka)、血涂相(Lohitaka)、虫聚相(Puḷuvaka)、骸骨相(Aṭṭhika)。《解脱道论》“膨胀相、青瘀相、溃烂相、斩斫离散相、食啖相、弃掷相、杀戮弃掷相、血涂染相、虫臭相、骨相”。
  410. *1 如祭祀者到祭坛去,贫者到宝藏处一样
  411. 以色(vaṇṇato)、以相(lingato)、以形(Saṇṭhānato)、以方(disato)、以处(okāsato)、以界限(paricchedato)、《解脱道论》“以色、以男女、以形、以方、以处、以分别”。
  412. 以关节(sandhito)、以孔隙(vivarato)、以凹部(ninnato)、以凸处(th-alato)、以周围(samantato),《解脱道论》“以节、以穴、以坑、以平地、以平等”。
  413. 九个疮口(nava vaṇamukhāni),两眼、两耳、两鼻孔、口、大小便道。
  414. *2 故适合于贪外形的人。
  415. *3 洗脸、涂头油、沐浴、穿衣等,
  416. *4 一天它看见林间未曾落花
  417. 身至(Kāyagatā)念(sati)短音的身至念为:Kāyagatasati,长音的身至念为:Kāyagatāsati。
  418. 佛随念(Buddhānussati)、法随念(Dhammānussati)、僧随念(Savghānussati)、戒随念(Sīlānussati)、舍随念(Cāgānussati)、天随念(Devatānussati)、死随念(Marananussati)、身至念(Kāyagatāsati)、安般念(ānāpānasati)、寂止随念(Upasamānussati)。《解脱道论》为: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念死、念身、念安般、念寂寂。
  419. D.I,49;II,93;III,5;A.I,207;III,285.《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七c)。
  420. “主”(Nātha)即佛。
  421. 引文可见Pṭs.I,50。
  422. 引文依Pṭs.I,52。
  423. 频毗娑罗(Bimbisāra)是摩竭陀国王,憍萨罗王(Kosala-rājā)指波斯匿(Pa-senadi)。
  424. “等正觉者”(Sammāsambuddha),《解脱道论》“正遍觉”。
  425. 9 Sn.V,558,Thag.V,828.
  426. 10 “九有”(navabhavā)是欲有、色有、无色有,想有,无想有,非想非非想有,一蕴有,四蕴有,五蕴有。
  427. 11 “明行具足者”(Vijjācarana-Sampanna)《解脱道论》“明行足”。
  428. 12 《怖骇经》(Bhayabherava-Sutta)M.I,22f。南传《中部》经典第四经,相当《增一阿含》卷二十三第一经。
  429. 13 《阿摩昼经》(Ambaṭṭha-Sutta)D.I,100。南传《长部》经典第三经,相当于汉译《长阿含》第二十《阿摩昼经》。
  430. 14 中分五十(Majjhima-paṇṇāsaka)M.I,354,即《中部》五十三《有学经》(Sekha-Sutta)。
  431. 15 “三十波罗蜜”(tiṃsapāramī),即十波罗蜜,十近波罗蜜(upapāramī),十第一义波罗蜜(paramatthapāramī)。
  432. 16 M.I,395.
  433. 17 S.I,61;A.II,48.
  434. 18 A.V,50,55.
  435. 19 M.I,427.
  436. 20 M.I,328;A.I,227.
  437. 21 Pṭs.I,122.
  438. 22 踰健达罗(Yugandhara持双山),伊沙驮罗(Isadhara持轴山),竭地洛迦(Karavīka郭公山),苏达舍那(Sudassana善见山),尼民达罗(Nemindhara持边山),毗那怛迦(Vinataka象鼻山),頞湿羯拿(Assakaṇṇa马耳山)。
  439. 23 S.I,139.《杂阿含》一一八八经(大正二•三二二a)。
  440. 24 《最上信乐经》(Aggappasāda-Sutta)A.II,34.《增一阿含》卷十二(大正二•六O一c)相等。
  441. 25 M.I,171;Vin.I,8.
  442. 26 Divyā.248, 385;Mhv.30,84.
  443. 27 Mhb.V,113.
  444. 28 Vin.II,194f;cf.Jāt.I,66;Mil.207,349,410.
  445. 29 M.I,227f.
  446. 30 D.I,87f.
  447. 31 Ibid.109f;Sn.III,9.
  448. 32 D.I,111f.
  449. 33 Ibid.127f.
  450. 34 S.I,213,207;Sn.I,10;II,5.
  451. 35 D.II,263f.
  452. 36 A.II,112.《杂阿含》九二三经(大正二•二三四c)。
  453. 37 M.III,222.
  454. 38 Vv.49;Vv.A.209.
  455. 39 Nidd.457.
  456. 40 cf.Pṭs.I,174.
  457. 41 Pṭs.I,174,Nid.143,458.
  458. 42 Nid.142,466.
  459. 43 萨陀那耶(Saddanaya),比沙陀罗(Pisodara)。
  460. 44 具吉祥(Bhāgyavā),世尊(Bhagavā)。
  461. 45 原本只有爱取(taṇhupādāna),锡兰字母本作tanhupādupadāna,故加一“取”。
  462. 46 破坏的(bhaggavā),世尊(Bhagavā)。
  463. 47 分别的(vibhattavā),世尊(Bhagavā)。
  464. 48 修习的(bhattavā),世尊(Bhagavā)。
  465. 49 禅支(jhānaṅgāni)即指寻、伺、喜、乐、定(心一境性)五种。
  466. 50 D.II,93;III,5;A.I,207;III,285等。《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八a)。
  467. 51 九种出世间法(navavidha lokuttaradhamma)即四向、四果与涅槃。
  468. 52 “教梵行”(sāsanabrahmacariya)指三学及一切经典之法,“道梵行”(mag-gabrahmacariya)指圣道。
  469. 53 “已无过失”(niddosabhāvena),底本niddesabhāvena误。
  470. 54 D.II,223.
  471. 55 耶牟那河(Yamunā)即今之Jumnā。
  472. 56 “自见”(sandiṭṭhika),《解脱道论》“现证”。
  473. 57 A.I,156f.
  474. 58 “修习现观”(bhāvanābhisamaya)是见道法;“作证现观”(sacchikiriyāb-hisamaya)是见涅槃法。
  475. 59 “无时的”(akālika),《解脱道论》“无时节”。
  476. 60 “黄布”(paṇḍukambala),亦可作黄毛毯;又是一种做帝释宝座所用的美石。
  477. 61 “引导的”(opanayika)《解脱道论》“乘相应”。
  478. 62 “智者各自证知”(paccattaj veditabba viññūhi),《解脱道论》“智慧人现证可知”。
  479. 63 A.I,208;II,56;III,286.D.II,96f;III,5,《杂阿含》九一三经(大正二·二三八a)。
  480. 64 “善行道”,《解脱道论》“善修行”。
  481. 65 “声闻众”(Sāvakasangha),《解脱道论》“沙门众”。
  482. 66 “正直行道”(ujupaṭipanna)、“真理行道”(ñāyapaṭipanna)、“正当行道”(sāmicipaṭipanna),《解脱道论》“随从软善”、“随从如法”、“随从和合”。
  483. 67 “可供养”(āhuneyya),《解脱道论》“可请”。
  484. 68 Dhp.V,107.
  485. 69 “可供奉者”,《解脱道论》“可供养”。
  486. 70 “一佛期间”(ekabuddhantara)是指一佛的教法住世的期间。
  487. 71 “可施者”(dakkhiṇeyya),《解脱道论》“可施”。
  488. 72 “可合掌者”(añjalikaraṇīya)《解脱道论》“可恭敬”。
  489. 73 “世间无上的福田”(anuttaraṃ pu¤¤akkhettaṃ lokassa),《解脱道论》“无上世间福田”。
  490. 74 M.II,251;S,II,70;A.III,36;A.I,209;III;286.《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八a)。
  491. 75 “无毁”(akhaṇḍa)、“无穿”(acchidda)、“无点”(asabala)、“无杂 ”(akammāsa),《解脱道论》“无偏、无穿、无点、无杂”。
  492. 76 “七种淫相应”(sattavidha-methunasaṃyoga)见前戒的杂染。
  493. 77 “忿恨等”(kodhupanāhādi)见前戒的净化。
  494. 78 “自在”(bhujissa)、“智者所赞”(viññūpasattha),《解脱道论》“自在”“智慧所叹”。
  495. 79 “无所触”(aparāmaṭṭha)、“令起于定”(samādhisajvattanika),《解脱道论》“无所触”、“令起定”。
  496. 80 A.III,313,(286),《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八a)。
  497. 81 “我实有利”(lābhā vata me),《解脱道论》“我有利”。
  498. 82 A.III,42.
  499. 83 A.III,40.
  500. 84 A.III,41.
  501. 85 “我实善得”(suladdhaṃ vata me),《解脱道论》“善得利”。
  502. 86 “悭垢所缠”(maccheramala-pariyuṭṭhitāya),《解脱道论》“悭垢所牵”。
  503. 87 “离垢悭”(vigatamalamacchera),《解脱道论》“无悭”。
  504. 88 见A.III,284f。
  505. 89 “放舍者”(muttacāga),《解脱道论》“常施与”。“净手者”(payatapāṇī),《解脱道论》“常乐行施”。“喜舍与者”(vossāggarata),《解脱道论》“常供给”。“有求必应者”(yacayoga),“喜分施者”(danasamvibhagarata),《解脱道论》“常分布”。
  506. 90 A.I,210;III,287f;V,329f.《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八a)。
  507. 91 “四大王天”(Cātumahārājikā),“三十三天”(Tāvatimsā),“焰摩天”(Yāmā),“兜率天”(Tusitā),“化乐天”(Nimmānaratino),“他化自在天”(Paranimmitavasavattino),“梵众天”(Brahmakāyikā),《解脱道论》“四王天”,“三十三天”,“焰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身天”。
  508. 92 A.III,287f.《杂阿含》九三一经(大正二•二三八a)。
  509. 93 详见《摩诃男经》(Mahānāma-Sutta);A.III,285。
  510. 94 《贪求经》(Gedha-Sutta)A.III,312。
  511. 95 《障碍机会经》(Sambādhokāsa-Sutta)A.III,314。
  512. 96 《布萨经》(Uposatha-Sutta)A.I,206f。
  513. 97 “十一集”(Ekādasānipāta)A.V,329;333。
  514. 1 “正断死”(samuccheda-maraṇa)、“剎那死”(khaṇika-maraṇa)、“通俗死”(sammuti-maraṇa),《解脱道论》:“断死、念念死、等死”。
  515. 2 “时死”(kāla-maraṇa)、“非时死”(akāla-maraṇa),《解脱道论》:“时节死、不时节死”。
  516. 3 “度使魔”(Dūsimāra),M.50(Māratajjaniya-sutta)I,p.337.《中阿含》一三一·降魔经(大正一·六二二a)。
  517. 4 “迦蓝浮王”(Kalābu-rāja)Jāt.313,III,p.39;V.p.135;Mil.201,即忍辱仙人的故事。
  518. 5 《解脱道论》的八种:一如凶恶人逐,二以无因缘,三以本取,四以身多属,五以寿命无力故,六以无相故,七以久远分别,八以剎那故。
  519. 6 Jāt.IV,494.
  520. 7 S.I,109.《杂阿含》一O八五经(大正二·二八四c)。
  521. 8 Jāt.IV,127.Sn.V,567.
  522. 9 原注not traced Cf.S.I,97;Dhp.40.日注D.II,p.l20.Cf.Sn.V,577.
  523. 10 Jāt.IV,122;Cf.A.IV,137.
  524. 11 “一百俱胝”(kotisata),一俱胝为一千万。
  525. 12 阿育王的故事可参考《杂阿含》六四一·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因缘经(大正二·一八O a以下)及Divyāvadāna X X IX阿育王传、阿育王经等。
  526. 13 S.I,102.《杂阿含》一一四七经(大正二·三·五c),剎帝利(Khattiya),婆罗门(Brāhmana),吠舍(Vessa),首陀(Sudda),旃陀罗(Caṇḍāla),波孤沙(Pukkusa)。
  527. 14 “摩诃三摩多”(Mahāsammata)Jāt.II,311;III,454.译作大平等,大同意,众许,民主或典主等,传说为世界最初的王。
  528. 15 “曼陀多”(Mandhātu──顶生王)Cf.A.II,7.(日注A.II,p.17);Therāgāthā,486.
  529. 16 “大善见王”(Mahāsudassana)D.II,170f.(日注D.II,p.169f;p.146f.)参考《长阿含》游行经(大正一·二一c以下)。《中阿含》六八·大善见王经(大正一·五一五b以下)。
  530. 17 “坚辐”(Dathanemi)D.III,59f.参考《长阿含》转轮圣王修行经(大正一·三九b以下)。
  531. 18 “尼弥”(Nimi)Jāt.VI,95f.(日注J.IV,p.96ff;M.II,9,78f.)见《中阿含》六七·大天林经(大正一·五四一b以下),《增一阿含》卷四八(大正二·八O九a以下)。
  532. 19 “殊提”(Jotika或Jotiya)Dhp.Comy.I,385;IV.p.199ff.见佛五百弟子自说本起经(大正四·一九五c以下)。
  533. 20 “阇提罗”(Jatila)Dhp.A.I,p.385;IV,p.214.
  534. 21 “郁伽”(Ugga)Jāt.I,94.(日注A.IV,p.208f;p.212f.),见《中阿含》三八·郁伽长者经(大正一·四八Oa以下),《中阿含》三九·郁伽长者经(大正一·四八一b以下)。
  535. 22 “文荼”(Meṇḍaka)Vin.I,240f.(日注Dhp.A.I,p.386;III,p.363f)。
  536. 23 ‘富兰那迦’(Puṇṇaka)Dhp.Comy,I,385,III,302f.
  537. 24 ‘婆薮提婆’(Vāsudeva),‘婆罗提婆’(Baladeva),Jāt.IV,82(79ff).
  538. 25 ‘毗曼塞那’(Bhīmasena),‘优提体罗’(Yudhiṭṭhila),Jāt.V,426(424ff).
  539. 26 ‘迦那罗’(Cānura),‘比耶檀曼罗’(Piyada-Mallo别本亦作Maha-Mallo大力士)Jāt.IV,81(79ff)。
  540. 27 ‘毗阇延多’(Vajayanta──底本作Vijayanta,今取他本)是三十三天帝释的宫殿,故事可参照《杂阿含》六O四经(大正二·一六八a)。
  541. 28 D.II,5;M.25;S.I,63.
  542. 29 ‘无比’(appaṭimo)底本缺,兹据僧伽罗本增补。
  543. 30 A.III,306;IV,320.
  544. 31 羯罗蓝(kalala)译为凝滑,即父母的两精结合,受胎之后第一周的状态。頞部昙(abbuda)译为胞,受胎后第二周的状态。闭尸(pesi)译为血肉或凝结,受胎后第三周的状态,键南(ghana)译为坚肉,受胎后第四周的状态。
  545. 32 S.I,p.108,《杂阿含》一O八四经(大正二·二八四b以下),别译《杂阿含》二三经(大正二•三八一a以下)。
  546. 33 A.IV,p.136,《中阿含》一六O·阿兰那经(大正一·六八二b以下)。
  547. 34 A.IV,p.318f.
  548. 35 MND.p,42;p.117f.
  549. 36 ‘命’为命根。‘自体’是除了命根及苦乐受的其它诸法。
  550. 37 A.I,p.43;45.
  551. A.i,p.43; 45.
  552. 38 M.III,p.89.
  553. 39 D.II,p.293;M.I,p.57.《中阿含》九八·念处经(大正一·五八三b)。
  554. 40 《大念处》(Mahāsatipaṭṭhāna)D.II,p.290ff.《中阿含》九八·念处经(大正一·五八二b以下)。
  555. 41 《大象迹喻》(Mahāhatthipadopama)M.I,p.184ff.《中阿含》三O·象迹喻经(大正一·四六四b以下)。
  556. 42 《大教诫罗睺罗》(Mahā-Rāhulovāda)M.I,p.420ff.
  557. 43 《界分别》(Dhātu-Vibhaṅga)M.III,p.237ff.《中阿含》一六二·分别六界经(大正一·六九O a以下)。
  558. 44 《身至念经》(Kāyagatāsati-Sutta)M.III,p.88ff,《中阿含》八一·念身经(大正一·五五四c以下)。
  559. 45 A.I,256-258,《杂阿含》一二四七经(大正二·三四二a)。
  560. 46 A.III,435.
  561. 47 S.V,113.
  562. 48 一虮(likkhā)是长度的一个单位,在巴利佛教中的传说是这样:(一)在Sammoha-vinodanī p.343中说:36极微(paramāṇu)=1微(aṇu),36微=l tajjāri,36 tajjāri = l rathareṇu,36 rathareṇu=l虮(likkhā),7虮=1虱(ūkā),7虱=l dhaññamasa, 7 dhaññamāsa=l指节(angula),12指节=1张手(vidatthe),2张手=1肘(ratana=hattha),7肘=1棒(yaṭṭhi=danda),20棒=l usabha,80 usabha=l gāvuta(=2 kroa俱卢舍),4 gāvuta=l由旬(yojana)。(二)根据Paramatthamañjūsā II,p.226,则有不同的说法:8极微=1微,8微 =l tajjāri,8 tajjāri=l rathareṇu,8 rathareṇu=l虮,8虮=1虱,8虱=1积麦(yava),8积麦=1指节。(三)据大毗婆沙论卷一三六所说:7极微=1微尘,7微尘=1铜尘,7铜尘=1水尘,7水尘=1兔毫尘,7兔毫尘=1羊毛尘,7羊毛尘=1牛毛尘,7牛毛尘=1向游尘(trasareṇu=rathareṇu),7向游尘=1虮,7虮=1虱,7虱=1积麦,7积麦=1指节,24指节=1肘(aratni=ratana),4肘=1弓(dhanu),500弓=摩揭陀1俱卢舍,8俱卢舍=1踰缮那(yojana)。
  563. 49 百合(kandala),异本作kandaḷa则译为睡莲。
  564. 50 头巾盘绕(sīsapaṭṭaveṭhaka),异本将vethaka作vedhaka则可译为‘贯通一列铅板’。
  565. 51 镰刀(asita),底本作asi译为剑,今取异本的镰刀。
  566. *1 及有二十一处曲折的内脏。
  567. 52 底本二四五页。
  568. 53 M.I,p.10.
  569. 54 安般念(ānāpānasati),《解脱道论》(念安般)。
  570. 55 S.V,321.
  571. 56 S.V,322.
  572. 57 下面关于安般念的十六种重要文句,在《解脱道论》是:一长息入长息出,二短息入短息出,三知一切身,四令灭身行,五知喜,六知乐,七知心行,八令灭心行,九知心,十令欢喜心,十一令教化心,十二令解脱心,十三见无常,十四见无欲,十五见灭,十六见出离。
  573. 58 M.I,63;A.II,238.
  574. 59 Pṭs.I,176.参考底本七二页。
  575. 60 Pṭs.I,176.
  576. 61 Pṭs.I,176.
  577. 62 Pṭs.I,177.
  578. 63 Pṭs.I,165.
  579. 64 Pṭs.I,170f.
  580. 65 见底本二七六页。
  581. 66 S.V,337;cf.S.V,p.330.
  582. *2 如摩尼珠,
  583. 67 五种自在,见底本一五四页以下。
  584. 68 十种观的随烦恼(dasa vipassanupakkilesā),即二十品所说的十种观的染;(一)光明,(二)智,(三)喜,(四)轻安,(五)乐,(六)胜解(即信),(七)策励(即精进),(八)现起(即念),(九)舍,(十)欲。详见底本六三三页以下。
  585. 69 十九种观察智(ekūnavīsati bhedapaccavekkhaṇāñāna)见第二十二品,底本六七六页。
  586. 70 Pṭs.I,186.
  587. 71 Pṭs.I,188.
  588. 72 见底本二七四页以下。
  589. *3 故“想”为相应受。
  590. 73 S.V,321.
  591. 74 A.IV,353.
  592. 75 M.III,82;cf.S.V,p.335.
  593. 76 M.I,425f.
  594. 77 寂止随念(upasamānussati),《解脱道论》“念寂寂”。
  595. 78 A.II,34.
  596. *4 故名为“涅槃”。如是当依骄的粉碎等德而称为涅槃的寂止而随念。
  597. 79 S.IV,362;369ff.
  598. 1 参看A.I,189.
  599. 2 D.II,49;Dhp.184.《法句经》述佛品(大正四·五六七a)。
  600. 3 Sn.623;Dhp.399.《法句经》梵志品(大正四·五七二c)。
  601. 4 S.I,226.《杂阿含》一 一 一九经(大正二·二九六c)。
  602. 5 无害(avyāpajjho),底本avyāpajjo误。
  603. 6 Vibh.272.
  604. 7 Pṭs.II,130.
  605. 8 Sn.V,145;Khp.IX.
  606. 9 S.I,75;Ud.vi(Ud.p.47)。
  607. 10 爱自己的(attakāwo)底本atthakāmo误。
  608. 11 M.I,129;cf.Thag.V.445.
  609. 12 S.I,62f.;222;Thag.Ver.441─444.(日注:S.I,p.162f;p.163;p.222;p.223;Thag.vv.442─443)前偈《杂阿含》一一五二经(大正二·三O七b),后偈《杂阿含》一 一 一O经(大正二·二九二c)。
  610. 13 A.IV,94─96.《中阿含》一二九·怨家经(大正一·六一七b以下)。
  611. 14 A.II,95;Itv.p.91.
  612. 15 八大地狱(atthamahāniraya)一、等活(Sañjīva=Samjīva),二、黑绳(Kā-lasutta=Kālasūtra),三、众合(Saṅghāta=Sajghāta),四、号叫(Ror-uva=Raurava),五、大号叫(Mahā-roruva=Mahā-raurava),六、焦热(Tapa或Tāpana=Tapana),七、大焦热(Mahā-tapa或Patāpana=Mahātāpana或Pratāpana),八、无间(Avīci)。汉译《长阿含》世纪经地狱品(大正一·一二一c)、《增一阿含》卷三六(大正二·七四七c以下)、《大毗婆沙论》卷一七二(大正二七·八六六a)等可参考。
  613. 16 十六小地(Soḷasa ussadaniraya)ussada是增高之意,古译”十六游增地狱”或”十六隔子地狱”。即各各大地狱的四门之外各有四小狱而合为十六。可参看《长阿含》世记经,《增一阿含》卷三六,及《大毗婆沙论》卷一七二等。
  614. 17 愿望(yaṃ yaṃ icchati)底本naṃ yaṃ icehati误。
  615. 18 A.III,185f.《中阿含》二五·水喻经(大正一·四五四a)。
  616. 19 《折伏瞋怒经》(Āghātapaṭivinayasutta)。
  617. 20 业为自己所拥有的(Kammassaka)。
  618. 22 业为自己所拥有的性质(Kammassakataj)底本Kammassa Kataṃ误。
  619. 23 Sn.662;S.I,13;Dhp.125,《杂阿含》一一五四经(大正二·三O七b以下)及一二七五经(三五Oc),《法句经》恶行品(大正四·五六五a)。
  620. 24 具戒王的本生故事(Sīlava-jātaka)J.51(I,p.26lff)──日注。原文注:Mahāsīlava-jātaka,Vol.I,p.128.
  621. 25 J.I,p.267.
  622. 26 忍辱主义者的本生故事(Khantivādī-jātaka)J.No.313,Vol.III,p.39f;Jātaka-māla,28,Ksānti(p.l81ff)。《六度集经》卷五(大正三·二五a以下),《贤愚经》卷二(大正四·二五九c以下)可参考。
  623. 27 小护法的本生故事(Cūḷadhammapālajātaka)J.III,p.178f.
  624. 28 大威势(Mahāpatāpa)。
  625. 29 J.III,p.181.
  626. 30 大猿(Mahākapi)本生故事J.III,369f.J.516.参考《六度集经》卷五(大正三•二七b)。
  627. 31 J.V,71.
  628. 32 J.V,71.
  629. 33 菩利达多(Bhūridatta)本生J.543.参考《六度集经》卷五(大正三·二九a以下)。
  630. 34 瞻波龙王(Campeyya-nāgarāja)本生J.506.
  631. 35 护螺龙王(Saṅkhapāla-nāgarāja)本生J.524.
  632. 36 J.V,172f.
  633. 37 养母本生(Mātuposaka-jātaka)J.455.参考《杂宝藏经》卷二(大正四·四五六a以下)。
  634. 38 出处不明。
  635. 39 A.V,342;Pts.II,130;J.II,60f.Mil.p.198.
  636. 40 羯但罗山寺(Cittalapabbata-vihāra)因大长老的憎恨而被驱逐出寺。
  637. 41 施者举首──即被赞叹之意,受者低头恭敬。
  638. 42 D.I,250f;M.I,283,297,351,369;A.II,128f,225;V.299.参考《长阿含》三明经(大正一·一O六c);《中阿含》一八三·马邑经(大正一·七二六b);《杂阿含》七四三经(大正二·一九七b)。
  639. 43 Pts.II,p.130.
  640. 44 Pts.II,p.130f.
  641. 45 Pts.II,p.131.
  642. 46 Pts.II,p.l31.
  643. 47 S.III,190.《杂阿含》一二二经(大正二·四Oa)。
  644. 48 是说明游历客僧的态度,他与常住寺内的比丘一样的作诸义务,并对一切有情作平等的慈梵住。
  645. 49 见底本三八一页。
  646. 50 见底本三七九页。
  647. 51 Vibh.273.
  648. 52 “蒟酱”(嚼物)(tambūla)──胡椒科的植物,印度、锡兰等地的人采其叶合槟榔子及烟叶壳灭等一起咀嚼的。
  649. 53 Vibh.274.
  650. *1 “ 而遍满喜。”既对此可爱者生起喜之后,当以同样的方法对(其它)中立者、怨敌而顺次的生起喜(悦)。
  651. 54 Vibh.275.
  652. 55 D.III,248;A.III,291.《大集法门经》卷下(大正一·二三二a以下)。
  653. 56 M.III,p.218.《中阿含》一三六·分别六处经(大正一·六九三a)。
  654. 57 M.III,p.217.《中阿含》一三六·分别六处经(大正一·六九二c)。
  655. 58 原注:cf.M.I,364─367;Vibh.382.日注:M.III,p.219.《中阿含》一三六·分别六处经(大正一·六九三a)。
  656. 59 A.IV,300.
  657. 60 A.IV,p.299.
  658. 61 A.IV,p.299f.
  659. 62 A.IV,p.300.
  660. 63 A.IV,p.300.
  661. 64 A.IV,p.300.
  662. 65 A.IV,p.301.
  663. 66 《法聚论》(Dhammasaṅgaṇi)pp.53─55。
  664. 67 S.V.119f.《杂阿含》七四三经(大正二·一九七c)。
  665. 68 波罗蜜(pāramī),巴利佛教说十波罗蜜与北传佛教所说的六波罗蜜或十波罗蜜不同。即施(dāna)、戒(sīla)、出离(nekkhamma)、慧(pañña)、精进(viriya)、忍辱(khanti)、谛(sacca)、决意(adhiṭṭhānā)、慈(mettā)、舍(upekkhā)。《解脱道论》卷六所译的十波罗蜜为:施、戒、出、忍、谛、受持、慈、舍、精进、智慧。
  666. 69 十力(dasa-bala),如来的十力为:一处非处智力、二业异熟智力、三遍趣行智力、四种种界智力、五种种胜解智力、六根上下智力、七禅解脱定等至智力、八宿住随念智力、九死生智力、十漏尽智力。南北两传相同。在巴利文献中说十力的,见M.Sutta l2;M.I,p.69ff.A.V,p.33ff;Pts.II,p.174;Vibh.p.317,335ff.《解脱道论》卷八(大正三二·四二七c)。
  667. 70 四无畏(catu-vesārjja):一正等觉无畏,二漏永尽无畏,三说障法无畏,四说出道无畏。南北方所说同样。巴利佛教中见M.Sutta l2;M.I,p.71f;A.II,p.8f.
  668. 71 六不共智(cha asādhāraṇa-ñaṇā)(不与声闻弟子所共)是巴利佛教所说,北传佛教无此名称。一、根上下智(indriyaparopariyatte ñāṇā),二、众生意乐随眠智(sattānaṃ āsayānusaye ñāṇa),三、双示导智(yamakapāṭihīre ñāṇa),四、大悲定智(mahā karuṇāsamāpattiyā ñāṇā),五、一切知智(sabbabbuta-ñāṇā),六、无障智(anāvarana ñāṇā)见Pts.I,p.121f;p.133.《解脱道论》卷六译为诸根智、众生欲乐烦恼使智、双变智、大慈悲定智、一切智、不障碍智。可参考Milinda-pañha p.285。
  669. 72 十八佛法(aṭṭhārasa buddhadhamma),在巴利文献中很少说十八佛法,其名目可见Milinda-pañha p.l05;p.285,并可参考cp.的注解。兹据《解脱道论》卷六所述:一于过去佛智不障碍、二未来佛智不障碍、三现在佛智不障碍、四随于佛智遍起身业、五随于佛智遍起口业、六随于佛智遍起意业、七欲无退、八精进无退、九念无退、十定无退、十一慧无退、十二解脱无退、十三无可疑事、十四无诬师事、十五无不分明、十六无有急事、十七无隐覆处、十八无不观舍。这十八佛法与大般若、大宝积诸佛传类等经及显扬圣教、集大乘相等诸论所说的十八不共法大体是相同的。
  670. 1 cf.D.III,289(IV);A.IV,400f.
  671. 2 原注说不知引自何处。日注:cf.S.III,p.163.
  672. 3 愿见(dakkhitukāmo)原文dukkhitukāmo误。
  673. 4 被野猪(sūkara)所袭的狗(sunakha)的譬喻:即一只狗在森林中为野猪袭击而逃遁,在黄昏时分,远远地看见了镬,以为是野猪,遂生恐怖颤栗而逃遁。怕鬼(Pisāca)人的譬喻:一怕鬼人,某夜至一陌生地方,看见断了顶的多罗树干,以为是鬼,心生恐怖颤栗,竟使气绝而倒于地上。
  674. 5 D.II,112;III,262;M.II,13;A.Ⅳ,306.《长阿含》十上经(大正一·五六a)、十报法经(大正一·二三八a)。
  675. 6 D.II,111;III,161;M.II,12;A.Ⅳ,306.
  676. 7 D.II,110;III,260;M.II,13;A.Ⅳ,305.
  677. 8 “善”是指欲界的人从修定而入色界禅心。“异熟”是指过去世修习色界禅而得报为现在生于色界诸天的基础的心。“唯作”是指脱离一切烦恼的阿罗汉而得游往无碍现法乐住于色界禅心。
  678. 9 Vibh.261.
  679. 10 Vibh.261.
  680. 11 善异熟的五想,即与善异熟的前五识相应的想。善异熟的五识见底本四五四页,不善异熟的五识见底本四五六页。
  681. 12 A.Ⅴ,135.《中阿含》八四·无刺经(大正一·五六一a)。
  682. 13 故事见D.II,130,参考《佛般泥洹经》下(大正一·一六八b),《大般涅槃经》中(大正一·一九七c)。
  683. 14 Vibh.P.261.
  684. 15 八欲界善想,即与八欲界善心相应的想。以下各种的说法一样,八欲界善心,见底本四五二页以下。十二不善心,见底本四五四页。十一欲界善异熟心,即无因的三心(除前五识)及有因的八心,见底本四五五页。二不善异熟心(除前五识),见底本四五六页。十一欲界唯作心,即无因的三心及有因的八心,见底本四五六页。
  685. 16 九唯作想,即于十一欲界唯作心中除去最初的二无因唯作心的九唯作心相应的想,见底本四五七页。十不善想,即于十二不善心中除去与瞋相应的二心的十不善心相应的想,见底本四五四页。
  686. 17 Vibh.p.262.
  687. 18 D.II,112;III,262;M.II,13;A.IV,306.《长阿含》十上经(大正一·五六a)、十报法经(大正一·二三八a)。
  688. 19 剑蒲阇”(Kambojā)。
  689. 20 Vibh.262.
  690. 21 Viññāṇaj(识)加ānañcaj(无边的)合为Viññāṇānañ,今就通俗说为Viñ-ñāṇañcan。
  691. 22 D.II,112;III,262;M.II,13;A.IV,306.《长阿含》十上经(大正一·五六a)、十报法经(大正一·二三八a)。
  692. 23 Vibh.262.
  693. 24 cf.M.I,435ff;A.IV,422ff.
  694. 25 D.II,112;III,262;M.II,13;A.Ⅳ,306.《长阿含》十上经(大正一·五六a)、十报法经(大正一·二三八a)。
  695. 26 Vibh.263.
  696. *1 有更大的功德,而(他)已经超越技工的缘故。
  697. 27 Vibh.263.
  698. 28 M.III,28.

清净智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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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智论

马哈希尊者

(Mahāsi Sayādaw)

温宗堃 译

公元2007年2月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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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哈希尊者

(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

中译序

此巴利论著,乃马哈希尊者(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于1950年所作,旨在描述禅修者修习毗婆舍那时,其智慧开展的过程。如论中跋文所述,此论原以缅文写成,后译为巴利文。造论目的,是为了让已得毗婆舍那成就、但无教理知识的禅修者,能够了解自己的修行在佛教道次第上的位置。然而,如马哈希尊者所说,未得毗婆舍那智的读者若阅读此书,也能获得闻法生信的利益。

此中译本,主要依据锡兰佛教出版协会(BPS)于1985年出版的The Progress of Insight。该书于1965年付梓,书中并有向智尊者(Ñāṇaponika Thera)的序言(见附录三)、英译、注脚及罗马字体的巴利文本。其次是缅甸字体的巴利文本, 该书附有班迪达禅师的序言(见附录二)。

本书出版,要感谢各种远、近的助缘。二○○三年,笔者首次研读此论的巴利文,并从八月中旬到十二月中旬,在如实佛学研究室,分十六次、每次两个半小时,向许洋主老师及在场的同学报告研读的成果。之后,由于学业的关系,一直未能有机会进一步加以整理、修改。二○○五年底,在宗善法师的鼓励下,笔者将原本的中译,稍作润饰、排版,准备日后出版中译本。二○○六年五月,又得到南山放生寺演观法师的鼓励,慨允出版中译本及巴汉对照本,以便裨益不同读者群的需求,笔者才进一步校对、整理巴利文与中译稿,并增补了注解、附录。

《清净智论》于二○○六年出版后,译者利用于北市圣观寺教学巴利课程的机会,再次研读《清净智论》的巴利原文,发现在在译文、校订及补充资料方面,尚有不少可改正、增补之处,又逢宗善法师打算再次出版《清净智论》的中译本,于是有了现在的修订版。然而修正工作仍未完备,疏漏之处,尚请见谅。

感谢师长、法师的鼓励与支持,笔者才能提起动力,把当初的学习研读转化为完整的译作,与大众分享。译者要特别感谢何孟玲小姐,她在极有限的时间内,帮忙校润译文、排版编辑。无论如何,译者所学有限,书中倘有任何的错误、缺漏,恳请读者见谅,并不吝予以指正。

最后,愿此编译善行,成为自己证得道智、果智的助缘,并愿此善行功德回向给译者的父母、师长、亲戚、朋友,及一切众生,愿大家皆能精勤努力,获得各自所希愿的世间、出世间善果。

温宗堃 谨志

2007年4月

 

凡例

1.“[ ]”括号内的数字,表示所依巴利文底本The Progress of Insight的页码。

2.“〔〕”括号内的文字,乃中译者为符合中文语法,或为帮助理解所补增。

3.“( )”括号内的文字,乃巴利原文所有。

4. 注解中的巴利文献出处,若是三藏、《清净道论》,则依据PTS版;若是《清净道论》以外的注书、疏钞文献,则依据缅甸第六次结集CSCD版。

5. 《清净智论》底本,指BPS出版的The Progress of Insight

一般略语

CPD A Critical Pāli Dictionary (精审巴利辞典)

CPED Concise Pali-English Dictionary (精简巴英辞典)

PED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巴英辞典)

Vism 《清净道论》(PTS出版)

BPS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精解》 《阿毗达磨概要精解》(正觉学会出版)

清净智论

清净智论

[49]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觉者[1]

希求

愿具正法之光的大圣.知一切者,

〔其〕被称为正法光的教法,长久照耀〔世间〕。

§1. 为了让那些已得殊胜〔成就〕的修行者,能够清楚了知〔自己的体验〕,〔我〕略述此关于「〔七〕清净」与「智次第」[2]的灯论。这些修行者,已精勤地专注于腹部中因上升与下降而显现的「风触色」[3],或〔专注于〕依「〔身〕触」而显现的「三大种.触色」;顺次地观察〔在〕六门[4]〔生起〕的一切「名、色」[5],且已经见法、至法,知法、深解法、度疑、离疑惑、得无畏、于大师之教不依他人。

I. 戒清净

§2. 受持五戒、八戒、十戒[6]〔三种戒〕中的任一种,予以善守、善护,此名为优婆塞、优婆夷的戒清净。

§3. 以波罗提木叉为首的四类戒[7],得善遍净,此即名为比丘的戒清净。在彼〔四类〕之中,波罗提木叉的防护最为重要。因为当它得遍净时,方能成就修行。

内观方法简介

§4. 所谓修行,分为「奢摩他」与「毗婆舍那」两种[8]。凡于最初修习此中的「奢摩他」,住于「近行」与「安止」[9]二种定之中的任一之后,方才观察五取蕴[10]者,名为「奢摩他乘者」。就其内观方法,在《破除疑障》[11]中的《法嗣经》[12]的注释里,曾说:「在此,一类人先令近行定或安止定生起,这是奢摩他。他观照那定以及与它相应的法[13]为无常、苦、无我,[50]这是毗婆舍那。」在《清净道论》中,曾说「奢摩他乘行者,排除非想非非想处,从其余任何一个色、无色界禅那出起后,应当根据相、味等,把握寻等禅支以及与它相应的诸法…」等等。[14]

§5. 复次,凡未令「近行定」或「安止定」生起,而于最初开始便观照五取蕴者,名为「纯观乘者」。关于此〔行者〕的内观方法,同样在那里,即《法嗣经》注释里,曾说:「再者,于此,另一类人未得上述的奢摩他,便观察五取蕴为无常、苦、无我。」

§6. 在《清净道论》有说:「又,纯观乘者……遍取四界。」在《因缘品相应》里的《梵志须深经》[15]中,世尊则说:「须深啊!法住智在前,涅槃智在后。」

§7. 于彼〔奢摩他乘者及纯观乘者〕之中,纯观乘者,在所说的「戒清净」圆满之后,应努力把握「名、色」。如此努力者应依〔名、色〕各自的真实自味[16],把握那显现于自身相续[17]内,被称为五取蕴的「名、色」。

§8. 应当观察于六门中显现的名、色之自相与共相[18],以修习毗婆舍那。然而,一开始便紧随于六门中生起的一切名、色而作观察,是困难的。因此,初学的修行者,应先观察在身门中,因触而清楚显现的色法。《清净道论大疏钞》说:「随着明显的〔名色法〕,执持毗婆舍那」。[19]因此,坐时,应观察透过「坐」及「一切身支里的触」[20]而显现的「触色」[21],并如此观察〔、标记〕:「坐、触;坐、触」等等。当修行者坐着之时,腹部中,「风触色」依出、入息而转起,以上升与下降的形相,不间断地显现。应仔细观照彼〔风触色〕,观察〔、标记〕为:「上、下;上、下」等等。此人如是观察时,不断撞击腹内「身门」而生的「风界」,显现出「坚挺的行相」、「振动的行相」、「推的行相」,或者「拉的行相」。此中,坚挺是风界的「支持之相」;[51]「振动」显现其「移动之味〔即作用〕」;「推」与「拉」是「推动之现起」。[22]

§9. 因此,此人(即观察那透过上升等行相而显现的触色之禅修者)了知它们(即相、味、现起)而完成「色之把握」。之后,他也将具足「名之把握」,以及彼二者的把握,进而了知无常等共相。

§10. 当此人如此观察上升等触色时,有贪等之心、乐等之受会生起,也会调整某部分的身体。此时,这些〔身、心现象〕也应被观察。观察后,应再持续地观察做为根本所缘的上升等触色。上述是「内观方法」的概说。在此,不能广说,因为本书是「清净与智」的略论,并不是对「毗婆舍那」的详细解释。

II. 心清净

§11. 开始时,即便他已如是观察,但只要他的心仍未清净,散乱的心就会在诸观察心间断时生起,而想到感官外境等所缘[23]。禅修者或能察觉、或不能察觉它们,即使能够察觉,也是过了些许时间方可。由于此时禅修者的剎那定,非常羸弱无力,所以那些散乱心会障碍他的观察心。那些散乱的心被称为「障盖之心」。[24]

§12. 当剎那定变得有力时,观察心善等持而转起,像是掉落、撞击,或住立在「上升、下降、坐、触、弯、伸、见、听」等应被观察的所缘之上一样。此时,游走他处的〔散乱〕心不会常常生起,只偶尔少许地发生。在〔游走他处的心〕生起之时(指“生起后立刻”,依通俗用语才说〔生起之同时〕),他能够立刻觉察它。观察后,那游走的心便消失,不再生起。之后,他观察当下显著的所缘,如先前那般,能够令观察心无间断地转起。这时,此人的心名为「离盖」。

§13. 当禅修者的心远离诸盖,而在他的心能更密切地观照每一个被观察的所缘,且观察无间地生起之时,每一毗婆舍那心中被称为「仅住剎那」的定,不间断地转起于被观察的所缘之上。此即名为「心清净」。

§14. 即使它〔即剎那定〕仅住剎那,但从不被敌对者所征服这一点来说,它具有与「近行定」相等的力量。事实上,《清净道论大疏钞》的〈出入息论〉如此解释说:

§15. 「剎那的心一境性」:仅住剎那的定。的确,当它以同一行相在所缘上不断地转起,它〔剎那定〕不被敌对者所击败,将心固定不动,如安止。

§16. 此中,「在所缘上不间断地转起」即观察心的相续流不间断地转起——观察一个所缘之后,紧接着即观察另一个[25];观察它之后,紧接着又〔观察〕另一个。

§17. 「以相同行相转起」意指:「当许多应被观照的种种所缘出现时,不断转起的观察心,皆具有相同的等持行相。也就是说,以怎样的等持行相观察第一个所缘,就以那样的等持行相,观察第二个、第三个〔所缘〕等等」。

§18. 「不被敌对者所击败」:借着此〔句〕,教示「那不断转起的剎那定」,具有「不会被五盖击败的性质」。

§19. 「如安止」:藉此指出「它的力量,如安止定一般」。事实上,它(类似安止定的剎那定)在「至顶观」[26]中显现。

§20. 〔问:〕在《注释书》[27]中,不是只说「近行定」与「安止定」是「心清净」吗?的确如此,但是应知道,这是把「剎那定」包含于「近行定」之中而说的。因为在《念处经》的注释中,曾说「剩余十二个即是近行业处」[28]。依据彼处〔即念处经注释〕的「威仪路章」、「明觉章」或「界作意章」而作意时,转起的定,必定名为「剎那定」,因为该定之后并无「世间安止定」生起。由于此定能够镇伏诸盖,如同因奢摩他业处而转起的近行定一样[53];也由于它处于「道、果安止定」[29]的邻近处,因此以「近行」之名,称此「剎那定」,而引生此定的业处也被说为「近行业处」。因此,应该知道:「剎那定」能够镇伏诸盖,亦得名为「近行」及「心清净」。否则的话,就那些仅纯粹修观而未令「近行定」或「安止定」生起的「纯观乘者」而言,「心清净」便难以生起。[30]

III. 见清净

1. 名色分别智

§21. 当他具足心清净而观察时,会如是地辨别、了知名与色。他别别地辨别、了知所观的色法:如「上升是一法,下降是另一法;坐是一法,触是另一法」等。同样地,他别别地辨别、了知能观的心:如「对上升的了知是一法,对下降的了知是另一法」等。同样地,他也别别地辨别、了知色与非色,如:「上升是一法,对它的了知是另一法;下降是一法,对它的了知是另一法」等。如是,观察才了知,并非思惟后了知,也就是说,是依观察而转起的「现量智」[31],并不是「思所成智」[32]

§22. 如是,以眼见色之时,他别别地辨别而了知:「眼是一法,色是一法;见是一法,对它的了知是另一法」等等。以耳闻声等之时,也是如此。

§23. 又,那时,此人观察能观之名法,以及能思惟、考察之名法,自己以现量智分别而了知:〔名法具有〕「“趣向所缘”之自性」,或「“倾向所缘”之自性」,或「“识知所缘”之自性」。辨别藉由上升、下降及坐等名称而被说的、出现于全身的色法,而了知〔色法〕「没有“趣向所缘”之自性」,或「没有“倾向所缘”之自性」,或「没有“识知所缘”之自性」。这样的了知,名为「依无记现起的了知」。的确,《根本疏钞》〔即《分别论疏钞》〕曾说:「或者…无记应理解为无所缘。」[33] [54]

§24. 每次如是观察之时,辨别、了知所观色与能观心的真实自味,即名为「名色辨别智」。

§25. 再者,当此智成熟时,他如是了知:「在入息的剎那,只有上升与『对它的了知』,在此之外的『我』并不存在」、「在出息的剎那,只有下降及『对它的了知』,在此之外的『我』并不存在」等等。如此了知后,他在观察时便自行了知、观见:「只有此二法存在,即『所缘的色』与『能了知色的名』。依缘于此二法,〔他们〕说众生、补特伽罗、命者、他者、男人或女人。但是,在此〔名色〕之外,并没有众生、补特伽罗、命者、我、他者、男人或女人。」此〔了知〕名为「见清净」。

[34]

IV. 度疑清净

2. 缘摄受智

§26. 当见清净遍熟时,所观察的名、色之缘,也会显现。作为色之缘的心,首先变得明显。怎样呢?当手、脚等〔肢体〕弯曲时,想要弯曲的心,会变得明显。因此,禅修者首先观察到它们〔即想要弯曲的动机〕,然后观察到弯曲。〔其它的动作,也是如此。〕他依现量〔即依亲身体验〕而了知:「想弯曲〔手、脚等〕的心存在时,被称为弯曲的色便生起。」「想伸展〔手、脚〕的心存在时,被称为伸展的色便生起」等等。再者,他也如下述那样,依现量而了知「名」也有「缘」。他了知:「当心想往外跑时,与它符应的作意心会先生起;若此〔作意心〕未被观照,心便会往外跑。当它被观察而了知时,向外跑的心便不生起」等等。他也了知:「眼等『门』与色等『所缘』存在之时,见等『心』才生起。〔眼等门与色等所缘〕不存在时,〔见等心〕便不生起」等等。他也了知:「能被观察的或能被了知的所缘存在时,思惟、推理或了知的心才生起。〔能被观察的或能被了知的所缘〕不存在时,〔思、寻或能知的心〕便不生起」等等。这时候,禅修者的身上,通常也会有种种不同的苦受显现。当他(无虑地)观察诸苦受里的某一个苦受之时,另一处又生起另一个苦受。当这个苦受被观察时,另一个〔又出现〕在他处,如是禅修者跟随着频频生起的苦受而作观察。虽作观察,他仅了知苦受被称为『生』的最初阶段,并未〔了知苦受〕称为『灭』的结束阶段。 [55]同样地,许多不同形状的影相也会显现。如塔的形相、比丘、男人、女人、屋、树、庭园、天宫、云等等,如是许多不同形状的影相会显现。当〔禅修者〕观察某个生起的影相时,另一个又出现;观察它时,另一个〔又显现〕。如是,他跟随且观察一切显现的影相。虽作观察,他仅了知它们最初阶段〔即生〕,而未了知结束阶段〔即灭〕。此时,他如是地了知:「心总随着显现的所缘而生起。所缘存在时,心才生起;〔所缘〕不存在时,〔心〕便不生。」

§27. 在观察与观察之间,此人也藉由推论〔即比量〕审察了知[35]:「由于无明、渴爱、业等因缘存在,此名、色才转起。」如是以现量、也以推论,观察了知名色和其因缘,即名为「缘摄受智」。

§28. 当此智成熟时,禅修者唯见名、色依各自适当的缘而转起,确定地了知:「只有『作为缘的名、色』以及『依缘而生的名、色』。实际上,造作弯曲等、或了知苦受等的人,并不存在。」此称为「度疑清净」。

3. 触知智(思惟智)

§29. 复次,此度疑清净成熟时,禅修者辨别、了知每个被观察的所缘之初、中、末阶段。那时,每当所缘被观察时,他清楚了知,前一个所缘灭去时,才有后一个的生起:「就是在〔腹部〕上升结束时,才有〔腹部〕下降的生起;在〔腹部〕下降结束时,才有〔腹部〕上升的生起。脚的举起结束时,才有脚的跨出生起;跨出结束时,才有脚的放下生起。就苦受而言,他看见:某处的〔苦〕受停止时,在他处才有另一新的苦受生起。他也看见:当那〔苦〕受被观察两、三次或更多次时,〔受〕渐渐地变弱,最终完全寂止。关于进入“心之视野”的形状影相,他清楚地了知:就是在每个所观照的〔所缘〕灭去时,[56]另一个新的所缘才进入〔心之〕视野。他也清楚了知:在注意、观察两、三次或更多次后,那被观的所缘,或在移动后、或在变弱后、或在变不明显后,最终完全消逝。他看不到任何不会衰灭的常恒坚固之法。

§30.见到每个被观察的所缘灭去、衰灭,此人也触知〔即了知〕:「依于灭坏义,故是无常」;「依于生已灭去之义,故是苦」;「当某个苦受灭去时,另一个〔苦受〕生起」。如是见到许多苦受无间地生起,他触知:「〔这〕仅是苦的聚集而已。」他也触知:「这仅是“无自在主”的、以无我为自性的法——不依自己而生,但随缘而生然后灭去故」

§31. 如是,离思量、推敲而透过纯粹的观察,了知无常等自性,触知被观的所缘「是无常、苦、无我」,此触知即名为「现量触知智」。

§32. 如是依现量观见一次或多次后,依据亲自现见的所缘而做推论,触知并确认,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于一切世间里的所有名、色法:「〔它们〕同样都是无常、苦、无我。」此〔了知〕名为「比量触知智」。[36]

§33. 关于此智,《无碍解道》[37]里曾说:「〔他〕确定过去、未来、现在、内、外、粗、细、劣、胜,以及远、近的一切色皆是无常。〔这〕是一种触知」等等。

§34. 《论事》的注释书[38]也曾说:「即使只见一个行的无常,然而对于剩余〔诸行〕,可依理趣而作意〔即推论〕:『一切行无常』…」;又说「『一切行无常』等语句,乃就「依理趣之见」而说,非就『同一剎那里依所缘之见』而说。」 (这句话,是使用「理趣毗婆舍那〔即推论内观〕」[39]之名称的依据)。

§35. 《中部注》[40]也说:「因为诸佛才拥有对于『非想非非想处』的『随足法观』[41],诸弟子并没有。所以,在此教示『依聚的毗婆舍那』时而这样说。」(这话是使用「聚触知」之名称的依据。

4. 生灭智

〔先说十种观染〕[42]

§36. 能够〔专注〕观察当下–非过去、未来–的名色之时[43],由于此毗婆舍那的威力之故,「光明」会向禅修者显现。就某些人而言,它显现如灯光那样;对某些人而言,显现如闪电光、月光、阳光等。再者,对某些人而言,〔光明〕仅留住片刻;对某些人而言则很久。

§37. 此人也会生起有力、与毗婆舍那相应的「念」。因为它的威力,一切生起的名、色,宛如自行到来般,显现于能观之心中。又,「念」似乎自行落在那名、色之上。因此,此人那时心想:「实无不能被念住的名、色。」

§38. 此人那被称为「观察」的毗婆舍那慧,变得锐利、勇猛而明晰。由于此慧,他别别确定而极清楚地了知一切所观的名、色,如以利刃切开竹笋。因此,此人那时心想:「实无不能被观察的名色」。在简别无常等相或其它的自性行相时,仅瞬间便极清楚地了知一切。他想:「这即是现量智」。

§39. 再者,有力的、与毗婆舍那相应的「信」,也会生起。由于信的力量,当此人观察或思惟时,心是明净、无污浊的。随念佛〔法、僧〕的功德时,〔心〕善跃入佛等的功德。会想宣说佛法,相信行瑜伽者所具有的功德,想要让亲爱的亲戚、朋友来修行;同时,感念指导业处的阿阇黎与教诫阿阇黎的帮助。如是等种种心之造作会生起。

§40. 此人也会生起小喜等五种喜。[44]自心清净之时,「喜」便带来身毛竖立、身体颤动。那时极甘甜、微细的触,遍满全身,[58]产生妙胜、可意的乐。由于喜的威力,他觉得全身,似乎下方未触、升上空中腾空而住;或像坐在空气的垫子上;或像全身在上下飘浮升降。

§41. 以「心所、心之不安止息」为相的「轻安」,以及与轻安随行的「轻快性」等〔心所〕也会显现。由于它们〔轻安等〕的威力,无论在坐时、行时、住时或卧时,此人没有心所与心的不安,也无〔心所与心的〕沉重、僵硬性、不适业性,疾病、歪曲性。[45]那时,因到达最上苏息(即无作业的状态)[46],此人的心所与心是轻安的。因为迅速地转起,所以是轻快的;因能够作意于所欲的〔任何〕所缘,故〔心所与心〕是柔软的;因为能够在随其所欲的时间作意,故〔心所与心〕是适合作业的;因练达(能轻易地观照所应观的),故〔心所与心〕极清净;因仅倾向、趋向、朝向于善业,所以〔心所与心〕是正直的。

§42. 此人遍满全身、极妙胜的「乐」也会生起。那时,由于乐的威力,此人心想:「我于一切时皆快乐!」「我体验了过去未曾体验的乐!」心极为喜悦,而且想要告诉别人自己的殊胜经验。的确,关于这为轻安等所资助的喜与乐之转起,〔《法句经》〕说:

§43. 入空闲处、心寂静、

正观法的比丘,拥有过人的喜。

触知诸蕴之生灭时,

他获得喜、悦,了知不死。

(《法句经》,三七三、三七四偈)

§44. 又,此人具有不松、不紧,已善策励且平等转起的「精进」。在以往,此人有时候会被惛沉、懒惰所征服,不能够无间地观察变得明显的所缘,且没有明晰的智;有时候则过度精勤,此时,即被掉举所征服,也变成那样〔不能够无间地观察变得明显的所缘,且没有明晰的智〕。然而,现在,此人透过不松、不紧,已善策励且平等转起的精进,超越了那些过失,能够无间地观察任何显现的所缘[59],且拥有极明晰的智。

§45. 此人也生起有力的、对一切诸行保持中立的「观舍」。由于观舍的威力,他对于诸行无常等的简别,也保持中庸,能够无间地观察生起的名、色。那时,此人的观照无须特别努力,好像是自动观察似的。强力的「转向舍」也会生起,由于「转向舍」的威力,此人的心像是迅速地跃入所转向的所缘一样。[47]

§46.微细、具宁静行相的「欲求」也会生起,想要享有为上述光明等所巧饰的毗婆舍那。他未能了解此欲求是种「烦恼」,反而认为它是「对修行的好乐」。正因为如此,禅修者那时才会去赞叹此欲求〔说〕:「现在我非常喜爱禅修。」

§47. 他如是体验喜、乐及光明,享受着极明净、能够迅速且无忧恼地观察的「观照」,他以为:「我肯定已证得道、果!我已完成修行的工作!」这是将非道误认为道的邪执,亦名为「染」。

§48. 即使未把光明等法误认作是「道、果」,然而对它们生起味着,这〔味着〕也是观染。掺杂此染、被此染所染污的观察智,即使迅速地转起,也仅名为「稚弱生灭智」。正因为如此,此人那时尚不能够清楚地了知名色之生、灭。

V. 道非道智见清净

§49. 禅修者如是观察时,他自行确定了知、或从他人那里听闻后确定了知:「光明等法不是道,对它们的爱乐只是观染而已。持续地观察显现的所缘,才是毗婆舍那之道!我的毗婆舍那工作尚未完成,我应该〔继续〕观察。」此〔确定〕名为「道非道智见清净」。[60]

VI. 行道智见清净

§50. 观察、或者不再注意光明等〔观染〕之后,此人又如过去那样,仅持续地观察一切显现的名、色法。如是观察时,他超越了光明、喜、轻安、乐、欲求等〔观染〕,〔他的观〕智纯粹仅住于生、灭。这时,在每次的观察里,他观见:「被观的所缘生起后立即消失(灭去)。」他也了知:「每一个所缘就在〔生起处〕那里灭去;它未移动到其它地方。」

§51. 循此,此人依现量了知名、色剎那剎那地生灭。如是,观察不断地剎那生灭的名、色法,而别别地确定、了知生灭的智慧,名为离染的「强力生灭随观智」。这〔强力生灭随观智〕是行道智见清净的开始。从这个智开始乃至「随顺智」,皆名为「行道智见清净」。

5. 坏灭智

§52. 如是观察一再生起的名、色法后,他观察到〔它们分成〕一节一节的、一段一段的、一小点一小点的〔,观察到〕:「现在它生起!现在它坏灭!」当「生灭智」成熟、锐利、有力时,生灭智会极迅速地生起,自行无间地转起,像是自动运转一样;名、色诸行也会极迅速地显现。当锐利的智如此运行而诸行快速地显现之时,他未了知所观名、色的「生起」,也未了知称为「住」的中间阶段,也不见称为「不断转起」的「转起」。称为手、足、脸部、身体等的形状与相也皆未显现。那时,他仅了知被称为「灭尽」、「衰灭」或「破坏」的坏灭〔阶段〕。

§53. 当他观察腹部的上升时,他未了知上升的最初阶段及中间阶段,[61]仅了知上升的终结阶段——即上升的灭尽;下降的情况也是如此。又,在弯曲手脚,观察那弯曲之时,他也未了知弯曲的最初、中间阶段,也未了知手等的形状。伸展等的情况,也是如此。的确,在那时,被他观察的所缘似乎完全消逝不见似的。因此,那时他像是在观察完全消失不见、已坏灭的法,能观的心似乎未到达被观察的所缘似的。因为如此,这时候,某些修行者会以为:「我的毗婆舍那退步了!」然而,他不应如此认为。

§54. 以往,禅修者本然的心,会很自然的去喜欢形状等概念法所缘,乃至到生灭智,他仍会见到影像。循此,禅修者的心会去喜欢有形、有相、清楚的行法所缘。但是,现在因为他已如上述那样修得〔坏灭〕智,诸行法的有形影像已不再显现,更不用说比它更粗糙的概念法。[48]同样地,称为「最初」的「生起」也不显现,这时候,他只了知以灭为自性、被说为是末段部分的「坏灭」。循此,禅修者的心,起先并不喜欢坏灭,但是他应该确信:「不久后,心将熟悉〔此坏灭智〕,并对被称为坏灭的「灭尽」感到欢喜。」如是确信后,禅修者应该努力做无间断的观察。

§55. 禅修者如是观察,而在每次观察时,所缘法及能缘法,即「被观的所缘」和「能知所缘的心」,总是次第且成双地坏灭、灭尽。即使在一次〔腹部的〕上升里,也有许多上升色显现出次第灭去的行相。像夏季观看阳炎时,阳炎显现出剎那剎那次第坏去的行相;或像大雨天下雨时,因落下的雨滴而生起的水泡之迅速消失;或像佛塔供灯时,被风吹灭的灯火之迅速灭去一样,所观的色法也显现出剎那剎那灭尽的坏灭行相。以色为所缘的能观心,也与那所观之色一起灭去。观察其它的色与非色〔即名法〕时,〔它们〕也是如此显现。这时,此人的智如是地现起:「无论身体里哪个所缘被观察,该所缘皆先灭去[62];随后,了知彼所缘的能观之心,也随之灭去。」因此,此人依序地清楚了知两两成对的坏灭:「所缘之灭」与「能缘心之灭」。(这是观察者〔亲身体验〕的了知,不可理解作是思惟后的选择。)这样清楚了知二法之灭尽——「六门里所出现的色等所缘之灭」,以及「以彼色为所缘的心之灭」——即名为「坏灭智」。

6. 怖畏智

§56. 当此「坏灭智」成熟时,见到做为所缘、能缘的一切诸行坏灭之后,具怖畏行相的「怖畏现起智」等等的智,会依序地生起。禅修者见到二法——「显现的所缘」和「能缘彼的毗婆舍那心」——剎那剎那灭去之后,也以比量了知:「过去的行法曾这样坏灭;未来的行法也将这样坏灭;而现在的行法正在坏灭。」如是了知后,当禅修者观察出现的行法时,那些行法会显现出坏灭行相。因此,禅修者在观察时,即了知「诸行是可畏的」。如是,对怖畏性质的了知,即名为「怖畏现起智」、或称作「怖畏智」。这时候,禅修者的心像无所依怙一般,也感到怖畏。

7. 过患智

§57. 藉由怖畏智见到「应怖畏」之后,继续无间断地观察时,不久,「过患智」即生起。此智生起时,一切处——即被观之所缘、能观之心,以及所作意的「有」——之中所有的行法,会变得无味、索然无趣、无乐味。这时候,禅修者只见到苦,只见到无乐味,只见到过患。因此,此智名为「过患智」。

8. 厌离智

§58.当禅修者这样见到诸行的过患时,他的心对那些有过患的诸行,不会感到喜乐,只会厌离。那时,[63]禅修者的心像感到不满、倦怠一样。虽然如此,他并未放弃毗婆舍那,仍投入时间持续地观照。应知道:这并不是对修行的不满,而是具有“对诸行感到厌离之行相”的「厌离智」。即使这时候,禅修者的心被引导到至乐的状态或极可爱的所缘,他的心也不会对它们感到欢喜,不会因它们感到满足。因此,在诸观察的间隔之间,禅修者心想:「诸行皆具剎那灭去的性质,唯有一切行的止息才是乐。」

9. 欲解脱智

§59. 再者,当禅修者因厌离智而对每个所观感到厌离时,他会生起想要舍弃诸行的心,或说,想从诸行解脱的心。与此心相应的智,即名为「欲解脱智」。这时候,通常身体会有许多苦受,且不想要长久维持同一种威仪姿势。即使这些状况未出现,诸行令人不舒服的性质也更加明显。因此,在诸观察的间隔之间,禅修者这样地希求:「愿我快快地从此〔诸行〕解脱吧!」「让我到达诸行止息之处吧!」「让我彻底地舍弃这些吧!」那时,禅修者的心,在每次观察时,似乎要从被观的所缘退出似的(像是想要退出后逃走似的)。

10. 审察智

§60. 想舍弃诸行的禅修者,为了弃舍诸行、从诸行解脱,更加精进地观察诸行。因此,在彼时转起的智,名为「审察智」。(事实上,就意义上言,「审察」、「观察」或「毗婆舍那」三者是相同的。)此时,诸行的无常、苦、无我行相,极清楚地向禅修者显现。且三行相之中,苦行相会特别清楚。这时候,通常此人身体内会显现出种种急遽、锐利、剧烈的苦受。正因为如此,对此人而言,[64]整个名、色身,似乎像是极苦的病之聚集、苦之聚集。被称为「不能长久维持在一种威仪路」的难忍之事,通常也会出现。这时候,禅修者无法长久维持同一种威仪姿势,没多久就想要改变。这仅是诸行的苦之性质的现起。虽然如此地想改变〔姿势〕,他也不应该急着改变。他应该努力维持着每一种威仪姿势长久不动,并作观察。如此,他会超越那难忍之事。

§61. 那时,此人的毗婆舍那智极明晰且强而有力。正因为如此,苦受一被观察后,瞬间便止息。即使苦受未完全寂止,禅修者也了知它剎那剎那且一段一段地灭坏。(也就是说:藉由每个观察,了知每个剎那的苦受称为「尽、灭」的坏灭〔阶段〕,而非像触知智时那样,只了知到〔许多〕相似感受之相续。) 然而,若不放舍〔此修行的〕重担,持续地观照这苦受,不久后它将完全止息。事实上,当苦受如此止息时,它就那样子止息了,不会再生起。虽然观智已如此清晰且强而有力,但禅修者仍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他也会生起如此的念头:「我现在的观智并不明晰。」不过,他应该努力藉由观察以舍断这个念头,继续观察一切显现的名、色诸行。

§62. 当禅修者如是地无间观察时,经过几分、几小时或几天后,较之前的观察更加明晰的观察会生起。那时,他会超越一切的苦受、威仪路的不堪忍,以及「观智不明晰」的念头。他的观察,转起得更加迅速。每次观察时,极清楚地了知无常等三相中的一相。如此迅速观察而了知三相的任一相,即名为「强力审察智」。[65]

11. 行舍智

§63. 又,当此审察智遍熟之时,如自动运转般自行了知显现的名、色诸行,且相续地(即连续地)转起之「智」,名为「行舍智」。[49]

§64. 就此人而言,已经没有为了让诸行〔于心中〕现前而应做的工作,也没有为了了知诸行而应做的工作。因为,每当一个观察结束时,〔另一个〕应被观察的所缘,便自行现起。毗婆舍那智自动观察并了知该所缘,好像禅修者不必做任何工作似的。

§65. 在以往,从怖畏智开始,由于见到诸行的坏灭,他生起了怖畏行相、过患见、厌离行相、欲解脱之希求,以及对所证之智的不满足感。然而,现在即使见到更快速灭去的诸行坏灭,也不会生起〔怖畏、不满等〕这些状态;即使苦受生起,忧也不生起;也不会不能堪忍〔苦受〕。通常这个时候,禅修者的苦受会完全止息(也就是说「不生起」)。即使想到可怖畏、可悲愁的事,怖畏或悲愁也不生起。这就是行舍智里的「怖畏之断舍」。

§66. 以往,在生灭智之时,由于毗婆舍那的明晰,故生起强而有力的喜悦。现在,强大的喜悦,并不会因行舍智里极寂静、微细、清晰的状态而生起。即使看见会引生喜悦的可爱所缘,或想到即将受用的成就,强力的喜悦也不会生起。这是行舍智里的「喜之断舍」。

§67. 进入六根门领域的所缘——无论可爱或不可爱,他皆不染着也不怀瞋,只是平等地观察、了知它们(也就是说「只是了知」)。此乃行舍智里的「增上舍性」。[66]

§68. 关于此三功德支,在《清净道论》[50]里有说:「舍断怖畏与喜,于一切诸行保持中舍与不偏。」

§69. 当他想:「现在,我要再努力作观!」而努力时,没多久,他的观察就变得纯熟,像自行运作似的。从此之后,禅修者不必做任何工作〔即刻意的努力〕。即使不工作,观察也相续(连续)而持久地转起,无间断地转起两、三个小时。这是行舍智的「等住性」。关于此,《无碍解道》[51]说:「…等住慧是行舍智。」《清净道论大疏钞》[52]也对此解释说:「就『智…相续地转起』而说…。」

§70. 当观察如自行运作般地生起时,自此开始,「心」即使被导向种种其它的所缘,也不会前往;即使到达那里〔即其它的所缘〕,不久后它就又会回到应被观察的所缘,持续地观察。就这一点而说「它停滞、退缩、回转,未被引开」。[53]

(11.-13.) 至出起观智

§71. 禅修者如是藉由具足多种功德、利益、威德的行舍智[54],观察一切显现的诸行,在他的行舍智遍熟,变得锐利、勇健、明净,达顶点的时候,此(〔行舍〕智)观察显现的诸行,藉由见其坏灭而了知无常、或苦、或无我。如是极清楚地了知三相之一相 ——这是〔较之前的观察〕更明晰的观察——迅速地显现两、三次或更多次。此称为「至出起观」。[55]

§72. 紧接于「至出起观」的最终的观察心之后,禅修者的心跃入被称为「一切行灭」的涅槃。因此,那时候,禅修者了知名为「一切行灭」的寂静。

§73. 许多经典如此显示涅槃作证的行相:「法眼生:凡有生的性质者,[67]皆有灭的性质。」藉由此处的「有灭的性质」这语词,显示出「体证“具有生起性质”的一切诸行之灭尽、寂止」的行相。

§74. 《弥兰陀王问经》[56]里如是说:「当他一再地作意时,心超越转起,而进入无转起。大王啊!正行而到达无转起,名为『作证涅槃』。」此处,其意为:「想要作证涅槃的禅修者,应该一再地作意,亦即,应观察六根门中随现的一切名、色。当禅修者如此作意时,一直到随顺智为止,他那名为作意的观察心,(因不断地屡屡转起故,如河流般)每一剎那皆直落在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法之上。其后,心不再落入「转起」,超越了「转起」,进入「无转起」(此与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是完全相反的),到达无转起(也就是说:像落入似的到达被称为「诸行寂止」的「灭」)。如此,在以往,依据生灭智等种种智,或说,藉由戒清净、心清净及见清净等种种清净,正确而不颠倒地修行之后,禅修者(凭借着那进入无转起的心)到达「无转起」、作证「涅槃」,也就是说,亲证「涅槃」、亲眼观见「涅槃」。

12. 随顺智

§75.「至出起观」里最后的观察智,名为「随顺智」。这是「行道智见清净」的终点。[57]

13. 种姓智

§76. 紧接于「随顺智」之后出现的,宛如初次掉落在“诸行灭尽、离行的”涅槃里的智,名为「种姓智」。[58]

Ⅶ. 智见清净

14. 道智

§77. 紧接于「种姓智」之后,住立在“诸行灭尽、离行的”涅槃里的智,即是「道智」[59]。它也被称作「智见清净」。[68]

15. 果智

§78. 紧接于「道智」之后,以相同方式转起在“诸行灭尽、离行的”涅槃上、且是最后阶段的智,名为「果智」[60]

16. 省察智

§79. 种姓、道及果,此三种智转起的时间并不长久,如一个观察心〔的时间〕一样,仅剎那而已,极为短暂。其后,「省察智」即生起。透过省察智,禅修者了知:「至出起观随着极为迅速的观察而到来」;「紧接于最后的观察心之后,道心跃入『灭』」。此名为「道的审察」。

§80. 他了知:在「道」与「省察」之间的时间,住立于涅槃的状态。此名为「果的省察」。

§81. 他了知:现今所了知的所缘〔即涅槃〕,已空去一切行法。此名为「涅槃的省察」。

§82. 在《清净道论》[61]中,有说:「他省察道:『我确实依此道而来』;他省察果:『我获得此利益』;他省察无死的涅槃:『此法作为所缘而被我所通达』。」

§83. 有些人省察烦恼,有些人则没有。

§84. 在此〔省察智〕之后,禅修者也是观察现起的名、色。当他观察时,名、色显得很粗糙,不像以往在行舍智时〔所见的名、色〕那样的微细。为何如此?因为此时转起的智,是「生灭智」之故。的确!圣者内观时,首先会生起「生灭智」,这是法性〔即必然的道理〕。[62]

§85. 然而,有些禅修者从道、果出起时,“依彼〔道、果〕威力所生的”、“强而有力的”信、乐、喜与轻安,会遍布全身而转起。那时候,〔他们〕什么也无法观察。即使加倍精勤地观察,也无法[69]别别分辨、清楚了知。他们只是体验着极迅速转起的喜、轻安与乐。由于强大的信心,禅修者极明净的心,也会不间断地转起一、两个小时乃至更久。由于此心,禅修者像是住在极明净、充满光亮的空旷处。禅修者赞叹那时与明净心俱起的喜、乐:「如此的乐,在这之前,我一次也未曾体验、未曾见过!」然而经过两、三个小时后,信、乐、喜与轻安会变弱。因此,他们能够继续观察显现的名、色,能够别别辨别、清楚了知。这时候,也是生灭智首先生起。

17.果等至

§86. 如是观察时,毗婆舍那智顺次地生起,不久即到达行舍的状态。这时,在定力未圆满的情况下,「行舍智」会一再地转起。不过,当定力圆满时,为了第一道、果而作观者,其预流果心会透过「果等至」而达至「诸行之灭」。它的转起,和过去「道之心路」里道、果心的转起是相同的,差异只在「果等至」有久住的能力。

§87. 为了屡屡且速速证入「果等至」,也为了在证入时能够久住(持续五、十、十五、三十分钟,乃至一小时或更久),应当下决心:「愿如是!愿如是!」之后,精勤努力。[63]

§88. 为证入「果等至」而作努力者,生灭智最先生起。〔观智〕从这个智依序进升,不久后「行舍智」即生起 (不过,熟练时,仅藉由四、五次的观察即可进升至「行舍智」) 。之后,当定力圆满时,「果心」屡屡透过「果等至」而安止于「寂灭」〔即涅槃〕。有的人,在走路或用食时,有时也能进入「寂灭」。〔此果〕等至也可随所决定的时间,持续住立。达至〔果等至〕时,禅修者的心仅住立于「诸行之寂灭」,并未觉知「寂灭」以外的事物。[70]

18. 修习更上之道

§89. 如是熟习果等至之后,应该为了更上之道、果,下定决心,精勤努力。为了更高的道、果而努力者,应当做什么事?当如过去一样,于六根门作观察。

§90. 因此,他应该观察于自己六根门显现的名、色。观察时,他会先看到:在「生灭智」阶段里,行法还很粗糙;他的心也尚未等持。此「更上之道」的修习,并不像为「果等至」而修习的毗婆舍那那样容易。因毗婆舍那需被重新修习,所以困难了一些,但不像最初开始时那般困难。「禅修者能够仅用一日乃至一小时,便证得行舍智。」在此,〔我是〕基于许多未具敏捷慧、需受指导的现代人的经验,透过推论,针对同属此类的人而说这句话。即使到达「行舍智」,若禅修者五根尚未成熟,也仅是「行舍智」屡屡转起而已。虽然,证果者在一小时内,便能够多次进入已证得的果〔即果等至〕;不过,若五根未成熟,他就无法只凭一日、两日、三日等,而证得更上之道,他只会停住在「行舍智」。这时候,若是为了到达所证的果〔即果等至〕,而引导其心,他却可能在二、三分钟内就证入〔果等至〕。

§91. 为更高的道而进行观照时,若五根成熟,到达行舍智的顶点之后,随顺智、种姓智、及更上之道、果便会生起,如先前的情形一样。之后,审察智等,也与之前的相同。其余的乃至到阿罗汉果的「内观方法」及「智的次第」,随顺已说过的方法,便可了知。因此,我不再详述。

令念生起之语〔提醒〕

§92. 为了让禅修者易于理解,仅要略地造述此《清净智论》,而未详细、完备。再者,此论仅以容易被理解的方式写下,在许多地方,巴利语并不流畅[64],且含有重复等的缺点。因此,不应关注书中巴利语写法及未完备的缺点。智者应好好思惟义理。这是我的提醒。

期望

§93. 虽然〔书的〕一开始就表明:「此〔论〕是为了已得殊胜〔成就〕者而作」;但是,其它人若也阅读此论,这对他们亦有帮助。〔对于后一类读者,〕以下是我的期望:

§94. 极吸引人、令人喜爱、美味且有营养的食物,唯有在亲自食用后,才能清楚了知。同样地,在此所说的所有「智之转起」,唯有亲自看见——而非未亲自看见——之后方能彻底了解。因此,愿善人们于此〔诸智〕获得无疑的了知 (也就是说,希望他们实际修行以便得证) 。

§95. 为了现世少闻的禅修者,

了知毗婆舍那方法的马哈希长老

先以缅文造此《清净智论》,

后将之译为巴利文。

《清净智论》终

附录(一)

七清净与十六阶智

七清净 十六阶智
I. 戒清净 (a) 出家众:波罗提木叉戒、根律仪戒、活命遍净戒、资具依止戒。(Vism 16-46)

(b) 在家众:五戒、八戒或十戒。

II. 心清净 (a) 奢摩他的近行定、(b) 奢摩他的安止定、(c)毗婆舍那剎那定[65]*1。(Vism 85, 587)
III. 见清净 1. 名色分别智:辨别名及色。(Vism Ch.18)
IV. 度疑清净 2. 缘摄受智 (小须陀洹[66]*2):辨别名、色的因果关系。(Vism Ch. 19)
V. 道非道智见清净 3. 触知智:见三法印。(Vism 606-629)

4a. 稚弱生灭智:初见名、色的生、灭。可能面临十种毗婆舍那染:光、喜、轻安、胜解、策励、乐、智、现起、舍、欲。 (Vism 629-638)

VI.

4b. 强力生灭智:见名、色的生灭。(Vism 639-640)

5. 坏灭智:只见灭的现象。(Vism 640-645)

6. 怖畏智。(Vism 645-647)

7. 过患智。(Vism 647-650)

8. 厌离智。(Vism 650-651)

9. 欲解脱智。(Vism 651)

10. 审察智。(Vism 651-653)

11. 行舍智。(Vism 653-661)

12. 随顺智。(Vism 669-671)

13. 种姓智:超越凡夫种姓,进入圣者种姓。此智不属第六清净,也不属第七清净。[67]*3 (Vism 672)
「至出起观」,含三种智:11.行舍智、12.随顺智、13.种姓智。 (Vism 661-666)
VII. 智见清净 14. 道智:须陀洹道(Vism 672-675)、斯陀含道、阿那含道,及阿罗汉道。
15. 果智:须陀洹果(Vism 675-676)乃至阿罗汉果。
16. 省察智:省察道、果、涅槃、已断的烦恼、未断的烦恼。(Vism 676)

附录(二)

缅文字体巴利本之序

(班迪达尊者 撰)说明(序)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觉者

这本《清净智论》,为谁所造?何时所造?又为了什么而造呢?

身为大念处阿阇黎、最上大智者的马哈希长老,为了让少闻者能易于忆持,在佛历二四九二年,造写此论。

那时候在马哈希长老座下学习内观方法的一些优婆塞,向长老请求说:「尊者啊!虽然您曾撰写两册说明极为完备的内观方法的书,但是,尊者啊!它们过于详尽仔细,对少闻的我们而言,不易于阅读、理解乃至忆持。所以,希望长老出于慈悲,为我们扼要撰写关于『清净与智』的略论,以便我们能易于理解、忆持『清净及智』的次第。」因此,〔马哈希长老〕才在上述那一年,首先以缅文简要地撰写这部论。

佛历二四九四年,当马哈希长老驻锡在仰光市「教法禅修中心」〔即马哈希禅修中心〕时,一位锡兰比丘,于马哈希长老座下学习内观方法,用功修行。长老为了他,将此《清净智论》从缅文再译为巴利,不过那时并未印行出版。

如今,从外国来的禅修者也求取这本《清净智论》。于是为了这些外国人,〔我们〕出版了这部论。

班迪达法师

(教法幢.最胜光.法阿阇黎)[68]*

仰光市 教法禅修中心

佛历二五○○年七月

附录(三)

英译本之译者序

(向智尊者 撰)

在今日,若要呈现给大众读者一本关于佛教禅修的著作,并不需要多作解释。在西方国家,佛教禅修已不再被认为仅是学术研究,或一种怪异的兴趣。面对现代生活的复杂与压力,人们普遍感受到心灵复苏的需要。而在提升心灵的领域里,许多人皆已承认并证实了佛教禅修的价值。

佛陀的「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a),尤其能适用于不同的生活型态,为人们带来利益,因此最弥足珍贵。这部论的写作,即是立基于念处修行的方法,而此方法的最终目标则是让心彻底去除贪、瞋、痴烦恼。

此论的作者马哈希尊者,即索巴那大长老(U Sobhana Mahāthera),是当代缅甸的佛教比丘,更是杰出的禅修老师。本书〔英译本〕附有他的生平略传。论中所描述的禅修道路,至今仍在仰光的「教法禅修中心」,为马哈希尊者所教导,尊者也以缅文做过许多相关的开示、撰写过不少相关的书籍。

此论的架构,与觉音尊者的《清净道论》一样,是依照着「七清净」 (sattavisuddhi)的次第而铺陈。当禅修者依序证得这些清净时,能修得不同阶段的「智」(ñāṇa),最后导向终极的解脱。此论所依循的修行方法,是「干观」(sukkhavipassanā)的方法,也就是,直接观照自己的身、心现象,清楚地了知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性质。在禅修初期,先观照一些特定的身体现象——这方法一直被使用到最后的禅修阶段。不过,随着正念与定力渐渐增强,观照的范围会增广,智慧会变得更深入,乃至智慧会因修习的自然结果,依序地生起。这种禅修方法之所以称为「干观」,乃因它纯粹观照诸法的三共相,而未修习深定(即jhāna,禅那)。当然,要能持续修行,证得观智与道、果,某种程度的定力,仍是需要的。

如本论所述,作者的造论目的,并非在为初学的禅修者详细说明修行的方法。本论的重点,主要是在说明精勤练习后、观智开始生起之时,直至最后导向阿罗汉果的那个〔中期〕阶段。至于基本的修行方法,此论则只在第一章、第二页简略叙述;这方面的详细说明,请学习者参考马哈希尊者的《实用内观修行》(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或者英译者的《佛教禅修之心》(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此外,对佛陀《念处经》的了解,也是不可或缺的。

马哈希尊者最初以缅文撰写此论,其后,在一九五○年时,造了此论的巴利版。由于此论主要在描述修行的进阶阶段,所以本来并不打算出版,而是以手抄的或打字的缅文本、巴利本,提供给那些已在禅修中心完成严格课程,并有一些修行成果的人。提供给外国禅修者的,则只是一些扼要描述各阶段观智的复印英文讲义。之所以提供这些数据,是为了让禅修者知道自己的经验符应哪一个观智,以便他能依自己的情形引导修行,而不会被禅修过程里出现的其它次要现象所误导。

一九五四年,马哈希尊者同意出版此论的缅文字体巴利本,此次出版之后,在英译者的请求下,尊者也同意英译本的发行。尊者很慈悲地仔细阅读了英译草稿及注脚。那时,长年为外国禅修者担任翻译的一位老修行——乌佩廷(U Pe Thin)居士,则提供尊者语言上的协助。英译者十分感谢他的禅修老师、即本论的作者,以及乌佩廷居士。

此论的巴利本,对当代巴利学有卓越的贡献,因此也收录在此书里,以方便那些懂得巴利文的人士对照参考。

向智长老(Ñāṇaponika Thera)

锡兰 肯迪 森林僻静园

1965年6月月圆日

附录(四)

马哈希尊者略传

马哈希尊者(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于1904年7月29日,诞生在上缅甸雪布镇(Shewbo)西方约七英哩处的谢昆村(Seikkhun)。六岁起开始在故乡寺院接受教育。十二岁出家为沙弥,法名「梭巴那」(Sobhana,有庄严、光辉、清净之意)。

1923年11月26日,年满二十岁的尊者受了比丘具足戒。1927年,尊者通过当时政府所举办的三级巴利考试,并于次年到曼德勒(Mandalay)接受博学长老的指导,继续进修三藏、注疏。一年多后,受到位于毛淡棉(Moulmein)附近的唐渊寺(Taungwainggal Taik)的住持(与尊者同样来自谢昆村)邀请,前往该寺协助经教的教学工作。

1932年,尊者前往下缅甸打端(Thaton)跟随著名的「根本明昆杰打汪尊者」(Mūla Mingun Jetavan Sayadaw, U Nārada, 1869-1954)学习念处毗婆舍那。经过密集禅修四个月后,由于唐渊寺住持病重,马哈希尊者不得不回到寺里协助教学。来年,唐渊寺住持逝世,尊者便继任该寺住持。

1938年,尊者回到谢昆故乡首度教导毗婆舍那修行,最初的学员是尊者的三位亲戚,从此尊者开始以教导毗婆舍那修行而为人所知。1941年,尊者通过当时政府新引进的法师级考试,获得「教法幢.最胜光.法阿阇梨」(Sāsanaddhaja-siripavara- dhammācariya)的学位头衔。

1944年,在二次大战英美联军轰炸缅甸时,尊者以七个月的时间,撰写《内观方法》(Vipassanānayappakaraṇa)。此书共两册,第一册谈内观的理论依据,第二册谈内观的实践。其中,此书的第五章,是以日常用语详说内观修行方法,于1954年首次译成英文,以裨益于马哈希禅修中心学习的外国禅修者;此英译后来亦由BPS出版,书名为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1999年缅甸的Bamaw Sayādaw (U Kumārābhivaṃa)更将此《内观方法》译为巴利文,全书共两册,八百余页,由「佛教摄益协会」(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出版。

1947年,缅甸独立后的首任总理乌努(U Nu, 1907-1995),与乌屯爵士(Sir U Thwin),在仰光创立「佛教摄益协会」与「教法禅修中心」(Sāsana Yeiktha)。观察当时闻名的几位禅师之后,乌努与乌屯于1949年敦请马哈希尊者住持仰光教法禅修中心,指导禅修。

当「第六次结集」(1954-1956)举行时,马哈希尊者担任如同「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提问者」(Pucchaka)的角色,与当时担任如同「阿难尊者」角色的「明贡持三藏尊者」(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a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进行结集问答。

大约就是在「第六次圣典结集」(1954-1956)前后的时期,马哈希念处毗婆舍那禅修方法,广为盛行且多方传布到其它上座部国家。1952年,泰国政府邀请缅甸政府推派业处阿阇黎到泰国教导念处禅修。马哈希尊者即派遣两位弟子U Āsabha与U Indavaṃsa前往泰国,建立了泰国的马哈希禅修中心。斯里兰卡佛教出版会(BPS)创立者、也是著名佛教学者的德国籍向智尊者(Ñāṇaponika Thera, 1901-1994),也于缅甸第六次结集前,在马哈希尊者的指导下密集禅修;其后并于1954年3月在锡兰出版《佛教禅修之心》(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探讨四念处禅修,书中亦专章介绍马哈希内观方法。1955年7月,应斯里兰卡总理之请求,马哈希尊者派遣以U Sujāta为首的三位弟子前往锡兰教导念处内观修行。

第六次圣典结集后,马哈希尊者亦曾应邀前往锡兰、日本、印度尼西亚、美国、英国、欧洲等地,弘扬念处毗婆舍那修行。

尊者一生的著作、讲记约有七十余本[69],重要的代表作,除了上述的《内观方法》外,还有:

1.《禅修老师的纪录》

尊者在此书中记录其早期所指导的禅修者(后来多成为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业处阿阇黎)的内观经验。此书经编辑后仅印制一百本,并且只提供给禅修老师,作为指导学员小参用的指导手册。此书的授予受到「马哈希中心管理委员会」严格的审核控管,截至1995年,只发出了十本。[70]

2.《大念处经》缅巴对照翻译(Nissaya)(含注)[71]

此书是尊者1949年在故乡谢昆村,为了禅修者而写,书中包含许多实际禅修方法的说明。

3.《清净道论》缅文翻译(四册)

4.《清净道论大疏钞》缅巴对照翻译(Nissaya)(四册)

从1961年3月开始,马哈希尊者开始向大众宣讲《清净道论》及其注书《大疏钞》,每次约宣讲一个半小时至二小时的时间,直至1967年3月[72],马哈希尊者方完成此《清净道论大疏钞》的巴缅对照翻译。从开始宣讲到完稿,虽历时六年,但实际宣讲的天数是八百三十日。[73]

5.《清净道论序》(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

马哈希尊者于1957年受第六次结集「中央僧伽工作委员会」委托,负责撰写此序。直至1960年,以巴利写成的此篇序文方才定稿并出版。此文撰写的目的之一,是驳斥1950年由美国哈佛大学出版的巴利《清净道论》前言里,对于觉音尊者的评论。戒喜尊者说:「此《清净道论序》可以说是觉音尊者的新传记。」[74]附带一提,于「第六次结集光盘」(CSCD)中,即有收录《清净道论序》全文。

马哈希尊者逝世于1982年8月14日。时至今日,马哈希系统的内观方法,仍是缅甸最普及的内观修行传统[75],其弟子也在世界各地广设教导内观修行的禅修中心。

附录(五)

教导马哈希内观禅法的相关禅修道场 教导马哈希内观禅法的相关禅修道场:

一、 班迪达禅师(Shwedagon Sayādaw, U Paṇḍita, 1921-)相关道场

网页:http://www.panditarama.org/

http://web.ukonline.co.uk/buddhism/pandita.htm

http://www.vmc128.8m.com/ http://www.panditaramasydney.org/

二、 恰宓禅师(Chanmyay Sayādaw, U Janaka, 1928-)的道场

网页:http://www.chanmyay.org

三、 戒喜禅师(Sayādaw U Sīlānanda, 1928-2005)的道场

网页:http://www.tbsa.org/

四、 马哈希禅修中心总部 (Mahāsi Yeiktha)

网页:http://www.mahasi.org.mm

http://web.ukonline.co.uk/buddhism/mahasi.htm

 

参考书目

 

中文

Bhikkhu Bodhi编,寻法比丘中译,2000,《阿毗达摩概要精解》,高雄:正觉学会。

Mingun Sayadaw着,U Ko Lay及U Tin Lwin英译,敬法比丘中译,2000,《南传菩萨道》(上、下册),高雄:正觉学会。

向智尊者,2006,《正念之道》,赖隆彦译,台北:橡树林。

觉音尊者,叶均译,2002,《清净道论》,高雄:正觉学会。

喜戒禅师(U Sīlānanda)着,2005,《正念的四个练习》,赖隆彦译,台北:橡树林。

马哈希大师着,嘉义新雨编译群,2004,《内观基础》,台北:方广。

———,新雨编译群,1999,〈内观禅修:基本和进阶练习〉,《当代南传佛教大师》,台北:圆明出版社,页126-166。

———,温宗堃,2007,《毗婆舍那讲记:含法的医疗》,台北:南山放生寺。

英文

Bhihhku Ñāṇamoli (tr.), (1991) 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Fifth edition,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Jordt, Ingrid, (2001) Mass Lay Meditation and State-Society Relations in Post-Independence Burma. PhD thesis. Harvard University.

Ledi Sayādaw, (1999) The Manuals of Dhamma. Trans. Sayadaw U Nyana etal. Maharastra: Vipassanā Research Institute.

Mahāsi Sayādaw, (1985) The Progress of Insight, trans. by Nyanaponika Thera, Kandy: B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 (1999) The Anattalakkhanasutta, trans. by U Ko Lay Yangon: Buddha Sāsana Nuggaha Organization.

––––, (2000) A Discourse on Vipassana, trans. by Dr. Ko Gyi Yangon: Buddha Sāsana Nuggaha Organization.

––––, (1999) A discourse on Paṭiccasamuppāda, trans. by U Aye Maung 1st published 1982, Yangon: Buddha Sāsana Nuggaha Organization.

Tha-ma-nay-kyaw (ed.), (2000) ‘Mahasi Sayadaw’s Analysis on Today’s Vipassanā Techniques’, trans. by Hla Myint Kyaw Online. Internet. Avaliable: http://www.vmc128.8m.com/

U Hla Myint Kyaw, (1999) ‘Questions & Answers’, tr. by U Hla Maung. Yangon: Paṇḍitārāma. Online. Internet. Available: http://www.web.ukonline.co.uk/buddhism/ pandita5.htm

U Sīlānanda, (1982) Mahasi Sayadaw Biography. Trans. Min Swe. E-book,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Online. Internet. Available: http://www.mahasi.org.mm

  1. 佛陀十号的解释,见《清净道论》198-213页(PTS版底本,以下亦同)。
  2. 七清净,最早载于《中部.第24经》,成为《清净道论》道次第的主要架构。本书附录(一)有「七清净」与「十六阶智」的对照表。
  3. 「触色」,由三大种所构成,即地界、火界及风界。见《精解》230-231。
  4. 「六门」,指眼门、耳门、鼻门、舌门、身门、意门。因为透过它们,感官对象等得以被识知,所以它们名为「门」。
  5. 「名」泛指心理现象,「色」则是身体现象。依阿毗达磨,「名」包含89(或121)「心」和52「心所」。「色」共有28种,但作为观智所缘的,仅是18种。参考《精解》236。
  6. 五戒:1. 不杀生、2. 不偷盗、3. 不邪淫、4. 不妄语、5.不饮酒。八戒:1. 不杀生、2. 不偷盗、3. 不淫、4. 不妄语、5. 不饮酒、6. 过午不食、7. 不着华鬘香油涂身、不歌舞观听、8. 不坐卧高广大床。且将八戒中的第七戒分为两条戒,再加上「不持金银」戒,如此便构成十戒。
  7. 四类戒,指「波罗提木叉戒」、「根律仪戒」、「活命遍净戒」、「资具依止戒」。详见《清净道论》16-46页。
  8. 「毗婆舍那」,是“vipassanā”的音译,或译为「观」、「内观」,原意是「见」、「看清楚」的意思。毗婆舍那修行,乃佛教特有的慧学,旨在如实知见五蕴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也就是,了知五蕴个别的自相和共相—无常、苦、无我。「奢摩他」,是“samatha”的音译,或译为「止」,是指「定」、「心一境性」。奢摩他修行,亦存于其它宗教,旨在培养专注力,如色界四禅、无色界四禅。奢摩他修行,虽不能独力成就佛教智慧,却可成为毗婆舍那修行的基础。
  9. 「安止定」,区分为「世间安止定」、「出世间安止定」。此处的安止定,指世间安止定,也就是,色界四禅、无色界四禅。「近行定」,属「欲界定」,接近「安止」而尚未进入「安止」。关于二种定,可参见Vism 126。定的分类,可参见《清净道论》85-89页。修定功德,参见《清净道论》371-372页。
  10. 「五取蕴」,是可被众生执取的五蕴,即,色、受、想、行、识取蕴。依注书,唯道、果心,不会成为执取的所缘。五蕴中,「色蕴」指一切的身体现象,其余四蕴,则含盖一切的心理现象。见《清净道论》477-478页。
  11. 《破除疑障》是《中部》的注释书。
  12. 《中部.第3经》。
  13. 依据阿毗达磨,「相应」是指,心与心所——1. 同时生起;2. 同时灭去;3. 同一所缘;4.同一依处。
  14. 《清净道论》587页。
  15. 《相应部.第12相应.第70经》。
  16. 「自味」,指「本质、作用」。
  17. 「自相续」,指「自己的身、心相续体」、「自己的五蕴身心」。修行毗婆舍那时,观照自己的身心现象,以便获得「直接亲证的智慧」。了知自己身心的实相是无常、苦、无我之后,方能推论他人的身心现象也是如此。观察自身五蕴,即能证得道、果、涅槃的巴利文证,可见《中部古疏》(Ps-pṭ I 111):「的确,即使仅遍知属于自相续的法,也能成就四谛业处的修行。因此〔佛陀〕说:「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我教导世间、世间的因」等等 (Sasantati- pariyāpannadhammapariññā-mattenapi hi catusacca- kammaṭṭhānabhāvanā samijjhati. Tenevāha– “imasmiṃyeva byāmamatte kaḷevare sasaññimhi samanake lokañca paññapemi lokasamudayañca paññapemī”ti-ādi)。《中部古疏》所引用的经文出自《赤马经》,见S I 61-62;A II 47-50。相当的《杂阿含经.1307经》记作:「佛告赤马:我今但以一寻之身,说于世界、世界集、世界灭、世界灭道迹。」(大正2,359页)此汉译经的梵文原典残卷尚存:“asminn eva rohitāśva vyāmamātre kalevare lokaṃ prajñapayāmi lokasamudayaṃ ca”。再者,《大毘婆沙论》也记载《说一切有部》的妙音尊者亦主张修观时仅需观照自身:「若堕自相续五蕴,若堕他相续五蕴,若有情数及无情数诸蕴,如是一切,皆是苦是苦谛。修观行者起现观时,唯观堕自相续五蕴为苦,不观待他相续五蕴,及无情数诸蕴为苦。所以者何?逼切行相是苦;现观堕他相续及无情数蕴,于自相续非逼切故。」(大正27, 397b)对于妙音尊者的主张,我国的印顺法师评论说:「泛说四谛,是通于有情的──自身及他身,无情的;而修起现观来,就限于有情自身。这比起毘婆沙师的泛观有情无情,自身他身,要鞭辟近里得多了。」(印顺,《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页290。)
  18. 「自相」,是名、色法各自独特而不与他共的特质。以风界的自相而言,其相是支持,作用是移动。「共相」,则是一切名、色法共通的特质,也就是,「无常、苦、无我」。《长部古疏》(Sv-pṭ I 148):「再者,真实法的相有两种:自相、共相。此中,觉知自相,是现量智(paccakkhañāṇa);觉知共相,是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
  19. 此句在注解《清净道论》(Vism 609)的这一句话:「在可触知的〔法〕之中,应该先于对他而言是明显而易于把握的法,开始触知。」(Yepi ca sammasanupagā, tesu ye yassa pākaṭā honti sukhena pariggahaṃ gacchanti, tesu tena sammasanaṃ ārabhitabbaṃ)。
  20. 如臀部或双脚与地板、坐垫接触的触点,或者手掌与大腿接触的触点等等。
  21. 「触色」,包含地界、火界、风界。
  22. 巴利注书,常从「相」(特相)、「味」(作用或成就)、「现起」(显现,即呈现在禅修者心中的体验)、「足处」(近因)四个面向,描述「名、色」诸法。关于四界的说明,可参考Vism 351-352, 443-444,及《精解》232-233页。
  23. 感官外境的巴利原文是“kāma”,一般译为「欲」。但「欲」分为两类,一是「欲事」,即感官所缘、外境;另一是「欲烦恼」,即欲望。
  24. 「盖」,即五盖:欲贪、瞋恚、惛沉懒惰、掉举后悔、疑。
  25. 向智尊者在英译本注19提到:「另一个」,也指同一身心相续现象里所包含的事件,例如:重复的腹部起伏运动。
  26. 「至顶观」,意思是「到达顶点的毗婆舍那」。BPS本多出saṅkhārupekkāya pī一词,将此「至顶观」限定在「行舍智」。但是缅本并未如此。事实上,不同的注释书,对「至顶观」有不同的说明,包含1. 行舍智、2. 随顺智、3. 种姓智。值得特别注意的是,《清净道论》(639页)说:「八个至顶的观及第九『谛随顺智』,是名『行道智见清净』」。(Aṭṭhannaṃ pana ñāṇānaṃ vasena sikhāppattā vipassanā, navamañca saccānulomikañāṇanti ayaṃ paṭipadāñāṇadassanavisuddhi nāma.)。另外,《中部古疏》也说:「『行舍智』是『至顶观』。但是,有些人说,从『坏灭智』以后的观智是『至顶观』」(Ps-pṭ I 159: 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ṃ sikhāppatta- vipassanā. Keci pana “bhaṅgañāṇato paṭṭhāya sikhāpattavipassanā”ti vadanti.)。循此而论,坏灭智乃至行舍智,亦得称为「至顶观」。2006年6月24日,班迪达禅师在新竹「佛陀世界」指导密集禅修时,译者曾就此问题请示禅师。禅师指出,「行舍智」被称为「至顶观」,乃因为它到达整个毗婆舍那的顶点。再者,「坏灭智」之所以称为「至顶观」,原因是从「坏灭智」起,禅修者开始观察到「能观心」也会灭去;在此之前,禅修者只观见「所缘」灭去,未能一并观见「能观心」的灭。因为「坏灭智」不仅观察到所缘的灭去,也观察到能观心的灭去,所以它达到观三相的顶点,也被称为「至顶观」。
  27. 如《清净道论》(Vism 587):cittavisuddhi nāma saupacārā aṭṭhasamāpattiyo。又见《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I 350): Upacārasamādhipi appanāsamādhi viya vipassanāya adhiṭṭhānabhāvato cittavisuddhiyevāti āha “sa-upacārā”ti
  28. 《念处经》「身念处」提到十四种禅修方法:1. 出入息章、2. 威仪章、3. 明觉章、4. 厌逆作意章、5. 界分别章、6.-14. 九冢章。依据注释书,除了第1. 出入息章、第4. 厌逆作意章之外,余十二种皆是近行业处。
  29. 道、果也是一种「安止定」,即「出世间安止定」,又名为「出世间禅那」。此「出世间定」与作为「世间安止定」的色界禅那,同样有初禅乃至四禅的分别。两者的主要差异处在于,「出世间安止定」的所缘是「涅槃」,「世间安止定」的所缘是「概念法」。
  30. 悉达多长老(Siddhattha,13-14世纪)撰写《真髓辑录》(Sārasaṅgaha)时曾指出,对纯观乘者而言,得「剎那定」便圆满心清净。书中说:「所谓心清净,就止乘者而言,是八等至与近行定;就观乘者而言,只是近行定而已,若无近行定时,则是剎那定。」(Sārasaṅgaha 107(PTS): cittavisuddhi nāma samathayānikassa sa-upacārā aṭṭhasamāpattiyo, vipassanāyānikassa pana kevalam upacārasamādhi vā tasmim asati khaṇikasamādhi vā.)
  31. 「现量智」,巴利文是“paccakkhañāṇa”,由“paccakkha”(现量的)与“ñāṇa”(智)组成。“paccakkha”由“paṭi”(对着)和“akkha”(眼)构成,意思是「在眼前的」、「现见的」。「现量智」是透过亲身体验而获知的智,与「比量智」——依推论而得的智,成为对比。
  32. 《清净道论》(439页)将「慧」分为三种:「闻所成慧」、「思所成慧」、「修所成慧」。
  33. 「无所缘」,指「色法」并不具有认知所缘的能力。
  34. 近代缅甸弘扬内观修行之第一人的雷迪长老(Ledi Sayādaw, 1846-1923),在其《正见灯论》(1999: 90)曾就「如何修得见清净」,做出以下的评论:「《清净道论》的〈见清净品〉冗长且极详细地陈述完整地理解名色特质的过程。但是,在那里所说的,只是针对利智且已特别学习过阿毗达磨的人。它并不是针对初学的禅修者。这话是真实的。全知的佛陀在人间并未教导完整述说如善行、五蕴等等法的阿毗达磨藏。佛陀只在三十三天向天人教导阿毗达磨。在人间,全知的佛陀只宣说那些“适合众生,且能让众生藉由观察它们而证得出世间正见智的”名、色法。他并未完整地教导人们所有的名色法。在学习佛典文献时,应该了解阿毗达磨藏里的一切教学。但是,为证得『毗婆舍那智见正见』(vipassanāñāṇadassana- sammādiṭṭhi)(透过观智了知无常、苦、无我的正见)而观察名色法时,并不需要了知阿毗达磨藏所包含的一切法。禅修者应该在《中部》或《相应部》里所说的方法中,找出一种最适合自己的『经的方法』(suttanta-method),并应尝试藉由那个方法来证得『名色分别智』(nāmarūpa-pariggahañāṇa)。为证得名色分别智,禅修者应该先寻求已得名色分别智且合格的业处阿阇黎之指导。否则的话,若他只是依自己的智力,依自己的喜好而观察,他可能会很久之后才能证得所要的目标,或者可能无法证得」。
  35. 此说法的教证,如《清净道论》(561-562页):「或有人问:如何得知结生的名色是以识为缘的呢?〔答:〕依佛典(suttato)及理则(yuttito)。因为,在佛典中(Dhs § 1199),多处以『随心转的诸法』等的方法,成立了『受等是以识为缘的』。再者,依理则:『依据当前现见的心生色,成立:未现见的色之缘也是识。』的确!心欣喜或不喜时,与彼符应的色生起而被现见。『依据现见的,而推论未现见的』:依此,藉由此现见的心生色,可以了知:『未现见的结生色,也以识为缘。』的确,在《发趣论》中有说,业等起的〔色〕,像心等起的〔色〕一样,以识为缘。」
  36. 「依现见所缘,推论(=比类)未现见所缘」的方式,尚有下列的文献可供参考。《无碍解道》描述「坏灭随观智」(bhaṅgānupassanāñāṇa)时,提到:「藉由比类所缘,而确定二者为一,且胜解寂灭,是为衰灭相之观。」(Paṭis I 58: Ārammaṇa-anvayena ubho ekavavatthanā; nirodhe adhimuttatā, vayalakkhaṇavipassanā.)针对此偈,《清净道论.说行道智见清净品》与《无碍解道注》解释:「『藉由比类所缘而确定二者为一』的意思是,比类、类推已亲见的所缘,确定两者〔即『现见的』与『未现见的』〕有相同的性质:『如同此〔现在所缘〕一样,过去的诸行已坏灭,未来的诸行亦将坏灭。』古师亦说:于当下已得清净见者,运用对彼的比类于过去、未来:『一切诸行皆会灭,犹如日出时的露水。』」(Vism 643 = Paṭis-a 241CSCD: Ārammaṇa-anvayena ubho ekavavatthanāti paccakkhato diṭṭhassa ārammaṇassa anvayena anugamanena yathā idaṃ, tathā atītepi saṅkhāragataṃ bhijjittha, anāgatepi bhijjissatīti evaṃ ubhinnaṃ ekasabhāveneva vavatthāpananti attho. Vuttampi cetaṃ porāṇehi– “Saṃvijjamānamhi visuddhadassano, tadanvayaṃ neti atītanāgate; sabbepi saṅkhāragatā palokino, ussāvabindū sūriyeva uggate”ti.) 《清净道论.说智见清净品》对十八大观的「衰灭随观」引用上述《无碍解道》的偈颂时,也解释说:「依现量及依比类,见诸行之坏灭后,于那称为坏灭的「灭」得胜解,因此断造作。」(Vism 694: paccakkhato ceva anvayato ca saṅkhārānaṃ bhaṅgaṃ disvā tasmiññeva bhaṅgasaṅkhāte nirodhe adhimuttatā, tāya āyūhanassa pahānaṃ hoti.)
  37. 《无碍解道》第1册76页。
  38. 《五论注》251页。
  39. 此词出现于《清净道论》606, 613页,叶均译本作「方法观」。智髻长老(1991: 626)及向智尊者(Mahāsi 1985:12)译作“inductive insight”,「归纳式的洞察」。
  40. 《中部注》第4册61页。
  41. 「随足法观」(anupadadhammavipassanā)出现于《中部.111经》。此经描述舍利弗尊者修行「随足法观」,历时半月,证得阿罗汉。经中说明,舍利弗尊者进入色界初禅后,出定观照与色界初禅相应的心所之生、灭;色界二禅乃至无所有定,也是如此。然而,舍利弗尊者未能够以相同的方式观察「非想非非想处定」。由于非想非非想处定的心、心所极微细,只有佛陀能够以「随足法观」清楚地观照它们。关于「随足法观」,《中部注》(第4册59-60页)说:「随足法观:依于等至或禅支,依序观察法观。如此观察半月便证得阿罗汉。」《中部古疏》(第2册274页)进一步解释说:「毗婆舍那等藉由它而行走,故是『足』,也就是指『等至』。所以,随足的意思是『随等至』;或者,『足』是指可被观察的诸法,为毗婆舍那生起的场所之故。因此〔注书〕说:依于等至。依于禅支的意思,就是透过禅支。再者,在注书里,此中的『足』字有「次第」的意思,因此『随足』即『次第地』,故说『依序』。法观:对含摄于彼彼『等至心』里的诸法之观察。观察:以禅那为入口,如实地把握『等至』及彼彼诸法后了知:『这也是苦』等等。」
  42. 它们作为邪见、执取等的对象,而能染污毗婆舍那,所以称为「观染」(vipassanupakkilesa)。十种观染中,除了「欲求」本身是「能染」、「烦恼」,属于不善法之外,其余九种,仅是染污烦恼的所缘,是可能诱发烦恼的缘。参考《清净道论》633-637页。
  43. 《清净道论》阐释「生灭智」时,引用《无碍解道》的经文:「云何『随观现在诸法的变异而生的慧』是『随观生灭而生的智』?」(Paṭis I 54: Kathaṃ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ānu- passane paññā udayabbayānupassane ñāṇaṃ?)针对此句,《无碍解道注》解释:「随观现在诸法的变异而生的慧:见相续现在的内五取蕴法之变异、坏灭而生起的慧」(Paṭis-a I 19 CSCD: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ānu- passane paññāti santativasena paccuppannānaṃ ajjhattaṃ pañcakkhandha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adassane bhaṅga- dassane paññā.)。《清净道论大疏钞》的注解也说:「应于相续现在或剎那现在之诸法,执持生灭之见,也就是说,非于过去、未来〔之法〕。故说现在诸法。」(Vism-mhṭ II 419CSCD: Santatipaccuppanne, khaṇapaccuppanne vā dhamme udayabbayadassanābhiniveso kātabbo, na atītānāgateti vuttaṃ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n”ti.)。马哈希尊者在《无我相经讲记》(1999: 133)亦指出,依据《中部.10经.念处经》的经文以及《中部.131经.一夜贤者经》的偈颂,内观修行者应观察当下实际发生的名色法。《念处经》的经文如,「行走时,了知我在行走」(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感受苦受时,了知我在感受苦受」(dukkhaṃ vā vedanaṃ vedayamāno ‘dukkhaṃ vedanaṃ vedayāmī’ti pajānāti)、「心有贪时,了知心有贪」(sarāgaṃ vā cittaṃ ‘s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i)、「内有欲贪时,了知内有欲贪」(santaṃ vā ajjhattaṃ kāmacchandaṃ ‘atthi me ajjhattaṃ kāmacchando’ti pajānāti)。所提的《一夜贤者经》的偈颂:「莫追忆过去,莫期待未来;过去的已灭,未来的未到。应于现在法,处处作观察;不坏不动者,智者应修习。」(“Atītaṃ nānvāgameyya, nappaṭikaṅkhe anāgataṃ; yadatītaṃ pahīnaṃ taṃ, appattañca anāgataṃ. “Paccuppannañca yo dhammaṃ, tattha tattha vipassati; asaṃhīraṃ asaṃkuppaṃ, taṃ vidvā manubrūhaye.)相对应的《中阿含经》(大正第1册,页697a)将此偈名为「跋地罗帝偈」,记作「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现在所有法,彼亦当为思;念无有坚强,慧者觉如是。」。《佛说尊上经》(大正第1册,页886b)译此偈为「贤善偈」,译文作:「过去当不忆,当来无求念;过去已尽灭,当来无所得。谓现在之法,彼彼当思惟;所念非牢固,智者能自觉。」另外,《瑜伽师地论》(大正第30册,页387c-388a)亦收录此偈:「于过去无恋,不悕求未来;现在诸法中,处处遍观察;智者所增长,无夺亦无动。」。
  44. 五种喜是:小喜、剎那喜、继起喜、踊跃喜、遍满喜。参见《清净道论》143-144页。
  45. 这段文论及「十九遍一切美心心所」里的六组(十二个)心所:1. 身轻安、2. 心轻安;3. 身轻快性、4. 心轻快性;5. 身柔软性、6. 心柔软性;7. 身适业性、8. 心适业性;9. 身练达性、10. 心练达性;11. 身正直性、12. 心正直性。参考《精解》73-74页。
  46. 依据向智尊者的解释,「无作业」是指观照心,善于接受、又高度警觉的特质。
  47. 「舍」共有十种,见《清净道论》160-162页。
  48. 《五论注》28页说:「瘦、胖、圆、方等,依形状而令知故是形状概念。」《精解》322页,提到另外六种概念:「相续概念」、「组合概念」、「时间概念」、「方向概念」、「空间概念」、「相概念」。「相续概念」指大地、山岳、树等,因它们是由四界的变化而得名。「组合概念」指屋子、马车、村落等,因为它们是由木、土、柱等材料组合而得名。「时间概念」指早晨、中午、月份。「方向概念」如东、西、南、已。「空间概念」如井、山洞。「相概念」指透过禅修产生在心里的影相。
  49. 依据上座部而言,发心行菩萨道者,在证得正等觉菩提之前,其「修所成慧」将停留在「行道智见清净」;以观智而言,菩萨只能证得「行舍智」。参考 《南传菩萨道 (上册)》140页。
  50. Vism 656.
  51. 《无碍解道》第1册60页。亦见《清净道论》660-661页。
  52. 《清净道论》(661页):「于后段放舍后宁静地看,是为等住。」《大疏钞》(第2册469页)解释: 「只要尚未跃入涅槃,智就相续转起,并对观照持中舍的态度。就此而说「宁静地看,是为等住」。
  53. 《增支部经》第4册46页。
  54. 马哈希尊者在《无我相经讲记》(英译本,182-186页)提到「行舍智」的六个特色:1. 远离怖畏和喜贪;2. 对可意、不可意所缘保持舍心;3. 不费力的观照;4. 持续久住;5. 愈来愈微细;6. 专注力完全不受干扰。
  55. 依据《清净道论》(671页),广义的「至出起观」,含摄「行舍智」、「随顺智」及「种姓智」。前二者,以有为的诸行为所缘;「种姓智」则以无为的「涅槃」为所缘。因为「道」乃从所执着的事物——即外在的相——出起,也从内在的烦恼出起,所以「道」被称为「出起」。再者,行舍智等三种「观」,达至、趋向「道」,所以称为「至出起观」。
  56. Mil 326 (《弥兰陀王问经》326页)。
  57. 「随顺智」只持续一剎那心。此智随顺前面几个「观智」的作用,也随顺之后「道智」的作用,所以名为「随顺智」。马哈希尊者之所以说「随顺智」是「至出起观」的最后一个智,乃是就狭义的「至出起观」而言。。
  58. 「种姓智」只持续一剎那心,它虽也以「涅槃」为所缘,但并不像「道智」那样能够正断烦恼。它首次出现时,将凡夫种姓改变为圣者种姓,故称为「种姓智」;在趋向第二、三、四道心时,它称为「净化」。
  59. 「道智」虽仅一剎那心而已,却具有正断随眠烦恼的作用。道智共有四种:预流道智、一来道智、不还道智、阿罗汉道智,它们各自负责断除不同的烦恼。
  60. 「果智」,于利根人仅转起三个果心,于钝根人仅转起两个果心。
  61. 《清净道论》676页。
  62. 《清净道论》(676-677页)说,圣者的观智从「观道」(vipassanāvīthi)开始。《大疏钞》(Vism-mhṭ II 434, 487)说「观道」从「生灭随观」开始。另参考《解脱道论》:「彼坐禅人于此地住,于上作精进,为作斯陀含果证,作见生灭为初现观,如初所说现修行,如已见道,依诸根、力、菩提觉,如是分别谛。彼如是修行向灭,断麁欲、瞋恚及彼一处住烦恼,从彼道无间作证斯陀含果。」(大正32,458, a16-20)。
  63. 关于「果等至」的说明,详见《清净道论》699-702页。
  64. “pāḷigatimpi ananugantvā”的直译是「未依循巴利的趣向」。此处的「巴利」可能指「三藏」或「巴利语」,因此它的意思可能是「未依循三藏的写法」(只是略述之故),或者「未依循古巴利语的方式」(故不流畅)。向智尊者对这句巴利文的翻译是:「未引出相关佛典的出处」(relevant canonical references have not been quoted)。
  65. *1 《清净道论》论及「心清净」时,虽未提到「观剎那定」;不过,依据其它巴利注、疏,「观剎那定」也属「心清净」。
  66. *2 得「缘摄受智」者,名为「小须陀洹」。若临终时未退失此智,下一世将不会堕入恶趣。
  67. *3《精解》只提到「触知智」乃至「随顺智」等十种观智。但巴利注释书中,「名色分别」、「缘摄受」也被视为观智;广义而言,包含「种姓智」的话,共有十三种观智。
  68. * 译者按:此乃通过缅甸政府举办的巴利文考试后,所获赠的一种(如同大学的)学位、头衔。
  69. 马哈希网站,可下载英译本:http://www.mahasi.org.mm/。
  70. 见Jordt (2001), pp. 139-143。
  71. Nissaya是采巴、缅对照的缅文翻译,几乎每个巴利文都有一个相对应的缅文翻译。
  72. 这里的日期,依据U Sīlānanda (1982)。但是,网络上流传的马哈希尊者传记,则作1961年2月至1966年2月。
  73. 有关此书的特色,可参看U Sīlānanda (1982), pp. 82-88。
  74. 见U Sīlānanda (1982), pp. 57-60。
  75. 1994年时,全缅甸共有332座教导马哈希禅修方法的禅修中心。据估计,仰光哈希禅修中心总部,从1947年开幕直至1994年止,参与禅修的人数总计约有1,085,082人次。见Jordt (2001), pp. 105-106。

毗婆舍那也是禅那

毗婆舍那也是禅那

巴利注释文献里的“观相(禅那)”

Is vipassanā also jhāna?

—the lakkhaṇūpanijjhāna(-jhāna) in Pāli commentarial literature—

温宗堃

澳洲昆士兰大学.历史哲学宗教古典文献学院.博士候选人

摘要

当代缅甸禅师在诠释“禅那”时,曾有将之区分为“奢摩他禅那”、“毗婆舍那禅那”二种禅那的诠解。其中,对于“毗婆舍那禅那”一词,有学者曾提出评论,指出此语词未见于巴利经、论及注释文献。就此,本文即以“毗婆舍那是否也是禅那”为题,探讨于巴利注释文献里,“观相(禅那)”的理论依据及其禅支的相关论题。依据巴利注释书,“禅那”具有“燃烧义”及“观照义”,在此意义下,不仅属于色界、无色界的八等至可称为禅那,毗婆舍那乃至出世间的道、果,亦涵盖于禅那的范畴中。“毗婆舍那禅那”一词,即使未出现在巴利经、论及注释文献中,然就其内涵而言,实乃与上座部注释书所称的“观相(禅那)”相合,也能找到其于圣典文献的典据。

 

关键词:禅那、毗婆舍那、观相(禅那)、巴利注释书。

 

1. 前言

在一本探讨佛教“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书中,Anālayo法师(2003: 65)提到:当代缅甸禅师,如马哈希尊者(Mahāsi, 1904-1982)及班迪达尊者(Paṇḍita, 1921-)有时会以vipassanā-jhāna一词来说明念处修行里较进阶的阶段。但Anālayo认为,vipassanā-jhāna一词,是巴利经、论乃至注释文献里未曾出现的名称。寻查Anālayo所引用的马哈希与班迪达的著作,其中vipassanā-jhāna一词显然被当作“持业释”复合词(kammadhāraya-samāsa)来理解,换句话说,vipassanā即是jhāna。然而,汉译为“禅那”或“静虑”的jhāna,在一般的认知里[2],通常指透过“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而获得的色界四禅那乃至无色界禅那,与常被汉译为“观”或“毗婆舍那”的vipassanā,似乎无直接的关系。因此,复合二词成为vipassanā-jhāna,作为持业释、视二词为等同义(“毗婆舍那禅那”或“毗婆舍那的禅那”)的用法,不免让人感到困惑;加上Anālayo对此一措词的评论,指称其为:“未见于经、阿毗达摩及注释书里的措词”(an expression not found in the discourses, the Abhidhamma, or the commentaries),则更易使人对vipassanā-jhāna一词的用法之正当性产生质疑。

虽然诚如Anālayo所说,vipassanā-jhāna一词似未见于经、论及注释文献,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巴利注释文献里,其实是存在着与此措词意义相当的用语:lakkhaṇūpanijjhāna,亦即“观相(禅那)”[3]。就笔者所知,学术界虽有不少以初期佛教或巴利佛教的“禅那”为主题的文章,然而这些著述绝大多数是探讨属于奢摩他修行的色界禅那[4],罕有论及另一类与毗婆舍那修行相关的“禅那”,即“观相(禅那)”的文章。[5]因此,本文即尝试迻译并爬梳与此论题相关的巴利注释文献,除了向华语世界介绍巴利注释文献里lakkhaṇūpanijjhāna的意涵,并厘清巴利上座部佛教关于jhāna(古译作禅那或静虑)与其动词型jhāyati的用法之外,本文的目的也在于显示,在巴利佛教的禅修理论里,“禅那”不仅指色界、无色界禅那,广义而言,“毗婆舍那”亦可在“禅那”的范畴之中。

 

2. “观相(禅那)”与“观所缘(禅那)”

巴利律的注书《善见注》在解释“第一禅那”(pathama jhāna)时,提到禅那有两类:“观所缘”及“观相”。

它使敌对法烧燃(jhāpeti),故是“禅那”;又,禅修者藉由它而禅修(jhāyanti),故它是禅那。意思是:“燃烧(ḍahanti)敌对法”或“思维(cintenti)行境(gocaraṃ)”,故是“禅那”。或者,它自己观照(upanijjhāyati)彼〔行境〕,故为禅那,因此说禅那以“观照”为相。禅那有两种:“观照所缘”(ārammaṇūpanijjhāna)及“观照相”(lakkhaṇūpa- nijjhāna)。此中,以“观照所缘”说八等至与近行。何以故?观照“遍处”等所缘之故。以“观照相”说“毗婆舍那”、“道”及“果”。何以故?观照“相”之故。此中,“毗婆舍那”观照(upanijjhāyati)无常相、苦相、无我相;毗婆舍那的观照工作藉由“道”而完成,故说“道”也是“观照相”。再者,“果”观照“灭”的真实相(tatha-lakkhaṇa),故也被说为“观照相”。[6]

针对此段文,《善见注》的疏钞——《实义灯疏》(Sāratthadīpanī),提供了一些有助于解读的批注:

使敌对法烧燃:燃烧(ḍahati)盖等敌对法,意思是藉由“镇伏断”而断除。行境:遍等所缘。:彼行境。观照:见(passati)。[7]

从《善见注》及其疏钞《实义灯疏》的这两段批注文,我们得知下列几项讯息:

一、禅那有“禅思”及“燃烧”之义。

注释家认为“禅那”(jhāna)一语源自巴利语jhāyati,而此字词乃源自“禅思”(jhāyati)或“使燃烧”(jhāpeti)的动词字根,即√jhe。不过,《巴英辞典》(PED 286 )认为:“禅那”,在梵文里相当于源自字根√dhī[8] (直说法现在式为dhyāyati;意思是to perceive, think, reflect)而作成的名词dhyāna。循此可知,禅那(jhāna)的巴利字根,应只是意指“觉知”、“想”、“思维”、“禅思”的√jhe,而与同形异义的“燃烧”(字根√jhe,直说法现在式jhāyati,使役态jhāpeti)无关(与此相当的的梵语字根是√kṣā, kṣāyati)。注释家所解释的“燃烧义”虽是一种“通俗语源解释”(popular etymology)。然而,如巴利语学者Norman(1997: 158-161)所说,印度注释家的语源解释,并非如西方的语源学意在为一个语源问题寻找一个唯一的答案,而是有着宗教、教化的目的。

对于“禅那”的燃烧义,《实义灯疏》的解释是,透过“镇伏断”燃烧盖(nivaraṇa)等敌对法。于此,“镇伏断”的用语,似乎意指“燃烧义”的解释只是针对奢摩他修行的“禅那”而作。因为,就“断”的功能而言,镇伏断是针对奢摩他修行而说的。同样地,《佛种姓注》,似乎也有类似的指称:“此中,观照无常等相,故内观智被说为观相(禅那)。但是,初禅等,因观照所缘或因燃烧敌对法,故被称为禅那。”[9]然而,《小义释注》则提供不同的观点:“禅那:藉由燃烧敌对法,及观照所缘或相,而心远离。此中,八等至因燃烧盖等敌对法,且因观照所缘,故说为禅那;毗婆舍那、道、果,因燃烧众生想等敌对法,且因观照相,故说为禅那。”[10]就此而言,“燃烧义”也适用在属于“观相(禅那)”的毗婆舍那、道及果。当然,相较于八等至藉由“镇伏断”而燃烧敌对法,“毗婆舍那”、“道”及“果”,则应分别藉由“彼分断”、“正断”及“止息断”来燃烧众生想等烦恼。[11]

二、禅那的特相是“紧密观照”、“反复观照”。

“禅那”的特相(lakkhaṇan)是upanijjhāyana。upanijjhāyana可译作“观照”,此词和jhāna乃源自同一个巴利字根√jhe (skt. √dhyā 或√dhī),但多加两个接头词upa-,及nir-。接头词upa-有“朝向、紧近”之意,nir-则可有“强调”之意,因此upanijjhāyana可说有“紧密地观照、思维”的义涵。虽然在《实义灯疏》中,upanijjhāyana只被解释为“看”(passati);但《相应部疏》则提供此语词的动词型之解释:“观照:趋近后以智眼看见,意思是随观”[12],配合注书对“随观”的普遍性解释:“以种种方式,一再一再地观察”[13],我们可以得知在巴利上座部的禅修理论中,名为“禅那”者乃具有“能够紧密观照”或“反复观察”的特质。

三、近行定、八等至、毗婆舍那、道、果皆可名为禅那。

基于“禅那”以“观照”为其特相的道理,注释家将“禅那”分为两种:“观相”(lakkhaṇūpanijjhāna)以及“观所缘”(ārammaṇūpanijjhāna)。其中,“观所缘”指的正是一般所谓的色界四禅、无色界四定以及欲界近行定,换言之,这也是指依奢摩他修行,如遍处(kasiṇa)等所证得的禅那。相对于此,“观相”则是指三种与“毗婆舍那”有关的“禅那”,即“毗婆舍那”本身,及依“毗婆舍那”而得证的“道智”、“果智”。“毗婆舍那”之所以称为“观相”,乃是因为它观照诸有为法的三共相:无常相、苦相、无我相。“道智”之所以名为“观相”,则是因为毗婆舍那藉由“道”而得以完成观照三相的工作。而“果智”得以名为“观相”,是因为它观照“灭谛”——即涅盘的真实相。

至此,我们已清楚地了解巴利注释家将“毗婆舍那”也称为“禅那”的原因。与此类似的说明也出现在其它的注释书之中[14],值得一提的是,部分注书提供一些比《善见注》更为细致的解释。如《增支部注》提到“果”所观照的“灭”之真实相:“果观照涅盘之空、无相、无愿之相,故被称为观相。”[15]《增支部疏》则进一步说明“道”亦名为“观相”的意思:毗婆舍那藉由“道”断除愚痴而完成观相之工作,故“道”亦名为“观相(禅那)”,但并非说“道”的所缘是无常等三相。如同“果”以涅盘为所缘而观照涅盘的无为相一样,“道”也是如此。[16]再者,《无碍解道注》说到:“禅那有两种:观所缘及观相。毗婆舍那在观照诸行的自相、共相之意义下而为禅那,出世法在观照涅盘的真实相之意义下而为禅那。”[17]如此,《无碍解道注》的解释可谓补充说明了毗婆舍那不仅观照诸行的共相,也观照了诸行的自相。事实上,依照《清净道论》的道次第,在智慧开展的过程中,禅修者会先观察到诸行的自相,唯有观察自相之后,方能观照到诸行的共相。[18]

 

3. 《尼柯耶》中“禅那”的动词型之用法

如上所述,依照注释书,作为名词的“禅那”(jhāna)源自巴利字根√jhe,意思是“看”、“见”、“思维”、“禅思”,可指涉整个修行的过程及成就,包括奢摩他、毗婆舍那乃至圣道果。在巴利圣典里,Jhāna的动词型也经常出现,或为直说法现在式、或为现在分词、或为命令法,意指着广义的“禅思”、“禅修”,而非专指“色界、无色界禅那的修习”。以下举几个例子加以说明。

首先,在《尼柯耶》中,我们常看到佛陀为弟子说法之末,告诫弟子应到树下、空屋处“禅修”,不要放逸,以免将来后悔。经文如是记载:

诸比丘!凡为弟子寻求利益,具悲愍的老师基于怜愍而应为弟子所做之事,我皆为你们做了。诸比丘!那里有树下、空屋!诸比丘!应禅修,莫放逸!不要于后来追悔!这是我对你们的教诫![19]【例1】

此段经文里的“应禅修”,巴利文为jhāyatha,是√jhe的命令式,第二人称,复数。针对此字,巴利注释书解释如下:

应禅修:应以观所缘〔禅那〕,观照三十八所缘;以观相〔禅那〕观照蕴、处等为无常、苦、无我。也就是说,增长奢摩他与毗婆舍那。[20]

在经典里,佛陀给的教诫是“应禅修,莫放逸”,注书解释其意思:应以“观所缘(禅那)”修习三十八种业处:八遍、 十随念、十不净、四无量、食厌想、四界差别、四无色定;或以“观相(禅那)”,观察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共相。亦即,要修习奢摩他与毗婆舍那。这样的解释将jhāyatha“应禅修”视为广义的禅修,而非限定在一般色界四禅那乃至无色界禅那。注书的这个解读符合经文的脉络,也获得汉译经典的支持。巴利经文里的“应禅修”(jhāyatha),在相对应的《杂阿含经》里,译作“思维禅思”(T2, 282c)、“善思正念”(T2, 71c)或“精勤禅思”(T2, 313c),于此,倘若梵文本与巴利本于此段文是相合的,那么即表示汉译者也是将与“jhāyatha”对应的梵文,理解作广泛的禅修之义,而非专指“修习色界或无色界禅那”。

在偈颂里,“禅那”的动词型态,也常以广义的禅修之义而出现。例如在《相应部.天相应》的一经(S 1:36),有位天人在佛陀面前诵出以下的偈颂:

愚痴、无慧的人们,致力于放逸;

智者守护不放逸,如守最胜财富。

莫行放逸,莫与欲乐亲爱,

因为不放逸的禅修者(jhāyanto)方得最上乐。[21]【例2】

针对此偈颂里的“禅修者”(jhāyanto,√jhe的现在分词,单数主格),注释书解释说:

  禅修者:藉由观相及观所缘而禅修者。[22]

批注文接着说明“观相”与“观所缘”的意思,其说明与上引《一切善见》的内容大致相同。如此,Jhāyanto是指广义的禅修,包括奢摩他与毗婆舍那,约相对应的汉译经文而言,则可译作“禅思”。[23]更何况“最上乐”可能如注书所说,正是指“阿罗汉乐”,若将jhāyanto理解作“修习色界禅那”,便不符合初期佛教以慧方能解脱的教义。因此,于此处,将Jhāyanto做广义的禅修来理解,是最符合经义的。

另外,《相应部,魔罗品》的一经(S 4:25 )说到佛陀与魔王的三位女儿之对话。名为渴爱(Taṇhā)的魔王之女问佛陀说:

你是因为沉浸于忧伤因而于林中禅修?还是因为失去了财产?或是在希求财产?或是在村里犯了罪?为何你不与人作朋友?为何你不和人建立情谊?

对此,佛陀回答:

征服可爱、可悦色的军队后,我独自禅修(jhāyaṃ),证悟至乐,即心之寂静与利益之获得。因此,我不与人作朋友,不和人建立情谊。[24]【例3】

《相应部疏》解释“我独自禅修(jhāyaṃ,√jhe的现在分词,单数主格)”时说:

我独自禅修:未与群众交际、未与烦恼来往,我独自、无伴,依“观相”而禅修。[25]

如此,《相应部疏》似乎认为经文所说的“禅修”只是指“观相(禅那)”(lakkhaṇūpanijjhāna),也就是仅指内观、道、果。

《小部.自说经》提到,佛陀于菩提树下初证佛果,体验了七日的解脱乐,在思维缘起法之后,说了以下的偈颂:

当诸法向精勤禅修(jhāyato)的婆罗门显现时,

他的一切疑惑便消失,因为他见到诸法皆有因。[26]【例4】

针对此偈中的“禅修”(jhāyato,√jhe的现在分词,单数,所有格)一词,注释书批注如下:

禅修:以观所缘及观相而禅修。[27]

再者,《长老偈》第892偈,描述阿那律尊者辞亲出家禅修:

离开父母、姊妹、亲戚、兄弟,

断舍五欲索后,阿那律禅修(jhāyati)。[28]【例5】

注书解释这里的“禅修”(jhāyati,√jhe的直说法现在式,第三人称,单数)时说:

  禅修:修习两种禅那而住:观所缘及观相。[29]

在巴利《尼柯耶》里还有众多类似的例子,但上述的例子应足以呈显巴利《尼柯耶》里源自√jhe的动词型态(jhāyati),未必只是指色界、无色界的禅那,而是可以广泛地包括世间的止、观修行乃至出世间道、果智。

 

4. 观相(禅那)的圣典依据及其禅支

虽然“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或“观相(禅那)”(lakkhaṇūpanijjhāna)有其注释书的依据,然而,毗婆舍那、道、果也是禅那的说法,引生两个问题:此说法是否也有巴利三藏(经、律、论)的支持?再者,依巴利阿毗达摩的教义,“观相(禅那)”是否如“观所缘(禅那)”一样,也因不同等级而有不同的禅支?以下,即针对此二问题,尝试作进一步的论述。

《分别论.禅那分别》的“论分别”,依“色界善”、“无色界善”、“出世间善”、“色界果报”、“无色界果报”、“出世间果报”、“色界无色界唯作”来区别“禅那”的种类。[30]此处的分析支持注释书的说法:除了色界、无色界禅那之外,“道”、“果”,确实也是一种禅那。[31]在《分别论》的“出世间善”及“出世间果报”两段文中,它们被称为“出世间禅那”(lokuttaraṃ jhānaṃ),并与色界禅那一样,可分为四个禅那(依经)或五个禅那(依论),且拥有各自的禅支。

《分别论》对“出世间初禅”及“出世间的初禅果报”描述如下:

此中,什么是初禅?当比丘修习出离的,趋向〔轮回的〕减损的出世间禅那,为了断除邪见,为了达至初地,他进入离欲、离不善法、有寻、有伺、从离所生、有喜有乐、有苦行迟通达的初禅而住。此时,有触、受、想、思、心、寻、伺、喜、乐、心一境性…不动。这些是善法。已作、已修习彼出世间善禅那故,他进入离欲的、离不善法的…有苦行迟通达的、为空的初禅果报而住。此时有五禅支,即寻、伺、喜、乐、心一境性。这被称为初禅。其余与禅那相应的法〔也是如此〕[32]

这段文明白指出作为“出世间初禅”的“道”、与作为“出世间初禅果报”的“果”,皆拥有与色界初禅相同的五禅支,即寻、伺、喜、乐、心一境性。紧接于上引文之后的论文则继续指出:“道”、“果”尚可分为出世间二禅、三禅、四禅、五禅;它们分别具有“伺、喜、乐、心一境性”四禅支,“喜、乐、心一境性”三禅支,“乐、心一境性”二禅支,以及“舍、心一境性”二禅支。

虽然《分别论》对“禅那”的说明,提到色界定、无色界定,以及出世间“道”、“果”都属于禅那[33],但它却未说到“毗婆舍那”也是“禅那”。因此,“毗婆舍那也是禅那”的论点,是否有圣典的文献根据或理论支持,便成为一个问题。对此,笔者以为,《尼柯耶》中“内观是一种定”以及“修行内观者拥有的定是正定”的说法,可以间接支持毗婆舍那也是“禅那”的说法。

《长部》33经,《合诵经》(Saṅgīti Sutta)说到四种“定的修习”:1.若多修习,能导向现法乐住(diṭṭhadhammasukhavihāra);2.若多修习,能导向“智见之获得”(ñāṇadassanapaṭilābha);3.若多修习,能导向“念与明觉”(satisampajañña);4.若多习,能导向“漏尽”(āsavānaṃ khaya)。此中第三、四种皆指“毗婆舍那”的修习,而它们皆被说为是一种“定的修习”。经文如下描述此二类“定的修习”。

友!修习、多修什么定之修习,能导向念与明觉?友!受生时,比丘知之;受住时,比丘知之;受灭时,比丘知之。想生时,比丘知之;想住时,比丘知之;想灭时,比丘知之。寻生时,比丘知之;寻住时,比丘知之;寻灭时,比丘知之。友!修习、多修此定之修习,则能导向念与明觉[34]

友!修习、多修什么定之修习,能导向漏尽?友!比丘于五取蕴随观生灭而住:“此是色,此是色之生,此是色之灭。此是受…此是想…此是行…此是识,此是识之生,此是识之灭。友!修习、多修习此定之修习,则能导向漏尽。”[35]

在此,我们看到“观照『受、想、伺』之生、住、灭”以及“观照五蕴之生灭”被说成一种“定之修习”(samādhi-bhāvanā)。由于这二种修行方法皆属“毗婆舍那”的修法,因此我们可确定“毗婆舍那”在《尼柯耶》中已被说为是一种“定”。

另外,《中部》149经,《六处大经》(Mahāsaḷāyatanika Sutta)也指出,修内观者所拥有的定是正定。该经文说到,如实知见六根、六尘、六识、六触及三受的人——亦即修习“内观”的人——能够去除身、心的热恼。此类人所拥有的“见”即名为“正见”;其所拥有的“思、精进、念、定”,则分别名为“正思、正精进、正念、正定”。[36]依此经文,我们可肯定的是,如实知六根等(为无常、苦、无我)的内观者,具有“正定”。此“正定”显然并非一般常说的“色界四种禅那”,而是修习内观——如实知见五蕴之时所产生的“定”。《中部疏》的解释,也肯定此经的“正定”是修得“至出起观”的禅修者所具有的“定”。[37]

“定”在《中部》被解释为“心一境性”[38],这“心一境性”的特质正是“禅那”最重要的要素。同时,“正定”在《尼柯耶》中也常(但非绝对)被用来指涉色界四禅。如此“禅那”、“定”与“毗婆舍那”三者显然有着共通的特质,也就是说,它们都是一种“心一境性”,具有“紧密专注所缘”的特质。如此,即使圣典未明言毗婆舍那也是一种禅那,我们或可认为“毗婆舍那是一种禅那”的说法,已隐含在《尼柯耶》里“毗婆舍那是一种定”的说法之中。

既然毗婆舍那也是一种禅那,那么“毗婆舍那”是否如“色界禅那”、“道”、“果”一般,可分为四个阶段或五个阶段,且各自含有不同的禅支呢?就笔者所知,巴利注书只说明毗婆舍那智的开展次第,对于毗婆舍那的禅支似乎未有明确的说明。如此,我们似乎只能从阿毗达摩的理论来加以推论。

因为“毗婆舍那”作用时,其定力被称为“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或“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有时也被称为“近行禅那”upacārajhāna),从阿毗达摩的理论来说,这两种定皆为“欲界善心”所摄,因此我们似乎可从阿毗达摩的欲界善心与其相应心所来讨论“毗婆舍那”的禅支问题。依据阿毗达摩[39],所有的欲界善心,即欲界八大善心、八果报心及八大唯作心,无一能够缺少“寻”心所与“伺”心所。如此看来,为欲界善法所摄的毗婆舍那心,不可能缺乏“寻”、“伺”两个心所。理论上,若要进升到第二禅那,必须去除“寻”、“伺”两个心所。因为毗婆舍那心不能缺少“寻”、“伺”两个心所,所以它似乎就无法成就无寻、无伺的“二禅”。就此而言,从阿毗达摩的理论架构来说,“毗婆舍那禅那”至多具备初禅的五禅支。考虑到《清净道论》[40]的说法:欲界近行禅那虽然具备五禅支,但强度不及初禅的五禅支,所以严格说来,“毗婆舍那禅那”的五禅支,乃较色界初禅为弱,并不等同初禅的五禅支。缅甸马哈希尊者的巴利文著作《清净智论》引用《清净道论大疏钞》,而认为行舍智的定力接近,而仍不及初禅安止定的定力。[41]

5. 结论

总结上来对“观相(禅那)”的探讨成果如下:

(1). 巴利语“禅那”,源自于义涵为“觉知”“思维”“禅思”的字根√jhe。由于在巴利语中,“烧燃”与“觉知”同形,皆为jhāyati,因此巴利注释传统在说明“禅那”时,也列出“令烧燃”的意思。

(2).“禅那”的特相是“观照”,进一步说是“紧密地观照”、“一再地观照”。

(3). 欲界近行定、四色界禅那及四无色界定,以镇伏断“燃烧”五盖等敌对法,并“观照”地遍等三十八种所缘,因此近行定与八等至被称为“禅那”,名为“观所缘(禅那)”。

(4). 毗婆舍那以“彼分断”的方式“燃烧”众生想、常想、乐想、我想等邪见,同时它“观照”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身、心现象的自相、共相,因此毗婆舍那被称为“禅那”,属于“观相(禅那)”的一种。

(5). 由于“道”帮助毗婆舍那完成“观照”三共相的工作,因此道也如毗婆舍那一样得名为“观相(禅那)”。再者,“道”与“果”,皆“观照”灭谛、即涅盘的真实相,因此,道、果得名为“观相(禅那)”。

(6). 巴利语“禅那”的动词型如jhāyatha、jhāyato等,经常出现在《尼柯耶》经文中,这些动词型,依经文脉络可知其指涉广义的禅修;依据注释书,则知其包含“观所缘(禅那)”及“观相(禅那)”,也就是可指奢摩他、毗婆舍那及出世间的道、果。

(7). 出世间的道、果被认为是一种“禅那”,这种说法可见于阿毗达摩。如《分别论》将道、果称为“出世间禅那”。

(8).在《尼柯耶》中,属于毗婆舍那修行的五蕴生灭之观照,被说为是一种定的修习。而“定”又是“心一境性”,是禅那的重要构成份子。如此,“毗婆舍那”与“禅那”显然都有“专注所缘”的特质,也因此,我们或可认为“毗婆舍那是一种禅那”的说法已隐含在《尼柯耶》之中。

(8). 毗婆舍那心是欲界心,由于欲界八大善心、八大善果报心及八大唯作心,无一能缺乏“寻”、“伺”心所,因此,毗婆舍那显然不会有阿毗达摩意义下的二禅(无寻、无伺)。因毗婆舍那作用时,其定力等同欲界近行定,所以毗婆舍那应也拥有寻、伺等五禅支,只是其力较初禅五禅支为弱。

以上述的讨论为基础,再来考虑最初引发本文写作动机的问题:“毗婆舍那禅那一词的正当性”,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尽管“毗婆舍那禅那”一词并未出现在巴利三藏乃至注释文献,但是,“毗婆舍那亦是禅那”的说法,早已出现在早期的巴利注释文献,含摄在“观相(禅那)”的概念之中。同时,“毗婆舍那禅那”所传达的意涵——毗婆舍那本身即具有紧密专注所缘的特质——也有《尼柯耶》经典的依据。

略语

Bv-a Madhuratthavilāsinī 《佛种姓注》
CMA Comprehensive Manual of Abhidhamma 《摄阿毗达摩义论英译》
D Dīghanikāya 《长部》
Dhs Dhammasaṅgaṇi 《法集论》
M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LDB The Middle Length Discourse of the Buddha 《中部英译》
Mp Manorathapūraṇī 《满足希求》=

《增支部注》

Mp-ṭ Manorathapūraṇī-ṭīkā 《满足希求疏》=《增支部疏》
Niddl-a Cūḷāniddesa-aṭṭhakathā 《小义注》
Pal. Pali 巴利语
PED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巴英辞典》
Paṭis Paṭisambhidāmagga 《无碍解道》
Paṭis-a Paṭisambhidāmagga-aṭṭhakathā 《无碍解道注》
Ps Papañcasūdanī 《破除迷障》=

《中部注》

S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kt. Sanskrit 梵语
Sn-a Suttanipāta-aṭṭhakathā 《经集注》
Sp Samantapāsādikā 《一切善见》=

《巴利律注》

Sp-ṭ Sāratthadīpanī 《实义灯》 =

《一切善见疏》

Spk Sāratthapakāsinī 《显扬实义》=《相应部注》
Spk-pt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显扬实义古疏》=《相应部古疏》
T Taisho 大正藏
Th Theragāthā 《长老偈》
Th-a Theragāthā-aṭṭhakathā 《长老偈注》
Ud Udāna 《自说经》
Ud-a Udāna-aṭṭhakathā 《自说经注》
Vibh Vibhaṅga 《分别论》
Vism Visuddhimagga 《清净道论》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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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p. 286对Jhāna的说明,便只涉及奢摩他修行的禅那。
  2. 如下巴利注书引文所示,「观相”虽确为一种「禅那”,但巴利注释书提此时,未将「观相”与「禅那”合为一复合词,而只是说:「有两种禅那,『观相』与『观所缘』”。因此,查讯「第六次结集光盘”(CSCD)时,吾人只能找到lakkhaṇūpanijjhāna,而找不到lakkhaṇūpanijjhāna-jhāna。为了凸显「观相”(或译为「相之观照”)也是一种「禅那”,笔者在正文中,以「观相(禅那)”一词表示lakkhaṇūpanijjhāna。
  3. 如 Cousins (1973) ; Gunaratana Thera (1985); Satuart-Fox (1989); Kuan (2005)。
  4. 如Vajirañāṇa (1987), pp. 23-25。
  5. Sp I 145-46: Paccanīkadhamme jhāpetīti jhānaṃ, iminā yogino jhāyantītipi jhānaṃ, paccanīkadhamme ḍahanti gocaraṃ vā cintentīti attho. Sayaṃ vā taṃ jhāyati upanijjhāyatīti jhānaṃ, teneva upanijjhāyana- lakkhaṇanti vuccati. Tadetaṃ ārammaṇūpanijjhānaṃ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duvidhaṃ hoti. Tattha ārammaṇūpanijjhānanti saha upacārena aṭṭha samāpattiyo vuccanti. Kasmā? Kasiṇādi-ārammaṇūpanijjhāyanato.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vipassanāmaggaphalāni vuccati. Kasmā? Lakkhaṇūpanijjhāyanato. Ettha hi vipassanā aniccalakkhaṇādīni upanijjhāyati, vipassanāya upanijjhāyanakiccaṃ pana maggena sijjhatīti maggo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vuccati. Phalaṃ pana nirodhassa tathalakkhaṇaṃ upanijjhāyatīti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vuccati.  对应的《善见律毗婆沙》(T24, p. 700c)译为「『初禅定者』:『初』者,第一禅;『〔禅〕定』者,善烧;亦言禅师所观法。何谓为『善烧』?答曰:极能烧覆盖,又言断烦恼。〔禅定者〕亦言『见』。何谓为见?答曰:观见法相。接取威仪八三昧法。何以故?迦师那阿揽摩那(汉言三十八禅定)相。观迦师那阿揽摩那故,名为禅定。此是见道、果。何以故?为观相故。何谓为观相?观无常故。以观故成道。以果观灭谛。是故名禅定为『观相』。”古译有语意不明朗之处,与现存巴利文本比较,似乎文有脱落。
  6. Sp-ṭ I 363: Paccanīkadhamme jhāpetīti nīvaraṇādipaccanīkadhamme dahati, vikkhambhanavasena pajahatīti attho. Gocaranti kasiṇādi-ālambanaṃ. Tanti taṃ gocaraṃ. Upanijjhāyatīti passati. Saha upacārenāti saddhiṃ upacārajjhānena.
  7. PED以为dhyāyati源自√dhī,但依据Whitney (2000), p.85,dhyāyati实源自√dhyā。
  8. Bv-a 63: Tattha aniccādilakkhaṇaṃ upanijjhāyatīti vipassanāñāṇaṃ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vuccati. Paṭhamajjhānādikaṃ pana ārammaṇūpanijjhānato paccanīkajhāpanato vā jhānanti vuccati.
  9. Sn-a I 111: Jhānanti paccanīkajhāpanato ārammaṇalakkhaṇūpanijjhānato ca cittaviveko vuccati. Tattha aṭṭhasamāpattiyo nīvaraṇādipaccanīkajhāpanato kasiṇādi-ārammaṇūpanijjhānanato ca jhānanti vuccati. Vipassanāmaggaphalāni sattasaññādipaccanīkajhāpanato lakkhaṇūpanijjhānato ca “jhānan”ti vuccati.
  10. Mp I 36: Tattha vipassanāya kilesā tadaṅgavasena pahīyantīti vipassanā tadaṅgappahānanti veditabbā. Samāpatti pana kilese vikkhambhetīti sā vikkhambhanappahānanti veditabbā. Maggo samucchindanto uppajjati, phalaṃ paṭippassambhayamānaṃ, nibbānaṃ sabbakilesehi nissaṭanti imāni tīṇi samuccheda-paṭipassaddhi-nissaraṇa-ppahānānīti vuccati. (此中,毗婆舍那以彼分的方式断除烦恼故,应知毗婆舍那是彼分断。等至镇伏烦恼故,应知彼是镇伏断。道正断〔烦恼〕而生起;果是〔烦恼的〕止息;涅盘离一切烦恼。此三者,说为「正断、止息、出离断”)。
  11. Spk I 109: Upanijjhāyatīti upecca ñāṇacakkhunā pekkhati, anupassatīti attho.
  12. Vism 642: Ettha a anupassatīti anu anu passati, anekehi ākārehi punappunaṃ passatīti attho.
  13. 如Paṭis-a 170 , Nidd1-a 112:Jhānanti duvidhaṃ jhānaṃ ārammaṇūpanijjhānañca lakkhaṇūpanijjhānañca.Tattha aṭṭha samāpattiyo pathavīkasiṇādi-ārammaṇaṃ upanijjhāyantīti “ārammaṇūpanijjhānan”ti saṅkhyaṃ gatā. Vipassanāmaggaphalāni pana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Tattha vipassanā aniccādilakkhaṇassa upanijjhānato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vipassanāya katakiccassa maggena ijjhanato maggo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phalaṃ pana nirodha saccaṃ tathalakkhaṇaṃ upanijjhāyatīti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禅那:两种禅那,观所缘及观相。此中,八等至观照地遍等所缘,故得名『观照所缘』。毗婆舍那、道、果名为『观照相』,此中,毗婆舍那所作的工作藉由『道』而完成,故『道』是『观照相』;『果』观照灭谛的真实相,故亦是『观照相』)。
  14. Mp I 381: phalaṃ suññata-animitta-appaṇihita-lakkhaṇassa nibbānasseva upanijjhānato lakkhaṇūpanijjhānanti vuccati.
  15. Mp-ṭ I 234: Apica vipassanāya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maggena uppannena sijjhati itarathā parivattanato, tasmā maggo lakkhaṇūpanijjhānaṃ, na aniccādilakkhaṇānaṃ ārammaṇakaraṇato. Yathā phalaṃ nibbānassa asaṅkhatalakkhaṇaṃ ārammaṇakaraṇavasena upanijjhāyati, evaṃ maggopi. (再者,因为毗婆舍那的观相工作藉由道而完成,否则,〔毗婆舍那〕会变异,故道是观相〔禅那〕,非因〔道〕以无常等相作为所缘之故。如同果以涅盘作为所缘而观照涅盘的无为相一样,道也是如此。)
  16. Paṭis-a 258: Jhānaṃ nāma duvidhaṃ ārammaṇūpanijjhānañca lakkhaṇūpanijjhānañca, vipassanā saṅkhārānaṃ sabhāva-sāmañña-lakkhaṇūpanijjhānaṭṭhena jhānaṃ, lokuttaraṃ nibbāne tathalakkhaṇūpanijjhānaṭṭhena jhānaṃ.
  17. 亦参见Pandita Sayadaw (1995) pp. 63-72。
  18. S IV 359: Yaṃ kho, bhikkhave, satthārā karaṇīyaṃ sāvakānaṃ hitesinā anukampakena anukampaṃ upādāya, kataṃ vo taṃ mayā. ‘Etāni, bhikkhave, rukkhamūlāni, etāni suññāgārāni, jhāyatha, bhikkhave, mā pamādattha, mā pacchāvippaṭisārino ahuvattha’-ayaṃ kho amhākaṃ anusāsanī”ti.
  19. Ps I 199, Mp III 33, Spk III 148: Jhāyathāti ārammaṇūpanijjhānena aṭṭhatiṃsārammaṇāni, lakkhaṇūpanijjhānena ca aniccādito khandhāyatanādīni upanijjhāyatha, samathañca vipassanañca vaḍḍhethāti vuttaṃ hoti.
  20. S I 25: Pamādam-anuyuñjanti, bālā dummedhino janā; appamādañca medhāvī, dhanaṃ seṭṭhaṃva rakkhati. Mā pamādamanuyuñjetha, mā kāmarati santhavaṃ; appamatto hi jhāyanto, pappoti paramaṃ sukhan’ti。现在分词在此作名词使用。
  21. Spk I 64: Jhāyantoti lakkhaṇūpanijjhānena ca ārammaṇūpanijjhānena ca jhāyanto.
  22. T2, p. 354b.
  23. S I 126: Sokāvatiṇṇo nu vanamhi jhāyasi, vittaṃ nu jīno uda patthayāno; āguṃ nu gāmasmimakāsi kiñci, kasmā janena na karosi sakkhiṃ; sakkhī na sampajjati kenaci teti. Atthassa pattiṃ hadayassa santiṃ, jetvāna senaṃ piyasātarūpaṃ; ekohaṃ jhāyaṃ sukhamanubodhiṃ, tasmā janena na karomi sakkhiṃ; sakkhī na sampajjati kenaci me”ti.
  24. Spk-pṭ I 220: Eko ahaṃ jhāyantoti gaṇasaṅgaṇikāya kilesagaṇikāya ca abhāvato eko asahāyo ahaṃ lakkhaṇūpanijjhānena nijjhāyanto.
  25. Ud 1: Yadā have pātubhavanti dhammā, Ātāpino jhāyato brāhmaṇassa. Athassa kaṅkhā vapayanti sabbā, yato pajānāti sahetudhamman”ti.
  26. Ud-a 44: Jhāyatoti ārammaṇūpanijjhānena lakkhaṇūpanijjhānena jhāyantassa.
  27. Th 892: Pahāya mātāpitaro, bhaginī ñātibhātaro; pañca kāmaguṇe hitvā, anuruddhova jhāyati.
  28. Th-a II 342: Jhāyatīti ārammaṇūpanijjhānaṃ lakkhaṇūpanijjhānañcāti, duvidhampi jhānaṃ anuyutto viharati.
  29. Vibh 263-269.
  30. 亦可参考Dhs 60-75。
  31. Vibh 267-268: Tattha kathaṃ pathamaṃ jhānaṃ? Idha bhikkhu yasmiṃ samaye lokuttaraṃ jhānaṃ bhāveti niyyānikaṃ apacayagāmiṃ diṭṭhigatānaṃ pahānāya paṭhamāya bhūmiyā pattiyā viviccea kāmehi vivicca akusalehi dhammehi, savitakkaṃ savicāraṃ vivekajaṃ pītisukhaṃ paṭhamaṃ jhānaṃ upasampajja viharati dukkhapaṭipadaṃ dandhābhiññaṃ, tasmiṃ samaye phasso hoti, vedanā hoti, saññā hoti, cetanā hoti, cittaṃ hoti, vitakko hoti, vicāro hoti, pīti hoti, sukhaṃ hoti, cittassekaggatā hoti…pe… avikkhepo hoti. Ime dhammā kusalā. Tasseva lokuttarassa kusalassa jhānassa katattā bhāvitattā vipākaṃ vivicceva kāmehi…pe…paṭhamaṃ jhānaṃ upasampajja viharati dukkhapaṭipadaṃ dandhābhiññaṃ suññataṃ, tasmiṃ samaye pañcaṅgikaṃ jhānaṃ hoti- vitakko, vicāro, pīti, sukhaṃ, cittassekaggatā. Idaṃ vuccati “paṭhamaṃ jhānaṃ”. Avasesā dhammā jhānasampayuttā.
  32. Vism 666-667.
  33. D III 223: Idhāvuso, bhikkhuno viditā vedanā uppajjanti, viditā upaṭṭhahanti, viditā abbhatthaṃ gacchanti. Viditā saññā uppajjanti, viditā upaṭṭhahanti, viditā abbhatthaṃ gacchanti. Viditā vitakkā uppajjanti, viditā upaṭṭhahanti, viditā abbhatthaṃ gacchanti. Ayaṃ, āvuso, samādhibhāvan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satisampajaññāya saṃvattati.
  34. D III 223: Katamā cāvuso, samādhibhāvan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āsavānaṃ khayāya saṃvattati? Idhāvuso, bhikkhu pañcasu upādānakkhandhesu udayabbayānupassī viharati. Iti rūpaṃ, iti rūpassa samudayo, iti rūpassa atthaṅgamo. Iti vedanā…pe…iti saññā…iti saṅkhārā…iti viññāṇaṃ, iti viññāṇassa samudayo, iti viññāṇassa atthaṅgamo. Ayaṃ āvuso samādhibhāvan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āsavānaṃ khayāya saṃvattati.
  35. M III 288-289.
  36. MLDB 1356, n. 1341。
  37. M I 301: Yā kho, āvuso visākha, cittassa ekaggatā ayaṃ samādhi.
  38. 参考CMA pp. 112-113。
  39. Vism 126.
  40. Appito viyā’ti etena appanāpattasamādhissa viya tassā’pi balavattaṃ dasseti,so hi (appanāsamādhisadiso khaṇikasamādhi) sikhāpattavipassanāya pākaṭo saṅkhārupekkāya pī’ti,参见温宗堃(2003),页385。虽然马哈希尊者及班迪达尊者的英译著作(Mahasi Sayadaw 2000a, pp. 24-25; (2000b) pp. 68-72; Pandita Sayadaw, (1993), p. 203)曾将不同的毗婆舍那阶智与不同的禅那配对,即名色分别智、缘摄受智及触知智配初禅;生灭智的初始阶段配二禅;生灭智的成熟阶段配三禅;坏灭智及其后毘婆舍那阶智配四禅,然而,就笔者的理解,两位尊者所说的,似乎是就实际禅修经验上的类同度而言,而非阿毗达摩意义下的等同。

四念处如何是唯一之道

四念住如何是唯一之道
再探“ekāyana magga”之语意

温宗堃

 

提要

早期的西方巴利学者,将巴利经典中描述四念住的术语“ekāyana magga”译作「唯一之道」。如此的译语,引起部分学者的检讨,此巴利语词也被赋与不同的译语与理解。本文回顾学者关于此语词之语义的研究,并讨论「唯一之道」之译语在文献与理论上的可能依据。

关键词:四念住、四念处、念处经、ekāyana、一趣道

 

一、前言

巴利佛典中,有一段著名的定型经文,出现在几乎所有论述四念住的经典,描述着修习「四念住」(satipaṭṭhāna)的七大利益:

Ekāyano ayaṃ bhikkhave maggo sattānaṃ visuddhiyā sokaparidevānaṃ samatikkamāya dukkhadomanassānaṃ atthagamāya ñāyassa adhigamāya nibbānassa sacchikiriyāya, yadidaṃ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1]

这段经文的意思可以做如下的翻译:

比丘们啊!这是为净化众生、超越哀愁与悲泣、灭除痛苦与忧伤、成就正理与作证涅槃的ekāyana magga,也就是,四念住。

另一种译法是:

比丘们啊!这道路(magga)是为净化众生、超越哀愁与悲泣、灭除痛苦与忧伤、成就正理与作证涅槃的ekāyana,也就是,四念住。

早期西文的翻译或学术著作,大多将“ekāyana”或“ekāyana magga”译为带有排他、独占意味的「唯一之道」,例如,理斯.戴维斯夫妇(Rhys Davids, T.W. and C.A.F.)在1910年出版的《长部》英译本译作“The one and only path”[2];伍德沃(Woodward)在1930年出版的《相应部》英译本,和德国向智长老(Nyanaponika Thera)1962年出版的名著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佛教禅修心要),皆亦译作“the sole way”[3];英国的智髻比丘(Ñāṇamoli Bhikkhu)在1956年出版的《清净道论》英译本[4],和锡兰的苏摩长老(Soma Thera)在1941年所编译的The Way of Mindfulness(正念之道)皆译作“the only way”[5]。另外,霍纳女士(I.B. Horner)在1954年初出版的《中部》英译本则将该巴利词译作“this one way”。[6]

「唯一之道」这带有「唯一」、「独一」意涵的译词,在后来学者的重新检验下,被认为是不合适的译词,例如,鲁柏.葛汀(Rupert Gethin)认为早期译者「对其中含涉的困难置之不理,而以为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将ekāyana 译作类似唯一之道的语词。」[7]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亦认为:「这种译语,从〔巴利〕经典和注释书都得不到什么支持。」[8]苏迦托比丘(Bhikkhu Sūjato)甚至认为这样的译词「告诉我们的是译者的成见,而不是该巴利语的意思。」[9]

如下文将见到的,后来的学者重新理解“ekāyana (magga)”,各自赋与这语词不同的意涵与翻译。然而,這「唯一之道」的译語,不仅出现在西文的著作,在日文的巴利佛典译作之中也被使用,例如,石川净海[10]和佐々木教悟[11]皆译作「唯一趣向の道」,渡辺研二译作「ただ一つの道」[12]。学者们不同的观点显示,ekāyana magga一词的意涵,仍然容有进一步分析、探究的空间。本文一方面回顾过往学者对此语词的研究成果,另一方面,则希望呈现「唯一之道」之译语在佛典文献和理论上的可能根据。为达成后者的目标,本文将检视保留在古汉译的阿毗达摩与注释传统对此语词的诠释,并指出四念住修行在阿含经与尼柯耶教法体系中的独特地位。

 

二、近来学界对ekāyana magga语义的讨论

就笔者所见,最早对“ekāyana magga”提出不同于「唯一之道」之译词的佛典翻译研究者,是英国的智髻比丘(Ñāṇamoli Bhikkhu)。虽然在《清净道论》的英译本中,智髻比丘将“ekāyana magga”译为“the only way”,但是,他后来在《中部》英译本的草稿中,依据《中部.师子吼大经》(Mahāsīhanāda Sutta)的经文,提出另一个译词,即“a path that goes in one way only”。[13]《中部.师子吼大经》是巴利尼柯耶中,除了论及四念住的经文外,唯一出现“ekāyana magga”的地方。依据该经,佛陀能够依据人的行为而正确地判断出那人死后投生的去处,如地狱、畜生、饿鬼、人或天,或者断定那人将证得心解脱与慧解脱。佛陀举例说,这就如同某人走在通往某地点的“ekāyana magga”上(āgaccheyya….ekāyanena maggena… paṇidhāya),终究会到达该地点。[14]智髻比丘认为,在这个文脉中,“ekāyana magga”的意思不外乎是“a path that goes in one way only”,「仅走单一路线的道路」。

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认同智髻比丘的意见,在修订智髻比丘的《中部》英译草稿时,为了令译文更流畅,改采“the direct way”(直接之道)的译语。关于「念住」被称为“ekāyana magga”的可能原因,菩提比丘说:「虽然这观点没有圣典和注释书的依据,但是也许可以说:念住被称为“ekāyana magga”,直接的道路,以便将它和经由『禅那』或『梵住』的禅修进路区别开来,后二者虽也能够导向涅槃,但不必然如此,它们也可能导向傍道。然而,念住必定导向最终的目标。」[15]菩提比丘在后来(2000年)出版的《相应部》英译本,改采“one-way path”(单一路线的道路)的译语。他在书中说:《中部.师子吼大经》的“ekāyana magga”清楚地意味着「一条直通目的地的道路」,因此该词意指「念住是直通净化众生等〔利益〕的道路;也许是拿正念之道和其他不总是直通目标的禅修类型作对比。」[16]

德国无著比丘(Bhikkhu Anālayo)[17]同样采用“the direct way”「直接之道」的译语。他注意到,巴利语的《三明经》(Tevijja Sutta[18]和《法句经》(Dhammapada[19]可能带有像「唯一之道」的「独占」意味,但是却未以“ekāyana”来表达。这事实表示巴利经典并未用ekāyana来表示「独占」的意味。所以,就他而言,经典用“ekāyana”来形容四念住,意在传达「直接」而非「独占」的意思,欲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向八正道中最直接导致如实知见诸法的要素,也就是「正念」。[20]

菩提比丘和无著比丘的研究,皆参考了英国鲁柏.葛汀(Rupert Gethin)的著作。就笔者所见,葛汀是最早为厘清“ekāyana”的意思而广泛检视梵文、巴利文献的研究者。葛汀在其著作中,先指出巴利注释书针对“ekāyana”所提出的五种解释。为了方便读者,笔者在此依据巴利注释书,将这五种解释翻译如下:

(1)此中,“ekāyana”,即单一的道路。的确!道有许多的名称,如说:「道、途、街,径、街、路;船、渡桥,筏、艇、桥。」在这里,用“ayana”指说道路。因此,“ekāyano ayaṃ, bhikkhave, maggo”:在此应如是了知其意义为「比丘们!这道路是单一的道路,不是分为二的道路。

(2)或者,应独一而去,所以是“ekāyana”。「独一」:舍离群众而独处、远离。「应…而去」:应…而行。

(3)或者,经由此〔道路〕而往,所以是“ayana”,意思是〔经由此道路〕从轮回行往涅槃。单一者所有的道路即ekāyana,「单一者」指最胜者。一切众生之中最胜者是世尊,因此,说的是世尊。的确,其他人也借由此〔道路〕而去,虽然如此,这仍是世尊的道路,因为是他使之生起的缘故,如说:「婆罗门!世尊令未生的道路生起。」

(4)或者,它去,所以是“ayana”,意思是,它去、它生起。它在单一处去,所以是“ekāyana”,也就是说,不在其他处,而是仅出现在此〔佛陀〕法律中,如说:「须跋陀!在此法律里有圣八支道」。这是说法不同,但意思一样。

(5)再者,它去向一处,所以是“ekāyana”。也就是说,虽然在前阶段里,是多面的修行方法,但在后阶段里去向单一处,唯涅槃。如梵天主说:「见生之灭尽者,同情〔众生的〕利益,了知那“ekāyana”的道路——〔人们〕在过去借由此路渡过瀑流,〔未来〕将会〔借由此路〕渡过〔瀑流〕,〔现在〕也正〔借由此路〕渡过〔瀑流〕。」[21]

接着,葛汀引用Böhtlingk和Roth的研究指出,在奥义书和史书中,“ekāyana”有四种意涵:作为名词有三种意思:(1)「孤独的地方——只有一人去的地方」[22];(2)「会合处、人们或事物合而为一的地方,或者聚集为一」[23];(3)「去至太一,或者,产生该结果的修炼」[24];作为形容词时,则举“ekāyano mārgaḥ”为例,意为(4)「宽仅容一人的小俓」[25]。葛汀提到:此中的第一和第二的意思,分别对应注释书五种解释中的第二和第五种解释的基本意思。葛汀接着探讨“ekāyana”在其他巴利文献中的意涵,他指出《中部.师子吼大经》的“ekāyana magga”,应理解作「导向某一特定处,且仅是该处的一条道路」[26];而出现在《本生经》三处偈颂里的“ekāyana”,则应分别理解作(1)「一次攻击」(one charge)[27]、(2)「狭窄的或孤寂的」[28]、(3)「狭窄的」[29]。葛汀认为:综合梵、巴文献,“ekāyana”最常表示两个意思:(1)仅一人行的地方,意味着「孤寂的」或「狭窄的」;(2)「去向一处」;因此考虑到没有一个例子显示「唯一的」的意思是恰当的意涵,若在四念住脉络中采用这个意思,似乎相当乖张。葛汀总结说,四念住作为“ekāyana”,代表着「一路直通最终目标的道路」[30],且这样的意味与《念住经》的结尾非常相称,因为那里说到念住修习会有两种成果:阿罗汉的尽智或者不还果。虽然葛汀不认同「唯一之道」的译语,但是他正确地指出四念住在三十七道品乃至整个佛教修行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这一点,笔者将在下文再叙述。

上述的学者大体上一致地将“ekāyana”理解成「直接的道路」、「直通最终目标的道路」。但这个诠释仍然未获得所有研究者的共识,例如,苏迦托比丘(Bhikkhu Sujāto)、珍.娜蒂尔(Jan Nattier)和关则富便都偏好“ekāyana”在梵语中的「汇集」(convergence)或「结合之中心」(center of unification)的语意,而各自提出他们对该语词的理解与诠释。

澳洲的苏迦托比丘[31]认为,“ekāyana”一词在梵文婆罗门教典籍中具有多种意涵,因此,没有理由认为该语词在巴利佛典的不同文脉中一定具有统一的意思,换句话说,《中部.念住经》的“ekāyana”未必和《中部.师子吼大经》的“ekāyana”同样具有「直接之道」的语意。他认为“ekāyana”在早期佛典中通常出现在与婆罗门教有关的脉络,而在婆罗门教典籍中,《广林奥义书》(Bṛhadāraṇyaka Upaniṣad)中的一段含有“ekāyana”的文段与此问题关系最为密切,其意思是「汇聚、集中」(convergence)。而其精神意涵主要是「心汇聚于三摩地」(convergence of the mind in samādhi)。他认为「集中」的这个意涵符合巴利注释书的第五个解释:「去向一(处)」(ekaṃ ayati),只不过这里的「一」应该代表着「一境」(ekaggatā)、「专一」(ekodibhāva),也就是「三摩地」(samādhi)。对他而言,这样的诠释正是汉译《增一阿含经》对「一入」(ekāyana)的说明[32]所要表达的,同时也显示四念住在「将心带往三摩地」一事上扮演着关键的角色。如此的诠释符合苏迦托比丘自身对念住的独特理解,即念住的主要目的在于引生禅那(jhāna)。[33]

珍.娜蒂尔(Jan Nattier)在其〈汉译阿含经的「一乘」:巴利旧问题的新解释〉(Nattier 2007)一文中,找出大正藏阿含部对应“ekāyana magga”的汉译语词,分析它们的语意与所处文脉,尝试从婆罗门教典籍中“ekāyana magga”本有的诸多意涵中,找出最适合作为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的语意。[34]她指出,“ekāyana magga”的对应汉译语包括「一乘道」、「一道」、「唯有一道」、「一入道」、「道一契」。此中,求那跋陀罗(Guṇabhadra)435至443年间译的《杂阿含经》中,「一乘道」[35]被用来描述「四如意足」(Sā 561)、「六念」(Sā 550)、「四念住」(Sā 1189, 535, 607)、「三种离炽然、清净、超出道」(即持戒、四种禅那、了知四谛)(Sā 563);法贤在998年译的《人仙经》用「一乘正法」描述四念住、「八正道法」。僧伽婆提于397至398年间译的《中阿含经》用「一道」描述四念住和「圣正定有习有助」(可谓等同八正道)。综合这些资料,加上葛汀曾指出“ekāyana”在《义释》(Niddesa)被用来描述所有三十七道品,娜蒂尔认为:在汉译阿含部和巴利三藏中被称作“ekāyana”的实践,没有一个的内容是「单一的」,反而总是包括多个实践方法。她认为从这些文脉来看,赋与“ekāyana”这「唯一之道」的语意,不仅是如葛汀说的「乖张」更是「错误的」(simply wrong)。针对之前研究者所提出的「直接之道」的诠释,她认为这虽然「不是不可能」(not impossible),但可能仍有其他更贴切的诠释。

娜蒂尔认为,威廉氏梵英字典所提的两个“ekāyana”的字义更适合汉巴文献中“ekāyana”所处的文脉,即:《百道梵书》(Śatapathabrāhmaṇa)的「meeting-place」或「center of union」,以及《摩诃婆罗多》(Mahābhārata)和《唱赞奥义书》(Chāndogya Upaniṣad)的「absorption in one」或「unity」;这两个语意也符合“ekāyana”在吠陀文献中所具有的一般意义:「汇聚点」(point of confluence)、「合一点」(unification point))。由于汉巴文献的“ekāyana”皆指涉被分为一组的多个修习方法,因此娜蒂尔总结说:「在这种的脉络下,“ekāyano maggo”的最佳翻译,也许是『统一的』或『整合的』道路,也就是多个实践所组成的道路。而“ekāyana”一词在某些经文中,也可意指『直接的、直达目标的』,这一事实也给这叠句一刻意的多义性:这几组的实践,不仅是统合的(即构成一整套应被采用的活动),它们也将带领行者直达目标。」[36]

最后一个想介绍的,是关则富的研究(Kuan, 2008)。他指出,虽然《杂阿含》中“ekāyana magga”(一乘道)被用于指「四神足」与「六念」,但依据《大毘婆沙论》,三十七道品中,只有四念住被称为“ekāyana magga”(一趣道)。[37]因此,他认为,很可能“ekāyana magga”原本仅用于「四念住」,后来才扩大范围,被用于「四神足」与「六念」。[38]关于“ekāyana”的语意,关则富亦采用奥义书中「汇聚点」(point of convergence)的意思,他指出:“ekāyana magga”在四念住的脉络,可能意味着「念住是一条各种实践成分汇聚一起的道路」,可以将它译作「综合的或全包的道路」,而如此的名称恰当地指出四念住的特征:基本的普遍性教导,可应用于各种的佛教实践。[39]

归结上述研究者对“ekāyana magga”一词的理解。就意涵而言,鲁柏.葛汀、菩提比丘和无著比丘皆采用「直接之道」的意思,认为它表示四念住是直通最终目标,即涅槃的一条道路。苏迦托比丘则采取「进入专一」的意涵,强调四念住的主要目的是在培养「禅那」。娜蒂尔的「整合的、统一的道路」或关则富的「综合的或全包的道路」,不约而同地认为四念住之所以为“ekāyana”,乃是因为它是一条多种实践要素共同汇聚于一处的道路。

从文法的角度而言,无论是采用「直接之道」译语的鲁柏.葛汀、菩提比丘、无著比丘,或者强调「进入专一」的苏迦托比丘,还是强调「汇聚点」的娜蒂尔与关则富,在他们建议的译语背后,皆是将“ekāyana”理解成依主释复合词,前语“eka”具备对格的意味,作为后语“ayana”的受词,相当于巴利注释书第五种诠释对“ekāyana”所作的一般(不具宗教实践意涵)的诠解,可以直译为「去向一处(的)」,作为形容词,修饰着“magga”,「道」。

 

三、保留在汉译中的注释传统对ekāyana magga的诠释

如上所示,学者们在探讨“ekāyana magga”的语意时,使用了婆罗门教的典籍、巴利尼柯耶、汉译阿含经的相关文献,也参考巴利语注释传统的相关解释。若说这些研究忽略了什么的话,可以说它们遗漏了保存在汉译中其他早期佛教部派对“ekāyana magga”的解释。

娜蒂尔与苏迦托比丘已注意到《别译杂阿含经》的译者支持「唯一之道」的理解,因为在《别译杂阿含经》中,我们看到下列的经文:

唯有一道,能净众生,使离苦恼,亦能除灭不善恶业,获正法利,所言法者,即四念处。[40]

该经的译者何以将“ekāyana magga”理解为「唯有一道」,我们大概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确实可以从尚未被探讨的印度佛教文献中,找到其他支持「唯一之道」之译语的文段和理论依据。玄奘大师翻译许多印度论著,我们在他的译作中可以看到非巴利语系的印度论师针对“ekāyana magga”所作的解释。用CBETA搜寻「四念住」,可知道玄奘大师将“ekāyana magga”翻译为「一趣道」。而在玄奘译的《大毘婆沙论》中,便记载着有部论师对「一趣道」所做的十二种解释:四念住之所以称为一趣道,因为四念住这条道路1.「超越一界」;2.「超越一趣」;3.「超越一生」;4.「能通达一谛」;5.「趣一究竟」;6.「但有一道」;7.「无异趣」;8.「不退还」;9.「至不退解脱」;10.「至背五趣之一趣」;11.「能对治异道」;12.「能趣一解脱宫门」。[41]

这里,大多数的解释将「一」(eka)理解成「单一」,作为「趣」(ayana)的受词。「单一」有多种解释,如「一界」、「一趣」、「一生」、「一谛」、「一究竟」、「不退解脱」或「一解脱宫门」等;而「趣」(ayana)则解释为「超越」、「趣(向)」或「(达)至」的意思。特别吸引笔者注意的是,此中「但有一道」和「能对治异道」这两种解释,皆含有将「四念住」视为「唯一之道」的意味。两段的说明如下:

亦以但有一道故名一趣道,即[42]圣道。问:岂不有随信行道乃至不时解脱道,如是便有多道耶?答:一切皆是趣苦灭行,故说名一道,如趣苦灭行,如是趣有灭、世间灭、生死灭、流转灭、生老病死灭行说亦尔。[43]

复有说者:能对治异道,故名一趣道。谓诸外道或执不食为道,或执随日转为道,或执卧灰、饮风、服水、茹菜、噉菓、裸形、麁衣、卧不平等,各以为道。佛为对治彼异道,故说一趣道。此意义言:彼种种道皆非真道,但是恶邪妄道,是不善士所习近道,非诸善士所习近道。所以者何?真道唯一,谓四念住。[44]

第一段引文将「四念住」理解作趋向苦灭的圣道,所以是「但有一道」,即「只有一条道路」;第二段引文,指出「四念住」相对于外道的种种苦行邪道,是「唯一」的「真道」。这第二段的引文,令人联想到巴利注释书里“ekāyana”的第四种解释——视四念住为仅在佛陀的法律中出现,其他外教所没有的道路。无著比丘认为「唯一之道」的译语对应这第四种解释。[45]无论如何,这两段引文明确地显示早在《大毘婆沙论》成立之时或更早,古代印度论师中,便有人主张“ekāyana magga”应理解作「唯一之道」或与之类似的意涵。《大毘婆沙论》这样的理解,在印度佛典文献中并非孤例。另外一个明确将“ekāyana magga”理解为「唯一之道」的文段,可见玄奘大师所译的《瑜伽师地论.摄事分》:

应知除此四种念住,更无有余不同分道或所缘境。由此道此境,能尽诸漏,获得涅槃,由无第二清净道故,说纯有一能趣正道。[46]

依据印顺法师的研究[47],这段论文,意在抉择《杂阿含经》的605、606、607经的经义。依照论文,“ekāyana”被理解为形容词,意思是「纯有一(eka)的,且能趣向的(ayana)」,用以修饰「道」(mārga)。论文以「无有第二清净道故」,清楚显示这「纯有一能趣正道」是「唯一之道」。之所以是「唯一之道」的缘故,是因为为了达到烦恼的尽除,必需修习四种「念住」的任一种,观察「身、受、心、法」四种所缘境的任一种。这段解释令人想起《中部.注释书》在解释《念住经》的「超越忧愁与悲泣」(sokapariddavānaṃ samatikkamāya)时所做的说明。[48]该处提到,山达迪大臣(Santati)在听闻偈颂后证得阿罗汉,帕特迦罗(Paṭācāra)在听闻另一首偈颂后证得预流果。针对此事,注释书评论说:

Yasmā pana kāya-vedanā-citta-dhammesu kañci dhammaṃ anāmasitvā bhāvanā nāma n’atthi, tesmā te pi iminā va maggena sokaparideve samaikkantā ti veditabbā.

因为若未观察身、受、心、法之中的任一法,则不名为「修行」,所以,应知:他们也是借由此道路而超越忧愁与悲泣。

这段解释说明:山达迪大臣等并非仅凭听闻偈颂便证得圣果,而是实际以四念住的修行方法,观察了身、受、心、法,借由念住之道而证得圣果,因为若不观察身、受、心、法的任一法,则便没有「修行」可言。《瑜伽师地论》和《中部注》不约而同的说明,理当可算是「唯一之道」一词之译语的理论基础。

「唯一之道」的译语,也可见于今日大多梵语、巴利语辞典对“ekāyana” 的说明。这表示「唯一之道」的译语,从文法上是站得住脚的。如娜蒂尔(Nattier, 2007, p.191)曾注意到的,《巴利精审辞典》[49]和「巴利圣典协会」的《巴英辞典》[50],似乎都支持「唯一之道」是“ekāyana”的一个可能语意:前者列出“a single (= unique) road”;后者则举出“leading to the goal as the one & only way (magga)”。可以再列为佐证的辞书是玛格丽特.孔的《巴利辞典》,列有名词“the only path”和形容词“being the only way”的解释。[51]另外,威廉氏的《梵英辞典》[52]也列出“the only way”作为“ekāyana”的语意之一。

如此,将“ekāyana magga”理解为「唯一之道」,事实上不仅有古代汉译的先例,从理论依据和梵、巴语法而言,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就此而言,早期的西方学者将巴利佛典中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译为「唯一之道」,也许并非是那么「乖张」甚至「错误」的事。

 

四、四念住在初期佛典修行体系中的独特地位

如果巴利尼柯耶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意指「唯一之道」,那么,「四念住」相较于其他禅修方式,究竟有何独特之处,使它在众多修行方法中脱颖而出,而能够被称为「唯一之道」呢?

首先,四念住在尼柯耶中被呈显的方式,有不少点是独一无二的。除了独占“ekāyana”的标志之外,在四部尼柯耶中,被指定为「以自己为洲渚、以自己为归依处,不以他人为归依处,以法为洲渚,以法为归依处,不以他物为归依处」的佛教实践,就只有四念住而已。[53]所谓的「自依自洲、法洲法依」仅仅指涉四念住,这事实给人的一种强烈的印象是:四念住便是佛弟子的安身立命的归依处,是诸种佛法实践之中最根本且最具代表性的实践,修行者能够仅凭自身四念住的修习,不假外求而完成佛教的终极目标。葛汀的两段话,突显了四念住之所以在佛陀教诲中具有根本与不可或缺地位的原因:

只有在完整描述念住的经文中,才能找到比丘基本实践的具体内容,确实只有在这类经文中,才可能了解比丘应该如何开始沿着道路前进。换句话说,只有以四念住,我们才得到四部尼柯耶里佛教(禅修)实践或瑜伽(yoga)的基本概括教导。[54]

……如果七组〔即三十七道品〕中的一组可以视为确立佛道实践的基本指示的话,那会是四念住。[55]

此处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自依自洲」的教导,大多接续在佛陀自称已经年老或不久亦将入灭的文段之后。[56]如关则富已指出的,这样的铺陈明白显示,经文的编辑者相信,佛陀晚年时特别谆谆嘱付佛弟子修行四念住。[57]这类将说法背景设定在佛陀晚年的四念住经典,「显示佛陀在他老年时特别强调四念住为其最后的教导。而这个被标志为“ekāyana”的教导,可能代表佛陀尝试概述或总结他整个关于如何实践以体证最终宗教目标的教学。」[58]

四念住在经典中另一个独一无二的特质是,四念住的教学被呈显为一种无有穷尽的教导。在《中部.师子吼大经》[59],佛陀说,假使四位聪慧绝顶,记忆过人的弟子,日夜不停毫无间断地,询问他关于四念住的种种问题,纵使历经百年的问答对话,佛陀对四念住的说明与解答,仍然无有穷尽的一日。乍看之下,这样的经文似乎仅是一种夸饰的文学手法。但若考虑到四念住教法的特质,便能理解何以佛陀在这里单举四念住而非其他。这特质是之前的学者指出的,四念住是「基本的概括的禅修实践说明」。[60]因此,许多的禅修实践,只要符合四念住的架构,便能被含摄在四念住的修行当中。如向智尊者说:

佛陀的教法提供多种的心灵训练方法与禅修主题,适合种种不同的个人需求、性情与能力。但是,所有这些方法最终汇聚于被佛陀称为「唯一之道」(或独一之道;ekāyana magga)的「正念之道」。因此,这正念之道堪称「佛教禅修的心要」,甚至「整体佛法的心要」(dhamma-hadaya)。[61]

然而,在缅甸和此书若干页里对念住修习的强调,绝不是对其他方法或策略的反对或贬低。念住若不能包含它们全部,就不会是「唯一之道」。[62]

四念住的教导是一种基本概括的说明,它提示的是原则指导与一些修行方法的例子,依照其原则可以衍生出许多经文未明示的禅修技巧与方法。举例说明,研究当代内观传统,如马哈希(Mahāsi)、葛印卡(Goenka)等禅修传统,便可得知,一些内观禅修技巧:如「观察腹部上下」、「扫描全身」、「观察手的规律移动」,虽未在《念住经》中明示,但却符合《念住经》的禅修指导原则,亦可谓是《念住经》自身的教导。[63]再者,如葛汀所指出的:四念住并非与三十七道品的其他法数无关;事实上,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无非从四念住的实践而来,与四念住实践的进展过程有关。[64]如此,四念住的教法,不仅能衍生出种种禅修(尤其是观禅)技巧与方法,也能开展出其余三十七道品的教法。《师子吼大经》大概是因上述的理由而说四念住的教导能够无穷无尽。

在巴利佛典中,四念住尚享有其他独一无二的叙述。例如,唯独四念住被描述为比丘「自己的境界、祖传的领域」(gocaro sako pettiko visayo);[65]唯独四念住被佛陀指定为想保护自己与他人的人们所应修习的禅修方法;[66]也唯独四念住具有如此的描述:「比丘们啊!那些你所怜悯的,那些认为你〔的话〕应被聆听注意的——无论是朋友、同事、亲人或家人,你应该劝诱、敦促、安顿他们于四念住的修行。」[67]上述这些独特的描述,虽然未能直接证明四念住是唯一之道,但确实突显了四念住独一无二而与众不同的特质。

那么,四念住究竟如何可说为是「唯一之道」?就上座部(Theravāda)传统而言,四念住在巴利佛典中能成为唯一之道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四念住的修习相当于「毗婆舍那禅修」(vipassanā-bhāvanā)。「毗婆舍那」或「内观」是佛教独有的禅修方法,也是证悟道、果、涅槃的唯一途径,如英国学者金氏(King)说:

我们必须记住:毗婆舍那使佛教有别于所有其他的(尤其是婆罗门教的)方法;毗婆舍那独自引领禅修者到达佛教彻底终极的解脱(涅槃)。毗婆舍那是(上座部)佛教世界观在方法上的具体化。……毗婆舍那于作证涅槃是绝对必要的,但是宁静住(禅那与无色等至)则不是。[68]

但是,因为毗婆舍那智(慧)是导向涅槃之洞见力的要素,也是最终解脱的必要条件。圣典中曾暗示单单毗婆舍那的训练便足以导致解脱。[69]

关于毗婆舍那是唯一的道路,向智长老(Nyanaponika Thera)曾说:

毗婆舍那是对三共相,即无常、苦、无我的直接且深入的体悟,它不是仅在理智上了解这些真理,形成概念知识而已,而是对它们有毫无疑惑且不可动摇的个人体验。这体验乃透过反覆地在禅修中面对支撑这些真理的事实而获得并达至成熟。……正是毗婆舍那的内在本质使人逐渐去除执着并远离贪爱,终至心的究竟解脱,远离一切使心沦为众苦之奴隶的所有肇因。[70]

在佛陀的教法中,修习奢摩他或禅那,只是到达目的的工具,无法凭借它们到达解脱的最高目标,这只有透过毗婆舍那才能达成。[71]

因为「毗婆舍那」是证悟涅槃的唯一途径,如果四念住等同毗婆舍那,那么四念住便可谓是唯一之道。事实上,巴利《念住经》所教的四念住正是一种以「毗婆舍那禅修」为主轴,并可兼容「奢摩他禅修」(samatha-bhāvanā)的禅修系统。这一点,是许多学者所公认的,例如:关则富:「正念的练习,尤其是念住,被修行者与学者们普遍认为是毗婆舍那禅修的核心。」[72]葛利非斯(Griffiths):「我们必须视『毗婆舍那』与『慧』为相等的语词……在巴利圣典所述的培养智慧的最简单且最有效的方法大概便是念住的方法。」[73]彼特.哈维(Peter Harvey)亦曾说:「毗婆舍那修习的基本架构被称为四念住。」[74]喜戒禅师(Sīlānanda)亦说:「在本经〔即《念住经》〕中,强调的是毗婆舍那,而非奢摩他禅修,因为观察生法与灭法,只有在毗婆舍那禅修中才有可能。……在本经中,每个业处都导向毗婆舍那,虽然在早期阶段,它可能是奢摩他禅修。」[75]

如此,由于四念住代表毗婆舍那,而毗婆舍那可谓是证得道果涅槃的唯一途径,所以,就上座部佛教而言,四念住,无论是采纯修「毗婆舍那」或兼修「奢摩他」的方式[76],理所当然可称为「唯一之道」。[77]

 

五、结论

上述对“ekāyana magga”的相关研究所做的回顾与介绍显示:就婆罗门教的典籍而言,在不同的文脉、文本里出现的“ekāyana”,并非皆具有相同的意涵,没有单一个意涵能够同时适用于所有的文脉。这个情况原则上也适用于初期佛教典籍。无论是鲁柏.葛汀、菩提比丘和无著比丘采用的「直接之道」,苏迦托比丘所建议的「进入专一」的意涵,或者娜蒂尔的「整合的、统一的道路」、关则富的「综合的或全包的道路」,皆无法完全适用于“ekāyana magga”在汉、巴文献中所出现的文脉。我们必须个别考虑每一个个案,才能为该文脉中的“ekāyana magga”找出一个较合理的解释。

同一部初期佛教的经典,其内容有时候会随着部派的不同而有差异,而同一个术语名词,也常因部派的不同或时间的演进而有不同的思想内涵。“ekāyana magga”一词具有如此多义的情况,似乎也与这样的演变过程有关。从前几节的讨论看来,很可能“ekāyana magga”这语词原本只用来描述四念住,如巴利尼柯耶的情况,但到了现存的《大毗婆沙论》和《中阿含经》被编辑时,“ekāyana magga”不仅用于四念住,也用于和余道支俱起的圣正定。[78]当现存的《杂阿含经》被编辑、传诵时,“ekāyana magga”的运用范围变得更广泛,运用于四念住、四如意足、六随念,和以「戒、禅那、观四谛」为一组的三法。

就《杂阿含经》的“ekāyana magga”(一乘道)而言,由于它被运用在具有不同属性的禅修实践上,最不具特殊的教理意涵的译词,即娜蒂尔的「整合的、统一的道路」,也许是最恰当的。而就《增一阿含经》而言,由于经文本身包含「一入」的解释,「趋向专一的道路」;这应该就是该经的编辑传诵者所要表达的意思。就巴利佛典仅用于描述四念住的“ekāyana magga”而言,「直接之道」虽然是一个较无争议的译词,但是,因为四念住在巴利佛教文献占有独特的地位,被视为是佛教禅修,特别是毗婆舍那禅修的基本概括教导,而毗婆舍那禅修又是直接导致作证涅槃的唯一不可或缺的修行途径,所以,就上座部佛教而言,将专属于四念住的“ekāyana”理解为「唯一之道」,不能说是完全不合理的事。属于有部的《中阿含》将“ekāyana”(一道)也用于与余道支俱起的圣正定,也就是八正道。因为八正道在《法句经》确实被理解为唯一之道,现存《中阿含经》的“ekāyana”很可能亦是意味着「唯一之道」。

 

略语

Ja Jātaka (本生经)

MN Majjhima Nikāya (中部)

Ps Papañcasūdanī (中部注释书)

SN Saṃyutta Nikāya (相应部)

参考书目

工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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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MN I 55–56.
  2. Rhys Davids, T.W. and C.A.F., 1977, p.327: The one and only path, Bhikkhus, leading to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to passing far beyond grief and lamentation, to the dying-out of ill and misery, to the attainment of right method, to the realization of Nirvana, is that of the Fourfold Setting up of Mindfulness. 
  3. Woodward, 1930, p.119: This, monks, is the sole way that leads to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to the utter passing beyond sorrow and grief, to the destruction of woe and lamentation, to the winning of the Method, to realizing Nibbāna, to wit: The four stations of mindfulness.Nyanaponika, 1962, p.117:「This is the sole way, monks, for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for the overcoming of sorrow and lamentation, for the destroying of pain and grief, for reaching the right path, for the realization of Nibbāna, namely the four Foundations of Mindfulness」。
  4. Ñāṇamoli, 1956, p.2: Bhikkhus, this path is the only way for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 for the realization of nibbana, that is to say, the four Foundations of Mindfulness.
  5. Soma, 1941, p.1: This is the only way, o bhikkhus, for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for the overcoming of sorrow and lamentation, for the destruction of suffering and grief, for reaching the right path, for the attainment of Nibbāna, namely, the Four Arousings of Mindfulness.
  6. Horner, 1954, p.71: There is this one way, monks, for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for the overcoming of sorrows and griefs, for the going down of sufferings and miseries, for winning the right path, for realizing nibbāna, that is to say, the four applications of mindfulness. 與此類似的是片山一良(1997,頁164)的「一道」。
  7. Gethin, 1992, p.60: Translators of the ekâyana formula seem largely to have passed over the difficulties involved here and assumed that we can straightforwardly render ekâyana along the lines of ‘the one (i.e. only) way.’
  8. Bodhi, 2000, p.1505: Though the Pāli expression is often rendered “the sole way” or “the only way,” this translation has little support either from the suttas or the commentaries.
  9. Sujato, 2005, p.177: Standard renderings of ekāyana as ‘the one and only way’ tell us more about the biases of the translators than about the meaning of the Pali.
  10. 石川净海,1935/1997,页335:「比丘等よ、これは众生を净くする为、忧悲を度する为、苦恼を灭すす为、正理を得む为、涅槃を证せむ为の唯一趣向の道、即ち四念处なり」。
  11. 佐々木教悟,1988,页2:「比丘等よ、これは生を净くする为、忧悲を度する为、苦恼を灭する为、正理を得ん为、涅槃を证せん为の唯一趣向の道、即ち四念处なり」。
  12. 渡辺研二,2003,页377:「修行僧たちよ、生きものたちを清净にするために、さまざまな愁いと悲しみをのりこえるために、苦痛と忧いを消灭させるために、正しい道を修得するために、ニッバ一ナの实现のため、このただ一つの道がある」。
  13. Ñāṇamoli & Bodhi, 1995, pp. 1188. 智髻比丘于1960年過世,此《中部》英译草稿应是完成于1960年与《清净道论》出版的1956年之间。
  14. MN I 74–77.
  15. Ñāṇamoli & Bodhi, 1995, pp. 1188, n.135: Though there is neither canonical nor commentarial basis for this view, it might be maintained that satipaṭṭhāna is called ekāyana magga, the direct path, to distinguish it from the approach to meditative attainment that proceeds through the jhānas or brahmavihāras. While the latter can lead to Nibbāna, they do not do so necessarily but can lead to sidetracks, whereas satipaṭṭhāna leads invariably to the final goal.
  16. Bodhi, 2000, p.1916, n.123: … satipaṭṭhāna leads straight to “the purification of beings,” etc.; perhaps the way of mindfulness is being contrasted with other types of meditation that do not always lead straight to the goal.
  17. Anālayo, 2003, p. 28.
  18. DN I 235: ayameva ujumaggo, ayamañjasāyano niyyāniko niyyāti takkarassa brahmasahabyatāya.
  19. Dhp 274: Esova maggo natthañño, dassanassa visuddhiyā; Etañhi tumhe paṭipajjatha, mārassetaṃ pamohanaṃ. 可译作「唯此是道,无有余道,得见清净。应行此道!此能欺魔。」
  20. 及川真介(2004,页137)译《中部.念住经》時,亦采用类似的意思,译作「一本道」。
  21. Ps I 229–230: Tattha ekāyano ti ekamaggo. Maggassa hi,Maggo pantho patho pajjo, añjasaṃ vaṭumâyanaṃNāvā uttarasetū ca kullo ca bhisi saṅkamo tiBahūni nāmāni. Svāyaṃ idha ayananāmena vutto. Tasmā ekâyano ayaṃ, bhikkhave, maggo ti ettha ekamaggo ayaṃ, bhikkhave, maggo, na dvedhāpathabhūto ti evam attho daṭṭhabbo. Atha vā ekena ayitabbo ti ekâyano. Ekenā ti gaṇasaṅgaṇikaṃ pahāya vavakaṭṭhena pavivittena. Ayitabbo ti paṭipajjitabbo. Ayanti vā etenā ti ayano, saṃsārato nibbānaṃ gacchantī ti attho. Ekassa ayano ekâyano. Ekassā ti seṭṭhassa. Sabbasattaseṭṭho va Bhagavā. Tasmā bhagavato ti vuttaṃ hoti. Kiñ câpi hi tena aññe pi ayanti, evaṃ santé pi bhagavato va so ayano tena uppāditattā. Yath’āha ‘‘So hi, brāhmaṇa, Bhagavā anuppannassa maggassa uppādetā’’ ti ( M. iii. 15) ādi. Ayatī ti vā ayano. Gacchati pavattatī ti attho. Ekasmiṃ ayano ekâyano, imasmiṃ yeva dhammavinaye pavattati, nâññatrā ti vuttaṃ hoti. Yath’ āha: “imasmiṃ kho, Subhadda, dhammavinaye aṭṭhaṅgiko maggo upalabbhatī’’ ti (D. ii. 151). Desanābhedo yeva h’eso; attho pan’eko. Api ca ekaṃ ayatī ti ekāyano. Pubbabhāge nānāmukhabhāvanānayappavatto pi aparabhāge ekaṃ nibbānam eva gacchatī ti vuttaṃ hoti. Yath’āha Brahmā Sahampati:‘‘Ekâyanaṃ jātikhayantadassī, maggaṃ pajānāti hitânukampīEtena maggena ataṃsu pubbe, tarissanti ye ca taranti oghan”ti (S. v. 168 and 186).
  22. Gethin, 1992, p.61: a lonely place—a place where only one person goes.
  23. Ibid, p.61: a meeting place, a place where people or things become one; an assembly, or gathering together as one.
  24. Ibid, p.61: going to the one, or the practice that brings this about.
  25. Ibid. p.62: a footpath that is only wide enough for one.
  26. Ibid. p.63: a particular path that leads to a particular place— and that place only.
  27. Ibid. p.63. 经文是Ja IV 349: sukarehi samaggehi vyaggho ekâyane hato ti.(猪共同以一击杀死老虎)。
  28. Ibid. p.63. 经文是Ja V 172–173: ekâyane taṃ pathe addasāsiṃ balena vaṇṇena upeta-rūpaṃ.(我在那条狭窄的路上看见充满力量与美丽的色)。
  29. Ibid. p.63. 经文是Ja VI 557: ekāyano eka-patho sarā sobbhā ca passato, aññaṃ maggaṃ na passāmi yena gaccheyya assamaṃ.(见到一条狭窄的道路,一旁有湖,一旁有洞,我未见其他能去到那寺院的道路)。
  30. Gethin, 1992, p.64: a path that leads straight and directly all the way to the final goal.
  31. 以下的介绍,见Sujāto, 2005, pp.177–186。
  32. 《增壹阿含经》:「云何名为一入?所谓专一心,是谓一入。」(CBETA, T02, no. 125, p. 568, a4-5)
  33. Sujāto, 2005, p.186: the primary purpose of satipaṭṭhāna is to lead to jhāna。这主张当然具有极大的争议性,至少大多学者与佛教界内部普遍认为「四念住」虽可包含「奢摩他」(samatha)的修行,但是,「内观」(vipassanā)才是其主要目的。
  34. 以下的介绍出自Nattier (2007)一文。
  35. 如许多研究者已指出的,《杂阿含经》的「一乘道」中「一乘」的译語,令人想起《妙法莲华经》的「一乘」,梵語作“ekayāna”。「一乘」的译语其实不适合用來译“ekāyana”。印順法师(1983/1994b, pp. 58–59)曾说:「宋译『杂阿含经』,译出的時代迟了些,而译者求那跋陀罗,是一位唯心大乘师,所以译文中偶有大乘的名义。」这「一乘道」的译词,显然也可作为印順法师这段评论的证据之一。附带一提的是,过去一些学者沿用「一乘道」作为“ekāyana”的译语,如渡边照宏(1940/1993,頁357);干潟龍祥(1935/1993,頁90);安藤正见(1982,頁645)。
  36. Nattier, 2007, p.199: In such a context the best translation of ekāyano maggo might be “unified” or “integrated” path, i.e., a path consisting of a combination of practices. The fact that the term ekāyana can clearly also mean “direct, going straight to the goal” in some texts may well have given the refrain a deliberate multivalence: the various sets of practices are not only unifìed (i.e., compromising a set of activities to be undertaken),but they will take one directly to the goal.
  37. 《阿毗达摩大毘婆沙論》:「问:正断、神足、根、力、觉支、道支为是一趣道不?若是者,何故彼经唯说念住名一趣道,不说于耶?……是故,彼经唯说念住名一趣道,而不说余。」(CBETA, T27, no. 1545, p. 943, c15-p. 944, a1)
  38. Kuan, 2008, pp. 129–130.
  39. Kuan, 2008, p. 130: …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constitute the path where various strands of practice converge …… a comprehensive or “all-inclusive” path, which appropriately characterizes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as basic general instruction applicable to various Buddhist practices.
  40. CBETA, T02, no. 100, p. 410, b12-14。
  41. Walshe (1987/1995, p.589, n.626) 认为巴利注释书针对“ekāyana magga”提供五种解释,表示古代注释家也不确定其正确的意思。《大毘婆沙论》的十二种诠释,或许也意味着其编辑者当时也无法确定何种解释代表正确的诠释。不过,同样可能的是,注释家只是收集以往曾有的解释,将它们并列出来而已,无意区別何者为正确,毕竟它们具有相同的宗教教化功能。
  42. 「即」,大正藏作「则」,今依宋、元、明、宮本读「即」。
  43. CBETA, T27, no. 1545, p. 943, b16-21。
  44. CBETA, T27, no. 1545, p. 943, b24-c2。
  45. Anālayo, 2003, p.27–28: A more commonly used translation of ekāyano is “the only path”, corresponding to the fourth of the five explanations found in the commentaries.
  46. CBETA, T30, no. 1579, p. 859, b2-4。
  47. 释印顺,1983/1994a,页236–237。
  48. Ps I 232.
  49. Critical Pali Dictionary, p.632b.
  50.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p.159b.
  51. A Dictionary of Pāli Part I, p.529b.
  52. A Sanskrit English Dictionary, p.230b。相对于此,《佛教混合梵语辞典》(Buddhist Hybrid Sanskrit Grammar and Dictionary, v.2, p.154a)仅列“narrow (path), traversable only by one at a time”等形容词的意涵,并未提到「唯一」或类似的意涵。
  53. SN III 42; DN III 58: attadīpā, bhikkhave, viharatha att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dhammadīpā dhamm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杂阿含.639经》:「当作自洲而自依,当作法洲而法依,当作不異洲不異依。」(CBETA, T02, no. 99, p. 177, a6-7) 《长阿含经》卷2:「当自炽燃,炽燃于法,勿他炽燃;当自归依,皈依于法,勿他归依。」(CBETA, T01, no. 1, p. 15, b6-7)。
  54. Gethin, 1992, p.66: It is really only with the material associated with the full description of the satipaṭṭhānas that any concrete idea of the basic practice of the bhikkhu might be obtained; it is really only from this material that one might form an idea of how the bhikkhu might be expected to set about beginning his progress along the path. In other words, with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we have the nearest thing in the four Nikāyas to basic general instruction in Buddhist ‘[meditation] practice’ or yoga.
  55. Ibid, p.67: if any one of the seven sets can be characterized as setting down the basic prescription for practice of the Buddha path, it is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56. SN V 152–154,V 162–163,V 164–165;DN II 100–101。
  57. 关则富(Kuan, 2008, p.137)指出,《念住相应》有九部经典,其背景被设定在佛陀般涅槃前不久甚至之后,这可能意味着「这些经文的编辑者『记得』或相信这些关于四念住的经典是〔佛陀〕在较晚期才说的。这可能反映了佛陀在其教学生涯后期特别强调四念住的可能性。」
  58. Kuan, 2008, p.138: …show that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were especially emphasized as his final teaching in his old age. This teaching,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term ekāyana, may represent the Buddha’s attempt to summarize or conclude his entire teaching on how to practice for the realization of the ultimate religious goal. 虽然关则富的整个论文更想建议的是四念住相较于其他的教法是在较晚的時期形成(Kuan, 2008, p.120),但是,有鉴于四念住完全融入在佛陀的整个教法体系,我认为更可能的情况是,四念住从佛陀最初说法便已成形(作为道谛中的正念道支),四十五年间一再重覆;由于其重要性,佛陀在入灭之前又给与特别的强调。
  59. MN I 82–83。《杂阿含.612经》也有类似的经文,见CBETA, T02, no. 99, p. 171, c6-21。
  60. Kuan, 2008, p.130; Gethin, 1992, p.65–66.
  61. Nyanaponika, 1962/1996, p.7: The teaching of the Buddha offer a great variety of methods of mental training and subjects of meditation, suited to the various individual needs, temperaments and capacities. Yet all these methods ultimately converge in the ‘Way of Mindfulness’ called by the Master himself ‘the Only Way’ (or: the Sole Way; ekāyana magga. The Way of Mindfulness may therefore rightly be called ‘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 or even ‘the heart of the entire doctrine’(dhamma-hadaya).
  62. Nyanaponika, 1962/1996, p.104: The emphasis which the practice of Satipaṭṭhāna receives in Burma, and in the pages of this book, is, however, not meant to be a discouragement or disparagement of other methods or devices. Satipaṭṭhāna would not be the Only Way if it could not encompass them all.
  63. 对一些内观传统的禅修技巧之描述,可见Konfield (1988/1993)、Goenka (1999/2001)、Anālayo (2011)、无著法师(2010)、温宗堃(2009)。
  64. Gethin, 1992, p.66: …the remaining sets concern rather more exclusively what actually issues from that meditation practice and how it progresses—not that these elements are absent from the account of the four satipaṭṭhānas.
  65. SN V 148. 《杂阿含.617经》:「自行处父母境界」(CBETA, T02, no. 99, p. 173, a26)
  66. SN V 169: Attānaṃ, bhikkhave, rakkhissāmīti satipaṭṭhānaṃ sevitabbaṃ; paraṃ rakkhissāmīti satipaṭṭhānaṃ sevitabbaṃ. 《杂阿含.619经》:「比丘!当如是学。自护者修四念住,护他者亦修四念住。」(CBETA, T02, no. 99, p. 173, b17-18)
  67. SN V 189: Ye, bhikkhave, anukampeyyātha, ye ca kho sotabbaṃ maññeyyuṃ mittā vā amaccā vā ñātī vā sālohitā vā, te vo, bhikkhave, catunnaṃ satipaṭṭhānānaṃ bhāvanāya samādapetabbā nivesetabbā patiṭṭhāpetabbā.
  68. King, 1992, p.16: We must remember that vipassanā sets Buddhism apart from all other methods (especially Brāmaṇical); it alone brings the meditator to full and final release (Nibbāna) in the Buddhist view. Vipassanā is the methodological embodiment of the Buddhist (Theravāda) world view. … … Vipassanā is absolutely essential to Nibbānic attainment, but the peaceful abiding (Jhānas and formless meditation) are not.
  69. King, 1992, p.117: But since the vipassanā understanding (wisdom) is the quintessence of the insight leading to Nibbāna, as well as sine qua non for that final liberation, it is implied in sacred scripture that vipassanā alone could be a discipline sufficient for salvation.
  70. Nyanaponika, 1962, p. 44: Insight is the direct and penetrative realization of the Three Characteristics of Existence, i.e. Impermanence, Suffering and Impersonality. It is not a mere intellectual appreciation or conceptual knowledge of these truths, but an indubitable and unshakeable personal experience of them, obtained and matured through repeated meditative confrontation with the facts underlying those truths. …… It is the intrinsic nature of Insight that it produces a growing detachment and increasing freedom from craving, culminating in the final deliverance of the mind from all that causes it enslavement to the world of suffering.
  71. Nyanaponika, 1962, p.102: … in the Buddha’s teaching, the Development of Tranquility or the meditative Absorptions, are only means to an end, and cannot lead, by themselves, to the highest goal of liberation which is attainable only through Insight.
  72. Kuan, 2008, p.58: The practice of mindfulness, especially satipaṭṭhāna, is widely considered to be the core of insight (vipassanā) meditation by practitioners and scholars alike.
  73. 转引自Kuan, 2008, p.58: Griffiths (1981: 611 and 614) “We may take vipassanā (insight) and paññā (wisdom) as equivalent terms … Perhaps the simplest and most effective way of developing paññā described in the Pāli canon is that of satipaṭṭhāna.”
  74. 转引自Kuan, 2008, p.58: Harvey (1990: 254) also says, “The basic framework for developing Insight practice is known as ‘the four foundations of mindfulness’, the satipaṭṭhānas.”
  75. Sīlānanda, 1990, p.38: In this sutta, emphasis is on vipassanā and not samatha meditation, because contemplating the “origination factors” and the “dissolution factors” is only possible in vipassanā meditation. …… In this sutta, every object of meditation is directed toward vipassanā, although in the early stages, it can be samatha meditation.
  76. 这里的「奢摩他」专指是色界定、无色界定。四念住的「毗婆舍那修行」本身便含有「定」(samādhi)的要素。毗婆舍那所具有的定,见Nyanaponika, 1962, p.103;Gunaratana, 1985, p.45。
  77. 《念住经》不同传本(上座部、有部、大众部)所列举的念住实践并不相同。研究者曾依各自的研究方法,重建所谓《念住经》最原初的传本,见Kuan, 2008, pp. 106–108。
  78. 《阿毗达摩大毘婆沙论》卷188:「如契经說:有一趣道能令有情清净超灭忧苦,乃至能证随正理法,谓圣正三摩地及彼因缘彼众具。」(CBETA, T27, no. 1545, p. 944, a2-4)

《显扬隐义》与《真实宝函》-四尼科耶的古疏与疏

《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四部《尼柯耶》的《古疏》与《疏》
Dr. Primoz Pecenko 原著

温宗堃 译

【前记】

本文原名“Līnatthapakāsinī and Sāratthamañjūsā: The Purāṇaṭīkās and the ṭīkās on the four nikāyas”,刊于《巴利圣典协期刊》第27期,2002年,61-113页。由于Pecenko博士建议使用他未经PTS编辑过的原稿。因此本中译乃基于博士给予译者的原稿。博士的原稿与PTS的编辑稿在编辑上的主要差异,在于脚注的编排、与引用资料的标示方式。为了读者方便查回PTS期刊,中译时,脚注的编号仍照PTS期刊,正文中亦附上对应于PTS期刊的页码,如第19页,即标示为“[19]”。译者的补译则记作“〔〕”。

本文之中译承Primoz Pecenko博士慨允授权翻译,特此深致谢意。在翻译过程中,正观出版社的编审委员提供了许多宝贵的意见,在此一并致谢。

【作者简介】

Primoz Pecenko博士是中生代的巴利学者,毕业自澳洲国家大学(ANU),其博论指导教授是已逝世的de Jung教授。Pecenko博士目前任教于澳洲省立昆士兰大学(University of Queensland)宗教系,其研究兴趣为巴利语、巴利文注释书、复注、梵语、梵语文献与佛教禅修。其中,最擅长的是巴利复注(或疏)手抄本的文本校订。已出版重要著作、文章有:

1.《增支部疏》(《真义宝函》),三册,Primoz Pecenko编,牛津:巴利圣典协会,1996,1997,1999。

2.〈舍利弗与其著作〉,收于《巴利圣典协会期刊》23期,1997年,159-179页。

3.〈《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四部尼柯耶的《古疏》、《疏》〉。

博士目前正进行的研究计划是,《增支部疏》写本与新发现《增支部古疏》写本的校订出版,以及19世纪缅甸「第五次结集」巴利三藏之电子化工作。除了学术研究之外,博士亦热衷于佛教禅修,1980年代曾在缅甸马哈希系统与葛印卡系统的禅修中心密集禅修九个月。2004年博士在宗教系教授的课程有初阶、进阶巴利语、梵语、「佛教禅修」等。

 

【正文】

《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

—四部《尼柯耶》的《古疏》与《疏》[1]*

[61]

〔前言〕

巴利书志资料[2]说到前四部《尼柯耶》的《疏》〔或中译复注、再注释〕(ṭīkā)[3]时,有两种情形:

首先,(a)提到不同两组的情形:

(1)较古的一组是称为《显扬隐义》(Līnatthapakāsinī)的四部古疏(purāṇatīkā):

《吉祥悦意-古疏,第一显扬隐义》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tīkā, Pathamā Līnatthapakāsinī

《破斥犹豫-古疏,第二显扬隐义》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tīkā, Du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

《显扬真义-古疏,第三显扬隐义》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tīkā, Ta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

《满足希求-古疏,第四显扬隐义》

Manorathapūraṇī-purāṇatīkā, Catutthā Līnatthapakāsinī[4]*

(2)较新的一组是称为《真义宝函》(Sāratthamañjūsā)的四部《疏》(ṭīkā):

《吉祥悦意-疏,第一真义宝函》

Sumaṅgalavilāsinī-tīkā, Pathamā Sāratthamañjūsā

《破斥犹豫-疏,第二真义宝函》

Papañcasūdanī-tīkā, Dutiyā Sāratthamañjūsā

《显扬真义-疏,第三真义宝函》

Sāratthapakāsinī-tīkā, Tatiyā Sāratthamañjūsā

《满足希求-疏,第四真义宝函》

Manorathapūraṇī-tīkā, Catutthā Sāratthamañjūsā[5]*

其次,(b)只提到一组。在这一组中,前三部《疏》属于较古的那一组,且被称作《显扬隐义》 (见上述的(a)-(1)),第四部《疏》属于较新的那一组,被称为《真义宝函》(见上述的(a)-(2)):

《吉祥悦意-古疏,第一显扬隐义》

《破斥犹豫-古疏,第二显扬隐义》

《显扬真义-古疏,第三显扬隐义》

《满足希求-疏,第四真义宝函》 [62]

一般认为(称为《显扬隐义》的)《古疏》的作者是法护(Dhamma- pāla) [6],(称为《真义宝函》的)《疏》的作者是Poḷonaruva的舍利弗

(Sāriputta)。[7]虽然根据在缅甸、斯里兰卡许多图书馆里一些关于巴利手抄本的目录[8],这两组《疏》都有手抄写本,但是,只有属于(b)组的《疏》有出版,而属于(a)的其余的《疏》就似乎被忽略了。

本文将分两个部分来讨论四部《尼柯耶》的《疏》。在第一部分(Part 1),我将讨论《尼柯耶疏》的出版本与写本。尤其着重在缅甸文与锡兰文的写本,这些尚未被探讨过。另外,我将讨论「并非如当代巴利学术著作所说的,只有一组《尼柯耶疏》存在,而是两组《尼柯耶疏》皆存在」的可能性。我将特别强调最近发现的《增支疏,第四显扬隐义》(Aṅguttaraṭīkā, Catutthā Sāratthamañjūsā) (Mp-pṭ)的缅甸文写本。我将详细地讨论此写本,它将对四部尼柯耶疏的研究提供一个完全崭新的视点。

在第二部分(Part II),我将比较两部《增支部疏》(Mp-pṭ和Mp-ṭ)里的三章(Ekanipātaṭīkā III-V),从《正法辑录》(Saddhamma-s)里关于《尼柯耶疏》的讯息的观点来分析它们的主要差异。这个比较工作将进一步证明我[63](根基于《正法辑录》的)建议—-极有可能曾经存有两组《尼柯耶疏》,即《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

Part I :书志资料、写本和出版本

1.巴利书志资料里的《疏》

1.1《正法辑录》(Saddhammasaṅgaha)

《正法集录》(saddhamma-s)是所知最古的巴利书志参考书,为Dhammakitti Mahāsāmi在14世纪所编,此编者到访锡兰,成为Dhammakitti的弟子。[9]到访锡兰之后,他又「回到自己的家园,到Yodaya[Ayodaya]市,住在Paramarājā王所建的、称为Laṅkārāma的寺院时,他写了《正法辑录》。」 [10]从《正法辑录》的跋文来看,Dhammakitti Mahāsāmi可能是泰国人,他在古暹罗Ayudhyā (Ayuthaya) 王朝[11]帕罗马王一世(Paramarāja 1 Borommoracha 1(1370-1388))统治时写了《正法辑录》。[12][64]帕罗马王一世「是和(该作者的老师)Dhammakitti同时代的人,后者活在[锡兰王]布瓦奈卡巴户五世(Bhuvanaikabāhu V, 1372-1408)的统治期间。」[13]我们也知道在Ayudhyā时的佛教是锡兰传统的上座部。[14]

《正法辑录》提到两组《尼柯耶疏》,即《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显扬隐义》为porāṇas[15]所撰写,是整个三藏注释书(atthakathā)的复注(subcommentary, atthavaṇṇanā)。[16]第二组四部《尼柯耶》的《疏》,叫作《真义宝函》,是帕拉卡马巴乎一世(Parakkamabāhu I, 1153-86)统治时,由Diṁbulāgala Mahākassapa长老主持的长老(therā bhikkhū)[17]会议所编辑而成,属于整个圣典《疏》的“新”编辑的一部分。Diṁbulāgala Mahākassapa长老是锡兰的第一位僧王[65],也是乌睹巴拉奇里寺(Udumbaragirivihāra)最年长的比丘。[18]整个编辑在一年内完成。[19]

《正法辑录》未提到属于第一组的每部《疏》,但列出了第二组的四部《疏》:

tadanantaram suttantapiṭake Dīgh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Sumaṃgalavilāsiniyā atthavaṇṇanaṃ ārabhitvā mūlabhāsāya Māgadhikāya niruttiyā paṭhama-Sāratthamañjusā nāma atthavaṇṇanam ṭhapesuṃ. tathā Majjhim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Papañcasūdanīyā… dutiya-Sāratthamañjūsā nāma atthavaṇṇana ṭhapesuṃ. tathā Saṃyutt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Sāratthappakāsaniyā… tatiya-Sāratthamañjūsā nāma atthavaṇṇanam ṭhapesuṃ. tathā Aṅguttar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Manorathapūraṇiyā… catuttha-Sārattha-mañjūsā nāma atthavaṇṇanam ṭhapesuṃ.[20]

《正法辑录》解释说,之所以撰写第二组的《疏》(《真义宝函》)乃因为原来的那组(《显扬隐义》)未能满足住在不同国家的比丘的目的」,[21]这是因为许多属于古《疏》的Gaṇṭhipada(讨论艰涩难懂字句的注解性质著作)乃用锡兰语写成,且用摩竭陀语(Māgadhī)写成的已经和Gaṇṭhipada的(巴利)翻译混在一起。[22][66]《显扬隐义》这一组被当作「完整且明白的新复注(atthavaṇṇanā)」之基础,[23]古《疏》里的错误被删除,但它们的精华则完整地保存下来。[24] [67]

 

1.2.帕干碑文(Pagan Inscription)

第二个关于四部《尼柯耶》的《疏》的重要讯息来源是1442年(缅历804年)的帕干碑文,刻于Narapati在位(1442-68)[25]初期,约晚帕拉卡马巴乎一世(Parakkamabāhu, 1153-1186)三个世纪。这个碑文列出299个写本[26],其中包含四部《尼柯耶》的《疏》。

此碑文所提供的《疏》的名称很类似Piṭakat samuiṅḥ (Piṭ-sm)所给的名称(见1.6),[27]而Piṭakat samuiṅḥ所给的名称则很像「第六次结集」(Chaṭṭha- saṅgāyana)的诸《疏》的名称。

碑文将《长部》、《中部》与《相应部》的《疏》记作:

•《长部》的《疏》有三笔:ṭīgā sīlakkhandhavā dīghanikāy(no. 44), ṭīgā mahāvā dīghanikāy(no. 45) and ṭīgā pādheyyavā dīghanikāy (no. 46);[28]

•《中部》的《疏》有三笔:ṭīkā mūlapaṇṇāsa (no. 53), ṭīkā majhima-paṇṇāsa (no. 54)和ṭīgā uparipaṇṇāsa (no. 55);[29]

•《相应部》的《疏》有两笔:ṭīgā sagāthavā saṅyut (no. 63) 和ṭīgā khandhavaggādi saṅyut (no. 65)。[30][68]

提到《增支部》的一段碑文列出两部不同的《疏》:ṭīgā aṅguttuiw krī [mahā] (no. 75)[31]和ṭīgā aṅguttuiw ṅay [culla] (no. 76)。[32]G.H. Luce和Tin Htway将前者译作「《增支部小疏》」,并认为它即是《真义宝函》,后者被译作「《增支部大疏》」。

碑文未提到两组《疏》的名称。

 

1.3. 书史(Gandhavaṃsa)

《书史》(Gv),是较晚期的书,可能为缅甸Araññavasin Nandapaññā[33]约在十七世纪所作。[34][69]此书同时列出《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69]前者被记作:

Dīghanikāyāṭṭhakathādīnaṃ catunnaṃ aṭṭhakathānaṃ Līnatthapakāsinī nāma ṭīkā,[35]

根据《书史》,此书乃法护阿阇黎(Dhammapālācariya)独自撰写而成。[36]

《真义宝函》只被记作Aṅguttaraṭṭhakathāya Sāratthamañjūsā nāma ṭīkā,[37]是舍利弗[38]在Laṅkā王.帕拉卡马巴乎(Parakkamabāhu)的要求下所写的。这本书也被记作Aṅguttaraṭṭhakathāya navā ṭīkāgandho。[39]

依据《书史》,《显扬隐义》包含所有四部《尼柯耶》的《疏》,而《真义宝函》只是《增支部》的《疏》的名称。为了将《真义宝函》和《增支部》的古《疏》区别开来,《真义宝函》也被归为新疏(navā ṭīkā)。这证实帕干碑文所给的讯息,碑文提到这两个《疏》作「小」(ṅay)和「大」(krī)《疏》。[40]但《书史》完全没有提到如在帕干碑文中所提的《真义宝函》的另外三部《疏》(Paṭhamā, Dutiyā 和Tatiyā Sāratthamañjūsā)。

 

1.4.《教史》(Sāsanavaṃsa)

《教史》(Sās)是「召开第五次结集的敏东王(King Min-dōn-min)的〔皇室〕家教Paññāsāmi于1861年所撰写的著作」[41][70],它并未提到两组《疏》的名称(《显扬隐义》和《真义宝函》),只是说:Dīgh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ṭīkā, Majjhim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ṭīkā和Saṃyuttanikāyaṭṭhakathāya是法护阿阇黎所写[42];而Aṅguttara- nikāyaṭīkā是舍利弗长老在帕拉卡马巴乎王( King Parakkamabāhu)的要求下所写。[43]

《教史》没有出作如《正法辑录》里对两组《疏》的区别,也没有如帕干碑文、《书史》区别两部不同的《增支部疏》。但《教史》明白地指出两个作者,这表示在1861年编作《教史》时,所知道的唯一一组《尼柯耶》《疏》包括两类《疏》:法护所作的三部疏:《长部疏》、《中部疏》、《相应部疏》以及舍利弗所作的《增支部疏》。

《教史》也列出另一个较新的《长部疏》,书名记作Sādhujana- vilāsinī (Sv-nṭ)[44] ,作者是僧王Ñāṇābhivaṃsa[45]。[71]

 

1.5.《教史灯》(Sāsanavaṃsadīpa)

《教史灯》(Sās-dīp)是“类似”《教史》的著作,但「讨论锡兰的作者与著作」。[46]Vimalasāra长老于1879年完成此书,并于1880年在科伦坡出版。[47]此书含盖「整个锡兰佛教的历史,一直到公元1802年时缅甸具足戒的引入。」[48]《教史灯》所记关于四部《尼柯耶疏》的讯息和《教史》所记的一样,完全没有提到《正法辑录》与《书史》所说的两组《疏》的名称(《显扬隐义》和《真义宝函》),它只列了一组《疏》,且没提到它的书名;它视法护(Dhammapāla)[49]为《长部疏》、《中部疏》、《相应疏》的作者,舍利弗(Sāriputta)为《增支部疏》的作者。[50]

《教史灯》提到撰写Sādhujanavilāsinī、Sīlakkhandhavagga- abhinavaṭīkā (Sv-nṭ)的Ñāṇābhivaṃsa是「包含《导论疏》(Nettiṭīkā)的许多书」的作者。[51][72]

 

1.6.(Piṭakat samuiṅḥ)

Piṭakat samuiṅḥ (Piṭ-sm)「是Maṅḥ-krīḥ Mahāsirijeyasū, alias ūḥ Yaṃ, ūḥ Yam, 或 ūḥ Ran于1888年所作,此作者是缅甸末代国王的皇室图书馆馆员」,「此书代表一种企图,想要汇集在当时缅甸可取得的一切关于巴利文、缅文著作与其作者的信息。」[52]Piṭ-sm是「这类作品中最新且最棒的著作」;其作者「列了2047项,并提供关于所列著作的额外信息」。[53]

Piṭ-sm列出了和帕干碑文、《书史》所列一样的四部《尼柯耶疏》,如上所述,三者所列的《疏》的名称非常类似。[54]和《书史》一样,Piṭ-sm也提到两组《疏》的名称—《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以及两个作者—法护与舍利弗。Piṭ-sm所列的四部《尼柯耶》[55]《疏》的编号都标有星号,依据此版的Piṭ-sm,这代表所有这些《疏》的写本都保存在仰光国家图书馆。Piṭ-sm如下那样列出《长部》、《中部》、《相应部》的《显扬隐义疏》:

•《长部》的《显扬隐义疏》列有三笔[73]:Sutsīlakkhanṭīkā hoṅḥ, Sutmahāvāṭīkā和Sutpātheyyaṭīkā;[56]

•《中部》的《显扬隐义疏》也列有三笔:Mūlapaṇṇāsaṭīkā, Majjhimapaṇṇāsaṭīkā和Uparipaṇṇāsaṭīkā;[57]

•《相应部》的《显扬隐义疏》有五笔:Sagāthavaggasaṃyutṭīkā, Nidānavaggasaṃyutṭīkā, Khandhavaggasaṃyutṭīkā, Saḷāyatanavaggasaṃyutṭīkā和Mahāvaggasaṃyutṭīkā。[58]

Piṭakat samuiṅḥ列了两部《相应部疏》:一部为法护所写,一部为舍利弗所写。第一部《疏》列得不完整,仅有三笔:Ekaṅguttara- ṭīkā-hoṅḥ、Dukaṅguttara-ṭīkā-hoṅḥ和tIkaṅguttara-ṭīkā-hoṇḥ。虽然它被叫作「古(hoṅḥ)」《疏》,但这里没有提到《显扬隐义》的名称。」[59]依据Piṭ-sm 199,「在缅甸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增支部》〕古《疏》的另外八个写本,即Catukaṅguttara、Pañcaṅguttara…. 和Ekādasaṅguttara的〔古〕《疏》。」[60]

《增支部》的第二部《疏》被记作「新的、改编过的」《疏》(sac),记有以下十一笔[61]:Ekaṅguttaraṭīkāsac、Dukaṅguttaraṭīkāsac, Tikaṅguttaraṭīkāsac… Dasaṅguttaraṭīkāsac、Ekādasaṅguttaraṭīkāsac。Piṭ-sm 202所记的一笔资料[74]提供了关于该《疏》的一些额外讯息:

这个乃由帕干的Narapati王从Jambūdīpa的Tamba[paṇṇi]- dīpa那所取得,是Sirimahāparakkama-bāhu王在位时由一位精通〔佛〕法且有三个名号(Sāriputta、Sāritanuja和Mahāsāmi)的比丘所写。这个新《疏》(ṭīkā sac krī)有11个写本或〔11〕捆,被称作《真义宝函》或《大疏钞》(Mahāṭīkā)。[62]

虽然Piṭ-sm基本上所提供的关于四部《尼柯耶》的《疏》的讯息和帕干碑文、《书史》一样,但是有趣的是,它没有说法护所著的《增支部古疏》是《显扬隐义》的一部分。Piṭ-sm也没有列出《真义宝函》这一组《疏》的前三部《疏》(Sv-ṭ、Ps-ṭ、Spk-ṭ)。

 

1.7.《精审巴利字典》(Critical Pāli Dictionary)

最后一个我想引用的书志来源是1948年出版的《精审巴利字典》(CPD)第一册的Epilegomena,页40至41。基本上,它和最早期的书志著作《正法辑录》很类似,因为二者都提到两组完整的《疏》,即《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依据《精审巴利字典》,第一组是法护所写,第二组是Poḷonnaruva的舍利弗所写。《显扬隐义》这一组的《疏》也叫作《古疏》(purāṇaṭīkā (pṭ)),《真义宝函》这一组只叫作《疏》(ṭīkā, (ṭ))。Ñāṇābhivaṃsa所写的《疏》Sādhujanavilāsinī,被称为〔《长部》的〕《新疏》(nāvaṭīkā, nṭ)。关于〔属于《显扬隐义》这组的〕《古疏》之前三部《疏》(Sv-pṭ, Ps-pṭ, Spk-pṭ)、后来的〔属于《真义宝函》这组〕《疏》的第四部《疏》(Mp-ṭ)和《长部》的《新疏》(Sv-nṭ),《精审巴利字典》都提到它们现存已出版的不同版本或写本;[63][75]至于后来的〔《真义宝函》的〕前三部《疏》(Sv-ṭ, Ps-ṭ, Spk-ṛ)[64],则没有言及它们的任何的出版本或写本;属于《古疏》的第四部(Mp-pṭ)则请读者参考Piṭ-sm 199-201。[65]这表示,虽然《精审巴利字典》提到两组的《疏》但是,字典的编辑者实际上只得到四部《疏》:属于《显扬隐义》这组的前三部《疏》和属于《真义宝函》这组的第四部《疏》。

上述关于书志来源的讨论可以列表如下:[76]

表一 书志著作里的四部《尼柯耶疏》。

出处 长部疏 中部、相应部疏 增支部疏 作者
1.1 《正法辑录》(Sad-s)[66](14世纪) pṭ*[67]

ṭ*

pṭ* pṭ*

ṭ* ṭ*

pṭ*

ṭ*

(porāṇas)

长老们(theras)

1.2帕干〔碑文〕

(公元1442年)

(p)ṭ

(p)ṭ (p)ṭ

无 无

pṭ

1.3.《书史》

(17世纪)

pṭ*

pṭ* pṭ*

– –

pṭ*

(n)ṭ*

法护

舍利弗

1.4.《教史》

(1861年)

(p)ṭ

(n)ṭ

(p)ṭ (p)ṭ

无 无

无 无

法护

舍利弗

Ñāṇābhivaṃsa

1.5.《教史灯》

(1880)

(p)ṭ

(nṭ)

(p)ṭ (p)ṭ

无 无

无 无

法护

舍利弗

Ñāṇābhivaṃsa

1.6.PIṭ-sm

(1888)

(p)ṭ*

nṭ

(p)ṭ* (p)ṭ*

无 无

无 无

pṭ

ṭ*

法护

舍利弗

Ñāṇābhivaṃsa

1.7.《精审巴利字典》

(1948)

pṭ*

ṭ*

nṭ

pṭ* pṭ*

ṭ* ṭ*

无 无

pṭ*

ṭ*

法护

舍利弗

Ñāṇābhivaṃsa

2. 四部《尼柯耶》的《疏》的写本与出版本

表一的书志出处可分成三组:1.只提到一组《尼柯耶疏》( 即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的著作)(见1.4, 1.5);2.列出另外一部《增支部疏》(即Mp-pṭ )的著作(见1.2, 1.3, 1.6);3.列出两组完整的《尼柯耶疏》(较古的一组:Sv-pṭ, Ps-pṭ, Spk-pṭ, Mp-pṭ;较新的一组:Sv-ṭ, Ps-ṭ, Spk-ṭ, Mp-ṭ)的著作(见1.1, 1.7)。在此,我想讨论这两组《尼柯耶疏》的写本与出版本。

 

2.1仅一组的《尼柯耶疏》

《教史》与《教史灯》都只提到一组《疏》[68],这一组包含三部法护所著的「古」《疏》(Sv-pṭ, Ps-pṭ, Spk-pṭ),和另一部「较新」的舍利弗所著的《疏》(Mp-ṭ)。《教史》与《教史灯》未区别《显扬隐义》与《真义宝函》,所有的疏都叫ṭīkā(疏)。除了第六次结集版[69]之外,这些疏还有其它的出版本[70]与写本[71]。因为只有这些(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 )有出版[78],所以它们常被当作是仅存的《尼柯耶疏》。[72]

 

2.2.两部〔不同的〕《增支部疏》

帕干碑文、《书史》和Piṭ-sm,提到另外一部(在《教史》、《教史灯》中没提到的)《疏》,即《增支部》的《古疏》(Mp-pṭ),称为《第四显扬隐义》(Catutthā Līnatthapakāsinī)。

依据最新版的Piṭ-sm (1989出版, §§199-201),仰光的国家图书馆藏有一不全的《增支部古疏》(Mp-pṭ)的写本,它包含〔注解增支部〕前三集的古《疏》。[73]

在1999年12月,笔者到访仰光的国家图书馆以及仰光大学学院的「大学中学图书馆」。我在两个图书馆寻找《满足希求古疏.第四显扬隐义》(Manoratthapūraṇīpurāṇaṭīkā, Catutthā Līnattha- pakāsinī (Mp-pṭ));[79]那时,国家图书馆正在进行搬迁,到另一栋建筑物,我在那里并未找到《满足希求古疏》,但是在大学中央图书馆里,由于U Thaw Kaung的慷慨帮忙,我找到了一捆写本(编号10095),它包含两部《增支部疏》,《满足希求古疏》(Mp-pṭ)和《满足希求疏》(Mp-ṭ)。我在本文第二部分(Part II)详细讨论这个《满足希求古疏》的写本,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满足希求古疏》写本。

 

2.3.两组完整的四部《尼柯耶疏》

《正法辑录》与《精审巴利辞典》提到完整的两组《疏》,《显扬隐义》(Sv-pṭ, Ps-pṭ, Spk-pṭ, Mp-pṭ)与《真义宝函》(Sv-ṭ, Ps-ṭ, Spk-ṭ, Mp-ṭ),多了三部较晚期的《疏》,即《第一真义宝函》(Paṭhamā Sāratthamañjūsā, Sv-ṭ),《第二真义宝函》(Dutiyā Sāratthamañjūsā, Sv-ṭ)和《第三真义宝函》(Tatiyā Sāratthamañjūsā, Spk-ṭ)。

笔者未注意到此三《疏》有任何的出版本;有趣的是,上述的缅甸书志著作也没有提到这三部《疏》。然而,Sōmadāsa的目录Laṅkāvē puskoḷa pot nāmāvaliya (LPP)列了一些Sv-ṭ, Ps-ṭ和Spk-ṭ的写本。[74]因为这个目录也清楚地区别《古疏》(purāṇaṭīkās, Līnatthapakāsinī)和称为《真义宝函》的新《疏》(navaṭīka, dutiyaṭīkā),所以似乎Sōmadāsa和提供他这些写本消息的寺院图书馆员知道这两组《疏》的差异。在LPP将Sv-ṭ, Ps-ṭ, Spk-ṭ记作:

Sv-ṭ:在标题Dīghanikāyadutiyaṭīkā, Paṭhama-Sārattha- mañjūsā下有六个写本:[75]

•1锡兰写本在Tapodhanārāma Purāṇa Mahāvihāraya, Käṭapaḷagoḍa, [80] Karandeṇiya, Vatugedara, Ambalaṃgoḍa (寺院编号348);

•1锡兰写本在Śailabimbārāmaya, Doḍandūva (寺院编号365);

•1锡兰写本在Sundarārāma Mahāvihāraya (Dhammānanda Pustakālaya), Ambalaṃgoḍa (寺院编号371);

•1锡兰写本在Gaṅgārāma Mahāvihāraya, Padavtoṭa, Māhālla, Gālla (寺院编号381);

•1锡兰写本在Subhadrārāma Vihāraya, Murutamurē, Hakmana (寺院编号487);

•1锡兰写本在Kasāgal Rajamahāvihāraya, Uḍayāḷa, Hakuruvela (寺院编号717)。

Ps-ṭ:在Majjhimanikāyanavaṭīkā, Dutiya- Sāratthamañjūsā标题下有八个写本:[76]

•1锡兰写本在Tapassarārāmaya, Moraṭumulla, Moraṭuva (寺院编号64);[77]

•1锡兰写本在Saddharmākara Pirivena, Pinvatta, Pāṇaduraya (寺院编号153);

•1缅甸写本[78]在Vanavāsa Rajamahāvihāraya (Paṇḍitaratna Pirivena), Yātrāmulla, Bentara, Bentoṭa (寺院编号326);

•1锡兰写本在Tapodhanārāma Purāṇa Mahāvihāraya, Käṭapaḷagoḍa, Karandeṇiya, Vatugedara, Ambalaṃgoḍa (寺院编号348);[81]

•1锡兰写本在Śailabimbārāmaya, Doḍandūva (寺院编号365);

•1锡兰写本在 Sirivaḍḍhanārāmaya, Dēvagoḍa, Mādampē, Ambalaṃgoḍa (寺院编号367);

•1锡兰写本在Jinajōtikārāmaya, Mūdavela, Uḍukinda, Forṭ Mekḍonalḍ (寺院编号807);

•1锡兰写本在Sunandārāmaya (Sunandodaya Pirivena), Mādampē, Aṭakaḷanpanna (寺院编号860)

Spk-ṭ:两个写本:

•1锡兰写本在Yaṭagala Rajamahāvihāraya (Heṭṭhāvala Pirivena), Uṇavaṭuna (寺院编号435)[79]

•和Spk-pṭ在同一捆里的锡兰写本,被记作Saṃyuttanikāyaṭīkā [80],藏在Jinajōtikārāmaya, Mūdavela, Uḍukinda, Forṭ Mekḍonalḍ (寺院编号807)

上述在锡兰寺院图书馆里所藏的Sv-ṭ, Ps-ṭ, Spk-ṭ的写本清单指出,《正法辑录》所给的信息可能是正确的。

以上讨论的两组《疏》写本与出版本可以列表如下:[82]

表二:四部《尼柯耶疏》的写本与出版本

《显扬隐义》

Līnatthapakāsinī

《真义宝函》

Sāratthamañjūsā

《长部》/

《吉祥悦意》

(DN/Sv)

Sv-pṭ

出版本: Be 1904-06, 1912, 1915, 1924, Be 1961, Ce 1967, Ee 1970, Ne 1993

写本:3缅甸本,17锡兰本

Sv-ṭ

出版本:无

写本:6锡兰本

《中部》/

《破斥犹豫》(MN/Ps)

Ps-pṭ

出版本:Be 1853, 1961, Ne 1995

写本:3缅甸本、17锡兰本

Ps-ṭ

出版本:无

写本:1缅甸本,7锡兰本

《相应部》/《显扬真义》(SN/Spk) Spk-pṭ

出版本:Be 1961,Ne 1994

写本:2缅甸本、19锡兰本

Spk-ṭ

出版本:无

写本:1缅甸本(?见注79)

《增支部》/《满足希求》(AN/Mp) Mp-pṭ

出版本:无

写本:1缅甸本(见Part 1, 2.2)、另1缅甸本(Piṭ-sm?)

Mp-ṭ

出版本:Be 1910, 1961, Ce 1907, 1930, Ee 1996-, Ne 1996

写本:11缅甸本、13锡兰本

Part II《第四显扬隐义》和《第四真义宝函》

 

1.描述仰光「大学中央图书馆」里的缅甸写本《满足希求古疏》(编号10095)

 

此写本封面的书名提作Aṅguttuirṭīkāsac/ [ Aṅguttuirṭīkā]- hoṅḥ,Piṭ-sm(§§ 199-201, 202-212)也是用相同的名称来抚指「古」(hoṅḥ)和「新」(sac)《增支部疏》。……。每页有十一行,以缅甸字体写成,还有少数的一般缅文写本常见的拼字错误。此写本有两个部分:[83]

(1)ka到ṭhai页(140页)包含《满足希求疏》(Mp-ṭ)的7集疏(seven nipātaṭīkā),从Pañcakanipātaṭīkā开始,结束于Ekādasanipātaṭīkā。[81]在每页的…都有写Aṅguttuirṭīkāsac Pāṭh (du[tiya]),在该段(ṭhai)最后一页记有书名:Aṅguttaramahāṭīkā,也就是《满足希求古疏》。依据末页的跋(colophon),此写本是Paññājotābhidhaja[82]于缅甸1219(公元1857)年于曼德勒Bākarā寺所编,在缅甸1254(公元1892)年时由另外不知名的抄写员加以抄写。

(2)ṭho到po页(共108页)包含「古」《增支部疏》(Aṅguttuirṭīkā- hoṅḥ)。这是我所知的第一个《满足希求古疏》的写本;[83]我也没注意到有任何「古」《尼柯耶疏》的出版本。[84]

此写本只有〔《增支部》〕前三集的《疏》[84],包含Ekanipātaṭīkā的大部分(页ṭho-V, 1. 1到dho-R, 1. 10)[85]、Dukanipātaṭīkā里较长的文段(页dho-R,1.10到na-R, 1.8)[86]和Tikanipātaṭīkā (页na-R, 1.8到po-R, 1.4)。[87]

这个新发现的Mp-pṭ写本的前几页和其他三部「古」《疏》[88]的对应部分完全相同(只有不甚重要的拼字差异),因此和Mp-ṭ[89]十分不同。

最后一页(po)的文句突然在Tikanipātaṭīkā[90]中间就结束,紧接在后的是一个跋文。跋文将书名记作Aṅguttuirṭīkāhoṅḥpāṭh,从「不同的reading」 (saṃsandiy’aññapāṭhehi) 进行文句校勘的编者(visodhaka)是Jotābhināmathera,他住在Maṇipupphara寺。没提到编辑的日期,抄写的日期是缅历1254(公元1892)年。[91][85]

根据《正法辑录》,「古《疏》(Mp-pṭ)是〔编撰〕新《疏》(Mp-ṭ)的基础,但是Mp-pṭ写本里有许多文段和Mp-ṭ对应的部分本质上并不同。在下文Part II, 2-3的部分,笔者将稍微讨论部分文段的同异。

也挺有趣的是,两部《疏》(Mp-pṭ和Mp-ṭ)的写本放在同一捆,这可能表示两部《疏》也许在某段时间曾同时被参考使用,两者互为补助。

 

 

2.《增支部古疏.第四显扬隐义》里的三章

 

这节包含《增支部古疏.第四显扬隐义》(Mp-pṭ,见Part II)的三章,以及Mp-ṭ Ee 1988 II里与此对应的三章里的差异部分:

Mp-pṭ, Eaknipātaṭīkā III:Akammaniyavaggo tatiyo (页ṇu-R, 第5行至ṇu-V, 第5行);比较Mp-ṭ II 36, 1-38, 12里与其对应的部分,即Akammaniyavaggavaṇṇanā;

Mp-pṭ, Ekanipātaṭīkā IV:Adantavaggo catuttho (页ṇu-V, 第5至8行);比较Mp-ṭ II 39, 1-14里的对应部分,即Adantavagga- vaṇṇanā。

Mp-pṭ, Ekanipātaṭīkā V:Anatthavaggo pañcamo (tmb ṇu-V, 第8行至ṇe-R, 第11行);比较Mp-ṭ II, 40, 1-60, 17里的对应部分,即Paṇihita-acchavaggavaṇṇanā。[86]

撰择这三章,乃因为它们证实《正法辑录》里所描述的两部《疏》(Mp-pṭ和Mp-ṭ)之间的差异。我在这里只是对两部《疏》做一个简短、初步的比较,唯有完成整个Mp-pṭ写本的精审编辑并和Mp-ṭ做比较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结论。

以下正文部分是Mp-pṭ的文句,若Mp-pṭ与之有所不同,则记在脚注。Mp-pṭ有两处具有很长的增补(见Part II, 2, 注64 and144),我将其全文放在尾注(见下文Part II, 2, 尾注(1)、(2))。因为Mp-pṭ写本只有少数拼字错误,在此只将所选三章罗马化而未做任何改变。Mp-ṭ在此指Mp-ṭ Ee 1998 II,Mp-pṭ指上文Part II, 1所述的《增支部古疏.第四显扬隐义》(Mp-pṭ)写本。[87]

〔此转写部分,请参见PTS期刊里的文章页87-103〕

 

3. 《满足希求古疏》(Mp-pṭ)与《满足希求疏》(Mp-ṭ)的同、异

 

上文所记《满足希求古疏》(Mp-pṭ)的三章和《满足希求疏》(Mp-ṭ)里对应的部分并不长,只有整个《满足希求古疏》写本的精审编辑完成良后才能做最后的结论。但是,两部《疏》之间的同、异似乎相当符合《正法辑录》里对古、新二《疏》的描述。[92]267

虽然Part II,2所记的Mp-pṭ和Mp-ṭ的文句有时候完全相同或很类似,新《疏》(Mp-ṭ)在许多方面与古疏(Mp-pṭ)相当不同。如上所述(Part II,1)新发现的Mp-pṭ写本首几页的文句和其它三部古《疏》(Sv-pṭ, Ps-pṭ, Spk-pṭ)完全相同(只有一些次要的拼字差异),且在这点上,Mp-pṭ和Mp-ṭ有相当的差异。这表示所讨论的Mp-pṭ写本确实属于较古的《显扬隐义》这一组《疏》。新《疏》(Mp-ṭ)〔对古疏〕有一些增补、改正或删减。

在Mp-ṭ里可看到三种增补:

(1)有些增补是用来厘清疏文的架构,这类的增补常出现在注解某品某经的疏文之开头,在那里,经与品的序号被增补。[104]例如在Part II,页87注90,〔我们看到〕在Mp-ṭ里abhāvitan ti前被补上了tatiyassa [vaggassa] paṭhame [sutte] 。[93]268

(2)有些增补是进一步说明〔Mp-pṭ里〕已有的解释。[94]269

(3)有些增补是解释出自 Mp但未收在Mp-pṭ里的另外的字句。[95]270

Mp-ṭ对古疏(Mp-pṭ)的诸多改正[96]271之中,最重要的,是一段长文[97]272,该段长文彻底地分析并改正Mp-pṭ(Anatthavagga的第一段)[98]273以及那段出自Mp且为古疏Mp-pṭ所评论的文句。在评论终了时,Mp-ṭ针对Mp的那段文句[99]274提供另一种读法,该段文句是Mp-pṭ未能恰当解释的。Mp-ṭ的这个修正较它所取代的〔古疏(Mp-pṭ)里的〕Anatthavagga的第一段多了许多篇幅。很有趣的是, Mp-ṭ引用了许多圣典与后圣典的典籍,包含Ps和Ps-pṭ,同时也引用Mp-pṭ里Anatthavagga的第一段文(也就是它〔用另一段较长的文句予以〕取代的那段文),但是Mp-ṭ以keci pan’ ettha evaṃ vaṇṇayanti〔「对此,某些人如此评论」〕引入那段文句。[100]275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举例来说,Mp-ṭ提到Ps-pṭ时,说tena Vatthasutta-Līnatthappakāsini- yaṃ vuttaṃ〔(因此,在《显扬隐义》对Vatthasutta的注解中,说…)〕[101]276,但是对于也属于《显扬隐义》的Mp-pṭ里的一段文句,只是说「某些人」(keci)。被认为是Mp-ṭ的作者Poḷonna

p-ṭ中,某些出自Mp-pṭ的文句被删略;其中有一些[102]279理应也收在Mp-ṭ之中,不知为何Mp-ṭ将它们省略。但是,它们似乎不如上述的增补与修正那般重要。

上述的比较显示后期的《疏》(Mp-ṭ)比古《疏》( Mp-pṭ)较有组织性(anākula〔不混杂〕)且较完整(paripuṇṇa〔圆满〕)。[103]280

结论

 

从上述对《尼柯耶疏》,尤其是两部《增支部》的写本、出版本的讨论, 我们可以结论说,实际上很可能曾有两组不同的《尼柯耶疏》:较古的一组称为《显扬隐义》(Sv-pṭ, Ps-pṭ, Spk-pṭ, Mp-pṭ),较晚的一组称为《真义宝函》(Sv-ṭ, Ps-ṭ, Spk-ṭ, Mp-ṭ)。虽然提到两组完整《疏》的,只有《正法辑录》(和较晚期的《精审巴利字典》,见Part 1表1),但是两组共八部的《疏》似乎还存在着(见Part 1表2),有的是出版本(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见Part I, 2.1),有的只有写本(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见Part I, 2.2-3)。Part I, 2.2-3所讨论的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写本[104]281还未被探讨过[106],且似乎上座部传统[105]282和当代的巴利学界都忽略了它们。[106]283 [107]

笔者最近发现的古《增支疏.显扬隐义》写本(Mp-pṭ,见Part I, 2.2和Part II)对《尼柯耶疏》的发展以及关于它们的巴利书志,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依据《正法辑录》(见Part I, 1.1),古《尼柯耶疏》是「不完备的」(aparipuṇṇa),必须以「完备」(paripuṇṇa)、「清楚、不杂乱的」(anākula)新《疏》(《真义宝函》)予以取代。上文Part II, 2里对Mp-pṭ和Mp-ṭ的三章的比较,表示《正法辑录》对古、新《疏》的描述是相当正确的(见Part II, 3)。这又进一步表示《正法辑录》所提供的两组《疏》的讯息可能是正确的。

根据上述的讨论,我们可以进一步判定,《正法辑录》所提供的关于《尼柯耶疏》的讯息,较其它巴利书志资料都来得正确。虽然有的资料(帕干碑文、《书史》、Piṭ-sm)提到古《增支疏》( Mp-pṭ,见Part I, 表I),但没有一个资料说到两组完整的《尼柯耶疏》(见Part II, 表II)。

当代巴利学界对四部《尼柯耶》的《疏》的了解主要是依据巴利书志资料、〔《疏》的〕出版本,少数作品[107]284依据巴利写本的目录。因为,如上所述,我们只有一组已出版的「组合的」《尼柯耶疏》(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所以我们常以为目前只存有一组《疏》,且认为极可能仅曾编出一组《疏》。这个想法有时也受到被认为比之前的书志著作(如《正法辑录》)更可靠的后期书志著作(如《教史》)所支持。但是,就上述的两组《尼柯耶疏》而言,尤其若考虑到常被当作不存在或遗失的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之时,〔我们发现,〕最早的书志著作《正法辑录》所给的信息似乎是最可靠的(见Part I, 表I-II)。

上述对《尼柯耶疏》、其写本及出版本的分析明白地指出,我们需要进一步研究巴利《疏》和相关的书志资料。很可能在上座部国家的某些寺院图书馆里还藏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尼柯耶疏》写本(即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这些《疏》是巴利典籍传播的重要一环,对它们的进一步探索,能提供我们关于「《疏》的发展,以及属于圣典、后圣典的巴利典籍的版本/传本」之新讯息。

 

彼莫许.珮强克(Primoz Pecenko)

布里斯本(Brisbane)


 

  1. * 2000年四月,笔者在Torino举行的第十一届「世界梵文会议」,发表此文Part 1较早的文稿。笔者要感谢R.F. Gombrich教授(他读过Part 1的较早的文稿)、Michael Carden先生、L.S. Cousins先生、Tamara Ditrich女士、Oskar von Hinüber教授、K.R. Norman教授、Lily de Silva教授和Royce Wiles博士。他们读了本文的最后定稿;在此谢谢他们有助益的建议与纠正。我要特别感谢「缅甸国家传统手抄本保存委员会」的副主席U Thaw Kaung、仰光大学历史研究中心主任Daw Ni Ni Myint、手抄本顾问U Nyunt Maung、其他职员和仰光国家图书馆馆长U Myint Kyaing,谢谢他们在我1999年12月访问缅甸时对我的帮助。我也要感谢「脆弱贝叶计划」的主持者Peter Skilling先生,谢谢他寄给我一份《增支部疏》(Mp-ṭ)缅文写本的复印件。另外要感谢昆士兰大学宗教研究系对我研究巴利典藉的支持。巴利资料的缩写与引用系充依循《精审巴利字典》(Critical Pāli Dictionary)(Epilegomena to vol. 1, 1948, pp. 5*-36*和vol. 3, 1992, pp. II-VI)和H. Bechert, Abkürzungsverzeichnis zur buddhistischen Literatur in Indien und Südostasien (Göttingen: Vanderhoeck & Ruprecht, 1990)。唯一的例外是PTS的所编的版本,除非需要强调,我引用时不提版本与日期,例如Sv-pṭ = Lily de Silva所编的Sv-pṭ Ee 1970 I-III。关于缅文的转写,见「转写表」收于Bechert et al., Burmese Manuscripts, Verzeichnis der orientalischen Handschriften in Deutschland, vol. 23, 1 (Wiesbaden: Franz Steiner Verlag, 1979), p. xxi。
  2. 本文会讨论到以下的书志资料:Saddhammasaṅgaha (Saddhamma-s; edited by Nedimāle saddhānanda, JPTS, 1890, pp. 21-90 = Ne 1961); Pagan inscription (edition: G.H. Luce and Tim Hway, “A 15th Century Inscription and Library at Pagan, Burma” in Malalasekera Commemoration Volume (Colombo: The Malalasekera Commemoration Volume Editorial Committee, 1976), pp. 203-217); Gandhavaṃsa (Gv; edited by I.P. Minayeff, JPTS, 1886, pp. 54-79);Sāsanavaṃsa (Sās Ne; edited by C.S. Upasak, Nālandā: Nava Nālandā Mahāvihāra, 1961);Sāsanavaṃsadīpa (Sās-dip Ce; edited by Vimalasārathera, Colombo: Satthāloka Press, 1880);Piṭakat samuiṅ (Piṭ-sm; edition: Rangoon: Tipiṭakanikāya Sāsanā Pru Aphvai, 1989);Critical Pāli Dictionary (CPD; edited by V. Trenckner et al., Copenhagen: Royal Danish Academy of Sciences and Letters, 1924-)。
  3. 关于ṭīKā的语源,见Mayrhofer, Etymologisches Wörterbuch des Altindo-arischen (Heidelberg: Carl Winter 1986-) s.v.。也见PLC, pp. 192-93;K.R. Norman, Pāli Literature (Wiesbaden: Otto Harrassowitz, 1983), pp. 148- 51[此后作K.R. Norman, PL];W.B. Bollée, “Die Stellung der Vinayaṭīkās in der Pāli-Literatur”, ZDMG, Suppl. 1, 17 (1969), pp. 824-35;Oskar von Hinüber, A Handbok of Pāli Literature (Berlin/New York: Walter de Gruyter, 1996), pp. 100-101 [以后作O.v. Hinüber, HPL]。
  4. *这里以后,依照CPD第一册里Epilegomena的缩写:Sv-pṭ =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tīkā, Pathamā Līnatthapakāsinī;Ps-pṭ =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tīkā, Du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Spk-pṭ = Sāratthapakāsinī- purāṇatīkā, Ta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Mp-pṭ = Manorathapūraṇī-purāṇatīkā, Catutthā Līnatthapakāsinī。
  5. *这里以后,依照CPD第一册里Epilegomena的缩写:Sv-ṭ = Sumaṅgalavilāsinī- purāṇatīkā, Pathamā Līnatthapakāsinī;Ps-ṭ =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tīkā, Du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Spk-ṭ =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tīkā, Tatiyā Līnatthapakāsinī;Mp-ṭ = Manorathapūraṇī-tīkā, Catutthā Sāratthamañjūsā。
  6. 关于(不同)法护的日期与著作,见O.v. Hinüber, HPL, pp. 167-70;A.P. Buddhadatta, “The Second Great Commentator” in Corrections to Geiger Mahāvaṃsa etc. (Ambalangoda: Ananda Book Company, 1957), pp. 189-97;Bhāratīya Bauddhācāryayō (Colombo: K.M. Ratnasiri, 1949), pp. 63-68;Theravādī Bauddhācāryayō (Ambalamgoḍa: S.K. Candratilaka, 1960), pp. 54-55;H. Dhammaratana Thera, Buddhism in South India, The Wheel Publication No. 124/125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1968), pp. 40-41;Lily de Silva, “Introduction” in Sv-pṭ, pp. xli-lv;Supaphan Na Bangchang, “Introduction” in A Critical Edition of the Mūlapariyāyavagga of Majjhimanikāya-aṭṭhakathāṭīkā (Ph.D. diss., Univ, of Peradeniya, 1981), pp. xxiv-xxxix;H. Saddhatissa, “Introduction” in Upās, pp. 28 foll.;L.S. Cousins, “Dhammapāla and the Ṭīkā literature” [review of Sv-pṭ, ed. by Lily de Silva], Religion 2, pt. 1 (1972):pp. 159-65;A. Peiris, “The Colophon to the Paramatthamañjūsā and the Discussion on the Date of ācariya Dhammapāla” in Buddhism in Ceylon and Studies on Religious Syncretism in Buddhist Countries, ed. by H. Bechert (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78), pp. 61-77;EncBuddh, vol. 4, fasc. 4, pp. 501-04;A.K. Warder, “Some Problems of the Later Pali Literature”, JPTS 9 (1981); pp. 198-207;P. Jackson, “A Note on Dhammapāla(s)”, JPTS 15 (1990): pp. 209-211。
  7. 关于Poḷonnaruva的舍利弗,见P. Pecenko, “Sāriputta and his works”, JPTS 23 (1997), pp. 159-79;O.v. Hinüber, HPL, pp. 172-73。
  8. 在此我想提两个重要的目录:1)K.D. Sōmadāsa, Laṅkāvē puskoḷa pot nāmāvaliya, Vols. I-III (Colombo: Department of Cultural Affairs, 1959-64), and 2) 一个很重要的缅甸书志著作,它也提到仰光国家图书馆的写本,也就是Piṭakat Samuiṅ (Rangoon: Tipiṭakanikāya Sāsanā Pru Aphvai, 1989)。当然,这两个目录并未列出所有缅甸和斯理兰卡的巴利写本。(参考2.2)
  9. Saddhamma-s 90, 3-8。根据K.R. Norman,Dhammakitti「可能是14世纪末的僧王(saṅgharājas)之一」(K.R. Norman, PL, p. 180)。C. E. Godakumbura提到Dhammakitti Mahāsāmi「从Gaḍalādeniya的Dhammakīrti家得具足。」(“Introduction” in Catalogue of Ceylonese Manuscripts (Copenhagen: The Royal Library, 1980), pp. xxxi-xxxii)。也见PLC, p. 245;H. Bechert, Buddhismus, Staat und Gesellschaft (Frankfurt: Alfred Metzner Verlag, 1966), vol. 1, p. 265;W.M. Sirisena, Sri Lanka and South-East Asia (Leiden: E.J. Brill, 1978), p. 100-102;K.L. Hazra, The Buddhist Annals and Chronicles of South-East Asia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86), pp. 69-71;O.v. Hinüber, HPL, p. 3。虽然《正法辑录》在此被当作最早的书志著作,但是有个公元1223年的碑文提到一个更早期的关于巴利著作的名单。U Than Tun最近在“A original inscription dated 10 September 1223 that king Badon copied on 27 October 1785”, études birmanes (Paris: EFEO, 1998), pp. 37-55一文中讨论了此名单。虽然该碑文也提到四部《尼柯耶》的《疏》,但它们究竟属于《显扬隐义》或《真义宝函》,这一点并不清楚(见 p. 50)。
  10. Saddhamma-s 90, 10-14:…punāgato sakaṃ desaṃ sampatto Yodayaṃ [= sampatto Ayodayaṃ] puraṃ, Paramarājābhidhānena mahārājena kārite, Laṅkārāmamahāvāse vasatā santavuttinā, Dhammakittyorusāminā…racitaṃ idaṃ saddhammasaṃgahan nāma sabbaso pariniṭṭhitaṃ。
  11. G. Coedé, “Note sur les ouvrages pālis composes en pays Thai”, BEFEO XV, 3, p. 43最早提出这样的说法。在Catalogue of Ceylonese Manuscripts (Copenhagen: The Royal Library, 1980)的“Introduction”中,C.E. Godakumbura先提到《正法辑录》的作者是「一个在14世纪于锡兰Gaḍalādeniya写作的暹罗僧人」(p. xxvii, n. 1),但在稍后的文段中,他又说作者是「同样有Dhammakitti名称的印度长老」(p. xxxii)。也见A.P. Buddhadatta, Pālisāhityaya (Ambalamgoḍa: ānanda Potsamāgama, 1962), vol. 2, pp. 383-86。
  12. D.K. Wyatt, Thailand, A Short History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4), p. 312。
  13. W.M. Sirisena, Sri Lanka and South-East Asia (Leiden: E.J. Brill, 1978), pp. 101-102。依据G. Coedé (“Note sur les ouvrages pālis composes en pays Thai”, BEFEO XV, 3, p. 43),“il est impossible de fixer la date à laquelle ce texte fut compilé, ce nom de Paramarāja ayant été porté par plusieurs souverains d’Ayuthya”。
  14. EncBuddha, vol. 2, fasc. 3, p. 474;D.K. Wyatt, Thailand, A Short History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4), pp. 61-98;K.L. Hazra, History of Theravāda Buddhism in South-East Asia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82), pp. 152-53。
  15. 关于porāṇas,见Adikaram, EHBC, pp. 16-18;F. Lottermoser, Quoted verse Passages in the Works on Buddhaghosa: Contributions towards the study of the Lost Sīhaḷatthakathā Literature (Ph.D. diss., Univ. of Göttingen, 1982), pp. 209-13。
  16. Saddhamma-s 58, 28-29:piṭakattayaṭṭhakathāya līnatthappakāsanatthaṃ atthavaṇṇanaṃ purāṇehi kataṃ. 虽然这里未明白地列出前四部《尼柯耶》的《疏》,但它们可能叫作《显扬隐义》(Līnatthappakāsinī)。H. Saddhatisa (“Introduction” in Upās, p. 47, n. 154)解释说:「《隐义注》(Līnatthavaṇṇanā)也叫作《显扬隐义》…《正法辑录》随意地使用atthavaṇṇanā一字代替ṭīkā,并进一步说它是「以阐明隐晦意义为目的的复注 (Līnatthappakāsanatthaṃ atthavaṇṇanaṃ)」。参照Lily de Silva所编的Sv-pṭ的书名:Dīghanikāyaṭṭhakathāṭīkā Līnatthavaṇṇanā。
  17. 参照 Saddhamma-s 59, 14-18:atha kho therā bhikkhū… atthavaṇṇanaṃ ṭhapesuṃ;62, 13:piṭakattayaṭīkā ca ṭīkācariyehi bhāsitā [v. 7]。
  18. Saddhamma-s 59, 7:Mahākassapattherapamukhaṃ bhikkhusaṅghaṃ;关于Mahākassapatthera,见P. Pecenko, Aṅguttaranikāyaṭīkā (Mp-ṭ Ee), vol. 1 pp. 106-07, n. 1, 5;PLC, pp. 176-77, 192-94;PPN s. v. 2. Mahā Kassapa; A.P. Buddhadatta, Theravādī Bauddhācāryayō (Ambalamgoḍa: S.K. Candratilaka, 1960), pp. 75-77;H Bechert, Buddhismus, Staat und Gesellschaft (Frankfurt: Alfred Metzner Verlag, 1966), vol. 1, p. 265。
  19. Saddhamma-s 60, 25-27:ayaṃ piṭakaṭṭhakathāya atthavaṇṇanā ekasaṃvaccharen’eva niṭṭhita。
  20. Saddhamma-s 59, 23-35;参见Saddhamma-s 61, 21-23:piṭakattayavaṇṇanā ca līnatthassa pakāsanā, Sāratthadīpanī nāma Sāratthamañjūsā pi ca [v. 18], Paramatthappakāsani mahātherehi bhāsitā, sattānaṃ sabbabhāsānaṃ sā ahosi hitāvahā [v. 19]。
  21. Saddhamma-s 58, 30-31:taṃ sabbaṃ desantarāvāsīnaṃ bhikkhūnaṃ atthaṃ na sādheti;翻译见B.C. Law, A Manual of Buddhist Historical Traditions (Calcutta: University of Calcutta, 1941), p. 84。参考 Saddhamma-s 61, 9-10:piṭakaṭṭhakathāyāhaṃ līnatthassa pakāsanaṃ, na taṃ sabbattha bhikkhūnaṃ atthaṃ sādheti sabbaso [v. 12];也见O.v. Hinüber, HPL, pp. 172-73, §374:「…旧著作不再满足十二世纪比丘的目的」。
  22. Saddhamma-s 58, 31-59, 2:kattha ci anekesu gaṇṭhipadesu Sīhalabhāsāya niruttiyā likhitañ ca kattha ci mūlabhāsāya Māgadhikāya bhāsantarena sammissaṃ ākulañ ca katvā likhitañ ca。 B.C. Law在A Manual of Buddhist Historical Traditions (Calcutta: University of Calcutta, 1941), p. 84的翻译是「有些依锡兰语的文法,用了许多简洁的语句[gaṇthipada]而写成;有些则用根本语的摩竭陀方言写成,但是翻译曲解它们,使它们变得难懂」;参考C.v. Hinüber, HPL, p. 173, § 374:「尤其以锡兰语写成的Gaṇṭipada,很难理解(Sp-ṭ [Be 1960] I 2, 5-8),所以用巴利文摘要其意」,关于Gaṇṭhipada,见Lily de Silva, General Introduction in Sv-pṭ, pp. xxxii-xxxviii;O.v. HPL, p. 170-71, §§367-71。也见Saddhamma-s 61, 9-20,这里有关于《显扬隐义》的情形较仔细的描述。《正法辑录》的这两段文,尤其是Saddhamma-a 61, 9-20很可能根基于Sp-ṭ Be 1960 I 2, 5-16里的一段很类似的文句。Sp-ṭ的作者被认为是Polonnaruva的舍利弗(Sāriputta),他比《正法辑录》早两个世纪,活在《真义宝函》编辑的时代。
  23. Saddhamma-a 59, 2-3:mayam bhāsantaraṃ apanetvā paripuṇṇaṃ atthavaṇṇanaṃ kareyyāmā ti。
  24. Saddhamma-a 61, 19-20 = Sp-ṭ Be 1960 I 2, 15-16:bhāsantaraṃ tato hitvā sāraṃ ādāya sabbaso, anākulaṃ karissāmi paripuṇṇavinicchayaṃ。同属《显扬隐义》的 Sv-pṭ Ee, Ps-pṭ Be 1961, Spk-pṭ Be 1961和最近发现的Mp-pṭ的写本(见以下的Part I, 2.2, Part II )里的前言文句,除了次要的拼字差异外,几乎相同。《真义宝函》的第四部《疏》.Mp-ṭ Ee 1996的前言与Sv-pṭ Ee, Ps-pṭ Be 1961, Spk-pṭ Be 1961和Mp-pṭ写本的前言相当不一样,但较接近Sp-ṭ Be 1960和Sv-nṭ Be 1961。见P. Pecenko, “Table of Parallel Passages” in Mp-Pṭ I;也见H. Saddhatissa, “Introduction” in Upās, p. 47, n. 154。Mp-pṭ和Mp-ṭ里相对应的三章的文本比较,见「Part II」。
  25. G.H. Luce and Tin Htway, “A 15th Century Inscription and Library at Pagan, Burma” in Malalasekera Commemoration Volume (Colombo: The Malalasekera Commemoration Volume Editorial Committee, 1976), pp. 203-17;PLB, p. 41。也参考U Than Tun, “An original inscription dated 10 September 1223 that king Badon copied on 27 October 1785”, études birmanes (Paris: EFEO, 1998), pp. 37-55。
  26. G.H. Luce and Tin Htway上引书所给的「目录」。此节提到「目录」中的那些《疏》时,依照「目录」里所给的编号和名称。参考CLB, pp. 102-109;Niharranjan Ray,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Theravāda Buddhism in Burma (Calcutta: University of Calcutta, 1946), pp. 193-95。
  27. 也见Pīṭakat tō samuinḥ或Piṭakat suṃḥ puṃ cā tamḥ。我参考Tipiṭakanikāya Sāsanā Pru Aphvai in Rangoon, 1989出版的版本。
  28. 参考Piṭ-sm 187:sutsīlakkhanṭīkā hoṅḥ, 189:Sutmahāvāṭīkā, 190:Sutpātheyyaṭīkā;Sv-pṭ Be 1961 I:Sīlakkhandhavaggaṭīkā, II:Mahāvaggaṭīkā, III:Pāthikavaggaṭīkā。
  29. 参考Piṭ-sm 191:Mūlapaṇṇāsaṭīkā, 192:Majjhimapaṇṇāsaṭīkā, 193:Uparipaṇṇāsaṭīkā;Ps-pṭ Be 1961 I-II:Mūlapaṇṇāsaṭīkā, III:Majjhimapaṇṇāsaṭīkā 和Uparipaṇṇāsaṭīkā。
  30. 参考Piṭ-sm 194:Sagāthāvaggasaṃyutṭīkā, 195:Nidānavaggasaṃyutṭīkā, 196:Khandhavaggasaṃyutṭīkā, 197:Saḷāyatanavaggasaṃyutṭīkā, 198:Mahāvaggasaṃyutṭīkā;Spk-pṭ Be 1961 I: Sagāthavaggassa atthavaṇṇanābhūtā Saṃyuttaṭīkā, II:Nidāna-Khandha-Saḷāyatana-Mahā-vaggānaṃ atthavaṇṇanābhūtā Saṃyuttaṭīkā。如果若碑文所给Spk-Pṭ的各品顺序和Piṭ-sm、「第六次结集」版的相同,那么第二笔应作ṭīgā nidānavaggādi saṅyut而不应是ṭīgā khandhavaggādi saṅyut。Spk和Spk-pṭ的不同校订本里,五品的顺序不同。见Sister H. Vinita Tseng, The Nidānavagga of the Sāratthappakāsinī (D.Phil. Thesis, Oxford University, Oriental Studies, 2001), pp. xxvi-xxviii。
  31. 很像英国图书馆所藏《增支部疏》写本第一页所记的名称(Or 2089):ṭīkā ekkanipāt aṅgutra krī。参考 Piṭ-sm 202-12:Ekaṅguttaraṭīkāsac, Dukaṅguttaraṭīkāsac,…, Dasaṅguttaraṭīkāsac, Ekādasaṅguttaraṭīkāsac;Mp-ṭ Be 1961 I-III:Sāratthamañjūsā nāma Aṅguttaraṭīkā。缅文中sac意思是「新的、修订过的」,因此ṭīkāsac指「新《疏》」,也就是Mp-ṭ, Catutthā Sāratthamañjūsā。在Piṭ-sm 202中,它也被称作Mahāṭīkā。(我在这里引用的、出自Piṭ-sm的缅文皆由澳洲国立大学.太平洋与亚洲研究所的Elisabeth Lawrence翻译为英文。)
  32. 参考Piṭ-sm 199:Ekaṅguttaraṭīkāhoṅḥ, 200:Dukaṅguttaraṭīkāhoṅḥ, 201:Tikaṅguttaraṭīkāhoṅḥ。缅文hoṅḥ意指「古的、古老的」,所以ṭīkāhoṅ意指「古《疏》」,即Mp-pṭ, Cautthā Līnatthapakāsinī。
  33. Gv 80, 5-6:iti pāmojjatthāyāraññavāsinā Nandapaññācariyena kato Cullagandhavaṃso;Gv 79, 26: Haṃsāraṭṭhajāto Nandapañño ti visuto。Haṃsāraṭṭha是缅甸Pegu王朝的巴利名,它的首都是Haṃsavaī。见PLB, p. 36。
  34. PLB, p. x。依Oskar von Hinüber,这个是「较后期的、不知日期的一个有系统的〔对巴利文献的〕概览。」也见Winternitz, HIL, vol. 2, p. 176, n. 4;A.P. Buddhadatta, Pāli-sāhityaya (Ambalam-goḍa: ānanda Potsamāgama, 1962), vol. 2, pp. 410-11;K.R. Norman, PL, pp. 180-81;K.L. Hazra, The Buddhist Annals and Chronicles of South-East Asia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86), pp. 89-91。
  35. Gv 60, 11-12。
  36. Gv 69, 30-34:Dighanikāyaṭṭhakathādīnaṃ catunnaṃ aṭṭhakathānaṃ ṭīkāgandho… attano matiyā Dhammapālācariyena katā。
  37. Gv 61, 32-33。
  38. Gv 61, 30。参考H. Saddhatissa, “Introduction” in Upās, p. 47, n. 154。
  39. Gv 71, 10-14:Sāratthadīpanī nāma… Aṅguttaraṭṭhakathāya navā ṭīkāgandho ti ime cattāro gandhā Parakkamabāhunāmena Laṅkādīpissarena raññā āyācitena Sāriputtācariyena katā。参考Piṭ-sm 202,这里提到Mp的新《疏》(Mp-ṭ)是「新的大《疏》」(ṭīkā sac krī)。
  40. 参考上面的注29-30。
  41. K.R. Norman, PL, pp. 181-82。敏东王(1852-1877)也称作「第五次结集的召集者」,在1868-71年间于曼德勒(Mandalay)举行结集(PLB, pp. 92-94)。关于Sās,也可参见A.P. Buddhadatta, Pālisāhityaya (Ambalamgoḍa: ānanda Potsamāgama, 1962), vol. 2, pp. 407-09;V.B. Lieberman, “A New look at the Sāsana-vaṃsa”, BSOAS 39 (1976): pp. 137-49;K.L. Hazra, The Buddhist Annals and Chronicles of South-East Asia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86), pp. 91-94。
  42. Sās Ne 1961 31, 10-12:Visuddhimaggassa mahāṭīkā, Dīgh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ṭīkā, Majjhim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ṭīkā, Saṃyuttanikāyaṭṭhakathāya ṭīkā sā ti imāyo ācariya-Dhammapālathero akāsi。
  43. Sās Ne 1961 31, 13-14:Sāratthadīpaniṃ nāma ṭīkaṃ, Aṅguttaranikāyaṭīkañ ca Parakkamabāhuraññā yācito Sāriputtathero akāsi。
  44. 见Ne 1961 124, 7-8:saṅgharājā hutvā Sādhujjanavilāsiniṃ nāma Dīghanikāyaṭīkāṃ akāsi。参见Sv-nṭ Be 1961 I-II的书名:Sīlakkhandhavaggaṭṭhakathāya atthavaṇṇanābhūtā Ñāṇābhivaṃsa-dhammasenāpatināmena mahātherena katā Sādhuvilāsinī nāma Sīlakkhandhavagga-abhinava-ṭīkā。
  45. Ñāṇabhivaṃsa,也被称为Ñāṇābhisāsanadhajamahādhammarāja- guruthera 或 Ñāṇābhivaṃsadhammasenāpatimahādhammarājagurū (Sās Ne 1961 123, 13-14, 25-26)是布多帕亚王(Bodōpayā,1782-1819)在位时的缅甸僧王,着有许多著作,包含Sādhu-(jana)-vilāsinī (Sv-nṭ)和Peṭakālaṃkāra, Netti-(naya)-mahāṭīkā (Nett-mhṭ)。见PLB, pp. 77-78;A.P. Buddhadatta, Theravādī Bauddhācāryayō (Ambalamgoḍa: S.K. Candratilaka, 1960), pp. 175-78;O.v. Hinüber, HPL, p. 176。
  46. K.R. Norman, PL, p. 182。虽然Sās-dip Ce 1880所提的作者与著作大多来自锡兰,但它也有提到一些印度、缅甸的的作者,例如:Aggavaṃsa (v. 1238), Buddhappiya (v. 1239), Dāṭhānāga (v. 1241), coḷiyācariya Sāriputtatthera (v. 1244), Chappaṭa (v. 1247), Ñāṇābhivaṃsa (v. 1215)等。也可参见Sās-dip Ce 1880里的“Contents”, “Vijānāpanaṃ” 和 “Sūcīpattaṃ” (pp. i-vii);PLC, p. 311;A. P. Buddhadatta, Pālisāhityaya (Ambalamgoḍa: ānanda Potasamāgama, 1962), vol. 2, pp. 409-10。
  47. 此书有两页书名页:第一页用锡兰字体,第二页则用罗马字体。锡兰字的书名页读作:Sakyamunivasse 2423 [1879 CE]- Sāsanavaṃsadīpo- ācariya — Vimalasārattherapādena viracito — tassānumatiya Balanāsara Vīrasīhāmaccena c’eva tadaññehi ca budhikehi janehi Koḷambaṭhānīyasmiṃ Satthālokayantasālāyaṃ muddapito – Saugate saṃvacchare 2424 [1880];第二书名页读作:The Sasanavansa dipo or The History of the Buddhist Church in Pali verse, compilied form Buddhist Holy Scriptures, Commentaries, Histories, & c., & c. by Acariya Vimalasara Thera. AB 2423. – Colombo. Printed at the Satthaloka Press for Balatasara Virasinha Amacca and others—AB 2424。
  48. K.R. Norman, PL, p. 182。
  49. Sās-dip Ce 1880, vv. 1231-1232:… ṭīkā Dīghāgamassa ca, Majjhimaṭṭhakathāṭīkā Sāṃyuttaṭṭhakathāya ca, … Dhammapālena dhīmatā racitā therapādena suttantanayadassinā。
  50. Sās-dip Ce 1880, vv. 1201-1203:Aṅguttaranikāyaṭṭhakathāṭīkā… therena Sāriputtena katā。
  51. Sās-dip Ce 1880, v. 1215:Ñāṇābhivaṃsadhammādisenā- patiyatissaro, Nettiṭīkādayo nekegandhe viracayi sudhī。
  52. H. Bechert et al., Burmese Manuscripts, Verzeichnis der orientalischen Handschriften in Deutschland, vol. 23, 1 (Wiesbaden: Franz Steiner Verlag, 1979), p. xiii。最后一个缅甸王是替保王(Thibaw, 1878-1885),他是敏东王(King Min-dōn, 1852-1877)的后继者。见H. Bechert, Buddhismus, Staat und Gesellschaft (Frankfurt: Alfred Metzner Verlag, 1966), vol. 2, pp. 6-7;也见O.v. Hinüber, HPL, p. 3。
  53. H. Bechert et al前引书 p. xiii。我参考的版本(1989年仰光Tipiṭakanikāya Sāsanā Pru Aphvai出版的Piṭ-sm )提到,如果书的写本保存在仰光国家图书馆(之前是Bernard Free Lirary),该书的编号就会以星号标记——「所以Piṭakat samuiṅḥ也代表缅甸国家图书馆里一个相当完整的〔藏书〕目录。」(H. Bechert et al., Op. cit, p. xxxiv)。参考U Thaw Kaung, “Bibliographies Compiled in Myanmar”, études birmanes (Paris: EFEO, 1998), pp. 403-14。
  54. 参考注26-30。
  55. Piṭ-sm 187-212。
  56. Piṭ-sm 187, 189-90。Sīlakkhandhavaggaṭīkā被记作「古(hoṅḥ)」《疏》,即Sv-pṭ Paṭhamā Līnatthapakāsinī。这不是为了区别Sv-pṭ和Sv-ṭ,而是要区别Sv-pṭ与Sādhujanavilāsinīṭīkā(Sv-nṭ),Sv-nṭ在Piṭ-sm 188页被记作「新(sac)」《疏》。
  57. Piṭ-sm 191-93。
  58. Piṭ-sm 194-198。
  59. Piṭ-sm 199-201。
  60. 〔此段缅文〕由Elisabeth Lawrence所译。Piṭ-sm 199读作:ekaṅguttara ṭīkāhoṅḥ- mhā/ sīhuiḷkvyanḥ anurādha-mruį anok badaratitthakyoṅḥne rhaṇdhammapālaprusaññ// thuiṭīkā hoṅḥkāḥ ekaṅguttara/ dukaṅguttara/ tikaṅguttara 3-kyamḥ-sā aphvaṅį ṭīkāhoṅḥ rhisaññ// kyancatukaṅguttara/ pañcaṅguttara/ chakkaṅguttara/ sattaṅguttara/ aṭṭhaṅguttara/ navaṅguttara/ dasaṅguttara/ ekādasaṅguttaratuiṅį aphavṅį ṭīkāhoṅḥ 8-coṅkāḥ yakhumranmātuiṅḥnuiṅṅaṃkvaṅmarhihu mhatle// (字的区隔依Piṭ-sm)
  61. Piṭ-sm 202-12。
  62. 〔此段缅文〕由Elisabeth Lawrence所译。Piṭ-sm记作:ekaṅguttaraṭīkāsac- mhā/ jambūdipkvyanḥ-tambadīpatuiṅḥ pugaṃ praññ narapaticaññsūmaṅḥnhaṅį- apruiṅsīhuiḷkvyanḥsiri- mahāparakkama-bāhu-maṅḥ lakthak rhaṅsāriputtarā/ rhaṅsāritanuja/ rhaṅmahāsāmipāsāda 3-maññ raso matheprusaññ/ thuirhaṅsāriputtarākāḥ buddhadāsamaṅḥ sāḥtōtaññḥ// aṅguttaranikāy 11-kyamḥ ṭīkāsackrīḥkuilaññḥ sāratthamañjūsāṭīkā amaññmhaññį saññ/ mahāṭīkālaññḥkhōsaññ// (字的区隔依Piṭ-sm)
  63. 《精审巴利字典》第一册的Epilegomena的页40*至41*说到以下的资料:Sv-pṭ有Be 1924 I-III (2.1,11);Ps-pṭ和Spk-pṭ有缅甸国家图书馆(以前是Bernard Free Library)
  64. CPD, Epilegomena to vol. 1, pp. 40*-41*: 2.1,12; 2.2,12; 2.3,12。笔者将于下文讨论列在Sōmadāda的目录Laṅkāvē puskoḷa pot nāmāvaliya (LPP)里的这些《疏》的写本。
  65. CPD, Epilegomena to vol. 1, pp. 41*: 2.4,11。
  66. Sad-s = Saddhamma-s
  67. 被记作《显扬隐义》或《真义宝函》的《疏》就标上星号「*」。
  68. 此后将不讨论Ñāṇābhivaṃsa所作的Sv-nṭ,因为它是相当后期的著作。此书有「第六次结集」版:Sv-ṇt Be 1961 I-II;CPD, Epilegomena to vol. 1, p. 40*也提到Sv-nṭ Be 1913-23 I-II (2.1,13)。此《疏》的第六次结集版,可见内观研究中心出版的「第六次结集」光盘(1.1版;2.0版;3.0版)(网站:www.vri.dhamma.org)。
  69. Sv-pṭ Be 1961 I-III;Ps-pṭ Be 1961;Spk-pṭ Be 1961 I-II;Mp-ṭ Be 1961 I-III。印度Igatpuri的内观研究中心重印了这些「第六次结集」版的《疏》(Sv-nṭ Ne 1993 I-III; Ps-pṭ Ne 1995 I-IV; Spk-pṭ Ne 1994 I-III; Mp-ṭ Ne 1996)。可见内观研究中心出版的「第六次结集」光盘(1.1版;2.0版;3.0版)(网站:www.vri.dhamma.org)。
  70. Sv-pṭ:Ee 1970 I-III, ed. by Lily de Silva;Be 1904-06 I-III, ed. by U Hpye;Be 1912 I-III, ed. by Hsaya Tin of Nanmadaw;Be 1915 I-III, ed. by Hsayas Kyī, Kyaw, Thein and Hba Kyaw (所有缅甸本(Be)都叫作《显扬隐义》,见T.S.H. Raper, M.J.C. O’Keefe, eds., Catalogue of the Pāli printed books in the India Office Library (London: The British Library, 1983), p. 34);Be 1924 I-III (见A.K. Warder, Indian Buddhism (Delhi: Motilal Banarsidas, 1980), p. 529);Ce 1967, ed. by H. Kalyāṇasiri and H. Kalyāṇadhamma, Somavaṭī Hēvāvitāraṇa ṭīkāganthamālā (Colombo: Anula Press)。Ps-pṭ:Supaphan Na Bangchang 提到一个很早的缅甸本(Be),1853年出版。(见“Introduction” in A Critical Edition of the Mūlapariyāyavagga of Majjhimanikāya -aṭṭhakathāṭīkā (Ph.D. diss, Univ. of Peradeniya, 1981), p.xi)。Spk-pṭ:除了第六次结集的版本之外,我没有注意到有其他的版本。Mp-ṭ:Ee I (1996), II (1998), III (1999)— P. Pecenko所编的PTS版,三册(I-III)仅含Eka-Duka-nipātaṭīkā;Be 1910 I-II(见CPD, Epilegomena to vol. I, p. 41*);Ce 1907(见 W.A. de silva, “A List of Pali Books Printed in Ceylon in Sinhalese Characters”, JPTS (1910-12), P. 150);Ce 1930(见EncBuddh, vol. 1, fasc. 4, p. 629, s. v. Aṅguttara-nava-ṭīkā)。Mp-ṭ Ce 1907和1930仅含Ekanipātaṭīkā。关于Ce 1907, Be 1910和Ce 1930的详细描述,可见Primoz Pecenko, Mp-ṭ Ee (1996) I, pp. xxxvii-xlii里的「前言」。
  71. Lily de Silva, General Introduction in Sv-pṭ Ee, pp. xi-xii 列有Sv-pṭ的写本(七个锡兰写本;这些写本列在LPP);LPP, vol. 1, p. 39(16个锡兰写本);V. Fausböll, “Catalogue of the Mandalay MSS. in the India Office Library (之前是国王在曼德勒的图书馆)”, JPTS (1894-96): p. 28 (一个缅甸写本);H. Braun et al., Burmese Manuscripts (Stuttgart: Franz Steiner Verlag, 1985), pt. 2, pp. 126-28 (一个缅甸写本);T.W. Rhys Davids, “List of Pāli, Sinhalese, and Sanskrit Manuscripts in the Colombo Museum”, JPTS (1882), p. 52 (一个锡兰写本);pIṭ-SM 187, 189-90 (一个缅甸写本)。Ps-pṭ的写本列在Supaphan Na Bangchang, “Instruction” in A Critical Edition of the Mūlapariyāyavagga of Majjhimanikāya-aṭṭhakathāṭīkā (Ph.d. diss., Univ. of Peradeniya, 1981), p. xi (一个K 写本、四个锡兰写本;这四个锡兰写本列在LPP);LPP, vol. 1, p. 71 (8个锡兰写本), vol. 2, p. 53(6个锡兰写本);T.W. Rhys Davids前引书页51(1个锡兰写本);V. Fausböll前引书页28-29(一个缅甸写本);T.W. Rhys Davids, “List of Pāi Manuscripts in the Copenhagen Royal Library”, JPTS (1883), p. 147 (一个缅甸写本);PIṭ-sm 191-93 (一个缅甸写本)Spk-pṭ的写本列在:LPP, vol. 1, p. 93 (一个缅甸写本、11个锡兰写本):vol. 2, p. 71 *(7个锡兰写本);W.A. de Silva, Catalogue of Palm Leaf Manuscripts in the Library of the Colombo Museum (Colombo: Ceylon Government Press, 1938), vol. I, pp. 36-37 (1个锡兰写本);Piṭ-sm 194-98 (1个缅甸写本)。Mp-ṭ的写本列在:LPP, vol. 1, p. 2 (5个锡兰写本), vol. 2, p. 1 (7个锡兰写本), vol. 3, p. 164(1个来British Museum的缅甸写本(Or 2089));W.A. De Silva, Catalogue of Palm Leaf Manuscripts in the Library of the Colombo Museum (Colombo: Ceylon Government Press, 1938), vol. I, p. 37 (1个锡兰写本);Piṭ-sm 202-12 (1个缅甸写本);泰国Fragile Palm Leaves project (4个缅甸写本;写本的号码:906, 949, 983, 1645);仰光的国家图书馆 (3个缅甸写本;编号:800, 1846, 1937);仰光大学的中央图书馆(2个缅甸写本;编号7691, 9816/ 10095)。这里所列的当然不是完整的。在缅甸、泰国可能还有这些《疏》的其他写本。
  72. 例如O.v. Hinüber, HPL, pp. 167, 173。
  73. 1999年五月,我遇到U Thaw Kaung,位于仰光的大学中央图书馆的主馆的退休馆员。他确定仰光国家图书馆有这个写本。参考1.6和注52。
  74. 见LPP, vol. 1, pp. 39, 71, 93。1995年,我寄出几封信给LPP所列的斯里兰卡的寺院,寻问他们在他们的图书馆是否有这些《疏》,但是我并没有收到回信。
  75. LPP, vol. 1, p. 39 (比较下面Dīghanikāyapaṭhama- (purāṇa)-ṭīkā, Paṭhama-Līnatthappakāsinī, Līnatthapakāsanā, Līnatthavaṇṇanā标题下的资料,那里列了Sv-pṭ的16个写本)。
  76. LPP, vol. 1, p. 71 (比较Majjhimanikāyapurāṇaṭīkā, Dutiya-Līnattha-ppakāsinī, Līnatthappakāsinī, Līnatthavaṇṇanā标题下的资料,那里列了Ps-pṭ的7个写本)W.A. de Silva也提到在科伦坡博物馆的图书馆藏有Majjhimanikāyaṭīkā, Papañcasūdaniṭīka, Dutiya-Sāratthamañjūsā (即Ps-ṭ)的写本;见W.A. de Silva, Catalogue of Palm Leaf Manuscripts in the Library of the Colombo Museum (Colombo: Ceylon Government Press, 1938), vol. 1, p. 36, Mss. 108-9。但是,其目录里所援引的前言和Ps-pṭ Be 1961 I 1, 5-12一样,这表示这个写本很可能只是Ps-pṭ而不是Ps-ṭ。也见Supaphan Na Bangchang, “Introduction” in A Critical Edition of the Mūlapariyāyavagga of Majjhimanikāya- aṭṭhakathāṭīkā (Ph.D. diss., Univ. Peradeniya, 1981), p. xii。
  77. 同一个寺院里也藏有一个Ps-pṭ的写本,见LPP, vol. 1, p. 71, s.v. Majjhima- nikāyapurāṇaṭīkā, Dutiya-Līnatthappakāsinī, Līnatthappakāsinī, Līnatthavaṇṇanā。
  78. 这里列出缅甸写本,表示缅甸除了有Mp-ṭ之外,也有另外三部较晚的《疏》(Sāratthamañjūsā I-III)。参考本文1.2, 1.3, 1.4, 1.6里于帕干碑文、《书史》和Piṭ-sm的讨论。因此,我们有必要进一步研究在缅甸的《尼柯耶疏》〔写本〕。
  79. LPP, vol. 1, p. 93。
  80. LPP, ibid。寺院编号807那笔资料也提到以下的注记:mehi navaṭīkā, purāṇaṭīkā dekama misravī äta。跟本文Part 1, 2.2和Part II所讨论的Mp-pṭ/Mp-ṭ的缅甸写本一样,这里的写本也是同一捆里同时有两个《疏》(Spk-pṭ, Spk-ṭ)。在2001年5月23日的电子邮件中,L.S. Cousins也告诉我Sister H. Vinita Tseng「在上个月去台湾时…拿到一些(大多是缅甸)写本的复印件,其中,有一个《疏》(ṭīkā)被标作《真义宝函》,显然是注解Spk《疏》[也就是Spk-ṭ]。」这也指出,如我在注77所说的,除了Mp-ṭ之外,缅甸可能也有另外三部较晚的《疏》(Sāratthamañjūsā I-III: Sv-ṭ, Ps-ṭ, Ps-ṭ, Spk-ṭ)。
  81. Mp-ṭ的前四集,Ekanipātaṭīkā到Catukkanipātaṭīkā,收在相同图书馆的另一个写本(编号9816)。
  82. 关于Paññājotābhidhaja,见Primoz Pecenko, “Introduction” in Mp-ṭ I, pp. xxxix-xl。
  83. 依据仰光.「大学历史研究中心」写本顾问U Nyunt Maung,很可能在缅甸的其他寺院图书馆中有更多的Mp-pṭ写本。但是,因为新《疏》(Mp-ṭ)被广泛地使用,取代了古疏,断以那些《古疏》的写本就不太被使用。在1995年10月10日的一封信中,U Ko Lay教授告诉我「佛教大学里的…老师不确定《增支部》的古疏(Mp-ṭ)是否还存在。…许多寺院的法师…总是用新《疏》,舍利弗的《真义宝函》,或叫作《大疏》(Mahāṭīkā),因为…根据他们的说法,〔新疏〕里面的说明比较清楚。在缅甸寺院,古《增支部疏》已很久不被使用…原因有二:在他们的图书馆里只列出三〔集〕《疏》[见Piṭ-sm 199-201];剩余八集从未出现在缅甸过,而且…在今日,比丘学者们也不太知道有前三集。也因此,第六次结集完全忽视旧《增支部疏》且只诵出新《疏》[参考Piṭ-sm 202-212],整个新《疏》也已出版[即Mp-ṭ Be 1961]…」。斯里兰卡与泰国的情况则似乎不太一样。在1999年10月22日的一封电子信件中,L.S. Cousins写说:「我对法护作的《增支部疏》(Mp-pṭ)完全不清楚。1970年代,我在泰国、斯里兰卡没找到〔此《疏》的〕任何写本。事实上,我相当确定锡兰没有它的写本。许多目录列了一些,但是我相信如果去查证的话,会发现那是错的。」
  84. 参依Piṭ-sm 199和Part 1, 1.6。
  85. Ekanipātaṭīkā部分大概对应Mp-ṭ Ee I 1,1-III 163, 8。Mp-pṭ和Mp-ṭ有许多差异;《满足希求古疏》里Ekanipātaṭīkā的许多章,相较于《满足希求疏》的平行部分,简短许多,例如注解Rūpādivagga的Nettinayavaṇṇanā这一部分,Mp-pṭ就比Mp-pṭ写本多许多的篇幅,后者的这部分只有三页(ḍhū-V, 1.9至ḍho-V, 1.8)。
  86. 这大概对应Mp-ṭ Ee III 195, 5至253, 7(页dho-R, 1, 10至na-R, 1.8实际上包含较少内容,因为页dhaṃ-R, 1.6是缺页,它对应Mp-ṭ Ee III 204, 3到241, 12)。
  87. 这大概对应Mp-ṭ Be 1961 II 83, 16到148, 2。这是目前唯一我们所能知道、取得的《增支部古疏》写本;《增支部古疏》与《增支部疏》里的三个文段的文本比较,见下文Part II。
  88. 参见Cf. Sv-pṭ Ee I 1, 1以下;Ps-pṭ Be 1961 I 1,1 以下;Spk-pṭ Be 1961 I 1,1以下。
  89. 参见Mp-ṭ Ee I 1, 1页。
  90. 参见Mp-ṭ Be 1961 II 148, 2。
  91. 页po-R, 11. 9-11读作:Jotābhināmatherena// Maṇipuppharavāsinā // saṃsandiy’ añña-pāṭhehi// sādhukāyaṃ’bhisaṅkhatā// Sakkarāja 1254//. Jotābhināmathera是[Paññā]jotābhi[dhaja]nāmathera,他也编了同一捆里的Mp-ṭ(见上述的(1)),二者可能是同一时间编的,即约在缅甸1219(公元1857)年。根据仰光大学.大学历史研究中心的写本顾问U Nyunt Maung,Maṇipupphara是一个隶属曼德勒Bākarā寺院里的一个小寺的名字。
  92. 267 见上文Part I, 1.1(尤其注18-21)。
  93. 268 类似的情形,也见Part II 注98, 101, 113, 127等。这类增补在Mp-ṭ相当普遍,这也许是《正法辑录》将较新的《疏》〔(Mp-ṭ)〕描述成「清楚,不杂乱」(anākual)的原因之一。
  94. 269 例如Part II, 2, 注150-51;也见注177-79。
  95. 270 见Part II, 2,注218和尾注(2);这个增补显然是在解释Mp所引的另一个Mil的“version”。
  96. 271 见Part II, 2注94, 141, 179, 193。
  97. 272 Part II, 2, 尾注(1) = Mp-ṭ II 40, 1 – 52, 5。
  98. 273 见Part II, 2, 注141和尾注(2)。
  99. 274 参见Mp Ee I 55, 2-8以及〔本文〕Part II, 2的尾注(2)后段对此段文的修正。
  100. 275 Mp-ṭ II 55, 2-8,参考Part II, 2, 注141和尾注(1)。
  101. 276 Mp-ṭ II 42, 10。
  102. 279 见Part II, 2, 注119, 129, 130, 189。
  103. 280 这个比较当然是不足的,且未说清本来的Mp-pṭ如何地不「完整」(aparipuṇṇa)。上述讨论的缅甸Mp-pṭ写本只含有三集,且有许多省略(见Part I, 2.2和Part II, 1),Piṭ-sm 199-201所列的写本也是只有前三集(见Part I, 1.6)。
  104. 281 斯里兰卡有所有的三个新《疏》的写本(Sv-ṭ, Ps-ṭ, Spk-ṭ)(见Part I, 2.3)。Ps-ṭ也有一个缅甸写本(LPP, vol, I, p. 71, 寺院编号326),这表示这些疏也曾在缅甸被使用过。很可能还有更多这些《疏》的写本,它们很可能在上座部国家。根据仰光大学.大学历史研究中心的写本顾问U Nyunt Maung,「缅甸寺院图书馆还有许多没有被编入目录的写本。」(1999年在仰光时的私人对话)
  105. 282 我们并不清楚为何上座部传统忽视某些《疏》(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例如第六次结集版),而只出版一些《疏》(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 —虽然那些未出版的《疏》的写本还在缅甸、锡兰的图书馆,而且依「第六次结集版」的前言,他们已收集、比较了「全部现存的《疏》」(见上文注80)。Mp-pṭ Be 1961 (p. ca)明确地说,〔第六次结集〕已编辑、出版所有在缅甸和缅甸之外的现存《疏》:evaṃ saṅgītim āropitassa pana tepiṭakasa buddhavacanassa attha-saṃvaṇṇanābhūtā yā ca aṭṭhakathāyo saṃvijjanti yā ca tāsaṃ atthappakāsanavasena pavattā ṭīkāyo saṃvijjanti manoramāya tantinayānucchavikāya bhāsāya ācariy’ ānanda-ācariya-Dhammapālādīni theravarehi katā,tāsam pi aṭṭhakathāṭīkānaṃ sadeīyamūlehi c’eva videīyamūlehi ca saṃsanditvā tepiṭakassa viya buddhavacanassa visodhanapaṭivisodhanavasena mahātherā pāvacanadassino saṃvaṇṇanākovidā pāṭhasodhanam akaṃsu,icc evam aṭṭhakathāṭīkāyo pamādakhalitādhikaparibhaṭṭhapāṭhānaṃ nirākaraṇavasena visodhitā c’eva paṭivisodhitā ca hutvā Buddhasāsanamuddaṇayantālaye samappitā suṭṭhu muddāpaṇāya.这段话和上述关于《尼柯耶疏》的讨论有所冲突(见Part II, 表II)。如果第六次结集编辑「出自缅甸与国外的」(sadesīyamūlehi c’eva videsīyamūlehi ca saṃsanditvā)「一切现存的[尼柯耶]疏」(yā ca tāsaṃ atthappakāsanavasena pavattā ṭīkāyo saṃvijjanti),为何略去Sv-ṭ, Ps-ṭ, Spk-ṭ, Mp-pṭ的写本?对此,有必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106. 283 当代的巴利学界似乎也和上座部传统(即第六次结集版)同样认为,极可能目前只存在一组《尼柯耶疏》(Sv-pṭ, Ps-pṭ, Spk-pṭ, Mp-ṭ)。参考Part I,表II;O.v. Hinüber, HPL, p. 167, §357;p. 173, §§ 375-376;A.P. Buddhadatta, Pāḷisāhityaya (Ambalamgoḍa: ānanda Potsamāgama, 1956), vol. 1, pp. 259-62;C.E. Godakumbura, Catalogue of Ceylonese Manuscripts (Copenhagen: The Royal Library, 1980), p. xxvii, n.1。
  107. 284 如Geiger § 31 (literature), nn. 5-6引用Fausböll的”Catalogue of the Madalay MSS. in the India Office Library”, JPTS 1894-96。

新译《清净道论·说见清净品》

新译《清净道论.说见清净品》
——并举示、评析「叶均译」及「元亨寺译」两译本的问题
温宗堃

摘要

《清净道论》(Visuddhimagga)是上座部佛教注释文献中极重要的一部著作,若要掌握上座部佛教的教理思想与修行方法,本论当是必读的重要文献。就目前的两个中译本为言,叶均译本即使比元亨寺译本早出版十数年,然而翻译质量却远优于后者。不过,在若干环节上,叶本其实还有改善的空间。立基于前人的基础上,本文以《清净道论.说见清净品》为探讨对象,尝试将它重新翻译,并于文中举列、评析两个中译本译文的问题,指出有待改善之处。

 

1. 前言

上座部佛教(Theravāda Buddhism)最重要的注释家觉音(Buddhaghosa)[1]编写许多巴利注释书,从而开启上座部巴利文献的一个新纪元。在觉音的著作中,《清净道论》(Visuddhimagga)或许可以说是上座部佛教注释文献中最重要的一部著作,其原因有三:首先,从文献史的角度来说,《清净道论》是觉音的早期著作,包含许多重要义理的解释,故也被当作是如同百科全书般的著作,甚至在觉音的其他注书——尤其是四部《尼柯耶》的注——许多场合中乃要求读者参考《清净道论》里的解说。[2]其次,就思想史的角度而言,一些在巴利三藏圣典文献里未出现而仅属于注释文献独有的教理发展,已出现在《清净道论》中。[3]最后,从佛教实践的角度来看,《清净道论》详细记载三学尤其是「定」、「慧」修行的方法,向来被视为禅修者不可多得的指导手册。如是,就上述三点而论,若要掌握上座部佛教的教理思想与修行方法,《清净道论》当是必读的重要文献。

虽然,中国历时久远的佛典翻译可谓人类历史上规模最浩大的翻译工程,可是遗憾的是,南传上座部的注释文献在中国一直未受到译经师的青睐而少有中文译著。觉音于公元六世纪已撰写《清净道论》,然最早的《清净道论》中译本却要迟至二十世纪中期,方由叶均先生从巴利文本译出(1956完成初译,1980年完成校对、出版),继叶均的译本问世之后短短十数年间,又有元亨寺于1998年出版的新译本。由于这两个译本,华语世界的读者得有披览此上座部佛教中最重要的注释著作之便。

然而,笔者在阅读叶均《清净道论》中译本时,时有对部分句子感到困惑难解之处。阅读上的疑惑,激发笔者直接学习《清净道论》原文的意念。由于《清净道论》的第十八品〈说见清净品〉描述智慧最初开展的过程,是慧学里的重要一环,且因为它的篇幅不长,所以本文以此品作为研究的对象,尝试将它重新翻译,进而比较两个中译本译文的优、劣,指出尚待改善之处。

 

2. 新译《清净道论.说见清净品》

此节,以缅甸第六次结集光盘(CSCD)里的《清净道论》版本为底本,尝试重译《清净道论》第十八品〈见清净品〉。在翻译的三原则「信、达、雅」中,笔者首以「信」为重、次以「达」为要,期盼译文能充分传达巴利文所载承的佛教义理,或有未能兼顾典雅,是待琢磨之处。

此节中,〔 〕中之内容,代表译者的补译或补注——或是巴利原文已隐含但未明示者、或是为顺应中文语法所增填者;( )中之内容,则代表译者的附带说明;“ ”表示其中所包含的字句,是用来修饰其后的名词,亦即是作为形容词之用;夹注号「—— ——」中之内容,常用来修饰、补充说明动词或名词等。

 

18 见清净品

论名色之把握

  662. 现在,已说过「藉由学习和提问而熟知这些“作为〔慧〕地的”诸法之后,〔禅修者〕应该完成两种“作为〔慧之〕根的”清净,即戒清净和心清净」。此〔二种清净〕中,戒清净是别解脱律仪等四种非常清净的戒。而这〔戒〕已在「戒的说明」中广说过了。心清净是与近行〔定〕和八等至。在“以「心」为题而说的”「定的说明」里,〔我〕已从一切方面详说过它们(八等至与近行定)。因此,应该透过“在那里(定的说明里)已详说过的”方法来了知它们。再者,〔前面〕说过:「见清净、度疑清净、道非道智见清净、行道智见清净、智见清净,这五个清净是〔慧之〕体」。如实见名色即是此(慧体)中的见清净。

  663. 首先,想要完成那个〔见清净〕的止乘者,从除了非想非非想处以外的其他色界、无色界禅中的任一禅那出定之后,应该以相、味等等来把握「寻」等诸禅支以及与那〔禅那〕相应的诸法。把握后,应确定:「这一切〔心、心所〕,以倾向之意而为名——因为〔心、心所〕倾向所缘故。

再者,譬如有人在屋内见到蛇而追逐它的时候,看见了蛇的住处,同样地,此瑜伽行者在探索那个名〔法〕且如是寻找——「此名〔法〕依靠什么而生起?」——的时候,看见它〔名法〕的所依处,即心色。[588]之后,他把握了色,即“作为心色之所依的”〔四〕大种,以及“依靠大种的”其他所造色。他如是确知:「这一切,因『会被破坏』故是色」。之后,他如是简略地确知名、色:名以倾向为相,色以被破坏为相。

  664. 再者,纯观乘者或〔上述〕那止乘者,用“「四界差别」〔的说明〕里所说的”诸种把握界的方法里的任一种方法,或简略或详细地把握〔四〕界。当那人〔纯观乘者或止乘者〕的〔四〕界透过真实的自味、自相而〔在他的相续里〕变得清楚时,他首先了知:“由业所生的”头发里有十种色,即「四界、色、香、味、食素、命、身净」这「身十法」。因为在那〔头发〕里有性〔色〕,所以那里还有「性十法」这十种色。在那〔头发〕里,尚有另外二十四种色,即由食所生的「以食素为第八者」[4](纯八法聚)、由时节所生的〔纯八法〕以及由心所生的〔纯八法〕。如是,他了知:〔三十二身分里〕“具有四生因(业、食、时节、心)的”二十四个〔身〕分各各具有四十四个色(10+10+8+8+8=44)。另外,他了知:「汗、泪、唾液、鼻涕」这四个「由时节或由心所生的身分」各各具有十六个色,即〔时节所生和心所生的〕二种「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 (8+8=16),在胃物、粪、脓、尿这四种由时节所生的〔身分〕里,各各有八个色,即食节所生的「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这就是于三十二行相〔里把握色法〕的方法。

再者,当这三十二部分清楚的时候,另外十个部分也会变得清楚。此〔十个部分之〕中,首先,在“会消化食物的”、“业生的”「火〔这个〕部分」里,有九个色显现,即「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和命〔色〕;同样地,在心生的出入息部分里,也有九个色显现,即「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和声〔色〕;在其余“有四生因的”八个〔部分〕,各各有三十三个色显现,即「命九法」和三个「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9+(3*8)=33)。

当他仔细地明白四十二部分里的这些大种和所造色的时候,他也透过〔意界与意识界的〕「所依」和〔五〕「门」来了知另外六十个色〔法〕,也就是:眼十法等五组 (眼十法、耳十法、鼻十法、舌十法、身十法),以及心所依十法(10*5+10=60)。他以「被破坏」之相将这一切〔法〕总括为一个,而了解到「这是〔法〕」。

当他如是把握色的时候,他藉由〔五〕门(眼、耳、鼻、舌、身门)了知非色〔法〕,〔非色法〕也就是八十一种世间心(10+3+68=81)——两种五识,三种意界、六十八种意识界——,以及七个心所,即“必然与那些(89)心共同生起的”触、受、想、思、〔名〕命〔根〕、心住性(心一境性)和作意。不过,出世间心并非纯观者、止乘者所能把握,因为尚未证得〔它们〕的缘故。他以倾向之相总括这一切非色法为一个,而了解到「这是〔法〕」。如是,有人以「四界分别观」为首而详细地确知名色

  665. 另一种人依十八界〔确知名色〕。怎么说呢?此处,有比丘如是思维诸界:「在这自有(即身心五蕴)里,有眼界……意识界」(18界),虽然世人认为以白黑圆物所装饰的、长且宽的、在眼窝里为筋、腱绑住的肉团是「眼」,但他不认为此肉团是眼,而确知唯“〈说蕴品〉中关于所造色〔的部分〕里所说的”眼净〔色〕是「眼界」。

他也不把〔眼净色以外的〕其余五十三色(54-1=53)认作「眼界」,〔五十三色〕是:(1)九个俱生色,即“作为其(眼)所依处的”四界,共生的颜色、香、味、食素这四个色,以及能保护〔眼净色〕的命根(命九法);(2)二十种业生色,即存在那〔内团眼〕里的身十法和性十法;(3)二十四种非执着色,即〔分别〕由食、时节、心而生的三种「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 (9+10*2+8*3=53)。这个方法也〔用在〕耳界、鼻界、舌界〔的情况〕。但是,就身界而言,〔身净色以外的〕其余色是四十三个(44-1=43);然而,有些人把食节生的〔纯八法〕和心生的〔纯八法〕加上「声音」而各各作成九之后,说「〔其余的色〕是四十五个」(43+1+1=45)。

如是,此五净〔色〕以及“作为其外境的”「色、声、香、味、触」五〔色〕,这十法是「十界」。其余的色即是「法界」。再者,“依靠眼且以色为所缘而生起的”心名为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亦是这样〕。如是二种五识是「五识界」。三个意界心即是一「意界」。六十八个意识界心即是一「意识界」。如是,八十一世间心(10+3+68)即是七识界。与它们相应的触〔心〕等等是「法界」。如是,在此〔十八界〕中,十个半界是色〔法〕,七个半界是名〔法〕。有人这样地依十八界确知名色。

  666. 另一种人依十二处〔确知名色〕。怎么说呢?藉由就眼界而说过的方法,他排除五十三个色后,只确知眼净色是「眼处」。藉由那里(前述关于眼界的部分里)所说的方法,〔他确知〕耳、鼻、舌、身界是为「耳、鼻、舌、身处」;“作为它们(眼等五处)的外境的”五法是「色、声、香、味、触处」;“属世间的”七识界是「意处」;与它(意处)相应的触等等〔心所〕以及其他的色法是「法处」。如是,在此〔十二处〕中,十个半处是色〔法〕;一个半处是名〔法〕。如是,有人依十二处确知名色。

  667. 另一种人用比它(指前述十二处的方法)更简略的方式,透过「蕴」来确知〔名色〕。怎么说呢?在此身里,“俱四因的”四界、以彼(四界)为依止的色、香、味、食素、眼净等五净〔色〕、所依色、〔男、女〕性〔色〕、命根及“有二因的”声,如是十七种色是可观察的完成色。又,身表、语表、空界、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色〕积集、〔色〕相续、〔色〕老性、〔色〕无常性,如是这十个色不是可观察的〔色〕,只是相〔色〕、变化〔色〕、中间区划〔色〕而已,不是完成色,不是色色。因为〔这十个色〕是色的行相、〔色的〕变化、〔色的〕中间区划者,所以也可以称为「色」。如是,所有这二十七个色是色蕴。与八十一个世间心一起生起的受是受蕴。与它(八十一个心)相应的想是想蕴,〔与心相应的〕诸行是行蕴,识是识蕴。如是,色蕴是色,四个非色蕴是名。如是在此〔佛教中〕,有比丘依五蕴确知名色。

  668. 另一种人,如是简略地把握「自有」(自相续)里的色:「一切色,即是四大种和四大种的所造色」,〔他〕也简略地把握「意处」和一部分「法处」是名〔法〕,之后他简略地确知:「如是,这是名,那是色,这被叫作名色」。

  669. 如果,当那人用种种方法把握色〔法〕后,在把握非色〔法〕之时,非色〔法〕因微细而不显现的话,他不应该放弃〔内观的〕责任,而应只就色〔法〕一再地予以观察、作意、把握、分别。确实,当他的色变得洁净、无结、极清净时,他那“以彼色为所缘的”非色法就自会随之变得清晰。

譬如,有眼睛的人对着不干净的镜子看他的脸相,但〔他的脸〕相却未显现,他并不〔以为〕:「脸相不会显现」而丢弃镜子,而是一再地擦拭那〔镜子〕。当镜子变得清净时,他的相便自行变得清楚了。又譬如,将磨碎的胡麻散在桶里,洒水后,因仅压了一、两次,而油不出来时,他不舍弃磨碎的胡麻,而是洒以热水混合而一再地压榨。当他这么做时,透明的胡麻油便出来。又譬如,想净化水的人拿「迦答迦的子」,将手伸入水缸里,因仅擦拭一、两次,而水不清澈时,他不舍弃「迦答迦的子」,而是一再地擦拭它。当他这么做时,泥垢沉淀,水便变得清澈、透明。同样地,比丘应不舍弃〔内观的〕责任,而应只就色法,一再地予以观察、作意、把握、分别。

的确,当此人的色变得洁净、无结、极清净,它(非色把握智)的「敌对烦恼」就会随之沉淀,心亦如泥垢上方的水一样变得澄净。〔此时〕“以色为所缘的”非色法就会自行变得清楚。用甘蔗、盗贼、牛、酪、鱼等其他比喻也可说明这个意思。

  670. 再者,对于如是把握极清净色〔法〕的人而言,非色法藉由三相—藉由触、或藉由受、或藉由识—而现起。怎么说?首先,有人藉由「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首先落下的触」显现,〔当触出现时〕与触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与触相应的〕想作为「想蕴」而显现,思与触作为「行蕴」而显现,〔与触相应的〕心作为「识蕴」而显现。同样地,〔藉由〕「在头发里,地界以硬为相……在出入息里,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首先落下的触」显现,〔当触出现时〕与触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与触相应的〕心作为「识蕴」而显现。如是,非色法藉由「触」而〔在他的心相续里〕显现。

有人〔藉由〕「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享受着那个〔地界〕所缘之味的”受,即「受蕴」显现,〔当受蕴显现时〕与它(受)相应的想作为「想蕴」而显现,〔与它(受)相应的〕思作为「行蕴」而显现,与它(受)相应的心作为「识蕴」而显现。同样地,〔藉由〕「在头发里,地界以硬为相……在出入息里,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享受着那个〔地界〕所缘之味的”受,即「受蕴」显现,……与它(受)相应的心作为「识蕴」而显现。如是,非色法藉由「受」而〔在他的心相续里〕显现。

另一种人〔藉由〕「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识知〔地界〕所缘的”识,即「识蕴」显现,〔当识显现时〕与它(识)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与识相应的〕想作为「想蕴」而显现,〔与识相应的〕触和思作为「行蕴」而显现。同样地,〔藉由〕「在头发里,地界以硬为相……在出入息里,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识知〔地界〕所缘的”识,即「识蕴」显现,〔当识显现时〕与它(识)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与识相应的〕想作为「想蕴」而显现,〔与它(识)相应的〕触和思作为「行蕴」而显现。如是,非色法藉由「识」而〔在他的心相续里〕显现。

在四十二个界部分的场合里,应该用〔上述〕那个方式,〔也就是〕用「〔藉由〕『在业生的头发里,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最先落下的触…受…识显现…〕」等等的方法,随着〔那种种〕方法之差异,透过每一个部分里的四界,来了解〔非色法的现起〕;在与眼界等有关的、其余的「把握色的方法」的场合里,也应该随着〔那些把握色的〕方法的差异,用〔上述〕那个方式(即藉由触、受、识三相而显现)来类推理解〔非色法的现起〕。

  671. 因为唯有如此把握极清净色的人方能透过三个行相了解非色〔法〕,所以唯有把握了极清净色的人—而不是其他人—应努力把握非色。如果他在一个色法或两个〔色法〕显现时,就舍掉色〔法〕而努力把握非色〔法〕,他会从业处退堕,如同在地遍修行〔的说明〕里所说的山间母牛一样。但是,把握极清净色的人努力把握非色时,他的业处会增长、茁壮、广大。

他如是将“藉由触等而显现的”四种非色蕴确定为「名」,而将“作为其(四种非色蕴)所缘的”四大种,以及四大种的所造色确定为「色」。如是,好比用剑打开箱子一样,也像剖开一对多罗树球茎一样,他确知一切三地法——十八界、十二处、五蕴——〔唯〕是二种,即名和色。他得到结论:「除了名色存在以外,有情、人、天或梵天皆不存在」。

  672. 这样依如实自性确知名色之后,为了更能舍断「有情、人」这世间称谓,为了超越「〔以为〕有情〔存在〕」的愚痴,也为了安置〔自〕心于无愚痴之地,他藉由许多经典对照、确知「这只是名色、不是有情、不是人」的意思。〔世尊〕曾说过此句话:

「譬如由于部分的结合,故有『车』的字,

同样地,诸蕴存在时,才有『有情』的称谓。」

又说:「贤友啊!譬如依于木材、依于藤蔓、依于泥土、依于草而被围绕的空间称为『房子』,同样地,贤友啊!依于骨、依于腱、依于肉、依于皮而被围绕的空间称为『色〔身〕』」。

还有说另一个〔经文〕:

「唯苦生、苦住、苦灭;

苦之外没有任何事物生起,苦之外没有任何事物灭去。」

 

用比喻说明名色

  673. 如是,有数百部经典教导「唯是名色」,而未教导「有情」、「人」。譬如轴、轮、厢、辕等部分以一形相而集合时,才有「」的称谓。以第一义检验每一部分时,则没有「车」存在。又如木材等屋子的材料以一形相围绕空间而住时,才有「」的称谓,以第一义〔检验那每一部分时〕则没有「屋」。又如同手指、拇指等以一形相而住时,才有「」的名称。胴、弦等〔以一形相而住时才〕有琵琶〔的名称〕。象马等〔以一形相而住时才〕有「军队」〔的名称〕。墙、屋、城门等〔以一形相而住时,才〕有「城」〔的名称〕。干、枝、叶等以一形相而住时,才有的名称,但以第一义检验每一部分时,则没有「树」。同样地,五蕴存在时,有「有情、人」的称谓,以第一义检验每一法时,则没有“作为执着「我是,我」之所依的”「有情」,依第一义,只有名色而已。如是知见的人所拥有的「见」名为如实知见

  674. 再者,舍弃此如实见而执着「有情存在」的人承认它(有情)有灭或者不灭。承认〔有情〕不灭者堕入常〔见〕。承认〔有情〕有灭者堕入断〔见〕。为什么呢?因为〔在二种见之中,〕像随着牛乳而来的酪不存在一样,并不存在着随着那〔有情〕(因)而来的〔果〕。当他如是执着:「众生是恒常的」之时,他即滞着不前,当他执着:「有情断灭」之时,他即走过头。因此,世尊说:

「比丘们啊!为二种见所缠缚的人、天,有些滞着不前,有些则走过头。而具眼者见〔真实〕。」

「比丘们!如何有部分人、天滞着不前呢?比丘们!有部分人、天乐于「有」、喜于「有」、悦于「有」。对他们教说关于「有之灭」的法时,他们的心于该法不踊跃、不欢欣、不安住、不胜解。比丘们!如是有部分人、天滞着不前。」

「比丘们!如何有部分人、天走过头呢?比丘们!被「有」所逼恼、于有感到羞惭、厌恶的部分人、天喜欢『无有』,〔他如是以为:〕「友啊!据说,这个『我』于身体灭坏后便断灭、消失,死后不存在,这(无有)是寂静的、这是胜妙的、这是真实的。」比丘们!如是有些人、天走过头。」

「比丘们!如何是具眼者见〔真实〕?比丘们!在此,比丘如实地见有,如实见有后,便为了「厌离有」、为了「于有无欲」、为了「有的止灭」而行道。比丘们!如是有具眼者见〔真实〕。」

  675. 因此,就好像木偶是空的、无生命的、不会努力,但由于木头与线的结合,它也能走、能立,看似会努力、会工作。同样地,这名、色也是空的、无生命的、不会努力,但是因为彼此结合,则也能走、能立,看似会努力、会工作。因此,古人说:

在此,名和色确实存在,

但有情和人不存在;

这〔名色〕是空的,像被造作的木偶,

是一堆苦,像草、木。

不只可用木偶的比喻,也可用芦束等其他比喻来说明此〔名色〕——譬如两捆芦束互相依靠而立时,〔其中〕一个是另一个的支助,当一个倒下时,另一也会倒下。同样地,在五蕴有里,名色依靠彼此而生,一个是另一个的支助,当一个因死亡而倒下时,另一个也会倒下。所以,古人说:

「名色是一对,两者相互依靠

当〔其中〕一个崩坏时,两者也依缘而坏。」

  676. 譬如声音依靠被棍敲打的鼓而生起时,鼓是一事,声是另一事,鼓和声不相互混杂,鼓没有声,声没有鼓。同样地,当名〔法〕依靠“被称为『依处』的”色和“被称为『门的所缘』的”色而生起时,色是一事,名是另一事,名色不混杂,名法中无色法,色法中无名法。但如同声音依靠鼓而生起一样,名依靠色而生起。因此,古人说:

「以触为第五者」不从眼而生起,

不从色,也不从二者之间生起。

有为法依缘而生,

就像声音从被敲打的鼓而生起一样。

「以触为第五者」不从耳而生,

不从声,也不从二者之间…。

「以触为第五者」不从鼻而生,

不从香,也不从二者之间…。

「以触为第五者」不从舌而生,

不从味,也不从二者之间…。

「以触为第五者」不从身而生,

不从所触,也不从二者之间…。

有为法不从〔心〕所依色而生,

也不从法处而起,

有为法依缘而生,

就像声音从被敲打的鼓生起一样。

  667. 的确,此〔名色〕中,名〔法〕是无力的,不能依己力生起,不会吃、不会饮、不会说,不会做威仪(行住坐卧)。色〔法〕也是无力的,不能依己力生起。它不会想要吃、不会想要饮、不会想要说,不会想要做威仪。但是,色依靠名而生起,名依靠色而生起,当名〔法〕想要吃、想要饮、想要说、想要做威仪的时候,色〔法〕就吃、饮、说、做威仪。

再者,为了说明这个意义,〔古师们〕引用这个比喻——譬如生盲者和跛子(依靠凳子缓行的人)都想前去〔某个〕地方。生盲者这样对跛子说:「友啊!我能够用脚做『应以脚做的事』(走路),可是,我没有“可用以看见平或不平处的”双眼」。跛子也对生盲者说:「友啊!我能够用眼做『应以眼做的事』(见物),可是,我没有可用以前进、后退的双脚。」那生盲者满心欢喜让跛子登上〔他的〕肩上。跛子坐在生盲者的肩上说:「舍左边而取右边;舍右边而取左边」。此〔二人〕中,生盲者是无力量的、无能力的,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能力行走。跛子也是无力量的、无能力的,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能力行走。但是,依靠彼此的话,他们不是不能行走。同样地,名也是无力的,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生起,在〔吃、饮、说、做威仪〕每一个的行动中不能靠己力生起。色也是无力的,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生起,在每一个的行动中不能靠己力生起。但是,依靠彼此的话,它们不是不能生起。

因此说:

不依己力而生,

也不依己力而住,

有为法力弱故

随着他法的力量而生。

从他缘而生,

从他所缘而起,

所缘缘与其他法令有为法生起。

譬如人依靠船而行于海,

名身依靠色而生。

譬如船依靠人而行于海,

色身依靠名而生。

人船二者相依而行于海;

同样地,名色二者相互依靠。

如是有人以种种方法确知名色。应知:此人所具有的“克服了众生想而立于无痴地的”「名色之如实见」即是「见清净」。「名色的确知」和「诸行的分别」也是它(如实见)的名称。

为了诸善人的喜悦而造的《清净道论》里、〈慧的修习章〉中.“称为〈说见清净〉的”第十八品在此结束。

 

3. 「叶均译」、「元亨寺译」两译本译文问题的举示与评析

本节将针对〈说见清净品〉的巴利原文,对照「叶均译」、「元亨寺译」两个中译本,尝试举示两译本译文的问题并作评析。由于此二中译本是以PTS出版的《清净道论》版本为底本,因此在检讨两译本译文的问题时,也参考PTS版本。此下,「〔新译〕」代表笔者的翻译;叶均译本缩写为《叶本》;元亨寺的译本,则以《元本》表示。

․第662段里的问题:

(1) 巴利:…yā imesu bhūmibhūtesu dhammesu uggahaparipucchāvasena ñāṇaparicayaṃ katvā ‘sīlavisuddhi ceva cittavisuddhi cā’ti dve mūlabhūtā visuddhiyo sampādetabbā”…

〔新译〕:藉由学习和提问而熟知这些“作为〔慧〕地的”诸法之后,〔禅修者〕应该完成两种“作为〔慧之〕根的”清净,即戒清净和心清净。

《元本》:〔慧〕地之诸法,依把持、偏问而熟知,令成就〔慧〕根之戒清净及心清净之二种清净。

《叶本》:既以学习及遍问而熟知(慧的)地的诸法之后,当完成二种是(慧的)根的清净:即戒清净与心清净。

此段文中,《元本》的主要问题在于:未能表达原文「ñāṇaparicayaṃ katvā…sampādetabbā」在此所传达的时间顺序关系,即「熟知…后,应完成…」。另外,「sampādetabbā」,不应被译成「令成就」,而应只是「成就」、「令…生起」或「完成」。叶本则无误。

(2) 巴利: Cittavisuddhi nāma sa-upacārā aṭṭha samāpattiyo.

〔新译〕:心清净是近行〔定〕和八等至。

《元本》:心清净与近行〔定〕为八等至。

《叶本》:心清净,即与近行定相共的等至。

此段文中,《叶本》的翻译偏向直译。但这个译文容易让人误以为「与近行定相共的」(sa-upacārā)一词仅是在修饰「等至」,而心清净只是「等至」而已,不包含「近行定」。然而,实际上,这句巴利文的意思是,八等至和近行定都算是心清净。[5]另外,《叶本》也未译出巴利文的aṭṭha(八)。《元本》的翻译完全偏离巴利文的原意。从巴利文来看,怎么也看不出《元本》译语的意思;再者,稍微了解上座部修道思想的人,都应知道「近行」与「八等至」是完全不一样的定,不可能有「心清净与近行〔定〕为八等至」的说法。《元本》这样的翻译应该也是参考日译本但又误解日译本的结果。[6]

(3) 巴利:tāpi cittasīsena vuttasamādhiniddese sabbākārena vitthāritā eva.

〔新译〕:在“以「心」为题而说的”「定的说明」里,〔我〕已从一切方面详说过它们(八等至与近行定)。

《元本》:此亦由心之项目的定之解释中,依一切行相已有详说。

《叶本》:这也曾于以心为题目的「定的解释」中以一切行相而详细地说过了。

此段文中,《元本》中的「亦由」应改作「在」,才能成句。再者,巴利文中tā(它们)属阴性、复数、主格,而巴利前句(Cittavisuddhi nāma sa-upacārā aṭṭha samāpattiyo)中,Cittavisuddhi是阳性、单数、主格,「等至」(samāpattiyo)则是阴性、复数,所以,tā所指的应是“与近行定一起的”八等至,也就是指「八等至」与「近行定」。但是,《元本》与《叶本》分别将tā译作单数的「此」、「这」,它们的意思其实并不明确,容易让人误以为:「此」或「这」是指「心清净」。但是,《清净道论》在第十八品以前虽提过「心清净」的名称,但并未解释、更未广说过「心清净」,《清净道论》实际上只广说过能够获得「等至」和「近行定」的禅修方法而已。

(4) 巴利:tattha nāmarūpānaṃ yāthāvadassanaṃ diṭṭhavisuddhi nāma.

〔新译〕:如实见名色即是此(慧体)中的见清净。

《元本》:其中,「见清净」以如实见名色。

《叶本》:此中:如实而见名色为「见清净」。

此段文中,《元本》的「以」字,让人误以为「见清净」,是动词「见〔名色〕」的主词,而「如实」是「工具」、「方法」;但实际上「见清净」与「如实见名色」是同一件事。应将《元本》的「以」字改为「是」。叶本则无误。

․第663段里的问题:

(1) 巴利:…yathā nāma puriso antogehe sappaṃ disvā taṃ anubandhamāno tassa āsayaṃ passati…

〔新译〕:譬如有人在屋内见到蛇而追逐它的时候,看见了蛇的住处,

《元本》:譬喻人于家中见蛇,其关连亦见其住处,

《叶本》:譬如有人看见了蛇在屋中,便追逐它而发现它的洞,

此段文中,《元本》的将taṃ anubandhamāno(追逐它)翻译成「其关连」,这使得“应作anubandhamāno的受词的”taṃ变成anubandhamāno的修饰语了。另外,此处的anubandhamāno在此应是「追逐」、「跟随」的意思,而不应取「关连」的意思。再者,原文disvā(见)是anubandhamāno(追逐)的动词修饰语(kiriyā-visesana),两者应在一起,作「见而追逐」的意思,但《元本》却从二者之中切成二句。同时《元本》的翻译也丧失anubandhamāno与passati所表达的语意,即「寻求之时,见」。叶本则无误。

(2) 巴利:Tato hadayarūpassa nissayabhūtāni, bhūtanissitāni ca sesupādāyarūpānīti rūpaṃ pariggaṇhāti.

〔新译〕:之后,他把握了色,即“作为心色之依处的”〔四〕大种,以及“依靠大种的”其他所造色。

《元本》:由此为心色之所依者,以把握所依之大种及余所造色之色。

《叶本》:自此他便把握了心色的所依的大种及以大种为依的其他的所造色的色。

《元本》的译文,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从此和上述诸例可以看出,《元本》中译者似乎仅具有翻译巴利单字的能力,但对字与字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对巴利文文法却没有完整概念。

《叶本》的译文是正确的,只是那样的译文不够明确,容易造成初学者的误解。如「自此」(tato)应是「自此之后」、「此后」的意思,「心色的所依的大种」不如「“作为心色之依处的”大种」来得明确。

(3) 巴利:So sabbampetaṃ ruppanato rūpanti vavatthapeti

〔新译〕:他如是确知:「这一切,因『会被破坏』故是色」

《元本》:彼为此一切〔色〕所恼坏故而确知「色」

《叶本》:他确知一切(色)都是恼坏之故为「色」。

《元本》所译的意思是「因为他(修行者)被一切〔色〕所恼坏,所以他确知『色』」。但是,从巴利文来看,怎么也得不出那样的意思。巴利文的原意是,禅修者知道:心色、大种、大种所造色这一切皆会被破坏,所以叫作「色」」[7]。叶本则无误,只是现代人较难理解「恼坏」此一古译语。

(4) 巴利:Tato namanalakkhaṇaṃ nāmaṃ, ruppanalakkhaṇaṃ rūpanti saṅkhepato nāmarūpaṃ vavatthapeti.

〔新译〕:之后,他如是简略地确知名、色:名以倾向为相,色以被破坏为相。

《元本》:由此,向所缘为相是名,以恼坏为相色,于简略确知(差别)名色。

《叶本》:于是,他简略地确知名色,即有倾向之相的为名,有恼坏之相的为色。

在《元本》的翻译中「以恼坏为相色」的文句,也许是校对不足所导致,应作「以恼坏为相是色」。但将(saṅkhepato)(简略地)译作「于简略」实在很怪。最重要的是,从《元本》,看不出来「向所缘为相是名,以恼坏为相〔是〕是色」是「确知」的内容。叶本则无误。

․第664段里的问题:

(1) 巴利:Suddhavipassanāyāniko pana ayameva vā samathayāniko catudhātuvavatthāne vuttānaṃ tessaṃ tessaṃ dhātupariggahamukhānaṃ aññataramukhavasena saṅkhepato vā vitthārato vā catasso dhātuyo pariggaṇhāti.

〔新译〕:再者,纯观乘者或〔上述的〕那止乘者,依据“「四界差别」〔的说明〕里所说的”诸种把握界的方法里的任一种方法,或简略或详细地把握〔四〕界。

《元本》:其次,纯毗婆舍那(观)行者或奢摩他行者,于说四界差别〔之解释〕把握其各界门中依何门而简略,又把握详细之四界。

《叶本》:其次,纯毗婆舍那(观)的行者或奢摩他的行者,即以在四界差别(的解释)中所说的诸界的把握门中的任何一门而简略或详细的把握四界。

此段文中,《元本》翻译不仅语焉不详,且有许多偏离巴利原意的地方。举例而言,《元本》未译出vuttānaṃ(所说的),而直接连结「于说四界差别〔之解释〕」(catudhātuvavatthāne)与「把握其各界门」(tessaṃ tessaṃ dhātupariggahamukhānaṃ),使得译语变得无可理解。另外,《元本》将tessaṃ tessaṃ dhātu- pariggahamukhānaṃ(诸种握界的方法里)译成「把握其各界门中」,将aññatara-mukhavasena(依据某一种方法)译成「依何门」,将saṅkhepato vā vitthārato vā catasso dhātuyo pariggaṇhāti (或简略、或详细地把握界)译成「简略,又把握详细之四界」,都是古怪、不符合巴利原文的译语。叶本则无误。

(2) 巴利:Athassa yāthāvasarasalakkhaṇato āvibhūtāsu dhātūsu kammasamuṭṭhānamhi tāva kese “catasso dhātuyo, vaṇṇo, gandho, raso, ojā, jīvitaṃ, kāyappasādo”ti evaṃ kāyadasakavasena dasa rūpāni [ pākaṭāni honti.]

〔新译〕:当那人〔纯观乘者或止乘者〕的〔四〕界透过真实的自味、自相而〔在他的相续里〕变得清楚时他首先了知[8]:在“由业所生的”头发里有十种色,即「四界、色、香、味、食素、命、身净」这「身十法」。

《元本》:时于彼,如实明了自性〔自〕相上之诸界中,先于业等起之发,由〔地、水、火、风〕之四界、色、香、味、食素、身净之身十法而有十色。

《叶本》:当他在由于如实的自作用(味)及自相上而明了的诸界之中,先于业等起的发,而知有(地水火风)四界、色、香、味、食素、命、身净的身十法的十色。

在Athassa yāthāvasarasalakkhaṇato āvibhūtāsu dhātūsu一句里,āvibhūtāsu dhātūsu的位格原本可以理解作一般的位格,或「独立位格」的句型。但是,因为dhātūsu后的「头发」不是真实法,所以不能包括在「由于如实的自作用(味)及自相上而明了的诸界」之中,再者,其后的「身十法」不仅包括界还包括色、香、味、食素,所以也不能被包含在「诸界之中」。因此,āvibhūtāsu dhātūsu的位格不应该是一般的位格,而应当作「独立位格」[9],如是整句的意思是「当他藉由了知自身里四界的自味、自相而了解诸界的时候」。然而,《元本》和《叶本》似乎都错将它们当作一般的位格而译成「…中」、「在…之中」。

(3) 巴利:Tattheva āhārasamuṭṭhānaṃ ojaṭṭhamakaṃ, utusamuṭṭhānaṃ, cittasamuṭṭhānanti aparānipi catuvisati…

〔新译〕:在那〔头发〕里,尚有另外二十四种色,即由食所生的「以食素为第八者」 (纯八法聚)、由时节所生的〔纯八法〕以及由心所生的〔纯八法〕。

《元本》:同其〔发〕,有食等起之食素第八。于时节等起、心等起有食素第八之各法,〔最初举身十法、性十法之〕其他有二十四〔色。两者合为四十四色。〕

《叶本》: 又于发中,亦有由食等起的而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由时节等起的和心等起的(以食素为第八的各八法)共二十四色。

《元本》将tattha(在那里)译作「同其」,不知「同」字从何而来。另外,《元本》中译者不知「…ti aparānipi catuvisati」中,iti一字在作用在于指示catuvisati(24)的一一内容,因此,在译文中增加许多根本不需要的补衬语。叶本则无误。

(4) 巴利:evaṃ catusamuṭṭhānesu catuvīsati koṭṭhāsesu catucattāḷīsa catucattāḷīsa rūpāni.

〔新译〕:〔三十二身分里〕“具有四生因(业、食、时节、心)的”二十四个〔身〕分各各具有四十四个色。

《元本》:如是〔三十二身分中有业、食、时节、心之〕四等起于二十四部分,是各有四十四色。

《叶本》:如是于(三十二身分之中由业、食、时节、心的)四等起的二十四部分,各各(部分)有四十四色。。

《元本》的「四等起于二十四部分」令人无法理解。四等起是catusamuṭṭhānesu的译语,catusamuṭṭhānesu在此应作有财释,用来修饰catuvīsati koṭṭhāsesu,意思是「具四因的二十四个身分」。《元本》的翻译令人不知从何理解起。叶本则无误。

举示至此,笔者可以肯定《叶本》译语的准确性远远超过《元本》。《元本》译文的乖谬、难解,不得不让人怀疑《元本》「凡例」所说的:「日译本与原巴利文之精义略有出入者,今皆观澜而索源,以巴利圣典为主,抉其奥论,不当者删之,未备者补之。」是否是如实说明此译本的实情!

由上所揭示的情形可知《元本》是问题频出的译本,以下限于篇幅,不再一一罗列《元本》译文的错误,只就《叶本》译文尚待改善之处,加以陈述。

(5) 巴利:Sedo, assu, kheḷo, singhāṇikā ti imesu pana catusu utucittasamuṭṭhānesu dvinnaṃ ojaṭṭhamakānaṃ vasena soḷassa soḷassa rūpāni.

〔新译〕:另外,〔他了知〕「汗、泪、唾液、鼻涕」这四个「由时节或由心所生的身分」各各具有十六个色,即〔时节所生和心所生的〕二种「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聚)

《叶本》:其次在由于时节及心等起的汗、泪、唾、涕的此等四种之中,各各有二种以食素为第八的十六色。

《叶本》翻译语意不明,容易令初学者误以为,胃物等四个身分是在时节及心两个因素皆存在时才会生起。再者「各各有两种以食素为第八的十六色」未明确地指出各名词之间的关系,可能令初学者感到混淆。比如说,此译语很可能被初学者误解作:「各各有两种“以食素为第八的”十六色」,如此则变成各各有三十二种色。

(6) 巴利:Tattha asitādiparipācake tāva kammaje tejokoṭṭḥāsamhi ojaṭṭhamakañceva jīvitañcāti nava rūpāni;

〔新译〕:此〔十个部分之〕中,首先,在“会消化食物的”、“业生的”「火〔这个〕部分」里,有九个色显现,即「以食素为第八者」(纯八法)和命〔色〕;

《叶本》:此中,先说明了在食物等的消化中由业生的火的部分,有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命的九法。

《叶本》将asitādi-paripācake译作「在食物等的消化中」,似乎把此字当作是「火的部分」所在的地方。但是asitādi- paripācake的paripācaka是「令遍熟者」,即「能消化者」,且和tejokoṭṭḥāsamhi(火的部分)同样以「位格」结尾,所以此字应该和kammaje(因业而生的)一样,是用来修饰「火的部分」,应译作「会消化食物等的」。[10]

再者,「有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命的九法」的译语容易使初学者误读作:「有『以食素为第八(的八法)』及『命的九法』」,因而误以为在此火部分中,共有十七法。[11]《叶本》有多处这种情形,由于「的」一字的使用不恰当,造成句子语意模棱两可,而易使人产生误解。[12]

(7) 巴利:tassa…vatthudvāravasena pañca cakkhudasakādayo, hadayavatthudasakañcāti aparānipi saṭṭhirūpāni pākaṭāni honti.

〔新译〕:…他也透过〔意界与意识界的〕「所依」和〔五〕「门」来了知另外六十个色〔法〕,也就是:眼十法等五组 (眼十法、耳十法、鼻十法、舌十法、身十法),以及心所依十法。

《叶本》:他…更由所依及(认识之)门而明白了眼十法等及心所依十法的六十色。

此段文,《叶本》未译出pañca cakkhudasakādayo的pañca(五)一字,而且易使初学者误读作:「明白了眼十法等及“心所依十法的”六十色。」

․第665段里的问题:

(1) 巴利:Keci pana utucittasamuṭṭhānāni saddena saha nava nava katvā pañcacattālīsāti vadanti.

〔新译〕:然而,有些人把食节生的〔纯八法〕和心生的〔纯八法〕加上「声音」而各各作成九法后,说「〔其余的色〕是四十五个」

《叶本》:然而也有人说,(于身界)由时节及心等起(的色)各各加一声为九色,如是共有四十五色。

《叶本》虽然也传达了巴利原文的文意,但是在翻译的精确度上仍有可改善之处,因为原巴利文的主词keci(有些人)有两个动词:katvā(作)和vadanti(说)。但在其译文里,只有vadanti(说)被当作「某些人」的动词,而katvā则被包含在所说的内容。

․第666段里的问题:

(1) 巴利:Aparo dvādasāyatanavasena. Kathaṃ? Cakkhudhātuyaṃ vuttanayena ṭhapetvā tepaṇṇāsa rūpani cakkhupasādamatttaṃ “cakkhāyatanan”ti vavatthapeti.

〔新译〕:怎么说呢?藉由就眼界而说过的方法,他排除五十三个色后,确知唯眼净色是「眼处」。

《叶本》:另一种人以十二处(确定名色)。怎样的呢?即如在眼界所说的方法,除了五十三色,他只以眼净而确定为眼处

此处《叶本》将ṭhapetvā(排除掉)译成「除了」并不理想。「只以眼净而确定为眼处」的语意也不及「只将眼净确定为眼处」来得清楚。[13]

․第667段里的问题:

(1) 巴利:Aparo tato saṃkhittataraṃ khandhavasena vavatthapeti.

〔新译〕:另一种人用比它(指前述十二处的方法)更简略的方式,透过「蕴」来确知〔名色〕。

《叶本》:另一种人以更简单的蕴而确定(名色)。

《叶本》和巴利原文有些差距。在巴利文中,tato saṃkhittataraṃ(比它更简略地),和khandhavasena(依蕴)并列,同样作为动词修饰语(kiriyā-visesana),用来修饰vavatthapeti动词(确定、确知)。《叶本》将tato saṃkhittataraṃ khandhavasena译作「以更简单的蕴」,不仅失去原来的巴利文意,更似乎暗示,尚有一种蕴是「较不简单的」,而某人以这种蕴来确定(名色)。

․第668段里的问题:

(1) 巴利:Aparo “yaṃkiñci rūpaṃ sabbaṃ rūpaṃ cattāri mahābhūtāni catunnañca mahābhūtānaṃ upādāyarūpan”ti evaṃ saṃkhitteneva imasmiṃ attabhāve rūpaṃ pariggahetvā, tathā manāyatanañceva dhammāyatanekadesañca nāmanti pariggahetvā “iti idañca nāmaṃ idañca rūpaṃ, idaṃ vuccai nāmarūpan” saṅkhepato nāmarūpaṃ vavatthapeti.

〔新译〕:另一种人,如是简略地把握「自有」(自相续)里的色:「一切色,即是四大种和四大种的所造色」,〔他〕也简略地把握「意处」和一部分「法处」是为名〔法〕,之后他简略地确知:「如是,这是名,那是色,这被叫作名色」。

《叶本》:另一种人,则以最简单的方法而确知名色。他以为一切色,即是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如是简略地于此身体而把握于「色」,同样的,他把握意处及法的一部分为「名」,即此是名,此是色,是为名色。

此处《叶本》的翻译有几个问题。首先,《叶本》先译出aparo….saṅkhepato nāmarūpaṃ vavatthapeti作「另一种人,则以最简单的方法而确定名色。」以作为单独一句。这么作,割裂了aparo(另一种人)的另外两个次要动词(pariggahetvā)(把握)与主要动词(vavatthapei)(确知)之间的顺序关系。

其次,《叶本》将manāyatanañceva dhammāyataneka- desañca nāmanti pariggahetvā译作「他把握意处和法处的一部分为「名」」,易使初学者误读作「他把握『意处和法处』的一部分为「名」」,但是,此句应读作「他把握『意处』和『法处的一部分』为「名」」。

第三,”iti idañca nāmaṃ idañca rūpaṃ, idaṃ vuccati nāmarūpan”iti一句本是用以说明vavatthapeti(确知),但叶本却将之用来说明tathā manāyatanañceva dhammāyataneka- desañca nāmanti pariggahetvā一句中的pariggahetvā,译作「同样的,他把握意处及法处的一部分为「名」,即此是名,此是色,是为名色」,但这显然是错误的。因为(划实线的)前句只提到「名」,但(划虚线的)后句却提到了名色二者,如此可见(划虚线的)后句并不是要说明(画实线的)前句。

值得一提的是,《叶本》将saṅkhepato(简略地)译作「以最简单的方法」,此中「最」的意思是依前后文脉的关系而增补上的,并非巴利原文所有。

․第669段里的问题:

(1) 巴利:yathā yathā hissa rūpaṃ suvikkhālitaṃ hoti nijjaṭaṃ suparisuddhaṃ, tathā tathā tadārammaṇā arūpadhammā sayameva pākaṭā honti.

〔新译〕:确实,当他的色变得洁净、无结、极清净时,他那“以色为所缘的”非色法就自会随之变得清晰。

《叶本》:当他对于色次第澄清、去结、而极清净之时,则以彼(色)为所缘的非色法亦自明了。

此中,《叶本》的前半句语意模糊不清。「次第」让人以为「色次第地变得澄清、去结、而极清楚」。但「次第」这一译语应是「yathā yathā…….tathā tathā」(怎么怎么样……就那样…)句型的翻译,在此,意思是,当行者观察名色时,色法愈是清楚,名法也自会变得清楚,因此「随之」应是较好的译语。

(2) 巴利:Yathā yathā hissa rūpaṃ suvikkhālitaṃ hoti nijjaṭaṃ suparisuddhaṃ, tathā tathā tappaccanīkakilesā sannisīdanti, kaddamupari udakaṃ viya cittaṃ pasannaṃ hoti.

〔新译〕:的确,当此人的色变得洁净、无结、极清净,它(非色把握智)的「敌对烦恼」就会随之沉淀,心亦如泥垢上方的水一样变得澄净。〔此时〕“以色为所缘的”非色法就会自行变得清楚。

《叶本》:当他对于色次第澄清、去结、而极清净之时,则他的障碍的烦恼沉落,如无浊泥之水,心得清净,对于以彼(色)为缘的非色法亦自得明了。

《叶本》将kaddamupari udakaṃ(泥垢上方的水)译作「无浊泥之水」,虽然道出该巴利文字的隐含意思—泥垢上方的水是清净的—但是这么一来却使整个巴利句子所含的比喻较模糊不明了。因为污泥沉淀后,在污泥上方的水才是澄净的,若译成「无浊泥之水」,则我们较难知道这「无浊泥的水」和「烦恼沉落」之间的关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叶本》将复合词「tappaccanīka-kilesā」译作「他的障碍的烦恼」,将「tad」当作是「他」,即修行者。英译本也是如此。但是依据《清净道论大疏钞》的看法,tad在此,指的是「把握非色法的智」。[14]

․第670段里的问题:

(1) 巴利:Ekassa tāva “pathavīdhātu kakkhaḷalakkhaṇā”ti-ādinā nayena dhātuyo pariggaṇhantassa paṭhamābhipāto phasso, taṃsampayuttā vedanā vedanākkhandho, saññā saññākkhandho, saddhiṃ phassena cetanā saṅkhārakkhandho, cittaṃ viññāṇakkhandhoti upaṭṭhāti.

〔新译〕:首先,有人藉由「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首先落下的触」显现,〔当触出现时〕与它(触)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与触相应的〕想作为「想蕴」而显现,思与触作为「行蕴」而显现,〔与触相应的〕心作为「识蕴」而显现。

《叶本》:先说有人,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等的方法而把握诸界的,最初现起冲击的触,与彼相应的受为受蕴,想为想蕴,与触俱的思为行蕴,心为识蕴。

叶本的翻译中,画底线的部分语意不明。而且,未能传达巴利文Ekassa … pariggaṇhantassa…ti upaṭṭhāti这一句型的意思,即「某某事物向把握者现起」;「某某事物显现在把握者〔的心相续里〕」;「把握者知道某某事物」。

(2) 巴利:Eteneva upāyena “kammasamuṭṭhāne kese pathavīdhātu kakkhaḷalakkhaṇā”ti-ādinā nayena dvācattālīsāya dhātukoṭṭhāsesu catunnaṃ catunnaṃ dhātūnaṃ vasena, sesesu ca cakkhudhātu-ādīsu rūpapariggahamukkhesu sabbaṃ nayabhedaṃ anugantvā yojanā kātabbā.

〔新译〕:在四十二个界部分的场合里,应该用〔上述〕那个方式,〔也就是〕用「〔藉由〕『在业生的头发里,地界以硬为相』〔等方法把握诸界时,最先落下的触…受…识显现…〕」等等的方法,随着〔那种种〕方法之差异,透过每一个部分里的四界,来了解〔非色法的现起〕;在与眼界等有关的、其余的「把握色的方法」的场合里,也应该随着〔那些把握色的〕方法的差异,用〔上述〕那个方式(即藉由触、受、识三相而显现),来理解〔非色法的现起〕。

《叶本》:兹当说明:于发等的四十二界的部分中的各各四界,则以同样的方便,即于业等起的发,以地界有凝固之相等的方法,而于其他的眼界等的色的把握之门,则以完全不同的方法。

这一段的巴利原文,因有许多的省略,故不易理解。参依英译本后[15],笔者以为《叶本》的翻译主要的错误在于「而于其他的眼界等的色的把握之门,则以完全不同的方法。」一句。因为在「眼界等的色的把握之门」的场合里,名的把握方法,也应是类似四十二界部分的情形里「名的把握方法」,二者同样是要藉由「触、受、识」来把握名法。所以《清净道论大疏钞》举例说明:[16]

首先,当某人用「眼界以『净化“值得〔所见〕色撞击的”大种』为相,或者以『净化“以想见为因缘之业所等起的”大种』为相」如是等等方法把握诸界之时,〔先掉下的触显现,〔当触显现时〕与它相应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如是等一切应该类推而了知。同样地,应类推而了知「‘能够享受“具有所说相的”眼界之味的’受,作为受蕴〔而显现〕」等等。同样地,应藉由「具有已说过的相的是眼界」以及「“能了知所缘(眼界)的”识,即是识蕴」等等来类推了知一切〔非色法〕。

․第671段里的问题:

(1) 巴利:khaggena samuggaṃ vivaramāno viya yamakatālakandaṃ phālayamāno viya

〔新译〕:好比用剑打开箱子一样,也像剖开两个多罗树球茎一样,

《叶本》:正如以剑劈开箱子或破裂多罗树干以为二相似

巴利文的两个比喻是要说明,以慧正观一切有为法的话,则能了知任何一个原本以为是整体的法其实只是名与色二种而已。巴利文的第一个比喻里vivaramāno(打开,to open)一字本身并没有「劈开」这样的强烈意味,依照《大疏钞》的解释[17],应该只是用剑端将箱子的盖子与箱的主体撬开,分为二个而已。而第二个比喻里,tāla-kandaṃ是多罗树的茎,而不是「多罗树干」,复合词yamaka-tālakandaṃ是持业释,应是「一对多罗树的球茎」,将原本连结在一起的两个多罗树茎分开,而不是将本来是一个整体的树干分切为二。《叶本》的翻译是较宽松的意译。

․第672段里的问题:

(1) 巴利:Seyyathāpi, āvuso, kaṭṭhañca paṭicca valliñca paṭicca mattikañca paṭicca tiṇañca paṭicca ākāso parivārito agārantveva saṅkhaṃ gacchati,

〔新译〕:贤友啊!譬如依于木材、依于藤蔓、依于泥土、依于草而被围绕的空间称为『房子』

《叶本》:贤者,譬如因为以木材为缘,以蔓为缘,以泥为缘,以草为缘,围盖空处,故名为屋

《叶本》里,何者是「故名为屋」的主词?并不清楚。这使得中译句子结构不完整,语意不明。在巴利文中,「被围绕」(parivārito)的空处(虚空=ākāso)是「agārantveva saṅkhaṃ gacchati」(名为屋)的主词(vutta-kattar)。

․第673段里的问题:

(1) 巴利:Evamevaṃ pañcasu upādānakkhandhesu sati “satto, puggalo”ti vohāramattaṃ hoti, paramatthato ekekasmiṃ dhamme upaparikkhiyamāne “asmiīti vā ahanti” gāhassa vatthubhūto satto nāma natthi.

〔新译〕:同样地,五蕴存在时,有「有情、人」的称谓,以第一义检验每一法时,则没有“作为执着「我是,我」之所依的”「有情」,依第一义,只有名色而已。

《叶本》:如是,仅于五取蕴存在之时而名有情及补特伽罗,于第一义中,观察每一法,则无执着者的所谓「我」或「我是」的有情,只是第一义的名色而已。

《叶本》的翻译「则无执着者的所谓「我」或「我是」的有情,」虽正确地译出「没有…有情」,但是,未能正确译用以形容有情的修饰语,即未能指出「有情」是执着的所依处。《叶本》的翻译「只是第一义的名色而已」虽然合乎上座部教理,但并不是此处巴利原文的正确语意。

․第674段里的问题:

(1) 巴利:Kasmā? Khīranvayassa dadhino viya tadanvayassa aññassa abhāvato.

〔新译〕:为什么呢?因为〔在二种见之中,〕像随着牛乳而来的酪不存在一样,并不存在着随着那〔有情〕(因)而来的〔果〕。

《叶本》:何以故?因为没有为彼 (有情) 出生的其他之法像从乳出酪那样的,

单看《叶本》译文的话,实在难以理解其意。参考英译本[18]和《大疏钞》,则能帮助我们理解此句的意思。英译本道出巴利文的意思,即,断见不允许逐渐变化的转变过程。而《大疏钞》的注解则同时说明该句的文法构造与意义。《大疏钞》说:

khīranvayassati khīrassa anvayabhūtassa, phalabhūtassāti attho. Tadanvayassāti tassa attano anvayabhūtassa aññassa kassaci abhāvato[19]

从这段文我们知道:

首先,khīranvayassa复合词是前语作第六格的依主释,该词当作形容词用,Khīranvayassa dadhino的意思是,“追随着牛乳的”酪,即“成为果的”酪。表示乳是因,酪是果。

再者,Tadanvayassa复合词里的tad是指「自己、自我」。该复合词是前语作第六格的「依主释」,用来修饰aññassa(其他),而aññassa abhāvato(其他不存在故)的意思是kassaci abhāvato(什么也不存在故)。

由此,我们知道,执着有情会灭的人堕入断见,是因为有情既然灭了,就不会有由之而生的任何果产生,如此就成了断见了。如同作为「因」的牛乳即然灭了,也就不会有由之而来的「酪」产生。同样地,执着有情不灭的人堕入常见,是因为有情既然不灭,就不会有像从乳变得成酪的相续过程,牛乳永远是牛乳,故是常见。

․第676段里的问题:

(1) 巴利:daṇḍābhihataṃ bheriṃ nissāya sadde pavattamāne

〔新译〕:譬如声音依靠被棍敲打的鼓而生起时

《叶本》:由于以棍击鼓而发声之时

《叶本》的译语虽然看似合情合理,但确不是原文的准确翻译。因为nissāya的受词是bheriṃ(鼓)而已。而daṇḍābhihataṃ (被棍敲打的)则是鼓的修饰语。此句巴利文的重点是,声音依靠鼓而生起,鼓是因,声音则是果,并非如叶本所说的「以棍击鼓」是因,「发声」是果。虽然「鼓」、「棍」以及「人的努力」三个皆是发声的原因。但是,此处巴利文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提到鼓是原因而已。正因如此,《疏钞》才说:

Daṇḍābhihatanti visesanena daṇḍaṃ, daṇḍābhighātassa paccayaṃ purisavāyāmañca dasseti, bheriyā pana visesitabbatā saddassa asādhāraṇakāraṇatāya. Theneva hi “aññā bherī”ti bherīyeva gahitā, na daṇḍādayo. (Vism-mhṭ II 364-65)

意即:〔注书阿闍黎〕用「Daṇḍābhihata(被棍敲打的)」这个修饰词来教导「棍」和“作为棍打之缘的”人的努力。但是,因为〔鼓〕是〔鼓〕音独有的原因,所以修饰「鼓」。因此,〔阿闍黎〕只提到鼓〔而说〕「鼓是一事」,没有提到棍等。

 

4. 结论

如上所示,《元本》有许多译文,或语意不明、模棱两可,或不知所云难辨其意,更不乏完全背离巴利文原意的译文,整体而言,是个相当拙劣的译本。导致该译本几乎不堪阅读的原因,显然是因为《元本》的中译者其实不慎解巴利文法,或者因为其中译不是直接译自巴利文而是译自日文,而又常常误读日文的缘故。

相较之下,叶均的译本,则较能忠实地传达巴利文的原意。然而《叶本》的部分译文仍有语义不明、难以理解之处,容易造成初学者学习上的困难;另外,也有少数译文失之错误。就此而言,《叶本》的译文仍有改善增益的空间。

译事之难,人尽皆知。古代中国,由于具有精通义理与佛典原文的祖师大德,乃至有完善的译场制度[20],对源头语及目的语皆能充分掌握,方能译出较理想的中译本。相较之下,现有的两个《清净道论》中译本应皆是一人独力完成,译本有不完善之处,也是在所难免。笔者在此的新译也只是一个初译,绝非完美无瑕。无论如何,我们不应满足于不完善的译本,而应该立基在前人的基础上,对《清净道论》原文做进一步的研究,以便校译出更精确、更具可读性的《清净道论》中译本。

附带一提,在重新翻译《清净道论》时,除了可以对照英、日译本以资参考之外,《清净道论大疏钞》也是不可或缺的工具。然而《大疏钞》并无任何英、日译本,阅读它其实比阅读《清净道论》更加困难。因此,向传统上座部国家的学问僧学习此疏钞也是将来必要的工作。

虽然,直接阅读巴利原典是耗时费力且不讨好的工作,译出整部《清净道论》更是浩大的工程,但是,唯有深入巴利大海,我国的巴利学与相关的上座部注书研究,部派间的比较研究、乃至原始佛教研究才能真正向下扎根。

 

 

 

 

略语表:

HPL A Handbook of Pāli Literature

PED Pāli-English Dictionary

PL Pāli Literatur

PP 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Trans. by Bhikkhu Ñāṇamoli

Vism Visuddhimagga of PTS edition

Vism-mht 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 of CSCD edition

《叶本》 叶均译《清净道论》

《元本》 元亨寺译《清净道论》

参考资料:

Chaha Sangyana CD-ROM (Version 3), Igatpuri: Vipassana Research Institute.

Visuddhimagga, London: The Pali Text Society.

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Trans. by Bhikkhu Ñāṇamoli,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1991 (5th edition).

.Adikaram, E. W., Early History of Buddhism in Ceylon, Colombo: M.D. Gunasena & Co. Ltd., 1946.

.K. R. Norman, Pāli Literature, Wiesbaden: Otto Harrassowitz, 1983.

.Oskar von Hinüber, A Handbook of Pāli Literature,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97.

.T. W. Rhys Davids and W. Stede, Pāli-English Dictionary, London: The Pali Text Society, 1921-25.

.《清净道论》,叶均译,台南:中华佛教百科文献基金会,1991。

.《清净道论》,悟醒译,高雄:元亨寺,1998。

.曹仕邦,《中国佛教译经史论集》,台北:东初出版社,1990。

.王文颜,《佛典汉译之研究》,台北:天华出版社,1984。

.蔡奇林,〈《汉译南传大藏经》译文问题举示.评析——兼为巴利三藏的新译催生〉,收录于《成大宗教与文化学报》第三期,页1-60,台南:成功大学中国文学系宗教与文化研究室,2004。

  1. 关于觉音的生平,见PP xxxiv-xl。
  2. 参考PP xxxiii-xxxiv。
  3. 如详细的心路(citta-vīthi)之说(参考PP xlii)。又如,内观智(vipassanāñāṇa)的详细说明。
  4. ojaṭṭhamaka就文法上来说是「有财释」,原应译为「以食素作为〔它的〕第八个〔成分〕的东西」,是指「纯八法聚」的术语。
  5. sa-(有…的)的这种用法是巴利文特有的表示方法。例如,「『有耳朵的人』走过来」,实际上不只是那个人走过来,那个人的耳朵也一起过来了,所以包含了人和耳朵。此处的情形也是如此。类似的句型,如《摄阿毗达磨义论》里的归敬偈:Sammāsambuddham atulaṃ sasaddhammagaṇuttamaṃ abhivādiya…。此文的直译可作「礼敬“与正法、圣僧伽一起的”无上正等觉者…」,实际的意思是「礼敬无上正等觉者、正法及圣僧伽」,换句话说,礼敬的对象其实是三个,而非只是正等觉者而已。
  6. 关于元亨寺译本的诸多问题,可参考 蔡奇林(2004)。
  7. 巴利注释传统将rūpa(字)当作是从动词ruppati(被破坏)衍生而来的字,所以这么说。
  8. 「tassa… pākaṭāni honti」(「对他而言,…变得清楚」或「…向他显现」或「在他的〔心相续里〕变得清楚」),可以简单译作「他了知…」、「他清楚…」、「他明白」。
  9. PP 606也是将此句当作独立位格,翻译作:When the elements have become clear in their correct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10. PP 606也是相同解法,译作…the kamma-born part of heat (fire) that digests what is eaten, etc.,…
  11. 《元本》的翻译「其中,先令消化食等之物,于业生之火部分,有食素第八〔之八法〕与命等之九色」则又是令人不知所云的译文。
  12. 例如「各各有命九法及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三十三色」本应读作「各各有『命九法』及『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三十三色」,容易使初学者误读作:「各各有命九法及“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三十三色」。原本各各只有33色,但这么一来,则各各有108色(9+(33*3))了。又例如「由食等起(心等起、时节等起)等的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无执受色」本应读作「『由食等起(心等起、时节等起)等的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无执受色』」这一句,很可能使初学者误读作「“由食等起(心等起、时节等起)等的三种”『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无执受色』」,以为「由食等起等的三种」在修饰「以食素为第八的二十四无执受色」。
  13. 《元本》译作「〔彼〕如于说眼界,除去五十三色唯以眼净差别眼处」,前句不知所云,后句「以眼净差别眼处」也同样易令人误解「以眼净」的意思是「用眼净」。
  14. Vism-mhṭ II 355 Tappaccanīkakilesāti tassa arūpadhammapariggāhakañāṇassa vibandhabhāvena paṭipakkhabhūtā sammohādikilesā.
  15. In the case of [the ways of discerning materiality as consisting of] the 42 aspects of the elements beginning with the head hairs [ that is, 32 aspects of the body, 4 aspects of the fire element and 6 aspects of the air element,] either by these same means given above or by means of the method beginning ‘In the kamma-originated head hairs it is the earth element that has the characteristic of hardness’’- and also in the case of the methods of discerning materiality as consisting of the eye, etc.- by means of the four primary elements in each, the construing should be done by working out all the differences in each method. (PP 611) 笔者的解读和《英译》也有一些差异的地方,二者的差异,无法从文法上来抉择,而必需从义理的关系加以判断。
  16. Vism-mht II 357: Ekassa tāva “cakkhudhātu rūpābhighātārahabhūtappasādalakkhaṇā, daṭṭhukāmatānidānakammasamuṭṭhānabhūtappasādalakkhaṇā vā”ti-ādinā nayena dhātuyo pariggaṇhantassa “paṭhamābhinipāto phasso, taṃsampayuttā vedanā”ti[-ādi] sabbaṃ yojetabbaṃ. Tathā “yathāvuttalakkhaṇāya cakkhudhātuyā rasānubhavanakavedanā vedanākkhandho”ti-ādi yojetabbaṃ. Tatthā “yathāvuttalakkhaṇā cakkhudhātū”ti[-ādina], “ārammaṇapaṭivijānanaṃ viññāṇaṃ viññāṇakkhandho”ti-ādinā sabbaṃ yojetabbaṃ.
  17. Vism-mht II 358 Khaggenāti khaggaggena。
  18. PP 613: Why? Because [the assumption] precludes any gradual change like that of milk into curd.
  19. Vism-mht II 363.
  20. 曹士邦(1990),页1-120;王文颜(1984),页121-202。

当代缅甸内观传统的兴起及“干观者”的争论

当代缅甸[1]内观修行传统的兴起

与巴利学界对于“干观者”的诤论[2]

The Arising of Insight Meditation Traditions in Modern Burma and the Debate on the Sukkhavipassaka in Pāli Scholarship

温宗堃

澳洲昆士兰大学 历史、哲学、宗教与古典文献学院 博士候选人

摘要

二十世纪初,内观修行在缅甸逐渐普及,形成一股僧俗二众皆积极投入的禅修潮流。此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可溯源到十九世纪,而于二十世纪中叶逐渐传播到其它上座部佛教国家乃至世界各地,形成跨语际、跨洲际的内观修行风潮。它也刺激了巴利学界对于无禅那“干观者”相关理论的诤论,诤论的焦点在于“干观者是否证得禅那?”以及,“若干观者未得禅那,则此种未得禅那而得解脱的理论是否有巴利三藏圣典的证据来支持?”后者的问题,实则关涉到对于经典的诠释,换言之,基于不同的诠释立场、研究进路,可能即有不同的答案。

关键词:干观者、内观、缅甸、佛教禅修

1. 前言

佛教禅修是佛法重要的一环,尤其在科技昌明而心灵相对空虚的近代以降,更显其疗愈心灵的迫切价值。即使是不同传承、不同学派,禅修的理论与实践向来是佛教的重要课题。二十世纪欧美等佛教学界也开始以种种研究进路,如文献学、心理学、人类学、乃至医学等,来探讨佛教的禅修[3],总的来说,对于禅修研究感到兴趣的重要原因,除了佛教禅修在医学、心理学等领域的实际效用之外,也因于禅修理论在佛教教理中所占的核心地位。诚如美国学者Paul J. Griffiths所说:“佛教大师的宗教生活乃根基于禅修实践,有系统的佛教哲学与解脱理论也是始于佛教禅修。”[4]体认到禅修理论构成佛教教理的核心,是学界研究佛教禅修的重要原因。究实而言,十九世纪以来,佛法能在西方流行,实不能忽略欧美佛教学者的佛学研究著作之深厚影响力。[5]大量的西文佛教学术著作,使西方人有丰富的信息资源得以深入了解佛教。然而,西方人也并不全然是由于深入了解佛教教理才接受佛教,不少人是因从佛教禅修中实际受益而欣然接受佛法的教化。[6]在上述这些前提下,本文拟介绍当代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兴起的历史,并进而探讨巴利学界对此内观修行传统之兴起而衍生出的有关“干观者”(sukkhavipassaka)教理之诤论。

活跃于公元四、五世纪的觉音尊者(Buddhaghosa),是上座部佛教最重要的注释家。其著作《清净道论》与《中部注》中,皆曾将佛教修行方法(bhāvanānaya)清楚地分成两大类别――“止乘者”、“干观者”,要义如下:

1. 止乘者(samathayānika)在持戒清净后,先实践“止的修行”(samathabhāvanā),待证得“安止定”(appanāsamādhi)[7]之后,透过观察“与所证得的定相应的名、色法之无常、苦、无我”而发展内观(vipassanā) [8]

2. 干观者在持戒清净后,未证色界禅那,便直接尝试观察五蕴身、心现象的无常、苦、无我,而修习“内观”。

止乘者与干观者的主要差别,在于前者先依于“止的业处”(samatha-kammaṭṭhāna)证得色界、无色界的任一禅那之后,才进而观察三法印;后者则在证得任何色界或无色界禅那之前,就着手观察五蕴名色法的无常、苦、无我。[9]

“干观者”的理论与实践,在二十世纪的缅甸佛教重新受到重视与弘扬。尤其是缅甸马哈希尊者(Mahasi Sayadaw[10], 1904-1982)所教导的念处内观修行法传布到钖兰、泰国等上座部佛教国家乃至其它欧美国家之后,关于“干观者”的教理逐渐受到多方的讨论。诤论的焦点,主要在于未得禅那的“干观者”,是否有巴利三藏圣典(尤其是经藏)的根据。实而言之,“干观者”的修行方式倘若没有在缅甸大举复苏乃至传布到缅甸之外,也许隐藏在巴利注释书中“干观者”的理论便不会受到佛教学者如此的注意与关切。此下,在探讨巴利学者环绕着“干观者”理论所做的诤论之前,拟先略述十九、二十世纪内观修行在缅甸逐渐兴起的历史。

 

2. 十九、二十世纪缅甸“内观修行”潮流的兴起

依据Houtman的研究,二十世纪缅甸的内观修行之流行可追溯至十九世纪。大体上来说,十九、二十世纪享有盛名的禅修比丘多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即早年投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跟随诸位博学老师研读三藏、注疏文献,教理上熟稔通达之后即在寺院教学授课,教学一段时间,他们转而开始专注于禅修的实践直至获得殊胜的利益,其后即开始教导禅修,乃至成为闻名遐迩的禅修老师。[11]

 

2.1 十九世纪的缅甸内观禅修传统

从十九世纪开始,在缅甸有许多以缅文撰写的关于内观修行的著作相继问世。这些内观修行的著述,深入浅出地该摄了教理与实践,可惜外国人因语文之碍而难以受惠,故仍然有待学界的迻译与研究[12],其作者包括:敏东王(King Mindon)[13]的内政大臣乌波莱(U Hpo Hlaing, 1829-1883)[14],以及许多著名的禅修比丘:替隆尊者(Thilon Sayadaw, 1786-1860)、图考尊者(Htuth-Kaung Sayadaw, 1798-1880)、雪进尊者(Shwe-gyin Sayadaw, 1822-93)、涅敦尊者(Hnget-dwin Sayadaw, 1831-1910)、澎豆吉尊者(Hpondawgyi Sayadaw, 1829-1883)等。可以说,近代缅甸内观修行传统之嚆矢,便是起于这些内观著述的作者。

在这些早期的禅修老师当中,替隆尊者(1786-1860)是极重要的一位,许多在敏东王时期兴起的宗派(Mindon sect)[15],其后在溯源传承时皆追溯至被认为是阿罗汉的替隆尊者[16]。敏东王十分尊崇替隆尊者,视尊者为佛教比丘教、行、证的典范,他原想延请替隆尊者到当时首都曼德勒(Mandalay)长住,并主持“净化僧伽”运动,但为替隆尊者所婉谢,“净化僧伽”运动改而由尊者的弟子主持。替隆尊者著作等身,撰有《修行方法》(Bhāvanādīpanī-kyan)等六十四本缅文著作。[17]

乌波莱(U Hpo Hlaing)曾于1845-1852年出家,二十九岁时在敏东王的延请下入宫成为内政大臣。他是十九世纪缅甸最重要的政治、经济改革者,也是第一位致力于将民主政治引入缅甸的政治家。他虽为敏东王与其子帝宝王(King Thibaw,统治期:1878-1885)所重用,但由于鲜明的改革理念,使得他曾被免职六次有余。除了在政界的杰出表现之外,乌波莱在佛法方面亦极通达,撰有三本关于内观修行的著作:《解脱味》、《身随观》、《十种内观》。

图考尊者(Htuth-kaung Sayadaw)十三岁出家为沙弥,二十岁受具足。在森林禅修二十年(1827-1846),期间受持十三头陀行。敏东王虽授与他“王师”(Yasaguru)头衔,但他婉谢国王的礼请,仍然林居在沙该(Sagain)山林中,跟随他习禅的弟子计有三百余人。[18]

雪进尊者(Shwe-gyin Sayadaw)即是雪进派的创始者[19],沙弥时曾在替隆尊者的寺院学习。Hla Baing在其《与雷迪尊者有关的名人历史》书中提到近代缅甸内观修行的历史时,曾以如下的叙述来说明几位有名禅师之间的关系:“当湖泊被围堵的时候,田野便出现。于是,鸟儿降落在出现的田野上。当鸟儿降落时,猫便扑向牠。”此中的“湖泊”指的是雪进尊者的缅文著作《甚深甚深的寂灭》,“田野”指的是雷迪尊者,“鸟儿”指的是涅敦尊者,“猫”则是指雷迪尊者的弟子康邦尊者(Kyaung-ban Sayadaw, 1860-1927)。[20]此段比喻所要表达的,是这几位禅师的承先启后的关系。

涅敦尊者(Hnget-dwin Sayadaw)是涅敦派的创立者,十三岁成为沙弥,二十岁受具足,三十六岁时到曼德勒西方的敏闻山林(Minwun)禅修,前后修习内观十五年。之后,他在打端(Thaton)开始教导“大念处”(Mahāsatipaṭṭhāna)禅修,因此他所开创的派别称为“(大念处)涅敦派”。尊者约有二十本缅文著作,其说法强调禅修与胜义谛,且有如下的主张:1.在佛塔供食只是滋养老鼠而已;2.在家众不需在比丘前受五戒,因为只要是佛弟子就自然地应守五戒;3.若没有受过禅修训练,不可受具足戒;4.所受供养应交给全体僧伽,不能作为个别僧人的财产;5.比丘不可在同一处所居住超过两年。[21]

澎豆吉尊者(Hpondawgyi Sayadaw),又称为导尊者(Taw Sayadaw),十二岁出家为沙弥,出家后即跟随不同的老师学习三藏典籍。1860年时,他成为森林比丘,居住在佛塔、山林、洞穴等处所。随后则建立一座森林道场,并成为“森林派”(Tawya Gaing)的第二代领导者。澎豆吉尊者是素食者,其说法强调头陀行与戒律的重要,人们相信他是证得阿罗汉的圣者。[22]

 

2.2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缅甸内观禅修传统

绍承十九世纪的禅修传统,二十世纪初叶至中叶时期,缅甸出现许多名闻国际的内观禅修老师,如雷迪尊者(Ledi Sayadaw, 1846-1923)、明贡尊者(Mingun Sayadaw, 1869-1954)[23]、孙伦尊者(Sunlun Sayadaw, 1878-1952)、莫因尊者(Mohnyin Sayadaw, 1873-1952)、乌铁吉(U Thet-gyi, 1873-1946)、乌巴庆(U Ba Kin, 1899-1971)、韦布尊者(Webu Sayadaw, 1896-1977)、唐卜陆尊者(Taungpulu Sayadaw, 1897-1986)、莫哥尊者(Mogok Sayadaw, 1900-1962)、马哈希尊者(Mahasi Sayadaw, 1904-1982)等等。其中,雷迪尊者与明贡尊者,是两个极具代表性的人物,二十世纪中、后叶时期闻名的禅修指导老师,大多数是直接受学于他们二人或其弟子、或者至少是受到二人著作之影响,而有着某种程度的传承关系。[24]雷迪尊者与明贡尊者的道场分别在缅甸北部(上缅甸)和南部(下缅甸),形成近代缅甸“北雷迪、南明贡”的两大修行传承。

缅甸的内观修行,便是在上述这些二十世纪上半叶时期的杰出禅修导师们之耕耘下,而开始逐渐普及,乃至形成一股全国性的修行风气。这股禅修风气,不仅影响了缅甸国内外的出家众,更是“前所未有地”吸引了许多在家众也一起投入追求解脱的行列,因此它也被学者称为“在家众禅修运动”。[25]

雷迪尊者学识渊博,三藏教理通达,倍受英国巴利圣典协会Rhys Davids等学者的敬重与推崇。尊者十五岁出家成为沙弥,二十岁受具足后,即前往敏东王当时在首都曼德勒所建的善寺(San-kyaung-taik)学习三藏、注疏。在这段期间,他也经常向当时的内政大臣乌波莱(U Hpo Hlaing)请益佛法。[26]当第五次圣典结集在缅甸当时的首都曼德勒举行时(1871),来自三所寺院的二千四百位比丘分成三组(经、律、论)轮番诵出三藏圣典。[27]雷迪尊者当时也参与了这场盛会,负责诵出论藏的《论事》。1885年,英国俘虏了缅甸的末代国王帝宝王,尊者意识到英国即将统治整个缅甸,许多动物会因此死亡,便开始教人不吃牛肉。1887年他到雷迪森林禅修,建立了著名的雷迪森林道场,此外,尊者并在缅甸各地建立许多寺院与佛教协会。[28]他的著述颇丰,计有二十余本巴利文以及至少六十本缅文著作。[29]其缅文著作的特色是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深奥的义理与修行,巴利文著作则以《第一义灯论》(Paramatthadīpanī-ṭīkā)最为著名,于此书中,尊者指出了《阿毗达摩义广释》(Abhidhammattha-vibhāvinī-ṭīkā)的三百二十五处错误,也由此而引起了广泛的回响与论辩。[30]在缅甸的佛教史上,学习内观修行与阿毗达摩的,主要是出家众。但雷迪尊者提倡在家众也应学习阿毗达摩、努力实践禅修。他是近代缅甸第一位致力于将内观修行以及阿毗达摩的学习,普及至在家众的关键人物。[31]

明贡尊者(U Nārada, 1869-1954),十四岁时出家为沙弥,后来还俗,十七岁时再次出家,之后至曼德勒及下缅甸等地学习三藏、注疏。受具足六年之后,因为家庭因素而二度还俗,并于一年多后,即1896年第三度出家。这次他跟随的老师是闻名的阿雷都亚尊者(A-le-tawya Sayadaw, U Myit-zu)。阿雷都亚尊者的老师即是敏东王所敬重的替隆尊者。因此,明贡尊者的禅修传承可溯自替隆尊者。在阿雷都亚尊者的指导下,明贡尊者开始禅修的学习。1905年,当他三十七岁时因为有了自己的寺院而离开阿雷都亚寺院,且于四十岁时成为禅修老师,1911年时,他的信徒为他建立了二十世纪缅甸第一座禅修中心[32]。明贡尊者除了以教导念处禅修闻名外,他也是著名的巴利学者,P.V. Bapat在介绍缅甸的佛学研究时,提到明贡尊者撰有《弥兰陀注》(Milinda[pañha]-aṭṭhakathā)、《导论注》(Peṭakapadesa-aṭṭhakathā)、《功德衣的裁判》(Kaṭhinaviniccaya)和《涅盘论》(Nibbānakātha)。值得一提的是,明贡尊者曾在《弥兰陀注》中,提出由比丘僧团授与比丘尼具足戒的可能性[33],提倡恢复上座部比丘尼的传统。[34]

在二十世纪中期闻名的缅甸禅修老师[35]中,莫因尊者(1873-1952)[36]和乌铁吉(U Thet-gyi, 1873-1946)[37]都从学于上缅甸的雷迪尊者。唐卜陆尊者(1897-1986)[38]和马哈希尊者(1904-1982)则是跟随下缅甸的明贡尊者修学。孙伦尊者(1878-1952)从乌巴善(U Ba San)学得雷迪尊者所教授的“出入息念”,另从乌雪陆(U Shwei Lok)学习明贡尊者的“正念”修行,从而发展出自己独特的方法[39]。韦布尊者(1896-1977)曾跟随纽伦尊者(Nyaung-lun Sayadaw, 1846-1933)与孙伦尊者学习过[40]。莫哥尊者的师承并不清楚[41]。韦布与莫哥尊者都使用“出入息念”做为禅修入手处。乌巴庆(U Ba Kin)是缅甸脱离英国统治独立建国后的政府审计长,他从乌铁吉学习内观,并受韦布尊者鼓励而以在家众的身分教导禅修。[42]近代的缅甸佛教即是因为这些杰出的僧、俗二众禅修老师而得以“内观修行”闻名于世。其中,乌巴庆与马哈希尊者尤其占有重要地位,就是他们的弟子在全球各地建立了内观禅修中心[43],而将内观修行传布至世界各地。

 

2.3 马哈希念处内观修行的兴起与传播

缅甸境内,由雷迪尊者、明贡尊者等禅师所开启的内观修行风气,在缅甸政府的支持下,藉由马哈希念处内观修行法的传布而达到顶盛。

马哈希尊者(1904-1982)六岁时在寺院接受教育,十二岁出家为沙弥,法名“梭巴那”(Sobhana,有庄严、光辉、清净之意)。1923年,十九岁时受具足成为比丘。1927年他通过当时政府所举办的各级巴利考试,并于次年到曼德勒接受博学的长老的指导,继续进修三藏、注疏。资质聪颖才华洋溢的尊者,来年即受毛淡棉(Moulmein)附近的唐渊寺(Taungwainggal Taik)之邀,至该寺教学前后约三年。于1932年他前往下缅甸打端(Thaton)跟随著名的明贡尊者学习念处内观,密集禅修四个月。1938年,他首次教导内观禅修(对象是他的亲戚)。1944年,在二次大战英美联军轰炸缅甸时,马哈希尊者以七个月的时间撰写说明内观理论与实践的《内观方法》(Vipassanānayappakaraṇa)[44]

1947年,缅甸总理乌努(U Nu, 1907-1995)与乌屯爵士(Sir U Thwin),在仰光创立佛教摄益协会与教法禅修中心(Sāsana Yeiktha)。[45]在观察当时闻名的几位禅师之后,乌努与乌屯于1949年敦请马哈希尊者住持禅修中心,指导禅修。作为缅甸独立后的首位总理,乌努执政时期以政府之力推广禅修活动,除了鼓励政府官员参与禅修,同时也在监狱推广禅修,并促成“缅甸第六次结集”(1954-1956)的举行。当时,马哈希尊者即代表缅甸僧团,到柬埔寨、泰国等其它上座部国家邀请当地僧团参与此次结集,并于结集时担任如同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提问者”(Pucchaka)的角色。

马哈希念处禅修方法广为盛行且多方传布到其它上座部国家,便是在第六次圣典结集前后的时期。1952年,泰国政府邀请缅甸政府委派业处阿阇黎到泰国教导念处禅修。马哈希尊者即派遣两位弟子U Āsabha与U Indavaṃsa前往泰国,建立了泰国的马哈希禅修中心。[46]斯里兰卡佛教出版会(BPS)的创立者,也是著名的佛教学者,德国籍向智尊者(Ñāṇaponika Thera, 1901-1994)在缅甸第六次结集前,于马哈希尊者的指导下密集禅修[47];并于1954年3月在锡兰出版《佛教禅修的心要》(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探讨四念处的禅修,书中还专章介绍了马哈希内观方法。[48]1955年7月,应斯里兰卡总理之请求,马哈希派遣以U Sujāta为首的三位弟子前往锡兰教导念处内观修行。[49]

第六次圣典结集后,马哈希尊者也曾到锡兰、日本、印度尼西亚、美国、欧洲弘扬内观修行。他一生约着有七十六本着作[50],重要的代表作,除了上述的《内观方法》外,还有《禅修老师的记录》[51]、两册《清净道论》缅文翻译、四册《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之缅、巴对照翻译(Nissaya)[52]。巴利文著作则有《清净道论序》(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53]和《清净智论》(Visuddhiñāṇakathā)。时至今日,马哈希内观方法仍是缅甸最普及的修行传统[54],其弟子也在世界各地设立许多教导马哈希方法的禅修中心。[55]

3. 巴利学界对于“干观者”的诤论

二十世纪巴利学界对“干观者”的诤论,便是在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尤其是马哈希系统,逐渐从缅甸传播到其它上座部佛教国家乃至世界各地的过程中展开。诤论的开端,始自锡兰学者对马哈希尊者关于“心清净”的论述所作的批判,在此之后,“干观者”的问题逐渐引起部分巴利学者的关注。

 

3.1 不重视禅那的内观修行传统

在《清净智论》中,马哈希尊者依据巴利注释书将修行的方式分成“止乘者”与“干观者”二类。基于这个立场,马哈希尊者教导禅修者略过禅那的修习[56],以腹部起伏为坐禅的根本业处(mūlakammaṭṭhāna)[57],直接尝试观察五蕴身、心现象的生、灭,以修习内观。就七清净的修行次第而言,他认为第二阶段的“心清净”可以藉由观察五蕴所证得的欲界“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而达成。

在近代缅甸,此类不强调禅那的修行方式并非始自马哈希尊者,第一位在著作中教导略去禅那的干观者修行方式的缅甸禅师是雷迪尊者。他的《菩提分灯论》便是以“干观预流者”为目标而写[58]。在该书中,他提到:“十五‘行法’(caraṇadhamma),是得禅那者(jhāṇalābhī)所有;就干观者而言,他们没有得禅那,只有十一行法。”[59]在《道支灯论》中,雷迪尊者从戒、定、慧三学的体系说明干观者如何修习八支圣道:“依据干观者的方法,行者不另外修习奢摩他、安般念等。在得八支道的戒蕴三支〔正语、正业、正命〕后,就修习八支道的慧蕴〔正见、正思惟〕,而八支道的定蕴三支〔正精进、正念、正定〕随着慧蕴二支一起产生。”[60]雷迪尊者指出干观者的修习方法:“在成就戒清净并建立身至念后,不循奢摩他的道路,而依循内观的道路。这即是纯观乘者的方式。”[61]雷迪尊者所说的身至念,乃指十三种身念处的任一种[62],而他常教导的是其中的“出入息念”。就他的观点而言,即使未达禅那甚至未达近行定,藉由身至念所建立的初步定力,也足够用以开始修习内观。[63]他在《安般念灯论》中明确地表示:“证二禅之后方修内观也是可以的。或者在证初禅之后,或在近行定之后,或者随息的阶段之后,甚至可在数息阶段克服心散乱的倾向之后,即修习内观。”[64]

因此承继雷迪尊者的内观教学(包含乌巴庆、莫因尊者等)以及受其禅法影响的韦布尊者、莫哥尊者的教导,虽然在修习内观之前先修习出入息念,但他们并不要求禅修者证得“禅那”。禅修者在获得某程度的定力(剎那定或近行定)之后,或修习几天的出入息念之后,便开始转修内观。可以说,除了少数禅师如帕奥尊者(Pa-Auk Sayadaw, 1934-)以教导先得禅那后修内观的止乘者禅修方法著称以外[65],普遍而言,二十世纪缅甸的内观修行多不重视“禅那”(jhāna)的修习。[66]

关于缅甸这种不重视“禅那”而强调观察五蕴身、心现象的“纯观”方法,上文提到的德国向智尊者在其《佛教禅修的心要》一书中就此曾指出,虽然在佛典中结合止、观的修习是最常见的,但是描述“干观”的经典也不少。他说:“虽然‘干观’(sukkhavipassanā)这一语词没有出现在经藏(Sutta-Piṭaka)中,但经藏中有许多经典说明了这种禅修方法,在这些教导和例子中,〔禅修者〕在透彻观察真实法之后,即证入圣者的境界,并没有事先证得禅那。”[67]在向智尊者之前,锡兰的金刚智尊者(Paravabhera Vajirañāṇa Thera)在其博士论文《佛教禅修的理论与实践》[68]中也肯定“干观者”的正统性,他说:“在佛教的系统中,透过使用“遍处”和其它修定的方法所得的“禅那”并不是唯一获得波罗蜜的方法,它也不是绝对必要的。比如说,就证得阿罗汉而言,它就不是绝对必要,因为我们读到所谓的“sukkhavipassakā”(字面意是 “干观者”)的阿罗汉。”[69]

然而,支持无禅那“纯观者”理论的正统性,或认为它有三藏典据的观点,显然不是巴利学界所共有的一致意见。以下,即扼要地介绍巴利学者们针对不得禅那的“干观者”所做的相关评论。

 

3.2一九五0、六0年代巴利学者的主张

就在马哈希的弟子U Sujāta于斯里兰卡教导念处内观修行不久之后,斯里兰卡上座部学者开始对马哈希基于“干观者”(sukkhavipassaka)教理而发展出的内观修行理论有所批判。最初的评论始自科伦坡金刚阿兰若(Vajirārāma)的苏摩尊者(Soma Thera 1898-1960)[70]和卡沙帕尊者(Kassapa Thera),他们就马哈希的修行方法提出质疑,相关评论于1957年被编辑成书[71]。笔者虽未能见到此书,但Bond在介绍缅甸内观修行被引入锡兰的这段历史时,指出卡沙帕尊者批评马哈希“观察腹部起伏”的禅修方法。[72]至于苏摩尊者的批判,可从尊者1959年的一篇文章〈佛法中的禅修〉得知,他反对“未得禅那便修内观”的理论,并认为依据巴利佛典唯有在证得至少初禅之后,才能开始修习内观。

 

3.2.1 苏摩尊者否定未以禅那为基础的内观修行

在〈佛法中的禅修〉一文中,苏摩尊者指出,佛教修行道是“渐修、渐学”的道路。修行者应依循七清净(sattavisuddhi)的修行次第,完成前二清净,即戒清净、心清净,才能发展第三清净“见清净”。他认为,就佛典中所见,佛陀是说至少得初禅那才能够镇伏五盖。《念处经》虽强调“内观”的修习,但是也包含“奢摩他”的修习。在《念处经》里,出入息念被置于种种修法的首位,也代表证得“初禅”就修内观而言是必要的。另外,佛典对正定的说明通常是“初禅乃至四禅”。因此,基于上述的理由,苏摩尊者结论说:“如此,依据佛陀的教导,也就是说,依据巴利佛典中的佛语,就内观的修习而言,修得‘初禅’是必要的。”[73]如是,依苏摩尊者之见,马哈希尊者等缅甸内观传统所教导的“略过禅那的修习方法”,显然背离了巴利圣典。

3.2.2 智髻尊者的评论

针对不修禅那的干观者教理,著名的巴利学者智髻尊者(Ñāṇamoli Thera)[74]也曾在其《小诵》的英译著作中,提供一个简短的评论:

Sukkhavipassaka——纯观修行者(或干观修行者):乃注释书的用语,指不依禅那而修内观的人。……在经典(suttas)中并没有谈及〔修行者〕可以在没有禅那的情况下证得〔圣〕道。经藏里陈述〔圣〕道的意义时,将第八支〔圣道〕――即正定――说为禅那(e.g. D. ii. 313; Vibh. 236),且《法集论》(§277-§364)关于(二十种)道心的解说里所提到的道心至少都具有初禅。就此看来,sukkhavipassaka所指的,似乎(最起码)是不利用禅那来修习内观以证得[圣]道的人,其用意也许是要指出一点:禅那本身不能引生〔圣〕道,因此不应被过于强调。但是,这个问题需要仔细的探讨。[75]

在此,智髻尊者尚未十分肯定“干观者”的涵义为何,所以建议做一步的探讨。然而他显然是倾向于认为,修行者在证得圣道之前(或至少证得圣道的同时)必须证得禅那。此看法和他之前在1956年出版的《清净道论》英译本中的观点有所不同。在《清净道论》英译本中,他将“干观者”解释作“证得〔圣〕道而未事先证得禅那的人”[76]。对“干观者”的定义的改变,或许代表智髻尊者对“干观者”的理解有所改变,而这个转变也许和结识苏摩尊者有关。[77]

 

3.2.3 锡兰凯明达尊者与缅甸上智尊者的论辩

1966年7月,凯明达尊者(Kheminda Thera)在锡兰的《世界佛教》杂志,刊登一篇〈剎那定与心清净〉,批判马哈希尊者关于剎那定的观点。缅甸的上智尊者(U Ñāṇuttara)[78]在同年10月出版的《世界佛教》,撰文回应。此后,两位尊者的往返论辩刊登在《世界佛教》杂志上持续了三年多(1966年7月至1970年12月),这些文章,经马哈希禅修中心辑录而于1977年出版《念处内观修行:批判与回应》一书。[79]论辩之初,两位尊者的焦点是在于:依注释书的诠释,“干观者”是否得禅那?以及,“心清净”是否包含“剎那定”?随着论辩的开展,问题接着还延伸到“未得禅那的干观者,是否有巴利三藏的典据?”以下,即依此书所记,要略地介绍两位尊者的论辩内容。[80]

承前所说,论辩的开端,是名为〈剎那定与心清净〉的文章,凯明达尊者于文中提出其见解,认为“剎那定”是“得禅那者”在修内观时所产生的定,而非如马哈希尊者于《清净智论》中所说的,是不修禅那的行者所能拥有的定。因此凯明达尊者指出,马哈希尊者对干观者的理解是错误的。他认为,注释书中所言的干观者和止乘者,皆须于“心清净”的阶段修习“奢摩他”,以便获得禅那。他认为止乘者与干观者的区分,是在修“见清净”的阶段才开始,而非在“心清净”的阶段。[81]

针对凯明达尊者的批判,向智尊者引用注释书,指出干观者与止乘者的差别,乃在于干观者未得“真正的近行定”与“安止定”,且进一步论述“心清净”也包含近行定,而近行定又分成“真正的近行定”与“名义上的近行定”,后者或称为剎那定,可以是未得禅那的干观者所依以开展内观的定力。[82]

对于上智尊者的回辩,凯明达尊者接着在《世界佛教》上以七篇连载文章(1967年3月至9月)予以回应。凯明达尊者在这几篇文章中,除了为原来的主张辩护外,更进一步地将所依的典据聚焦于经藏的范围,广引经藏数据以强调镇伏五盖的重要。他主张,就经藏所记,唯有禅那才能镇伏五盖,而禅修者在修四念处、七觉支之前就必须镇伏五盖;经藏将“正定”(sammāsamādhi)说为四个禅那,若没有正定就无法如实知见,没有如实知见便不能厌离、离贪乃至无法解脱。[83]

针对凯明达尊者的七篇连载响应,上智尊者则以十八篇文章予以答辩。在这些文章中,他进一步广引注释书说明“心清净”包含了属于欲界定的“近行定”、“剎那定”[84]。针对“正定”被说为初禅到四禅的说法,他指出这应当视作不了义说(neyyattha-desanā)而非了义说(nītattha-desanā),应加以诠解才不会与其它显然支持“干观者理论”的经典相互冲突。[85]他也援引经藏为依据,主张:1. 立戒后即可修四念处,并非一定要先得禅那之后才可进修四念处[86];2. 就经藏所记,有些人藉由内观五蕴甚至只藉由闻法便证得圣果,而未事先得禅那。[87]

在上智尊者的十八篇响应文章之后,《念处内观禅修:批判与响应》一书并没有进一步记录凯明达尊者是否有再回辩。美国学者Bond曾简介、评论这次的论辨,他说:“总的来看,我们必须说,凯明达长老的诠释,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impossible),但却是相当不可能(fairly improbable)”。[88]依笔者所见,从二位尊者的论辩,以及后来学者的相关探讨来看[89],注释书显然支持干观者未得禅那,然而单从巴利经藏乃至三藏典籍而言,是否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不得禅那”的干观者,则仍有探讨的空间,因此这也成为后来学者诤论的焦点。

3.3一九八0年代以后巴利学者的观点

1980年英国学者Wiston King[90]出版《上座部禅修》一书,主张唯有内观才是纯正佛教的禅修方法。他说:“我们必须记住,内观使佛教有别于其它(尤其是婆罗门)的方法,就佛教的观点来看,单单内观即可让禅修者证得完全、最后的解脱(涅盘)。……对涅盘的体证而言,内观是绝对必要的,但〔现法〕乐住(禅那和无色定)则否。巴利〔三藏〕圣典没有清楚地陈述这一点,但后来的传统(如觉音)则明确指出,干观者证得阿罗汉,但和禅那、无色定无关。”[91]在该书第七章〈在缅甸的当代上座部禅修〉,Wiston King也介绍了马哈希、孙伦尊者和乌巴庆的禅修方法。对于巴利三藏能否支持“干观者”的问题,Wiston King则采取较保守的支持立场,只作如此的叙述:“就解脱而言,单单修习内观即已足够,这一观点已隐含在〔巴利三藏〕圣典中。”[92]

1982年,斯里兰卡的德宝尊者(Gunaratana Thera, 1927- )出版其博士论文《止、观之道》,探讨上座部佛教对于“禅那”(jhāna)的观点。他支持“干观者”的修行方式有巴利三藏圣典的依据:“佛陀通常将四个禅那纳入修行的完整说明中,将它们置于内观的修习和圣道的证悟之前。然而,许多的经典(suttas)证明有另一种修习的方式〔即纯观的进路〕。”[93]德宝尊者认为佛教圣典提供两种镇伏五盖的方式:《沙门果经》中所说的、包含“禅那”的修行次第代表第一种,是“止乘者”的方式;第二种则在说明“念处”的经典中,是“观乘者”的方式。[94]在该书的最后,对于向来对于“干观者”的看法,他提出如下的见解:“如是,‘是否需要禅那以证得涅盘’这个问题可透过了解两种禅那而获得清楚的答案:〔对证涅盘而言,〕世间禅那有所帮助,但不是绝对必要;出世间禅那则绝对必要,不过,它不需预设世间禅那,换言之,出世间禅那可得自纯粹的内观或是与世间禅那结合的内观。”[95]

认为干观者有三藏典据的学者,虽然在他们的著作中提出“干观者”的相关典据与说明[96],但它们似乎无法说服部分的巴利学者,反对的意见仍然存在。

英国巴利学者L.S. Cousins在1984年的〈止乘与观乘〉一文中探讨巴利圣典与后圣典文献中“止”与“观”的关系。他将巴利文献中的止、观关系制成一张图表,认为修行者证得预流果时,需拥有初禅[97]。在1996年的另一篇文章〈内观的起源〉,Cousins 指出“后期的传统确实接受有慧解脱阿罗汉未修得所有四个禅那,或甚至未修得任何的禅那。然而,在较早期的文献里实际提到这种阿罗汉的地方,似乎大多是说:他们尚未修得无色定或前五个神通(abhiññā)。前四个禅那显然未被提及。” [98]如是,Cousins倾向于否定无禅那的干观者教理具有经藏的典据。Gombrich曾描述在1994年的一次讲座中,Cousins对于止、观关系的意见:“在他〔指Cousins〕的想法里,所有的圣典(即使未清楚地陈述,)皆认为成就四个禅那不只是悟〔指阿罗汉果〕(Enlightenment),也是预流的先决条件。”[99]

另一位英国学者Rupert Gethin,在其1992年出版,以探讨佛教的菩提分为主题的博士论文(L.S. Cousins为指导教授),则极力强调“禅那”在佛教禅修理论中的重要性。他在结论中指出:“此研究建议我们必须视禅那的修习,乃位居早期佛教禅修理论的核心,而且,至少就上座部传统而言,禅那在阿毗达摩与注释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依尼柯耶、阿毗达摩和注释书所记,禅那代表〔佛教〕禅修的主流…”[100]此外,Gethin在述及从其研究所得之佛教修行道时,他提到:“〔佛教〕典籍〔所示〕的直接解决方法,是我们必须让心澄静下来——我们必须修习止(samatha)和定(samādhi)”。……如是,以〔佛教〕典籍的术语来说,我们必须修习禅那。〔佛教〕典籍似乎认为,心在禅那中澄静下来时,会获得某种强而有力的善的力量或倾向——这些强而有力的善的力量,不外乎是‘一般的’〔世间〕菩提分法。”[101]如此,就Gethin的见解,在巴利尼柯耶、阿毗达磨中,“禅那”似乎是最能用以描述让心澄静下来的“定”的术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澳洲学者Edaward Crangle的观点。Crangle在其博士论文中,主张禅那是解脱的必备条件。[102]他说:“在佛教禅修的脉络中,解脱包含智慧(paññā)与不同程度的禅那之结合。”[103]他认为,早期巴利经典并没有如当代禅修者所主张的那样,将止的修行与观的修行截然分离。[104]

如上所述,关于“干观者”的理论,二十世纪巴利学者的意见可以略分作支持与质疑的两派。支持“干观者”理论的学者,主张无禅那的纯观修行方式有三藏、注、疏的根据,然而其用以支持“干观者”的文献,主要仍集中在后圣典的注、疏,相对而言,对于三藏中的典据则较少作有系统的解释。质疑“干观者”理论的学者,则认为依据经藏乃至三藏典籍,禅那的修习是必要的,略过禅那的纯粹内观修行至多只出现于巴利注释文献,但就其引用的经证来看,却有偏取支持自己立场的经典之倾向,且未对反方学者所提出的经证加以讨论。有鉴于此,在下一节中,笔者拟探讨被用以支持干观者理论的‘尼柯耶’经典,以了解此问题之所以诤论不下的关键。

4. 干观者的经典依据

向智尊者、上智尊者及德宝尊者曾提出几个巴利经典作为“干观者”理论的依据。这一节将探讨他们所提出的经证。

4.1 向智尊者所引经证

向智尊者提出的《尼柯耶》经证有二,即《相应部.六处相应》第70经及第152经[105]

在第70经中,优波婆那请问佛陀,所谓:法(Dhammo)是可直接看见的(sandiṭṭhiko)、立即〔可得益〕的(akāliko)、邀人来见的(ehipassiko)、可运用的(opanayiko)、是智者应亲自体验的(paccataṃ veditabbaṃ viññūhi) ,是依什么而说的呢?佛陀的回答是:比丘以眼见色而体验“色”及“对色的贪(rāga)”——当内心有色贪时,他知道“我内有色贪”。同样地,以耳听声、以鼻闻香、以舌尝味、以身得触、以意识知法(心理现象)之时,若他对这些所缘生起贪时,他知道自己内有贪。因此说,法是可直接看见的等等。类同于此,若比丘在六根对六尘时,内心没有种种的贪生起,他知道“内心没有贪”,如此也叫作“法是可直接看见的”等等。[106]

在第152经,佛陀揭举了一个问题:除了依据“相信〔他人〕”(saddhā)、“个人偏好”(ruci)、“传说”(anussava)、“理性的思惟”(ākāraparivitakka)或“思惟〔他人的〕见解后接受”(diṭṭhinijjhānakkhanti)等这些方法之外,是否有其它〔真正可行的〕方法,可以让比丘藉以宣称自己获得尽智——所谓“〔我〕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办,不复此有〔的状态〕”呢?针对这个问题,佛陀指出,确有上述五种方式以外的方法,可以让比丘藉以宣称得尽智,其方法就是:当眼等六根对色等六尘时,若内心生起贪、瞋、痴,他知道自己内心有贪、瞋、痴;当眼等六根对色等六尘时,若内心未生起贪、瞋、痴,他知道自己内心没有贪、瞋、痴。佛陀说,不应依靠相信、个人偏好、传统等,来了知这些法,而应以智慧〔亲自〕看见、了知这些法(paññāya disvā veditabbā)。换句话说,佛陀主张的方法,是“依据个人亲身体验而得的智慧——亲身智(paccattam eva ñāṇaṃ)或现量智(paccakkhañāṇa)”。

上述二经,除了强调“法”可藉由观察自心而亲证之外,并强调其方法是禅修者触境时应如实了知内心的贪、瞋、痴等。[107]由此,因为经文没有只字词组提到“禅那”的修习,而只谈如实了知心的内容,所以向智尊者就此认为二经是“干观者”的经证。然而,质疑者可以认为,在许多经典中,正定被说明为四种禅那[108],因此经文理当已预设修习此方法之前需证得正定,换言之,即使经文中没有明文提及禅那、乃至说明必须依禅那而后修内观的文句,并不意指禅那是可被忽略的,循此而言,当然也就不足以当作“干观者”的证据。

4.2上智尊者所引经证

上智尊者在其回应凯明达尊者的文章中,亦曾援引尼柯耶经文,作为“干观者”的经证。首先是《相应部.念处相应》的三个经[109],即《比丘经》、《婆酰迦经》及《郁低迦经》。在《比丘经》中,经文记述某个比丘请佛陀为他略说法要,以便在闻法后可以独处修行。于是佛陀开示,清净的戒(suvisuddhaṃ sīlaṃ)与正直的见(ujukā diṭṭhi)是诸善法的起点(ādi),清净己戒、正直己见后,可以依于戒开始修四念处。之后经文即略说了四念处的修法。该比丘闻法后,便告别佛陀,前往空闲处独处修行,最后证得阿罗汉。[110]《婆酰迦经》[111]与《郁低迦经》[112]二经的内容,与上述《比丘经》大抵类同。

严格地说,此三经只阐述立戒后可修四念处、修四念处可证阿罗汉,但它们似乎不足以证明所指的比丘是没有得禅那的干观者。因为,显然四念处的修习也可令人证得禅那,念处的方法未必是纯观的方法[113],加上经典中对于“正定”的含义总是以禅那来说明,反对者可据此而推论:三位比丘在修行四念处之后曾证得禅那,最后才证得阿罗汉。

此外,上智尊者尚举出两个经证[114],即《相应部.六处相应》第89经、第95经。

第89经《婆酰迦经》[115]记述佛陀教导婆酰迦尊者,眼、耳等“六根”,色、香等“六尘”,根、尘和合所生的“六触”,及六触所生的“受”,皆是无常、苦、无我。婆酰迦尊者闻佛说法后,独处修行,最后证得阿罗汉。第95经《摩罗迦子经》[116]则记述晚年出家的摩罗迦子尊者,请佛陀略说法要,佛陀则先问他,对于过去未曾以眼等六根触知的、和未来不会以眼等六根触知的色、香、味等六尘,他是否会生起贪爱?摩罗迦子尊者予以否定的回答。于是,佛陀接着说,对于所见、所闻、所感觉、所识知的事物,若见时只是见、闻时只是闻、感觉时只是感觉、识知时只是识知,就不会被贪、瞋、痴所染,如此就不会执着、受缚于所见、所闻、所感觉、所识知的事物中,乃至能终止轮回之苦。[117]听完佛陀的说法后,摩罗迦子尊者即以偈颂说出他对佛陀说法的理解,偈颂的大意是:失去〔正〕念的人,在六根对六尘时,会产生贪等烦恼,因此与涅盘距离遥远;具〔正〕念的人,在六根对六尘时,心无染着,因此与涅盘距离邻近。佛陀认可了摩罗迦子尊者的理解,之后摩罗迦子尊者独处修行,并证得阿罗汉。

就上述二经的记述,两位尊者从佛陀所学的法,单单是“内观”(六处法门)相关的方法,并未包含“禅那修习”的教导,他们依循这个方法,独处修行,乃至证得阿罗汉。基于这个事实,上智尊者用此二经作为“干观者”的经证。然而,从质疑者的立场来看,同样地,因为“禅那”在许多经典中一再被强调,“正定”也常被指称为四个禅那,所以可以合理地预设“禅那的修习”已隐含在此二经的教导中。

在上智尊者所举出的其它经证中,较能支持“无禅那的干观者”的经典,或许是《增支部》第4集第87经。此经提到四种沙门,其中有一类“白莲沙门”,经文说:

“比丘们啊!怎么说有人是白莲沙门呢?比丘们啊!于此,有比丘于现法中因漏尽而自知、作证、具足无漏的心解脱与慧解脱,但未以身触八解脱。比丘们啊!如是,有人是白莲沙门。”[118]

依据巴利注释传统,引文中所提的“八解脱”,包含了色、无色界的禅那以及灭尽定(第八解脱)。[119]《增支部》的注释书,解释经中所谓的“白莲沙门”是“干观漏尽者”[120],显然注释书将这里的“未以身触八解脱”解读成“未以身触八解脱的任何一个解脱”,而非“未以身触全部的八解脱”[121]。即使如此,《尼柯耶》中描述八解脱的经文并未提到“禅那”一语,因此,这能否作为“干观者”经证仍然有诤议。

关于“禅那是否必要”的诤议,上智尊者尚举出几个经典,说明舍利弗等许多佛弟子在闻法时证得圣道,而经中并未记载他们有事先证得“禅那”。[122]显然,许多尼柯耶经典确实描述许多人在闻法时,当场即证悟圣道果。但是,对于质疑者而言,这类经典大多没有交待这些闻法时即得悟者在闻法之前的修学背景(是否证得禅那),因此未必能一概而论地认为他们是干观者。这种“闻法即得悟”的经典,是否能做为干观者的经证,显然需要进一步审阅其它相关的经典才能有较明确的答案。

4.3 德宝尊者所引经证

德宝尊者在其书中举出另两个经典作为“干观者”的经证,即《增支部》第四集的第93经、第171经。

第93经提到有四种人,第一种人,得“增上慧法观”(adhipaññā-dhamma-vipassanā)亦得“内心止”(ajjhattaṃ ceto-samatha);第二种人,得“内心止”但不得“增上慧法观”;第三种人,得“增上慧法观”但未得“内心止”;第四种人,未得“增上慧法观”也未得“内心止”。经文指出后三种人应再努力修行,以便能俱得增上慧法观与内心止。[123]此处,注释书将“内心止”与“增上慧法观”的义涵,分别理解作“自身里的安止心定”和“掌握诸行的内观智”[124],显示四种人中的第三种人,只有内观智而没有色、无色界定[125]

在第171经中,经文记述阿难尊者告诉其它比丘,凡在他面前宣称已证得阿罗汉的人,皆不外乎藉由四种修行方法而证得。[126]其中的第二种方法,经文如此叙述:“贤友啊!有比丘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奢摩他,当他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奢摩他时,道生起。当他实践、修习、多修习彼道时,诸结被断舍。”注释书将“‘以内观为先’的奢摩他”解释作“令内观先行、为先,后修奢摩他。意思是,本已得内观者,住于内观之后令定生起。”并解释“道生起”的“道”,是指“第一个出世间道〔心〕”;“多修习彼道”的“道”,则是指第二、三、四果的“道〔心〕”。[127]解疏(ṭīkā)进一步说明“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奢摩他”,其实是就“观行者”(即干观者)而说。[128]

虽然巴利注释传统认为上述二经是在描述“干观者”的修行方式。但是,若不依注释传统,而从另一个面向来看:经文简短精要,未对关键的字词作明确的定义,单从经文无法得知“内心止”是否等同“禅那”、乃至“增上慧法观”是否等同“道果”,据此,质疑者仍然能合理反驳此二经证的有效性。

5. 结论

从以上的讨论可以得知,当代巴利学者对于“干观者”的诤论乃起于缅甸内观修行风气的兴起,而学术诤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于巴利三藏圣典或《尼柯耶》里,‘禅那’是否为解脱的必要条件”之相关问题。如于本文第四节所述,由于站在支持立场的学者与站在质疑立场的学者双方对于经文的诠释不同,因此对于“禅那是否为必要”的问题,便有不同的答案。

站在支持立场的学者,由于见到《尼柯耶》中,确实有许多经典描述佛弟子只藉由内观的方法,甚至只因听闻佛法即证得圣果,加上在注释书认同略去禅那之可能性的“鼓励”下,他们即直接依经文文句所示,将“只记述内观教学(而未提及禅那)的经典”以及“只闻法便得证圣果的经典”当作干观者修行方法的经证。然而,质疑者,如Cousins教授,则认为那些“只述说内观”的经典,或“描述闻法即悟”的经典,并没有详细说明修观者在修观之前或听法者在闻法之前的修学背景,所以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曾事先证得禅那――对此,他宁可猜测那些人已事先证得禅那[129]。确实,《尼柯耶》经典经常将“正定”说为“禅那”,明文提及“不需禅那”的经典则似乎不存在。因此,若八正道是证道果者所必当修习的话,修习“正定”的禅那则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思惟令质疑者顺理成章地预设“禅那的修习”已隐含在一切仅教导内观修习,或述说只闻法便得证的经典中。但是,对于经典中“正定即是禅那”的说法,上智尊者等则显然认为那是不了义说,因为他们认为此说法与其它支持干观的经典(如闻法即悟的经典)有所扞格,故不应按字面诠解。如此,由于支持者与质疑者对经典的诠解不同,因而在“禅那是否必要”的问题上产生了对立的歧见。

现任北美印顺文教基金会董事长的菩提尊者(Bhikkhu Bodhi),在一篇撰写多年但未发表的论文〈禅那与在家众——以巴利经典为据〉[130],藉由检验那些描述在家众证悟圣果的《尼柯耶》经典,来响应“《尼柯耶》中,禅那是否为成就圣道果的必要条件”的问题。他在文章中开门见山地提出其主张:“我个人相信《尼柯耶》的有力证据显示,对于那些想要从一来果进升到不还果的人而言,禅那是不可或缺的要素。”[131]在文章的结论中,他也说到:“许多关于预流与一来的经文,透露出禅那不是他们能自在证入的禅修成就。显然有些初果、二果的弟子证得禅那,然而禅那并未被宣称为他们必备的心灵资粮”[132];“很可能是,想要在今生证得不还果的预流者与一来者,必须至少证得初禅,以作为修习内观的基础”。[133]菩提尊者倾向于认为,对成就预流与一来果而言,禅那并非是绝对必要的;但对成就不还果或阿罗汉而言,禅那则是不可或缺的。然而,他谨慎地保留其它诠释的可能性,如说:“虽然禅那与不还果这两个成就的关系,在《尼柯耶》里已够明显了,但此关系是否有绝对的拘束力,仍然是个开放的问题。”[134]菩提尊者的这篇文章,提供了一个不同于上述二类学者的研究方向与答案,同时也再次证明了《尼柯耶》经典内容的多样性,确实提供读者不同诠释、理解的空间。[135]

上述的巴利学者,都是在上座部传统“由戒生定,依定发慧,因慧得解脱”的修道论前提下进行讨论。对他们而言,在巴利三藏或注释书中,什么程度的“定”才足以发展智慧、乃至解脱,是所关注的问题。但二十世纪的佛教学界尚有另一类学者,他们对“尼柯耶”(阿含)的诠释立场,又不同于上述的学者。他们允许“尼柯耶”(阿含)里的修行理论,可以有多样乃至彼此冲突、对立的情形。这类学者认为,早期经典本身,本来就呈现多种不同、甚至对立的修行理论,如“(不需定而)以慧直达解脱”,或“(不需慧而)以定直达解脱”。他们藉由假设经文或思想的历史发展顺序,予以那些(就他们而言)彼此冲突、对立的经文、理论,某种合理的解释,如此,他们对佛教禅修的讨论便不局限在传统“依戒生定,依定发慧,因慧得解脱”的理论架构内。例如,Vetter和Bronkhrost便认为,“禅那”或“定”本身才是佛教最初的终极解脱,“内观”、“慧”反而是后来受到其它印度宗教或思想的影响才发展出来的理论。Schmithausen等则认为“止”、“定”的道路与“观”、“慧”的道路,是同时存在于《尼柯耶》(《阿含》)的两条不同的解脱道。[136]依循他们的研究方法与诠释立场,“禅那是否必要”的问题显然又将得到另外不同的解答。

如上所述,对于“无禅那干观者是否有三藏的典据”的问题,基于不同的诠释观点、不同的研究进路,不同的学者可能提供不同的答案。虽然,向来的学者,已指出解答此问题的许多线索,但是这个问题显然仍未被充分解明。后继的研究者,倘能更全面地检验《尼柯耶》经典,并明确界定、遵守自己的研究方法与诠释立场,当能进一步厘清此巴利佛教禅修理论里的重要问题。[137]

当然,对于不从事佛典研究的禅修者而言,“干观者”是否有三藏圣典的根据似乎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因为从实际修行所得的身心宁静与智慧即是“干观者”修行进路的最佳保证。倘若佛教知识论“唯证方知”之准则是正确的话,也似乎唯有那些实际精进修行的人,才有机会知道“禅那是否必要”的真正答案。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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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拙文初撰于2004年10月。笔者要藉此机会,感谢菩提尊者(Bhikkhu Bodhi),他拨冗回复笔者相关的问题。开印法师以及宗善法师提供给笔者他们在缅甸禅修道场实地参访的宝贵数据;Dr. Houtman慷慨email给笔者他珍贵的博士论文,笔者在此一并致谢。笔者也要感谢何孟玲小姐,她看过最初的草稿,给与许多有用的建议。文中脚注引用巴利三藏文献时,标示PTS版的册数、页码。引用巴利注释文献时,则标示印度内观研究中心(VRI)出版的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ersion 3(CSCD)里缅甸版的册数、页码。
  2. 透过UMI学术论文数据库的检索系统,我们可找到不少研究佛教禅修的硕、博士论文。
  3. Griffiths (1986) p. xiii。
  4. 关于近代佛教的传入欧美,可参见Phra Dhammapitaka (2001), pp. 155-66;De Jong, J.W., (1987), pp. 5-87。
  5. 泰国学者Phra Dhammapitaka曾言:“禅修变成佛教最吸引人的一个面向,吸引了许多西方年轻人到亚洲佛教国家乃至有许多人就在那里出家成为比丘,而于当地禅修老师的指导下修习佛教禅修。”有关禅修与佛教传入西方的相关记述,可见Phra Dhammapitaka (2001), pp. 169, 172-77, 183-85。
  6. 安止定,在此包含色界四个禅那与四无色定。
  7. Vipassanā由接头词vi(多样地、仔细地)与字根√pas(看、见)而来,原意没有“内”、“往内”的意思,且vipassanā不仅含内观也含外观,因此严格来说,并不是极佳的译语。但“内观”,如其同义字“毗婆舍那”等已成为佛教修行者熟悉的用语,笔者在此仍延用“内观”作为vipassanā的译语。
  8. “干观者”的同义词,尚有“观乘者”(vipassanāyānika)、“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等。有关巴利注释书对于“干观者”的探讨,见拙著:温宗堃(2004),33-44页;温宗堃(2003);温宗堃〈巴利注释文献里的干观者〉(将刊于《正观杂志》第33期,2005年6月出版)。
  9. 缅文saya是“老师、教师”的意思,-daw则有“伟大的、受尊敬的”之意。Sayadaw一词,原是缅甸古代国王授予其所从学的比丘之一种头衔,今日则已普遍被用来尊称年长或德高望重的比丘。此语词用法上的转变,应是始于十九世纪敏东王(King Mindon)时期,敏东王广泛地授予有名望的比丘此Sayadaw头衔,相关论述见Houtman (1990), pp. 277-278。附带一提,在缅甸,德高望重的比丘可能会有两个名号,一是出家时的法名、另一是于Sayadaw一词之前冠以其住持的寺院名称或地名等而为其称谓,如有名的雷迪尊者(Ledi Sayadaw),Ledi是其寺院所在地森林的名称,其出家法号原是Ñāṇadhaja(智幢)。
  10. Houtman (1990), p. 283。早期十九世纪缅甸禅修比丘的传记、事略,并不为一般人所熟知,Houtman在其博士论文附录里,曾略述了一些著名禅修比丘的生平。
  11. 依据Houtman所言,这些著作皆与“内观”(vipassanā)有关。见Houtman (1999), pp. 7-8。
  12. 敏东王在其统治时期(1853-78)不遗余力地护持佛教,最重要的事迹,便是举行“缅甸第五次结集”(1871),并将当时所结集的三藏圣典镌刻于729块大理石石板上。有关第五次结集的石刻三藏之相关介绍,见Than Tun (1974)。
  13. 乌(U)是对“叔、伯”等年长者的称谓,可和接尾词gyi(大)或lei(小)一起使用。此外,亦用作尊称有德望者,此处则不限年岁。有时乌(U)之称谓,也成为名字的一部分。
  14. 1980年缅甸军政府官方公布承认九个佛教派别,且不允许此后再成立其它新的派别。九派是:1.哆达磨(Thudhamma);2.雪进(Shwegyin);3.摩诃多亚(Mahadwaya);4.魏陆闻派(Weiluwun);5.姆拉多亚(Muladwaya);6.摩诃引(Mahayin);7.涅敦(Hngettwin);8.伽多(Gado);9.阿瑙强多亚(Anaukchaung Dwaya)。九派中,哆达磨派势力最大,其次是雪进派(Shwegyin)。其中除4,6,8之外的六个派别,乃可溯始自敏东王时期。见Tin Maung Maung Than (1993), pp. 9-13。
  15. Mendelson (1975), pp. 100-03。
  16. Houtman (1990), pp. 294-95。
  17. ibid., p. 285-86。
  18. 关于雪进派的早期发展,见:Mendelson (1975), pp. 85, 96-111。
  19. Houtman (1990), p. 40 n. 35。
  20. Houtman (1990), p. 285;Mendelson (1975), pp. 105-11。
  21. Houtman (1990), p. 294。
  22. 明贡是缅甸地名。这里所说的明贡尊者,是指“根本明贡杰打汪尊者”(Mūla Mingun Jetavan Sayadaw, U Nārada)。此外,近代缅甸还有一位闻名的明贡尊者,是“明贡持三藏尊者”(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a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乃二十世纪缅甸第一位通过三藏法师考试,成为能记忆巴利三藏的持三藏者(Tipiṭakadhāra) (其记忆之能力已列入金氏世界纪录)。在缅甸第六次结集时,他曾担任如同阿难尊者于第一次结集时的“答复者”角色。附带一提,自1948年以迄2001年,缅甸仅有11位比丘通过三藏法师考试成为持三藏者。关于三藏法师考试,见http://web.ukonline.co.uk/buddhism/tpdkdhra.htm。
  23. Houtman (1990), p. 287。
  24. Jordt用”mass lay meditation movement”一词,见Jordt (2001), pp. 11-12。Bond也泛称由马哈希系统带动的锡兰内观修行潮流为”lay meditation movement”,Bond (1992), p. 136。
  25. Houtman (1999), p. 201-03。
  26. 结集诵经始自1871年4月15日迄至同年9月12日,共150日。见Houtman (1990), p 288;Than Tun (1974), p. 5;Ledi Sayadaw (1999a), p. iv。
  27. 如《胜义略要》协会、阿毗达摩协会、内观协会、缘起协会、不吃牛肉协会、巴利翻译协会、世界佛教弘法会。
  28. 其部分的巴利著作已收录在VRI出版的CSCD v.3。其生平可见Ashin Nyanissara (1996);Houtman (1990), p. 288-89;Ledi Sayadaw (1999a), pp. iii-viii。
  29. 见Bhikkhu Bodhi (1993), pp. 17-18。雷迪尊者撰写此书的最初动机,似乎是年轻时在曼德勒无意间听到来自锡兰比丘的谈话:“缅甸比丘未正确地了解阿毗达摩和巴利文法,因为他们在学习并教导《阿毘达磨义广释》,而这本书有许多义理与文法上的错误。他们没有发现这些错误吗?”据说雷迪尊者在听到此对话之时,即决心重新撰写新的注释与文法书。缅历1259年,他即以巴利文撰写了《第一义灯论》。见Ledi Sayadaw (1999a), p. v。
  30. 缅甸在家众学习阿毗达摩与禅修的风气,始自雷迪尊者的提倡鼓励,见Jordt (2001), pp. 11-12;King (1980), pp. 120-21;Webu Sayadaw (1991), p. 19 n. 6。马哈希尊者也曾说:“就缅甸而言,蒙瓦(Monywa)镇的雷迪尊者是最早详说内观修行法的禅师,第二位是莫因尊者。我们跟随着两位卓越尊者的脚步,成为第三。如此,〔由于前人的努力,对我们而言,〕详说内观法,就像在收割时捡拾掉落于地面的稻谷一样,变成一件容易进行的事。”见Mahasi Sayadaw (2000c), pp. 111-12。
  31. 《法的手册》书中所附的雷迪尊者简介,提到雷迪尊者建立三类寺院:教育中心、禅修中心和森林道场。见Ledi Sayadaw (1999a), pp. vii。但依据Houtman所言,雷迪尊者虽然在其寺院教导学生禅修,但他自己并没有建立“禅修中心”,在各地建立禅修中心的人,其实是雷迪尊者的学生。见Houtman (1990), pp. 43, 289。如Maries Byles即提到了,二十世纪缅甸最早的禅修中心之一,是雷迪尊者的学生乌铁吉(Saya Thet-gyi)(其为乌巴庆的禅修老师)在仰光附近所建的中心。见King (1980), p. 161 n. 13)。
  32. Bapat说:“因为他〔明贡尊者〕在《弥兰陀王问经》的注释中表达由比丘僧团授予女众具足戒的可能性,所以他相当不受僧团的权威人士与缅甸政府所欢迎。”Bapat, P.V. and Dr. J.N. Takasaki, ‘Progress of Buddhist Studies in Ceylon, Burma, Thailand, Cambodia, Laos, Vietnam, China and Japan.’
  33. Lottermoser也谈到“马哈希尊者的老师,明贡尊者,显然也曾努力〔恢复上座部比丘尼传统〕过。明贡尊者于1950年代以巴利文撰写《弥兰陀王问注》(Milindapañha-aṭṭhakathā),在书中,他主张(由比丘)剃度比丘尼。”见Lottermoser (1991)。亦参见 Houtman (1999), p. 9。
  34. 在edhamma网站(http://www.edhamma.com/)也可找到部分二十世纪缅甸禅修老师的略传。
  35. 雷迪尊者曾教导莫因尊者,先住森林密集禅修十年,十年之后再开始住寺、弘法、教导禅修。Houtman (1990), p. 290。
  36. 乌铁吉因子女等亲人罹患霍乱去世,深感人生无常而开始四方寻访名师学习禅修。他曾跟随雷迪尊者学习禅修七年(约1905-1912)。Confalonieri (2003), pp. 75-82;Houtman (1990), p. 293-94;或见http://www.vri.dhamma.org/general/。
  37. 1937年,唐卜陆尊者前往打端跟随明贡尊者学习念处内观两年,并受明贡尊者的指示,到离毛淡绵(Moulmein)六哩处的Dhaywin教导禅修两年。之后他独自在森林修行十二年,期间实践十三头陀行。他曾受邀到美国与印度弘法,并于美国加州建立一座寺院。关于其教法与传记见Anne Teich (1996)。
  38. 孙伦尊者因怖畏死亡而开始精进禅修,据说他四十四岁时证得了三果之后才出家。其修法的特色是以“粗重呼吸”为所缘修习出入息念,并强调观“苦受”与长坐,以及着重正念观照行、住、坐、卧时的触受。Houtman (1990), p. 292。
  39. 见 Houtman (1990), pp. 314, 315, 322。
  40. 笔者所见的莫哥尊者的英文传记,只说他曾到曼德勒、蒙亚、明贡等地参学寻求禅师的指导,但未明言其师承。
  41. 乌巴庆生平,见Houtman (1990), pp. 203-14;亦见http://www.vri.dhamma.org/general/。
  42. 由于未得缅甸政府许可,乌巴庆一直未能如愿出国教导内观修行,其海外弘法的愿望,由其弟子葛印卡(S.N. Goenka, 1924-)完成。相较于其它传统,乌巴庆、葛印卡这一脉的禅修传统在缅甸本土并不兴盛,然而在国际间,它显然是拥有最多禅修中心的缅甸禅修传统。葛印卡在全世界建立的禅修中心据估计至今已达97座之多(VRI网页:http: www.vri.dhamma.org/ (5/23/2004))。
  43. 此书共两册,第一册谈内观的理论,第二册谈内观的实践。关于此书的特色,见U Silananda (1982), pp. 31-37。此书的第五章,以日常用语详说内观修行方法,于1954年首次译成英文,以利益于马哈希中心学习的外国禅修者;此英译后来亦由BPS出版: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1999年Bamaw Sayadaw(U Kumārābhivaṃa)(仰光上座部国际佛教大学(ITBMU)现任副校长)将马哈希尊者的《内观方法》翻译为巴利文后,由佛教摄益协会(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出版。共两册,804页。
  44. Jordt的博士论文(2001),对马哈希禅修中心独特的“在家众管理制度”有详细的探讨。
  45. 见U Silananda (1982), p. 82。
  46. U Silananda (1982), p. 102。
  47. U Silananda (1982), p. 6;Nyanaponika Thera (1975), pp. 14-15。
  48. 见U Silananda (1982), pp. 61-63, 70-78;Gombrich (1983), p. 28。有关马哈希内观禅法对锡兰佛教的冲击与影响之详细讨论,见Bond (1991), pp. 131-76。
  49. 马哈希禅修中心的网站,提供二十多本英译著作下载。见http://www.mahasi.org.mm/ 。
  50. 尸罗南达尊者(U Silananda)将书名英译作Diary of Kammaṭṭhāna Sāyadaw(U Silananda (1982), p. 95);Jordt译作Meditation Teachers Diary(or) Records。Jordt的论文,提供了一些关于此书的难得信息:马哈希尊者在此书中记录着其早期所指导的禅修者(后来多成为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业处阿阇黎)的内观经验。此书经编辑后仅印行一百本,并且只提供给禅修老师,作为指导学员小参用的指导手册。此书的授与受到“马哈希中心管理委员会”严格的审核控制,截至1995年,只发出了十本。见Jordt (2001), pp. 139-43。
  51. Nissaya是采巴、缅对照的缅文翻译,几乎每个巴利语词都有一个相对应的缅文翻译。从1961年3月开始,马哈希尊者开始向大众宣讲《清净道论》及其注书《大疏钞》,每次约宣讲一个半小时至二小时的时间,直至1967年3月,马哈希尊者方完成此《清净道论大疏钞》的巴缅对照翻译。从开始宣讲到完稿,虽历时六年,但实际宣讲的天数是八百三十日。有关此书的特色可参见U Silananda (1982), pp. 82-88。
  52. 马哈希尊者于1957年受第六次结集“中央僧伽工作委员会”委托,负责撰写此序,直至1960年方才定稿出版。其目的之一是要驳斥1950年由哈佛大学出版的巴利《清净道论》前言里对于觉音尊者的评论。尸罗南达尊者说:“此《清净道论序》可以说是觉音尊者的新传记。”见U Silananda (1982), pp. 57-60。
  53. 1994年时,全缅甸共有332座马哈希禅修中心。据估计,仰光中心从1947年开幕直至1994年止,参与禅修的人数总计约有1,085,082人。见Jordt (2001), pp. 105-06。
  54. 马哈希的弟子中,曾在国外建立禅修中心者,如:达摩南达尊者(Dhammananda, U Sīlānanda, 1927-,相关网页:http://www.tbsa.org/)、雪达功尊者(Shwedagon Sayadaw, U Paṇḍita, 1921-)、恰宓尊者(Chanmyay Sayadaw, U Janaka, 1928-,其禅修中心网页:http://www.chanmyay.org)等。隶属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海外中心之相关信息,可见http://www.mahasi.org.mm。
  55. 然而,这并不是说马哈希尊者否认“禅那”的功用。事实上,马哈希在其著作中多次提到“证得禅那”的利益:1.修内观而生疲累时,可暂入禅那休息,再出定继续内观;2.得禅那后,较容易修得内观阶智。见Mahasi (2000a), pp. 72, 75;Mahasi (2000b), p. 118;Mahasi (1989), pp. 120-21;Mahasi (1997), p. 71。
  56. 腹部起伏并非马哈希尊者的发明,而是承自明贡尊者的传统(见U Silananda (1982), p. 96;Houtman (1990), pp. 269-70)。马哈希尊者本人的教导,也未完全以腹部起伏取代出入息念,如果禅修者习惯使用出入息念,便不需使用腹部起伏为根本业处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p. 338-47)。关于观察腹部起伏的正当性,马哈希传统也曾做了相当充分的辩护。见Nyanaponika (1975), pp. 106-07;Mahasi (1991), pp. 56-58。
  57. Ledi Sayadaw (1999a), p. 195。
  58. 十五行法,即:1.戒、2.根律仪、3.饮食知节、4.少于睡眠、5.-11.七善法:信、念、惭、愧、多闻、精进、慧、12.-15.初禅到四禅。Ledi Sayadaw (1999a), p. 160。
  59. Ledi Sayadaw (1999a), p. 237。
  60. ibid., p. 195。
  61. 雷迪尊者指出,修习出入息念、四威仪、明觉、界分别、骨想等的任何一种,都能培养足够的定力来发展内观。ibid., p. 168。
  62. 依身至念所建立的初步定力,雷迪尊者常用实际的修行情况加以描述,如说:“如果能够随心所欲地专注[身体的某个部位],那么他就获得了控制心的能力。”(ibid., p. 168)“即使未得近行定或禅那,如果每天能专注在业处所缘一或二个小时,那么就足以能轻易地专注在任何其它的禅修所缘。”“充分精进的人不超过五到十天就能去除散乱,当心能稳定地专注在出入息后,在五到十天之内就能建立八正道的定蕴三支。”(ibid., p. 234)。
  63. Ledi Sayadaw (1999b), ‘How To Proceed To Vipassanā’。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雷迪尊者教导干观者的修行方式,但是,他撰写的诗偈曾暗示自己证得第四禅,将投生梵天界,见Ashin Nyanissara (1996), pp. 27-28。
  64. 帕奥尊者可说是影响台湾内观修行风气最深的缅甸禅师,比起其它缅甸禅修系统,帕奥尊者的禅修著作、开示有最多的中文译本。近几年来,研究缅甸佛教的西方学者,也开始注意到帕奥尊者在当代缅甸内观传统里的独特地位,如Houtman曾述及帕奥尊者因教导奢摩他而不同于其它内观传统,他也提到帕奥尊者多达三千多页的缅文禅修著作尚未能在缅甸出版(见Houtman (1999), p. 272);另如Jordt在其博论(附录中),曾就帕奥尊者的禅法,访谈了Mehm Tin Mon(他曾跟随帕奥尊者习禅,是缅甸著名的阿毗达摩老师,也是缅甸国际上座部佛教大学(ITBMU)教导“奢摩他”的禅修老师)(Jordt (2001), pp. 332-47)。帕奥尊者的禅修方法,除了重视禅那的修习外,另一个重要特色是,相较于其它当代内观传统,其禅修方法更是完全紧密地结合上座部阿毗达摩的教理。
  65. 英国学者King在探讨当代缅甸佛教时,已注意到二十世纪缅甸内观传统不强调禅那的倾向。见King(1964), p. 197;King (1992), p. 117。2003年开印法师于福严佛学院推广教育班教授《摄阿毗达摩义论》时,也曾依据他访谈几位缅甸著名禅师的情形,指出当代缅甸佛教似乎唯有帕奥尊者是以教导多种奢摩他业处与止乘者进路而闻名;另一位也教导奢摩他业处的禅师则是班迪达禅师(Shwedagon Sayadaw, U Paṇḍita)。笔者于2004年11月拜访曾在班迪达森林道场禅修三年的宗善法师,他表示班迪达禅师的道场确实也教导禅修者深入修习奢摩他业处,但通常是在禅修者完成内观的课程之后。
  66. Nyanaponika (1975), p. 103。向智尊者在此书中,提供了两个经证。有关于此二经证,笔者将在第四节作进一步的探讨。
  67. 金刚智尊者在1933至1936年期间于英国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此书为其博士论文。
  68. Vajirañāṇa Paravahera Mahaathera, (1987), p. 141。
  69. 苏摩尊者是锡兰著名的学者,1949年曾出版《念处经》与其部分注释与疏钞的英译,书名:The Way of Mindfulness,同时,他也是汉译《解脱道论》的英译者之一。1936年时他和凯明达尊者(Kheminda Tera)在缅甸毛淡绵(Moulmein)出家。有趣的是,他们也曾向马哈希的禅修老师明贡尊者学习念处修行法,但在“禅那是否绝对必要”的问题上,持有和马哈希尊者完全相反的意见。我国的太虚大师亦曾邀请苏摩尊者与凯明达尊者到山西省设立巴利学院教导上座部佛教教理。但是,当他们抵达中国后,却因国共战争而被迫中止原订计划。Ehara et al. (1995) p. XV, XVIII。
  70. 书名为《守护正觉教法—禅修论集》(Protection of the Sambuddha-sāsana: A Collection of articles on Meditation)。Gombrich在介绍二位尊者的批判时,说他们“谴责马哈希的方法为异端邪说”(condemning it as heretical )。见Gombrich (1983), p. 28。
  71. 卡沙帕尊者认为马哈希教导的“观察腹部起伏”不是上座部正统的“出入息念”,而是印度教的禅修技巧。见Bond (1992), pp. 163-64。
  72. 此文辑录于The Path of Freedom。见Ehara et al. (1995), pp. 353-62。
  73. 智髻尊者出生于英国,1948年在锡兰出家,此后常住在Island Hermitagee。尊者英译了包含《清净道论》的许多重要巴利典籍,于1960年(55岁)时因心脏病而去逝。
  74. Ñāṇamoli Thera (1960), pp. 192-93 n. 25。
  75. “one who attains the path without previously having attained jhana” ,见Ñāṇamoli Thera (1960), p. 876。
  76. 苏摩尊者在1948-54年间,也住在智髻尊者所在的Island Hermitage,他们或许曾对干观者的问题有所讨论。
  77. 上智尊者是马哈希禅修中心的禅修指导老师,也是至今世上最大的巴利字典(即22册的《三藏巴缅字典》)的主编。
  78. 此书的第一部分记录两位尊者关于“心清净”、“剎那定”的论辩;第二部分则讨论以“腹部起伏”作为根本业处的正当性问题。
  79. 两位尊者的辩论,大量的引用经、注、疏的数据,相当繁琐复杂。笔者只能大略地介绍论辩之重点。其细节,尚请读者阅读原书(马哈希禅修中心的网站(http://www.mahasi.org.mm )可下载此书的电子书)。
  80.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p. 1-11。
  81. ibid., pp. 15-36。笔者于另篇拙著,讨论“剎那定”的含义时,曾指出注释书中的“剎那定”或可分成四种(见拙著:温宗堃(2003))。就此,上智尊者与凯明达尊者对“剎那定”的论述,都有批注书的根据,但两位尊者皆只强调各自所重视的一类“剎那定”。
  82.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p. 37-128。
  83. ibid., pp. 156-78, 251-54, 261-79, 291-308。
  84. ibid., pp. 233-43。
  85. ibid., pp. 132-55, 280-90。
  86. ibid., pp. 179-99。
  87. 见Bond (1992), p. 168。Bond还提到在这次辨论后,凯明达尊者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在1980年出版《佛教禅修之道》(The Way of Buddhist Meditation),见ibid., p. 170。
  88. 如Gunaratana Thera, Cousins等。
  89. Wiston King是西方学者中,较早研究缅甸佛教、禅修的学者之一,其1962年的著作,曾辟专章介绍当时缅甸的内观修行传统。
  90. King (1992), p. 16。
  91. ibid., p. 116。
  92. Gunaratana Thera (1982), pp. 148-49。德宝尊者在此指出两个干观者的经证,笔者将在下一节讨论。
  93. ibid., p. 38-45。
  94. ibid., p. 213。
  95. 见本文第四节。
  96. Cousins (1984), p. 65。
  97. Cousins (1996), p. 57。
  98. 见Gombrich (1996), p. 126 n. 20。
  99. Gethin (1992), p. 347。
  100. ibid., p. 345。
  101. Crangle (1994), p. 257。
  102. ibid., p. 235。
  103. ibid., pp. 263-64。
  104. 见 Nyanaponika Thera (1975), p. 103, 176-78。
  105. S IV 41-43。
  106. 上述二经,就注释书的理解,是在解释有学圣者与无学圣者的省察〔智〕(paccavekkhaṇā)。Spk III 15, 347。
  107. 如D II 313; M I 62; S V 10:“诸比丘!什么是正定?比丘们,在此有比丘离欲、离不善法,入住有寻、有伺、因离而生的、有喜有乐的初禅。……二禅……三禅……四禅。比丘们这被说为正定。”
  108.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p. 134-36, 207。
  109. S V 142-44。
  110. S V 165-66。
  111. S V 166。
  112. 菩提尊者认为〈念处经〉本身并不足以支持“纯观”的理论。见Bhikkhu Bodhi (2000), p. 786 n. 212。
  113.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 47。
  114. S IV 63-64。
  115. S IV 71-76。
  116. 如菩提尊者所说,此段的经文简略、难解,需参考注释书的解释。Bhikkhu Bodhi (2000), pp. 1410-11。
  117. A II 86-88: Kathaca, bhikkhave, puggalo samaapuarko hoti? Idha, bhikkhave, bhikkhu savna khay ansava cetovimutti pavimutti diheva dhamme saya abhi sacchikatv upasampajja viharati, no ca kho aha vimokkhe kyena phusitv viharati. Eva kho, bhikkhave, puggalo samaapuarko hoti。
  118. Ps III 176-177。
  119. “以此〔句〕指干观漏尽者。他没有禅那和神通,功德未圆满,因此叫作白莲沙门。”(Mp II 322: Imin sukkhavipassakakhsava dasseti. So hi jhnbhia abhvena aparipuaguatt samaapuarko nma hot)。
  120. 《人施设论》的注释书在批注“慧解脱”时,对于完全相同的一段经文,只是解读作“未证所有的八解脱”而非“未证任何一个解脱”。见Pugg-a 42。
  121. Buddhasāsanāuggaha organization ed. (1977), pp. 191-194。
  122. A II 92-93。
  123. Mp II 325: ajjhatta cetosamathassti niyakajjhatte appancittasamdhissa. Adhipadhamma- vipassanyti sakhraparigghakavipassanassa。
  124. 属于论藏的《人施设论》将“增上慧法观”解释为“出世间道或果”,将“内心止”解释作“与色俱行的定”或“与无色俱行定”。这是支持“干观者”理论的(论藏)圣典证据(Pugg 61:Kathañca puggalo lābhī hoti adhipaññādhammavipassanāya, na lābhī ajjhattaṃ cetosamathassa? Idhekacco puggalo lābhī hoti lokuttaramaggassa vā phalassa vā, na lābhī rūpasahagatānaṃ vā arūpasahagatānaṃ vā samāpattīnaṃ. Evaṃ puggalo lābhī hoti adhipaññādhammavipassanāya, na lābhī ajjhattaṃ cetosamathassa)。
  125. A II 156-57。
  126. Mp II 346。
  127. Mp- II 344: Vipassanpubbagama samatha bhvetti ida pana vipassanynikassa vasena vutta. So ta vuttappakra samatha asampdetv pacupdnakkhandhe aniccdti vipassati。
  128. Cousins (1996), p. 56。
  129. 在一封2004年6月9日的电子信件中,菩提尊者(Bhikkhu Bodhi)回答笔者“干观阿罗汉是否有《尼柯耶》经证”的问题。信中,尊者附上他多年前写成但未发表的文章:‘ Jhānas and the Lay Disciple: According to the Pāli Suttas’。 Dhammastudygroup (DSG)征求笔者与菩提尊者的同意后,在其雅虎(Yahoo)讨论群的网页上,张贴笔者提问的电子信件与菩提尊者的回复(编号33827、33828)。尊者所写的文章也随后由DSG的负责人编辑连载在DSG的网页上(第一篇连载文章的编号是33870)。菩提尊者在信中说:“就我所见,《尼柯耶》并没有明确地承认干观阿罗汉,也没有指出不得禅那而证阿罗汉的方式。”(So far as I can see, there is no explicit recognition of a dry insight arahant in the Nikayas, and no indication of an approach to arahantship that can dispense with the jhanas.);“…视干观阿罗汉为注释书的新发明,而不见于经典中 (但这并非意味着没有〔干观阿罗汉〕这回事)。”(…see them as a commentarial innovation not found in the suttas. (Which does not mean there is no such thing!) )。
  130. I myself believe there is strong evidence in the Nikāyas that the jhānas become an essential factor for those intent on advancing from the stage of once-returning to that of non-returner。
  131. 3. A number of texts on stream-enterers and once-returners imply that they do not possess the jhānas as meditative attainments which they can enter at will. Though it is obvious that disciples at the lower two levels may have jhānic attainments, the latter are not declared to be an integral part of their spiritual equipment。
  132. It thus seems likely that stream-enterers and once-returners desirous of advancing to non-returnership in that very same life must at least the first jhāna as a basis for developing insight。
  133. Although in the Nikāyas the tie between the two attainments- the jhānas and non-returnership- is clear enough, it remains open question whether the connection is absolutely binding。
  134. 接受菩提比丘指导的Anālayo法师,在其探讨四念处的著作中,对于“圣道的证得是否需要禅那”的问题也抱持与菩提比丘相同的意见。见Anālayo (2003), p. 82。
  135. Schmithausen (1981)。关于此类学者的相关讨论,见Gethin (1998), pp. 200-01。
  136. 结合汉译文献中保留的初期、部派佛教资料,可对巴利佛教里“干观者”的问题,提供另一种研究进路,见温宗堃(2003);温宗堃(2004);比丘观净(2004),页240-316。

巴利文梵文输入法

巴利文梵文输入法

无忧版

软件下载巴利文梵文输入法-无忧版

一、软件使用方法

不用安装直接运行:下载并解压缩后会看到PaliSkInputWYB.ahk和PaliSkInputWYB.exe,只要保持这两个文件在一个文件夹里,直接双击运行PaliSkInputWYB.exe,就会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任务栏中可以找到像个H的图标,表明此输入法在运行。

不用的时候,右键单击这个图标出现选项选“exit”就退出了。如果与其它软件的热键有冲突需要临时停止,可以选“suspend hotkeys”就行了,用时再选一下。

二、巴利文输入方法简述

输入规则:英文字母键+转换键==》巴利字符

分类 巴利字符 转换键 例子 分类说明
3 ñ ~ n~=ñ
2 [ n[=ṅ 字符上面有变化
1 ā ī ū ḍ ḷ ṃ ṇ ṭ \ a\=ā m\=ṃ 长元音和字符下面带点的辅音

这个规则同样适用于大写字母,如A\=Ā D\=Ḍ N~=Ñ N[=Ṅ

要输入‘n[’而不是‘ṅ’怎么办?只需在按转换键‘[’前按一下ESC键。

转换键记忆方法:‘\’是主要转换键,ṇ和其辅音一样下面有一点,所以都用‘\’做转换键。ṅ是n面有一点,键盘上‘[’也在‘\’的(左)上方,而ñ上面有波浪号,就用‘~’。

特点:在英文键盘和汉字输入法的英文状态能直接输入巴利文字符和单词,在中文输入状态能输入单个字符。

三、巴利文梵文输入方法详述

第一类:长元音和只有下面带点(.)的字符 输入方法: 字母+\

在从英文字母变形而来的梵语和巴利语字符中,下面带点的字符有 ḍ ḷ ṃ ṇ ṭ ṣ ṛ ḥ,它们相对数量最多,大多数字母只有这一种变形,而长元音ā ī ū也只有一种变形,所以也归入这一类 。 输入方法如下:

字母+\

a\=ā A\=Ā

i\=ī I\=Ī

u\=ū U\=Ū

d\=ḍ D\=Ḍ

l\=ḷ L\=Ḷ

m\=ṃ M\=Ṃ

n\=ṇ N\=Ṇ

t\=ṭ T\=Ṭ

s\=ṣ S\=Ṣ

r\=ṛ R\=Ṛ

h\=ḥ H\=Ḥ

比如要输入d,你先输入d就看见显示d,接着输入\,你就会看到d变成了ḍ。这里\就是这里变戏法的魔术师。

表示字根的符号 巴利语构词常常要用√表示字根,/和√形状接近,我们用\把/转换成√:

/\=√

第二类:上面有变化的辅音字符 输入方法: 字母+[

这一类像英文字母长了头发:ṅ ś ṝ

N[=ṅ N[=Ṅ

S[=ś S[=Ś

R[=ṝ R[=Ṝ

这里的魔术师是‘[’,记住它是在‘\’的左上方,对应头‘上’长头发的字符。

第三类变形 ñ

n~=ñ N~=Ñ

唯有n的变形有三个字符,所以有此第三类。虽然也长了头发,但头发长得比较特别,和~一样,所以用~作转换键。

加快输入速度的辅助

大多数人记住上述输入规则就足够了。如果要大量输入巴利文,要是觉得输入ñ用波浪号(~)比较费事,可记住另一种输入ñ的方法:

n//=ñ

N//=Ñ

很多时候ñ成对出现,可以用下面的方法让两个n一起变:

nn/=ññ

NN/=ÑÑ

(注意转换键是键盘上和n同一排的(/)而不是(\),记键盘位置就不会混。 )

ṭṭh也比较频繁出现,可以按下列方式快速输入

tt[=ṭṭ

或 tth[=ṭṭh

 

避免偶尔误转换的办法:比如想输入“n[”而不是“ṅ”,但输入的“n[”会被自动转换成“ṅ”,可以在输入英文字母之后按ESC键,然后再按转换键,就能避免误转换,也就是n+ESC+[=n[ 而不是ṃ。其余类推。

在实际使用中,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得很少,稍加注意就能克服。在常见书中出现的几率请参考“巴利输入转换键选择的研究”一文。

五、这种输入法的缘起

这个版本是‘巴利文梵文输入法无忧版’。

由如下巴利语班QQ群提供:

学习巴利语及经文 92304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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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AHK编程,最先由群内立地学佛/耀智居士倡导。

2015年9月19日

当代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间的一个争论

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间的一个诤论

—-观察过去、未来的名色

A debate among vipassanā traditions in modern Burma: Contemplating the nāmarūpas of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温宗堃

【摘要】

二十世纪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对于「修观者是否应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之问题,有两类不同的主张。一者认为,「禅修者只需要直观当下生起的名色,便足以证得道果」。此类主张乃为当代缅甸内观传统中的多数、主流。另一后起的主张则否定前者的说法,认为「修观者必须直观现在、过去及未来等三世的名色,否则无法证得道果」。本文就双方提出的理证与文证进行探究。结果显示,主流派的见解,不仅有经教的依据作支持,且似乎更为合理。然而,持平而论,双方的主张皆可谓源出于巴利文献,但是由于文献的解读、取舍有所差异,终究导致截然不同的修行理论与方法。

关键词:毗婆舍那、缅甸佛教、马哈希、帕奥、上座部

§1. 前言

二十世纪初期,「毗婆舍那修行」或称「内观修行」,逐渐的普及于缅甸僧俗之间。直至二十世纪中叶,缅甸佛教已因毗婆舍那修行,而闻名于亚洲佛教国家;并且,这股修行风潮也开始渐渐传布至欧美等西方国家,引起了广泛的回响。[1]然而,如众所周知,佛教向来不仅具有单一样貌而是展现多元、丰富的型态,同样的,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的情况亦是如此。虽然各修行系统、团体莫不宣称,自身乃依循巴利圣典,教导着历史上的佛陀所传授的毗婆舍那修行——藉由观照身心现象的本质来解脱烦恼、证得涅槃——然而,各自所教导的禅修方法、技巧终究未尽相同;对某些巴利文献的解读,也有意见相左之情况。如此,不同禅修系统所教导的毗婆舍那修行,不但呈现出多样、丰富的面貌,有时因为彼此间在教理见解、修行方法上的歧义,不同禅修系统、团体(的追随者)之间也会有某种紧张、对立的关系。英国学者King (1992:124)曾指出,缅甸各禅修中心或其信众之间存在着对立的关系,各自宣称自己所学的方法是「较深入的」(deeper)、「较艰深的」(more difficult)或「更快捷的」(faster)。就不同团体之间对禅修方法的批判而言,King (1992:139~142)则提到,孙伦(Sunlun)禅修系统批评其他修行系统所主张的「标记」、「无法观痛时可更改姿势」的禅修技巧。另外,Houtman (1990:187)也描述,某些传承系统认为其他系统的修行方法过于偏重「定」(concentraton);相对地,被批评的一方则认为,前者所教的「不先修定而直修毗婆舍那(vipassanā)」的方法,会令禅修者付出更多的修行时间,因此不适合在家居士。诸如此类关于禅修方法、理论的不同见解,显示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彼此之间的差异性,也展现了二十世纪缅甸毗婆舍那修行的蓬勃发展与各家争鸣的盛况。

本文延续学者们对当代缅甸禅修传统的研究,以雷迪(Ledi)、马哈希(Mahāsi)及帕奥(Pa-Auk)三个重要系统为例,探讨不同修行系统之间,对于「毗婆舍那行者是否必须直观过去及未来的名色、或只需直观现在名色」的问题,有着怎么样的不同主张,其所依据的理证、教证又是什么?希望本文的撰写,能使吾人对于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在禅修理论上之歧见及相关的巴利文献,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在介绍上述三个修行系统的主张之前,有必要先界定本文中「过去」、「现在」、「未来」、「直观」等重要术语的定义。首先,当身心现象(名色)现起时,若能立刻、迅速、直接地观察到它们,这种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刻,便是本文所说的「现在」(paccupanna),或称为「当下」。因此,若就巴利阿毗达摩教理而言,本文所说的「现在」,非指「剎那现在」,而是「相续现在」的概念。相对于「现在」,而说「过去」、「未来」:如此,「过去」是「现在」之前的时间,包含过去世;「现在」之后的时间,包含未来世,即属「未来」。其次,本文所谓的「直观」,指的是「透过亲身体验的观察」,也就是巴利文献里所谓的「现量智」(paccakkhañāṇa),此乃与「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相对。

以下,节§2、§3将分别介绍主张直观现在的主流派,即马哈希系统、雷迪系统(以葛印卡、莫哥为代表)之观点,以及主张直观三世的帕奥系统之见解,及各自所依据的教证、理证。节§4将说明帕奥系统之主张在二十世纪末于缅甸佛教界所引起的诤论,并探讨其所依据的教证。节§5、§6则举出巴利三藏与注释文献中,足以支持主流派观点的教证。最后总结全文,并提出笔者对此诤论的看法。

§2. 直观当下的名色

此节先叙述缅甸主流的毗婆舍那修行系统,即马哈希(Mahāsi)、葛印卡(Goenka)及莫哥(Mogok)三系,对「直观现在」的看法。

马哈希禅师(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于《无我相经讲记》中,解释五取蕴的「过去、未来、现在」等十一个面向之时指出,禅修者修行毗婆舍那时,只需直接观察当下现起于自身里的名色现象:

即使是发生在自身里的〔名色〕现象,因为未来的尚未发生,也并不存在,禅修者只能依推测,来了知未来的事。同样地,过去已发生的现象,禅修者也无法如实了知它们的本质,只能推测而已;即便是这一世里发生的,禅修者亦不易了知它们究竟是什么。难以看清几年前、几月前、甚至几天前究竟发生什么事,就算几小时之前发生的现象之真实本质,禅修者也难以了知。一般人在见、听或触到某个所缘之后,对所缘的执着便会即刻生起,产生世俗的概念,认为那是「我」、「他」、「女人」或「男人」。因此,如《一夜贤者经》所说: “Paccuppannañca yaṃ dhammaṃ, tattha tattha vipassati” [2],修行毗婆舍那时,应仅观照当下,也就是,在见、听等之时进行观照。《念处经》也说,在行、住、坐、卧之时,应观照当下实际正在发生的现象。[3]

在《无我相经讲记》中,马哈希禅师举出理证及教证,说明修习毗婆舍那时,禅修者只须观照当下现起的名色现象。首先,在理证方面,未来的名色,因尚未生起,显然无法被直接观察;至于过去的名色,禅修者在回想它们时,总带有「人」、「我」等的概念,因此也难以了知过去名色的真实本质。其次,在教证方面,马哈希禅师则引用了《一夜贤者经》及《念处经》[4]为证,如《念处经》的经文中,总是提到比丘应如实了知当下正现起的现象,例如,「行走时,了知我在行走」(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感受苦受时,了知我在感受苦受」(dukkhaṃ vā vedanaṃ vedayamāno ‘dukkhaṃ vedanaṃ vedayāmī’ti pajānāti)、「心有贪时,了知心有贪」(sarāgaṃ vā cittaṃ ‘s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i)、「内有欲贪时,了知内有欲贪」(santaṃ vā ajjhattaṃ kāmacchandaṃ ‘atthi me ajjhattaṃ kāmacchando’ti pajānāti)等等。

至于如何了知过去、未来名色,马哈希禅师认为,禅修者在直观当下名色现象之余,可以基于此亲身体验,以「推论」的方式,了知发生于过去及未来的名色,例如:

基于对观照时显现的「想」的了知,禅修者可藉由「推论」,思维过去、未来及整个世间的「想」。[5]

基于对观照时显现的「行」的了知,禅修者可藉由「推论」,思惟过去、未来及整个世界的「行」。[6]

除了上述《无我相经讲记》的说明之外,马哈希禅师在《内观基础》一书中,也提到禅修者只须观照当下正现起的名色现象,至于过去、未来的名色,禅修者仅能藉由「推论毗婆舍那」(inferential insight)来了知:

我们观照正在现起的现象;不观照过去、未来或不确定时间的事物。于此,我们所讲的是「实际毗婆舍那」。在推论的禅思中,我们则可以观照过去、未来和不确定时间的事物。毗婆舍那有两种:「实际的」及「推论的」。观察实际发生的现象之相、味、现起,这是「实际毗婆舍那」。依此「实际毗婆舍那」,推论过去、未来及未经验过的现象也是无常、苦、无我的,这是「推论毗婆舍那」……为何我们不观过去或未来的事物?因为它们无法让你了解真实本质,并去除烦恼。[7]

值得注意的是,马哈希禅师似乎认为,一般的禅修者无法直接观照过去、未来的名色之真实本质。这个观点,显然和下文将提到的帕奥系统之主张,相互冲突。此外,在《缘起讲记》中,马哈希禅师以描述菩萨成佛前如何观照缘起法之经文为依据,认为观照此生的名色现象便足以令修行成就:

完整描述缘起的巴利经文,谈到「行缘识」、「无明缘行」。但是,菩萨的思维只到这一生里「名色」与「识」的互依。换句话说,他思维「名色与识」的相互关系,未说「识」与过去世的关系。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就禅修者而言,思维此生就足以令毗婆舍那修行成功。[8]

「菩萨观察今生的缘起,未涉及过去」,此论点出自《因缘相应》的第六十五经[9]。在此经中,缘起支的考察只到「识」与「名色」相互依缘,未提到「行缘识」与「无明缘行」。再者,对此经文,《相应部注》也评论说:「为何没有〔另两环缘起〕?因为无明与行属于第三有〔即过去世〕,此毗婆舍那与它们无关。大士〔即菩萨〕依现在五取蕴,修持毗婆舍那。」[10]因此,这部经也被马哈希禅师当作不必直观过去世名色,只需观察现在五蕴名色的文证。[11]

不仅马哈希禅师及其弟子们教导禅修者仅需直观当下的五蕴[12],就笔者所见,缅甸绝大多数的毗婆舍那修行系统,亦如马哈希系统一样,仅教导禅修者观照当下现起的名色现象,并未要求禅修者直观过去及未来的名色。例如,属于雷迪禅师(Ledi Sayādaw, 1846~1923)的传统,于世界各国广设禅修中心的葛印卡(S.N. Goenka,1924 ),解释「念」的涵义时说:

「念」的字面意思,如同今日在印度被大家所使用的“smṛti”,是「记忆」或「记得」。毗婆舍那非关对过去的记忆,但是你必须一直记住禅修的所缘,也就是身体内的名、色。对「念」的一个更好的理解是「觉知」,且必须是对此刻、当下的如实觉知,与过去及未来无关。[13]

再者,从葛印卡的其他著作中,我们也不难发现,作为其禅修方法之特色的「扫描身体」(body-scan)之技巧,仅要求禅修者观照当下发生在自身内的名色现象,完全未涉及过去、未来的名色。

此外,深受雷迪禅师启发,以教导阿毗达摩及图解缘起法闻名,于缅甸境内广设禅修中心,其规模仅次于马哈希系统的莫哥禅师(Mogok Sayādaw,1900~1962)也仅要求禅修者张观察当下的名色:

你需要用功的,是现在的「缘起」。这不是指一天之内的所见、所听,而是指你当下之所见、所听。禅修时,重要的是观察当下。不要回忆过去,也不要期待未来,就只是观察当下发生的现象。[14]

在缅甸近代,关于毗婆舍那修行的著述相当丰富,虽然被英译或中译的作品,相对而言仅是少数,然而从这些译作中不难得知,就二十世纪为人所熟知的缅甸修行系统而言,当教导毗婆舍那修行时,皆仅要求禅修者观照当下正在发生的名、色现象,罕有禅师教导禅修者直观过去、未来世的名色——就笔者所见,于1990年代兴起的帕奥系统,应是唯一要求禅修者直接观察过去、未来名色的修行系统。

§3. 直观现在、过去及未来的名色

帕奥禅师(Pa-Auk Sayādaw,1935)曾经来台湾指导禅修多次,其不少开示皆已中译出版。这些著作中,无不提到「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之重要性。例如,在《转正法轮》,帕奥禅师指出,若不观照过去、未来的名色,便无法获得「缘摄受智」(paccayapariggahañāṇa),也就不能从轮回解脱:

过去、现在、未来的名色法都必须观照,因为它们都是观智的目标。如果不观照过去、现在、未来的名色法,你就无法了知缘起法及观照因果的生灭为无常、苦、无我,那么也就无法脱离生死轮回。[15]

这里所谓的「观照过去、未来」,并非如马哈希系统所说的「依推论而了知」。在帕奥系统中,禅修者必须以直观、亲见的方式,了知过去、未未的名色:

若禅修者认为过去已不复存在、未来还未到来,所以只能以推理(anumāna)或猜测的方法辨明过去与未来;而又认为能以推理的方法辨明「现在五果的生起是因为过去五因,未来五果的生起是因为现在五因」,如是即意味圣者能够以推理或猜测的方法证悟「苦谛的生起是因为有集谛」。然而,佛陀与注释两者的教示都教导必须清晰地如实知见苦谛与集谛。…因此请注意:辨明过去与未来,以便如实知见十二因缘是无可避免的。[16]

如此,帕奥禅师清楚地区别「推论」与「如实知见」,认为「推论过去、未来」并不是「如实知见」,因此「推论」也就不足以证得苦谛与集谛。帕奥禅师认为,想要了知缘起,必然得观察过去世及未来世的名色,如此才能了知三世之间的业果、缘起关系。在论及辨识未来世之时,帕奥禅师甚至主张,禅修者必须辨识未来世的名色,乃至到自己证得阿罗汉的那一世:

藉着辨识过去世因果而培育起观智的力量之后,你也能以同样的方法辨识未来世的因果。……你必须继续追查到五取蕴灭尽无余的时候,这发生于阿罗汉生命结束时,即般涅槃之时。[17]

为了能够了知贯通三世的缘起,因此必须观察过去、未来的名色,这样的理证,的确相当合理。然而,依据《尼柯耶》,了知过去、未来的名色及业与果报,似乎必须依靠「宿住随念智」(Pubbenivāsānussatiñāṇa)、「天眼智」(Dibbacakkhuñāṇa)、「死生智」(cutūpapātañāṇa)等神通[18],因此,「必须观照过去、未来世的名色,乃至未来证阿罗汉之时」的主张,必然得面对的质疑是,不具神通的禅修者如何能了知过去世、未来世的名色。对此,帕奥禅师的著作也提出回应,认为:除了世间神通之外,「毗婆舍那智」也能观察到过去、未来世的名色。帕奥禅师提出的教证是《相应部.蕴相应.79经》(S 22:79)及注释书对此经的注解:

关于辨别过去与未来,有些大德认为只有已证得神通(尤其是宿命通)的人才能辨别过去与未来。事实上是有两种辨别过去与未来的方法,即通过宿住随念智和观智。《相应部.蕴品》及其注释:

Ye hi keci, bhikkhave, samaṇā vā brāhmaṇā vā anekavihitaṃ pubbenivāsaṃ anussaramānā anussaranti, sabbe te pañcupādānakkhandhe anussaranti etesaṃ vā aññataraṃ. Katame pañca? ‘Evaṃrūpo ahosiṃ atītamaddhānan’ti– iti vā hi, bhikkhave, anussaramāno rūpaṃyeva anussarati. Evaṃvedano … Evaṃsañño … evaṃsaṅkhāro … evaṃviññāṇo… (Saṃyuttanikāya, Khajjanīyasutta)

pubbenivāsanti na idaṃ abhiññāvasena anussaraṇaṃ sandhāya vuttaṃ, vipassanāvasena pana pubbenivāsaṃ anussarante samaṇabrāhmaṇe sandhāyetaṃ vuttaṃ. Tenevāha– “sabbete pañcupādānakkhandhe anussaranti, etesaṃ vā aññataran”ti. Abhiññāvasena hi samanussarantassa khandhāpi upādānakkhandhāpi khandhapaṭibaddhāpi paṇṇattipi ārammaṇaṃ hotiyeva. Rūpaṃyeva anussaratīti evañhi anussaranto na aññaṃ kiñci sattaṃ vā puggalaṃ vā anussarati, atīte pana niruddhaṃ rūpakkhandhameva anussarati. Vedanādīsupi eseva nayoti. (《相应部注》)

「诸比丘,在这世上,有些沙门及婆罗门,能够以智忆起许多过去蕴;如此追忆时,若要的话,他们也能忆起五取蕴或五取蕴之一。若要的话,这些沙门与婆罗门也能够以智忆起:1.那色在过去曾生起;2.那受在过去曾生起;3.那想在过去曾生起;4.那行在过去曾生起;5.那识在过去曾生起。」(《相应部.所食经》khajjanīyasutta, Saṃyutta Nikāya)

佛陀说示时用「宿住」(pubbenivāsa,即过去世之五取蕴)一词,并不是指以宿住随念智(pubbenivāsānussati abhiññā)忆起过去世之五取蕴,而是那些沙门婆罗门以观智忆起过去世之五取蕴。[19]

从此一大段叙述中所援引的巴利文来看,明确支持「观智亦可观过去五取蕴」之见解的,是巴利注释书的注解,而非巴利经文本身。此处,注释书之重点,诚如帕奥禅师所述,乃是认为经文所说的「忆念过去」,是「以观智」(vipassanāvasena)忆念过去,而非「以神通」(abhiññāvasena)。就此而言,帕奥禅师确实为其修行方法,在巴利注释书中寻得了一个有力的文证。

帕奥禅师不仅主张,在修习「缘摄受智」时,禅修者应直观过去、未来世的名色;同时,他也认为在修习「触知智」、「生灭智」及「坏灭智」时,禅修者皆应观察三世诸行的剎那灭。在《智慧之光》,论及「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时,帕奥禅师再次以《相应部.蕴相应.79经》及其注释书作为教证[20],认为禅修者应该观照现在世、未来世、过去世里,从结生心到死亡心的名色法。[21]对于「生灭随观智」,帕奥禅师也说:「若禅修者能够透彻地观照现在行法达到当下剎那,而且其智又很清晰,他就可采用名色法与五蕴法,从(自己所能看到的)最远过去世至今生,再到最后一个未来世,内外交替地观照… 」[22]在叙述「坏灭随观智」时,则说:「已达到这阶段的禅修者看到坏灭极其迅速,他再运用以下的方法,观照内外三时名色法的三相…」[23]。针对「坏灭随观智」以后的观智,帕奥禅师说:「从这个阶段直到证悟圣道,禅修者必须只观内外三时的行法(名、色、因与果)之坏灭;有时也观照修观之智因坏灭。」[24]如此,就帕奥系统而言,以「观智」(而非神通)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法,并不局限在「缘摄受智」,而是从「缘摄受智」一直到证得圣道之前的「行舍智」,都须以观智直观三世。帕奥禅师亦主张「透过自己的经验观察以过去、现在、未来等十一种形式存在的五蕴」正是验证禅修者是否为「须陀洹」的「试金石」。[25]

§4. 观智或神通

从上来的讨论可以得知,帕奥禅师主张「禅修者应以观智观见过去、未来的五蕴、缘起」,因此也就与马哈希等系统的见解迥然不同。似乎正因为帕奥禅师的见解独特、与缅甸向来的主流修行传统有所扞格,进而导致其共五册的缅文著作《趣向涅槃之道》(Nibbānagāminīpaṭipadā)始自1995年送交「大导师委员会」(State Sangha Maha Nayaka Committee)审查后,将近十年的期间未能获得出版许可。[26]关于禁书一事,研究缅甸佛教的英国人类学者Houtman (1999: 272)有如下的描述:

虽然帕奥传统也有来自统治阶层的支持者,但是,帕奥禅师的大部头著作之出版,仍是个问题。帕奥禅师的作品,不仅提及其他传统所说的了知现在,也提到了知过去及未来。这大大背离了以往的禅修方法。该书影射了对其他禅修方法——尤其是对马哈希方法的批判。虽然帕奥禅师的许多著作,已在台湾出版,但是,缅甸宗教部在「大导师委员会」的建议下,决定不在缅甸出版其著作,因为担心那样做会疏远其他修法的追随者,从而动摇当前的局势。[27]

显然,帕奥禅师「观过去、未来名色」之主张,与缅甸其他大多数毗婆舍那修行系统的见解,是相冲突的。缅甸政府「宗教部」顾虑其他占大多数、属于主流的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追随者,为了维持缅甸社会局势之安定,因此采纳负责教义审核的大导师委员会之意见,禁止帕奥禅师的著作在缅甸出版。对于帕奥禅师的著作,二十世纪缅甸第四位「持三藏法师」善吉祥长老(Sayādaw U Sumaṅgala),曾如此评论:「该书不外乎是想要为缅甸的毗婆舍那修行,设定新方向与新议题。」[28]这个评论显示,帕奥禅师的观点与缅甸向来的毗婆舍那传统的主张之间,确实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从二十世纪缅甸第一位「持三藏法师」明贡长老(Mingun Sayādaw Tipiṭakadhāra)对佛陀证悟过程的描述来看,缅甸佛教传统大抵认为,禅修者必须藉助于「神通」,才能够以现量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明贡长老的《大佛史》描述佛陀证得「见清净」时,这么说:

藉由「宿住随念明智」而忆念过去生的菩萨,也获得将令他证得出世道果的过人智慧……如此菩萨藉由「宿住随念智」暂时地去除二十种我见——亦即,与色蕴有关的四种我见:「色是我」、「我有色」、「色在我之中」、「我在色之中」,以及,分别与受蕴、想蕴、行蕴、识蕴有关的四种我见。菩萨也〔暂时地〕断除久远以来便存在的「愚痴」。[29]

当日的初夜,菩萨证得「宿命通」之后,他依藉此神通忆念过去的多生,暂时地去除二十种邪见(sakkāyadiṭṭhi)及久远以来即已存在的「愚痴」(moha)。[30]

此外,在描述佛陀证得「度疑清净」时,明贡尊者则如此记述:

当日的中夜,菩萨证得了「天眼通」,由于此「明智」,菩萨的心相续去除了遮蔽众生死生的「无明界」。那时,藉由以天眼通为基础的「随业趣智」,他回顾了知众生过去所作业的实相,去除了十六种疑,证得「度疑清净」。[31]

如此,依据明贡尊者的看法,即便是佛陀自身,也还是运用「宿命通」及「天眼通」,来直观过去及未来的名色法;正是藉助于此二种神通,佛陀证得了「见清净」与「度疑清净」。缅甸佛教学者U Ko Lay在其《毗婆舍那修行手册》(2002:10~11)中,也同样说到佛陀藉助于「宿命通」及「天眼通」,证得了「见清净」与「度疑清净」。但是,佛陀以神通力了知过去、未来,并非意味着所有的声闻弟子,皆须和佛陀一样修习神通。如下文节§5、§6所示,依据巴利文献,无神通者,无论是「止乘者」(samathayānika)或「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也能够基于直观而得的现量智,以「推论」的方式来了知过去与未来的情况。

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必须藉助于神通,此大抵是二十世纪缅甸佛教主流禅修传统的普遍看法。然而,如节§3所示,《相应部注》对S 22:79的注释文,确实支持了帕奥禅师的部分主张,即以能够以观智忆念过去。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相应部注》对 S 22:79的注释,似乎还有相当的诤议空间。菩提长老(Bhikkh Bodhi)检视该《相应部注》所注解的那段巴利经文时,即提出与巴利注释书截然不同的解读;再者,与此巴利经文对应的《杂阿含经》经文,也与巴利注书的注解意趣相左,并支持了菩提长老的解读。

此下,笔者先译出S 22:79该段有争议的巴利经文,以便进行讨论:

诸比丘!任何忆念种种宿住的沙门、婆罗门,他们皆忆念五取蕴或其中之一。[32]

对于此段经文,菩提长老提供了以下的说明:

《相应部注》说,这〔段文〕并非指「神通」的忆念,而是指「毗婆舍那」的忆念。《相应部注》似乎认为,佛陀的话乃意指他们〔即那些沙门、婆罗门〕“刻意地”依「蕴」来忆念过去。但是,我的理解是:虽然那些沙门想象着,他们自身忆念着「恒常之我」所拥有的过去经验,但是,他们实际上只是忆念着五取蕴的过去轮廓而已。这样的理解,似乎获得〔同经〕下一段经文的支持。下一段经文将第一人称的忆念(evaṃrūpo ahosiṃ,我具有如是的色)改为只依蕴所构成的经验(rūpaṃ yeva,色而已)。与此段对应的S 22:47之第一段文,也支持这样的理解。[33]

依据菩提长老的看法,S 22:79的第一段文的文旨,是在说明:凡愚无知的沙门、婆罗门在忆念过去时,带有「我」的执见,认为「我拥有…」等等,然而实际上,他们所忆念的事物,只是无常、苦、无我的「五取蕴」而已,他们所预设的恒常之「我」其实并不存在。因此,菩提长老认为,经文的文义并非如巴利注释书所说的,意指那些沙门、婆罗门刻意以「观智」观察过去的五取蕴。对此,菩提长老指出同一经的第二段经文,能够支持他的看法。第二段经文是如此说的:

诸比丘!〔当他〕忆念「我过去有如此的色」之时,只忆念到色而已。[34]

也许是「我过去有如此的色」(evaṃrūpao ahosiṃ)这一句经文的语意,在经典中,譬如《中部》的《一夜贤者经》等,总是出现在描述「追忆过去」(atītaṃ anvāgameti)的场合,带有负面的意味,[35]菩提长老虑及于此而更强化其看法,认为约前(我过去有如此的色)、后(只忆念到色而已)文句之对照,可以看出那些沙门、婆罗门的忆念,是带有「我见」的。此外,菩提长老亦举S 22:47的首段经文,当作其论点之佐证,该段经文说:

诸比丘!沙门、婆罗门见种种「我」之时,他们皆观五取蕴或其中之一。[36]

此段经文明确地指出,那些无知的沙门、婆罗门所观见、想象的「我」,事实上只是五取蕴而已。如此,S 22:47的此段经文与上述有争议的S 22:79第一段文,句型结构类似,且文旨相同,都是在说明凡愚沙门、婆罗门,认为是「恒常之我」的事物,其实只是「生、灭的五取蕴」而已。

S 22:47及S 22:79二经,在《杂阿含经》的对应经典,分别是《杂阿含经.45经》及《杂阿含经.46经》。这两部经于《杂阿含经》中相邻出现,或可推想是《杂阿含经》的编辑者认为两部经的经文,有某种程度的同质性。

对应S 22:47第一段文的《杂阿含经.45经》经文如下:

若诸沙门婆罗门见有我者,一切皆于此五受阴见我。[37]

对应S 22:79第一段文的,则是《杂阿含经.46经》:

若沙门婆罗门以宿命智自识种种宿命,已识、当识、今识,皆于此五受阴,已识、当识、今识。[38]

这两段经文,皆在描述凡愚沙门、婆罗门误执五取蕴为「我」。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与S 22:79对应的《杂阿含经.46经》直接指出,这些沙门、婆罗门是凭借着「宿命智」,来了知种种宿命。「宿命智」一词,常在《杂阿含经》描述种种神通时,伴随着「天耳智」、「他心智」、「死生智」等而出现[39],再者《瑜伽师地论》对此经的解释即以相当于「宿命通」的「宿住随念」,来代称《杂阿含经》里所谓的「宿命智」[40]。合此二理由来看,《杂阿含经.46经》的「宿命智」,显然应当理解作六神通之一的「宿命通」,而非「观智」。如此看来,《杂阿含经》说「以宿命通,识知种种宿命」,便与《相应部注》所说的「依观智了知过去」,大相径庭了。

至于,《阿含经》与《相应部注》的这两种记述,何者较为合理?笔者以为,无知的沙门、婆罗门即便能够依宿命通观见过去生,还是怀有我见、常见等邪执,这是《长部.梵网经》;《长阿含经.梵动经》已明示的[41],因此《杂阿含经.46经》的「以宿命智」之记述,并不难理解。相对而言,《相应部注》「以观智」的注解,则如菩提长老所指出的,不免让人有注释文与经文文脉不甚相合的疑虑。

§5. 巴利传统的「法智」与「类智」

上文节§2.1提到,马哈希禅师认为,禅修者亲身体验当下发生的名色现象之本质后,可依推论的方式,推论了知过去、未来世的名色的本质。然而,如节§2.3所示,帕奥系统认为「推论」的方式不足以如实了知过去、未来的名色,如此必然无法证悟圣道。就此,帕奥禅师是以《无我相经》为根据而认为:禅修者必须藉由亲身的经验,以直观的方式一一地了知「过去、未来、现在、内、外、远、近、粗、细、劣、胜、远、近」的五取蕴之真实本质。[42]

巴利经典确实明白指出,佛弟子应了知那被细分为十一类的五取蕴[43],此无可置疑;然而,这是否即表示,禅修者必须一一地直接体验、观照它们,则是不无争议。于此,笔者想先指出,于《尼柯耶》中不乏有经文描述,佛陀教导弟子根据亲见现在法的智慧,运用「推论」的方式,了知发生于过去及未来的事实。

首先,在《念处相应》第十二经(S 47:12)[44],舍利弗尊者向佛陀禀陈,虽然他未能以自心直接了知佛陀及过去、未来诸佛的戒定慧等特质,然而,他能依自身亲证的法,推论得知:现在、过去及未来的佛陀,皆依相同的修行方式——心善立四念处,断五盖,修七觉支——证得正等觉。经文中,舍利弗尊者用以描述「推论」(inference)的用语是 “me dhammanvayo vidito”。[45] 此中,“Dhammanvayo”一词颇难理解。“anvaya”源自anu-√i(跟随、跟从),依据《精审巴利语辞典》(CPD),在本经的脉络下,有「逻辑上的关联、推理、推论、结论、结果(logical connection, reasoning, inference, conclusion, consequence)」等涵义,[46]它在汉译佛典中常被译为「类」、「比」。[47]循此,“Dhammanvayo”或可译作「法类」。对于「法类」,觉音在《相应部注》及《长部注》所给的注解如下:

我已生法类:随着「亲见法的智之运用」而生的「推论智」、「依方法的把握」,已然生起。他说:「世尊!我仅能立于声闻波罗蜜,以这种方式了知。」[48]

依照觉音的解释,「类」(anvaya),乃指「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或称为「依方法的把握」(nayaggāha)。「法类」,即是指随顺那「亲见法的智慧」而后生起的「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法护的《长部古疏》也认同觉音的解释:「跟随现量成就之义而有推论智生起。依现见的推论未现见的,如是应知。」[49]如此,舍利弗尊者实依据自己现量亲证的智慧,进一步推论他所未现见的(adiṭṭha)境界,亦即佛陀的境界。

其次,《相应部.村长相应》的第十一经(S 42:11),也描述佛陀教导弟子,依据对现在法的了知,推论过去、未来。在教导巴德罗卡(Bhadraka)「苦之生与灭」时,佛陀指出,若谈过去的或未来的「苦之生灭」,巴德罗卡或许会对佛所说产生疑惑,因此,佛陀决定先教导与现在相关的「苦之生灭」。佛陀说:若对某人怀有贪欲,便会引生忧悲苦恼;若无贪欲,则无忧悲苦恼。巴德罗卡完全能够了解佛陀的教示,因为他亲身体验这样的事实。经文接着描述,佛陀教导巴德罗卡,透过推论的方式,了知发生于过去及未来的「苦之生灭」。经文说:

村长!你必须依据所见、所知、刚刚所证得、所深解的法,将方法运用于过去与未来:「任何于过去生起的苦,皆以贪欲为本,以贪欲为缘。因为贪欲是苦之本。任何于未来生起的苦,皆以贪欲为本,以贪欲为缘。」[50]

在此段经文中,佛陀教导了两种了知「苦之生灭」的方式——(1) 先以直观、亲证的方式了知:「现在的苦,根源于贪欲,若无贪欲则苦灭」;(2) 接着,依据对所现见、所证得的法,「将方法运用于过去、未来」(atītānāgate nayaṃ neti) [51],而得知:过去、未来的「苦」也同样根源于「贪欲」,当贪欲灭时,苦也同时止灭。

上述两种了知的方式,即「对现在法的了知」和「将方法运用于过去、未来」,在《因缘相应》第三十三经(S 12:33)中,分别被称为「法智」(dhamme ñāṇa)与「类智」(anvaye ñāṇa)[52]。此经提到四十四种智事——以四谛模式了知十一项缘起支——之时,说明圣弟子以「法智」(现量智)了知现在,以「类智」(推论智)了知过去及未来。经文说:

诸比丘!当圣弟子如此了知老死、老死之因、老死之灭、趋向老死之灭的道路,这是他的「法智」。依据所见、所知、刚刚所证得、所深解的法,将方法运用于过去与未来:「凡过去世已了知老死、老死之因、老死之灭、趋向老死灭之道路的沙门、婆罗门,他们也都以我现在了知的方式,来了知〔老死〕;凡未来将了知老死、老死之因、老死之灭、趋向老死灭的道路的沙门、婆罗门,他们也都将以我现在了知的方式,来了知〔老死〕」。这是他的「类智」。[53]

依据经文,亲自了知现在生起的缘起现象,是「法智」;至于,依据自己亲知、亲证的法,「运用方法」——即「推论」——得知过去、未来的情况,则是「类智」。[54]

从上引的经文来看,依于亲证的智慧(法智),藉由推论的方式,了知过去及未来的情形,这样的「推论智」(类智),是巴利《尼柯耶》所认可的。诚如Jayatilleke(1963: 431)在其《初期佛教的知识论》中已论证的:于初期佛教里,能产生客观知识的工具,并为「知」(jānāti)、「见」(passati)等字词所指涉的,不外乎是「(一般的或超感的)感知」(perception)与「基于感知而起的推论」(inference based on perception)二者。此二者,若以《尼柯耶》本身的术语来说,就是「法智」与「类智」。[55]

必须一提的是,巴利论书与注释书曾将「法智」与「类智」,分别界定为「道、果智」以及必定于果智之后生起的「省察智」。在《分别论》中,「法智」的涵义,等同于了知四道的慧——道智、与了知四果的慧[56]——果智。《分别论注》,又进一步将「类智」界定为「省察智」(paccavekkhaṇañāṇa)。[57]《长部注》解释《合诵经》(D 33 Saṅgītisutta)的「法智」、「类智」[58]时,也引用《分别论》将「法智」解作「四道、四果」的说法,并且说「类智」是了知「四谛」之后,推论过、未的「省察智」。[59]

但是,在此处,注释书的解释似乎不甚妥当。如菩提长老所说,将「类智」狭义地限定为「果智」之后才生起的「省察智」,这与《清净道论》的见解不同,《清净道论》对「省察智」的说明是:省察智只是对道、果、涅槃、已断烦恼、未断烦恼的省察;而且,《尼柯耶》论及「类智」的经文[60],也仅是将「类智」说为「依于对现在缘起的了知,推论过去、未来」罢了。[61]

无论如何,巴利注释书对法智与类智的注解,意味着注释家们认为「类智」会发生于「道、果智」之后。但是这并不代表,注释家们认为,「比类或推论」(anvaya)的方法,仅仅能发生在道、果智之后。因为,若依据《清净道论》,在证得道、果之前,于修习「坏灭智」等世间观智时,禅修者便已运用到「比类」的推论方法。循此,将「类智」理解作「省察智」的看法,至多只是巴利注释书所提供的解释之一罢了。

§6. 依现见推论未现见

在后期的藏外文献与巴利注释书中,我们看到更明确的文证,支持「直观现在名色,推论过去、未来名色」的主张。首先,《五部注》注解《双论》时,说到:

此中,“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ati ”:现在,可依现在的用词了知。可依现量把握现在法故,它极易了知,因此最先被说。“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ittha”:过去,可依过去的用词了知。可推论以前亲身体验的过去法,故比未来法更易了知,因此它第二被说。“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issati”:未来,可藉未来的用词了知。可以藉由推论「依现量而把握的法」、「以前体验过而把握的法」,而了知:「这类的法,于未来也将生起」,因此它第三被说。[62]

此段注解文说到,「现在法」可依现量、直接的体验(paccakkhato)而了知,故在《双论》里,最先被提及;相较之下,「过去法」与「未来法」则是皆依藉「推论」(anumānena)而得以了知,因此较后才说。换言之,《五部注》的这段文,明确地揭示:直观现在法;推论过去、未来法。因此,亦可视作缅甸主流派见解的教证之一。

其次,《无碍解道》及《清净道论》对「生灭随观智」、「坏灭随观智」的说明,更明确地提到「直观现在名色,推论过去、未来名色」之修行理论。

首先谈「生灭智」。观察五取蕴、十二处等的生灭之教示,常见于《尼柯耶》之中。[63]圣弟子应有的特质之一——「具慧」(paññāvā),也往往被定义作「具备生灭慧」(udayatthagāminiyā paññāya samannāgato)[64]。佛陀及诸阿罗汉,同样是藉由观察五取蕴生灭,而得无取着解脱。[65]这些经文透露出,生灭的观察,是佛法慧学里的重点。有关于此,《无碍解道》指出,禅修者真正直接观察的生、灭,是「现在诸法」。如《无碍解道》的〈说生灭智〉提到:

云何「随观现在诸法的变异而生的慧」是「随观生灭而生的智」?已生的色是「现在」,其生起相是「」,变异相是「」,「随观」是「」。已生的受…已生的想…已生的行…已生的识…已生的眼…已生的有是「现在」,其生起相是「」,变异相是「」,随观是「」。[66]

《无碍解道》的这段文,亦为《清净道论》所引用[67],文中明确地把「生灭随观智」所观察的对象,限定在「现在诸法」(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而未提过去的或未来的五取蕴。《无碍解道注》在解释此句时,进一步地说明,「现在法」指的是「相续现在」且是「内」自身的五取蕴法:「随观现在诸法的变异而生的慧:见相续现在的内五取蕴法之变异、坏灭而生起的慧。」[68]《清净道论大疏钞》则将《无碍解道》所说的「现在」理解成「相续现在」或「剎那现在」,且清楚地排除「过去」、「未来」之法:「应于相续现在或剎那现在之诸法,执持生灭之见,也就是说,非于过去、未来〔之法〕。」[69]由此可知,巴利注释家大抵同意《无碍解道》的看法,也就是,修习生灭随观智之时,所观察的仅是「相续现在」或「剎那现在」的五取蕴,排除了对过、未的观察。[70]

除了说明「生灭智」的文献之外,《无碍解道》、《清净道论》及《无碍解道注》对「坏灭随观智」的解释,更直接地指出「直观现在法,推论过去、未来法」的观察原则。《无碍解道》描述「坏灭随观智」(bhaṅgānupassanāñāṇa)时,提到:

藉由比类所缘,而确定二者为一,

且胜解寂灭,是为衰灭相之观。[71]

《清净道论.说行道智见清净品》与《无碍解道注》在解释此偈时,都有如下相同的说明:

藉由比类所缘而确定二者为一」的意思是:比类、类推已亲见的所缘,确定两者〔即「现见的」与「未现见的」[72]〕有相同的性质:「如同此〔现在所缘〕一样,过去的诸行已坏灭,未来的诸行亦将坏灭。」

古师亦说:于当下已得清净见者,运用对彼的比类于过去、未来:「一切诸行皆会灭,犹如日出时的露水。」[73]

注释文清楚地指示,当禅修者修习较「生灭随观智」更进阶、更锐利的「坏灭随观智」之时,他所直观的所缘仍然是当下(saṃvijjamāna)、现在的(paccuppanna)诸行;至于过去、未来的诸行,他只是藉由「比类」(anvaya)、「类推」(anugamana),来加以了知而已。[74]如上已述,由于觉音在《相应部注》及《长部注》中,将「(比)类」(anvaya) 解释为「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或称为「依方法的把握」(nayaggāha),因此,此文段所谓的「比类于过、未」,不外乎是指「推论过、未」。有人也许会质疑,《相应部注》、《长部注》中,「(比)类=推论」的解释,是否适用于此处?这一点,从《清净道论.说智见清净品》对十八大观的「衰灭随观」的说明中,即可获得肯定的答案。该品在引用上述《无碍解道》的偈颂时,如此解释:「依现量及依比类,见诸行之坏灭后,于那称为坏灭的「灭」得胜解,因此断造作。」[75]此处「依现量」(paccakkhato)与「依比类」(anvayato)并列,表示二者的涵义不同,但又同属认识论的用语,当我们考查觉音对「比类」所作的认识论意义上的解释时,发现其「推论」的涵义正好符合这里的文脉。

由于「坏灭随观智」以后的观智,亦不外乎是在观察五取蕴的生灭,这些观智的性质与「生灭随观智」或「坏灭随观智」雷同,所以「直观现在,比类过未」的方式,应当也适用于更成熟的观智阶段。另一个的理解方式是,愈是成熟的观智,其直观现在的成分会愈增,比量过未的成分,则是愈减。

从上来的讨论,再回头检视「过去、未来、现在」等十一法的观察,可以说,由于巴利传统(铜鍱部)不仅是承认「法智」(现量智)的力用而已,也承认基于「法智」而起的「类智」(推论智)之有效性,因此,细分为十一类的五取蕴,未必全部得依现量的「法智」来了知。譬如,就难以现见的过去、未来法而言,依「法智」所得的「类智」,也是巴利文献认可的「如实了知」的方式。

事实上,《清净道论》述及《尼柯耶》里总观十一法的观察时,便是将之当作一种初阶、含有推论思惟成分的观察,亦即,过去等十一法的观察中,容有推论的观察,不必然得一一皆作直观。以下便尝试申述之。

《清净道论》中,对十一法的观察,称为“sammasanañāṇa”(触知智)、“kalāpasammasana”(聚触知)或“nayavipassanā”。这里,要讨论的是“nayavipassanā”一词的意涵。关于“nayavipassanā”一词,锡兰学者Paravabhera Vajirañāna Mahāthera (1962:383)与缅甸Pe Maung Tin (2003:731),皆直译作“methodical insight”,我国的叶均也直译为「方法观」[76]。不过,英国智髻长老(1991: 626)及德国向智尊者(Mahāsi 1985: 12),则将此词义译为“inductive insight”,即「归纳式的观察」,认为它是一种归纳式的推论(inference);此释义亦可见于巴利字典,如PED及DPL,在naya词条下皆列有inference的解释,即使在该解释下未见列举nayavipassanā作为例子,但像这样将nayavipassanā的naya理解作「归纳式的」,其实可从巴利注释书里若干与nayavipassanā具有类似结构的语词中,获得某种程度的支持。此下,先就文献中的义理、文脉,来探讨“naya”:

(一) 《尼柯耶》提到「类智」时所论及的「运用方法」(nayaṃ neti),如「必须依据所见、所知、刚刚所证得、所深解的法,将方法运用于过去与未来」[77],显示“naya”一词在描述「了知某事」的脉络里,可有「推论」的指涉。[78]

(二)《增支部》的“nayahetu”(依方法),在觉音《增支部注》中被释为“nayaggāhena”(藉由「依方法的把握」)[79];而“nayaggāha”,如前所述,在《相应部注》、《增支部注》中,与「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 乃被视为同义词[80];而且“naya”一词,在《增支部疏》也被注解为「推论」(anumāna)[81]

(三)觉音《五论注》提到,作意有两种:「依方法」与「依所缘」(duvidho manasikaro nayato ca ārammaṇato)。注释文对「『依方法』的作意」的说明如下:「即使现见一行之无常性,也可对其余的〔诸行〕,依方法作意:『一切行无常』。」[82]从注解文的文脉来看,「依方法的作意」(manasikaro nayato)即是指「归纳推理」。[83]

理解“naya”一词在文献中的义涵之后,我们再讨论 “nayavipassanā”的构词型态。“nayavipassanā”一词,与“nayaggāha”(依方法的把握)、“nayato manasikaro”(依方法的作意),在构词上可说是类似的。vipassanā(观)、gāha(把握)与manasikara(作意),三者都有认知的意味,故将“nayavipassanā”的“naya”,理解作「推论」,而释为「依推论的观察」,显然也符合《尼柯耶》、《注释书》文献里“naya”的惯用法。因此,指涉「对十一法的观察」的“nayavipassanā”一词,除了「方法观」的直译词之外,理应亦可义译作「依推论的观察」。

再者,从逻辑的角度来说,「凡过未、未来、现在、内、外、粗、细、胜、劣、远、近,一切色皆无常…」诸如此类含括范围极广乃至无有边际的结论,,显然不可能是纯粹依靠经验、现量观察而得出的结果。如Kalupahana (1992: 44)所言:

One of the important features of cognitive experience admitted by the Buddha, whether of sensory experience or of extraordinary perception, is its limitation. Neither sense experience nor extraordinary perception gives us knowledge of “everything”, including the so-called obvious past and the future. [84]

佛陀亦承认「认知经验」有其局限,不能够令我们了知含过去、未来的一切事。因涵括过去、未来等一切的结论,必然得藉助「归纳推理」(inductive reasoning)的成分。

基于上述的理由,《清净道论》的「方法观」,应当可理解成「依推论的观察」或「依归纳的观察」,表示「过去、现在、未来」等「十一法」的观察,可运用对于某些现观的体验所做出的「归纳式推理」(inductive reasoning),而并非是指对于十一类的五取蕴名色,一一作现量观察。附带一提,针对此《清净道论》的「触知智」,锡兰的Matara Sri Ñāṇārāma长老 (1993:32)亦抱持着与马哈希系统相同的观点:「这是触知智,显现为一种现在直接亲证的体验。基于此体验,他藉由『归纳』(induction),运用相同的原则于过去、未来。」[85]总之,将「触知智」理解为一种包含「推论」的「观察」,应是相当合理的见解。[86]

最后,想讨论巴利注释书所述的观智次第中,位于「触知智」之前,属于更初期阶段,被称为「度疑清净」的「缘摄受智」(paccayapariggahañāṇa)。

缘摄受智的内容,主要是在了解「名色的因缘」。《清净道论》中,即列举了五种把握因缘的方式。其中,第一、二种皆含有「了知现在,推论过未」的意味,如说:「观见名色依缘而起后,他了知:就如现在一样,同样地名色在过去已依缘而生起,在未来亦将依缘而生起。」[87]此段文显示,在此「缘摄受智」的阶段,「以现见推论未现见」的「类智」,仍然是适用的。再者,五种方式中的第三、四种,皆论及十二支缘起,第五种更牵涉十二种业及异熟的了知(书中也指出「修观者」(vipassaka),仅能了知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当「十二支缘起」在注释书中被限定为三世二重的缘起时,禅修者如何了知前世今生、今生后世之间的因缘、异熟果报呢?如节§4已说,缅甸主流派认为,佛陀凭借宿命通、天眼通(含「随业趣智」),来把握三世二重的十二缘起。然而,无神通的禅修者如何有系统地把握这些因缘,便是一个问题。《清净道论.说慧地品》在讨论二十四缘的「识缘名色」时,提供了一个思考方向:

或有人问:如何得知结生的名色是以识为缘的呢?〔答:〕依佛典(suttato)及理则(yuttito)。因为,在佛典中,多处以「随心转的诸法」等的方法,成立了「受等是以识为缘的」。[88]再者,依理则:

依据当前现见的心生色,

成立:「未现见的色之缘也是识」。

的确!心欣喜或不喜时,与彼相应的色生起而被现见。「依据现见的,而推论未现见的」,依此,藉由此现见的心生色,可以了知:「未现见的结生色,也以识为缘。」的确!在《发趣论》中有说,业等起的〔色〕,像心等起的〔色〕一样,以识为缘。[89]

引文显示,对于「识缘名色」的了知,可依据「佛典」及「理则」(yuttito),换句话说,就是依据「圣言量」及「比量」(anumānaṃ)而得。依据现见的心(因)与心生色(果),推论了知:已过去且未现见的结生色(果),也是以某未现见的〔结生〕识(因)为缘。这样的推论,不外乎是「比类」、「类智」的功能。再者,针对「如何得知如上所述的『识』是由于『行』的缘而生」(Vism 545)、「如何得知『有』是『生』的缘」(Vism 575)等的问题,《清净道论》所给的答覆,皆是属一种思维、推论的方式,同样支持了「可依推论了知过去、未来名色」的说法。

 

§7. 诠释的差异与文献的取舍—代结论

在此,总结上来的讨论:

在当代缅甸偌多毗婆舍那修行系统中,后起的帕奥系统主张「禅修者必须以观智直观过去、未来的名色」,因而否定了缅甸主流的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如雷迪、马哈希、莫哥系统,所主张的「只观当下名色」的教导之正当性。

正因帕奥禅师的著作明言指出,若不直观过去、未来世的五取蕴,便无法证到道、果、涅槃乃至解脱,这和居主流的毗婆舍那修行系统的观点,有根本上的冲突,且由于就缅甸的禅修者而言,依循马哈希等主流派之教导的追随者,占居绝大多数;帕奥系统之追随者,仅是少数。在此情形下,缅甸政府基于政治安定的考量,禁止了帕奥禅师的著作在缅甸正式出版,时间长达十年之久。

就各自之主张所依据的论证而言,立论双方都提出了理证与教证。在教证上,帕奥禅师引自《相应部注》,用以支持「观智可观察过去、未来」的文证,虽然有争议之处,但不失为一个有力的教证。至于观「过现未」等十一法的经文,虽可如帕奥系统所诠释的那样,解读成个个皆应直观、亲证,但就巴利文献而言,这样的诠释并非是绝对的。其次,在理证上,「以观智了知过去、未来」的主张似乎和「宿命通」、「天眼通」的施设有所冲突。因为若观智能以现量了知过去、未来的五蕴乃至横跨三世的缘起、业果,则《尼柯耶》在详述了知过去、未来的种种时,就不必总是依于「宿命智」、「死生智」或「随业趣智」来加以说明。

在教证上,主流派的主张:「直观当下发生的名色现象,以此现量智为依据,推论过去、未来的名色」,如节§5、6所讨论,的确也能从巴利《尼柯耶》的法智、类智之说,与觉音尊者编写的《清净道论》等的注释书——特别是其中对「方法观」、「生灭智」与「坏灭智」的说明——之中,获得支持。在理证上,主流派的主张似乎更合理地说明了不具宿命、天眼通者如何了知过去生、未来世之名色的问题。Jayatilleke(1963: 467)对初期佛教知识论之研究的结论,大致上也支持缅甸主流禅修传统的主张,他认为:就巴利文献而言,并非每个佛弟子都能够圆满地亲证「轮回」与「业」的教理,不具备「神通」的弟子,只能透过「信」[90],来接受佛陀所说的这些教理,即便如此,他们同样能够亲证涅槃,获得究竟圆满的解脱。

持平而论,帕奥系统与马哈希等缅甸主流传统的主张,其实各有巴利经典乃至注译书的依据。然而,因为对于某些文献的解读有所差异,也就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彼此的禅修理论、方法,有所不同乃至对立。例如,解读那些描述观察过未等十一类的五蕴、横跨三世的缘起、业报之巴利文献时,若考虑到「类智」的功能,便会合于主流派的主张。相反地,若不考虑「比类」、「推论」在了知过去、未来时可扮演的角色之时,便是得出「不依神通而直观三世的五蕴、缘起」的结论。

禅修理论的对立,除了文献的解读差异所致之外,文献的取舍偏重不同,也是主因。譬如,帕奥系统未引用《清净道论》里关于「比类」的文献;马哈希系统似也未对帕奥系统所曾援引的《相应部注》文证做评论。再者,除了对「是否应直观过去、未来」的看法不同之外,帕奥系统与雷迪、马哈希等主流传统之间的重大差异,更在于他们对「阿毗达摩理论,该应用于实际禅修中至什么程度」的看法,截然不同。要言之,文献的取舍、偏重不同,是导致此差异的重要因素。如雷迪禅师认为,毗婆舍那的修行者并不需要如《清净道论》所记那般,对阿毗达摩所列举的一切法一一观察,他仅需选择《中部》或《相应部》里的某个「经的方法」,便足以证得毗婆舍那智。[91]同样地,马哈希禅师也认为修习毗婆舍那时,只需要依照经藏的方式了知五蕴,而无需亲证了知阿毗达摩里所列的种种法相。[92]相对于此,帕奥禅师则主张,修习毗婆舍那时禅修者必须直观了知阿毗达摩所列的一切法相,包括二十八种色、(至少欲界的)种种心、心所法,及心路过程,方能证得道、果。[93]如此,在确定毗婆舍那的所缘时,雷迪禅师与马哈希禅师虽也利用了阿毗达摩的部分教理,但仍以「经藏」为其根本依据;相对地,帕奥禅师虽也引用经藏的说法,但做为其所缘理论的根本依据,还在于后期的「论藏」与其注释书。如此,对佛典文献的偏重不同,便得出了不同的禅修理论。

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间的诤论与冲突,或许会让初接触上座部佛教禅修的学习者感到讶异乃至无所适从。然而,倘若了解巴利三藏文献本身,特别是经藏,在禅修实践的描述上本来就有着庞杂、多样性的内容,且不仅南传上座部注释书传统与其他部派论书之间时有不同的见解,即使是南传上座部注释书本身,亦有不同主张的情形[94],那么,对于缅甸内观修行传统之间,在毗婆舍那修行的方法与理论上,存在着不同乃至相互冲突的见解之情况,或许不会感到那么意外了。

 

【后记】:

撰写本文的过程中,笔者曾先后与开仁法师、海实法师、开印法师、无着法师(Ven. ānalayo)、齌因法师、何孟玲居士,就相关的议题作过讨论。又由于放生寺演观法师的赞助,笔者得以于2006年12月17至21日再次前往缅甸仰光参访考察,取得相关的资料。对于他们的分享与协助,笔者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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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关于近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的兴起,见温宗堃 (2005)。
  2. 完整的偈文是「莫追忆过去,莫期待未来;过去的已灭,未来的未到。应于现在法,处处作观察;不坏不动者,智者应修习。」(“Atītaṃ nānvāgameyya, nappaṭikaṅkhe anāgataṃ; yadatītaṃ pahīnaṃ taṃ, appattañca anāgataṃ. “Paccuppannañca yo dhammaṃ, tattha tattha vipassati; asaṃhīraṃ asaṃkuppaṃ, taṃ vidvā manubrūhaye.) 《中部》 131、132、133、144四经皆以阐明此「一夜贤者」(bhaddekaratta)偈,为经文的重点。Bhikkhu Ñāṇānanda (1973)认为:“bhaddekaratta”的题名,除了有巴利注书所说的「具贤善一夜者」(因彻夜修习毗婆舍那而拥有美好的一夜之人)的意思外,也可解读作「典型的好乐独住者(ideal (lit. good) lover of solitude)。与巴利本相对应的《中阿含经》将此偈名为「跋地罗帝偈」,对应的汉译文为「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现在所有法,彼亦当为思;念无有坚强,慧者觉如是。」(大正1,697a18~21)。《佛说尊上经》译此偈为「贤善偈」,对应的汉译文作「过去当不忆,当来无求念;过去已尽灭,当来无所得。谓现在之法,彼彼当思惟;所念非牢固,智者能自觉。」(大正1,886b14~17)《瑜伽师地论》亦收有此偈:「于过去无恋,不悕求未来;现在诸法中,处处遍观察;智者所增长,无夺亦无动。」(大正30, ,387c28~388a1)。
  3. Mahāsi Sayādaw (1999a) 133。
  4. MN 10; DN 22。
  5. Mahāsi Sayādaw (1999a) 152。
  6. Mahāsi Sayādaw (1999a) 156。
  7. Mahāsi Sayādaw (1981) 14。
  8. Mahāsi Sayādaw (1999b) 3。
  9. S II 104~107; D II 62~63。 巴利文献,略语依照CPD。文献出处若无特别标示,则指PTS版。
  10. Spk II 106CSCD: Kasmā? Avijjāsaṅkhārā hi tatiyo bhavo, tehi saddhiṃ ayaṃ vipassanā na ghaṭīyati. Mahāpuriso hi paccuppannapañcavokāravasena abhiniviṭṭhoti。亦参考CDB 776, n.176。
  11. 也有学者指出,十支或十二支的「缘起」,不必然得依时间乃至三世的因果关系而说;且初期佛教的缘起,亦包含认识论的缘起说(认识论的缘起说,可参考 水野弘元,1995,138-141页)。关于认识论的缘起说,举《中部.28经》;《中阿含.30经》为例,该经即以「若见缘起便见法,若见法便见缘起」的观点,来谈缘起,而非就三世等时间序的因果关系来说缘起。另外,在《中部.79经》中,佛陀则说:「优陀夷!且置过去、未来!我将教你法——此有时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时彼无,此灭故彼灭。」(M II 32)这也是不涉及过去、未来的缘起论。
  12. 马哈希弟子的主张,可见U Sīlananda Sayādaw (1998);U Kuṇḍala Sayādaw (2004) 36;向智尊者,2006,65-66。
  13. Goenka (2001) 13: Its literal meaning, as commonly used nowadays in India as smṛti, is “memory” or “remembrance”. Vipassana involves no past memory, but you must always remember the object of meditation, which is the reality pertaining to mind and matter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the body. A better sense or understanding of sati is awareness, which is what it is; and awareness has to be of the reality of this moment as it is, of the present, not the past or future.
  14. Kyaw Thein (2000): “Mogok Sayadaw: What you need to work is the present Paticcasamupadda. It doesn’t mean the whole day, but what you see or hear at the present moment. It is important to watch the present moment when you meditate now. Don’t recall the past and don’t look forward to the future, but watch what is happening at present.”
  15. 帕奥禅师,2002,p.75。另见帕奥禅师,1999,p.177~182。
  16. 帕奥禅师,2003,p.179~180。
  17. 帕奥禅师,1999,p.183。
  18. D I 81~83。
  19. 帕奥禅师,2003,p.181~182。
  20. 帕奥禅师,2003,p.418~422。
  21. 帕奥禅师,2003,p.432~434。
  22. 帕奥禅师,2003,p.478。
  23. 帕奥禅师,2003,p.510。
  24. 帕奥禅师,2003,p.514 。
  25. 帕奥禅师,2003,p.522~523。
  26. 平木光二(1997: 319~318)提到,「大导师委员会」,设立于1980年,是缅甸上座部佛教的最高机构,由47名长老组成,其工作包含「检阅各种出版物、法语,当对照圣典而判定为偏离的时候,采取禁止出版的措施」。对于美国学者Jordt (2001: 137)述及,1995年时,帕奥禅师共五册的著作正送交「宗教部」审理。
  27. Although the Pa Auk tradition has supporters high up in the regime, nevertheless, publication of Pa Auk Sayadaw’s voluminous work proved to be a problem. Pa Auk Sayadaw’s work concerns itself with knowledge not just of the present, as the other methods, but with knowledge of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This turned out to be a major departure from previous methods, and fear has been expressed that it would imply criticism of the other vipassana methods, in particular of the Mahasi. Though a large volume of the writings had already been published in Taiwan, the Ministry of Religious Affairs, upon the recommendations of the Mahanayaka Council decided not to publish his works in Burma for fear of destabilising the situation by alienating followers of other methods. 2006年12月17-21日笔者到访仰光时,得知帕奥禅师的著作已于2005年公开出版。然而,笔者尚不清楚原本引发诤议的文段是否做过任何修改。
  28. “The Book, by a well known sayadaw, was no less than an attempt to set a new direction and a new agenda for vipassana meditation in Myanmar.” 见U Hla Myint Kyaw (1999)。此出自马哈希系弟子的护教文章也提到,善吉祥长老并不认同帕奥禅师的观点,而支持马哈希系统的观点。然而该篇文章并未说明不认同的理由何在。
  29. Vicittasārābhivaṃsa (1994) 248~249。
  30. Vicittasārābhivaṃsa (1994) 251。
  31. Vicittasārābhivaṃsa (1994) 252;268~269。
  32. Ye hi keci, bhikkhave, samaṇā vā brāhmaṇā vā anekavihitaṃ pubbenivāsaṃ anussaramānā anussaranti, sabbe te pañcupādānakkhandhe anussaranti etesaṃ vā aññataraṃ。
  33. CDB 1069~1070。
  34. ‘Evaṃrūpo ahosiṃ atītamaddhānan’ti– iti vā hi, bhikkhave, anussaramāno rūpaṃyeva anussarati。
  35. M III 188; M III 190;Nidd1 I 33。亦参考本文注2。
  36. Ye hi keci, bhikkhave, samaṇā vā brāhmaṇā vā anekavihitaṃ attānaṃ samanupassamānā samanupassanti, sabbete pañcupādānakkhandhe samanupassanti, etesaṃ vā aññataraṃ。
  37. 大正2,11b3~4。
  38. 大正2,11b23~25。
  39. 如《杂阿含》的814、964、1042、1142、1144经。
  40. 《瑜伽师地论》:「复次,由三种相,善说法者、恶说法者,于等事中宿住随念,当知染、净有其差别。」(大正30,795a13~14)。《瑜伽师地论》对神通的说明,见:大正30,681b12~682a7。
  41. D I 12~16;大正1,90a8~b3。
  42. 帕奥禅师,2005,p.522:「若人以为自己是须陀洹,他应该以『试金石检验黄金』来问自己:『我是否已经觉悟以过去、现在、未来、内、外、粗、细、劣、胜、远、近十一种形式存在的苦谛呢?是否已经觉悟连贯三世的缘起?是透过自己的经验抑或透过他人的语言文字?』如果他只是透过他人的语言文字了解它们,他是须陀洹吗?」另见 帕奥禅师,2002,25~26、101~130页。
  43. 如S III 49,67,88,105:yaṃ kiñci rūpaṃ atītānāgatapaccuppannaṃ ajjhattaṃ vā bahiddhā vā oḷārikaṃ vā sukhumaṃ vā hīnaṃ vā paṇītaṃ vā yaṃ dūre santike vā, sabbaṃ rūpaṃ ‘netaṃ mama, nesohamasmi, na meso attā’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Yā kāci vedanā atītānāgatapaccuppannā…pe… yā kāci saññā…pe… ye keci saṅkhārā…pe… yaṃ kiñci viññāṇaṃ …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44. 相同的文段,亦见D II 83, III 101。
  45. 对应的汉译经与巴利经文并不相同,《杂阿含经.498经》:「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能知过去、当来、今现在诸佛世尊心之分齐,然我能知诸佛世尊法之分齐。」(大正2,130c29~131a2)。再者,《长阿含经.自欢喜经》:「舍利弗白佛言:『我于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心中所念,我不能知;佛总相法,我则能知。』」(大正1,76c19~21)。
  46. CPD s.v. anvaya。DOP 157则列出 what follows, (logical) connection, inference, consequence。PED 49将dhammanvaya中的anvaya译作logical conclusion。SED 46也列有logical connection of cause and effect, or proposition and conclusion。
  47. 依据《汉语大词典》(繁体2.0版,香港:商务印书馆,2002年),「类」、「比」可作同义词,皆有「遵循」、「仿效」之义。「比类」也有「仿效、效法,比照旧例」之义。
  48. Spk III 243~244CSCD = Sv III 63~64 CSCD: Dhammanvayoti dhammassa paccakkhato ñāṇassa anuyogaṃ anugantvā uppannaṃ anumānañāṇaṃ nayaggāho vidito, sāvakapāramīñāṇe ṭhatvāva iminā ākārena jānāmi bhagavāti vadati。
  49. Sv-pṭ III 61CSCD: Paccakkhasiddhañhi atthaṃ anugantvā anumānañāṇassa pavatti, diṭṭhena adiṭṭhassa anumānanti veditabbo。
  50. S IV 328: “Iminā tvaṃ, gāmaṇi, dhammena diṭṭhena viditena akālikena pattena pariyogāḷhena atītānāgate nayaṃ nehi– ‘yaṃ kho kiñci atītamaddhānaṃ dukkhaṃ uppajjamānaṃ uppajji sabbaṃ taṃ chandamūlakaṃ chandanidānaṃ. Chando hi mūlaṃ dukkhassa. Yampi hi kiñci anāgatamaddhānaṃ dukkhaṃ uppajjamānaṃ uppajjissati, sabbaṃ taṃ chandamūlakaṃ chandanidānaṃ。
  51. “atītānāgate nayaṃ neti”,依据PED 347,就是指「推论过去、未来」。nayaṃ neti的意思是:「得出结论」(to draws a conclusion)、「运用推论」(apply an inference)。关于nayaṃ neti的翻译,浪花宣明(2004:693)译作「推知を导く」;Ashin Thiṭṭila (1969:431)也译作applies the inference,Bhihhku Ñāṇamoli (1996:162)则译作 draws a conclusion。
  52. Ashin Thiṭṭila (1969:432)将“anvaye ñāṇa”直译作knowledge following (therefrom);Bhihhku Ñāṇamoli (1996:163)则意译为 inferential knowledge。
  53. S II 57~58。
  54. 与S 12:33相当的《杂阿含经.356经》,缺少与引文对应的文段,是值得留意的。对此,印顺法师 (1994:57) 指出:「赤铜鍱部主现在实有,所以《相应部》说「四十四智」时,说法智与类智,类智是知过去未来的;《杂阿含经》没有说到法智与类智」。另外,印顺法师(1968:683)也指出:「现在有者,对法智与类智的解说,是法智观现在法,类智比观过去未来法。三世有者,说法智观欲界法,类智比观色无色界法」。
  55. 「类智」是否即指「依现在所现见的,「比量」(anumāna)过未」,在部派是有诤论的。说一切有部将「类智」视为了知「色、无色」的智;更且,在《顺正理论》中,明言不把「类智」当作是「思量、比知」的推论智,如说:「然有师释:『类』谓『比类』,以所现见事比不现见境,比量所摄,得类智名。此释不然,说实见故。谓非比量智可立实见名。」(大正29,735c25~28) 然而,《舍利弗阿毗昙论》、《成实论》则显然与巴利传统相同,将「类智」当作是「推论智」——依现在现见的,比类未现见的过、未。如《舍利弗阿毗昙论》说:「比丘于现在,智明了、常解,以过去、未来而取比类:『如过去沙门、婆罗门已知老死、已知老死集、已知老死灭、已知老死灭道,彼一切已知,如我自知。如未来沙门、婆罗门当知老死苦、当知老死集、当知老死灭、当知老死灭道,彼一切当知,如我自知。』此是比智。」(大正28,605c2~7) 《成实论》则说:「知现在法,是名『法智』,如经中说:『佛告阿难,汝于此法,如是见知,如是通达。过去、未来,亦如是知。』应言『现法智』,今不说『现』故,但说『法智』。如经中说:『愚者贵现在法,智者贵未来。』又说:『现在诸欲、未来诸欲,皆是魔网、魔系、魔缚。』如是等中,皆说『现』语,略『现』语故但说『法智』。知余残法,名曰『比智』。余谓过去、未来诸法。次现法后知,故名『比智』。所以者何?先现知已,然后比知。『法智』名『现智』,随此法智,思量、比知,名为『比智』。」(大正32,371c22~372a2)。值得注意的是,《成实论》批评有部的「类智观色、无色界」之说,认为此见解是没有经典根据的:「无有经说:色、无色界诸行中知,名为比智。」(大正32,372a10~11)
  56. Vibh 329: tattha katamaṃ dhamme ñāṇaṃ? Catūsu maggesu catūsu phalesu paññā dhamme ñāṇaṃ。
  57. Vibha-a 416 = Sv-pṭ III 305: Nayaṃ netīti atīte ca anāgate ca nayaṃ neti harati peseti. Idaṃ pana na maggañāṇassa kiccaṃ, paccavekkhaṇañāṇassa kiccaṃ。
  58. D III 226: Cattāri ñāṇāni– dhamme ñāṇaṃ, anvaye ñāṇaṃ, paricchede ñāṇaṃ, sammutiñāṇaṃ。
  59. Sv III 202CSCD: Anvaye ñāṇanti cattāri saccāni paccakkhato disvā yathā idāni, evaṃ atītepi anāgatepi imeva pañcakkhandhā dukkhasaccaṃ, ayameva taṇhā samudayasaccaṃ, ayameva nirodho nirodhasaccaṃ, ayameva maggo maggasaccanti evaṃ tassa ñāṇassa anugatiyaṃ ñāṇaṃ. Tenāha “so iminā dhammena ñātena diṭṭhena pattena viditena pariyogāḷhena atītānāgatena nayaṃ netī”ti。
  60. S 12:33。
  61. CDB 755 n.104: What is meant here, rather , is an inference extended to past and future, based on the immediate discernment of conditionality operative between any given pair of factors。
  62. Ppn 296CSCD: Tesu ‘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atī’ti paccuppannābhidhānavasena paccuppanno veditabbo. So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 paccakkhato gahetabbattā ativiya suviññeyyoti paṭhamaṃ vutto. 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itthāti atītābhidhānavasena atīto veditabbo. So paccakkhato anubhūtapubbānaṃ atītadhammānaṃ anumānena anāgatehi suviññeyyatarattā dutiyaṃ vutto. Yassa rūpakkhandho uppajjissatīti anāgatābhidhānavasena anāgato veditabbo. So paccakkhato ca anubhūtapubbavasena ca gahitadhammānumānena ‘anāgatepi evarūpā dhammā uppajjissantī’ti gahetabbato tatiyaṃ vutto。
  63. 如S IV 188; S IV 205; S V 89; M III 115; M III 282。
  64. 如 M I 356; M II 95,M II 128, A III65, D III 237; S V 197; S V 395。
  65. M I 486; M III 155, S III 131。
  66. Paṭis I 54: Kathaṃ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ānupassane paññā udayabbayānupassane ñāṇaṃ? Jātaṃ rūpaṃ paccuppannaṃ, tassa nibbattilakkhaṇaṃ udayo, vipariṇāmalakkhaṇaṃ vayo, anupassanā ñāṇaṃ. Jātā vedanā…pe… jātā saññā… jātā saṅkhārā… jātaṃ viññāṇaṃ… jātaṃ cakkhu…pe… jāto bhavo paccuppanno, tassa nibbattilakkhaṇaṃ udayo, vipariṇāmalakkhaṇaṃ vayo, anupassanā ñāṇaṃ。
  67. Vism 629~630。
  68. Paṭis-a I 19 CSCD: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ānupassane paññāti santativasena paccuppannānaṃ ajjhattaṃ pañcakkhandhadhammānaṃ vipariṇāmadassane bhaṅgadassane paññā。
  69. Vism-mhṭ II 419CSCD: Santatipaccuppanne, khaṇapaccuppanne vā dhamme udayabbayadassanābhiniveso kātabbo, na atītānāgateti vuttaṃ “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n”ti。
  70. 对此,帕奥禅师(2001,397页)则将「生灭随观智」的随观「现在诸法」paccuppannānaṃ dhammānaṃ,解释成观察「三世名色法」:「经中所说的『观照当下』是指修到生灭随观智成熟时,修者能够很准确地照见过去、现在与未来三世名色法的生、住、灭三时。」
  71. Paṭis I 58: ārammaṇa-anvayena ubho ekavavatthanā; nirodhe adhimuttatā, vayalakkhaṇavipassanā。
  72. Vism-mhṭ II 443CSCD:Ubhoti diṭṭhādiṭṭhabhāvena dvepi ārammaṇāni。
  73. Vism 643 = Paṭis-a 241CSCD: ārammaṇa-anvayena ubho ekavavatthanāti paccakkhato diṭṭhassa ārammaṇassa anvayena anugamanena yathā idaṃ, tathā atītepi saṅkhāragataṃ bhijjittha, anāgatepi bhijjissatīti evaṃ ubhinnaṃ ekasabhāveneva vavatthāpananti attho. Vuttampi cetaṃ porāṇehi– “Saṃvijjamānamhi visuddhadassano, tadanvayaṃ neti atītanāgate; sabbepi saṅkhāragatā palokino, ussāvabindū sūriyeva uggate”ti。
  74. 关于“anvayena anugamanena”的翻译,Bhihhku Ñāṇamoli (1991:666) 义译为“by inference, by induction”;水野弘元(2004:380)亦採义譯,作「準じ,類比して」;叶均则合二者,义译为「比类」;Pe Maung Tin (2003:786)直译为“by following, going after”(但在译偈頌时,又将anvaya义译为“infer”推论)。
  75. Vism 694: paccakkhato ceva anvayato ca saṅkhārānaṃ bhaṅgaṃ disvā tasmiññeva bhaṅgasaṅkhāte nirodhe adhimuttatā, tāya āyūhanassa pahānaṃ hoti。
  76. 《清净道论大疏钞》并未将这里的naya解作「推论」,只是说「藉由『凡…〔过去、未来、现在〕…色』等的方式对诸法加以观察,是为『方法观』。据说,这是铜鍱岛居民的用词。」(Vism-mhṭ II 386CSCD :“Yaṃ kiñci rūpan”ti-ādinā nayena hi dhammānaṃ vipassanā nayavipassanā, ayaṃ kira tambapaṇṇidīpavāsīnaṃ abhilāpo.)
  77. S IV 328。
  78. 见注51。
  79. Mp II 182CSCD: Mā nayahetūti nayaggāhenapi mā gaṇhittha. 《增支部新疏》(Mp-ṭ II 166)进一步说明佛陀反对的是「纯粹的推论」:Añño “imāya yuttiyā bhūtamidan”ti kevalaṃ anumānato nayaggāhena gaṇhāti, taṃ paṭikkhipanto “mā nayahetū”ti āha。
  80. Spk III 243~244CSCD = Sv III 63~64 CSCD。推论的同义词尚有anubuddhi (Sp I 231);dhammanvaya、anvayabuddhi (Sv III 877);anugamanañāṇaṃ nayanañāṇaṃ kāraṇañāṇaṃ (Vibh-a 417)。
  81. Mp-ṭ II 84CSCD: Nayaggāhenāti paccakkhato adisvā nayato anumānato gahaṇena。
  82. Tattha ekasaṅkhārassāpi aniccatāya diṭṭhāya sabbe saṅkhārā aniccāti avasesesu nayato manasikāro hoti。
  83. 参考向智尊者的英译(Mahāsi 1985:12):Even if the impermanence of a single formation (conditioned phenomenon) is known, there may be consideration of the rest by induction thus: ‘All formations are impermanent.’以及Law (1989:192)的英译: To infer from the observed transience of one or more phenomena that ‘all things are impermanent’ is attention as method。
  84. 此外,Kalupahana(1976:30)也认为,在初期佛教中,「法智」,即「来自经验的知识」(experiential knowledge),用以了知现在及部分过去的缘生法及缘起法则;「类智」,即「来自推论的知识」(inferential knowledge),则是用以了知未来及部分过去。
  85. This is Knowledge by Comprehension, which comes as a matter of direct personal experience in the present. Based on this experience, he applies the same principle by induction to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86. 值得一提的是,在《瑜伽师地论.声闻地》的修道次第中,我们也见到「以现见推论未现见」的观察方式。论及尚有闻思间杂的「了相作意」时,论文提到:「彼既如是于其自内现见诸蕴,依诸谛理无倒寻思、正观察已,复于所余不同分界、不现见蕴,比度观察。」(大正30,474c25~27)这种推论方式,被称为体比量:「体比量者,谓现见彼自体性故,比类彼物不现见体。或现见彼一分自体,比类余分。如以现在比类过去,或以过去比类未来,或以现在近事比远,或以现在比于未来。又如饮食衣服严具车乘等事,观见一分得失之相,比知一切。又以一分成熟,比余熟分。如是等类,名体比量。」(大正30,358a19~25)
  87. Vism 599, 600: So evaṃ paccayato nāmarūpassa pavattiṃ disvā ‘yathā idaṃ etarahi, evaṃ atītepi addhāne paccayato pavattittha, anāgatepi paccayato pavattissatī’ti samanupassati。
  88. Dhs § 1199: Katame dhammā cittānuparivattino? Vedanākkhandho, saññākkhandho, saṅkhārakkhandho, kāyaviññatti, vacīviññatti – ime dhammā cittānuparivattino。
  89. Vism 561-562 = Vibh-a 173: Tattha siyā– kathaṃ panetaṃ jānitabbaṃ “paṭisandhināmarūpaṃ viññāṇapaccayā hotī”ti? Suttato yuttito ca. Sutte hi “cittānuparivattino dhammā”ti-ādinā nayena bahudhā vedanādīnaṃ viññāṇapaccayatā siddhā. Yuttito pana, Cittajena hi rūpena, idha diṭṭhena sijjhati; adiṭṭhassāpi rūpassa, viññāṇaṃ paccayo iti. Citte hi pasanne appasanne vā tadanurūpāni rūpāni uppajjamānāni diṭṭhāni. Diṭṭhena ca adiṭṭhassa anumānaṃ hotīti iminā idha diṭṭhena cittajarūpena adiṭṭhassāpi paṭisandhirūpassa viññāṇaṃ paccayo hotīti jānitabbametaṃ. Kammasamuṭṭhānassāpi hi tassa cittasamuṭṭhānasseva viññāṇapaccayatā paṭṭhāne āgatāti. Evaṃ paccayanayatopettha viññātabbo vinicchayoti.亦见Paṭis-a I 362CSCD = Nidd1-a 197~198 CSCD
  90. 就缅甸主流传统而言,「类智」—以现见推论未现见—所扮演的角色或许比「信」更来得重要。
  91. 见Ledi Sayādaw (1990) 90,18。
  92. 见Mahāsi Sayādaw (1999b) 42, 62~63; Mahāsi Sayādaw (2000)。
  93. 帕奥禅师,2002,p.418~421;2003,p.79、p.85、p.415。
  94. Adikaram (1946:27~29)列举出诸部诵师的一些异解。Endo (2003)则论证《律注》较偏好中部诵师(Majjhimabhāṇaka)对经典的解释。

从巴利经文检视对应的《杂阿含经》经文

从巴利经文检视对应的《杂阿含经》经文[1]*

温宗堃

 

提要:

本文旨在举例说明,依据巴利《尼柯耶》,特别是《相应部》经文,并辅以注解或引有《杂阿含经》经文的其他汉译论书,我们可以厘正汉译《杂阿含经》经文里,可能因传抄或翻译而产生的一些讹误,并据以解读《杂阿含经》部分语义不明确或难解的语句。

§1.前言

汉译《阿含经》和现存巴利《尼柯耶》、梵文《阿含经》一样,是研究初期佛教的重要文献。有些时候,汉译《阿含经》能够提供较巴利《尼柯耶》更合理的读法[[2]];有些时候,它也能帮助我们寻找出巴利注释书里属于较古层的文献资料。[[3]]然而,现存《杂阿含经》经文,毕竟有内容佚失、卷数次第错误,乃至字句讹误的问题。[[4]]此中,关于经文讹误的问题,国内的前辈学者曾藉由种种方法,厘清了部分难解的文句[[5]]。依据他们的研究,在某些场合,透过汉、巴经文的比对,能够帮助我们更精确地解读《杂阿含经》经文。继承前辈学者的此一研究路线,本文旨在列举,若干于学者著作中尚未被指出的例子来说明:依据巴利《尼柯耶》,特别是《相应部》经文的读法,并辅以汉译论书,如《瑜伽师地论》、《大毗婆沙论》等,吾人可以较精确地厘正汉译《杂阿含经》经文里,可能因传抄或翻译而产生的讹误、疏漏,并解明部分《杂阿含经》语义不明确或难解的语句。

本文所依据的《杂阿含经》经文,采用中华电子佛典协会出版的CBETA电子佛典光盘(April 2004版)。对读的巴利《尼柯耶》原文,主要采用「内观研究中心」(VRI)的「第六次结集光盘」版(CSCD,第3版),当CSCD的读法有问题时,则改采PTS版。但是,为了方便读者查阅英译本,巴利经典的编号与出处皆依PTS版。

§2 传抄、刊印过程中的疏失

在有待讨论的《杂阿含经》经文之中,大多数的例子,未牵涉到复杂的语言问题,似乎不大可能是译者因误解来源语而导致的误译。较可能的是传抄、刊印过程中因传抄者、刊印者的疏失而导致的误植、衍文或脱文等的问题。

例1:《杂阿含经.1175经》

【杂阿含经】[[6]]

四守门者,谓四念处。城主者,谓识受阴。使者,谓正观。

【相应部】[[7]]

比丘!守门者,这是念的称谓。比丘!快捷双使,这是止观的称谓。

《杂阿含经.1175经》以使节入城的譬喻,说明比丘的修行。其中,将譬喻中的「使者」解为「正观」。相当的《相应部》(S 35:204)则将「使者」记为「快捷双使」,并将之解为「奢摩他、毗婆舍那」。虽然《相应部》与《杂阿含经》的譬喻,并不完全相同(如对「门」的比喻,《杂阿含经》将四门解为「四识住」;《相应部》则将六门解为「六入处」)。但是,注解此经的《瑜伽师地论》的论文,清楚提到「止观双行」[[8]],这显示,《瑜伽师地论》所依的《杂阿含经》在此处也是记作「止观」。《杂阿含经》此处将「止观」讹记作「正观」,应当是传抄时所产生的错误,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杂阿含经.101经》,大正藏作「正观成就」[[9]],而宋、元、明本,皆作「止观成就」。

例2:《杂阿含经.278经》

【杂阿含经】[[10]]

云何名不退法?眼识色缘,不生欲觉结。彼比丘不喜.不赞叹.不执取.不系着,于彼法不随顺回转。当知是比丘不退转诸善法。世尊说是不退法。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相应部】[[11]]

诸比丘!如何是不退法?

诸比丘!在此,眼见色已,比丘生起恶不善法,以及会引生结缚的忆念与思惟。如果比丘不容忍它,并舍弃、驱逐、灭尽、令其消失,诸比丘!比丘应当这样了知:「我未从善法退堕。」因为,世尊称此为「不退」。……

《杂阿含经.278经》论及「退法」、「不退法」及「六胜入处」三个概念。比较相对应的《相应部》(S 35:96),发现《杂阿含经》与《相应部》二者对「退法」、「六胜入处」的说明,相当一致,亦即,「退法」意指比丘于六根对六尘时,生起烦恼,且任由此烦恼延续而不予以断除;「六胜入处」,指六根对六尘时,完全不生烦恼。然而,对「不退法」的说明,二者并不一致:《杂阿含经》中,「不退法」是指六根对六尘时,烦恼并不生起,即「不生欲觉结」;相对地,在《相应部》中,「不退法」是指,虽然六根对六尘时生起了烦恼,但比丘并不容忍烦恼延续,而在它生起之后,予以断除。若依据《杂阿含经》的读法,「不退法」是「不生欲觉结」,「六胜入处」是「不生欲觉结染着」[[12]],两者之间显得没有明显的区别,因此《相应部》的读法,显然较《杂阿含经》的读法更为合理。《杂阿含经》描述「不退法」时所说的「不生欲觉结」,显然有「衍文」的问题,若改成「生欲觉结」,便与《相应部》的说明相合。《瑜伽师地论》对《杂阿含经.278经》里「不退」的注解,即「若心漂漾,能正了知,还复整摄,是故不退。」[[13]]也支持笔者的这个论点。

例3:《杂阿含经.288经》

【杂阿含经】[[14]]

说老死厌患、离欲、灭尽,是名法师。……若比丘于老死厌患、离欲、灭尽向,是名法师。……若比丘于老死厌患、离欲、灭尽,不起诸漏,心善解脱,是名法师。

【相应部】[[15]]

贤友!若比丘为了厌离老死、为了老死的消逝与灭尽而说法,他可称作「说法比丘」。贤友!若比丘为了厌离老死、为了老死的消逝与灭尽而行道,他可称作「随顺法而行的比丘」。贤友!若比丘因厌离老死、因老死的消逝与灭尽,而无取着地解脱,他可称作「得现法涅槃的比丘」。

《杂阿含经.288经》提到,三十种赞叹缘起的方式。「老死」至「名色」等十缘起支,一一配合三种定型句,便构成三十的数目。三种定型句,分别是:1.若比丘说示厌离、灭尽缘起支,则名为法师;2.若比丘为厌离缘起支而行,则名为法师;3.若比丘因缘起支灭尽而无取着解脱,则名为法师。与此三句相当的《相应部》经文(S 12:67),则将第2、3类定型句里的「法师」,分别记作「随顺法而行的比丘」(或译「法随法行的比丘」),以及「得现法涅槃的比丘」。在此,《相应部》的读法应是较合理的,因为,在第2、3类定型句中,并没有关于「说法」的描述,所以「法师」的用语,显然不恰当。其次,《瑜伽师地论》对此经的注解文,即「依诸缘起为他宣说圣谛法教,名彼为依利他行故。即此为依,自能趣入圣谛现观。法随法行,又能证得现法涅槃。」[[16]],透露出其所注解的经文,极可能含有「法随法行」及「得现法涅槃」的字句。另外,《杂阿含经.26经》及其次二经,分别解说「说法师」、「法次法向」及「见法涅槃」,此三经的内容若总合起来,则与《杂阿含经.288经》几乎完全相同,其差别处除了此三经的主题是五蕴,《杂阿含经.288经》则是约缘起而说之外,重要的是,此三经分别使用「说法师」、「法次法向」及「见法涅槃」三词,而《杂阿含经.288经》则重覆三次使用「法师」一词。这样的对比,显示《杂阿含经.288经》的重复用语,应是一种误植。

例4:《杂阿含经.210经》

【杂阿含经】[[17]]

比丘眼见色已,觉知色,不起色贪觉。「我有内眼识色贪」,不起色贪觉,如实知。

【相应部】[[18]]

优婆瓦那!在此,比丘以眼见色已,觉知色,但未觉知色贪。他如是了知内无色贪:「我内无有色贪」。

《杂阿含经.210经》解释「法是现见、灭炽燃、不待时、正向、即此见、缘自觉」的意涵。这六个法的特质,经中分作两组作说明:1.「现见」自成一组;2.灭炽燃等其余五种特质合为一组。所谓「现见」乃指:比丘以六根对六尘时,觉知六尘,并对六尘生起「贪」,同时也如实了知自心有贪。说明其余五个特质时,经文则指出,比丘眼对色时,觉知色,但未对色生起「贪」——但是他对此情况的如实了知之内容,却是记作「我有内眼识色贪,不起色贪觉」。这里的问题是,既然他「不起色贪觉,如实知」,怎会说「我有内眼识色贪」?此处显然有「脱文」的问题,即「我有内眼识色贪」理应改成「我无有内眼识色贪」。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S 35:70):「我内无有色贪」,也间接证成《杂阿含经》的这段经文,确实遗漏了一个否定词。

例5:《杂阿含经.484经》

【杂阿含经】[[19]]

如其所观,次第尽诸漏,是为见第一。如其所问,次第尽诸漏。是名闻第一。如所生乐,次第尽诸漏者,是名乐第一。如其所想,次第尽诸漏者,是名想第一。如实观察,次第尽诸漏,是名有第一。

【增支部】[[20]]

贤友!当怎样观见时,能立即漏尽,此〔见〕即是诸见之最上。当怎样听闻时,能立即漏尽,此〔闻〕即是诸闻之最上。当怎样受乐时,能立即漏尽,此〔乐〕即是诸乐之最上。当怎样想时,能立即漏尽,此〔想〕即是诸想之最上。当怎样有时,能立即漏尽,此〔有〕即是诸有之最上。

《杂阿含经.484经》中,阿难尊者与跋陀罗尊者讨论何谓「见第一」、「闻第一」、「乐第一」、「想第一」、「有第一」。需讨论的经文是,阿难尊者对「有第一」的说明。此中,「如实观察」,似乎与「见第一」更有直接的关系,而不应该用来说明「有第一」。比较《增支部》巴利经文,对应「如实观察」的巴利文是yathā bhūtassa(怎样有时、怎样存在时)。为什么《增支部》的「怎样有时」,在《杂阿含经》中会被记作「如实观察」呢?对此,我们或可作以下的推论:因《杂阿含经》的「如实观察」,在巴利经典中常常记作yathābhūtaṃ passati,亦即「如实」译自yathābhūtaṃ;而此处《增支部》的yathā bhūtassa,若不考虑格位等文法问题,仅单纯直译的话,也得译作「如实」。因此,很有可能原来汉译的译文,只有「如实」二字[[21]],但是由于《杂阿含经》常常有「如实观察」(yathābhūtaṃ passati)的用词,传抄者在无意中误增了「观察」二字衍文,才产生「如实观察」这样的经文。

例6:《杂阿含经.621经》

【杂阿含经】[[22]]

若比丘住学地者,未得进上,志求安隐涅槃时,身身观念住,精勤方便,不放逸行,正念正智,寂静于心。…受…心…法法观念住,精勤方便,不放逸行,正念正智,寂静于心,乃至于法远离。

若阿罗汉诸漏已尽,所作已作,舍诸重担,尽诸有结,正知善解脱。当于彼时亦修身身观念住,精勤方便,不放逸行,正念正智,寂静于心。…受…心…法法观念住,乃至于法得远离。

【相应部】[[23]]

诸比丘!作为有学、未得心意,志求无上离轭安稳而住的比丘,他们也于身随观身,精勤、正知、专一、心净、等持、具心一境性,以便遍知身。…受…心…以便遍知法。

诸比丘!作为阿罗汉、漏尽、住圣住、应作已作、舍诸重担、逮得己利、尽诸有结、正知而解脱的比丘,他们也于身随观身,精勤、正知、专一、心净、等持、具心一境性,不缚于身。…受…心…不缚于法。

在《杂阿含经.621经》中,佛陀指出,不仅年少比丘应修习四念处,住学地的比丘,乃至漏尽阿罗汉,也都仍修习四念处。有问题的是,描述学地比丘的经文:「于法远离」,这样的用词,和描述阿罗汉的修行时所用的「于法得远离」,实无区别。若依此,学地比丘修习四念处的情形,仅有别于年少比丘的修习情况—「乃至知身」,但却与阿罗汉修习四念处的情形相同了。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则明白地区别「新学比丘」、「有学比丘」及「阿罗汉比丘」各自修习四念处的情形,也就是,新学比丘「为了如实了知」(yathābhūtaṃ ñāṇāya)身、受、心、法而修习四念处——这与《杂阿含经》对年少比丘的描述相吻合;学地比丘则「为了遍知」(pariññāya)身、受、心、法而修习四念处;阿罗汉比丘虽也修四念处,但已「不受缚于」(visaṃyutta)身、受、心、法——这也与《杂阿含经》对阿罗汉比丘的描述相吻合。如此,比较巴、汉经文,我们可以推定,《杂阿含经》用以描述学地比丘的经文,极可能有「误植」的问题。

例7:《杂阿含经.743经》

【杂阿含经】[[24]]

诸外道出家言:「沙门瞿昙为诸弟子说如是法:不断五盖,恼心、慧力羸、为障碍分、不趣涅槃;尽摄其心,住四念处;心与慈俱,无怨无嫉,亦无瞋恚,广大无量,善修充满。」

【相应部】[[25]]

那些比丘坐于一边时,诸外道出家对他们说:贤友!沙门乔达摩向弟子们如是地教导法:「诸比丘!你们应断除令心染污、令慧赢弱的五盖,以与慈俱行的心遍满一方而住……。」

在《杂阿含经.743经》中,外道出家者认为,他们和佛陀一样教导四无量心的修习,所以和佛陀并无差别。此中,有问题的经文,是描述佛陀教导慈心的句子,经文说:「不断五盖」而住四念处,修习慈心。但是,《阿含经》常常论及「断五盖」的重要;且《中阿含经》也说:「若不断五盖,心秽、慧羸,心正立四念处者,终无是处。若断五盖,心秽、慧羸,心正立四念处者,必有是处」[[26]],循此,「不断五盖」而想圆满佛教禅修,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与《杂阿含经.743经》中「不断五盖」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是记作「断五盖」(pañca nīvaraṇe pahāya)。因此,我们可以推定,「不断五盖」的「不」应该是衍文。

例8:《杂阿含经.36经》

【杂阿含经】[[27]]

比丘!色是无常,若善男子知色是无常已、变易、离欲、灭、寂静、没;「从本以来,一切色无常、苦、变易法」,知已,若色因缘生、忧、悲、恼、苦断。彼断已,无所着。不着故,安隐乐住。安隐乐住已,名为涅槃。

【相应部】[[28]]

然而,诸比丘!当他了知色的无常性、其变异、消逝、灭尽,且以正慧如实观见:「过去、未来一切色,是无常、苦、有变异的性质」之时,他便断除愁、悲、苦、忧、恼。断除故,无所求,无所求者[[29]],安乐住。安乐住比丘,被说为「彼分寂灭」。

《杂阿含经.36经》说到,由于系着五蕴,所以未生的忧悲恼苦生起,已生的忧悲恼苦则增长;若了知色是无常、苦、变易法,则能断除因五蕴而生的忧悲恼苦。上引的《杂阿含经.36经》与相对应的巴利经经文,几乎完全一致,二者间最大的差异在于,《杂阿含经》记作「涅槃」之处,在《相应部》记作「彼分寂灭」(tadaṅganibbuto)。[[30]]依据印顺法师的《杂阿含经论会编》,《瑜伽师地论》有一段论文,在注解《杂阿含经.36经》之时,提到「彼分涅槃」;[[31]]另一段论文,注解那述及「般涅槃」的《杂阿含经.35经》之时,则论及「圆满涅槃」[[32]]。就此来看,《杂阿含经》中这两部前后相邻的经,应是在说明两种不同的涅槃。总此,我们可以推定,现存的《杂阿含经.36经》,极可能有脱文的情形,亦即,原本的《杂阿含经.36经》应和《相应部》的经文一样,含有「彼分」一词。

例9:《杂阿含经.275经》

【杂阿含经】[[33]]

彼难陀昼则经行、坐禅,除去阴障,以净其身。于初夜时,经行、坐禅,除去阴障,以净其身。

【增支部】[[34]]

诸比丘!于此,难陀昼间依经行、禅坐,净除心的障碍法;于初夜,依经行、禅坐,净除心的障碍法。

《杂阿含经.275经》提及难陀(Nanda)「初夜后夜精勤修业」的情况,说到他透过经行与坐禅,「除去阴障,以净其身」。相对应的《增支部》则说「净除心的障碍法」。比较相对应的《增支部》经文(A 8:1.10),显示两经经文几乎完全相同,唯独《杂阿含经》中「以净其身」的「身」,在《增支部》,记作「心」。如果依照经文的脉络来看,「净身」和「净心」,何者较适切?就此,《杂阿含经》中所谓的「除去阴障」应是意指「除去五盖」,而五盖是心的障碍,因此「净心」或许更符合经文的脉络。

§3 不当及有待商榷的译词

在《杂阿含经》经文之中,也有极少数的情况,显然是因为翻译者选择了不恰当的译词,或误解来源语,从而译出令人难以理解或有待商榷的汉译经文。

例10:《杂阿含经.64经》

【杂阿含经】[[35]]

「法无有吾我,亦复无我所,我既非当有,我所何由生?」比丘解脱此,则断下分结。

【相应部】[[36]]

「可能不存在…,我可能没有…;它将不存在,我将没有…」如是胜解时,比丘能够断除下分结。

在《杂阿含经.64经》,佛陀述说一首内含「无我」教义的偈颂,并说若比丘「解脱此」(偈颂),则能够断除五下分结。令人不解的是,佛弟子应当从「邪见」解脱才对,为何此经经文却说,比丘应该从「无我」的教义解脱?与此《杂阿含经》的译语「解脱」相对应的巴利经经文是“adhimuccamāno”,此语是adhi-√muc的现在分词,有1.「确定、决定」;2.「确信」的义涵[[37]],相当于古汉译经典中的「胜解」或「信解」。[[38]]「胜解无我真理,能断除五下分结」,这样的语义显然较《杂阿含经》经文所显示的语义更为恰当。为何《杂阿含经》会有「解脱此」的译语呢?可能的情况是,因为「胜解」与「解脱」的梵语,二者源自相同的字根(√muc = to release),很可能《杂阿含经》所依的梵文原本,也有与巴利文“adhimuccamāno”相对应的梵文(可能是adhimucyamāna),但是,汉译者不知为何不用「胜解」的译词,而使用了「解脱」这个显然不恰当的用词。笔者这样的推测,也能从《瑜伽师地论》中得到支持,因此它在注解《杂阿含经》此段经文时,也使用了「胜解」一词[[39]]。

例11:《杂阿含经.254经》

【杂阿含经】[[40]]

世尊!于世尊法中得阿罗汉,尽诸有漏,所作已作,舍离重担,逮得己利,尽诸有结,正智心解脱,当于尔时,解脱六处。云何为六?离欲解脱、离恚解脱、远离解脱、爱尽解脱、诸取解脱、心不忘念解脱。

【增支部】[[41]]

大德!若比丘是阿罗汉、诸漏已尽、住圣住、应做已作,舍下重担,证得己利,灭尽有结,依智正解脱,则胜解六处,即胜解出离、胜解远离、胜解无瞋、胜解爱尽,胜解取灭,胜解无惑。

《杂阿含经.254经》说到阿罗汉「解脱六处」。但是,经文所述的「六处」,如「离欲」、「爱尽」等,显然是「善法」或「出世间法」,是阿罗汉应当证得之法,而非应解脱、远离之法。「解脱六处」,在对应的《增支部》(A 6:55),被记作「胜解六处」;同样地,《瑜伽师地论》的注解文,也说「六处胜解」[[42]]。因此,《杂阿含经.254经》的「解脱」,显然和《杂阿含经.64经》一样,是「胜解」的误译。如此,《杂阿含经.254经》中,与六处相关的「解脱」皆应改成「胜解」。

另外,必须一提的是,汉译经文「诸取解脱」的「诸取」,依同一段经文里解释六种解脱的译词「贪恚痴尽,亦名离爱,亦名离取,亦名离忘念解脱」来看[[43]],有前后用词不一致的状况。若依照相对应的《增支部》经文upādānakkhaya(取灭),「诸取解脱」应改作「离取解脱」,较为恰当。

例12:《杂阿含经.9经》

【杂阿含经】[[44]]

解脱者真实智生,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相应部】[[45]]

解脱时,解脱智生,他了知:「〔我〕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作,不更受此有」。

始于「我生已尽」乃至「自知不受后有」、用以描述阿罗汉之自证的定型句,经常出现在《杂阿含经》中。比较相对应的巴利经文及其相关英译,会发现《杂阿含经》的译词是较为独特的,亦即,《杂阿含经》把「自知」的内容,限定在「不受后有」;但是,就一般对巴利经文的理解,如菩提长老的英译而言,自知的内容,不仅包含「不受后有」,也包含「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与此句对应的其他汉译经文,如出现在《中阿含经》的译文[[46]]与在《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的译文[[47]],皆和菩提长老的译词不谋而合。显然「自知不受后有」的译词,是《杂阿含经》独有的,此应不是由于《杂阿含经》等所依的梵文底本的读法,彼此不同的缘故,而是《杂阿含经》的译者,对梵文的解读,与众不同所使然。

例13:《杂阿含经.309经》

【杂阿含经】[[48]]

欢喜、深乐、贪爱阨碍者,是名第二住。耳、鼻、舌、身、意亦如是说。鹿纽!有如是像类比丘,正使空闲独处,犹名第二住。所以者何?爱喜不断不灭故,爱欲不断不知者,诸佛如来说第二住。

【相应部】[[49]]

鹿网!比丘被喜结所缚时,称为「有伴住者」。…(耳、鼻、舌、身、意)…。鹿网!纵使如是住的比丘,入住森林静处、无声、无喧哗、无人、可独卧、适合独处的偏僻住所,他仍被称为「有伴住者」。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渴爱是他的同伴,他未断渴爱。因此,他被称为「有伴住者」。

《杂阿含经.309经》说明「第二住」与「一一住」两个概念:于外六尘仍有贪爱者,纵使独处,仍名为「第二住」;于外六尘无有贪爱者,纵使身处高楼重阁,也名为「一一住」。「一一住」与「第二住」的译词,让人很难从译词本身认识其内涵,换言之,此二译词与说明它们的经文之间,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关联。尤其「第二住」的译词,令人联想到是否尚有「第一住」。与此二译词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则分别是「有伴住者」(sadutiyavihārī)及「独住者」(ekavihārī)。再者,《杂阿含经》的「第二住」,在《瑜伽师地论》对此经的注解中,被译作「有第二住」[[50]]。《杂阿含经》「第二住」的汉译词,从对应的巴利经文来看,应是译自梵文的dvitīya,此语有「第二」及「伴侣」、「同伴」的意思;《杂阿含经》的汉译者选择「第二」的译词,但是却未译出表示「拥有」的“sa-”接头词,因此使得「第二住」的译词与说明它的经文格格不入。相较之下,《瑜伽师地论》译出了「有」(-sa),形成「有第二住」的译词,明确地表达「非单独住」的义涵,和巴利文的「有伴住者」意思相当,显然较「第二住」的译词为恰当。

§4 晦涩难解的译词

在有待商榷的《杂阿含经》经文之中,有一些例子,可能由于多重的原因,如不恰当的译词、脱文、衍文、译词语序等,故而使得译文变得晦涩不明。在比较相对应的巴利经文后,这些难解的语句,通常也能获得恰当的厘清。

 

例14:《杂阿含经.345》

【杂阿含经】[[51]]

佛言:「真实!舍利弗!」舍利弗白佛言:「真实!世尊!」「世尊!比丘真实者,厌、离欲、灭尽,向。『食集生』,彼比丘,以食故生,厌、离欲、灭尽,向。『彼食灭是真实灭』,觉知已,彼比丘厌、离欲、灭尽,向。是名为学。」

【相应部】[[52]]

「舍利弗!你观见:『这是存有』吗?」「舍利弗!你观见:『这是存有』吗?」「尊者!〔比丘〕以正慧如实观见:『这是存有』。他以正慧如实观见:『这是存有』后,为了厌离『存有』,为了『存有』的消逝、灭尽而行道。〔比丘〕以正慧如实观见:『因彼食而生』[[53]]。他以正慧如实观见:『因彼食而生』后,为了厌离『〔存有之〕因食而生』,为了『〔存有之〕因食而生』的消逝、灭尽而行道。以正慧如实观见『因彼食会灭尽之故,存有具有灭的性质』,为了厌离『那具有灭的性质的〔存有〕』,为了『那具有灭的性质的〔存有〕』之消逝、灭尽而行道。尊者!如是是为有学。

《杂阿含经.345经》中,佛陀令舍利弗解释一偈颂中「学」(即有学圣者)与「法数」(即阿罗汉)的差别。佛陀三令舍利弗说法,但舍利弗三次皆保持缄默,于是才有上引文的对话。《杂阿含经》的这段文,隐晦难解。比较对应的《相应部》经文后,我们发现,汉译经文与巴利经文,相似度极高。若依据巴利经文,有学比丘所厌离的对象其实有三类:1.「真实」(存在的诸法,依巴利注书,指「五蕴」;依《瑜伽师地论》则指「六处、触及受」);2.「食集生」(真实之依食而生起);3.「灭法」(凡会灭尽的法)。如此可以清楚地看出此段文的内涵。

汉译经文之所以难以理解,应该是因为部分译文有节略、脱漏乃至不恰当之处。例如「世尊!比丘真实者,厌、离欲、灭尽,向」一句,容易让人误以为句意是「真实的比丘,朝向厌、离欲、灭尽」,即是不恰当的译文。依据相对应的巴利经文,此句的意思是「世尊!比丘为了厌离真实,为了真实之离欲、灭尽而行」。[[54]]另外,「彼食灭是真实灭」,若从相对应的巴利经文来看,也是不恰当的译文,而应译为「彼食灭故,真实是灭法」,意思是「由于因缘(食)会灭去,所以存在的诸法皆有坏灭的性质」。

再者,《杂阿含.345经》说明阿罗汉的经文,也有类似的模糊难解之处,若未藉助相对应的巴利经文,我们实难理解其义涵。

例15:《杂阿含经.313经》

【杂阿含经】[[55]]

有经法,诸比丘,崇向而于经法异信、异欲、异闻、异行思惟、异见审谛忍,正知而说: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相应部】[[56]]

诸比丘!排除信仰、喜好、传闻、理性思惟、思惟后接受见解,是否有〔真正的〕方法,比丘可依凭,而宣称得尽智——「我了知:〔我〕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作,不更受此有」?

《杂阿含经.313经》的主旨在说明,要证得阿罗汉,必须依靠亲证,而非依靠信仰、喜好等方法。问题是,经文中有若干文义隐晦不明的译词,如「崇向」、「经法」、「异」等,实令人难以理解[[57]]。比较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S 35:152),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其义涵:首先,与「崇向」对应的巴利经文是āgamma,依据PED,āgamma是ā-√gam的连续体 ,含有「由于」(owing to)、「藉由」(by means of)的意思。其次,与「经法」对应的巴利经文是pariyāya,在PED里,此语包含「教法」、「安排」、「习惯」、「根据、方法」等多种义涵。依照巴利注书,其中第六种解释,即 mode, manner, reason, cause, way (=kāraṇa),是此处应采用的解释,可译为「方法」或「根据」。[[58]]再者,「异」的对应巴利经文是aññatra,依据PED,它有「某个其他的地方」之意,也有「除了…之外」、「排除…」的意思。《瑜伽师地论》对此《杂阿含经》的注解,将文句中的「异」译作「离」[[59]],这样的译词,相近于《相应部注》对aññatra的解释:「无」(vinā)、「移除」(apanetvā)。[[60]]

如上这样对比《相应部》经文后,我们便可了解,汉译经文里这些晦涩的译词,以及整段经文的正确义涵,也就是,比丘不依「信仰、个人喜好、传闻、思惟」这些不可靠的方式,而是依「如实了知烦恼有无」的亲证方式,才得以证得阿罗汉智。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此经中第一次出现的「如是,世尊」[[61]],依据巴利本[[62]]及前后文脉,理应改为否定的答覆,例如「不也,世尊」。

例16:《杂阿含经.305经》

【杂阿含经】[[63]]

作如是知、如是见者,名为正见修习满足。正志、正方便、正念、正定。前说正语、正业、正命清净修习满足,是名修习八圣道清净满足。八圣道修习满足已,四念处修习满足,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分修习满足。

【中部】[[64]]

那样的人的见是正见,他的思惟是正思惟,他的精进是正精进,他的念是正念,他的定是正定。之前,他的身业、语业及活命已善清净。如是,此圣八支道因修习而得圆满。当他如是修习圣八支道时,四念处、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也因修习而得圆满。

《杂阿含经.305经》提到,如实知见内外六处、六识、六触及三受的人,心无染着,断除爱贪,不受身苦及心苦,而能体验身乐与心乐。但是,随后的经文(即上引文),便含有语意模糊不明之处(划底线处):其一,自成一句的「正志、正方便、正念、正定。」与其前、后句关系不明。其二,「前说正语、正业、正命清净修习满足」的「前说」一词,则令人摸不着头绪,因为在此句之前的经文,完全未说到正语、正业及正命。比较相对应的巴利《中部》经文,可以得知「正志、正方便、正念、正定」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如实知见的人,其志是正志,其精进是正方便,其念是正念,其定是正定。至于「前说」一词中的「前」,为「之前」(pubbe),应是指「修得正志乃至正定等之前」;「说」则可能是衍文。

例17:《杂阿含经.312经》

【杂阿含经】[[65]]

佛告摩罗迦舅:「若眼未曾见色,汝当欲见,于彼色起欲、起爱、起念、起染着不?」答言:「不也。世尊!」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亦如是说。佛告摩罗迦舅。善哉!善哉!摩罗迦舅,见,以见为量;闻,以闻为量;觉,以觉为量;识,以识为量。

【相应部】[[66]]

「摩罗迦子!你以为如何——对于那些未见过、以前未曾见、现在未见到、且你未想过会见到的眼所识色,你会有欲、贪或爱吗?」「尊者!不会的。」…耳所识声…鼻所识香…舌所识味…身所触…意所触法…。「摩罗迦子!关于见、闻、觉、识之法,见时,将仅是见;闻时,将仅是闻;觉时,将仅是觉;识时,将仅是识…

在《杂阿含经.312经》里,摩罗迦舅请佛陀略说法要,以便让他能依所闻教,独处修行;佛陀反问他几个问题后,便教导他修行的要诀。上引文,即是佛陀反问的问题。此中,「若眼未曾见色,汝当欲见」里的「汝当欲见」,语意并不明朗,影响吾人对整段汉译经文的解读。与此句相对应的《相应部》经文,记作「未见过、以前未曾见、现在未见到,且你未想过会见到的色」,此句的语意,较《杂阿含经》的译文清晰明白,有助于我们掌握此段《杂阿含经》经文所要表达的义涵。

关于佛陀所教导的修行要诀,《杂阿含经》的译文「见,以见为量」,倾向直译,而不易理解。依据对应的巴利经文diṭṭhamattaṃ,「以见为量」的意思,是「仅是见」或「仅是所见」。[[67]]如此,依据巴利经文可知:佛陀在此所传达的修行要诀,是六根接触六尘时,让见只是见,闻只是闻、觉只是觉[[68]]、识只是识;或者说,让所见只是所见,所闻只是所闻,所觉只是所觉,所识只是所识。进一步言,佛陀是教导,在六根对六尘时,应保持正念,如实观察,而不令邪见、烦恼有机可趁的意思。

例18:《杂阿含经.70经》

【杂阿含经】[[69]]

云何有身集边?谓受当来有爱,贪喜俱,彼彼乐着。

【相应部】[[70]]

诸比丘!什么是有身集边?那就是导致再生、与喜贪俱行,且处处感到欢乐的渴爱,也就是,欲爱、有爱、无有爱。

四谛之中的「集谛」是耳熟能详的佛教术语。但描述此「集谛」的《杂阿含经》经文,由于译词词序的关系,容易令人产生误解,例如,CBETA电子佛典的标逗「谓受.当来有爱.贪.喜俱。彼彼乐着。」便是因误解句中字词之间的关系而导致的错误判读。透过巴利经文的比较,便能确定「贪喜俱,彼彼乐着」其实和「受当来有」一样,都是用以修饰「爱」的形容词。

§5. 结语

汉译《阿含经》及巴利《尼柯耶》经典,虽然分别属于不同的部派,因而偶有彼此岐异的经文,但是,由于二者同源自一个更古老的传承——古上座部,因而也必然拥有彼此共同一致的经文。因为存在着这些共同的经文,我们才能透过汉、巴文献的比较,来解读《杂阿含经》里部分晦涩不明的经文。笔者相信,《杂阿含经》乃至其他《阿含经》,可能尚有不少难解的字词文句,需要我们藉助巴利经文,来进一步厘清它们的义涵。

 

略语

CBD The Connected Discourse of the Buddha

CBETA Chinese Buddhist Electronic Text

CSCD Chaṭṭha Saṅghāyana CD-ROM, version 3. Dhammagiri: VRI, 1999.

GS The Book of The Gradual Sayings

PED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梵和》 《汉译对照梵和大辞典》,荻原云来编,东京:讲谈社,1986。

《会编》 《杂阿含经论会编》,印顺法师编,台北:正闻出版社,1983。

参考书目

杨郁文,2003,〈阿含辞典编辑体例说明〉,《中华佛学学报》第十六期,台北:中华佛学研究所,67-108页。

林崇安,2004,〈《杂阿含经》经文的厘正初探〉,《圆光佛学学报》,中坜市:圆光佛学研究所。

温宗堃,2006,〈巴利注释书的古层:《杂阿含经》与《相应部注》语句交会的几个例子〉,《福严佛学研究》第一期,1-29页。

佛光大藏经编修委员会编,1983,《佛光阿含藏.杂阿含经》四册,高雄:佛光出版社。

Anālayo, 2005, ‘Some Pali Discourses in the Light of their Chinese Parallels’, Buddhist Studies Review 22 .

  1. * 2005年9月至2006年6月间,笔者与福严佛学院研究部师生共同研讨《杂阿含经》。课程期间笔者所做的巴、汉对读之参考资料,构成了本文的主要内容。
  2. [] ānalayo (2005).
  3. [] 温宗堃(2006)。
  4. [] 印顺法师(1984:71-73):「《杂阿含经》于宋元嘉年间,到宋代的雕刻印刷,已有五百多年了。长期的辗转抄写,以致佚失了二卷,次第有错误,字句当然也不免有讹误。」
  5. [] 如:印顺法师的《杂阿含经论会编》(以下简称《会编》);佛光山的《佛光大藏经.阿含藏.杂阿含经》(以下简称《佛光杂阿含》);杨郁文(2003);林崇安(2004)。
  6. [] CBETA, T02, no. 99, p. 316, a3-4;《佛光杂阿含》(一),447页;《会编》(上),343页。
  7. [] S 35:204; iv 194-195: (cf. CDB 1253-1254)
  8. [] CBETA, T30, no. 1579, p. 819, b12-16:「为欲断灭诸有取识,修循身念,胜奢摩他、毗婆舍那之所摄受。由此亲近、修习势力,发生如实缘初识住,隣逼现观,止观双行,从此无间于圣谛中能入现观。」
  9. [] CBETA, T02, no. 99, p. 28, a28-29.
  10. [] CBETA, T02, no. 99, p. 76, a9-12;《佛光杂阿含》(一),477页;《会编》(上),368页。
  11. [] S 35:96; iv 77: “Kathañca, bhikkhave, aparihānadhammo hoti? Idha, bhikkhave, bhikkhuno cakkhunā rūpaṃ disvā uppajjanti pāpakā akusalā sarasaṅkappā saṃyojaniyā. Tañce bhikkhu nādhivāseti pajahati vinodeti byantīkaroti anabhāvaṃ gameti, veditabbametaṃ, bhikkhave, bhikkhunā– ‘na parihāyāmi kusalehi dhammehi’. Aparihānañhetaṃ vuttaṃ bhagavatāti…pe…. (cf. CDB 1178)
  12. [] CBETA, T02, no. 99, p. 76, a13-14:「云何六胜入处?眼识色缘,不生欲觉结染着,当知是比丘胜彼入处。」
  13. [] CBETA, T30, no. 1579, p. 822, a17-18.
  14. [] CBETA, T02, no. 99, p. 81, b18-25;《佛光杂阿含》(一),552页;《会编》(中),15页。
  15. [] S 12:67 ; ii 114-115: ‘jarāmaraṇassa ce, āvuso, bhikkhu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dhammaṃ deseti, dhammakathiko bhikkhūti alaṃ vacanāya. Jarāmaraṇassa ce, āvuso, bhikkhu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paṭipanno hoti, dhammānudhammappaṭipanno bhikkhūti alaṃ vacanāya. Jarāmaraṇassa ce, āvuso, bhikkhu nibbidā virāgā nirodhā anupādā vimutto hoti, diṭṭhadhammanibbānappatto bhikkhūti alaṃ vacanāya. (cf. CBD 609)
  16. [] CBETA, T30, no. 1579, p. 829, c19-21;《会编》(中),16页。
  17. [] CBETA, T02, no. 99, p. 54, b14-16;《佛光杂阿含》(一),350页;《会编》(上),264页。
  18. [] S 35:70, iv 42: Idha pana, upavāṇa, bhikkhu cakkhunā rūpaṃ disvā rūpappaṭisaṃvedī ca hoti, no ca rūparāgappaṭisaṃvedī. Asantañca ajjhattaṃ rūpesu rāgaṃ ‘natthi me ajjhattaṃ rūpesu rāgo’ti pajānāti.
  19. [] CBETA, T02, no. 99, p. 123, c14-19;《佛光杂阿含》(二),769-770页;《会编》(中),211页。
  20. [] A 5:170, iv 202: “Yathā passato kho, āvuso, anantarā āsavānaṃ khayo hoti, idaṃ dassanānaṃ aggaṃ. Yathā suṇato anantarā āsavānaṃ khayo hoti, idaṃ savanānaṃ aggaṃ. Yathā sukhitassa anantarā āsavānaṃ khayo hoti, idaṃ sukhānaṃ aggaṃ. Yathā saññissa anantarā āsavānaṃ khayo hoti, idaṃ saññānaṃ aggaṃ. Yathā bhūtassa anantarā āsavānaṃ khayo hoti, idaṃ bhavānaṃ aggan”ti. (cf. GS iii 149)
  21. [] 《杂阿含经》常将与巴利文bhūta对应的梵文,译为「实」或「真实」,如《杂阿含经.345经》。
  22. [] CBETA, T02, no. 99, p. 173, c21-29;《佛光杂阿含》(二),1014-1015页;《会编》(中),259-260页。
  23. [] S 47:4, v 144-145: Yepi te, bhikkhave, bhikkhū sekhā appattamānasā anuttaraṃ yogakkhemaṃ patthayamānā viharanti, tepi kāye kāyānupassino viharanti ātāpino sampajānā ekodibhūtā vippasannacittā samāhitā ekaggacittā kāyassa pariññāya … … dhammānaṃ pariññāya. “Yepi te, bhikkhave, bhikkhū arahanto khīṇāsavā vusitavanto katakaraṇīyā ohitabhārā anuppattasadatthā parikkhīṇabhavasaṃyojanā sammadaññā vimuttā, tepi kāye kāyānupassino viharanti ātāpino sampajānā ekodibhūtā vippasannacittā samāhitā ekaggacittā, kāyena visaṃyuttā… … dhammehi visaṃyuttā.
  24. [] CBETA, T02, no. 99, p. 197, b20-24;《佛光杂阿含》(二),1142页;《会编》(中),361页。
  25. [] Ekamantaṃ nisinne kho te bhikkhū aññatitthiyā paribbājakā etadavocuṃ– “Samaṇo, āvuso, gotamo sāvakānaṃ evaṃ dhammaṃ deseti– ‘etha tumhe, bhikkhave, pañca nīvaraṇe pahāya cetaso upakkilese paññāya dubbalīkaraṇe mettāsahagatena cetasā ekaṃ disaṃ pharitvā viharatha … .
  26. [] CBETA, T01, no. 26, p. 724, b12-14.
  27. [] CBETA, T02, no. 99, p. 8, b5-10;《佛光杂阿含》(一),146-147页;《会编》(上),141页。
  28. [] S 22:43; iii 43: “Rūpassa tveva, bhikkhave, aniccataṃ viditvā vipariṇāmaṃ virāgaṃ nirodhaṃ, pubbe ceva rūpaṃ etarahi ca sabbaṃ rūpaṃ aniccaṃ dukkhaṃ vipariṇāmadhamman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passato ye sokaparidevadukkhadomanassupāyāsā te pahīyanti. Tesaṃ pahānā na paritassati, aparitassaṃ sukhaṃ viharati, sukhavihārī bhikkhu ‘tadaṅganibbuto’ti vuccati. (cf. CDB 883)
  29. [] 依注书,可译作「无取着」,见Spk II 268: Na paritassatīti na gaṇhāti na gahati。
  30. [] 《相应部注》解释,这是指烦恼因毗婆舍那修行而(暂时)寂灭,见Spk II 247: Tadaṅganibbutoti tena vipassanaṅgena kilesānaṃ nibbutattā tadaṅganibbuto。
  31. [] CBETA, T30, no. 1579, p. 793, c8-9:「复由三缘及五种相,当知证得彼分涅槃。」
  32. [] CBETA, T30, no. 1579, p. 793, b9:「复次当知由三分故,摄受圆满涅槃。」
  33. [] CBETA, T02, no. 99, p. 73, b14-16;《佛光杂阿含》(一),462-463页;《会编》(上),357页。
  34. [] A 8:1.10; iv 168: Idha bhikkhave, nando divasaṃ caṅkamena nisajjāya āvaraṇīyehi dhammehi cittaṃ parisodheti; rattiyā paṭhamaṃ yāmaṃ caṅkamena nisajjāya āvaraṇīyehi dhammehi cittaṃ parisodheti. (cf. GS iv 113-114 )
  35. [] CBETA, T02, no. 99, p. 16, c8-10;《佛光杂阿含》(一),104页;《会编》(上),102页。
  36. [] S 22:55, iii 55-56: “‘no cassa, no ca me siyā, na bhavissati, na me bhavissatī’ti– evaṃ adhimuccamāno bhikkhu chindeyya orambhāgiyāni saṃyojanānī”ti.
  37. [] PED s.v. adhimuccati.
  38. [] 《梵和大辞典》(下),1047页。
  39. [] CBETA, T30, no. 1579, p. 788, c4-9;《会编》(上),103-104:「发其胜解:『愿于未来无三苦我,我无三苦。』…如前复生如是胜解:『当无彼我。我当无彼。』如是,行者于其苦苦,究竟解脱,亦永超越顺下分结。」
  40. [] CBETA, T02, no. 99, p. 62, c26-p. 63, a1;《佛光杂阿含》(一),406页;《会编》(上),310页。
  41. [] A 6:55, iii 376: Yo so, bhante, bhikkhu arahaṃ khīṇāsavo vusitavā katakaraṇīyo ohitabhāro anuppattasadattho parikkhīṇabhavasaṃyojano sammadaññāvimutto, so cha ṭhānāni adhimutto hoti– nekkhammādhimutto hoti, pavivekādhimutto hoti, avyāpajjādhimutto hoti, taṇhākkhayādhimutto hoti, upādānakkhayādhimutto hoti, asammohādhimutto hoti.
  42. [] CBETA, T30, no. 1579, p. 815, c25-27;《会编》(上),312页:「云何名为六处胜解?一出离胜解、二无恼胜解、三远离胜解、四爱尽胜解、五取尽胜解、六心无忘失胜解。」
  43. [] CBETA, T02, no. 99, p. 63, a3-8:「贪恚痴尽,是名真实离欲解脱……贪恚痴尽,是名真实〔离恚〕解脱……贪恚痴尽,是真实远离解脱。贪恚痴尽,亦名离爱,亦名离取,亦名离忘念解脱。」
  44. [] CBETA, T02, no. 99, p. 2, a8-10;《佛光杂阿含》(一),10页;《会编》(上),13页。
  45. [] S 22: 15, iii 22: Vimuttasmiṃ vimuttamiti ñāṇaṃ hoti.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tī”ti.
  46. [] CBETA, T01, no. 26, p. 609, a22-24:「解脱已便知解脱,『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更受有』,知如真。」
  47. [] CBETA, T27, no. 1545, p. 150, a11-12:「如说:『如实了知: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
  48. [] CBETA, T02, no. 99, p. 88, c26-p. 89, a1;《佛光杂阿含》(一),506页;《会编》(上),395页。
  49. [] S 35: 61, iv 36: Nandisaṃyojanasaṃyutto kho, migajāla, bhikkhu sadutiyavihārīti vuccati. Santi…pe…Evaṃvihārī ca, migajāla, bhikkhu kiñcāpi araññavanapatthāni pantāni senāsanāni paṭisevati appasaddāni appanigghosāni vijanavātāni manussarāhasseyyakāni paṭisallānasāruppāni; atha kho sadutiyavihārīti vuccati. Taṃ kissa hetu? Taṇhā hissa dutiyā, sāssa appahīnā. Tasmā sadutiyavihārī”ti vuccati. (cf. CDB 1150-1151)
  50. [] CBETA, T30, no. 1579, p. 825, a23:由二因缘,当知名为有第二住。
  51. [] CBETA, T02, no. 99, p. 95, b16-21;《佛光杂阿含》(一),595页;《会编》(中),53页。
  52. [] S 12:31, ii 48: “Bhūtamidanti, sāriputta, passasī”ti? “Bhūtamidanti, sāriputta, passasī”ti?, bhante,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passati. Bhūtamidanti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isvā bhūtassa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paṭipanno hoti. Tadāhārasambhavanti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passati. Tadāhārasambhavanti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isvā āhārasambhavassa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paṭipanno hoti. Tadāhāranirodhā yaṃ bhūtaṃ taṃ nirodhadhammanti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passati. Tadāhāranirodhā yaṃ bhūtaṃ taṃ nirodhadhammanti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isvā nirodhadhammassa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paṭipanno hoti. Evaṃ kho, bhante, sekkho hoti.
  53. [] 『因彼食而生』,乃依菩提长老的英译;若依巴利注书,则应译为『彼因食而生』。见CDB 752, n. 91.
  54. [] 《佛光杂阿含》(第二册,595页),将相对应的巴利经文错译成:「已见真实者,有向厌、离欲、灭尽。」
  55. [] CBETA, T02, no. 99, p. 90, b28-c2;;《佛光杂阿含》(一),516-517页;《会编》(上),402页。
  56. [] S 35:153, iv 138-139: “Atthi nu kho, bhikkhave, pariyāyo yaṃ pariyāyaṃ āgamma bhikkhu aññatreva saddhāya, aññatra ruciyā, aññatra anussavā, aññatra ākāraparivitakkā, aññatra diṭṭhinijjhānakkhantiyā aññaṃ byākareyya–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mī”ti.
  57. [] 《佛光杂阿含》对《杂阿含.351经》的注解,依巴利经文,说明了「异」、「行思惟」、「见审谛忍」的意思。
  58. [] Spk II 403: yaṃ pariyāyaṃ āgammāti yaṃ kāraṇaṃ āgamma.
  59. [] CBETA, T30, no. 1579, p. 825, c4-7: 复次由五种相,当知涅槃是内证法,谓离信故,乃至离见审察忍故,如前应知。谓现法中,于内各别内、外增上所生杂染,如实了知有及非有。
  60. [] Spk II 403: Aññatreva saddhāyāti vinā saddhāya saddhaṃ apanetvā. (排除信仰:无信仰,排除信仰)。
  61. [] CBETA, T02, no. 99, p. 90, c9-13:「诸比丘!于意云何——彼于此为有信.有欲.有闻.有行思惟.有审谛忍不?。答言:「如是。世尊!」「归于此法,如实正知所知、所见不?」答言:「如是!世尊」
  62. [] S 35:153, iv 139: api nume, bhikkhave, dhammā saddhāya vā veditabbā, ruciyā vā veditabbā, anussavena vā veditabbā, ākāraparivitakkena vā veditabbā, diṭṭhinijjhānakkhantiyā vā veditabbā”ti? “No hetaṃ, bhante”. “Nanume, bhikkhave, dhammā paññāya disvā veditabbā”ti? “Evaṃ, bhante”.
  63. [] CBETA, T02, no. 99, p. 87, b29-c5;《佛光杂阿含》(一),498页;《会编》(上),386页。
  64. [] M 149, iii 289: “Yā yathābhūtassa diṭṭhi sāssa hoti sammādiṭṭhi; yo yathābhūtassa saṅkappo svāssa hoti sammāsaṅkappo; yo yathābhūtassa vāyāmo svāssa hoti sammāvāyāmo; yā yathābhūtassa sati sāssa hoti sammāsati; yo yathābhūtassa samādhi svāssa hoti sammāsamādhi. Pubbeva kho panassa kāyakammaṃ vacīkammaṃ ājīvo suparisuddho hoti. Evamassāyaṃ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Tassa evaṃ imaṃ ariyaṃ aṭṭhaṅgikaṃ maggaṃ bhāvayato cattāropi satipaṭṭhānā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cattāropi sammappadhānā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cattāropi iddhipādā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pañcapi indriyān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pañcapi balān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sattapi bojjhaṅgā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nti.
  65. [] CBETA, T02, no. 99, p. 90, a8-14:《佛光杂阿含》(一),513页;《会编》(上),400页。
  66. [] S 35: 95, iv 72-73: “Taṃ kiṃ maññasi, mālukyaputta, ye te cakkhuviññeyyā rūpā adiṭṭhā adiṭṭhapubbā, na ca passasi, na ca te hoti passeyyanti, atthi te tattha chando vā rāgo vā pemaṃ vā”ti? “No hetaṃ, bhante”. “Ye te sotaviññeyyā saddā … ghānaviññeyyā gandhā … jivhāviññeyyā rasā … kāyaviññeyyā phoṭṭhabbā … manoviññeyyā dhammā …. “Ettha ca te, mālukyaputta, diṭṭhasutamutaviññātabbesu dhammesu 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 sute sutamattaṃ bhavissati, mute mutamattaṃ bhavissati, viññāte viññātamattaṃ bhavissati. Yato kho te, mālukyaputta, diṭṭhasutamutaviññātabbesu dhammesu 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 sute sutamattaṃ bhavissati mute mutamattaṃ bhavissati, viññāte viññātamattaṃ bhavissati…
  67. [] CDB 1410, n.75.
  68. [] 依PED的解释,「觉」(muta),或译成「受」,在巴利传统中,指「鼻嗅、舌尝、身触」。
  69. [] CBETA, T02, no. 99, p. 18, b21-22;《佛光杂阿含》(一),116页;《会编》(上),113页。
  70. [] S 22:103, iii 158: Katamo ca, bhikkhave, sakkāyasamudayanto? Yāyaṃ taṇhā ponobhavikā nandirāgasahagatā tatratatrābhinandinī, seyyathidaṃ– kāmataṇhā, bhavataṇhā, vibhavataṇhā.

巴利注释文献里的干观者

巴利注释文献里的干观者[1]*

澳洲昆士兰大学.历史哲学宗教古典文献学院博士候选人温宗堃

【摘要】

本文探讨巴利注释文献里,关于「干观者」的三个问题:(1)干观者的定义;(2)其修行方法;(3)三藏圣典中,哪些资料被注释文献视为与干观者有关。研究发现,(1)即使得似相、近行定,禅修者若未得禅那,便修习内观,即名为干观者。(2)干观者初修内观时,多偏重观察色法,即从「四界分别」着手。相对于得禅那者,干观者未具禅那成就,若初修内观感到疲累时,没有现法乐住的禅那可作休息处;再者,干观者能够观察的所缘,也只限于欲界的名、色法。(3)《尼柯耶》有不少的经文被注释文献认为是在描述「干观者」,然而有被明确揭示其名字的「干观者」,似乎只有两位而已。

【关键字】:干观者、内观、巴利注释文献、上座部佛教、佛教禅修。

 

§ 1. 前言

二十世纪初期,内观修行的风气逐渐在缅甸兴起,此风气由出家众引领,并前所未有地积极鼓励在家众追求出世的解脱。这股内观修行之风不仅在缅甸茁壮,二十世纪中叶也影响了其他东南亚的上座部佛教国家,最后,更吸引全球各地的佛教徒投入内观修行的行列,成为跨洲际、跨文化的现象。

总地来说,各个佛教传统都包含「教」、「行」、「证」三个重要面向——「教」即教理,是佛弟子实践修行的理论依据;「行」便是实践、修行;若依教奉行,则功不唐捐,当有所「证」。如是,「教」、「行」、「证」三者环环相扣,成为佛教思想的核心部分。二十世纪初于缅甸兴起的这股内观修行风气,也有明确的教理思想作为「修行」背后的理论依据,令人得以依教奉行,此教理就是巴利佛教所谓的「干观者」(sukkhavipassaka)。

「干观者」一词,仅出现在巴利注释文献,而不见于巴利三藏圣典,它常与「止乘者」相对而出现。在缅甸,干观者的修行方法已因雷迪尊者(Ledi Sayadaw, 1846-1923)与马哈希尊者(Mahasi Sayadaw, 1904 -1982)的缅文及巴利文著作而广为人知。就笔者所知,中、日、英的学术著作,至今仍未曾有专文对巴利注释文献里的「干观者」做进一步的探讨。[2]拙文拟藉由缅甸第六次结集光盘(Chaṭṭhasaṅgāyana CD-ROM (CSCD))的搜寻功能,寻找巴利三藏的注(aṭṭhakathā)、疏(ṭīkā)里的「干观者」,以及其同义词「观乘者」、「纯观乘者」等三个语词的相关文献资料,进行法义上的解析,探讨关于「干观者」的教理,并厘清相关问题。

首先,巴利注释文献里,以详述修行方法著称的重要著作《清净道论》,虽曾提及「干观者」与「止乘者」的名称,然对二者的义涵却未做界定,乃至对此二类人的修行方法之差异处,未有任何着墨。是否在其它注、疏文献中,会提供更多关于干观者之定义与修行方法的资料,便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除了上述「定义」、「修行方法」等二个问题之外,由于「干观者」一词是巴利注释文献才有的术语,它未曾出现于巴利三藏,因此二十世纪的巴利学界对于「干观者是否有巴利三藏典据」的问题,甚至曾出现一番往返诤论[3],就此而言,传统以来巴利注释家对于「巴利圣典中,谁可称为干观者?哪些经文是为干观者而说?」的理解为何,则为第三个问题。

拙文中引用的部分巴利注、疏文献没有中、英、日译可资参考,笔者在此不揣浅陋,尝试迻译,疏陋之处尚请批评、指正。

§ 2. 干观者的语义

在探讨干观者的修行方法之前,此下拟先说明干观者的字面语义,以及注、疏文献对干观者所作的定义。

  § 2.1. 字面义

「干观者」的巴利文是sukkhavipassaka,拆解为sukkha + vipassa + ka:

  1.   sukkha,为「干燥的」之义。[4]
  2.   vipassa,源自动词vi-passati,接头词“vi”在此可表:1.「展开」义,转借为「多种」、「详细地」等含义(如vi-bhajati意指「分别」、「厘清」);或者,2.只是强化语气的意思(如vi-chindati意指「切断」)。[5]其次,动词passati乃源自字根√pas,有「见」、「看」等含义[6],故vipassati有「详细地看」、「以种种方式看」或「观察」等义;vipassa则为vipassati的一种名词型态。
  3.   如此,sukkha-vipassa为一持业释复合词,意为「干燥的观」、「干观」。
  4.   接尾词ka,在此表示「作…者」或「拥有…者」之意[7]。因此,Sukkha-vipassa-ka的义涵,便是「拥有干观的人」、「作干观者」,或简译作「干观者」。

  § 2.2. 干观者的同义词

在巴利注释文献中,「干观者」 另有两个同义词,即:「观乘者」与「纯观乘者」。

․「观乘者」:巴利文为vipassanāyānika,拆字作vipassanā-yāna-ika:

  1.   vipassanā为接头词vi加字根√pas,再加接尾词anā,构成阴性名词,意为「详细地看」、「多样地看」,古译作「观」或音译为「毗婆舍那」等。
  2.   yāna由字根√yā(行、去)[8]加接尾词ana构成,意为「车乘」(交通工具)。[9]
  3.   vipassanā-yāna为持业释复合词,意为「内观车乘」、「观乘」。
  4.   ika属于taddhita接尾词的一种,其有十六种用法、语义,[10]此处ika的意思可解为「拥有…的人」、「制作…的人」、「依…而行的人」。
  5.   如此,vipassanāyānika意为「拥有观乘的人」(以内观作为车乘的人)、「制作观乘的人」或「依观乘而行的人」,简译作「观乘者」。

․「纯观乘者」,巴利文为suddhavipassanāyānika,拆字作suddha-vipassanā-yāna-ika:

  1.   suddha在此意为「纯粹的」、「不混杂的」,其与vipassanā合成持业释复合词,suddha-vipassanā意作「纯粹的内观」、「纯观」。
  2.   如此,suddhavipassanāyānika意为「拥有纯观车乘的人」(以纯粹的内观作为车乘的人)、「制作纯观乘的人」或「依纯观乘而行的人」,简译作「纯观乘者」。

「干观者」、「观乘者」与「纯观乘者」三个同义词,都曾出现于觉音(Buddhaghosa)[11]的著作。三者中最常被注释家使用的,为「干观者」,且其次数远胜过余二者;其次是「观乘者」;至于「纯观乘者」则仅出现于三处,为数最少,即:觉音的《清净道论》(一处Vism 588)与法护(Dhammapāla)[12]的《清净道论大疏钞》(两处Vim-mhṭ II 351, 474)。

  § 2.3. 止(奢摩他)与观(毗婆舍那)

在进一步探讨「干观者」的义涵前,应先厘清作为术语的「观」以及常与它相对而论的「止」(samatha)之含义。「观」(vipassanā),或中译作「内观」、「毗婆舍那」,字面义虽有「详细地看」、「以种种方式看」之意,但在巴利圣典与注释中,它作为一佛教术语,有更深层的宗教实践义涵。《无碍解道》如此定义「观」:

「观是随观无常的意思,观是随观苦的意思,观是随观无我的意思。」[13]

这个定义为后来的巴利注疏所沿用,如法护的《清净道论大疏钞》说:

「观察诸法的无常等种种行相,故为『观』,慧有此名。」[14]

《清净道论大疏钞》更说:

:应知为〔无常、苦、无我〕三种随观,非仅是无常随观。因为〔四圣〕谛的现观非仅依靠『无常之见』而生起。」 [15]

如是,「观」(vipassanā)作为一个佛教术语,通常指「观察有为法——五蕴名色等法——的三共相:无常、苦无、我」。

在三藏乃至注释文献中,「观」常与「止」相对而出现。于此,需先就「止」的义涵作说明,以便进行后续的讨论。

「止」(samatha)一词,或音译作「奢摩他」源自字根√sam,意为「止」、「平息」。巴利注释家曾指出「止」有三种用法:一、乃与「观」相对的「止」;二、指出世间的「涅槃」;三、为「止诤」的「止」。[16]与此处讨论相关的用法,是其中的第一种,即:与「观」相对的「止」,就此,巴利注释传统在不同的语义脉络中,给予此种「与观相对的止」不同的解释[17],较狭义的定义为「八等至」(四禅那、四无色定)等世间安止定,如觉音的《中部注》所言:

奢摩他,即〔可〕作为内观基础的八等至。」[18]

大名的《无碍解道注》[19]与乌波斯那的《大义释注》[20],亦曾作此解:

「此中,八等至里的心一境性名为『心的奢摩他』。」[21]

因此,色界初禅乃至无色界的「非想非非想处定」,皆是「奢摩他」。若欲证此八等至,须修习「奢摩他业处」[22],如出入息念、遍处等。

此外,《清净道论大疏钞》与《无碍解道注》,也就奢摩他的功能面来阐述其含义:

「平息欲贪等敌对法,故为奢摩他。」[23]

「平息、毁坏欲贪等敌对法,故为奢摩他。定有此名。」[24]

循此功能面的定义,被包含在「心清净」[25]里、依奢摩他业处所证得的欲界「近行定」[26],因为能镇伏欲贪等五盖[27],故也应可称为「奢摩他」。如此,就世间定的分类来看,狭义而言,「奢摩他」只指「四禅八定」等色界、无色界的安止定,但广义的定义则可包括依「奢摩他」业处所修得的近行定。

  § 2. 4. 为何「观」是「干的」、「纯的」?

如上述所论,「观」为一种智慧、照见,那么,何以「干观者」、「纯观乘者」的「观」,被说为是「干燥的」、「纯粹的」?上座部最重要的注释家觉音尊者虽常使用「干观者」一词,但就笔者所见,觉音在其注书中未曾对于「干观者」(或观乘者、纯观乘者)做明确的定义,更未说明「干观者」所依以修习内观的定力是什么。这个现象或有可能乃是觉音认为,「干观」或「干观者」的语词本身已明白显示出其义涵而不须多加解释。

在诸注释家中,最早说明「干观」之所以是「干的」或「纯的」原因何在的人,乃是较觉音稍晚的法护。法护尊者说:

「他的观没有奢摩他修行的润滑,所以是干燥的、粗糙的或不滑顺的,因此他是干观者。」(《长部古疏》)[28]

「止乘者依奢摩他门而修观;然而,观乘者不依靠奢摩他〔而修观〕,因此〔注书阿闍黎〕说纯观乘者,意思是『以不与奢摩他修行混杂的内观作为车乘的人』。」(《清净道论大疏钞》)[29]

从这个引文来看,「观」之所以为「干的」(或「纯的」)是因为「观」「没有奢摩他修行的润滑(或混杂)」、「不依靠奢摩他」。此处,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可以解作依主释复合词(前语为所有格)、或持业释复合词,无论是何者,因「奢摩他」之义通常指修奢摩他业处所证得的「八等至」或「近行定」,所以,「奢摩他修行」乃指「八等至的修行」或「近行定的修行」。

综合以上所述可以得知,「未得奢摩他修行润滑」或「未与奢摩他修行相混杂」——也就是所谓「纯观」、「干观」——的定义,由狭义至广义,可以指:

1. 完全未曾修习任何奢摩他业处,纯粹修习内观;

2. 虽曾修习奢摩他业处,但未得近行定,便修内观;

3. 修习奢摩他业处而得近行定,但仍未得禅那,便修内观。[30]

此中的第一、二种,可称为干观或纯观,这是毫无疑问的;然第三种能否得干观者之名,则有待进一步说明,因为法护曾在《清净道论大疏钞》中,将「得近行定而后修观的人」说为「止乘者」:

「奢摩他即车乘故是『止乘』,若人有此〔止乘〕则为止乘者。立住于禅那或禅那的近行(jhānūpacāre)之后而修习内观的人,有此名称」[31]

再者,法护在《长老偈注》中,更是明确地指出「干观者」所依的定仅是「剎那定」。[32]

「再者,凡仅立住于剎那定之后便确立内观而证得最上道者,因为在最初乃至整个过程中,于内观里未结合定所生的禅支,所以他们的观是干燥的。因此,他们名为『干观者』。」[33]

就此引文来看,似乎表示法护以为干观者未得近行定。然而,法护于《清净道论大疏钞》中,却似乎又支持上述第三种最宽松的定义,他说:

「未得禅那的纯观乘者,即是干观者。因为他的观没有禅那润滑,所以是干燥的、粗糙的。因此,他被称为『干观者』。」[34]

在这里,「禅那的润滑与否」成为「观」是否为「干燥」的判准。同样地,十二世纪的舍利弗也曾以禅那的证得与否,作为「干观」的判准:

「于前分(世间道)时,立住在“无禅那润滑故为纯粹的”内观,而后证得最上果的人,名为干观者。」[35]

如是,上述关于「未得奢摩他修行润滑」或「未与奢摩他修行混杂」的第三种义涵——「依奢摩他业处修行得近行定,但未得禅那便修内观」——似乎是干观者最宽松的定义,也为法护与舍利弗所接受。[36]

此外,十三至十四世纪的悉达多长老(Siddhattha),曾整理广大博深的注释文献,而撰写了《真髓辑录》(Sārasaṅgaha)。该书论及「心清净」时,说到:「所谓心清净,就止乘者而言,是八等至与近行定;就观乘者而言,只是近行定而已,或若无近行定时,则是剎那定。」[37]据此可得知,悉达多长老视「剎那定」和「近行定」为不同的二类定,认为:某些干观者因「近行定」而圆满「心清净」,某些干观者则无「近行定」,而只依「剎那定」圆满「心清净」。就笔者所见,这是巴利注释文献中,最早明确指出「剎那定」亦属「心清净」的文段。[38]

近代缅甸雷迪尊者(Ledi Sayadaw, 1846-1923)也曾以「禅那的有无」作为「纯观」的判准:「他们的观乘是纯的,所以他们名为纯观乘者。『纯的』:未与『奢摩他禅那』相混杂的」[39]。另外,缅甸乌巴庆老师(U Ba Kin, 1899-1971)的修法[40],教导行者修习出入息念至似相现前,在证得近行定后方修内观,且他仍然称此法的修行者为干观者。就此看来,若人依奢摩他业处得近行定,在得禅那前,便修习内观,也可称作「干观者」。[41]

  § 3. 干观者的修行方法

  § 3.1. 两类修行方法

虽然巴利注疏文献明示,「观」之所以为「干燥的」的原因乃是「未得禅那或奢摩他润滑」,但是「未得禅那或奢摩他润滑者的干燥的内观」与「得禅那、奢摩他润滑者的内观」究竟有何实质上的差异或利弊?此论题,乃本节中欲探讨的主题。在本节中,笔者将藉由探究干观者的修行方式,以进一步厘清此问题。

觉音在《小诵注》中,曾将阿罗汉或无学宝判分为两类:干观者与止乘者。[42]此关于阿罗汉的分类,乃是依阿罗汉的修行方法所做的区别。如前文所述,觉音在以详述各类修行方法为宗旨的《清净道论》中,虽曾列出二类修行者的名称,却没有进一步说明它们的义涵或修法之别。[43]明确区别出两类修行方法的,是觉音的《中部注》:

修行方法:有人修习以止为先的观,有人修习以观为先的止。怎么说呢?在此,有人先得近行定或安止定,这是止;他观它以及与它相应的法为无常等,这是观。如是,止先、观后,因此说『他修习以止为先的观』。当他修习以止为先的观时,道生起。他实践、修习、多作彼道。当他实践、修习、多作彼道时,诸结被断除,随眠灭尽。他如此地修习以止为先的观。

再者,有人于此尚未得前述的止,便观五取蕴为无常等,这是观。圆满观故,他的心一境性以“在那里生起的”诸法中的『舍离』为所缘而生起。如是,观先、止后,因此说『修习以观为先的止』。当他修习以观为先的止时,道生起。他实践、修习、多作彼道。当他实践、修习、多作彼道时,诸结被断除,随眠灭尽。他如此地修习以观为先的止。应如是地了解此处的修行方法。」[44]

觉音在此虽然没有提到「止乘者」与「观乘者」的名称,但是,第二类人未得「前述的止」,即未得「近行定或安止定」[45]而直接观察「色、受、想、行、识」五蕴的自相、共相,这符合§ 2.4.里前二种「干观者」的含意。[46]

针对觉音于《中部注》所说的修行方法,法护的《中部疏》提供进一步的解说:

修行方法:止观双运而行的修行方式。实际上,这是圣道剎那时的修行方式。但它〔指圣道〕的前分里的修行方式,就有些人而言,是以止为先;就有些人而言,是以观为先。为说明这方式而说『有人』等。其中的第一种〔修行方式〕乃就『止乘者』而说,第二种乃就『观乘者』而说,因此〔觉音尊者〕说『在此,有人』等等。『』:意思是奢摩他、定,或禅那法。『与它相应的』:与定相应的或与禅那相应的诸〔名色〕法。关于这个方式,〔有人〕说:「止乘者常常藉由「非色」〔即名法〕门,特别是藉由禅那门,而修持内观。『〔他〕修习观时』:当〔他〕修习行道智见清净,增长所证得的『稚嫩内观』时。『道生起』:前分的世间道生起。以厌离随观智而『实践』。[47]以欲解脱智而『修习』。以审察随观智而『多作』。或者,以怖畏智而『实践』,以至出起观而『多作』。沿着〔圣〕道时,『诸结被断除,随眠灭尽』。

尚未得〔前述的〕』:用eva排除近行定,而非〔排除〕剎那定,因为若无剎那定则内观不生起。『圆满观故』:内观圆满而到达『至出起观』故。『在那里生起的』:在圣道剎那时生起的正见等诸法(dhammānaṃ)。此属格有“niddhāraṇa”的意思[48]。『舍离〔为〕所缘』:以舍为所缘,『舍离、舍、舍遣』和『终止』意思相同,指涅槃,因此,意思是以涅槃作所缘。以『心一境性』说道正定。」[49]

觉音与法护的注解,明确地指出干观者的修行方法,为「在未得近行定、安止定之前,便开始修习内观――观察五取蕴」。这个叙述表示「干观者」可以不修奢摩他业处,尝试直接观察任何一种蕴的实相,修习内观业处。就此来看,觉音尊者与法护尊者在这里所说的修行方法,包含§ 2.4.节里三种方法中的前二种,而未包含第三种(得奢摩他近行定后方修内观)。近代缅甸马哈希尊者(Mahasi Sayadaw, 1904-1982)所教导的纯观方法,其实即符应了觉音《中部注》与法护《中部疏》中的见解,亦即,未得禅那乃至近行定即着手修习内观。

  § 3.2. 干观者与四界分别

在上一节(§ 3.1.),所引法护《中部疏》文中提到,「止乘者」多从「名法」入手开始修观,亦即,多从奢摩他所证得的禅那之禅支着手修观。[50]相对于此,注释传统似乎认为,「干观者」多依四界分别观(或称界作意、界业处),从观察四界(或说为四大种),开始修习内观。

《增支部》第二集第37经曾提及「具内结比丘」与「具外结比丘」,[51]其中,具内结比丘,具足戒、守护波罗提木叉律仪,具足正行与行处[52],对微细罪感到怖畏,学习学处,身坏命终后、生于某天界,[53]于天界命终后又返回(āgāmī),还于现状 (āgantā itthattaṃ,意即投生为人)[54]。再者,具外结比丘,同样具足戒…学习学处,但他具足「某种寂静的心解脱」,生于某天界[55],不再还来此现状。

觉音的《增支部注》指出,此处的「具内结的比丘」乃指修习界业处(四界分别)的干观者。

「〔世尊〕藉由这个部分〔即具内结比丘的部分〕来述说,作为干观者的、修习界业处的比丘〔所证〕的前二道、果。」[56]

舍利弗的《增支部疏》进一步解释:

「『干观者』常常藉由四界分别门执持业处,所以〔觉音阿闍黎〕说:『作为干观者的、修界业处的比丘』。」[57]

舍利弗说,因为干观者常修「界业处」,所以觉音用「干观者」来修饰「修界业处的比丘」。

再者,法护的《中部疏》,对于《中部注》注解《萨遮迦大经》的解说,作了进一步的阐述,而提到「初学的干观者」与四界分别之间的关系。在《萨遮迦大经》中,佛陀为萨遮迦解释「修身」(kāyabhāvanā)与「修心」(cittabhāvanā)在佛法中的真正意思:凡夫感到乐受时,贪着乐受;乐受灭去后、苦受生起时,则又感到忧愁、悲伤、捶胸而泣。因为未修身,所以生起的乐受侵害他的心;因为未修心,所以生起的苦受也侵害他的心。相对于此,多闻的圣弟子,因为修身也修心,所以不贪求乐受,也不为苦受所侵害。

觉音《中部注》解释此经中的「修身」与「修心」时说:

「此中,『修身』是内观,『修心』是定。内观是乐的对敌、苦的邻近者。定是苦的对敌、乐的邻近者。怎么说?坐修内观时,随着时间过去,〔身体〕各处像有火生起一样,汗从腋下渗出,好像热气从头冒出,所以心受恼害、烦恼、挣扎。如此,内观是乐的对敌、苦的邻近者。再者,当身苦或心苦生起时,就入定而镇伏苦的人而言,在定中时,苦远离,乐到来。如是,定是苦的对敌、乐的邻近者。」[58]

觉音在这里的解说并没有特别提到「干观者」,但是,法护在《中部疏》进一步说明「内观是乐的对敌」的含意时,便提到干观者:

「『内观是乐的对敌』:初学的干观者,在辨别大种等之时,阻止心往外跑,将念集中在业处上,这时,他不感到身乐;就好像在拥挤牛栏中的牛群受压迫、烦恼一样,他的身体会生起以内观为近因的身苦,所以〔注书阿闍黎〕说『苦的邻近者』。」[59]

法护在此进一步说明并非所有的内观皆是「乐的对敌」,只有初学的干观者的内观是「乐的对敌」。无论如何,法护提到初学的干观者辨别四大种,暗示了干观者在初学时,以「四界分别」为内观修行的入手处。

乌波斯那的《小义释注》中曾就辟支佛证悟的过程作说明,于名色辨别的阶段,区别止乘者与干观者两种不同的方法时,也提到干观者以「界分别观」入手辨别名、色:

「在此,我将说示『略述此辟支佛的内观』之方式。想要把握名色的独觉菩萨进入色、无色八等至的任一禅那,出定后辨别寻等禅支以及与它相应的触等〔心所〕法的相、味、现起、足处,他分别〔那些法而了知〕:『这一切,倾向所缘故以倾向为义,因此是名。』之后,寻找它的缘,观见『它依于心所依处而生』。再者,他观见『作为依处之缘的大种』与『所造色』,他把握〔那些法而了知〕:『这一切被破坏故是色。』再者,他如是简略地分别名色:『名以倾向为相,色以被破坏为相。』这是就止乘者而说。观乘者藉由四界分别,辨别大种和所造色,观见〔它们而了知〕:『这一切是色,因被破坏故。』之后,依眼等而生起的非色法〔即名法〕向如是辨别色法的干观者显现。然后,他以倾向之相总括一切非色而观见『这是名』。他辨别〔一切〕:『这是名,那是色』。如此分别后,他观见:『除了名色之外,并没有众生、人、天或梵天』。」[60]

觉音的《清净道论》在描述「见清净」时,说到纯观乘者与止乘者皆可依「四界分别观」辨别名、色,此文段是以并列观乘者与止乘者二者的形式来描述,未就「纯观乘者」与「四界分别观」之间的特殊关系作明确的说明,[61]尽管如此,从上述的引文来看,实已清晰显示出注释家如法护、乌波斯那和舍利弗等人,咸认为干观者常以「四界分别」为初修内观时的方法。

事实上,注释家视「四界分别」为「干观者」初修内观的入手处,应是可想而之的,其理由可归纳如下:《清净道论大疏钞》说到,有人因厌离心强,为了迅速离轮回苦,不愿修习安止定:「因为〔得人身且能闻佛法的〕机会难得之故,厌离心强的人,安止定也不要证,他立住在近行定而已,便为内观而作业,心想:『我要快快地超越轮回之苦。』」[62]而在《清净道论》的四十种业处之中,四界分别(或称界作意、界业处)又是唯一纯粹的内观业处(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63]。「干观者」为了快速从轮回之苦解脱,不深入奢摩他修行(最多藉由奢摩他修行修得「近行定」),因而以属于内观业处的「四界分别」做为初学时修定与修观的方法,这是极为合理的。再者,在内观的所缘,即名、色二法之中,名法较色法来得微细,初学者不易观察[64],而「四界分别」的修法以相对而言较为粗显的色法为所缘。如此,干观者在初修内观时修习「四界分别」,应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 3.3. 无禅那的影响

  § 3.3.1. 初学时感到疲累而无休息处

在之前的引文中,觉音尊者提到坐修内观时,时间一久,会出现身苦,而色、无色界定则可为行者带来乐受。从这里我们可推知,「干观者」纯粹修行内观,没有禅那水的滋润,可能在修行过程中较「止乘者」辛苦。注释书的资料肯定了这个推论。觉音在《中部注》说到:

「〔他〕在此为什么问「又,大德啊!什么是圣解脱」?以等至为足处后,修习内观,证得阿罗汉的比丘,就像依靠船或竹筏渡过大河而达到彼岸一样,不会感到疲累。但是,干观者观察杂多行后证阿罗汉,就像用手的力气〔游〕渡河流,到达彼岸一样,会感到疲累。所以,他问:『我问干观者的阿罗汉性』。」[65]

于此,注释书虽没有说明,为何只有干观者感到疲累。[66]然而,让干观者疲累的原因,应就是「久修内观感到疲累,而没有禅那滋润」的缘故。此外,觉音在《中部注》的另一处也曾指出,修习内观而感疲累时,色、无色界定可作为养精蓄锐的休息处所:

「至此,指菩萨依靠等至而修内观的期间。因为定与内观尚稚弱的人修内观久坐时,身体会疲累,〔体〕内像有火生起一样,汗从腋下渗出,好像热气从头冒出,心受恼害、烦恼、挣扎。但是,他进入等至,调伏心、令心柔软、得休息后再修内观。当他再次久坐〔内观〕,若还是同样的情形(疲累),便再次进入等至,如之前那样(调伏心、令心柔软、得休息后再修内观)。的确,等至对内观有许多的帮助。

如同堡垒对士兵有许多帮助,他依靠它进入战场,在战场上和象、马、士兵一起作战,当武器用尽,或要进食等等之时,他回到堡垒拿武器、休息、进食、喝水、再次做好武装,之后他再次进入战场。在战场作战后,若为大、小便所迫或因其他应做之事,他便再次回到堡垒。在那里缓解后,再次进入战场。同样地,等至之于内观,就如堡垒之于士兵一样有许多帮助。」[67]

法护注解说:

「『依靠等至』的意思是入等至后出定。奢摩他与内观的修行稚弱故〔他〕未得殊胜成就,所以在修行的前、〔中〕后,身体会疲累。」[68]

止乘者以色、无色界定为修习内观的定学基础,初修内观而久坐时,因内观尚未成熟,所以身体会疲累,此时他可进入称为「现法乐住」的色、无色定,让心柔软,稍作休息,之后再出定修习内观。相对于此,初学的干观者,久坐修习内观而生起身苦时,因为没有证得任何等至(乃至近行定),他无法藉由入定而获到休息,必须一直在内观的战场上奋力作战。[69]这应就是觉音说止乘者不感疲累,而干观者疲累的原因。

  § 3.3.2. 所观的名色范围较小

没有证得色界禅那,除了让干观者的修行较止乘者辛苦之外,似乎也影响干观者的内观范围。如法护于《中部疏》所述及的,在诸多圣者之中,干观者能够观察的所缘范围受到相当的限制:

「关于『声闻的内观地』,在干观者、得世间神通的普通声闻、〔大声闻、〕上首声闻、辟支佛、正等觉这六种人之中,干观者在修内观之时,由于没有依禅那、依神通所得的慧与善巧,不能随心所欲地内观诸法,就像盲人不能随心所欲地进入〔想要到的〕地方一样。他们只对所能掌握的〔名、色〕法修习内观。」[70]

此中「内观地」,如同「慧地」,表示内观者所观察的范围。由于没有证得禅那乃至神通,干观者能够观察的范围有限,不能随心所欲地观察自己想要观察的名、色法。得禅那的神通的普通声闻则能够「作比干观者更广大的内观」[71]。而上首声闻、辟支佛、正等觉佛陀的内观范围,则又依次更加广大。由于内观范围的广狭不同,圣者的内观智慧也就有所差别,法护如此描述不同类圣者的「内观行」:

「又,在这些人之中,干观者的内观行好比萤火之光,得神通的普通声闻的内观行好比油灯之光,大声闻的内观行好比火炬之光,上首声闻的内观行好比晨星之光,辟支佛的内观行好比明月之光,正等觉的内观行,好比为千光所庄严的秋季日轮。同样地,干观者的内观行如盲人依杖端而行;得世间神通的普通声闻的〔内观行〕,如行于独木桥;大声闻的〔内观行〕如行于人行桥;上首声闻的〔内观行〕如行于车行桥;辟支佛的〔内观行〕如行于人行大道;正等觉的〔内观行〕如行于车行大道。」[72]

干观者的「内观行」被描述成「萤火之光」、「如盲人依杖端而行」,显示其内观智慧相对于其他止乘者而言是受到限制的。注疏文献未说明干观者所能观的范围(「内观地」)究竟如何受限,然而可以推知,由于干观者未得色、无色界禅那,自然不能在自己身心相续里生起属于色界、无色界的非色法,因此也就无法观察属于色界、无色界的名法四蕴。他的身心平时只能生起欲界的名、色法,所以能够作为其内观所缘的,就只有属于欲界的五取蕴。

虽然说,干观者没有获得禅那,因此在初期的内观修行上较为辛苦,所能观察的名、色法的范围也受到限制。然而,干观阿罗汉的解脱毕竟和得三明、六通等止乘者的解脱没有差别,二者所证的道、果与所断的烦恼仍然相同;作为止乘者的阿罗汉与作为干观者的阿罗汉同样不受后有,如《中部疏》说:「干观者、三明、六通〔阿罗汉〕的解脱并无差别」。[73]当然,干观者成为阿罗汉后,也可修习奢摩他业处,以便证得禅那。[74]

  § 3.4. 干观者与四念处

二十世纪部分上座部的学者视「四念处」的经典为「干观者」修行方法的经证,但这观点遭到其他学者的质疑。以巴利注、疏而言,关连到「四念处」的注释文献皆未直接地论及「干观者」的理论。觉音只在一处,提到四念处与「干观者」的关系:

「再者,为何世尊说恰好四念处,不多不少?乃为了被调伏者的利益之故。关于贪行、见行、止乘者、观乘者中,〔各〕有利根或钝根的被调伏者——

钝根贪行者的清净道是“较粗的”身随观念处;

利根贪行者的清净道是“微细的”受随观念处;

钝根见行者的清净道是“无极多种类的”心随观念处;

利根见行者的清净道是“有极多种类的”法随观念处;

钝根止乘者的清净道是“可借以轻易证得『相』的”第一个念处〔,即身念处〕;

利根止乘者,因为不一直住在较粗的所缘,他的清净道是第二个〔念处,即受念处〕;

钝根观乘者的清净道是“无极多所缘的”第三个〔念处,即心念处〕;

利根观乘者的清净道是“有极多所缘的”第四个〔念处,即法念处〕。

因此,〔世尊〕说恰好四念处,不多不少。」[75]

注释书的解释其实并不充足,因此,此处有关或利、或钝的四种人,与四念处的配对,多少令人无法理解。就文义来看,此段或许是在说明,钝根贪行者…等各类性行人,有其初修时的适当入手处。但这亦有难解之处,譬如,就注书对四念处所含括的二十一种修法的说明来看,在「身念处」中,(1)「出入息念」[76]、(2-10)「九冢观」是止业处[77];(11)「不净观」(观三十二身分)可作「止业处」或「观业处」[78];(12)「四明觉」、(13)「四威仪」、(14)「四界分别」是纯粹的「观业处」[79]。(15)「受念处」与(16)「心念处」亦是纯粹的观业处[80]。法念处里,(17)「观五取蕴」、(18)「观五盖」、(19)「观十二处」、(20)「观七觉支」皆为观业处所摄[81],(21)「观四谛」亦属含摄在属世间内观的修行。[82]那么,何以「身念处」里的「观业处」以及作为观业处的受念处,不成为干观者的清净道?又何以利慧的止乘者和作为观业处的受念处配对?对于这些问题,注书在此并未说明。法护《中部疏》针对此处「观乘者」的部分,也没有多做注解。[83]就笔者所知,当代缅甸禅师也未曾引用这里的配对作为干观者修行方法的指南。

如此,虽然注释文献未对四念处与「干观者」的修行之间的关系多作说明,但从干观者的定义来看,「干观者」理当可直接修习四念处里属于观业处的任一部分,就广义的干观者而言,他也可以修习四念处里的止业处,在修得近行定之后转修内观。

 

§ 4. 巴利圣典中谁是干观者

如前所述,「干观者」一词不见于巴利三藏圣典。巴利注释家本身也很清楚这一点。如法护在《长老偈注》中就说:「〔干观者〕这个分类是思惟声闻的共通性而说的。干观者〔一词〕并未出现在巴利〔三藏〕中。」[84]虽然如此,巴利注释家包含觉音在内,毕竟还是认为,即使《尼柯耶》里未明言「干观者」一词,然确有干观圣者乃至干观阿罗汉。如此,巴利三藏圣典中哪些人被视作干观者、哪些教说是针对干观者而说,便是值得重视的问题。再者,若藉由了解注释家对三藏圣典的解读,或能有助于厘清何以巴利注释家会认为「干观者的理论早存在于三藏圣典之中」。此节,即拟解析被注释家视为指涉干观者的三藏圣典与相关注书文献。[85]

  § 4.1. 慧解脱与干观者

巴利圣典常相提并论两类阿罗汉:「俱解脱」与「慧解脱」。觉音的注书常提到这里的「慧解脱」阿罗汉共有五种:1.干观者,2-4.得色界初禅、二禅、三禅或四禅后方证漏尽的阿罗汉。

譬如,《中部》70经,列出七种圣者的名称:「俱解脱、慧解脱、身证、见至、信胜解、随法行、随信行」,并逐一予以解释。该经文说到:

「比丘们!在此,有人未触住“超越色而为无色的”寂静解脱,以慧看见之故,他的诸漏灭尽。比丘们!此人被称为慧解脱。我不对此人说:『尚有应精勤去做的事』,原因是什么?因为他已经精勤完成〔应做之事〕,他无法放逸。」[86]

再者,《人施设论》也列出相同的七种圣者,并逐一解释。但是它对于慧解脱阿罗汉的解释与《中部》的解释有点差异——《人施设论》以「未以身触八解脱」代替「未触住“超越色而为无色的”寂静解脱」:

「在此,有人未以身触八解脱;但以慧看见之故,他的诸漏灭尽。此人被称为慧解脱。」[87]

《长部》28经《净信经》[88],《增支部》[89]也列有七种人的名称,但二处都未对「慧解脱」加以解说。对于以上这四处提到的慧解脱阿罗汉的经文,觉音的注解一致地说:「以慧而解脱,为『慧解脱』。他有五种——干观者以及从四个禅那出起后证阿罗汉的四种。」[90]

另外,又如《长部》第十五经《因缘大经》说到,如实了知七识住(viññāṇaṭṭhiti)和二处(āyatana)的生起、灭去、乐味、过患、舍离,无执着而解脱的人被称为「慧解脱」。相对于此,能够自在地入住八解脱,于今生灭尽烦恼,得到心、慧解脱的人,名为「俱解脱」。[91]

《长部注》以稍微不同的语词注解此处的「慧解脱」:

「『慧解脱』藉由慧而解脱,意思是『未证八解脱而但以慧力令名身与色身不转起而解脱』。他有五种:干观者以及住于初禅等〔乃至四禅〕中的任一而证阿罗汉者。」[92]

有趣的是,对于《增支部》第4集里的一处「慧解脱」[93],觉音在《增支部注》只将它注解成「干观者」而未提其他四类得禅那的慧解脱阿罗汉:「『慧解脱』:藉由慧而解脱的干观漏尽者」[94],舍利弗《增支部疏》也同样认为此处的「慧解脱」专指「干观阿罗汉」[95]。这表示注释传统认为,有时「慧解脱」只是指涉「干观者」而已。

  § 4.2. 《增支部》里的「干观者」

就四部《尼柯耶》而言,《增支部》拥有最多被注释家视作是讨论「干观者」的经文,它们大多集中在《增支部.第四集》。

(1)《增支部》的第四集第87经,提到四种人:不动沙门、白莲沙门、红莲沙门、沙门中柔软沙门。经文如此描述白莲与红莲沙门:

「诸比丘!于此,有比丘,因漏尽而于现法自知、作证、具足无漏心解脱、慧解脱;然而,他未以身触住八解脱。诸比丘!如是补特伽罗为白莲沙门。…于此,有比丘,因漏尽而于现法自知、作证、具足无漏心解脱、慧解脱;他以身触住八解脱。诸比丘!如是补特伽罗为红莲沙门。」[96]

觉音的《增支部注》注解此「白莲沙门」、「红莲沙门」说:

「『白莲沙门』是类似白莲花的沙门。白莲花是具有少于一百片叶子的莲花。〔世尊〕藉此说示『干观漏尽者』。因为他没有禅那与〔世间〕神通,故功德未圆满,因此他名为白莲沙门。『红莲沙门』是类似红莲花的沙门。红莲花是具足百叶的莲花。〔世尊〕以此说示『俱解脱漏尽者』。因为他拥有禅那与神通,故功德具足,因此他名为红莲沙门。」[97]

如果依据上述的《人施设论注》[98],未证八解脱但漏尽的圣者,应是指包含干观者在内的五种「慧解脱阿罗汉」,但是,觉音在此却只将此白莲沙门注解作「干观漏尽者」。

(2)与第四集87经类似的是同集的第89经,经文同样提四种沙门。其中,白莲沙门被说为是「具正见者、具正思惟者、具正语者、具正业者、具正命者、具正念者、具正定者,具正智者、具正解脱者,但未以身触住八解脱。」[99]觉音的注释同样解释此白莲沙门为「干观漏尽者」[100]

《增支部注》这两个例子皆将「未得八解脱」的阿罗汉注解为「干观者漏尽者」,未如《人施设论注》那样,允许「未得八解脱的漏尽者」有五种可能。何以《增支部注》与《人施设论注》对类似的文句有不同的注解?也许二注的作者确是不同的两个人[101],因此产生不同的意见。或者觉音只是纯粹依循古锡兰语注释书而做此解释,未多加思考。事实上,类似此类的情况——经文未明白指明干观者,但却为注书解为干观者——如下所见,在注释书中一再地出现。

(3)《增支部》第四集第10经与上述二经一样,说到四种沙门,但其定义略有不同。经文对白莲沙门的说明如下:

「比丘们!于此,有比丘于五取蕴观其生灭而住,〔了知〕『这样是色,这样是色的生起,这样是色的灭去;这样是受……这样是想……这样是行……这样是识,这样是识的生起,这样是识的灭去。』但他未以身触住八解脱。比丘们啊!如是补特伽罗是白莲沙门。」[102]

在这经里,白莲沙门观察了五取蕴的生、灭,但是他未证得八解脱。相对于此,红莲沙门也同样观五取蕴的生、灭,但是能以身触住八解脱。二者的差异与前二经一样在于「是否证得八解脱」。针对于此经文,觉音在《增支部注》说:

「在第二段〔即关于白莲沙门的文段〕中,〔世尊〕指未得禅那便修习内观,且不放逸的有学〔圣〕者。在第三段中,〔世尊〕指修习内观、不放逸、且证得八解脱的有学〔圣〕者。」[103]

注书虽然未明言白莲沙门是「干观者」,但依「未得禅那」(anuppādita-jjhāno)一词,我们得知,注书以为白莲沙门也是干观者(至少是广义的干观者),属于有学的干观者。

(4)《增支部》第四集第136经说到四种人:1.未圆满戒、定、慧的人;2.圆满戒,未圆满定、慧的人;3.圆满戒、定,未圆满慧的人;4.戒定慧皆圆满的人。同集第137经也说到四种人:1.不尊重戒、定、慧,不以它们为其主的人;2.尊重戒,只以戒为其主的人;3.尊重戒和定,以戒和定为其主的人;4.尊重戒定慧三者,以三者为其主的人。[104]单看经文,难以看出它们含有「干观者」的教义。但是,觉音的《增支部注》注解此二经时,说:

「在第六经中,第一种是世俗大众;第二种是干观预流者和干观一来者;第三是不还者,因为干观〔不还〕者也得到「虽然是剎那的、但作为往生因的」禅那,所以他也圆满定。第四是漏尽者,因为他去除戒定慧的所有对敌,所以是各方面皆圆满者。应知:在第七经的情况,也用第六经里所说的方法对人加以分别。」[105]

如是,在136和137经里的第二种人,被理解作初果干观者和二果干观者。值得注意的是,《人施设论》[106]也曾以戒、定、慧的圆满与否来区分三种人,该论里的第二和第三种人,相当于此处第136经里的第三和第四种人。但是,《人施设论》对于仅圆满戒而未圆满定、慧的人之解释与《增支部注》不同,《人施设论》说此类人是「预流」、「一来者」,它并未如《增支部注》那样限定二者是预流干观者、一来干观者。

(5)《增支部》第四集第169经提到四类人:1.「于现法中有行而般涅槃者」;2.「身坏〔死后〕有行而般涅槃者」;3.「于现法中无行而般涅槃者」;4.「身坏〔死后〕无行而般涅槃者」。经文如此描述第一种人:

「…有比丘于身随观不净而住,具食厌想,对一切世间不感欢喜,对一切行随观无常,死想已善住于其内。他依止五种有学力而住,即信力、惭力、愧力、精进力、慧力。他的五根即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特胜。因五根特胜故,他是现法中有行而般涅槃者。」[107]

经文中的第二种人「身坏〔死后〕有行而般涅槃者」同样也修习不净观、食厌想、死想,并内观无常,但是,因五根疲弱(muda),所以第二种人从此世死亡后,于来世中努力(有行),方才证阿罗汉,得般涅槃。相对于这二种人,第三和第四种人都证得四个色界禅那,且和前二种人一样依止「有学五力」,但第三种人于今世般涅槃,第四种人则于来世般涅槃。

针对这个经文,觉音《增支部注》说:

「应知:在此第九经中的第一与第二种人是干观者,〔他们〕有行、有加行而令『诸行之相』现前。其中之一,因观根强故,在此世便灭尽烦恼而般涅槃,另一个因诸根弱故,不能在此世〔灭尽烦恼而般涅槃〕,而在下一个『自有』〔即自身〕里取得根本业处后,有行、有加行而令『诸行之相』现前,之后灭尽烦恼而般涅槃。第三与第四是止乘者,其中一人,无行、无加行,因诸根强故,于此世灭尽烦恼,另一个因诸根弱故,不能在此世〔般涅槃〕,在下一个自有里取根本业处后,无行、无加行而灭尽烦恼。」[108]

如是,注解将169经里的前二种人当作干观者,后二种人当作止乘者。值得注意的是,在第169经,四种人皆得般涅槃,但经文只说后二种人修得禅那,而未说前二种人也得禅那。也许就在两相对比之下,注释传统才将前二种人理解作未得禅那的「干观者」。但是,注书的解释是否就是经文的原意,或许仍有争论的余地。

(6)《增支部》第五集第200经(以及《长部》第33经),提到五种「导向出离的要素」(nissāraṇīyā dhātuyo):藉由作意1.出离2.无瞋3无害4.无色5.身灭,而能依序产生「离欲」、「离瞋」、「离害」、「离色」、「离身」[109]。对于「离身」,经文说:

「比丘啊!另外,当比丘作意身时,〔他〕的心不跃向、不欢喜、不安住、不倾向于身,但是当他作意身之灭时,他的心跃向、欢喜、安住、倾向于身之灭。他的心欢喜、已善修、已安立、已从身解脱、与身不相应。他从以身为缘而生起的诸漏、恼害与热恼解脱。他没有感知到身体。这叫作离身。」[110]

觉音在《增支部》注解前四种出离,分别是「修不净观而得的禅那」、「修慈心而得的禅那」、「修悲心而得的禅那」以及「无色禅那」。[111]对于第五种离,即「离身」,觉音说:

「在第五段里的『〔比丘〕作意身时』〔意思是〕:当掌握纯粹行而证得阿罗汉的干观者从果定出起后,〔他〕为了观察,遣使〔他的〕心面对五取蕴。『这叫作离身』:用阿罗汉道及〔阿罗汉〕果看见涅槃的比丘〔了知〕:『没有身了』,其阿罗汉果定心叫作『离身』。」[112]

觉音把第五种「离」,当作是「干观漏尽者」的阿罗汉果定心。而舍利弗的《增支部疏》也注解说,经文的前四种情形是止乘者,第五种是干观者。[113]但是,单看经文,我们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征兆足以让我们认为第五种情形与未得禅那的「干观者」有关。

  § 4.3. 《相应部》、《中部》、《长部》里的「干观者」

在《中部》和《长部》里,除了之前已引用过的经文[114]之外,没有其他的经文被注释书视为是讨论干观者的经文。在《相应部》里,有许多经文描述比丘观五蕴、或观十二处等而证道果或阿罗汉,且多未提到禅那的修习。按理说,这类的经文很有可能被注解书当作是描述「干观者」的经文,但是,以CSCD搜寻的结果,却非如此。被《相应部注》认为是在描述干观者的《相应部》经典似乎只有两部。

(1)〈因缘相应〉里的〈须深经〉谈到,一群比丘自述自己未证无色定与五种世间神通,是慧解脱者。巴利经文未直说这些比丘未证「禅那」[115],但觉音在《相应部注》里视他们为「无禅那的干观者」。[116]另外,《相应部注》也视须深尊者为干观者。经中佛陀问须深,当须深了知缘起与五蕴时,他是否得到四无色定与神通。觉音注解此段时说:

「为何用『须深啊!你』这句?为了显明无禅那的干观比丘们。在此,〔经典的〕意思是:不是只有你〔指须深〕是无禅那的干观者,这些比丘也是。」[117]

对此,《相应部疏》进一步解释说:

「『为了显明』:须深啊!就像你作为无禅那的干观者而善于观漏尽一样,那些〔慧解脱〕比丘众也是如此。」[118]

觉音的注书在注解四部《尼柯耶》时,虽多次提到干观者,但是「须深」似乎是四部《尼柯耶》里唯一一个“有名字的”干观者,除了「须深」之外,笔者在四部《尼柯耶》的注书中,没见到其他干观者的名字。

(2)《相应部》的〈一种经〉[119]提到信等五根圆满者为阿罗汉,五根渐弱,则依序有不还者(五种),一来者及预流者(三种)。三种预流者是1.一种者;2.家家者;3.极七次者。经文只提三种预流的名称,未多作解释。[120]觉音在《相应部注》中说,此处的极七次者不是历经六个欲界天后在色究竟天般涅槃的预流,也不是只投生在人间或只投生天界七次后证阿罗汉的预流,而仅是被称为「住此而间杂的干观者」(idhaṭṭhaka-vokiṇṇa-sukkhavipassaka)的预流者。[121]《相应疏》解释说:「『住此而间杂的干观者』:住于此欲界的,因投生到人界和天界而为间杂的干观者。」[122]

 

  § 4.4. 《小部》里的「干观者」

《小部》的经典里也有被注释家理解为与干观者相关的经文。

(1)《如是语》的〈随观不净经〉说到,比丘应该修习(1)不净观、(2)出入息念、(3)于一切行观无常,经文说:「比丘们!于身随观不净时,舍断对美的事物之贪随眠。于内善立出入息念时,其与恼害同一边的寻随眠不再存在。于一切行随观无常时,断除所有无明,而明生起。」[123]关于这三种修法,法护的注书说,藉由适合贪行者的不净观与适合寻行者的出入息念而说止、观业处;而最后一种修法「观一切行无常」则是在教示纯观业处(suddha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124]法护的注释书进一步说明,第三种修法是针对干观者的修行而言:

「『断除所有无明』:凡覆蔽〔四圣〕谛的自性、制造一切不幸且作为一切轮回苦之根的无明,皆为观无常者所断除。据说,此乃世尊就从无常相出起的干观漏尽者而说的。其略要的意思是,就观察三界一切行无常等而作内观者而言,以无常转起的至出起观与道连结,阿罗汉道适时生起。随观无常者,完全断除无明,他们那〔名为〕阿罗汉道的明生起。」[125]

法护将经文的「观无常」当作干观的阿那含在至出起观时藉由观无常相而证入阿罗汉道、果。这样理解从经文本身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注释书用「据说」(kira)一词,表示这与干观者有关的注解并不是法护尊者自己的发明,而是某个传承早有此解。

(2)另外,《经集》的注书也提到《经集》的一处经文是针对干观者而说的。

《经集》的Māgandiyasutta里的偈颂说到:「离想者无系缚,慧解脱者无痴。执取想与见的人,冲突而行于世间。」[126]同属《小部》的《义释》也记有此偈颂,并对它加以注解。针对前二句,《义释》说:

「『离想者无系缚』:修习以奢摩他为先的圣道者,他的系缚于起初便依缘[127]而被镇伏。在证得阿罗汉时,系缚、痴、盖、欲想、瞋想、害想和见想,被阿罗汉断除,根已断,如无根多罗树、灭尽、于未来不生,故说『离想者无系缚』。

慧解脱者无痴』: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圣道者,他的痴于起初便依缘[128]而被镇伏,在证得阿罗汉时,痴、系缚、盖、欲想、瞋想、害想和见想,便被断除,根断,如无根多罗树、灭尽、于未来不生。故说『慧解脱者无愚痴』。」[129]

值得注意的是,《义释》将《经集》里的「慧解脱者」注解为「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圣道之人」,这已隐约地暗示此处的慧解脱者是先修习内观的「干观者」。《经集注》[130]与《大义释注》进一步明确地将此处的「慧解脱者」解释成「干观者」:

「此中,『离想者』:藉由『以出离想为先的修行』而断除欲等想的人。藉此句指俱解脱的止乘者。『慧解脱者』:藉由以内观为先的修行从一切烦恼解脱者,藉此指干观者。」[131]

原本,依一般的注书解释,出自《经集》偈颂里的「慧解脱者」,应指包含干观者在内的五种阿罗汉[132]。两个注书不约而同地将此处的「慧解脱者」解释为「干观者」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义释》出现了「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圣道之人」这一句话。《大义释注》注解「离想者」与「慧解脱者」这两种人的修行方法时说到:

「『修习以奢摩他为先的圣道者』:令先行的奢摩他先行后,修习内观与圣道。意思是,先令定生起,后令内观与圣道生起。…

修习以内观为先的圣道者』:令先行的内观先行后,修习圣道。意思是,先令内观生起,之后修习与圣道相应的定。」[133]

显而易见,巴利注释文献相当一致地将三藏圣典中「以内观为先」的句子解释成指涉「干观者」的修行方法。[134]

  § 4.5. 《人施设论》里的「干观者」

巴利论藏中,唯有《人施设论》里的文句,被注释书认为是与干观者相关。巴利七部论书中,《论事》描述批判不同部派的教说,其余五部论则主要从「胜义谛」对诸法进行分析、归类,唯有《人施设论》完全从「世俗谛」对「人」进行分类。因此,这样的结果应不令人感到意外。

(1)《人施设论》于〈一人施设〉的开始,区分「时解脱者」与「非时解脱者」:

「什么人是时解脱者?在此有一种人经常、时常以身触住八解脱,以慧看见后,他的一些漏灭尽,这被称为时解脱者。什么人是非时解脱者?在此有一种人未经常、时常以身触住八解脱,以慧看见后,他的诸漏灭尽,这被称为非时解脱者。另外,所有圣者在圣解脱时也是非时解脱。」[135]

针对此文,注释书将其中的「时解脱者」理解作证得八解脱的有学圣者,而将「未经常、时常以身触住八解脱」[136]但已漏尽的「非时解脱者」,理解作「干观漏尽者」:

「『非时解脱者』:在此,干观漏尽者有此名称。但干观预流、干观一来、干观不还者、得八解脱的漏尽者以及凡夫未含在〔时、非时解脱〕这一对中,名为『不在此对的人』。」[137]

(2)再者,《人施设论》的〈四人施设〉提到四种人:「得内心止,未得增上慧法观」「得增上慧法观,未得内心止」、「得内心止,亦得增上慧法观」、「未得内心止,亦未得增上慧法观」。这四种情形也出现在《增支部》[138],《增支部》本身未对此多作解释,但《人施设论》则给予详细的解释。《人施设论》如是说明第二种「得增上慧法观,未得内心止」的人:

「在此,有一类人得出世间道或果,但未得与色俱行或与无色俱行的等至。如是为得增上慧法观而未得内心止者」[139]

此中,「未得与色俱行」的等至,即是「未得色界禅那」,这应是毫无疑问的[140]。《人施设论》的这段文大概是三藏巴利圣典(Pāli Canon)中最能够支持「干观者」理论,且不会引起任何争议的证据。巴利注书进一步确定论书的意涵,它说:

「『与色俱行的』:以色相为所缘的色界等至。『与无色俱行的』:不以色相为所缘的无色等至。应知:此中,第一种〔人〕是得八等至的凡夫;第二种人是干观圣弟子;第三种人是得八等至的圣弟子。第四种人是世俗大众。」[141]

如此可以确定,《人施设论》已经明示有人未得世间禅那却能得出世间道、果。有部《集异门论》对相同文句的注解,和巴利《人施设论》及其注书的解释几乎完全相同[142],这表示的《人施设论》与其注书对四种人的解释是佛教相当早期就有的,极可能是上座部未分裂前的说法。[143]

  § 5. 其它

除了上述的注释文献以外,笔者发现尚有一些巴利注疏文献提到「干观者」。其中,最重要的资料应是《法句经注》里关于恰库帕拉长老(Cakkhupālatthera)的故事。因为,就笔者所见,除了须深尊者以外,恰库帕拉长老是另一位“有名字的”干观者。

(1)《法句经》第一品第一偈说:「诸法以意(即心)为先导,以意为主,为意所造作。如果人以污染的意说话或行动,苦将跟随着他,就如同〔车〕轮跟随着兽足。」[144]觉音的《法句经注》[145]指出此偈是就恰库帕拉长老的故事所说。依据《法句经注》,恰库帕拉长老是佛陀时代住在舍卫城的人,因偶然一次机会听闻佛法而决意跟随佛陀出家。出家后,他请问佛陀佛教法中有多少义务责任?佛陀说:「比丘啊!只有两种义务责任,「佛典的责任」(ganthadhura)[146]与「内观的责任」(vipassanādhura)。考虑到自己的年纪不小,无法完成前者,长老选择了「内观的责任」。在佛陀为他说示业处修法后,长老便离开佛陀,与一群比丘一起结夏安居。安居开始,他便决意修习「不倒单」,只以「行、住、坐」三种威仪度过该次的安居期。一个月后他的眼睛开始流泪,医生指示他应躺卧涂抹眼药,但他坚持不倒单的修习,不躺下涂药,以致眼药无法发挥作用。注书描述他在证阿罗汉时,也同时瞎眼:「就在中夜过后,他的眼睛和诸烦恼同时毁坏。成为干观阿罗汉后,他便进入茅房坐着。」[147]法护尊者的《长老偈注》也以稍微不同的语词描述恰库帕拉长老成为干观阿罗汉的过程:

「他想:『对我而言,烦恼病的止息比眼疾的止息更好』,于是他专注内观而不顾眼疾。当他努力修行时,眼睛和烦恼同时毁坏,成为干观阿罗汉。」[148]

(2)其他论及干观者的注释文献,并未说明「干观者」的修行方法,或指明经典中谁是干观者,它们大多仅是提到「干观者」的名称而已。[149]部分的这类文段显示干观者的地位,在某种意思下,较止乘者来得低。例如(1)《中部注》提到佛陀曾召开一次殊胜的集会,与会的一千二百位比丘皆是六通比丘,无一是干观阿罗汉(Ps III 146);(2)《相应部注》(Spk I 216)提到,在经典(S I 167-69)中被供给佛陀,但佛陀不吃的食物,连干观阿罗汉也无法消化,只有得八解脱的俱解脱阿罗汉能够消化那个食物;另外,(3)许多注书说到「法灭的传说」时,总是提到作为止乘者的三明、六通者,较干观者早一步消失于世间,暗示干观者的成就较止乘者的成就来得低。[150]

 

  § 6. 结论

综合以上的探讨,笔者扼要地总结全文要点如下:

a. 关于干观者的定义

a.1严格来说,在未证得「依奢摩他修行」所得的近行定之前便修习内观的人,即称为干观者。此类人可以是完全未修习过奢摩他业处的人,也可是修习过奢摩他业处但尚未得近行定的人。觉音尊者于《中部注》中,即曾明确地描述这种修行方法。近代缅甸马哈希尊者的内观修法即属此类。

a.2再者,从广义来说,若人依据奢摩他修行而证得近行定,只要他在未得初禅安止定之前便转修内观,他也得以称为「干观者」。这个定义也为觉音以后的注释家,如法护、大名、舍利弗、希达多尊者,乃至近代缅甸禅师如雷迪尊者、乌巴庆的传承所采用。

b. 干观者的修行方法

b.1觉音在《中部注》明示两类修行方法,其中一类即属「干观者」的修行方法。干观者即使未得近行定或安止定,也可直接观察五蕴,尝试了知名、色法的实相。

b.2理论上来说,干观者可以选择任何一种「内观业处」作为最初修行的起点。然而,注书传统倾向于认为,干观者常常以「四界分别」作为最初修行时的根本业处。

b.3觉音的注书认为干观者的修行方法相较于止乘者的方法,较易令人感到疲累。这似乎是因为干观初学者在修行内观的初期,由于内观与定仍未成熟之故,所以久修内观的话,身体会疲累。此时,止乘者可以入色界或无色界定休息,令心柔软后再出定修观,但是干观者没有禅那,无法入定休息。在没有禅那作为休息处的意义下,干观者初修内观时较止乘者来得疲累。

b.4再者,注书认为干观者的内观行如盲人依杖端而行,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观察想观察的名、色法。这是因为干观者未得色、无色界禅那,故无法在他自身里观察到属于色、无色界的名(色)法。相对于此,得色界定或无色界定的止乘者则有机会随心所欲地观察色界或无色界的名(色)法。在此「有所限制」的意义下,干观者的「内观智」不及止乘者。

b.5尽管干观所能观察的名色法之范围较止乘者狭窄,但二者所证的道、果仍是平等、无差别的。

c. 巴利圣典中谁是干观者:

c.1 虽然《尼柯耶》里,有提到「慧解脱(阿罗汉)」一词的相关经文中,并未清楚显示干观者教理,但注释文献常将「慧解脱(阿罗汉)」一词广泛地理解为五种阿罗汉:得初禅乃至四禅后修观,得漏尽的阿罗汉,以及干观者阿罗汉。有时,注书甚至将「慧解脱」只理解作「干观漏尽者」,而未提及另四种。

c.2 此外,在诸多被注释书解为指涉干观者的圣典文献中,似乎只有《人施设论》的一段文明显地含有「干观者」的教义思想,其他的文献是否确实指涉「干观者」教义,则仍有争议之处——有的圣典文献对比两类资料,如得八解脱的、不得八解脱的;提及禅那的、未提及禅那的,这些文献或可理解为与干观者有关。但是,有些文献则是完全无法解读出含有干观者的教义。于此衍生出一个问题,即「为何注释者将这些文献解读为指涉干观者教义?」如果说,此情形起因于注释者「天外飞来一笔」的注解,或者说,注解者只是为刻意区别圣典文句之意义而做,这样的说法,虽无不可能。但是,笔者宁可假设,这些注解,即使并非全部,但至少有一部分,乃「依据传承」。至于如何证实这个假设,及这些注解究竟可溯自多古老的传统,则有待进一步仔细研究《尼柯耶》、现存的汉译《阿含经》、阿毗达磨藏乃至其他语言的初期佛教资料等,方可能有进一步的答案。[151]

c.3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注释文献多次提到「干观者」的教义,但是“有被提及名字的”干观者,笔者只发现二人而已,即《相应部》里的须深尊者与《长老偈注》里的恰库帕拉长老。

d. 其他

d.1. 虽然干观者所得的解脱与三明、六通的止乘者所得的一样,然而由于缺少禅那、神通的成就,干观者在圣者中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仍然不及止乘者。

最后,笔者想藉此机会指出,针对巴利佛教「干观者」的相关论题,未来值得进一步探讨的几个研究方向。

(1) 如前言所说的,二十世纪中叶起,巴利学界便对「干观者」教义是否有巴利《尼柯耶》或三藏的经证支持有所争论。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有系统地检视巴利三藏乃至其他早期佛教典籍(如汉译《阿含经》)所隐含的「干观者」教义。

(2) 我们虽然已知道「说一切有部」及《成实论》也包含类似「干观者」的教义。但是,吾人仍需要检视其他部派的注释典籍,是否也曾明确说示类似「干观者」的教义,如此可以更深入了解,「干观者」在早期佛教禅修理论里的地位以及其可能的发展过程。

(3) 上座部与禅宗在修行上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处,其间的同、异处,早已受到西方佛教学者的注意。进言之,中国禅宗不重禅那而直取智慧的倾向,与「干观者」的修行方式雷同。就此而言,「干观者」的修行进路,似可作为上座部与中国禅宗之间一个很好的对话桥梁。于此相反,藏传格鲁派宗喀巴大师曾在其《菩提道次第广论》中批判当时某些印度论师主张不修奢摩他而直修毗婆舍那的见解。就此而言,上座部止观理论与藏传佛教止观理论之间的歧异,亦是个有趣的论题。

(4) 佛教禅修的理论,尤其上座部「干观者」的教义,并非是“死”的理论,更是“活”的传统。今日上座部佛教,尤其在缅甸,的内观修行,仍以「干观者」的修行方式为主流。这些当代的内观修行传统如何运用「干观者」的教理,以及不同传承之间在修行方法上的同、异处,乃至衍生的诤论,仍有待我们结合人类学的田野调查与巴利文献研究方式,以便做进一步深入的探讨与剖析。

(5) 近二十年来,西方国家在「辅助与另类医疗」以及「心理治疗」的研究领域,有数十篇的临床医学报告指出,基于上座部「干观者」理论的「正念修行」(Mindfulness Meditation)如何有助于各种身、心疾病的治疗、提升病患的生活质量。作为佛教学研究者,除了可适时地介绍这些医学研究外,更可从佛教文献学的角度,探讨正念修行或佛教禅修与疾病疗愈之间的关系。[152]

略语

巴利文献略语(依照A Handbook of Pāli Literature)

Abhidh-s-mhṭ Abhidhammatthavibhāvinī 《阿毗达磨义广释》

As Atthasālinī (= Dhs-a) 《殊胜义注》=《法集论注》

Dhp-a Dhammapada-aṭṭhakathā 《法句经注》

Nidd1-a Mahaniddesa-aṭṭhakathā 《大义释注》

Nidd2-a Cullaniddesa-aṭṭhakathā 《小义释注》

Nett-a Nettippakaraṇa-aṭṭhakathā 《导论注》

Paṭis-a Paṭisambhidāmagga-aṭṭhakathā 《无碍解道注》

Pugg-a Puggalapaññatti-aṭṭhakathā 《人施设论注》

Khp-a Khuddakapāṭha-aṭṭhakathā 《小诵注》

Sn-a Suttanipāta-aṭṭhakathā 《经集注》

Ps Papañcasūdanī (M-a) 《破除迷障》=《中部注》

Ps-pṭ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ṭīkā 《破除迷障古疏》=《中部古疏》

Mp Manorathapūraṇī (= A-a) 《满足希求》=《增支部注》

Mp-ṭ Manorathapūraṇī-ṭīkā 《满足希求疏》=《增支部疏》

Vism Visuddhimagga 《清净道论》

Vism-mhṭ 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 《清净道论大疏钞》

Sp Samantapāsādikā 《一切善见》=《巴利律注》

Sp-ṭ Sāratthadīpanī 《实义灯论》

Spk Sāratthapakāsinī 《显扬真义》=《相应部注》

Spk-pṭ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显扬真义古疏》=《相应部古疏》

Sv Sumaṅgalavilāsinī 《吉祥悦意》=《长部注》

Sv-pṭ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吉祥悦意古疏》=《长部古疏》

一般略语

HPL Oskar von Hinüber. A Handbook of Pāli Literature, 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1997.

PED Pāli-English Dictionary, T.W. Rhys Davids and W. Stede, PTS, London, 19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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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宣明,(1998) 《サ–ラサンガハの研究—仏教教理の精要—》,京都:平楽寺書店。

温宗堃,(2003)〈纯观乘者所依的定—剎那定或如电三昧〉,第六届「宗教与心灵改革」研讨会论文,2003年12月,高雄道德院、文山教育基金会、如实佛学研究室主辨。

——,(2004)〈《须深经》的传本及南传上座部对《须深经》慧解脱阿罗汉的理解〉,《中华佛学研究》第八期,台北:中华佛学研究所,9-49页。

——,(2005)〈当代缅甸内观修行传统的兴起与巴利学界对于「干观者」的争论论〉,《普门学报》第27期,页221-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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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der, A.K., (1974) Introduction to Pail. London: PTS.

  1. * 笔者要感谢笔者的巴利文老师:「缅华佛教弘法会」的难达师利长老(Nandasiri Sayadaw, Vinaya-Pāḷipāragū, Sāsanadhaja-Dhammācariya, 1952 -)、其弟子班迪达法师(U Paṇḍita, Sāsanatakkasīla-Dhammācariya, Sāsanadhaja-Dhammācariya, 1965-),以及「如实佛学研究室」的许洋主老师。倘若没有他们的教导,笔者便无从窥探巴利文献的智慧大海。另外,笔者要感谢马来西亚「寂静禅林」住持开印法师、中和「放生寺」悟耿法师,《正观》编审委员,及「法鼓山僧伽大学」通讯主编何孟玲小姐。他们看过本文不同阶段的草稿,提供许多宝贵、有用的讨论与建议,笔者在此一并致上诚挚的谢意。
  2. 笔者所见相关的最新研究是金宰晟(2004)。其余相关的中、英、日文献,可参见笔者另两篇拙文:温宗堃 (2003);(2004)。然而,这些中、英、日研究都未能全面地探讨巴利注释文献里的相关资料。
  3. 见温宗堃(2005)。
  4. PED 715。
  5. Vi有另二种意思:1.「分开」意,如vi-gata「离去」;2.「相反」意,如vi-bhava「不存在、无」。见PED 611。
  6. PED 627。
  7. “-ka”的用法,见Warder (1974), pp. 187-88, 253;Duroiselle (1997), pp. 149。
  8. PED 552。
  9. 此处的“-ana”(阴性则为-anā)是巴利文法中「kita接尾词」的一种(Duroiselle (1997), pp. 141-46)。动词字根加上此接尾词后所形成的名词,理论上最多可有七种意思,以「vipassanā」而言,其意思可以是1.观察者,2.被观者,3.借以观察的工具,4.作观的地方、时间,5.「观察」〔的动作〕;「yāna」则可以是1.「去者」、2.所去的地方(目的地)、3.借以去的工具(如车乘)、4.出发点、5.去的时间、6.「去」的动作本身。
  10. Duroiselle (1997), pp. 147-48。
  11. 关于觉音的生平与著作,见PL 120-130;Adikaram (1946) pp. 1-8;水野弘元(2000),页193-196。
  12. 有学者认为,撰写《注书》的法护和撰写《疏钞》的法护是不同的两个人。然而,这未成定论。关于法护的著作与年代之讨论,见De Silva (1970), pp. xli-lv;PL 133-37, 148-49;HPL §§ 272-86, §360, §364;水野弘元(2000),页196。
  13. Patis II 96 (以及Vism-mhṭ II 521-22): Aniccato anupassanaṭṭhena vipassanā dukkhato anupassanaṭṭhena vipassanā, anattato anupasanaṭṭhena vipassanā。笔者援引巴利文献时,使用印度「内观研究中心」(VRI)出版的「缅甸第六次结集光盘」版本(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 3,简称CSCD)。引用巴利三藏圣典及《清净道论》时,标示PTS版的册数、页码。引用注、疏文献时,则标示CSCD内缅文版的册数、页码。如此可方便读者同时查回CSCD版和PTS版的文本,以及依PTS版编排的中、英、日译著作。
  14. Vism-mhṭ II 522: Aniccatādivasena vividhehi ākārehi dhamme passatīti vipassanā(= Paṭis-a I 116)。
  15. Vism-mhṭ I 11: Vipassanāti ca tividhāpi anupassanā veditabbā, na aniccānupassanāva. Na hi aniccadassanamattena saccābhisamayo sambhavati。
  16. Nidd1-a 342, Paṭis-a 119: 「奢摩他:三种奢摩他—心止、诤止、一切行止。」(Samathoti tividho samatho cittasamatho adhikaraṇasamatho sabbasaṅkhārasamathoti….)。
  17. 较概括的定义是「一境性」、「定」、「心一境性」。Ps-pṭ II 299: samathoti ekaggatā; Sv III 165: samatho samādhi; Mp II 26, 62: Samathoti cittekaggatā。
  18. Ps II 246; Mp-ṭ III 8:Samathoti vipassanāpādikā aṭṭha samāpattiyo。
  19. 关于大名,见PL 132-33;HPL §§291-296;水野弘元(2000),页197。
  20. 《义释注》又名《正法炬》(Saddhammapakāsinī),含《大义释注》与《小义释注》。对于乌波斯那的年代,学者的意见似不一,就笔者所见,即有三种说法:公元五、六世纪或九世纪。见HPL §§ 287-90;PL 133;水野弘元(2000),197页。
  21. Nidd1-a 342, Paṭis-a 119: aṭṭhasu samāpattīsu cittekaggatā cittasamatho nāma。
  22. 《清净道论》(Vism 243)里已出现「奢摩他业处」与「内观业处」的用语。关于「业处」的讨论,参考下文注61。
  23. Vism-mhṭ II 521: Kāmacchandādike paccanīkadhamme sametīti samatho。
  24. Paṭis-a I 116: Kāmacchandādayo paccanīkadhamme sameti vināsetīti samatho. Samādhissetaṃ nāmaṃ。
  25. Vism 587: cittavisuddhi nāma saupacārā aṭṭhasamāpattiyo (八等至和近行定名为心清净);Vism-mhṭ II 350: Upacārasamādhipi appanāsamādhi viya vipassanāya adhiṭṭhānabhāvato cittavisuddhiyevāti āha “sa-upacārā”ti (近行定像安止定一样,也是内观的依处,故是心清净,因此说「saupacāra」。)
  26. 「近行定」为欲界定(Vism 88: Tattha sabbāpi upacārekaggatā kāmāvacaro samādhi)。《清净道论》如此界定「近行定」:「(1)藉由六随念、死念、寂止随念、食厌想或四界分别所得的心一境性;以及(2)在安止定之前的一境性,是为近行定。」(Vism 85; 371)依据《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110, 189, 459)而言,近行定可分为二类:第一类,是「有多种转向的近行」(nānāvajjana-upacāra);第二类则是「有同一转向的近行」(ekāvajjana-upacāra)。藉由六随念等十种业处所得的「近行定」应属此中的「有多种转向的近行」,它们只是欲界纯粹意门心路(suddhamano- dvāravīthi)里的欲界善速行心。此近行定生起时,不同的这类心路不断地生起,每个心路各有各的转向心。至于,第二类的近行定――「有同一转向的近行定」,则是指在同一个安止心路里的三或四个欲界善速行心而已,四个心(遍作、近行、随顺、种姓)依序在同一个转向心(āvajjana)之后生起。在种姓心之后,即进入安止速行心。
  27. 如《清净道论》(Vism 126)说:「在近行地里,心因断舍诸盖而有定」(Upacārabhūmiyaṃ nīvaraṇappahānena cittaṃ samāhitaṃ hoti)。对此,《大疏钞》(Vism-mhṭ I 147-48)说:「虽然在那时候较强且到达广大界的禅支尚未生起,但是,因为心镇伏了那些敌对法,所以有定。」(Yadipi tadā jhānaṅgāni paṭutarāni mahaggatabhāvappattāni na uppajjanti, tesaṃ pana paṭipakkhadhammānaṃ vikkhambhanena cittaṃ samādhiyati);另外《清净道论》(Vism 371)也说:「『出定后,我们将以有定的心来内观』,若有学和凡夫如此修习,他们的安止修行成为内观的足处,所以会带来内观的利益。再者,近行定的修习,作为有学和凡夫在轮回里获得机会的一种方法,也同样会带来内观的利益。」(Sekkhaputhujjanānaṃ samāpattito vuṭṭhāya samāhitena cittena vipassissāmāti bhāvayataṃ vipassanāya padaṭṭhānattā appanāsamādhibhāvanāpi sambādhe okāsādhigamanayena upacārasamādhibhāvanāpi vipassanānisaṃsā hoti)。
  28. Sv-pṭ II 117: samathabhāvanāsinehābhāvena sukkhā lukhā asiniddhā vā vipassanā etassāti sukkhavipassako。相同的说明也出现在十二世纪舍利弗的《实义灯论》(但干观者用复数,且缺「或」(vā)一字):Sp-ṭ I 345: samatha-bhāvanā-sinehābhāvena sukkhā lukhā asiniddhā vipassanā etesanti sukkhavipassakā
  29. Vism-mht II 351: Tattha samathayānikassa samathamukhena vipassanābhiniveso, vipassanāyānikassa pana samathaṃ anissāyāti āha suddhavipassanāyānikoti, samathabhāvanāya amissitavipassanāyānavāti attho。
  30. 有些学者认为在《清净道论》、《法集论注》里的一段文字显示干观者也得禅那,该段文即是「干观者藉由观的决定而生起的道、得定者不以禅那为基础而生起的道,以及以初禅作基础而触知杂多行而生起的道,〔这三种道〕皆有初禅。」(Vism 666-67; As 272; Ps-pṭ I 202; Paṭis-a I 180)然而,须注意,此处的「道」指「道心」,因此,此处的初禅,乃指以涅槃为所缘的出世间禅那,而不是一般以概念法为所缘的世间禅那。
  31. Vism-mhṭ II 350: … samatho eva yānaṃ samathayānaṃ, taṃ etassa atthīti samathayāniko. Jhāne, jhānūpacāre vā paṭṭhāya vipassanaṃ anuyuñjantassa etaṃ nāmaṃ。
  32. 在觉音的著作中,论及「剎那定」之文只有两类,一类在《清净道论》(Vism 144)=《法集论》(As 160),另一类是《相应注》(Spk III 234),这两类文都未对剎那定多作说明。因此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清楚觉音的「剎那定」意何所指。与「剎那定」类似的语词是「剎那的心一境性」,在《清净道论》(Vism 289)中指内观智的定。法护尊者对「剎那定」一词提供较多的说明,从其著作中可以归纳出四类「剎那定」:1.干观者所依的定,2.近行定之前的定,3.修天耳通时的定,4.内观智的定。关于巴利注书中的剎那定,见温宗堃(2003)。
  33. The-a II 545: ye pana khaṇikasamādhimatte ṭhatvā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adhigata-aggamaggā, te ādito antarantarā ca samādhijena jhānaṅgena vipassanābhantaraṃ paṭisandhānanaṃ abhāvā sukkhā vipassanā etesanti sukkhavipassakā nāma。
  34. Vism-mhṭ II 474: ajhānalābhī sudhavipassanāyānikova sukkhavipassako. So hi jhānasinehena vipassanāya asiniddhabhāvato sukkhā lūkhā vipassanā etassāti sukkhavipassakoti vuccati。
  35. Mp-pṭ I 118: pubbabhāge jhānasinehābhāvena kevalāya vipassanāya ṭhatvā aggaphalappattā sukkhavipassakā nāma。
  36. 另外,大名的《无碍解道注》似乎也和法护、舍利弗一样持有相同的意见:「因触而作证故为身证:若是干观者,因触近行禅那〔近行定〕而作证涅槃,故为身证;若是得色、无色禅那者,因触色、无色禅那而证涅槃,故为身证…」(Paṭis-a II162: Phuṭṭhattā sacchikatoti kāyasakkhīti sukkhavipassakatte sati upacārajjhānaphassa rūpārūpajjhānalābhitte sati rūpārūpajjhānaphassassa phuṭṭhāttā nibbānaṃ sacchikatoti kāyasakkhī … )。应注意的是,不应将这段文断章取意地误解作,只依定便可得证涅槃。而应理解作,以各种定为基础深入内观后方证涅槃。
  37. Sārasaṅgaha 107 (PTS): cittavisuddhi nāma samathayānikassa sa-upacārā aṭṭhasamāpattiyo, vipassanāyānikassa pana kevalam upacārasamādhi vā tasmim asati khaṇikasamādhi vā。日译可参考浪花宣明(1998),页213。
  38. 近代缅甸马哈希尊者曾因将「剎那定」归入「心清净」的定义内,因而受到锡兰学者的猛烈批评。《真髓辑录》这段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39. Anudīpanīpāṭha 63: suddhaṃ vipassanāyānaṃ yesaṃ te suddhavipassanāyānikā. “suddhaṃ”ti samathajjhānena asammissaṃ。笔者以为引文中的复合词 samatha-jhāna为「持业释」(奢摩他=禅那)较为恰当。
  40. 开印法师曾告知笔者,他访问乌巴庆创立的缅甸国际内观中心时,得知乌巴庆的教法强调禅修者得「似相」、「近行定」后方转修内观。英国学者King对乌巴庆教法的描述似乎也证实这一点,见King (1992), pp. 110, 125-32;King (1964) pp. 210-211。乌巴庆亦曾自述其学生有许多人得「似相」,见Confalonieri (2003),p.194。
  41. 值得一提的是,有部《大毗婆沙论》,(T 27 148a-b)虽出现「奢摩他行者」与「毗钵舍那行者」的用语,但其含意与巴利注书文献的「止乘者」、「观乘者」并不相同。就《大毗婆沙论》而言,得第四禅那的修行者,也可算「毗钵舍那行者」(T27 486a)。
  42. Sukkhavipassako samathayānikoti dve arahanto (Khp-a 153; Sn-a I 282); Asekharatanampi duvidhaṃ sukkhavipassaka- samathayānikavasena (Khp-a 141)。
  43. Vism 588, 589, 666, 702。
  44. Ps I 113-14: Bhāvanānayoti koci samathapubbaṅgamaṃ vipassanaṃ bhāveti, koci vipassanāpubbaṅgamaṃ samathaṃ. Kathaṃ? Idhekacco paṭhamaṃ upacārasamādhiṃ vā appanāsamādhiṃ vā uppādeti, ayaṃ samatho; tañca taṃsampayutte ca dhamme aniccādīhi vipassati, ayaṃ vipassanā. Iti paṭhamaṃ samatho, pacchā vipassanā. Tena vuccati “samathapubbaṅgamaṃ vipassanaṃ bhāvetī”ti. Tassa samathapubbaṅgamaṃ vipassanaṃ bhāvayato maggo sañjāyati, so taṃ maggaṃ āsevati bhāveti bahuliīkaroti, tassa taṃ maggaṃ āsevato bhāvayato bahulīkaroto saṃyojanāni pahīyanti, anusayā byantīhonti, evaṃ samathapubbaṅgamaṃ vipassanaṃ bhāveti. Idha panekacco vuttappakāraṃ samathaṃ anuppādetvāva pañcupādānakkhandhe aniccādīhi vipassati, ayaṃ vipassanā. Tassa vipassanā- pāripūriyā tattha jātānaṃ dhammānaṃ vossaggārammaṇato uppajjati cittassa ekaggatā, ayaṃ samatho. Iti paṭhamaṃ vipassanā pacchā samatho. Tena vuccati “vipassanāpubbaṅgamaṃ samathaṃ bhāvetī”ti Tassa vipassanā- pubbaṅgamaṃ samathaṃ bhāvayato maggo sañjāyati, so taṃ maggaṃ āsevati… pe … bahulīkaroti, tassa taṃ maggaṃ āsevato … pe … anusayā byantīhonti, evaṃ vipassanāpubbaṅgamaṃ samathaṃ bhāveti. Samathapubbaṅgamaṃ pana vipassanaṃ bhāvayatopi vipassanā- pubbaṅgamaṃ samathaṃ bhāvayatopi lokuttaramaggakkhaṇe samatha- vipassanāyuganaddhāva honti. Evamettha bhāvanānayo veditabboti。
  45. 这段文隐含一个问题:觉音曾说「心清净」是「近行定」与「八等至」,如此一来,「无安止定、也无近行定的」人如何完成「心清净」?对此,法护尊者以为,在觉音的著作中,有的近行定,其实应称为「剎那定」。详见,温宗堃(2003)。
  46. 值得注意的是,「修习以止为先的观」和「修习以观为先的止」之文句已出现于《增支部》和《无碍解道》。《增支部》(A II 156-57)对此二句未提供任何解释。《无碍解道》(Paṭis 92-97)则解说二者分别是「止先,观后」、「观先,止后」,但未如觉音的注书那样,将「止」界定为「近行定」或「安止定」。两处的经文也都未提及「止乘者」、「干观者」的名称。觉音虽在《增支部注》(Mp II 346)注解「以止为先」和「以观为先」,但他也没有指明二者分别是「止乘者」、「干观者」的方法(不过,《增支部疏》补充了这一点(Mp-ṭ II 344))。至于《无碍解道注》(Paṭis-a II 187),则未提到「干观者」、「止乘者」的名称,也未界定「止」是什么。
  47. 觉音与法护对此处的「道」有不同解释。觉音在《增支部注》将「道生起」的「道」解释成「第一个出世间道」,即预流道;对于「道生起」之后的「实践、修习、多作彼道时」这一句里的「道」是指第二、第三、第四个出世间道,他说:「不是实践、修习、多作一剎那的道,而是修得第二、第三、第四道时实践、修习、多作该道。」(…ekacittakkhaṇika-maggassa āsevanādīni nāma natthi, dutiyamaggādayo pana uppādento tameva āsevai bhāveti bahulīkarotīti vuccati ),见Mp II 346。
  48. “niddhāraṇa”(某物被取出的地方)是巴利文法用语。在此,从「诸法」中特别抽离出「舍离」一法,以区别「舍离」与其他法。「舍离」即是被取出之物,而「诸法」则是「被取出的地方」。再举例说明,如「诸种马中的黑马跑较快」,此处,区别「黑马」和其他颜色的马,「诸种马」在巴利文中可用属格或位格来表示黑马被取出的地方,此处的属格、位格用法即称为“niddhāraṇa”。
  49. Ps-ṭ I 204: Bhāvanānayoti samathavipassanānaṃ yuganaddhabhāvena pavatto bhāvanāvidhi. Ayañhi ariyamaggakkhaṇe bhāvanāvidhi. Tassa pana pubbabhāge bhāvanānayo kassaci samathapubbaṅgamo hoti, kassaci vipassanāpubbaṅgamoti. Taṃ vidhiṃ dassetuṃ “kocī”ti-ādi āraddhaṃ. Tattha paṭhamo samathayānikassa vasena vutto, dutiyo vipassanāyānikassa. Tenāha “idhekacco”ti-ādi. Tanti samathaṃ samādhiṃ, jhānadhammeti vā attho. Taṃsampayutteti samādhisampayutte, jhānasampayutte vā dhamme. Ayañca nayo yebhuyyena samathayānikā arūpamukhena, tatthāpi jhānamukhena vipassanābhinivesaṃ karontīti katvā vutto. Vipassanaṃ bhāvayatoti paṭipadāñāṇadassanavisuddhiṃ ārabhitvā yathādhigataṃ taruṇavipassanaṃ vaḍḍhentassa. Maggo sañjāyatīti pubbabhāgiyo lokiyamaggo uppajjati. āsevati nibbidānupassanāvasena. Bhāveti muñcitukamyatāvasena. Bahulīkaroti paṭisaṅkhānupassanāvasena. āsevati vā bhayatūpaṭṭhānañāṇavasena. Bahulīkaroti vuṭṭhānagāminivipassanāvasena. Saṃyojanāni pahīyanti, anusayā byantī honti maggapaṭipāṭiyā。 Samathaṃ anuppādetvāvāti avadhāraṇena upacārasamādhiṃ nivatteti, na khaṇikasamādhiṃ. Na hi khaṇikasamādhiṃ vinā vipassanā sambhavati. Vipassanāpāripūriyāti vipassanāya paripuṇṇatāya vuṭṭhānagāminibhāvappattiyā. Tatthajātānanti tasmiṃ ariyamaggakkhaṇe uppannānaṃ sammādiṭṭhi-ādīnaṃ dhammānaṃ. Niddhāraṇe cetaṃ sāmivacanaṃ. Vavassaggārammaṇatoti vavassaggassa ārammaṇatāya. Vavassaggo vossaggo paṭinissaggoti ca apavaggoti ca atthato ekaṃ, nibbānanti vuttaṃ hoti, tasmā nibbānassa ārammaṇakaraṇenāti attho. Cittassa ekaggatāti maggasammāsamādhimāha。
  50. 法护在其他地方也提及这一点,如Sv-ṭ II 259-60, Ps-ṭ I 369说: …arūpamukhena pana vipassanābhiniveso yebhuyyena samathayānikassa icchitabbo, so ca paṭhamaṃ jhānaṅgāni pariggahetvā tato paraṃ sesadhamme pariggaṇhāti。
  51. 《增支部注》(Mp II 35)解释说,内结乃是对欲有的欲贪;外结则是对色有、无色有的欲贪。
  52. 正行与行处,见Vism 17-20。
  53. 《增支部注》(Mp II 38):某天界,指欲界天的某一天。
  54. 《增支部注》(Mp II 38):现状,指人的五蕴。
  55. 《增支部注》(Mp II 38):某天界,指五净居天的某一天。
  56. Mp II 38: Iminā aṅgena sukkhavipassakassa dhātukammaṭṭhānikabhikkhuno heṭṭhimaṃ maggadvayañceva phaladvayañca kathitaṃ。
  57. Ps-ṭ II 37: Sukkhavipassaka yebhuyyena catudhātuvavatthānamukhena kammaṭṭhānābhinivesī hontīti āha “sukkhavipassakassa dhātukammaṭṭhānika- bhikkhuno”ti。
  58. Ps II 187: ettha kāyabhāvanā vipassanā, cittabhāvanā samādhi. vipassanā ca sukkhassa paccanīkā, dukkhassa āsannā. Samādhi dukkhassa paccanīko, sukhassa āsanno. kathaṃ?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nisinnassa hi addhāne gacchante gacchante tattha tattha aggi-uṭṭhānaṃ viya hoti, kacchhti sedā muccanti, matthakato usumavaṭṭi-uṭṭhānaṃ viya hoti, cittaṃ haññati vihaññati vipphandati. Evaṃ tāva vipassanā sukkhassa paccanīkā, dukkhassa āsannā. Uppanne pana kāyike vā cetasike vā dukkhe taṃ dukkhaṃ vikkhambhetvā samāpattiṃ samāpannassa samāpattikkhaṇe dukkhaṃ dūrāpagataṃ hoti, anappakaṃ sukkhaṃ okkamati. Evaṃ samādhi dukkhassa paccanīko, sukkhassa āsanno。
  59. Ps-ṭ II 211: vipassanā ca sukhassa paccanīkāti sukkhavipassakassa- ādikammikassa mahābhūtapariggahādikāle bahi cittacāraṃ nisedhetvā kammaṭṭhāne eva satiṃ saṃharantassa aladdhassādaṃ kāyasukhaṃ na vindati, sambādhe vaje sanniruddho gogaṇo viya vihaññati vipphandati, accāsannahetukañ ca sarire dukkhaṃ uppajjateva. Tena vuttaṃ “dukkhassa āsanā”ti。
  60. Nidd2-a 93-94: Tatrāyaṃ etassa paccekabuddhassa saṅkhepena vipassanā-ācikkhanavidhiṃ dassetvā gamissāma. Tattha nāmarūpapariggahaṃ kātukāmo paccekabodhisatto rūpārūpa-aṭṭhasamāpattīsu yaṃ kiñci jhānaṃ samāpajjitvā vuṭṭhāya vitakkādīni jhānaṅgāni ca taṃ sampayutte ca phassādayo dhamme lakkhaṇarasapaccupaṭṭhānapadaṭṭhānavasena paricchinditvā “sabbampetaṃ ārammaṇābhimukhaṃ namanato namanaṭṭhena nāman”ti vavatthapeti. Tato tassa paccayaṃ pariyesanto “hadayavatthuṃ nissāya pavattatī”ti passati. Puna vatthussa paccayabhūtāni ca upādārūpāni ca passitvā “idaṃ sabbaṃ ruppanato rūpan”ti pariggaṇhāti. Puna tadubhayaṃ “namanalakkhaṇaṃ nāmaṃ, ruppanalakkhaṇaṃ rūpan”ti evaṃ saṅkhepato nāmarūpaṃ vavatthapeti. Samathayānikavasenetaṃ vuttaṃ. Vipassanāyāniko pana catudhātuvavatthānamukkhena bhūtupādāyarūpāni paricchinditvā “sabbampetaṃ ruppanato rūpan”ti passati. Tato evaṃ paricchinnarūpassa cakkhādīni nissaya pavattamānā arūpadhammā āpāthamāgacchanti. Tato sabbepi te arūpadhamme namanalakkhaṇena ekato katvā “idaṃ nāma”ti passati, so “idaṃ nāmaṃ, idaṃ rūpan”ti dvedhā vavatthapeti. Evaṃ vavatthapetvā “nāmarūpato uddhaṃ añño satto vā puggalo vā devo vā brahmā vā natthī”ti passati。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从此文看来,似乎辟支佛的修行方式,也有止乘者与干观者的分别。
  61. Vism 588, Vism-mhṭ II 351。
  62. Vism-mhṭ I 459-60: Tassa hi dullabhatāya appanādhigamampi anadhigamayamāno saṃvegabahulo puggalo upacārasamādhimhiyeva ṭhatvā vipassanāya kammaṃ karoti “sīghaṃ saṃsāradukkhaṃ samatikkamissāmī”ti。
  63. 觉音及其它早期注释家似乎未对「内观业处」一词做语词解释。笔者只找到注解「业处」的文段:「修行的所缘,因为是瑜伽业生起的处所,故被称为业处…」(Sv-pṭ I 244: Yogakammassa pavattiṭṭhānatāya bhāvanāya ārammaṇaṃ “kammaṭṭhānan”ti vuccatīti …. )。《阿毗达磨义广释》里开始出现「内观业处」的语词解释:「观见无常等种种行相,故是内观。〔内观〕是无常随观等修行慧。它〔即内观〕的业处〔即是内观业处〕,或者说,它〔即内观〕即是业处,故是内观业处。」(Aniccādivasena vividhākārena passatīti vipassanā, aniccānupassanādikā bhāvanāpaññā. Tassā kammaṭṭhānaṃ, sāyeva vā kammaṭṭhānanti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ṃ.) (Abhidh-s-mhṭ 267)。从《阿毗达磨义广释》,我们只知道「内观」和「业处」可以是依主释(前语为所有格)或「持业释」,然而,什么是内观业处,仍不清楚。雷迪尊者(Paramatthadīpanī 431)对「内观业处」所作的语词解释较为详细:「藉由它,〔瑜伽者〕超越了一切世间大众所认为的人、众生、女人、男人以及常、实、乐、我之想,分别而观见,所以〔它〕是『内观』。行为即『业』,〔业〕即努力修行。内观的业即『内观业』;或者,内观即是业,故为『内观业』。内观业的处所、依处、地,故是内观业处,即蕴等法。或者,内观业是最胜修行成就的处所、近因或〔最胜〕功德成就的处所、近因,故为内观业处。」(Sabbalokiyamahājanehi yathādiṭthaṃ puggalasatta-itthi-purisādikaṃ nicca-dhuva-sukha-atta-nimittañca atikkamitvā visesena passanti etāyāti vipassanā. Kiriyā kammaṃ. Bhāvanā- payogo. Vipassanāya kammaṃ vipassanākammaṃ. Vipassanā eva vā kammanti vipassanākammaṃ. Vipassanākammassa ṭhānaṃ adhiṭṭhānaṃ bhumīti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ṃ. khandhādidhammajātaṃ. Vipassanā-kammam eva vā uttaruttarassa bhāvanā-visesassa ānisaṃsa-visesassa vā ṭhānaṃ āsannakāraṇati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ṃ)。与《阿毗达磨义广释》不同,雷迪尊者在此先说明「内观业」,再说明「内观业」和「处」的关系,之后说明「内观业处」的义涵。从引文可知,「内观业处」有两个意思:1.内观修行的依处,亦即修习内观时的『所缘』,亦即蕴、处、界等究竟法。2.殊胜成就(即道、果、涅槃)的依处,也就是指内观的修习、修行内观的『方法』。因为《摄阿毗达磨义论》将《清净道论》里含「四界分别」在内的四十个业处,全部归为「奢摩他业处」,故在此有必要进一步探讨「四界分别」究竟属内观业处或奢摩他业处。从《清净道论》对四界分别的修法之说明来看(Vism 351-70, 588),并考虑到《清净道论》明确地提到以下三点:(1)身至念(在此指观三十二身分)若从「界」来说,属于内观业处;若从「厌逆」来说,属于止业处(Vism 243: Tattha dhātuvasena kathitaṃ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ṃ hoti. Paṭikkūlavasena kathitaṃ samathakamma-ṭṭhānaṃ);(2)〈念处经〉中威仪节、四正知节、界作意节乃就内观来说(Vism 240: Tattha yasmā iriyāpathapabbaṃ catusampajaññapabbaṃ dhātumanasikārapabbanti imāni tīṇi vipassanāvasena vuttāni. ),(3) 界作意、界业处、四界分别,〔这三者〕意思相同。(Vism 347: Dhātumanasikāro, dhātukammaṭṭhānaṃ, catudhātuvavatthānanti atthato ekaṃ.),我们应可以确定,就觉音尊者而言,「四界分别」的修法以四大种真实法为所缘,因此它应该是修习内观的方法,属于内观业处。其实《清净道论》并未指称四十业处皆是奢摩他业处,它只是提到:为修「世间定」而说四十业处(Vism 89)。附带一提,《摄阿毗达磨义论》将七清净的「戒清净」、「心清净」归为内观业处,也是相当不合理。关于业处的讨论,也可见浪花宣名(1998),页231-33。
  64. 《清净道论大疏钞》说:「虽然在受等非色法中,较前面的〔非色法〕不像较后面的〔非色法〕那样微细,但是比起“因触而变化的”色法,它们全都是微细的,所以〔注书阿闍黎〕说:『〔非色〕微细故不现起。』」(Vism-mhṭ II 354)。
  65. Ps IV 44-45: Katamo pana, bhante, ariyo vimokkhoti idha kiṃ pucchati? samāpattiṃ tāva padaṭṭhānaṃ katvā vipassanaṃ vaḍḍhetvā arahattaṃ gaṇhanto bhikkhu nāvaṃ vā uḷumpādīni vā nissāya mahoghaṃ taritvā pāraṃ gacchanto viya na kilamati. Sukkhavipassako pana pakiṇṇakasaṅkhāre sammasitvā arahattaṃ gaṇhanto bāhubalena sotaṃ chinditvā pāraṃ gacchanto viya kilamati. Iti imassa sukkhavipassakassa arahattaṃ pucchāmīti pucchati。
  66. 这里的「疲累」应是指「在游渡河流之时会疲累」,而不是「到达对岸后感到疲累」。其原因是,不应有人在证阿罗汉后仍感疲累。因此,干观者顶多只是在修内观过程中感到疲累。
  67. Ps 387-88: Ettāvatā bodhisattassa samāpattiṃ nissāya vipassanāpaṭṭhapanakālo kathito. Yassa hi samādhipi taruṇo, vipassanāpi, tassa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aticiraṃ nisinnassa kāyoa kilamati, anto aggi viya uṭṭḥahati, kacchehi sedā muccanti, matthakato usumavaṭṭi viya uṭṭhakati, cittaṃ haññati vihaññati vipphandati. So puna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tvā taṃ paridametvā mudukaṃ katvā samassāsetvā puna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i. Tassa puna aticiram nisinnassa tatheva hoti. So puna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tvā tatheva karoti. Vipassanāya hi bahūpakārā samāpatti. Yathā yodhassa phalakakoṭṭhako nāma bahūpakāro hoti, so taṃ nissāya saṅgāmaṃ pavisiati, tattha hatthīhipi assehipi yodhehipi saddhiṃ kammaṃ katvā āvudhesu vā khīṇesu bhuñjitukāmatā dibhāve vā sati nivattitvā phalakakoṭthakaṃ pavisitvā āvudhānipi gaṇhāti, vissamatipi, bhuñjatipi, pānīyampi pivati, sannāhampi paṭisannayhati, taṃ taṃ katvā puna saṅgāmaṃ pavisati. Tattha santhambhitvā puna saṅgāmaṃ pavisati, evaṃ yodhassa phalakakoṭṭhako viya vipassanāya bahūpakārā samāpatti。
  68. Ps-pṭ II 70: Samāpattiṃ nissāyāti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tvā, tato vuṭṭhahitvāti attho. Vipassanāpi taruṇāti yojanā. Kāyo kilamati samathavipassanānaṃ taruṇatāya bhāvanāya pubbenāparaṃ visesassa alabbhamānattā。
  69. 然而,依据马哈希尊者的说明,干观者修内观感疲累时,亦可藉由缩小内观所缘之范围而得到相对的休息。马哈希尊者说:「不具禅那的禅修者,唯观察触、想、听、见等杂多诸行。内观时若感疲累,他们当然不能入禅那寻求休息。但他们可回去观察腹部起伏。藉由限制禅修所缘〔范围〕,身心的疲累会得到缓解。」见Mahasi Sayadaw (1989), p. 107。
  70. Ps-pṭ II 275: Tatth “sāvakānaṃ vipassanābhūmī”ti ettha sukkhavipassakā lokiyābhiññappattā-pakatisāvakā [mahāsāvakā] aggasāvakā paccekabuddhā sammāsambuddhāti chasu janesu sukkhavipassakānaṃ jhānābhiññāhi anadhigatapaññānepuññattā andhānaṃ viya icchitapadesokkamanaṃ vipassanā-kāle icchikicchitadhammavipassanā natthi. Te yathāpariggahitadhammamatteyeva ṭhatvā vipassanaṃ vaḍḍhenti。
  71. 同上:vipassanaṃ vitthārikaṃ kātuṃ sakkonti vipulañāṇattā。
  72. Ps-pṭ II 276: Etesu ca sukkhavipassakānaṃ vipassanācāro khajjotapabhāsadiso, abhiññappattapakati- sāvakānaṃ dīpapabhāsadiso, mahāsāvakānam okkāpabhāsadiso, aggasāvakānaṃ osadhitārakāpabhāsadiso, paccekabuddhānaṃ candapabhāsadiso, sammāsambuddhānaṃ rasmisahassapaṭimaṇḍitasaradasūriya- maṇḍalasadiso upaṭṭhāsi. Tathā sukkhavipassakānaṃ vipassanācāro adhānaṃ yaṭṭhikoṭiyā gamanasadiso, lokiyābhiññappattapakatisāvakānaṃ daṇḍakasetugamanasadiso, mahāsāvakānaṃ jaṅghasetugamanasadiso, aggasāvakanaṃ sakaṭasetugamanasadiso, paccekabuddhānaṃ mahājaṅghamaggagamanasadiso, sammāsambuddhānaṃ mahāsaka[ṭa]maggagamanasadisoti veditabbo。
  73. Ps-pṭ II 165: na hi sukkhavipassaka-tevijja-chaḷabhiññānaṃ vimuttiyā nānākaraṇaṃ atthi。
  74. Mp II 10-11说到比丘为不同的目的而修禅那,或为「心一境性」,或为「内观的基础」、「神通的基础」、「灭尽定的基础」、「殊胜有」等。 Mp-ṭ II 11解释说,「为了心一境性:意思是为了等持心、现法乐住,因为在心一境性标题下说现法乐住。这是就干观漏尽者而说的。」(cittekaggatthāyāti cittasamādhānatthāya, diṭṭhadhamme sukhavihārāyāti attho. Cittekaggatāsīsena hi diṭṭhadhammasukhavihāro vutto. Sukkhavipassakakhīṇāsavānaṃ vasena hetaṃ vuttaṃ)。
  75. 注书在此处也提供另一种说法,「为了对治『常、乐、我、净』四颠到,所以说四念处」。见Ps II 345 ; Sv I 244。
  76. 《念处经》里每一段修法的结尾都有一段「观察生灭」的文句,这表示每个修法最后都转向内观的修行。尽管如此,依注书,少数修法的前段部分仍然可依止、观业处二类加以区分。《清净道论》(Vism 267-292)描述「出入息念」时,指出其前段修行属「奢摩他」,后段则属「内观」;但是《中部注》与《长部注》似乎着重「出入息念」作为奢摩他业处的面向,而将之称为「安止业处」(见下一注的引文)。值得注意的是,近代缅甸的孙伦尊者、马哈希尊者、乌班迪达禅师认为,行者也可能于一开始就将出入息念当作内观业处来修习。见Sunlun Shin Vinaya (?) pp. 7, 50; Mahasi Sayadaw (2000), pp. 80-82; Tha-ma-nay-kyaw, (2000), ‘Answer 16’; U Hla Myint Kyaw (1999), ‘Is ānāpānasati or Mindfulness of Breatheing the same as Vipassanā’。
  77. 对此,古注家的意见不一。觉音在《中部注》(Ps I 393)中说:「此〔〈念处经〉里的二十一种业处之)中的十一个〔业处〕——出入息念、三十二〔身〕分、九塜——是安止业处。但是,长〔部〕诵师Mahāsīva长老说:『九塜是就过患随观而说』,因此,依他的想法,只有两个是安止业处,其余的是近行业处。』」(Tesu ānāpānaṃ dvattiṃsākāro navasivathikāti ekādasa appanākammaṭṭhānāni honti. Dīghabhāṇakamahāsīvatthero pana “navasivathikā ādinavānupassanā- vasena vuttā”ti āha. Tasmā tassa matena dveyeva appanākammaṭṭhānāni, sesāni upacāra- kammaṭṭhānāni.)。在《清净道论》觉音只提〈念处经〉里的「九冢观」是依过患随观而说(Vism 240)。不过,他也将类似〈念处经〉「九冢观」前部分修法(即未含观生、灭的部分)的「十不净」当作安止业处(Vism 111)。
  78. Vism 243。
  79. 见注61;Vism 240。
  80. 从《念处经》的经文来看,受念处与心念处旨在观察受、心的生、灭,且注释书也称二者为「近行业处」(Ps 193),因此受、心念处应当属纯粹的内观业处。对此,马哈希尊者也说:「受随观、心随观及法随观未涉及奢摩他,而属于纯粹的内观,这是很清楚的。」见Tha-ma-nay-kyaw (2000), ‘Answer 14’。
  81. 由于此三者的所缘皆是真实法,经文的重点亦在观察生、灭,且它们被说为是「近行业处」,所以三者理应属内观业处。
  82. 《清净道论》(Vism 510-511)说,观四谛可以属于世间内观或出世间道的范围;然而,《中部注》注解《念处经》的「法念处」之「观四谛」时,释为近行业处,就此来看,《中部注》是将之理解为世间内观所摄。
  83. 「观乘者的心跃向微细的心与法,所以说心、法念处分别是钝慧与利慧观乘者的清净道。」(Ps-ṭ I 339: Vipassanāyānikassa pana sukhume cite dhammesu ca cittaṃ pakkhandatīti cittadhammānupassanānaṃ mandatikkhapaññā- vipassanāyānikānaṃ visuddhimaggatā vuttā)。
  84. The-a II 545 : ayañca vibhāgo sāvakānaṃ sādhāraṇabhāvaṃ upaparikkhitvā vutto. idha pāḷiyaṃ āgatā nattheva sukkhavipasssakā。
  85. 前文已引用过的资料,于此便不再赘述。如注45、55。
  86. M I 477-48。
  87. Pugg 14。
  88. D III 105。
  89. A IV 10。
  90. Sv III 73, Mp III 146-47, Ps III 131, Ppk 42: Paññāya vimuttoti Paññāvimutto. So sukkhavipassako ca, catūhi jhānehi vuṭṭhāya arahattaṃ pattā cattāro cāti imesaṃ vasena pañcavidhova hoti。
  91. D II 70-71。
  92. Sv II 102: Paññāvimuttoti paññāya vimutto. aṭṭha vimokkhe asacchikatvā paññābaleneva nāmakāyassa ca rūpakāyassa ca appavattiṃ katvā vimuttoti attho. So sukkhavipassako ca paṭhamajjhānādīsu aññatarasmiṃ ṭhatvā arahattaṃ patto cāti pañcavidho。对此,《长部疏》补充说:「慧解脱:未证八解脱而无卓越的定力故只依慧力而解脱。因此说『未证八解脱而但以慧力』等。『不转起』:于未来不转起。或者,知而解脱,是为慧解脱。以未触证初禅等的方式而证知四谛者,到达义务的顶点而完成义务故解脱,是为解脱。」 Sv-pṭ II 117: Paññāvimuttoti aṭṭhannaṃ vimokkhānaṃ anadigatattā sātisayassa samādhibalassa abhāvato paññābaleneva vimutto. Tenāha “aṭṭha vimokkhe asacchikatvā paññābalenevā”ti-ādi. Appavattinti āyatiṃ appavattiṃ katvā. Pajānanto vimuttoti vā paññāvimutto, paṭhamajjhānaphassena vinā parijānanādippakārehi cattāri saccāni jānanto paṭivijjhanto tesaṃ kiccānaṃ matthakappattiyā niṭṭhitakiccatāya visesena muttoti vimutto..”。
  93. A I 73-74。
  94. Mp II 48: Paññāvimuttoti paññāya vimutto sukkhavipassakakhīṇāsavo。
  95. Mp-ṭ II 43: Paññāya vimuttoti samathasannissayena vinā aggamaggapaññāya vimutto, tenāha “sukkhavipassakakhīṇāsavo”ti. (『慧解脱』:未依止奢摩他而以最上〔阿罗汉〕道慧而解脱,藉此说『干观漏尽者』)。
  96. A II 87。
  97. Mp II 322: Samaṇapuṇḍarīkoti puṇḍarīkasadiso samaṇo. Puṇḍarīkaṃ nāma ūnasatapattaṃ saroruhaṃ. Iminā sukkhavipassakakhīṇāsavaṃ dasseti. So hi jhānābhiññānaṃ abhāvena aparipuṇṇaguṇattā samaṇapuṇḍarīko nāma hoti. Samaṇapadumoti padumasadiso samaṇo. Padumaṃ nāma paripuṇṇasatapattaṃ saroruhaṃ. Iminā ubhatobhāgavimuttaṃ khīṇāsavaṃ dasseti. So hi jhānābhiññānaṃ bhāvena paripuṇṇaguṇattā samaṇapadumo nāma hoti。另外,此注释说,经文中的「不动沙门」指七种有学,「沙门中柔软沙门」则指佛陀自己以及类似他的人。
  98. 见注89。
  99. A II 89-90。
  100. Mp II 324: Dutiyavāre dasaṅgikamaggavasena vā arahattaphalañāṇa- arahattaphalavimuttīhi saddhiṃ, aṭṭhaṅgikamaggavasena vā sukkha- vipassakakhīṇāsavo kathito。
  101. 《人施设论注》收于《五部论注》中,一般认为《五部论注》的作者亦是《清净道论》的作者—觉音尊者,但部分学者对此持保留的态度。见PL 121-24;HPL §312。
  102. A II 90。
  103. Mp II 324: Dutiyavāre anuppāditajjhāno āraddhavipassako appamādavihārī sekhapuggalo kathito. Tatiyavāre āraddhavipassako appamādavihārī aṭṭhavimokkhalābhī sekhapuggalo kathito。
  104. A II 136-37。
  105. Mp II 338: Chaṭṭhe paṭhamo lokiyamahājano, dutiyo sukkhavipassako sotāpanno ca sakadāgāmī ca, tatiyo anāgāmī. So hi yasmā taṅkhaṇikampi upapattinimittakaṃ jhānaṃ paṭilabhatiyeva, tasmā sukkhavipassakopi samādhismiṃ paripūrakāriyeva. Catuttho khīṇāsavoyeva so hi sabbesaṃ sīlādipaccanīkānaṃ pahīnattā sabbattha paripūrakārī nāma, sattamepi chaṭṭhe vuttanayeneva puggalaparicchedo veditabbo。笔者不能确定「虽然是剎那的、但作为往生因的禅那」这句话的真正含意,曾为此就教「缅华佛教会」难达师利长老(Nandasiri Sayadaw)。长老的解释是:倘若干观者证得三果而在证得四果之前,于欲界命终,则他必然也将在死亡之前证得色界禅那,以便投生色界天,即便他进入禅那的时间极为短暂。从阿毗达磨的理论上来说,三果人藉由阿那含道心断尽欲界贪、瞋。表面看来,他似乎是因为断除欲界贪、瞋而投生色界天。但是,道心并不会产生结生业,所以阿那含投生色界的因并不是阿那含道心,而必是其他能使他投生色界的业。能令人投生色界的业,只有证得色界禅那而已。所以,在欲界证得三果的干观者,若在临死前尚未证阿罗汉,必当在临死前证得禅那。由于三果人断除欲界贪、瞋,因此对他而言,要证得色界禅那应非难事。
  106. Pugg 37。
  107. A II 155-156。
  108. Mp II 346: Navame pathamadutiyapuggalā sukkhavipassakā sasaṅkhārena sappayogena saṅkhāranimittaṃ upaṭṭhapenti. Tesu eko vipassanindriyānaṃ balavattā idheva kilesaparinibbānena parinibbāyati, eko indriyānaṃ dubbalatāya. Idha asakkonto anantare attabhāve tadeva mūlakammaṭṭhānaṃ paṭilabhitvā sasaṅkhārena sappayogena saṅkhāranimittaṃ upaṭṭhapetvā kilesaparinibbānena parinibbāyati, tatiyacatutthā samathayānikā. tesaṃ eko asaṅkhārena appayogena indriyānaṃ balavattā idheva kilese khepeti, eko indriyānaṃ dubbalattā idha asakkonto anantare attabhāve tadeva mūlakammaṭṭhānaṃ paṭilabhitvā asaṅkhārena appayogena kilese khepetīti veditabbo。
  109. 「离身」的身是“sakkāya”。Th-a I 416: sakkāyāti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即五取蕴)。
  110. A III 245-46; D III 240。
  111. Sv III 215; Mp II 75。因为阿罗汉方能正断「色、无色贪」,所以对于第四种离,觉音补充说「应知阿罗汉果是终极的出离」(accantanissaraṇañcettha arahattaphalaṃ yojetabbaṃ)。
  112. 同上:Pañcamavāre sakkāyaṃ manasikarototi suddhasaṅkhāre pariggaṇhitvā arahattaṃ pattassa sukkhavipassakassa phalasamāpattito vuṭṭhāya vīmaṃsahatthaṃ pañcupādānakkhandhābhimukhaṃ cittaṃ pesentassa。
  113. Mp-ṭ III 75: idamakkhātanti samathayānikānaṃ vasena heṭṭhā cattāro vārā gahitā, idaṃ pana sukkhavipassakassa vasenāti āha “suddhasaṅkhāre”ti-ādi.。
  114. 如注43、45、89。
  115. 笔者所见,〈须深经〉有三个传本、巴利本、汉译《杂阿含经》里的〈须深经〉以及《摩诃僧祇律》里须深的故事,三本内容不同。〈杂阿含.须深经〉、有部论书、《成实论》、《相应部注》皆说〈须深经〉里的慧解脱阿罗汉未得禅那,可见这个解读来自非常古老的传承,很有可能是上座部未分裂前就有。英国学者Norman提到,有时候出现在巴利注解书里的字词,也出现在另一个传统的经文里。这显示巴利注解书的部分内容是非常古老的(Norman (1997), p.156)。〈杂阿含.须深经〉和巴利注解书的字句虽不同,但二者的意思相同,应也算是类似的情形。关于〈须深经〉传本的比照,以及干观者教理是佛教古老传承的立论,见温宗堃(2004)。
  116. Spk II 117: Paññāvimuttā kho mayaṃ āvusoti, āvuso, mayaṃ nijjhānakā sukkhavipassakā paññāmatteneva vimuttāti dasseti. (以「友啊!我们是慧解脱」〔此句〕表示「友啊!我们是无禅那的干观者」)。
  117. 同上:Api pana tvaṃ, susimāti idaṃ kasmā ārabhi? Nijjhānakānaṃ sukkha- vipassakabhikkhūnaṃ pākaṭakaraṇatthaṃ. Ayañhettha adhippāyo- na kevalaṃ tvameva nijjhānako sukkhavipassako, etepi bhikkhū evarūpāyevāti。
  118. Spk-pṭ II 125:Pākaṭakaraṇatthanti yathā tvaṃ, susima, nijjhānako sukkha- vipassako ca hutvā āsavānaṃ khayasammasane suppatiṭṭhito, evaṃ tepi bhikkhū。
  119. S V 204-05。
  120. 在A IV 380-81; Pugg 16则解释说:极七次者,在人、天界轮回七次后,尽苦;家家者,轮回两、三家后尽苦;一种者,只转生一次为人(ekaṃyeva mānusakaṃ bhavaṃ)后尽苦。
  121. Spk III 271: tasmā sattakkhattuparamoti idaṃ idhaṭṭhakavokiṇṇa- sukkhavipassakassa nāmaṃ kathitanti veditabbaṃ.。这段注解也出现在Mp-ṭ II 190。
  122. Spk-pṭ II 494: Idhaṭṭhakavokiṇṇasukkhavipassakassāti yo imasmiṃ kāmabhave ṭhito manussadevavasena vokiṇṇabhavūpapattiko sukkhavipassako ca, tassa vasena。
  123. Iti 80-81: āsubhānupassīnaṃ, bhikkhave, kāyasmiṃ viharataṃ yo subhāya dhātuyā rāgānusayo so pahīyati. ānāpānassatiyā ajjhattaṃ parimukhaṃ viharataṃ ya avijjā sā pahīyati, yā vijjā sā uppajjatī’ti。
  124. Iti-a 254。
  125. Iti-a 255: Yā avijjā, sā pahīyatīti yā saccasabhāvapaṭicchādinī sabbānatthakārī sakalassa vaṭṭadukkhasa mūlabhūtā avijjā, sā aniccānupassīnaṃ viharataṃ samucchijjati. Idaṃ kira bhagavatā aniccākārato vuṭṭhitassa sukkhavipassakakhīṇāsavassa vasena vuttaṃ. Tassāyaṃ sankhepattho- tebhūmakesu sabbasankhāresu aniccādito samma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vipassantānaṃ yadā aniccanti pavattamānā vuṭṭhānagāminīvipassanā maggena ghaṭīyati, anukkamena arahattamaggo uppajjati, tesaṃ aniccānupassīnaṃ viharataṃ avijjā anavasesato pahīyati, arahattamaggavijjā uppajjatīti。
  126. Sn 196。针对此经文,注释书(Sn-a II 262)说:「执取欲想等的在家人因欲望而彼此冲突,执取〔不同〕见解的出家人因法而彼此冲突」。
  127. 注释书(Nidd1 II 272)说:从初禅起,其系缚便依初禅等而被镇伏。
  128. 注释书说(Nidd1 II 272):从内观起,其痴便依内观而被镇伏。
  129. Nidd1 207: Saññavirattassa na santi ganthāti yo samathapubbaṅgamaṃ ariyamaggaṃ bhāveti tassa ādito upādāya ganthā vikkhambhitā honti, arahatte patte arahato ganthā ca mohā ca nīvaraṇā ca kamasaññā byāpādasaññā vihiṃsāsaññā diṭṭhisaññā ca pahīnā honti ucchinnamūlā tālāvatthukatā anabhāvaṃkatā āyatiṃ anuppādadhammāti saññāvirattassa na santi ganthā.Paññāvimuttassa na santi mohāti yo vipassanāpubbaṅgamaṃ ariyamaggaṃ bhāveti, tassa ādito upādāya mohā vikkhambhitā honti, arahatte patte arahato mohā ca ganthā ca nīvaraṇā ca kāmasaññā byāpādasaññā vihiṃsāsaññā diṭṭhisaññā ca pahīnā honti ucchinnamūlā tālāvatthukatā anabhāvaṃkatā āyatiṃ anuppādadhammāti paññāvimuttassa na santi mohā。
  130. 上座部传统与学界普遍认为《经集注》是觉音所做,但部分学者有不同的意见,见HPL §259; PL 129。
  131. Sn-a II 262, Nidd1-a II 272: Tattha saññāvirattassāti nekkhammasaññāpubbaṅgamāya bhāvanāya pahīnakāmādisaññassa, iminā padena ubhatobhāgavimutto samathayāniko adhippeto. Pāññāvimuttassāti vipassanāpubbaṅgamāya bhāvanāya sabbakilesehi vimuttassa. Iminā sukkhavipassako adhippeto。
  132. 参考注89及注93。
  133. Nidd1 II 272。
  134. 参考注45。
  135. Pugg 11。
  136. Bimala Charan Law( p. 17 )将「在此,有一种人未经常、时常以身触住八解脱」(Idhekacco puggalo na heva kho kālena kālaṃ samayena samayaṃ aṭṭha vimokkhe kāyena phusitvā viharati)这段文译作「在此有一种人虽不是常常但也体验八解脱(Here a person goes on experiencing the eight stages of emancipation though not from time to time,…)。这个翻译与注书的解释有所扞格。但是,论书中「未经常、时常以身触」一句本应允许两种解读:1完全未以身触、2极少以身触。
  137. Ppk 31-32: Asamayavimuttoti panettha sukkhavipassakakhīṇasavassetaṃ nāmaṃ. Sukkhavipassakā pana sotāpanna-sakadāgāmi-anāgāmino aṭṭhasamāpattilābhino ca khīṇāsavā putthujjanā ca imasmiṃ duke na labbhanti, dukamuttakapuggalā nāma honti。
  138. A II 92-95的大意是说:行者应努力同时俱备「增上慧法观」与「内心止」。另参考A IV 359-60, V 99-100。
  139. Pugg 61。
  140. 「与色俱行」(rūpasahagata)一词也出现在《相应部》(S IV 266)和《增支部》( A IV 416, 444),那里的经文提到,初修无色定的「空无边处」时,行者受到「与色俱行的想与作意」(rūpasahagatā saññāmanasikārā)干扰;而初修色界第二、三、四禅那之时,行者则分别受到「寻、伺」、「喜」、「乐」的干扰。显然即使在《尼柯耶》里,「与色俱行的」一词也是指「与色界相关」。就此来看,「与色俱行的定」即是指「色界禅那」。
  141. Ppk 94: Rūpasahagatānanti rūpanimittārammaṇānaṃ rūpasamāpattīnaṃ. Ettha ca paṭhamo aṭṭhasamāpattilābhī puthujano. Dutiyo sukkhavipassaka-ariyasāvako. Tatiyo aṭṭhasamāpattilābhī ariyasāvako. Catuttho lokiyamahājano veditabbo。
  142. 《集异门论》说:「何等补特伽罗,得内心止,不得增上慧法观?答:若补特伽罗,得世间四静虑,不得出世圣慧。何等补特伽罗,得增上慧法观,不得内心止?答:若补特伽罗,得出世圣慧,不得世间四静虑。何等补特伽罗,不得内心止,亦不得增上慧法观?答:若补特伽罗,不得世间四静虑,亦不得出世圣慧。何等补特伽罗,得内心止亦得增上慧法观?答:若补特伽罗,得世间四静虑,亦得出世圣慧。」(T 26 375c)。《集异门论》与《人施设论》的差异处在于,在《人施设论》中「内心止」是色、无色界禅那,而《集异门论》只提色界禅那而已。但就「不得内心止」一句而言,二论的解释其实没有差别。
  143. 巴利注书对「增上慧法观」有另外二种不同的注解。对于A II 92-95,觉音的注书(Mp II 325)说:「『内心止』:自身里的安止心定。『增上慧法观』:把握诸行的观智。因为它被称为增上慧,也是对名为五蕴的诸法之内观,所以被叫作「增上慧法观」。」另外,大名的Patis-a 97注解不同脉络下的「增上慧法观」说「『增上慧法观』:『诸行灭坏,唯诸行之死,此外没无他物』如是恒观诸行坏灭而观无常等之人,其内观把握以坏灭形式出现的空性而生起。的确,它〔指增上慧法观〕是增上慧,也是对诸法的内观,所以被说为『增上慧法观』。」(Adhipaññādhammavipassanāti evaṃ saṅkhārānaṃ bhaṅgaṃ passitvā passitvā aniccādito vipassantassa “saṅkhārāva bhijjanti saṅkhārānaṃ maraṇaṃ na añño koci atthī”ti bhaṅgavasena suññataṃ gahetvā pavattā vipassanā. Sā hi adhipaññā ca dhammesu ca vipassanāti katvā adhipaññādhammavipassanāti vuccati)。
  144. Dhp 1。
  145. 学界一般认为《法句经注》的作者是觉音尊者,见PL 126-27; HPL §§ 261-69。
  146. 佛世时显然没有以文字记载的佛典,此处「佛典的责任」或许是指学习、忆持佛陀所说的教法。
  147. Dhs-a I 8: Athassa majjhimayāme atikkante apubbaṃ acarimam akkhīni ceva kilesā ca bhijjiṃsu. So sukkhavipassako arahā hutvā gabbhaṃ pavisitvā nisīdi。
  148. Th-a I 248: So “akkhirogavūpasamanato kilesarogavūpasamanameva mayhaṃ varan”ti akkhirogaṃ ajjhupekkhitvā vipassanāyayeva yuttappayutto ahosi. Tassa bhāvanaṃ ussukkāpentassa apubbaṃ acarimaṃ akkhīni ceva kilesā ca bhijjiṃsu. So sukkhavipassako arahā ahosi。
  149. 例如:(1) 法护的《导论注》(Nett-a 135)将《导论》的「自性定」、「双自性定」、「双修性定」分别注解作干观者的定、止乘者的定、俱解脱者的定。关于Nett-a,参见HPL § 362);(2)觉音的《本生经注》说:「得法者:从漏尽者到干观的修行者(sukkhavipassakayogāvacaro),因得法故,皆称为得法者。」(Ja-a III 448)。(3)《清净道论》(Vism 702 =Paṭis-a I 286)提到,一切凡夫、预流、一来者、干观不还者与干观阿罗汉不能入灭尽定。(4)《长部注》等提到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选择499位精通三藏且是无碍解的阿罗汉进行圣典结集(连同后来成为阿罗汉的阿难尊者则为500位),连干观阿罗汉也排除在外,见Sv I 5; Sp I 6; Khp-a I 78。
  150. 如Sv III 82-83; Mp III 238; Mp-ṭ III 243。
  151. 参考注114及注141。
  152. 笔者正撰写〈佛教禅修与身心医学——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一文,将投稿于《普门学报》。

巴利《念处经》的“外观”

巴利《念处经》的「外观」
――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间的一个争论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in the Satipaṭṭhānasutta ――A subject of debate among vipassanā traditions in modern Burma

福严佛学院教师 温宗堃

Wen, Tzung kuen (Lecturer, Fuyan Buddhist Institute)

Abstract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mentioned in the early Buddhist meditative text, Satipaṭṭhāna Sutta, is a contentious subject with regard to Buddhist meditation. The later Buddhist exegetical texts, including the Pāli commentarial literature and the Abhidharma works preserved in Chinese translation, offered an interpretation of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as ‘contemplating other person’s mental and physical phenomena.’ This incurs some practical questions: How can a meditator contemplate other persons during satipaṭṭhāna meditation? How could one observe through direct experience, not by conjecture and inference, other person’s mental phenomena?

Different interpretations have been given by vipassanā traditions of the 20th century Burma as to the meaning of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Mahasi Sayādaw (1904-1982) and S.N. Goenka (1924- ), which represent the mainstream of vipassanā traditions in the 20th Burma, both hold that in vipassanā meditation it is sufficient to contemplate one’s own mental and physical phenomena by direct experience, and that contemplating others by direct experience is either unnecessary or unreasonable. On the contrary, Pa-Auk Sayādaw (1935- ) argues that one cannot attain enlightenment without contemplating by direct experience others’ mental and physical phenomena, and therefore raises a debate against the mainstream vipassanā traditions of the 20th Burma.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text evidences given by these modern vipassanā traditions for their own explanations, and offers my own solution to this debate based on my study of the Pāli Canon and commentarial literature. I suggest that while the mainstream vipassanā traditions as well as Pa-Auk tradition are both able to find out text support from the Pāli Canon and exegetical literature for their own interpretation of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the mainstream interpretation seems more reasonable and practicable. Nevertheless, it is unavoidable for Buddhist followers to set up their own traditions when debates as to meditative method such as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have been raised and no satisfactory compromise could be found.

Keywords: Satipaṭṭhāna Sutta, vipassanā, Buddhist meditation, Burma Buddhism, contemplating externally

摘要

初期佛教经典《念处经》所说的「于外随观」(以下简称「外观」)是佛教禅修一个具争议性的问题。大多后期的注释文献,无论是巴利的注释传统或保存于汉译的阿毗达摩传统,皆含有将「外观」理解成「观他人身心现象」的解释。如此的解释引申出实践上的一些问题:禅修者在念处禅修时应如何观察他人?如何不靠猜测、推论而直接地观察他人的心理现象?

关于「外观」的意涵,二十世纪缅甸的毗婆舍那修行传统曾提出不同的诠释。代表二十世纪缅甸主流毗婆舍那修行传统的马哈希禅师(1904-1982)与葛印卡(1924-),认为修行毗婆舍那之时,以亲见的方式观察自己的身、心现象便已足够,且认为以亲见的方式观察他人,若非是不必要的便是不合理的。相反地,帕奥禅(1935-)则主张,若未以亲见的方式观察他人身心现象,便不能证悟;如此,帕奥禅师和二十世纪缅甸主流的毗婆舍那传统之间便产生了某种争论。

本文讨论毗婆舍那传统用以支持自身诠释的文献依据,并根据对巴利圣典与注释文献的研究,提出自己对此问题的看法。笔者认为,虽然帕奥传统与主流毗婆舍那传统皆能够从巴利圣典与注释文献寻得用以支持自己对「外观」的诠释之文证,然而主流派的诠释,似乎更合理且可行。无论如何,当诸如「外观」等关于禅修的争论生起,且无法取得令众人满意的妥协之时,佛弟子各自建立自身的修行传统,便是无可避免的了。

关键词:念处经、毗婆舍那、佛教禅修、缅甸佛教、外观

 

壹、前言

《念处经》包含许多实际禅修方法的说明,因此在巴利佛教圣典中,占有相当特别的地位。由于所具有的禅修实践之特色,此部经典不仅受到当代毗婆舍那(vipassanā)(或译「内观」)修行传统的普遍重视,也获得了诸多东西方佛教研究者的关注。与《念处经》相关的著述,无论是学术著作或禅师们的讲记,至今实已累积了不少的数量。然而,这些著作对《念处经》经文的解读,看法并非完全一致。进言之,不同著作之间,对于同一段经文的理解与诠释,有时不尽相同甚至截然对立;再者,当不同的见解对应到禅修实践上之时,便也引导出不同的禅修方法。本文的主旨,即在探讨巴利《念处经》里一段引发不同诠释、不同实践的经文——「于外随观」(bahidhā…anupassī)(以下简称「外观」)之定型句。

就笔者所见,「外观」一词所引生的诸多问题如下:「外观」是否指「观照『他人』的身、受、心、法」?「外观」若非指「观照他人」,应如何解释?若「外观」指「观照他人」,这样的观察是「直观」(direct knowledge),还是「推论」(inference)?不具备神通者,能否直观他人的受、心等法?若未直观他人,是否就不能证得道、果、涅槃?当代的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对于这些问题,有着怎样的异说?异说背后的经教根据又是什么?

「外观」的问题,不仅牵涉文献解读,更关系到佛教的核心课题——禅修实践,其重要性不言可喻。对于此类问题,国内外学者虽也不乏述及者,然而,仍有诸多值得进一步详尽论究的问题点。[1]尤其近十年来,「外观」的论题,在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之间引生了颇大的诤议。就此,笔者希望藉由本篇论文,参互考寻相关的巴、汉文献资料以及缅甸各家毗婆舍那修行传统的著作,更详明的讨论「外观」之义涵及其延伸的相关问题。

此下,在第二节,笔者将先依巴利经文、注书以及汉译经、论等佛典文献,爬梳《念处经》经文中「外观」之语义。其次,第三节介绍「葛印卡」(Goenka)、「马哈希」(Mahāsi)及「帕奥」(Pa-Auk)这三家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如何依据各自对巴利文献的解读及其禅修经验,来理解「外观」,并提出相对应的修行方法。再者,第四节中,笔者将依巴利文献,讨论「只观自身名色是否能够证悟道、果」的问题。在结论之前,第五节将指出帕奥禅法所引起的诤论以及缅甸主流佛教对外观的看法。最后,在第六节结论里,笔者提出个人对此类修行方法的争论之省思。

贰、「外观」的定型句及注释书的解释

一、「外观」的定型句

依巴利注释书的解释,《念处经》(M 10 / D 22)可分为二十一段,代表二十一类的修行方式。其中,「身随观」包含十四类:1.「出入息念」(ānāpāna)、2.「威仪」(iriyāpatha)、3.「正知」(sampajāna)、4.「厌逆作意」(paṭikūlamanasikāra)、5.「界作意」(dhātumanasikara)、6-14.「九冢(观)」(navasivathika)。再者,15.「受随观」(vedanānupassanā)为一类,其后的16.「心随观」(cittanupassanā)是另一类。最后,「法随观」(dhammānupassanā)则有五类,即:17.「盖」(nīvaraṇa)、18.「蕴」(khandha)、19.「入处」(āyatana)、20.「觉支」(bojjhaṅga)、21.「谛」(sacca)。

此二十一段叙述修行方法的经文,每一段在描述该类修法的主要内容之后,都包含了与下列两则经文相雷同的定型句:

(1)Iti ajjhattaṃ vā kāye kāyānupassī viharati, bahiddhā vā kāye kāyānupassī viharati, ajjhattabahiddhā vā kāye kāyānupassī viharati.

如是,他或于内地于身随观身而住;或于外地于身随观身而住;或于内、于外地于身随观身而住。

(2)Samudayadhammānupassī vā kāyasmiṃ viharati, vayadhammānupassī vā kāyasmiṃ viharati, samudayavayadhammānupassī vā kāyasmiṃ viharati.

他或于身随观生起的现象而住;或于身随观灭去的现象而住;或于身随观生灭的现象而住。

(受、心、法随观的经文,与「身随观」相仿,只须将「身」分别置换作「受」、「心」、「法」。)

其中,第(2)则定型句,乃在描述观照身、受、心、法的生灭无常现象,依此,《念处经》里二十一段修行方法,皆被视作以「毗婆舍那」(如实观照五蕴之无常、苦、无我)为依归的修行方法。然而,这并非本文的重点,本文所要讨论的焦点是第(1)则定型句里的:

于外地(bahiddhā)于身(、受、心、法)随观身(、受、心、法)而住。

与上述类似的定型句,亦出现于说一切有部所诵的《中阿含经》、大众部所诵的《增壹阿含经》,如:

如是,比丘!观内心如心,观外心如心,立念在心。(《中阿含经》)[2]

如是,比丘!内自观痛,除去乱念,无有愁忧;外自观痛…内外观痛,除去乱念无有愁忧。(《增壹阿含经》)[3]

如上所示,不仅铜鍱部(南传上座部),说一切有部所传持的「四念处」及大众部所传持的「四意止」,亦皆保有此「外观」的定型句,可见得「外观」的定句型,应是源自佛教极早的共同传承。

二、「外」的意思

那么,「(于)外」(bahiddhā),究竟意有何指?

在此,不妨先了解总是与「(于)外」一词成对出现而词义相对的「(于)内」(ajjhattaṃ)——「ajjhattaṃ」这个巴利语,除了「(于)内」的义涵之外,也有「与自己有关的」(concerning oneself)、「自身之内的」(in oneself)之意;[4]因此,「(于)外」(bahiddhā)[5]极可能亦意指「非自身的」、「自身之外的」,乃至「他人」的意思。有关于此,巴利文献的经典、论书及注释书,便是将《念处经》的「外」解释为「他人」。

譬如,《长部》第18经《闍尼沙经》,提到「四念处」时,有如下的说明:

Ajjhattaṃ kāye kāyānupassī viharanto tattha sammā samādhiyati, sammā vippasīdati. So tattha sammā samāhito sammā vippasanno bahiddhā parakāye ñāṇadassanaṃ abhinibbatteti.[6]

于内地于身随观身而住时,于彼〔自身内〕得正定、正净。于彼〔自身内〕得正定、正净已,生起外、他身的智见。

经文并列“bahiddhā”与“parakāya”,许是将二者视为同义。亦即,在此,「外」等同于「他(身)」。

其次,《分别论》提及「于外地于心随观心而住」时,如此说:

Kathañca bhikkhu bahiddhā citte cittānupassī viharati? Idha bhikkhu sarāgaṃ vāssa cittaṃ “sarāgamassa cittan”ti pajānāti,[7]

比丘如何于外地于心随观心而住?于此,比丘了知此人的心有贪:「此人的心有贪」。

上引《分别论》在述及「于外随观」时,及其述及「于内随观」的方式[8]相较,有明显的不同——将描述「于内随观」时所用的「我的」(me),改换成「此人的」(assa)一词。如此的措词,可以明显看出《分别论》将「外」理解为「他人」。

再者,《念处经》的注释书,在解释「受念处」时说:

Iti ajjhattaṃ vāti evaṃ sukhavedanādipariggaṇhanena attano vā vedanāsu, parassa vā vedanāsu, kālena vā attano, kālena vā parassa vedanāsu vedanānupassī viharati.[9]

如是,他或于内地 …:如是地把握乐受等——他或于自己的受,或于他人的受,或有时于自己的受、有时于他人的受,随观受而住。

循上所示,巴利文献,不论是经、论或注释书,都一致地将「外」理解作「他人」,似乎没有另外诠释的余地。然而,就北传文献而言,如说一切有部阿毗达磨论书,除了将「外」释作「他人」之外,也提供了其他的诠释。

《阿毗达摩法蕴足论》:

(1)外身者,谓:自身若在现相续中未得、已失,及他有情所有身相。…。外受者,谓:自受若在现相续中未得、已失,及他有情所有诸受。…。外心者,谓:自心若在现相续中未得、已失,及他有情所有诸心。…。外法者,谓:自想蕴、行蕴若在现相续中未得、已失,及他有情想蕴、行蕴。[10]

《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

(2)自相续所摄色,名「内身」;他相续所摄色,及非有情数色,名「外身」。内法、外法说亦尔。自相续所摄受,名「内受」;他相续所摄受,名「外受」。内心、外心说亦尔。

(3)有余师说:有情数色名「内身」;非有情数色名「外身」。内法、外法说亦尔。受、心如前说。

(4)胁尊者言:现在名「内」;过去、未来及无为,名「外」。[11]

可知有部论书中,对于「外」的诠释极其多样,包含「过去的」、「未来的」、「非有情的」。无论如何,将「外」释为「他人」,至少是「有部」与「铜鍱部」双方共有的解释。[12]就此来看,将「外」理解为「他人」的这个诠释,可能是承自古老的共同传承。

三、外观他人的身、受、心、法的难题

如果「外」意指「他人」,那么,这样的解释,无可避免地得面对「如何观他人的身、受、心、法」的诘问。若外观意指「直接」、「亲见地」(paccakkha)观察他人,而非「间接」、「推论式」(anumāna)的观察,那么,禅修者如何直接观察他人的呼吸(出入息)?又如何直接观察他人的行住坐卧(身念处的威仪),乃至大小便利(身念处的正知)?更难解的问题是,一般认为,若要能直接观察到他人的受、心、法,似乎需要「他心智」的神通力;[13]不具备「他心通」的禅修者,如何能够直接观察他人的受、心等心理现象?或许正因为直接观察了知他人之心并非一般佛弟子的能力所及,亦非修行的核心重点,所以在《增支部》中,佛陀才有如此的教诫:「诸比丘!若比丘不善巧于他心行,则应该如是学:『我将于自心行善巧』」。[14]

无论如何,对于「如何外观他人」的问题,当代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有歧异的见解,笔者将在第三节再讨论,此下先就教理诠释来探讨。

就古典文献而言,上述所引的巴利文献及有部论书,在解释「外」为「他人」之时,皆未进一步说明禅修者究竟如何观照他人的身、受、心、法,从而衍生出「无神通者如何观照他人的受、心等心理现象」的问题。笔者所见,在诸多南北传的注释文献之中,似乎只有《瑜伽师地论》所列的一种诠释,可以免除此诘问:

  谓若缘内自有情数身色为境,住循身观,是名「于内身,住循身观」。若缘外非有情数色为境,住循身观,是名「于外身,住循身观」。若缘外他有情数身色为境,住循身观,是名「于内外身,住循身观」。若缘依内自有情数身色所生受、心、法为境,住循三观,是名「于内受、心、法,住循受、心、法观」。若缘依外非有情数色所生受、心、法为境,住循三观,是名「于外受、心、法,住循受、心、法观」。若缘依外他有情数身色所生、受、心法为境,住循三观,是名「于内外受、心、法,住循受、心、法观」。[15]

依《瑜伽师地论》的说明,受、心、法念处的「外观」是指观察「由于自身以外的『非有情数色』,而生起的受、心、法」;「内外观」是指观察「由于自身以外的『其他有情数身色』,而生起的受、心、法」。这样的观察,其范围仍为「自身的」受、心、法,因此也就无处理「无神通者如何观照他人的受、心、法」的问题之必要了。然而,仍令人难以理解的是,《瑜伽师地论》将「身念处」的「外观」,解为观察自身之外的「非有情数色」,如土、石、草、木等,这样的诠释,也难与现存汉译《中阿含·念处经》、《增一阿含·壹入道品》及巴利传统「身念处」的修习联想在一起,因为它们皆未提到与自身无关,且属于「非有情」的色法。

叁、「外观」的当代诠释

虽然《瑜伽师地论》提供另一种「外观」的解释,无须面对「如何外观他人之受、心、法」的问题;然而,巴利注疏文献中只将「外观」理解作「观他人」,如此,就基于巴利《念处经》而教导「毗婆舍那修行」的缅甸禅修传统而言,必然得面对「如何外观他人」的问题。此下,笔者将介绍近十年来传入台湾的三个缅甸「毗婆舍那修行」传统,对于「外观」的看法。

一、马哈希系统

马哈希禅师(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无疑是二十世纪缅甸最负盛名的禅师。他对「外观」的看法,可从其《无我相经讲记》得知。在说明「过去、未来、现在」等十一法时,马哈希禅师如此解释:

就修习毗婆舍那而言,如《中部·上分五十篇》里《随足经》及其注、疏所说,与声闻弟子有关的,主要是观察发生在自身里的现象(what is happening in one’s body);发生于他处的现象,只需透过推论来了知(need be known only conjecturally)。如此,禅修者只需了知自身里的名、色现象——以(观)智如实了知其真实本质。[16]

依照此段说明,毗婆舍那修行的重点所在,是直接观照于自身里亲自体验到的名色现象;至于「发生于他处的现象」,即「其他有情及非有情的名色现象」,只需藉由「推论」来了知。马哈希禅师的弟子们,也秉承这样的教导,例如,班迪达禅师(U Paṇḍita Sayādaw, 1921-)说:

修习毗婆舍那时,观照自身,可以让佛弟子直接(direct)、亲自(personal)而确实地(actual)体验那构成一切「有」的名、色现象。禅修者不可能(not possible)直接地(directly)体验别人的名、色现象,只能基于亲身的体验与智慧来予以推断、比较与确定。针对这一点,《中部·随足经》的注释书,有清楚的说明。如此,修习毗婆舍那时,禅修者应该观照发生于自身内的身、心现象,从中获得亲证、直接的体验。[17]

另外,如戒喜禅师(U Sīlānanda, 1928-2005)在其《四念处》一书中也说:

当禅修者观察自己的行、住、坐、卧与其他动作时,他们就是「于内身随观身」。有时在禅修时,你可能会想到别人在行、住、坐、卧,并思惟:「就如同我的行走与坐,都是无常的,且是由动机所引生,其他人的行、住、坐、卧,也会是如此。」如此观察,你就是在「于外身随观身」。这并不表示你在别人禅修时刻意观察他们,而是在禅修时刚好想到别人:「就如同我的行走或移动是无常的,其他人的来与去也是如此。」当禅修者如此观察时,他们便是「于外身随观身」。…此即称为「推论毗婆舍那」。[18]

上述的引文,足以说明马哈希系统,对于「外观」的理解:「外观」并不像「内观自身」那样,可以「亲身」、「直接地」体验他人的名色法;它是依据亲身体验而作出的「推论」——有别于纯粹逻辑式的推论。这种「推论的毗婆舍那」(naya-vipassanā)的重要性不如「直接观察自身的毗婆舍那」,并不需要被刻意地修习。因此,就马哈希系统而言,「外观」仅是次要的,直接观察自身的名色,便足以证得所追求的观智、道、果,在第四节笔者将进一步讨论这个观点所依据的巴利文献。

二、葛印卡系统

葛印卡(S.N. Goenka, 1924-)在世界各地建立许多的毗婆舍那修行中心。在他的书中,葛印卡常强调观察自身名色的重要性,譬如:

在毗婆舍那修行之中,人们必须探索自身里的实相——即身、心现象,人们称为我、我所的集合体。… … 整个身、心的领域——六根及其所缘——具有无常、苦、无我的性质。佛陀要我们体验我们自身里的这个实相。[19]

对于「外观」一文,葛印卡曾在其《念处经讲记》里,明确地论及他的看法:

这些是佛陀的话〔指内观、外观、内外观的经文〕。佛灭后一千年至一千五百年后,乃至更后期写成的注释书或疏钞,曾对此点有所解释。虽然这些注书、疏钞为佛语提供许多极佳的诠释,也描述了当时社会包含政治、社会、教育或经济的种种样貌,但是,他们的某些诠释,是我们这个传统所无法接受的。例如,在这里,注书把“ajjhattaṃ”理解成「禅修者自己的身体」——这一点还可接受——然而,却将“bahiddhā”理解成「别人的身体」,即便〔禅修者〕身边没有任何人。注书说,禅修者可以想着他人,想一切众生和自己一样在入息出息。我们无法同意这点,因为那只是想象而已;在此传统中,「毗婆舍那」(vipassanā)或「随观」(anupassanā),是在你自己的身体里观察。因此,对我们而言,“bahiddhā”意指身体的表面,仍然属于自身的范围。[20]

与马哈希系统不同,葛印卡并未延用巴利注释书对于「外」的诠释,他认为,应将「外」理解成「自己身体表面」。他不同意「『外』即他人」的理由是,佛陀时代,禅修者无论在森林、树下或洞穴,经常是独自禅修,即使进入村落、城市托钵,禅修者也要守护眼门,行走时目光朝下(okkhitta-cakkhu),如何能够观察他人?[21]

上述引文中所说的「我们这个传统」,指的是始自雷迪尊者(Ledi Sayādaw, 1846-1923),历经乌铁吉(U Thet-gyi, 1873-1946)、乌巴庆(U Ba Kin, 1899-1971)、最后传至葛印卡的师承传统。笔者未见到雷迪尊者及乌巴庆对「外观」这个问题作过直接的说明,因此无法肯定,他们是否也否定「直接」「外观」他人的身、受、心、法的可能性。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仅要求禅修者观察自己的身、受、心、法,如乌巴庆曾说:

只有亲证、了知无常是你自身里不断变化的过程(an ever-changing process within yourself),你才能以佛陀要你了解无常的方式,来了解无常。[22]

这〔指毗婆舍那〕需要利用之前已修得的「定」,以检视存在于自身里的一切本有的习性(the inherent tendencies of all that exists within one’s own self)。他被教导去感知自身里正发生的过程(the ongoing processes of his own organism)——这过程,换句话说,就是不断发生在所有众生身中的原子反应。当学员专注在这样的感受之时,他会体认到自身整个存在,无论是身、心,皆只是一团持续变化的事物而已。[23]

雷迪尊者也说:

在我们的身体、头及任何部位,可充分地发现名、色现象的无常及灭。如果我们能够清楚地了知这些一直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无常与灭,我们每一秒乃至每一毫秒都能了知身体的坏、灭、尽,及变异。也就是说,我们将会了知身体各个大大小小部位的变异,如头、脚、手等等的变异。若能这样了知,无常随观就算完成了。[24]

毗婆舍那的目的,是要透过亲自体验,驱除长久以来吾人所具有的,对于根本不存在的「我」的邪见…藉由念住自身里(within oneself)持续生起的身、心现象之流,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门上清楚地观察它们,禅修者将完全清楚它们于何时且如何地生起又灭去。[25]

从上述的引文来看,我们可以说,葛印卡的传统与马哈希的传统,对于「观他人」的问题,有着一致的见解,即,他们都未主张、教导弟子「直接地」观察他人的身、受、心、法,而是教导弟子直接观察自身的五蕴名色,以便证得观智及道、果。在此理解下,也就没有所谓的「无神通者,如何能直观他人的受、心、法等」之问题了。

三、帕奥系统

在「外观」的问题上,多次来台指导禅修,且出版许多著作的帕奥禅师(Pa Auk Sayādaw, 1934-)与马哈希及葛印卡系统,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帕奥禅师认为,禅修者不仅要直接观察自己的身、受、心、法,也必须「直接观察」他人的身、受、心、法。在《正念之道》中,帕奥禅师说:

你必须观照这些身为身。然而,只观照内在自己的身为身并不足以证悟涅槃,还必须观照外在他人的身为身。[26]

…在这里,你必须观照内在与外在的究竟名色法,而且特别注重在观照受。[27]

帕奥禅师所说的「观照外在他人」,并非是以马哈希系统所说的「推论毗婆舍那」的方式来观察,而是与观照自身五蕴的方法一样,以直观的方式观照他人的五蕴,如帕奥禅师说:

随后,整体地辨识外在的六组名法(与内观法相同)。跟内观时一样,辨识由于如理作意与不如理作意而引生的善组与不善组名法。[28]

你也应辨识内在与外在的名法,逐渐地扩大辨识的范围,直到你能见到遍及宇宙的名法。最后,你应同时辨识遍及无边宇宙的名法与色法。[29]

依据上述引文,帕奥禅师似乎认为,禅修者不仅应该观照他人的名色法,还应将观照的范围扩及无边宇宙的名色法。

为了说明「观他人的名色」是绝对必要的,帕奥禅师除了引用《念处经》的「内观、外观、内外观」的经文为经证外,也援引了《清净道论》作为教证:

由于只观内五蕴不可能证得「至出起观」与「道智」,所以必须也观外五蕴。因此,他观照其他(有情)的五蕴及「无执取行」(anupādiṇṇasaṅkhāra,即非有情)为无常、苦及无我。[30]

藉着出自《清净道论》的这一段引文,帕奥禅师强调,若不观外在他人的五蕴及非有情,便不能证得道、果。这样的见地,也为帕奥禅师的弟子所秉承,如捷克籍的性空法师所说:「若只能观自己的名色的相续,不能观别人的名色的相续,不能成就观,无法证悟涅槃。」[31]

「不观他人则无法证得道果」这样的见解,在巴利文献里是否为唯一的定论?笔者将在第四节再探讨。在此,先说明帕奥禅师如何解释,禅修者如何直接(不由间接、推论的方式)了知他人的受、 心、法的问题:

辨识外在的名法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观禅(vipassanā),另一种是他心通(cetopariyañaṇa)。…相对地,观智不能知道别人的心;观智只能整体地辨识外在的名法,而不是个别地辨识。观智无法辨识:「这是男人,那是女人…」,它只是整体地辨识外在的世界,不研究个别的对象。[32]

如此,帕奥禅师分别了「神通」与「毗婆舍那」,认为辨识外在有情的名法(心理现象),并不需有「神通」的能力,依「毗婆舍那」(vipassanā)即能达到辨识外在名色法的目的。循此而论,禅修者即使无神通也能够直接辨别他人的受、心、法等,似乎成为帕奥系统与众不同的独特见解。[33]

肆、只观自身五蕴而证得涅槃

一、《随足经》的注、疏

从上来的讨论来看,显然在「外观」的问题上,帕奥禅师的禅修方法,与马哈希与葛印卡两系统的禅修方法之间,存在着无可跨越的鸿沟。若依据帕奥禅师(基于《清净道论》而提出)的说法,由于马哈希系统与葛印卡系统的禅修方法,并未教导直接观察他人的名色法,因此他们的禅修方法,显然无法令禅修者证得道果。[34]

然而,在《无我相经讲记》中,马哈希禅师曾指出,「禅修者只须观察自身的名色」的文证,可参见《中部·随足经》(MN 111)的注释书及疏钞。马哈希禅师的著作(英译本)中,[35]并未述及所引文段的出处,此下,笔者尝试寻找出可能是马哈希禅师所指的文证,并加以说明。

《随足经》的注释书,在解释「随足法观」时,提到:

目犍连长老,像以杖之端压下一样,仅触知声闻弟子的一部分的观察行,精进七天后证得阿罗汉。[36]

注释书说,因为目犍连尊者仅观察声闻弟子能观察的所缘范围之一部分而已,所以他只修行七天便证得阿罗汉,与花两星期才证阿罗汉果的舍利弗尊者相较,时间上快了一倍。

在解释注书中的「一部分」一语时,法护尊者(Dhammapāla)的《中部古疏》进一步说明了,目犍连长老的「智慧」并未能完整地把握「自身」里的诸行:

一部分:不能无余地把握、触知自身里的诸行,而仅把握、触知「符合随愿而起之智力的」那一部分。然而,依据「诸比丘!不知、不遍知、不离贪、不断一切,则不能尽苦。」这句话,想要从轮回苦解脱的人,不是应该遍知一切所应知事吗?的确如此,但是,这是就可触知的法而说。因此,这是声闻的观察行:自己的及他人的一切法,未分别它们的相续,依外在法〔与内在法〕相同而做观察。[37]

《中部古疏》的意思是,虽然经文说「不知…不断一切,则不能尽苦」,然而,目犍连尊者仅凭借「随自己的愿而起的智慧」而行观察,未能「无余地」观察自身的名、色相续。因此「一切」是就个人自己依愿力而起的智力所能够观察到的名色而说的。

引文的最后一句(划底线者),也许是理解「外观是否必要」的关键处,但文句颇为晦涩难解。就此,笔者曾先后请教菩提长老(Ven. Bhikku Bodhi)[38]与缅甸的南达师利长老(U Nandasiri Sayādaw, Vinayapālipāragū)。上来的中译文,即是根据南达师利长老的解释所作的翻译,[39]意思是,「外在法」与「内在法」相同,故声闻弟子并不需要直接观察他人的名色法,只需直观自身名色法之后,依推论便可得知外在名色法的实相。又,针对这一段文,菩提长老也评论说:

我想,重点是,「外法」——即他人相续以及无生命物的诸蕴——与自己相续里的诸蕴,是类似的,因此,不需要详细地观察它们,只需要详细地观察自身相续里的诸蕴。[40]

如此,综合注、疏的见解,声闻弟子仅需藉着「随自己的愿而起的智慧」而修习毗婆舍那,即使未详尽无余地观察自己的五蕴,也能证得阿罗汉——目犍连尊者即是如此;同时,由于外在他人名色法,与自身名色法相类似,所以禅修者若能亲自了知自身名色法的本质,即已足够。因此,「直接观照他人的名色法」并非是必要的,或者说,并非解脱的要件。

二、《根本因经》的注、疏

笔者在法护尊者的其他疏钞里也发现「声闻弟子只要观照自身五蕴,便能证得道、果、涅槃」的见解。《中部注》注解《中部.根本因经》的「世尊彻底遍知」(pariññātantaṃ tathāgatassa)时,如此叙述:

虽然在依四道断除烦恼这一点上,佛陀与声闻弟子并无差别,但是,佛陀与声闻弟子在遍知〔的范围〕上仍有差别。因为,仅触知四界的一部分后,声闻弟子便可证得涅槃。然而,诸佛未依智看见、审度、推察、现证的诸行,连极少量也没有。[41]

觉音的注书指出佛陀与声闻弟子,于遍知的范围上,程度有别。佛陀的遍知是圆满的,相对地,声闻弟子只遍知「一部分的四界」,就足以证得涅槃。法护的《中部古疏》进一步指出此处「一部分」的义涵:

一部分:仅属于自相续的。的确,即使仅遍知属于自相续的法,也能成就四谛业处的修行。因此〔佛陀〕说:「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我教导世间、世间的因」等等。[42]

在此,《中部古疏》明确地指出,即使仅观照自身的名色法,也能够了知四圣谛,证得道、果、涅槃。法护尊者更援引了一段经文作为其见解的经证。

三、《赤马经》的经文

所引的经证,出自《相应部》的《赤马经》(S 2:26)[43]。此经描写,赤马天人向佛陀禀白,自己曾是一个具有神通,速度如箭穿树影、一步伐能横跨大海的外道仙人,为了寻找世界的边际,他行走百年,除吃饭、睡觉、大小便利之外,无有休息,然而至死仍未能到达世界的尽头。因此,赤马天人对于佛所说的「无法藉由旅行到达世界的尽头」,感到惊叹。在经中,佛陀为赤马天人指出「不到达世界尽头,便无法止息诸苦」的事实:

然而,贤友!我说不到世界尽头则无以作苦边际。贤友!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我教导世间〔的苦〕、世间的因、世间的灭,以及行向世间灭的道。[44]

显然,《中部古疏》的作者法护(Dhammapāla)——他也是《长部古疏》、《相应部古疏》、《增支部古疏》、《清净道论大疏钞》,及《小部》许多经典的注书之作者——认为经中的「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乃指「自身的五蕴」,不是其他人、其他众生,或其他草木物质等的器世间;而且,「此一寻之身」,正是此段经文中「世间」的同义词。总之,单单了知自己一寻之身,便足以现观四圣谛,而到达世界的尽头。

《赤马经》的这段文,也出现在法护的其他著作,如《自说经》(Udāna)的注释与《导论》的注、疏。在这些地方,它们同样被当作是「观自身即能证悟四圣谛」的经证。

《自说经》(Ud 5)说:

Yadā sakesu dhammesu, pāragū hoti brāhmaṇo;

atha etaṃ pisācañca, pakkulañcātivattatī”ti.

于自诸法达彼岸(即精通)之时,婆罗门征服恶鬼与妖魔。

对此,法护的注解说:

于自诸法…之时:于称为「自己的自体」的五取蕴…的时候。精通:因圆满遍知与现观而精通。正因此,他于「做为因的『集』」、于「以集不生为相的『灭』」、于「趋向灭的『道』」,分别因圆满了「断」、「证」、「修」之现观而得精通。婆罗门:如此地完全摈除恶法,故名为婆罗门。即使藉由完全觉知自己的自体,也能现观四谛。因此说:「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我教导世间、世间的因」等等。[45]

此段文意乃在说明,因为于自身的五取蕴(苦),圆满遍知、现观而得精通之故,也于其余三谛(集、灭、道),圆满遍知、现观而得精通,由此,因精通了四圣谛,完全蠲除恶不善法,故名为婆罗门——此处,婆罗门即意指完全断除恶法的阿罗汉。要言之,整段文意的重心乃在强调,纵使只藉由了知「自己的自体」(saka-attabhāva),即自己的五蕴身心,也能完成四圣谛的现观。《导论》的注、疏,亦说明这样的观点:

于自诸法:于称为「自己的自体」的取蕴。因为大多[46]于内执持毗婆舍那。[47](《导论注》)

于内执持毗婆舍那:区别「精通」的状态是「于自诸法」,故说此句,就倾向〔喜好〕而教示此句。〔经文〕说:「诸比丘!一切应知。」藉由遍知、现观而精通彼〔自身的〕五取蕴。正因精通它们之故,精通了其余的三谛,也就是:于做为因的「集」,圆满「断之现观」;于以集不生为相的「灭」,圆满「证之现观」;于趋向灭的「道」,圆满了「修之现观」。的确!即使藉由完全觉知自己的自体,也能现观四谛。因此说:「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我教导世间、世间的因」等等。[48](《导论古疏》)

总之,法护显然认为,仅了知自己的五蕴身心现象,便足以现观四圣谛,证得道、果、涅槃;换言之,法护肯定内观自身即已足够,而排除外观他人之必要性。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从觉音尊者对《赤马经》的注解中,却看不出其有相似的理解,觉音只将重心放在排除草、木等,而未提及内观自我或外观他人的论点:

如此,〔佛陀〕教导说:「贤友!我不就草木等教导四谛,然而我正是就此四大种所成之身而教导四谛」。[49]

在这里,觉音只将无心识的草、木物质排除在四谛之外,并未如法护尊者的注解那样明确地排除「其他人」。所以,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觉音认为,诸如草、木、衣、壁等无心识的物质,不在四谛教法的内容之中,也就不必然得成为禅修者修毗婆舍那时的观察对象。

再者,虽然觉音与法护对《赤马经》的诠释重心有所不同,但是,从经文本身来看,经文里的「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显然有「自己的五蕴身」之指涉。其他人的五蕴身,与物质的世间一样,无有边际、没有尽头。若「他人的身」也包含在应亲证的四谛教法之中,那么,如同赤马仙人穷其一生无法走到世间的尽头一样,禅修者也许穷其一生也不能观尽一切众生的五蕴,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四谛」之理。依此而论,将「正是就此有想、有识的一寻之身」理解成只是指「自己的五蕴身」,应是非常合理的理解方式。

另外,《六处相应》的《至世间尽头经》(S 35:116)在注解《赤马经》的「世间」(loka)之义涵时,也说到此处的「世间」乃指「自身的内六处」。经文提到,佛陀教示比丘们「不到世间尽头,不能尽苦」,然而,在场众人无法理解,于是请阿难尊者广说其义。阿难的解释如下:

友!〔人〕若因于某物,对世间有世间想、世间慢,该物在此圣法律中便被说为是「世间」。因于何物而对世间有世间想、世间慢?友!因眼而对世间有世间想、世间慢。因耳…因鼻…因舌…因身…因意而对世间有世间想、世间慢。友!〔人〕若因于某物,对世间有世间想、世间慢,该物在此圣法律中便被说为是「世间」。[50]

依阿难的理解,世间指「内六处」,亦即眼、耳、鼻、舌、身、意。由于每个人皆透过自己的内六处——而非他人的内六处——才得以认识整个世界(世间想),所以,经文的「内六处」显然指个人自身的「内六处」。正由于自身的「内六处」是吾人认识整个世界的窗口,因此它们被称为「世间」。到达此「内六处世间」的尽头之时,也就是灭尽一切苦之时。阿难如此的诠解,也获得了佛陀的认可。如此,若依据此经的解释,《赤马经》的「世间」即是指自身的「内六处」,亦即个人的身心世界。[51]

从《赤马经》、《至世间尽头经》及法护尊者的注疏来看,佛教毗婆舍那修行能否圆满、成功,并不取决于所观察的五蕴名色之数量多寡,而是取决于对五蕴名色的本质及其含藏的真理的了知是否透彻。换句话说,如果禅修者能够彻底地洞察五蕴的真实本质:自相、共相,即便他未直接观察他人的五蕴,也未能观尽自身里各式各样的五蕴,他仍然能够圆满毗婆舍那的修行,完成四谛现观的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论及不少禅修议题的《弥兰陀王问经.譬喻问》的作/编者,在观自观他的问题上,也表达了与《赤马经》(及法护尊者的看法)相类似的概念。《譬喻问.第四白议品》关于「猫」的譬喻说到,如同猫只在「邻近处」(āsanne)觅食,同样地,禅修者也应于五取蕴观生、灭。总摄此譬喻的偈颂如下:

不应远离此,何干最上有?

应于现在自身中寻找。[52]

此偈颂虽短,但依整个譬喻的文脉可知,其作者似乎认为,修观的所缘不应远离「自身」(sake kāyamhi),也与称为「最上有」的「非想非非想天」无关。[53]禅修者应当于现在自身之中观察五取蕴的生、灭。

伍、缅甸「宗教部」的《念处经》英译

从上来的讨论,我们得知,有部及巴利传统的注书,多将《念处经》的「外观」理解成「观他人」。然而,这些注书都未说明应如何「观他人」,也未触及「不具他心通的人,如何直接观察他人的心」的问题。

在缅甸当代的毗婆舍那修行传统中,马哈希与雷迪一系的禅修系统,即使对「外观」的诠释有所差异,但皆认为禅修者只需直接观照自己的五蕴身心,便能证得道、果。帕奥系统则有不同的见解,认为不直观他人的五蕴身心,便无法证得道、果、涅槃。

如第四节所显示的,就巴利注释传统而言,「是否应观察他人」的问题,似乎没有共许的定论。我们在注书中发现,二种相互对立的主张各有支持自说的文证:觉音尊者对《赤马经》的注解,着眼于「此四大种所成之身」,未就自、他做分辨;同时,其《清净道论》确也主张,不观他人之身则不能证得道、果。相对于此,法护尊者则明确表示,即使不观照他人而仅观照自身五蕴,也足以了悟四圣谛。如此,持平而论,对于「是否应直观他人」的问题,巴利注释书本身,似已存在不同的意见。如此,当代缅甸主张应观照他人之身的传统,以及主张不需观照他人之身的传统,各有注疏与经典文献,作为自身禅修理论的教证。

于此,要再说明的是,二十世纪缅甸主流佛教对于帕奥禅师的主张之看法。帕奥禅师共五册的大作《趣向涅槃之道》(Nibbānagāminīpaṭipadā),从1995至2005年将近十年的期间,受限于缅甸「宗教部」(Department of Religious Affairs)禁令,不能公开在缅甸出版。主要的原因似乎是因为,该书的观点:「必须观察过去世、未来世的名色」未获得审理宗教出版品的「大导师委员会」的长老们之认同。[54]对于帕奥禅师的著作,二十世纪缅甸第四位「持三藏法师」善吉祥长老(Sayādaw U Sumaṅgala),曾如此评论:

该书不外乎是想要为缅甸的毗婆舍那修行,设定新方向与新议题。[55]

这评论显示,帕奥禅师的著作当初在缅甸被禁止出版的原因,追根究底是,帕奥禅师的观点,与缅甸向来的毗婆舍那传统的主张相互抵触。对立的焦点,主要在于「直观过去、未来世的五蕴」之见解[56];然从本文第三节所述的来看,显然,帕奥禅师对「直观他人名色」的看法,也和缅甸其他主流禅修传统相互对立。

如果缅甸「宗教部」的出版品,代表二十世纪缅甸佛教主流的观点的话,那么二十世纪的缅甸佛教,在「外观」这一个问题上,显然是把马哈希及雷迪系统的见解视作正统。这一点,从当初获得缅甸「宗教部」允许而已出版的《念处经》英译,便能得知。该英译对受随观、心随观的「内观、外观、内外观」一段之译文如下:

Thus he keeps his mind steadfastly on sensation, vedanā, experienced by himself (and perceives its impermanent, insecure, and soulless nature). (Occasionally) he realizes that sensation experienced by others must be of a similar nature. Because of this realization, he can be said to keep his mind steadfastly on sensation experienced by others. In this way, he is considered to keep his mind steadfastly on sensation experienced by himself or by others. (受随观)

Thus the bhikkhu concentrates steadfastly on his own mind, citta. (and perceives its impermanent, insecure, and soulless nature). (Occasionally) he realizes that the mind of others must be of a similar nature. Because of this realization, he can be said to concentrate steadfastly on the mind of others. In this way. he is considered to concentrate steadfastly on his own mind or on the mind of others. (心随观)[57]

这两段译文显示,宗教部的官方英译,认为《念处经》的「外观」,只是基于禅修者对自身的受、心等的了知,进而推论他人的受、心等也必然与自己的一样,「具有相同的性质」。这样的英译文,显然与马哈希系统的观点一致,认为「推论式」的「外观」便以足够,禅修者并不需要直接地去观照他人的五蕴。

陆、结论

二十世纪缅甸佛教的主流传统,与帕奥禅师的外观之说不同,主张禅修者仅观照自己的五蕴身、心,便能证得道、果、涅槃;外观他人时,「推论的毗婆舍那」便已足够。不过,所谓的多数、主流,未必就代表真理或正确的一方。如果将来,帕奥系统的禅法,较其他主流系统的禅法更广为流传之时,原本是主流的,便可能易位为非主流;而原本是非主流的,则可能成为主流。事实上,古代说一切有部编辑《大毗婆沙论》之时的情形便是如此:当时有部的四大论师之一,妙音尊者,主张「现观时,唯观自相续五蕴」——印顺法师评此说较泛观一切者「要鞭辟近里得多了」——但是,妙音的观点后来又被跃身为主流派,主张「泛观有情无情、自身他身」的毗婆沙师们所拒斥。[58]因此,主流、非主流的地位,难免会随着人、事、时、地等因缘条件而改变。

初期佛教的教义,强调「四大广说」(mahāpadesa),[59]用来勘辨佛法的标准:无论是传说为从佛陀、僧伽、多数长老或从某长老处,传来的经、律、佛语,都不应轻信或排斥,应拿来与固有的经、律对照考查,推求其说是否与经律相合,以做为取舍的准绳。此种「依法不依人」的风格,是佛法理性思惟的特质。然而,当现存的经、律本身出现不同的说法,乃至有诠解的空间,所谓的「依法不依人」似乎就不敷使用,此时,对经、律做深层的分析、探究,所谓「依义不依语」,是进一步抉择法义所必经的方式。然而,这样的分析、探究,往往还是会导致歧异的解读,故有「了义」、「不了义」之争。倘若文献的研究无法得出大多数人公认的答案,佛弟子可以做的,就只是回应「佛法」那「邀人来见」(ehipassika)的特质——将理论落实于实际的修行,依修行的验体来印证理论的正当性与真实性,以「依智不依识」做进一步的辨证。不过,纵使亲身体验是个人抉择自我道路的稳当方法。但是,个人的体验仍可能是个人的「主观意识」的反映,而非真理的体证。毕竟,精神性的体验,无论是一人或多人的,难以被标准化及量化为客观的数据,如此,也就难以成为众所公认,能够支持或反对某一个理论的客观证据。当佛弟子在佛教修行的问题上出现纷歧的意见,而无法藉由经律的研究达成普遍的共识之时,各阐己论,乃至各立宗门,似乎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本文所做的,充其量仅是指出「外观」问题的争议性。从巴利文献研究的角度来说,「外观」的问题,仍有待更全面且深入的研究。特别是巴利注书、疏钞中,仍有极丰富的文献资料,有待爬梳。笔者希望此文能成为引玉之砖,引发后续更深入的相关研究,以便(至少在文献上)厘清这个在佛教禅修理论上极为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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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Ñāṇaponika Thera (1975). 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 First published in 1962. New York: Samuel Weiser, pp. 58-60; Rupert Gethin (1992). The Buddhist Path to Awakening: A Study of Bodhi-pakkhiyā Dhammā. Leiden: E.J. Brill, pp. 53-54; Anālayo (2004). Satipaṭṭhāna: The Direct Path to Realization.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pp. 94-99; Tse-fu Kuan (2004). The Practice of Mindfulness (Sati) in Early Buddhism. Phd. Thesis, University of Oxford, pp. 183-186; 何孟玲(2001),《中部念处经四念处禅修方法之研究》(台北:华梵大学东方人文思想研究所硕士论文),页67-74。
  2. 《中阿含经》,T1,p584,a10-11。然《中阿含经》未述及「观内外」。本文中有关《大正新脩大藏经》的资料引用是出自「中华电子佛典协会」 (Chinese Buddhist Electronic Text Association,简称 CBETA) 的电子佛典系列光盘(2006)。
  3. 《增壹阿含经》,T2,p568,c18-20。
  4. DOP p.34. s.v. ajjhattaṃ.
  5. PED p. 484.
  6. D II 216. 本文巴利文献略语依据Critical Pali Dictionary,三藏文献与《清净道论》的出处指PTS版,巴利注、疏文献则指「第六次结集光盘」(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3) 的缅甸版。
  7. Vibh 197.
  8. Vibh 197: “Kathañca bhikkhu ajjhattaṃ citte cittānupassī viharati? Idha bhikkhu sarāgaṃ vā cittaṃ “sarāgaṃ me cittan”ti pajānāti,…”.
  9. Sv II 366; Ps I 283.
  10. 《阿毗达摩法蕴足论》,T26,p478a17-18。
  11. 《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T27,p940b2-9。
  12. 另参见《舍利弗阿毗昙论》:「云何外身?谓身,非受、非内、非缘生、非自性、非己分,是名外。」《舍利弗阿毗昙论》,T28,p614a4-6。
  13. Bhikkhu Bodhi说到:注释书只解释外观为观他人,「但未处理无神通者如何观他人的受、心的问题」(without addressing the problem of how one without psychic abilities can contemplate another person’s feelings and state of mind)。Bhikkhu Bodhi (2000). The Connected Discourse of the Buddha. Boston: Wisdom Publication, p. 1918, note 128。另外Anālayo说:“…to directly experience another’s feelings or states of mind seems at first sight to require psychic powers”. Anālayo(2003). Satipaṭṭhāna: The Direct Path to Realization. p. 95. 虽然Anālayo建议观察他人的外表、声音、行为或可觉察他人的感受与心理状态,但是,这种观察,如他所说的,顶多只适合在日常生活与人共处的时候,无法用在独处时的密集禅修。另外,察颜观色的方式,容易让心陷入思惟、猜测的散心状态,并不适合用于以培养念、定、慧为目标的念处禅修,更重要的是,此种观察终究不脱离猜测,无法确保每一次的推测都是如实的了知。Anālayo(2003). Satipaṭṭhāna: The Direct Path to Realization. p. 96.
  14. A V 92, A V 96, A V 98: “Na ce, bhikkhave, bhikkhu paracittapariyāyakusalo hoti, atha ‘sacittapariyāyakusalo bhavissāmī’ti evañhi vo, bhikkhave, sikkhitabbaṃ”.另参照《中阿含经》:「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有比丘不能善观于他心者,当自善观察于己心,应学如是。」《中阿含经》,T1,p598b10-12。
  15. 《瑜伽师地论》,T30,p441a16-29。在此引文之后,《瑜伽师地论》尚列出几种异说。对应的梵文,参考 声闻地研究会(2004),〈梵文声闻地(十九)—第二瑜伽処 (7) 和译·科文—〉,《大正大学综合佛教研究所年报》,26,页88-91。
  16. Mahāsi Sayādaw (1999a). The Great Discourse on the Anattalakkhaṇa Sutta. Trans. U Ko Lay.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p. 133.
  17. U Hla Myint Kyaw (1999). Questions and Anaswers. (U Hla Maung, trans.) Yangon: Panditarama。2006年6月,班迪达禅师来台指导禅修时,笔者曾请教禅师「外观」的问题,禅师的回答仍然是如此。当时,禅师反问笔者两个的问题:(一)当你紧握拳头时,你能清楚地知道紧握时的压力、酸痛及想要放开拳头的意念,然而当别人紧握拳时,你能以相同的方式体验那些经验吗?(二)当你自己腹痛时,你可以清楚地体验自己肚子痛的种种感受,但是,当别人腹痛时,你能亲身体验他人那时所经历的种种感觉吗?
  18. U Sīlānanda (1990). The Four Foundation of Mindfulness. Boston: Wisdom Publication, p. 47.
  19. VRI (2003). Sayagyi U Ba Khin Journal: A Collection Commemorating the Teaching of Sayagyi U Ba Khin. 3rd ed. 1st published in 1991. Igatpuri: VRI, pp. 109-110.
  20. S.N. Goenka (2001). Discourses on Satipaṭṭhāna. 2nd ed. 1st published in 1999. Igatpuri: VRI, p. 31.
  21. S.N. Goenka (2001). Discourses on Satipaṭṭhāna. p. 54. U Ko Lay (2002). Manual of Vipassana Meditation. Igatpuri: Vipassana Research Institute, pp. 61-62.也持有相同的意见。
  22. VRI (2003). Sayagyi U Ba Khin Journal: A Collection Commemorating the Teaching of Sayagyi U Ba Khin. p. 31.
  23. VRI (2003). Sayagyi U Ba Khin Journal: A Collection Commemorating the Teaching of Sayagyi U Ba Khin. p. 57.
  24. Ledi Sayādaw (1999a). The Manuals of Dhamma. Sayadaw U Nyana et al. Trans. Maharastra: Vipassanā Research Institute, p. 30.
  25. Ledi Sayādaw (1999b). Alin-Kyan: The Manual of Light. U Tin U, Trans., a private edition, published by S.S. Davidson, p. 67.
  26. 帕奥禅师(2001),《正念之道》(高雄:净心文教基金会),页107。
  27. 帕奥禅师(2001),《正念之道》,页217。
  28. 帕奥禅师(2003),《智慧之光》(高雄:净心文教基金会),页167。
  29. 帕奥禅师(1999),《如实知见》(高雄:净心文教基金会),页164。另参考帕奥禅师(2001),《正念之道》,页107-108、124、401;帕奥禅师(2002),《转正法轮》(高雄:净心文教基金会),页65-66。
  30. 帕奥禅师(2003),《智慧之光》,页166。原文出自Vism, pp. 661-662: “Yasmā pana na suddha-ajjhattadassanamatteneva maggavuṭṭhānaṃ hoti, bahiddhāpi daṭṭhabbameva, tasmā parassa khandhepi anupādiṇṇasaṅkhārepi aniccaṃ dukkhamanattāti passati.”
  31. 性空法师(2003),《念处之道》(嘉义:香光书乡),页110;另见性空法师(2005),《阿毗达摩的理论与实践》(嘉义:香光书乡),页203:「…还必须观照外在他人的名色法,因为只观照内在自己的名色法并不足以证悟涅槃…。」
  32. 帕奥禅师(2003),《智慧之光》,页307。
  33. 帕奥禅师的弟子们也教导着相同的见解。如性空法师(2005),《阿毗达摩的理论与实践》(嘉义:香光书乡),页209:「用观的心能清楚分别自己的名法,也可以分别他人的有分心,及其心路过程,这不需要靠神通的力量。」
  34. 就笔者所知,当代闻名的缅甸禅师,唯独帕奥禅师主张,禅修者必须观照他人的名色五蕴。在缅甸,禅修中心规模仅次于马哈希系统的,是莫哥系统(Mogok Sayādaw),此系统的修法,也未提到观照他人的五蕴身心。以「心念处」而论,莫哥禅师的弟子,U Than Daing便只说:「在禅修中,禅修者需要做的,是以警醒的念与慧,观照自身的心识。愈是绵密地观照生灭,禅修者就愈能得益。」U Than Daing(1996). The Doctrine of Paṭiccasamuppāda. Burma: Society for the Propagation of Vipassana, p. 105.
  35. 就笔者所知,这些英译本,经常深浅不一地简略了缅文原本的一些细节。因此,若想窥探马哈希思想的全貌,直接研读其缅文著作,仍是需要的。
  36. Ps IV 58: “Mahāmoggallānatthero hi sāvakānaṃ sammasanacāraṃ yaṭṭhikoṭiyā uppīḷento viya ekadesameva sammasanto satta divase vāyamitvā arahattaṃ patto.”
  37. Ps-pṭ II 274-275: “Ekadesamevāti saka-attabhāve saṅkhāre anavasesato pariggahetuñca sammasituñca asakkontaṃ attano abhinīhārasamudāgata-ñāṇabalānurūpaṃ ekadesameva pariggahetvā sammasanto. Nanu ca “sabbaṃ, bhikkhave, anabhijānaṃ aparijānaṃ avirājayaṃ appajahaṃ abhabbo dukkhakkhayāyā”ti vacanato vaṭṭadukkhato muccitukāmena sabbaṃ pariññeyyaṃ parijānitabbameva? Saccametaṃ, tañca kho sammasanupagadhammavasena vuttaṃ. Tasmā sasantānagate sabbadhamme parasantānagate ca tesaṃ santānavibhāgaṃ akatvā bahiddhābhāvasāmaññato sammasanaṃ, ayaṃ sāvakānaṃ sammasanacāro.”
  38. 菩提长老的译文:“Therefore, this is the sphere of comprehension for disciples: all dhammas that come within their own [personal life] continuity and [the personal life] continuities of others, comprehension of them not involving a distinction between them by way of [personal life] continuity because of the similarity of those [marked by] externality.”
  39. 南达师利长老将 “bahiddhābhāvasāmaññato” 理解作“bahiddhābhāvassa [ajjhattabhāvena] sāmañña-vasena”。
  40. “I think the point is that the external dhammas, that is, the aggregates occurring in the continuities of others as well as inanimate objects, are similar to those occurring in one’s own continuity, and so one does not have to make a detailed comprehension of them. One only has to comprehend in detail the aggregates occurring in one’s own continuity.”
  41. Ps I 54: “Buddhānañhi sāvakehi saddhiṃ kiñcāpi tena tena maggena kilesappahāne viseso natthi, pariññāya pana atthi. Sāvakā hi catunnaṃ dhātūnaṃ ekadesameva sammasitvā nibbānaṃ pāpuṇanti. Buddhānaṃ pana aṇuppamāṇampi saṅkhāragataṃ ñāṇena adiṭṭham-atulitam-atīritam- asacchikataṃ natthi”.
  42. Ps-pṭ I 111: “Ekadesamevāti attano santānagatameva. Sasantati- pariyāpannadhammapariññā-mattenapi hi catusaccakammaṭṭhānabhāvanā samijjhati. Tenevāha– “imasmiṃyeva byāmamatte kaḷevare sasaññimhi samanake lokañca paññapemi lokasamudayañca paññapemī”ti-ādi”.
  43. S I 61-62; A II 47-50.
  44. 与此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307经》:「佛告赤马:我今但以一寻之身,说于世界、世界集、世界灭、世界灭道迹。」(《杂阿含经·1307经》,T2,p359a27-29)此段汉译文的部分梵文残片尚存,见Fumio Enomoto, (1994). A Comprehensive Study of the Chinese Saṃyuktāgama: Indic Texts Corresponding to the Chinese Saṃyuktāgama as Found in the Sarvāstivāda-Mūlasarvāstivāda Literature, Part 1: *Saṃgītanipāta. Enomoto, Kyoto: Kacho Junior College, p. 58: “asminn eva rohitāśva vyāmamātre kalevare lokaṃ prajñapayāmi lokasamudayaṃ ca”.
  45. Udāna-a 68-69: “Tattha yadā sakesu dhammesūti yasmiṃ kāle saka-attabhāvasaṅkhātesu pañcasu upādānakkhandhadhammesu. Pāragūti pariññābhisamayapāripūrivasena pāraṅgato, tatoyeva tesaṃ hetubhūte samudaye, tadappavattilakkhaṇe nirodhe, nirodhagāminiyā paṭipadāya ca pahānasacchikiriyābhāvanābhisamayapāripūrivasena pāragato. Hoti brāhmaṇoti evaṃ sabbaso bāhitapāpattā brāhmaṇo nāma hoti, sabbaso saka-attabhāvāvabodhenapi catusaccābhisamayo hoti. Vuttañcetaṃ– “imasmiṃyeva byāmamatte kaḷevare sasaññimhi samanake lokañca lokasamudayañca paññapemī”ti-ādi”
  46. PED p.557 s.v. yebhuyya : (1) almost all, altogether, practically (as in our phrase “practically dead”), mostly; (2) as it happens (or happened), usually, occasionally, as a rule, ordinarily.
  47. Nett-a 241: “Sakesu dhammesūti saka-attabhāvasaṅkhātesu upādānakkhandhesu. Yebhuyyena hi ajjhattaṃ vipassanābhiniveso hotīti.”
  48. Nett-pṭ 134-135: “Ajjhattaṃ vipassanābhiniveso hotī”ti idaṃ “sakesu dhammesū”ti pāragu-bhāvassa visesita-ttā vuttaṃ, tañca kho abhiniveseneva desitaṃ. “Sabbaṃ bhikkhave, abhiññeyyan”ti vuttaṃ. Pāragutā ca tesaṃ khandhānaṃ pariññābhisamayavasena hoti. Tato ca nesaṃ hetubhūtasamudaye, tadappavattilakkhaṇe nirodhe, nirodhagāminiyā paṭipadāya ca pahāna-sacchikiriyābhāvanābhisamaya- pāripūrivasena itarasaccesupi pāragubhāvo vutto eva hoti. Sabbaso hi saka-attabhāvabodhenapi catusaccābhisamayo hotiyeva. Vuttañhetaṃ “imasmiṃyeva byāmamatte kaḷevare sasaññimhi samanake lokañca paññapemi, lokasamudayañcā”ti-ādi.
  49. Spk I 109, Mp II 305: Iti–“nāhaṃ, āvuso, imāni cattāri saccāni tiṇakaṭṭhādīsu paññapemi imasmiṃ pana cātumahābhūtike kāyasmiṃ yeva paññapemī”ti dasseti”.
  50. S IV 95: “Yena kho, 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ayaṃ vuccati ariyassa vinaye loko. Kena c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 Cakkhunā kho, 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 Sotena kho, āvuso… ghānena kho, āvuso… jivhāya kho, 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 Kāyena kho, āvuso… manena kho, 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 Yena kho, āvuso, lokasmiṃ lokasaññī hoti lokamānī–ayaṃ vuccati ariyassa vinaye loko.”
  51. A 9:36也有类似的譬喻,但却是在说明,即使证得「八等至」也未脱离「世间」——此处的「世间」指「五欲」(“Pañcime, brāhmaṇā, kāmaguṇā ariyassa vinaye lokoti vuccati”)。
  52. Mil 393: “Na ito dūre bhavitabbaṃ bhavaggaṃ kiṃ karissati paccuppannamhi vohāre sake kāyamhi vindatha”. 关于 “paccuppannamhi vohāre sake kāyamhi” 的意思,依据南达师利长老与缅文译本,亦可译作「于称为『现在』的自身里」。
  53. 「最上有」常指「非想非非想处」,如Mil 336, Khp-a 179, 249。「最上有」的另一个意思是「证阿罗汉时的五蕴」如Mp III 107: “Bhavagganti ettha pana yasmiṃ attabhāve ṭhito arahattaṃ pāpuṇāti, etaṃ bhavaggaṃ nāmāti”.。若作后解时,偈颂的前二句或可译作「不应远离此,(否则)如何造最上有?」如Horner的译语:“One should not be far from here (or) how will one produce the Acme of Becoming?” Horner (1991). Milinda’s Questions. vol II. Oxford: Pali Text Society. p. 269.
  54. 平木光二提到「大导师委员会」,于1980年开始设立,是缅甸上座部佛教界的最高机关,由47名长老组成,其工作包含「检阅各种出版物、法语,当对照圣典而判定为偏离的时候,采取禁止出版的措施」。平木光二(1997),〈ミャンマ一における宗教権威と政治権力〉,《印度学佛教学研究》,44:1,页318-31。 Ingrid Jordt指出1995年时,帕奥禅师共五册的著作正送交「宗教部」审理。Ingrid Jordt (2001). Mass lay meditation and state-society relations in post-Independence Burma. Unpublished doctoral dissertation, Harvard University, Cambridge, US, p. 137。关于出版禁令,Gustaaf Houtman提到:「虽然帕奥传统也有来自统治阶层的支持者,但是,帕奥禅师的大部头著作之出版,仍是个问题。帕奥禅师的著作,不仅提及其他传统所说的了知现在,还提到应了知过去及未来。这背离了以往的禅修方法。有人认为该书影射了对其他禅修方法——尤其是马哈希方法的批判。虽然台湾出版了许多帕奥禅师的著作;但是,缅甸宗教部,在『大导师委员会』的建议下,决定不在缅甸出版他的著作,因为担心那样会疏远其他修法的追随者,从而破坏当前的局势。」Gustaaf Houtman (1999). Mental Culture in Burmese Crisis Politics: Aung San Suu Kyi and the 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 E-book. Tokyo: Tokyo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nguage and Cultures of Asia and Africa. Online. Internet. 22 April 2004. Available: http://homepages.tesco.net/~ghoutman/index.htm, p. 272. 2006年12月17日-21日笔者到访仰光时获知,帕奥禅师的著作已于2005年得以公开出版。然而,笔者不清楚正式出版的著作,是否对当初引起诤议的内容做过修改。
  55. “The Book, by a well known sayadaw, was no less than an attempt to set a new direction and a new agenda for vipassana meditation in Myanmar.” 见U Hla Myint Kyaw (1999). “Questions and Anaswers”. Trans. by U Hla Maung Online. Yangon: Panditarama.。此出自马哈希系的护教文章也提到,这位三藏法师并不认同帕奥禅师的观点,而支持马哈希系统的观点。然而此文章并未详细说明三藏法师之所以不认同帕奥禅师的理由,因此说服力显然不足。
  56. 见温宗堃(2007),〈当代缅甸毗舍那修行传统之间的一个诤论——观察过去、未来的名色〉,《福严佛学研究》,2,页57-90。
  57. Burma Piṭaka Association (1984). Ten Suttas From Dīgha Nikāya. Yangon: Burma Piṭaka Association, pp. 318, 320-321.
  58. 见印顺法师(1992),《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新竹:正闻出版社),页290。
  59. D II 123-126;亦见印顺法师(2002),《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新竹:正闻出版社),页22-23。

《须深经》汉巴对照

Susimasuttaṃ[1]*(温宗堃译)

(1) Evaṃ me sutaṃ: ekaṃ samayaṃ bhagavā rājagahe viharati veḷuavane kalandakanivāpe. Tena kho pana samayena bhagavā sakkato hoti garukato mānito pūjito apacito lābhī cīvara-piṇḍapāta- senāsana-gilānappaccaya-bhesajjaparikkhārānaṃ. Bhikkhusaṅghopi sakkato hoti garukato mānito pūjito apacito lābhī cīvara-piṇḍapāta- senāsana-gilānappaccaya-bhesajjaparikkhārānaṃ. Aññatitthiyā pana paribbājakā asakkatā honti agarukatā amānitā apūjitā anapacitā na lābhino cīvara-piṇḍapāta-senāsana-gilānappaccaya-bhesajja- parikkhārānaṃ.

(2) Tena kho pana samayena susimo[2] paribbājako rājagahe paṭivasati mahatiyā paribbājakaparisāya saddhiṃ. [PTS120] Atha kho susimassa paribbājakassa parisā susimaṃ paribbājakaṃ etadavocuṃ- “ehi tvaṃ, āvuso susima, samaṇe gotame brahmacariyaṃ cara. Tvaṃ dhammaṃ pariyāpuṇitvā amhe vāceyyāsi. Taṃ mayaṃ dhammaṃ pariyāpuṇitvā gihīnaṃ bhāsissāma. Evaṃ mayampi sakkatā bhavissāma garukatā mānitā pūjitā apacitā lābhino cīvara-piṇḍapāta- senāsana-gilānappaccaya-bhesajjaparikkhārānan”ti. “Evamāvuso”ti kho susimo paribbājako sakāya parisāya paṭissuṇitvā yenāyasmā ānando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āyasmatā ānandena saddhiṃ sammodi. Sammodanīyaṃ kathaṃ sāraṇīyaṃ vītisār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susimo paribbājako āyasmantaṃ ānandaṃ etadavoca: “icchāmahaṃ, āvuso ānanda, imasmiṃ dhammavinaye brahmacariyaṃ caritun”ti.

《须深经》

(1).如是我闻。某一时,世尊停留在王舍城.竹林.松鼠饲养处。那时,世尊受恭敬、尊重、敬仰、供养、尊敬,获得衣服、钵食、住处及病者所需药物。比丘僧团也受恭敬、尊重、敬仰、供养、尊敬,获得衣服、钵食、住处及病者所需药物。但是,外道出家者未受恭敬、尊重、敬仰、供养、尊敬,也未获得衣服、钵食、住处、病者所需药物。

(2).那时,游方者须深[3]*1与一大群游方者住在王舍城,众人对须深说:「须深!来!你去沙门乔达摩处修梵行。你学得法之后教导我们。我们学会之后将向在家人说。如此,我们也会受恭敬、尊重、敬仰、供养、尊敬,获得衣服、钵食、住处及病者所需药物。」游方者须深向大众回答说:「好的!朋友!」,便往诣阿难尊者。到了之后,与阿难尊者相互问讯。交换可喜可忆念的话,坐在一边。坐于一边时,游方者须深向阿难尊者说:「友!阿难!我想要在此法律里修梵行。」

(3) Atha kho āyasmā ānando susimaṃ paribbājakaṃ ādāya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abhivād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āyasmā ānando bhagavantaṃ etadavoca- “ayaṃ, bhante, susimo paribbājako evamāha- ‘icchāmahaṃ, āvuso ānanda, imasmiṃ dhammavinaye brahmacariyaṃ caritun”ti. “Tenahānanda, susimaṃ pabbājethā”ti.[4] Alattha kho susimo paribbājako bhagavato santike pabbajjaṃ, alattha upasampadaṃ.

(4) Tena kho pana samayena sambahulehi bhikkhūhi bhagavato santike aññā byākatā[5] hoti-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mā”ti. Assosi kho āyasmā susimo- “sambahulehi [PTS121] kira bhikkhūhi bhagavato santike aññā byākatā-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mā”ti. Atha kho āyasmā susimo yena te bhikkhū tenupasaṅkami;[6] upasaṅkamitvā tehi bhikkhūhi saddhiṃ sammodi. Sammodanīyaṃ kathaṃ sāraṇīyaṃ vītisār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āyasmā

(3).那时,阿难带游方者须深前往世尊处;到了之后,礼敬世尊,坐于一边。坐于一边时,阿难尊者向世尊这么说:「尊者!此游方者须深说:『友!阿难!我想要在此法律里修梵行。』」「那么,阿难!你让须深出家。」[7]*2那时,游方者须深在世尊面前出家,受具足戒。」

(4).那时,许多比丘在世尊面前宣称得尽智[8]*3:「我们了知: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办,不复此有。」须深尊者听闻:「据说许多比丘在世尊面前宣称得尽智:『我们了知: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办,不复此有。』」那时,须深尊者往诣那些比丘[9]*4;到了之后,与那些比丘相问讯,交换可喜可忆念的话,坐在一边。坐于一边时,游方者须深对那些比丘说:「真的吗?尊者们在世尊面前宣称得尽智:『我们了知:生已

susimo te bhikkhu etadavoca- “saccaṃ kirāyasmantehi bhagavato santike aññā byākatā-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mā”ti. “Evamāvuso”ti.

(5)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anekavihitaṃ iddhividhaṃ paccanubhotha- ekopi hutvā bahudhā hotha, bahudhāpi hutvā eko hotha; āvibhāvaṃ tirobhāvaṃ tirokuṭṭaṃ tiropākāraṃ tiropabbataṃ asajjamānā gacchatha, seyyathāpi ākāse; pathaviyāpi ummujjanimujjaṃ karotha, seyyathāpi udake; udakepi abhijjamāne gacchatha, seyyathāpi pathaviyaṃ; ākāsepi pallaṅkena kamatha, seyyathāpi pakkhī sakuṇo; imepi candimasuriye evammahiddhike evammahānubhāve pāṇinā parimasatha parimajjatha, yāva brahmalokāpi kāyena vasaṃ vattethā”ti? “No hetaṃ āvuso.”

(6)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dibbāya sotadhātuyā visuddhāya atikkantamānusikāya ubho sadde suṇātha dibbe ca mānuse ca ye dūre santike cā”ti? “No hetaṃ āvuso.”

(7)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parasattānaṃ parapuggalānaṃ cetasā ceto paricca pajānātha- sarāgaṃ vā cittaṃ s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vītarāgaṃ vā cittaṃ vīt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sadosaṃ vā cittaṃ sados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vītadosaṃ vā cittaṃ vītados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samohaṃ vā cittaṃ [PTS 122] samoh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vītamohaṃ vā cittaṃ vītamoh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saṃkhittaṃ vā cittaṃ saṃkhit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vikkhittaṃ vā cittaṃ vikkhit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mahaggataṃ vā cittaṃ mahagga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amahaggataṃ vā cittaṃ amahagga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sauttaraṃ vā cittaṃ sauttar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anuttaraṃ vā cittaṃ anuttaraṃ cittanti

尽,梵行已立,应作皆办,不复此有。』?」

「友!是的!」。

(5).「那么,你们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体证多种神通吗?——你们一而变多,多而变一,显现、隐匿,无碍地穿越土墙、城墙、山岳而行,如同行于空中吗?你们出没大地如入水中吗?行于水上如履大地吗?你们于空中盘坐,如有翼之鸟吗?你们以手触摸具大神力、大威力的日、月吗?即使在梵界,你们亦于身自在吗?」

「友!不是这样!」

(6).「那么,你们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以清净、过人的天耳界,听见人、天、远、近的声音吗?」

「友!不是这样!」

(7).「那么!你们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以心了知其他人的心吗?你们了知有贪心为有贪心?知离贪心为离贪心?知有瞋心为有瞋心?知离瞋心为离瞋心?知有痴心为有痴心?知离痴心为离痴心?知退缩心为退缩心?知散乱心为散乱心?知广大心为广大心?知非广大心为非广大心?知有上心为有上心?知无上心为无上心?知等持心为等持心?知不等持心为

pajānātha; samāhitaṃ vā cittaṃ samāhi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asamāhitaṃ vā cittaṃ asamāhi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vimuttaṃ vā cittaṃ vimut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a; avimuttaṃ vā cittaṃ avimuttaṃ cittanti pajānāthā”ti? “No hetaṃ āvuso.”

(8)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anekavihitaṃ pubbenivāsaṃ anussaratha, seyyathidaṃ- ekampi jātiṃ dvepi jātiyo tissopi jātiyo catassopi jātiyo pañcapi jātiyo dasapi jātiyo vīsampi jātiyo tiṃsampi jātiyo cattārisampi jātiyo paññāsampi jātiyo jātisatampi jātisahassampi jātisatasahassampi, anekepi saṃvaṭṭakappe anekepi vivaṭṭakappe anekepi saṃvaṭṭavivaṭṭakappe- ‘amutrāsiṃ evaṃnāmo evaṃgotto evaṃvaṇṇo evamāhāro evaṃsukha-dukkha- paṭisaṃvedī evamāyupariyanto, so tato cuto amutra udapādiṃ; tatrāpāsiṃ evaṃnāmo evaṃgotto evaṃvaṇṇo evamāhāro evaṃ sukhadukkhapaṭisaṃvedī evamāyupariyanto, so tato cuto idhūpapanno’ti. Iti sākāraṃ sa-uddesaṃ anekavihitaṃ pubbenivāsaṃ anussarathā”ti? “No hetaṃ āvuso.”

(9)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dibbena cakkhunā visuddhena atikkantamānusakena satte passatha cavamāne upapajjamāne hīne paṇīte suvaṇṇe dubbaṇṇe. sugate duggate yathākammūpage satte pajānātha- ‘ime vata bhonto sattā kāyaduccaritena samannāgatā [PTS123] vacīduccaritena samannāgatā manoduccaritena samannāgatā, ariyānaṃ upavādakā micchādiṭṭhikā micchādiṭṭhikammasamādānā, te kāyassa bhedā paraṃ maraṇā apāyaṃ duggatiṃ vinipātaṃ nirayaṃ upapannā; ime vā pana bhonto sattā kāyasucaritena samannāgatā vacīsucaritena samannāgatā manosucaritena samannāgatā, ariyānaṃ anupavādakā sammādiṭṭhikā sammādiṭṭhikammasamādānā te kāyassa bhedā paraṃ maraṇā sugatiṃ

不等持心?知解脱心为解脱心?知非解脱心为非解脱心?」「友!不是这样!」

(8).「那么!你们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忆念种种宿住,即,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百千生、数多成劫、数多坏劫、数多成坏劫——『在那里,我名如是,姓如是,外貌如是,食物如是,体验如是苦、乐,有如是寿命。在那死后,生于他处,名如是,姓如是,外貌如是,食物如是,体验如是苦、乐,有如是寿命。在那死后,生于此处』?如此你们忆念种种宿住与其行相、细节吗?」「友!不是这样!」

(9).「那么!你们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以清净、过人天眼见众生死亡、投生,贵、贱、美、丑、幸与不幸?你们知众生往善趣、恶趣、随业而生?即,『诸贤!这些众生具身恶行、口恶行、意恶行,诽谤圣者,怀诸邪见,行邪见业。他们身坏死后,投生苦界、恶趣、堕处、地狱。』或者,『诸贤!这些众生具身善行、口善行、意善行,不诽谤圣者,怀正见,行正见业。他们身坏死后,生于善趣、天界。』你们如是以清净、过人天眼见众生死亡、投生,贵、贱、美、丑、幸、不幸?你们知众生往善趣、恶趣、随业而生?」「友!不是这样!」

saggaṃ lokaṃ upapannā’ti, iti dibbena cakkhunā visuddhena atikkantamānusakena satte passatha cavamāne upapajjamāne hīne paṇīte suvaṇṇe dubbaṇṇe, sugate duggate yathākammūpage satte pajānāthā”ti? “No hetaṃ āvuso.”

(10) “Api pana tumhe āyasmanto evaṃ jānantā evaṃ passantā ye te santā vimokkhā[10] atikkamma rūpe āruppā, te kāyena phusitvā[11] viharathā”ti? “No hetaṃ āvuso.”

(11) “Ettha dāni āyasmanto idañca veyyākaraṇaṃ imesañca dhammānaṃ asamāpatti; idaṃ no, āvuso, kathan”ti?

“Paññāvimuttā kho mayaṃ, āvuso susimā”ti.[12]

“Na khvāhaṃ imassa āyasmantānaṃ saṃkhittena bhāsitassa vitthārena atthaṃ ājānāmi. Sādhu me āyasmanto tathā bhāsantu yathāhaṃ imassa āyasmantānaṃ saṃkhittena bhāsitassa vitthārena atthaṃ ājāneyyan”ti. [PTS 124]

“Ājāneyyāsi vā tvaṃ, āvuso susima, na vā tvaṃ ājāneyyāsi[13] atha kho paññāvimuttā mayan”ti.

(12) Atha kho āyasmā susimo uṭṭhāyāsanā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abhivād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āyasmā susimo yāvatako tehi bhikkhūhi saddhiṃ ahosi kathāsallāpo, taṃ sabbaṃ bhagavato

(10).「那么!如是知、如是见时,诸位尊者以身触[14]*5住过色而为无色的寂静解脱[15]*6吗?」「友!不是这样!」

(11).「现在,于此有尊者们的回答,以及诸法之未成就,怎会这样呢?」

「友!须深!我们是慧解脱[16]*7。」

「我不清楚尊者们所略说的意思。」「若尊者们为我说,以便我能了解尊者们略说之义,那便太好了。」

「友!须深!无论你了解或不了解[17]*8,我们是慧解脱。」

(12).那时,须深尊者从座起后,往诣世尊。到已,礼敬世尊后,坐于一边。坐于一边时,须深尊者向世尊述说他与那些比丘的所有对谈。〔世尊说:〕

ārocesi.

“Pubbe kho susima,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 pacchā nibbāṇe ñāṇan”ti. ”[18]

“Na khvāhaṃ, bhante, imassa bhagavatā saṃkhittena bhāsitassa vitthārena atthaṃ ājānāmi. Sādhu me bhante, bhagavā tathā bhāsatu yathāhaṃ imassa bhagavatā saṃkhittena bhāsitassa vitthārena atthaṃ ājāneyyan”ti.

“Ājāneyyāsi vā tvaṃ, susima, na vā tvaṃ ājāneyyāsi, atha kho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 pubbe, pacchā nibbāṇe ñāṇaṃ. ”[19]

(13) “Tam kim maññasi, susima, rūpaṃ niccaṃ vā aniccaṃ vā”ti?[20] “Anicc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ā taṃ sukhaṃ vā”ti? “Dukkh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iparināmadhammaṃ, kallaṃ nu taṃ samanupassituṃ- ‘etaṃ mama,

「须深!法住智在先,涅盘智[21]*9在后。」

「尊者!我不清楚世尊略说的意思。尊者!若世尊为我说,以便我能了解世尊略说之义,那便太好了。」「须深!无论你了解或不了解,法住智在先,涅盘智在后。」[22]*10

(13).「须深!你认为如何?色是常或无常?」[23]*11「尊者!是无常。」「凡无常者是苦或是乐?」「尊者!是苦。」「对于无常、苦、具变异性质者,适合这样观

esohamasmi, eso me attā’”ti? “No hetaṃ, bhante.”

(14) “Vedanā niccā vā aniccā vā”ti? “Aniccā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ā taṃ sukhaṃ vā”ti? “Dukkh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iparināmadhammaṃ, kallaṃ nu taṃ samanupassituṃ- ‘etaṃ mama, esohamasmi, eso me attā’”ti? “No hetaṃ bhante.”

(15) “Saññā niccā vā aniccā vā”ti? “Aniccā bhante…” pe… “saṅkhārā niccā vā aniccā vā”ti? “Aniccā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ā taṃ sukhaṃ vā”ti? “Dukkh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iparināmadhammaṃ, kallaṃ nu taṃ samanupassituṃ- ‘etaṃ mama, esohamasmi, eso me attā’”ti? “No hetaṃ bhante.” “Viññāṇaṃ niccaṃ vā aniccaṃ vāti? [PTS125] “Anicc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ā taṃ sukhaṃ vā”ti? “Dukkhaṃ, bhante”. “Yaṃ panāniccaṃ dukkhaṃ viparināmadhammaṃ, kallaṃ nu taṃ samanupassituṃ -‘etaṃ mama, esohamasmi, eso me attā’”ti? “No hetaṃ bhante.”

(16) “Tasmātiha, susima, yaṃ kiñci rūpaṃ atītānāgata- paccuppannaṃ ajjhattaṃ vā bahiddhā vā oḷārikaṃ vā sukhumaṃ vā hīnaṃ vā paṇītaṃ vā yaṃ dūre santike vā, sabbaṃ rūpaṃ ‘netaṃ mama, nesohamasmi na meso attā’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Yā kāci vedanā atītānāgata- paccuppannā ajjhattaṃ vā bahiddhā vā oḷārikā vā sukhumā vā hīnā vā paṇītā vā yā dūre santike vā, sabbā vedanā ‘netaṃ mama, nesohamasmi, na me so attā’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Yā kāci saññā …pe…ye keci saṅkhārā atītānāgatapaccuppannā ajjhattaṃ vā bahiddhā vā oḷārikā vā sukhumā vā hīnā vā paṇītā vā ye dūre santike vā, sabbe saṅkhārā ‘netaṃ mama,

它们:『此是我所,我是此,此是我的自我』?「尊者!不适合」

(14).「受是常或无常?」「尊者!是无常。」「凡无常者是苦或是乐?」「尊者!是苦。」「对于无常、苦、具变异性质者,适合这样观它们:『此是我所,我是此,此是我的自我』?「尊者!不适合」

(15).「想是常或无常?」「尊者!是无常。」……「行是常或无常?」「尊者!是无常。」「凡无常者是苦或是乐?」「尊者!是苦。」「对于无常、苦、具变异性质者,适合这样观它们:『此是我所,我是此,此是我的自我』?「尊者!不适合」「识是常或无常?」「尊者!是无常。」「凡无常者是苦或是乐?」「尊者!是苦。」「对于无常、苦、具变异性质者,适合这样观它们:『此是我所,我是此,此是我的自我』?」「尊者!不适合」

(16).「须深!对于一切色,或过去、或未来、或现在、或内、或外、或粗、或细、或劣、或胜、或远、或近,应以正慧如实地了知:『此非我所,我非此,此非我的自我』。对于一切受,或过去、或未来、或现在、或内、或外、或粗、或细、或劣、或胜、或远、或近,应以正慧如实地了知:『此非我所,我非此,此非我的自我』。……想……。对于一切行,或过去、或未来、或现在、或内、或外、或粗、或细、或劣、或胜、或远、

nesohamasmi, na meso attā’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Yaṃ kiñci viññāṇaṃ atītānāgata- paccuppannaṃ ajjhattaṃ vā bahiddhā vā oḷārikaṃ vā sukhumaṃ vā hīnaṃ vā paṇītaṃ vā yaṃ dūre santike vā, sabbaṃ viññāṇaṃ ‘netaṃ mama, nesohamasmi, na me so attā’ti; evametaṃ yathābhūtaṃ sammappaññāya daṭṭhabbaṃ.

(17) “Evaṃ passaṃ, susima, sutavā ariyasāvako rūpasmimpi nibbindati, vedanāyapi nibbindati, saññāyapi nibbindati, saṅkhāresupi nibbindati, viññāṇasmimpi nibbindati. Nibbindaṃ virajjati, virāgā vimuccati, vimuttasmiṃ vimuttamiti ñāṇaṃ hoti. ‘Khīṇā jāti, vusitaṃ brahmacariyaṃ, kataṃ karaṇīyaṃ, nāparaṃ itthattāyā’ti pajānāti.

(18) “‘Jātipaccayā jarāmaraṇan’ti, susima, passasī”ti?[24] “Evaṃ, bhante.” “‘Bhavapaccayā jātī’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Upādānapaccayā bhavo’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PTS Page 126] “‘Taṇhāpaccayā upādānan’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Vedanāpaccavā taṇhā’ti …Phassapaccayā vedanā’ti…Saḷāyatanapaccayā phasso’ti…Nāmarūpapaccayā saḷāyatanan’ti…Viññāṇapaccayā nāmarūpan’ti…Saṅkhārapaccayā viññāṇan’ti…Avijjāpaccayā saṅkhārā’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或近,应以正慧如实地了知:『此非我所,我非此,此非我的自我』。」对于一切识,或过去、或未来、或现在、或内、或外、或粗、或细、或劣、或胜、或远、或近,应以正慧如实地了知:『此非我所,我非此,此非我的自我』。」

(17).「须深!如是见时,多闻圣弟子,于色厌离,于受厌离,于想厌离,于行厌离,于识厌离。厌离时,离贪。离贪故,解脱。解脱时,了知:「解脱已」。他知道:『生已尽,梵行已立,应作皆办,不复此有。』」

(18).「须深!你见到:『生缘故,有老死』?」[25]*12「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到:『有缘故,有生』?」「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到:『取缘故,有有』?」「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到:『爱缘故,有取』?」「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到:『受缘故,有爱』?……『触缘故,有受』?……『六入缘故,有触』?…『名色缘故,有六入』?……『识缘故,有名色』?……『行缘故,有识』?……须深!你见到:『无明缘故,有行』?」「是的!尊者」。

(19) “‘Jātinirodhā jarāmaraṇanirodho’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Bhavanirodhā jātinirodho’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Upādānanirodhā bhavanirodhoti… Taṇhānirodhā upādānanirodhoti…Vedanānirodhā taṇhānirodhoti…Phassanirodhā vedanānirodhoti…Saḷāyatananirodhā phassanirodhoti… Nāmarūpanirodhā saḷāyatananirodhoti… Viññāṇanirodhā nāmarūpanirodhoti… Saṅkhāranirodhā viññāṇanirodhoti… Avijjānirodhā saṅkhāranirodhoti, susima, passasī”ti? “Evaṃ bhante.”

(20) “Api pana tvaṃ susima,[26] evaṃ jānanto evaṃ passanto anekavihitaṃ iddhividhaṃ paccanubhosi – ekopi hutvā bahudhā hosi, bahudhāpi hutvā eko hosi; āvibhāvaṃ, tirobhāvaṃ, tirokuṭṭaṃ tiropākāraṃ tiropabbataṃ asajjamāno gacchasi, seyyathāpi ākāse; pathaviyāpi ummujjanimujjaṃ karosi, seyyathāpi udake; udakepi abhijjamāno gacchasi, seyyathāpi pathaviyaṃ; ākāsepi pallaṅkena kamasi, seyyathāpi pakkhī sakuṇo; imepi candimasūriye evaṃmahiddhike evaṃmahānubhāve pāṇinā parimasasi parimajjasi, yāva brahmalokāpi kāyena vasaṃ vattesī”ti? “No hetaṃ, bhante.”

(21) “Api pana tvaṃ, susima, evaṃ jānanto evaṃ passanto dibbāya sotadhātuyā visuddhāya atikkantamānusakāya ubho sadde suṇasi dibbe ca mānuse ca ye dūre santike cā”ti? [PTS 127 ] “No hetaṃ bhante.”

(19).「须深!你见到:『生灭故,老死灭』?」「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到:『有灭故,生灭』?」「是的!尊者」「须深!你见:『取灭故,有灭』?……『爱灭故,取灭』……『受灭故,爱灭』……『触灭故,受灭』?……『六入灭故,触灭』?……『名色灭故,六入灭』?……『识灭故,名色灭』?……『行灭故,识灭』?……「须深!你见到:『无明灭故,行灭』?」「是的!尊者」。

(20).「须深!你

《新相应部英译》导论

《新相应部英译》导论[1]

菩提长老 著

温宗堃 译

 

[21][2]

《相应部》是上座部(Theravāda)巴利圣典(Canon)中经藏的第三部。它排在《长部》、《中部》之后,《增支部》之前。像余三部一样,《相应部》有其在别部派里的对应经典。保存在汉译三藏里,与《相应部》对应的经典,称为《杂阿含经》(Tsa-a-han-ching)。这部经译自梵语本,证据显示它属于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所诵。如此,本书英译的《相应部》虽然属于上座部的圣典,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它从属于代表着佛教文献传承源头的典籍(在南传佛教,称为《尼柯耶》(Nikāya),在北传佛教,则称为《阿含》(āgama)。早期佛教,就是以这些典籍为基础,建立了其教理和实践体系,同时,后期的佛教学派在形构它们新的佛法诠释时也是诉诸于这些典籍。

《相应部》作为佛教义理的源头,其内容显得特别丰富,因为在《相应部》,用以将诸经典分门别类的主要原则,正是佛法义理的分类。“相应”(saṃyutta)意指“结合在一起”(yoked together),巴利文“yutta”(梵文“yukta”)在字源上和英文“yoked”(结合了)有关,接头词“saṃ”,意思是“一起”。这个字也出现在巴利经文里,意思是“被系缚”。这时候,[22]它是个过去分词,与“结”(saṃyojana)一语相关。共有十种“结”[3],将众生束缚住。“saṃyutta”一词也以一般的意思出现在经典中,意指“被系在一起”,如:“友啊!如黑牛和白牛被绳或轭系结在一起”(35: 232; S IV 163,12-13)[4]。这才是“相应部”的“相应”所指的意思。它们是被系结或连结在一起的“修多罗”(经典)(即佛所说或弟子所说的教示)。将各经连结在一起的“轭”,是构成各章名称的“主题”(topic),亦即各经所属的“相应”(saṃyutta)。

《相应部》的蓝图

仅管《相应部》内容庞大,它依以建立的蓝图却相当简单、明了。巴利所传的《相应部》包含五大品(Vagga),每一品正好是“巴利圣典协会”(PTS)出版的罗马字本的一册。五品共含五十六个“相应”[5]*1。篇幅较长的相应,又可分为几个部分,也称为“(小)品”(vagga)。篇幅较小的相应可能只含一“(小)品”。每一(小)品,理论上应含十经,但实际上,每(小)品的经数从五到六十不等。如此,我们了解“品”(vagga),既用以指《相应部》的五大品,也用以指每一“相应”里的小品。[6]*2

最大的两个相应,“(22)蕴相应”和“(35)六处相应”,经数庞大,所以它们又利用另一种单位来简化组织。也就是“paññāsaka”,“五十为一篇”。五十只是大约的数目,因为一篇通常多过五十经,如“六处相应”的第四篇,就有九十三经[7],其中一小品就含六十经[8]。但这些经大多极短,只是在一些简单的法要上作改变而已[9]。[23]

《相应部》经典的经名,在各个文本传统并未一致相同,这与《长部》或《中部》的情况不太一样。在古老贝叶抄本里,《相应部》的经典一部接着一部,经典与经典之间没有清楚的界限,经典的分段须由某些特定的符号来标示。每一小品之末有个偈颂,名为“摄颂”(嗢陀南,uddāna),它用一些能代表经文的关键字来总括该小品各经的内容。在《相应部》的现代刊本里,这些关键字被拿来当作经名,置于该经之前。因为缅甸文本传统和锡兰文本传统,其摄颂常有一些差异,而PTS版有时依缅甸本,有时依锡兰本,所以不同版本的经文名称也就有所不同。最新的缅甸版,即第“六次结集版”,所给的经名有时候较从摄颂得出的经名更为完整、有意义。所以,在此英译本,我通常依照第六次结集版。

不同文本传统之间,有时对各小品的品名也有不同的意见。缅甸字体的文本常简略地以数字来称呼,如“第一(小)品”(paṭhamo vagoo)等,但锡兰字体的Buddha Jayanti版提供较恰当的品名。当品名有如是差异时,我先举该品在缅甸版的序数,再列出它在锡兰版的名称。品名其实没有特别意义,某品所有的经典和该品品名所传达的意思未必有关联。一品名称之命名,仅根据该品中某一经,通常是第一经。但有时候较长、较重要的经典,其实是在〔第一经〕后面。将数经归为一组并放入同一小品的工作,似乎并无章法,不过有时候几个连续的经典处理着相同的主题,或构成一个“模块”。

在觉音阿闍黎的注解书里,他提到《相应部》含7762经,但是,我们可得的文本,按我的算法,只有2904经。[10]*3由于划分经典的方法不同;这数字和Léon Feer依他所编的罗马字版本得出的总数目,2889有些不同。[24-25]

表1:《相应部》的品数与经数(Feer在PTS版算出的经数显示在最右栏)

相应 品数 经数 Feer
有偈品

第一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8

3

3

3

1

2

2

1

1

1

3

28

81

30

25

25

10

15

22

12

14

12

25

271

因缘品

第二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9

1

4

2

1

4

2

2

1

1

27

93

11

39

20

13

43

22

21

12

12

286

蕴品

第三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15

4

4

1

1

1

1

1

1

1

1

1

1

33

159

46

96

10

10

10

10

50

46

112

57

55

55

716

158

114

733

六处品

第四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19

3

3

1

1

1

1

1

2

1

33

248

31

34

16

16

11

10

13

44

11

434

207

29

391

大品

第五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16

18

10

17

5

10

8

2

5

2

7

11

111

180

184

104

178

54

108

86

24

54

20

74

131

1197

187

103

185

110

1208

总数 232 2904 2889

[26]

表一显示我怎么得出2904的数目,Feer算出的数目则列在我算的数目之后。虽然我们的总数和觉音尊者所说的数目(7762)差距甚大,但是,我们不需以为《相应部》百分之六十三的经文在注书时代之后佚失了。因为《显扬真义》(Sāratthappakāsini),《相应部》的注释书,可让我们检查现有的《相应部》经典有无佚失。对比之后,显然没有一部经典是觉音尊者曾注解却不见于现有《相应部》的。总数的差异只是因为经典,尤其第五品,〈道品〉,扩展其小品的方法不同。不过,就算将那些固定的略说经文完全开展,也很难理解注释家如何能得出那么大的数目。[11]

《相应部》的五大品,乃依不同原则所构成。第一品,〈有偈品〉,独树一格,因为它依文学体裁而编辑成。如该品名所指,此品内的经典,全含有偈颂(gathā,伽陀),不过并不是(如Feer早先所以为的,)《相应部》里有偈颂的经典都收在这品。〈有偈品〉的许多经典中,长行部分仅是为了衬托偈颂,在其第一相应(Deva-s),有些经典甚至连这部分的长行都不存在,只剩下可能是佛陀与对谈者之间的偈颂问答。其余四大品里的一些主要相应,其内容关涉到初期佛教的重要法义,其他较小的相应则含括多样的主题。如第二、第三、第四大品的第一相应都在处理极重要的法义,它们分别是“(12)因缘”(Niddhāna)〔这是因缘品的第一个相应〕、“(22)五蕴”(Khandha)〔蕴品的第一个相应〕和“(35)六处”(Saḷāyatana)〔六处品的第一个相应〕。这三大品皆依其第一个相应而得名;三大品也包含其它相应,讨论了比主要论题较次要的法义。例如,第二大品,〈因缘品〉,有“(14)界相应”;第三大品,〈蕴品〉,有“(24)见相应”;第四大品,〈六处品〉有“(36)受相应”。各大品中,主要相应以外的小相应之篇幅通常较小,也较不重要,不过还是可在其中发现有深度且生动的经文。[26]

第五大品,处理最重要的主题,即种种应修学的要项,在“后圣典时期”,它们被称为“三十七菩提分法”(sattatiṃsa bodhipakkhiyā dhammā)。此品末尾以教法开展之基础,即四圣谛,作为总结。这一品,被称为“大品”(Mahāvagga),但它也曾被称为“道品”(Maggavagga)(被汉译了的梵文传本即是如此)。

《相应部》的组织,从第二品至第五品,或许可视为四圣谛所显示的模型。论述“缘起”的〈(12)因缘品〉阐明苦的起因,因此可说是第二圣谛的详述。〈蕴品〉及〈六处品〉强调第一圣谛,苦谛。因为,苦圣谛,就其深义言,包含了五蕴、内外六处所含摄的一切法(见 56:13, 14)。接近“六处品”结尾的“(43)无为相应”,探讨“无为”,即第三圣谛,涅槃,苦的止息。最后,〈道品〉处理实践之道,说示趋向苦灭的道路,因此是第四圣谛。如果我们依照梵语《相应阿含》的汉译本,这个对应的情况就更明显,因为汉译本将“蕴品”置第一,“六处品”第二,之后是“因缘品”,如此,对应到第一、二圣谛应有的次序。但汉译本将“无为相应”放到“道品”的最后,这也许是为了显示,无为之证是行道的结果。

上来说到,使《相应部》诸经名为“相应之教”(connected discourses)的,正是结合诸经,使归为一类的“主题”(topic)。这些主题,可视为“轭”或“结合的原则”,它们构成《相应部》结构的“蓝图”。即使诸相应的排列次序不同,这蓝图仍能使《相应部》保有它原有的特色。这样的主题共有五十六个,我将它们分为四类:“法义”、“特定的人”、“某类众生”和“某类人”。有两个相应无法被含摄在这分类里[28]。其一是“(9)林相应”(Vana-s),它有固定的场景,通常是森林的神劝诫某个比丘要为法更加精进。另一个是“(20)譬喻相应”(Opamma-s),其特色是使用许多比喻来传达法义。

在表2A里,我显示出,一一相应属于四类中的哪一类,标记各类的经之总数,及该类在整个《相应部》里所占的百分比。此表的数据,是就整个《相应部》而论。但“有偈品”和其它四品有很大的差异,它所含的11个相应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因此为了更了解《相应部》的整体特质,我们可不考虑此品。表2B便是不考虑〈有偈品〉的结果。不过,这些数字仍可能产生误导,因为这里的分类,仅是依照各相应的“名称”而作,可能不足以正确指出该相应的内容。例如,“(18)罗候罗相应”和“(23)罗陀相应”,被我归于“特定的人”一类,但是前者几乎只在讨论三法印,后者则是讨论五蕴,未多提供两位尊者的个人讯息,因此其内容是法义的而非传记式的。另外,在归为“特定的人”的十一个相应之中,有九个纯粹是探讨法义。只有第16相应(大迦叶相应),和41相应(祇多居士)包括可被认为有传记意味的资料。因为关于主要法义的相应之篇幅,总是较其它相应来得长,用以探讨法义的页数,将远超过其它主题的页数。

 

《相应部》与《杂阿含》

巴利注释书乃至《律》的〈小品〉都有“第一次结集”的描述,让人以为当时参与结集的长老已整理出我们现有的经藏,乃至确定经本的次序。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同时,[29]

表2.:《相应部》的主题分析

A.含〈有偈品〉
主题 相应 总数 百分比
法义 12 13 14 15 17 22 24

25 26 27 34 35 36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3 54 55 56

26 46%
特定的人 3 4 8 11 16 18 19 23

28 33 38 39 40 41 52

15 27%
某类众生 1 2 6 10 29 30 31 32 8 14%
某类人 5 7 21 37 42 5 9%
其他 9 20 2 4%
B.不含《有偈品》
主题 相应 总数 百分比
法义 12 13 14 15 17 22 24

25 26 27 34 35 36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3 54 55 56

26 58%
特定的人 16 18 19 23 28 33 38

39 40 41 52

11 24%
某类众生 29 30 31 32 4 9%
某类人 21 37 42 3 7%
其他 20 1 2%

第一次结集也不可能编出固定而定型的《尼柯耶》本。相反的证据非常非常多。这些证据包含,一、现在的圣典收入一些在“第一次结集”后才可能成立的经典(如《中部》84、108、124经);二、经典本身显示出进一步编辑过后的征兆;三、保存于汉译文献的北印度《阿含》与巴利《尼柯耶》之间,[30]有内容和组织上的差异。第一次结集时所发生的事,可能是,(1)起草一个详尽的架构,把(比丘所忆持的)经典加以分类;(2)指定一个(或多个)编审团来复审所拥有的材料,将它转化为易于记忆与口传的形式。可能,这编审团在编辑被认可的佛语时,也仔细预设过不同经群之设置所欲达成的目的,然后建构分类的指导原则以完成那些目的,关于这点,之后我会再讨论。负有保存及传递圣典的各部“诵师”(bhāṇakas)传承各自的文本,这事可以解释存在于不同传本之间的差异,也解释了不同《尼柯耶》里出现相同经典的事实。[12]*4

比较巴利《尼柯耶》和汉译《杂阿含》,尤具有启发性,它显示出二本有相同的内容、不同的次第。我之前已提到一些组织上的不同,再仔细探究,则更能厘清一些事。[13]*5汉译本有八诵[14](我依循姉崎正治,一致使用巴利的名称)。第一是“五蕴颂”,第二是“六入诵”,第三是“杂因诵”,后者包含“(56)因缘相应”和“(36)受相应”,和《相应部》的安排大大不同。第四个是“弟子所说诵”,没有对应的巴利,但巴利有“(28)舍利弗相应”(Sāriputta-s)、“(40)目睷连相应”(Moggallāna-s)、“(19)勒卡那相应”(Lakkhaṇa-s)、“(52)阿那律相应”(Anuruddha-s)、“(41)质多相应”(Citta-s)。第五诵的巴利名是“道”,相当于《相应部》的“大品”,但是它的次序更接近圣典三十七道品的顺序:“念处”、“根”、“力”、“觉支”、“道”;此诵也含“(54)安那般那”(ānāpana-s)、“(55)预流”(Sotāpanna-s),末尾的一些小部类则包含“(34, 53)禅那”和“(43)无为相应”。《杂阿含》的第六诵,即“八众诵”,无对应的巴利[31],但包含“(20)譬喻相应”和散在《相应部》各处与病人有关的经典。接着第七诵是“偈颂诵”,有12个相应,含巴利的11个相应(但次第不同),加上“(21)比丘相应”(bhikkhu-s)(它在本书中只收有含偈颂的经典)。最后是“如来诵”,包含了“(16)迦叶”(Kassapa-s)、“(42)聚落主”(gāmaṇi-s)和“马相应”。这最后一诵,也包含在巴利中收于《增支部》的经典。

 

《相应部》在四部中的角色

学界普遍认为,区分四部《尼柯耶》的判准,在于其经文的长度。这想法也得到经典的支持。如此,最长的经典便收在《长部》。中等的,收在《中部》。较短的经便入《相应部》和《增支部》;只是《相应部》依主题将经典分门别类,《增支部》则依法数多寡加以组织。但是,在一具开创性的重要研究里,Joy Manné挑战了固有的假定,即“长度便足以解释不同《尼柯耶》之间的差异”。[15]*6仔细比较《长部》与《中部》之后,Manné结论说,这两部的立意是为了满足两个不同的目的。她认为,《长部》主要是为了“宣传”,吸引外道者入教,因此主要是针对那些对佛教有好感的外道。相对地,《中部》则是针对佛教徒,目的是要赞扬佛陀,要让僧人融入团体与修行中。Manné也提议说,“四《尼柯耶》每一部皆有特殊的目的,皆是为了满足特定的需求”(p.73)。在此,我们应稍略讨论“相较于《长部》与《中部》,《相应部》与《增支部》的编辑目的又是什么?”的问题。[32][16]

在处理此问题时,我们要先记住,这两部《尼柯耶》里的经典,对于说法的事缘背景都只提供少量的讯息。事实上,除了少数例外,许多经完全未提说法的事缘,或只说佛陀在某地说了该部经而已。所以,《长部》与《中部》充满了戏剧性的情节、辩论和故事,《长部》尤其充满富想象的旅程,但是,《相应部》就缺乏这样的装饰架构。在《相应部》,整个事缘,减少到只剩一景,通常只是说“在舍卫城,祇陀园”而已[17]。在第四〈六处品〉,甚至连这个也没有。除了独树一格的〈有偈品〉,《相应部》的另四大品几乎毫无修饰,其经文通常是佛陀直接就说法;有时候是某个或一群比丘向佛陀请示;有时候是两位大比丘的对论。很多经文只有几句话,且常只是在同一主题上做句子的变动。到了第五〈大品〉,有些经群只剩单字组成的摄颂,让诵师(或读者)自己去填满经文内容。这显示出《相应部》的经典(如《增支部》一样),一般而言,不是以外道或新入教者为对象,主要是针对已归依法并深入学习、实践的人。

从《相应部》各相应的排列来看,我们也许可以认为,就整部的特色而言(当然不是就一一个体),《相应部》的编辑目的,是要作为一个容器,能够存放诸多显露佛陀智慧与解脱道的精简经典。它能满足教团内两类弟子的需求:其一是法义的专家,即能够掌握佛陀甚深智慧,并为他人解说微细教法的比丘、比丘尼。因为《相应部》在其主要的相应里[33],收集许多详论缘起、五蕴、六处、道支、四圣谛等重要法义的深妙经典,这最适合喜爱探索法的深义,且为其他法友解说的弟子。《相应部》所预设的第二类对机众,是已圆满基础禅修训练,想要直证终极真理的比丘、比丘尼。因为,《相应部》经典,对于想证得如实智的禅修者而言,极为重要,它们可成为指引毗婆舍那禅修者(insight meditators)的课程大纲。

《相应部》所强调的是“全括性”(comprehension),到了《增支部》,便转移到“个人教导”(personal edification)。因为阐明法义和修学架构的短经已入到《相应部》,剩下能编入《增支部》的,即是关心实践的经典。在实践倾向方面,某程度而言,《增支部》与讨论各组菩提分的〈大品〉有部分重叠。为避免不必要的重复,圣典的编辑者未再将那些主题纳入到《增支部》应有的品集里,让《增支部》能专注在未被《相应部》含盖的修学项目。《增支部》也包含相当多为在家居士而说的经典,讨论在世间里关于世俗、伦理或修行方面的事物。这使《增支部》成为一部特别适合为在家众说的圣典。

从此二部《尼柯耶》的特色来看,我们看见《相应部》与《增支部》提供两个互补的观点,这两个面向都是原始教法所固有的。《相应部》为我们开启内观智慧的深奥面向。此中,熟悉的人、物世界已消逝,只有无我的缘生现象,依循缘起法则不断地生灭。这实相的面向,在佛教的下一个发展阶段中,于阿毗达摩哲学里,更是达至顶点。诚然,[34]《相应部》与阿毗达摩的关系似乎很密切,我们甚至可以推测:在《相应部》占重要地位的“无我”面向,直接引生阿毗达摩所具化的对答形式。从阿毗达摩藏的第二本论,即《分别论》来看,二者的紧密关系尤其明显。《分别论》共含十八品,每品专门分析一项法义。十八类法义中的前十二类也出现在《相应部》。[18]*7因为这些品大部分包含了“经分别”(suttantabhājaniya)和“论分别”(abhidhammabhājaniya),所以可以想见:《分别论》的“经分别”即是阿毗达摩的根本种子;而且,就是《相应部》的专家想到要设计出一种更专门的论述系统,而这系统在后来被称为“阿毗达摩”。

《增支部》承认世俗世界的相对真实,有助于平衡在《相应部》里特别凸显的抽象哲学观点。《增支部》通常未将“人”化约成蕴、处、界,而是将人当作是积极地想要离苦、得乐的生命体。《增支部》的经典,通常满足上述的需求,许多经典述及比丘的修学,相当的部分则论及在家居士日常所关心的事。增一法的排列方式,使《增支部》在教学时更加方便。如此,长老比丘在教导弟子时,或说法者在准备为在家众说法时,都可轻易地运用。《增支部》充满能满足此二目的的资料。在今日上座部传统里,它仍持续发挥着这两项功能。

以上对各《尼柯耶》特征的描述,不应被当作是意指,四部《尼柯耶》里各经的内容完全一致。相反地,各《尼柯耶》的经典,即使有彼此重复,也展现了多样性,有点像是同一类的生物,因应个己生存所需而有微细差异。再者,仍成为问题的是:各部,尤其《相应部》和《增支部》的蓝图是否是依刻意的教学策略所制订?[35]还是说,先有排列的方式,之后才因其架构而理所当然地予以运用?

 

《相应部》和其它圣典的关系

因为经典乃从标准化过的、可调换的,称为“圣句”(pericope)的文句所构成,也因为各尼柯耶有许多共同关注的焦点,所以我们在四部《尼柯耶》里可见到许多彼此重复的经文。以《相应部》言,与它相同的经文,不仅出现在余三部《尼柯耶》中,也出现在《律藏》里。如此,我们发现《相应部》三个重要经典,也收录在《律》的〈大品〉,它们被认为是佛陀最早开示的三部经典,即《转法轮经》(56:11)、《无我相经》(22:59)和《烧燃经》(35:28)。《相应部》的其他经典也出现在《律藏》,如论及佛与魔相遇(4: 4,5)、佛犹豫是否说法(6:1)、遇见给孤独长者(10: 8)、提婆达多(17:35),及谈到目睷连尊者见鬼魂的经典(19:1-21)。有可能的是,《律》和《相应部》透过各自的口传系统获得这些共同的资料,但是,因为《律藏》的故事似乎出自较《尼柯耶》晚的时期,我们可推测《律》的编订者在编辑时,引用了《相应部》诵师所保存的资料。

《相应部》的一些个别经典,有时成为《长部》某些经典中的一段。最明显的例子,是那些成为《长部.大般涅槃经》之片段的相应部经典(如6: 15, 47: 9, 47: 12, 51: 10)。我们也看到《相应部》经典的一些片段(47: 1,2; 45: 8)[19]出现在〔长部〕《大念处经》,也有一些(12: 60)出现在〔长部〕《大因缘经》(D 15)。《大因缘经》与《相应部》经典(12:60)共有的,只是经文一开始的部分,之后的发展便完全不同。再次说明,任何针对哪部借自哪部之问题的解答都只能是揣测而已。

圣典的编辑者,似乎已为将经典分配到《相应部》或《增支部》的问题,立下严格的规则。[36]目的在于:避免同时符合相应原则及增一法的经典被重复配置。但是,即使这样,两部《尼柯耶》的经典还是有一些重复的部分。例如,二者都有关于“Rohitassa”寻找世界终点的经文(2: 26)[20]、狮子吼(22:78)[21]、预流十德(12:41= 55:28)[22]、“Kokālika”之死(6: 9-10)[23]、五盖的经文(46: 55)[24](但《增支部》没有觉支那一段)。二者共有的,还包含在《相应部》里诸多尚未形成个别经典的文句组。

不过,《相应部》与《中部》之间的界限似乎最不严格,因为《相应部》和《中部》有五部完全相同的经典(22: 82; 35: 87, 88, 121, 36:19)[25],以及共通的文句组(text blocks)。我们不清楚,到底是负责编辑整个经藏的编审者一致同意地作如此的分配,还是二部的诵师各自认为那些经最适合收入自己的《尼柯耶》。鉴于《相应部》里相同的经典也出现在不同的两个相应,如此,即使在同一《尼柯耶》中,第一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相应部》的经也出现在《小部》的一些部类,如《经集》、《自说经》和《如是语》,相对应的偈颂也很多,见“索引1(B)”[26]

 

《相应部》的文学特色

在四部《尼柯耶》之中,《相应部》似乎是受“文学修饰”(literary embellishment)影响最大的一部。一些变动可能源自佛陀本身,但许多较细微的增广,可能是圣典编辑者所引入。我想请读者注意《相应部》的两个特色,它们支持了这个假设。我们或可称它们作“模板对应”(template parallelism),以及“听者与背景的变动”(auditor-setting variation)。呈显这两个特色的经文,列于“索引3”和“索引4”[27]。在此,我将举例解释这些编辑设计的原则。

“模板对应”是指不同经典依据相同的公式模型所造,[37]但被套入该模型的内容物有所不同。“模板”是公式模型;“模版经典”是将此模型运用于某主题后所形成的经典,这个主题就是将被塑模成一部经典的“原生材料”。“模版对应”的情形横跨了不同的“相应”,显示相同的“公式”可用来对不同类的法要,如界、蕴、处、道支、觉支、根,作出相同类型的陈述。整个《相应部》一再出现“模版对应”的事实,令我们对佛陀教法的结构有更清楚的了解。它显示,佛陀的教导由两个成分所组成:1.模板本身所显示的公式,以及2.被模版塑形的材料。模版运用于材料的方式告诉我们后者是如何被处理。如此,在“模版经典”里,我们便看到:“应以智了知有,应断烦恼,应修道支”。

有时候,模版又隶属于较高的一层,我们称为“模范”(paradigm),一种特殊的透视法,让我们看到教法的全景。如此,要编辑不同经典所需做的事,就是将各种类型的材料放入单一“模范”所产生的“模板”之中。

《相应部》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一个普遍而重要的“模范”,是“三法印”:无常、苦、无我。这个“模范”支配第“(22)蕴相应”与“(35)六处相应”的整系列经典,因为,若要证得解脱,必须以内观洞见五蕴与六处才行。此“三法印模范”产生四种“模板”:1.观三时的无常、苦、无我;2.纯粹的观无常等;3.透过因、缘而观无常、苦、无我;以及在佛教解脱道中最重要的4.“无常即苦”模板[38],这第四种,将三法相彼此相联。[28]

另一个重要的“模范”是“味、患、离”(asssāda, ādīnava, nissaraṇa),它衍生三个模板。在AN I 258-60,我们看到这些模板产生三部经,而其“材料”即是“世间”(loka)。《相应部》显然利用一些方法来了解“世间”这概念,依据这些模板,便有了十二部经典——“界相应”和“蕴相应”各有三部经(14: 31-33;22: 26-28),“六处相应”也有六部经(35: 13-18,因为内六处、外六处分别说,故是六部)。这个“模范”又与另外一个与“模范”有关,即“沙门、婆罗门”,两组合而产生出三个重复出现的、关于沙门、婆罗门如何了知事物的“模板”:1.“味等三法”;2.“生、灭等五法”(即味患离三法、加上生、灭”;3.“四法”(仿四圣谛:苦、其生、其灭、趋灭之道)。透过这些模板,便制造出论及四界(14:39)、名利、五蕴、受和根的经典。“四法”的模板也好几次用于缘起支(12:13)上,但是,很奇怪,他们未出现在〈六处相应〉。

依据佛陀,苦的主因是“渴爱”(taṇhā),也称为“欲、贪”(chanda-rāga)。在《相应部》里,去除渴爱亦作为一个“模范”,它能产生另外的模板,拆、组“chanda-rāga”这个复合词,即可得到这些模板:1.断“欲”(chanda)、2.断“贪”(rāga)、3.断“欲及贪”(chanda-rāga);每一个又和“凡是无常”、“凡是苦”、“凡是无我”相接,如此产生9个模版。然后,这些模版,又接到蕴、内处、外处,分别得出9部与18部经。(22: 137-45; 35: 168-85)。

有些模板必定出自比丘日常生活的对谈中,例如提到“为何随世尊过梵行生活”的“模板”(35: 81, 152; 38: 4; 45:5, 41-48)。第五大品,即〈道品〉[39],使用许多新模板,但却没有一个主要的“模范”。许多的模板出现在被略说的经典,那些内容先已广说,因此后来便只以偈颂加以略记。然而,在这些相应里的经典,仍是由许多的模板产生,在〈道品〉的导论中,将再详述。[29]

如果我们仔细审视“模板”的索引表,我们会注意到有些模板未被用在可用之处。如上所述,我们发现“沙门、婆罗门”模板未用于“六处”[30];“圣与令解脱”(ariya niyyānika)模版未用于“五根”[31];“七果利益”模板未用于四念处。[32]这引生一个有趣的问题:末使用它们的原因是由于刻意的设计,或只因疏忽,或者是因为在口传过程中遗失了一些经典?若要对这个问题,获得一个合理的假设,我们必须对照巴利《相应部》和汉译《阿含》,而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工作,需要结合许多的技术。

《相应部》的第二个编辑技巧是我所谓的“听者与背景的变动”(auditor-setting-variation)。这是指,有一些经典,其内容其实一样(或几乎一样)[33],只是闻法者不同,或(在有剧情的经典里)主角不同,或是说法的背景不同。最明显的例子是,提及为何有些比丘在现世能证涅槃,有些却不能的经典。这类经典共出现七次(35: 118, 119, 124, 125, 126, 128, 131),内容几乎一样,但听者不同,包含天王帝释、香神潘恰西卡。佛陀应当曾向不同的听者重复开示相同的经典,问题是为何这部经受到如此特别的处理?这么作是否要向比丘说明清楚,他们必须做什么,才能成就梵行生活的终极理想?或者,这样的重复有着更世俗的动机,如想安抚重要的在家护法?

使用此编辑技巧的通常情况是,[40]第一次,佛陀为了回应阿难的问题而说法;第二次,佛陀自己主动为阿难说相同的经;第三次,佛陀为了回应某群比丘而又开示相同的经(如 36:15-18;54: 13-16)。另外,“罗陀相应”(Rādhasaṃyutta)有两小品(第3、4)各含十部经,两品经文内容相同。不同在于:第一品中,罗陀请佛说法,但第二品中,佛陀无问自说。

第三种文学装饰,和“听者与背景的变动”不太相同,它包含一连串运用不同语词予以排列成的经典。如此“(24)见相应”包含四趟(gamana)关于邪见的旅程,其不同处只是用以显示诸邪见的架构(第一趟有些例外,不知为何,未论及余三趟所具有的一些邪见)[34]。在“(33)婆蹉种相应”(Vacchagottasa-s),游方者婆蹉五次请问佛陀相同的问题:“为何十种邪见会在世间出现”[35]。佛陀五次的回答是不了知五蕴中的某一蕴;每组问答各构成一部经(第1-5经)。但圣典编辑者似不满足于此,觉得必须清楚指出每个回答皆可由“无知” (aññāṇa)的其他同义语构成[36]。如此,这个相应就由前五经的配合十个变量而构成。“(34)禅那相应”展现另一种文学手法,“排列之轮”(the wheel of permutations)。藉此,一串的语词,两两配对,并穷尽其所有配对的可能性[37]

© 2000 Bhikkhu Bodhi. Adapted and translated from The Connected Discourses of the Buddha:  A New Translation of the Samyutta Nikāya, courtesy of and with permission from Wisdom Publications, 199 Elm Street, Somerville, MA 02144 U.S.A., www.wisdompubs.org.

  1. 本文译自 Bhikkhu Bodhi, ‘General Introduction’, The Connected Discourses of the Buddha, pp. 21-40。感谢菩提长老(Bhikkhu Bodhi)与智慧出版社(Wisdom Publication),授权《福严会讯》翻译、出版此文。
  2. 表示此下是底本页21。以下,有米字号(*)的脚注是原作所有,余为译者注。〔〕括号内的文字为译者所补充。
  3. 十结是:贪、瞋、痴、慢、见、疑、惛沉、掉举、无惭、无愧。
  4. Seyyathāpi, āvuso, kāḷo ca balībaddo odāto ca balībaddo ekena dāmena vā yottena vā saṃyutta assu.
  5. *1 缅甸版《相应部》有56相应,为PTS罗马版所遵循 ,但是,锡兰版只有54相应。差异在于,锡兰版将“现证相应”(abhisamaya-s)(此英译本的第13相应)当作是“因缘相应”(nidānas-s)(英译本的第12相应)里的一个小相应,且把“受相应”(vedāna)(此本第36相应)当作是“处相应”(saḷāyatana-s) (此本第35相应)里的一小相应。但〔锡兰版〕这样分配,并不恰当,因为这两个小相应的主题和那两个较大相应的主题并无直接的关系。
  6. *2 我用“Vagga”指“大品”,用“vagga”指“小品”。用以保存这些巴利经典的东方字体〔即锡兰文、缅甸文、泰文等〕没有大、小写之分,“大品”、“小品”都一样,并无拚法上的差别。
  7. 156至248经。
  8. 156至227经。
  9. 如在某经的“内”,在另一经便改成“外”;是“无常”的,改成“苦”、“无我”等。
  10. *3 觉音给的数目在Sp I 18,9-10, Sv I 23,16-17及Spk I 2,25-26
  11. 算法的差异,也可见 印顺导师〈杂阿含经部类之整编〉,《杂阿含经论会编(上)》,页67-68。
  12. *4 Norman在其Pāli Literature, p.31里提到了这点。
  13. *5 关于汉译《杂阿含经》的组织,我参考姉崎正治的〈汉译四阿含〉。
  14. 原本误作“九”(nine)。
  15. *6 “Categories of Sutta in the Pāli Nikāyas.” 尤其是页71-84。
  16. 四部阿含经意趣之探讨,参见 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页249-286。
  17. Sāvatthiyaṃ jetavane.
  18. *7 《分别论》的十二品是一、“蕴分别”= S 22;二、“处分别”= S 35;三、“界分别”= S 14;四、“谛分别”= S 56;五、“根分别”= S 48;六、“缘起分别”= S 12;七、“念处分别”= S 47;八、“正断分别”= S 49;九、“神足分别”= S 51;十、“觉支分别”= S 46;十一、“道分别”= S 45;十二、“禅那分别”= S 53。
  19. 分别指略说四念处的部分(47:1,2),及广说八正道的部分(45: 8)。
  20. A 4: 45, 46 (II 47-50)。
  21. A 4: 33 (II 33-34)。
  22. A 10: 92 ( V 182-184)。
  23. A 10: 89 (V 170-174)。
  24. A 5: 193 (III 230-236)。
  25. M 109, M 144 Channovādasutta, M 145 Puṇṇovādasutta, M 147, M 59 Bahuvedanīyasutta。
  26. 原书1971-1982页。
  27. 原书1986-1989页。请配合原书及经文阅读,方易了解。
  28. 见原书1987页所举的经例。
  29. 见原书1493-1494页。
  30. 但用于“缘起”、“四界”、“名闻利养”、“五蕴”、“信等五根”、“眼等六根“、“乐等三根”。
  31. 但用于“觉支”、“念处”、“神足”。
  32. 但用于“觉支”(46:3)、“五根”(48:66)、“四神足”(51:26)、“安那般那念”(54:5)。
  33. 佛陀的回答是:喜爱、执着可意的六尘,则不能证涅槃;不喜爱、执着可意的六尘,则可能证涅槃。
  34. “第一趟”共含18部经(24:1-18),余三趟各含16部经。
  35. 1世界是常,2世界是非常,3世间有边,4世间无边,5命身是一,6命一身一,7如来死后存在,8如来死后不存在,9如来死后存在亦不存在,10如来死后非存在也非不存在。
  36. 即6-10“不见”(adassana)、11-15“不现观”(anabhisamaya)、16-20“不随觉”(ananubodha)、21-25“不证”(appaṭivedhā)、26-30“不观”(asallakkhaṇā)、31-35“不近察”(anupalakkhaṇā)、36-40“不精察”(appaccupalakkhaṇā)、41-45“不等观”(asamapekkhaṇa)、46-50“不省察”(appaccupekkhaṇā)、51-55“不现见”(appaccakkhakamma)。
  37. 善于定(samādhi-kusala)、善于入(samāpatti-k)、善于住(ṭhiti-k)、善于出(vuṭṭhāna-k)、善于调顺(kallita-k)、善于所缘(ārammaṇa-k)、善于行境(gocara-k)、善于决意(abhinīhāra-k)、恭敬作(sakkaccakārin)、恒常作(sātaccakārin)、合宜作(sappāyyakārin)。

初期佛教的经行

福严佛学研究 第四期 页141-168 (民国九十八年),新竹:福严佛学院
Fuyan Buddhist Studies, No. 4, pp. 141-168 (2009)
Hsinchu: Fuyan Buddhist Institute
ISSN: 2070-0512

初期佛教的经行
兼论当代上座部佛教的行禅[1]*
The Practice of Caṅkama in Early Buddhism: with a Brief Survey of the Methods of Walking Meditation Practiced in Contemporary Theravāda Buddhism

温宗堃

摘要

本文旨在探讨初期佛教「经行」的理论与实践。文章的主体部分,以初期佛教文献——即保存于汉译、巴利的阿含/尼柯耶及律典——为基础,探讨「经行」的场所、利益、时间、礼节,以及修习方法。其中,也运用后期的佛教文献,如巴利注释书与中国古德的著述,以了解佛世之后的佛教徒如何诠释、实践初期佛教的「经行」。文章的第二部分,略述经行在当代南传佛教禅修系统中的修习概况,并探讨缅甸马哈希传统所教导的行禅方法。

This article aims to investigate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jing-xing (Pali caṅkama; Sanskrit caṅkrama) in Early Buddhism. The main part of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concept of jing-xing based on the early Buddhist literature i.e. the Āgamas/Nikāyas and Vinayas preserved in Pāli and Chinese. Latter Buddhist texts including the Pāli commentaries and the works of ancient Chinese monks are utilized to facilitate our understanding of how Buddhists after the death of the Buddha interpreted and practiced jing-xing. The second part gives a brief survey of the methods of caṅkama practiced in various meditation systems of contemporary Theravāda Buddhism, and discusses the techniques of practicing walking meditation taught by the tradition of Mahāsi Sayādaw of Burma.

 

§1. 前言

佛教禅修的理论与实践,是不少佛教徒与佛学研究者所共同关心的主题之一。对于佛教徒而言,若无佛典与从佛典衍生出的理论作为依据,自身的实践便有落入非佛教修行的危险。对佛学研究者而言,理清尚未被仔细地探讨过的佛教术语,亦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经行」是在汉译佛典、中国古德著作中经常出现的语词。华语学界容或有探讨大乘佛教之经行的相关著述[2],但是,专门探讨初期佛教经行的文章,似乎尚未见过[3]。中、日文的专业佛学辞典虽然援引了部分早期佛典的文献,然而它们的解说始终未点出初期佛教经行教导中最核心的重点。例如,《望月佛教大辞典》说:「这盖是为了健康而行的一种运动法,在印度道俗共为之,佛及诸弟子亦常行之。」又说:「在禅家,坐禅中感昏睡时行之。」[4]如此的说明,似乎忽略了经行本身在初期佛教里即是一种禅修实践的事实。有鉴于此,笔者希望透过本文,对初期佛教的经行,作一个较全面而广泛的阐释。

本文的第一部分,以初期佛教文献——即保存于汉译《阿含经》、巴利《尼柯耶》及诸部派律典——为主轴,探讨初期佛教经行的场所、利益、时间、礼节,以及修习方法。文章也运用了较后期的文献,包含巴利注释书与中国古德的著作,以了解佛世之后的佛教徒如何诠释、实践初期佛教的经行。本文的第二部分,略述当代南传佛教经行修习的概况,并介绍、探讨缅甸马哈希禅修传统所教导的经行方法,以及此方法与巴利佛典之间的对应关系。最后,笔者在结论中指出,研究初期佛教禅修时,有必要同时考察当代南传佛教的禅修理论与实践,以弥补纯粹以古典文献为基础的研究进路之可能的不足。

§2. 经行的字义

在探讨初期佛典与「经行」相关的文献之前,有必要先理清汉译「经行」一词的字面意思。「经行」的巴利语,其现在式第三人称单数的动词形是caṅkamati (梵 caṅkramati),这是从字根√kam (梵 √kram),意为「行走」,衍生出的强调动词;其名词形有caṅkama (梵caṅkrama)与caṅkamana (梵caṅkramana)。动词caṅkamati的字面意思,是「到处走」(walk up and down)[5]、「四处走动」(go about)、「四处走」(wander about)或「走来走去」(step to and fro)[6]。至于汉译「经行」的语义,「经」字,如中国古德所解释的[7],意指「织物的纵线」[8]。如此,「经行」的字义不外乎是「如织物的纵线般行走」。汉译「经行」一词可谓充分反映出早期律典所示的直来直去的经行方式。然而,如下文将强调的,在早期佛教里,经行并非是一种单纯的步行运动,它更鲜明的角色是一种修炼心灵的禅修实践。

§3. 经行的场所

汉译《阿含》、巴利《尼柯耶》以及各部广律,多处记载佛陀或其弟子从事所谓的经行活动,可知经行在初期佛教僧团生活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相关的文献描述了经行的场所、利益、时间与实践方法。

首先说明经行的场所。先就《阿含》、《尼柯耶》而言,除了《长阿含.小缘经》一处经文可能是指户内的经行处所之外,[9]大多数的经文所谈的经行场地,是户外「空旷之处」(abbhokāse)。[10]此中,少数经文提到经行的场所是「有建物影子遮荫的空地」(pāsādapacchāyaṃ abbhokāse)[11]、或是位于树林之中。[12]从《阿含》的经文可以得知,经行的场所是一条有起点与终点的步道。例如,《中阿含,降魔经》说到,大目犍连在经行时,察觉腹部突然变得沉重,便在「经行道头」就地铺设尼师檀坐具,禅坐观察才发觉有魔波旬在干扰。[13]《中阿含.教化病经》提到给孤独长者初次见佛的场面:经行中的佛陀,得知给孤独长者来访,便在「经行道头」就地坐下,为其说法。[14]《阿含经》中「经行之处」[15]、「经行处」[16]的用法,将「经行处」与「房舍」、「别房」、「禅房」区别开来,似乎意味着经行处,已成为具完整规模的寺院里一个固有的场所。

关于经行的场所,广律提供较《阿含》、《尼柯耶》更详细的记载,从中可以看出,随着寺院生活形态的发展,佛教僧团针对经行处所作的规定也愈来愈详尽。

《五分律》说到:可能是佛教最早的寺院[17]——给孤独长者捐赠的祇园精舍,在舍利弗的规划之下,最初便包含有经行的场所。[18]这意味着,完整的寺院规模,理应具有固定的经行处。Gokhale 的文章〈西印度的上座部佛教〉便提到,位于西印度、年代跨越公元前200年至公元200年的佛教石窟寺院,常有用来禅修的经行处。[19]寺院中需要规划固定的经行场所,应是可想而知的,毕竟,僧团多人共住时,若无指定的经行场所,到处经行难免会造成住众彼此的不便。这在律典中便可找到一个例子:《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说到,六群比丘常在大小便室来往经行,甚至调戏,引发其他人的不满。因此,佛陀规定:不得在大小便室经行、久留。[20]

对于如何设置与维护经行场所,广律有仔细的说明,由此可见初期佛教对经行场所的重视程度。如《五分律》提到,经行的步道应作直行而不弯曲,必要时,可以「高出地面」,为了避免因下雨而坏损,可以使用白墡土,或在经行道上铺设衣物,或称为「婆婆草」的茅草[21]。为了避免经行道被牛、马等动物所破坏,佛陀允许在住处四周「作篱」、「掘堑」、「种刺棘」乃至「筑墙」[22]

上述的《五分律》说到经行道应该是直行,但是,并未规定它的长度。对此,其他的经、律乃至汉译论书似乎也没有说明。[23]不过,中国古德在印度所见到的经行处遗迹,或可作为了解初期佛教经行道长度的参考。释迦佛陀经行处遗迹的长度,依据《南海寄归内法传》是「十四、五肘」[24];《大唐西域记》的记载有作「十余步」[25]、「五十步」[26],乃至「七十余步」[27]。另外,依据《大唐西域记》,古佛经行处遗迹有「五十余步」。[28]十余步乃至七十余步的长度,差距不可谓不大。或许经行道的长度本来无一定的规范,而是必须视环境而定[29],但是,十余步的距离应该是下限[30]

另外,从广律可看出:为了让僧团有干净、舒适、合宜的经行环境,佛陀为少数的戒条,安立开缘的条件;也允许僧团在寺院增添新的设施、建物。

在诸律典中,若比丘自手掘土、破坏草木,可能犯波逸提,然关涉到经行时,是可以有开缘的。如《四分律》说,除经行地上的草木、土,则不犯。又《四分律》与《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说,若不故意破坏,纯粹为了经行而走在有草的地上,是允许的。[31]在诸广律中,有一条学处规定僧团成员不应在草上吐唾,《摩诃僧祇律》给与经行的比丘方便,允许在经行道的一端放置「唾壶」。[32]依据《十诵律》记载,新作的寺院应该设置有经行处,若位于气候较热之地,经行时容易流汗,则应该在经行处种植树木。[33]《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则提到,为避免比丘的足底,因为长久经行而受伤,故允许比丘在经行地上铺设居士赠与的毛毯。[34]《毗尼母经》同样说经行处可敷上「毡」,寒冷处也可敷皮革以御寒,但是,不应敷设如锦之类的其他的贵重物,以免居士讥嫌。[35]再者,诸部广律记载,二十亿耳尊者(Soṇa)因经行过度,导致足下流血,经行道处处可见血迹,佛陀因此援引弹琴之例为他开示中道的精进方式,并允许僧团穿着有一层皮革的鞋子[36]。《四分律》记载,尚未证三果的有学佛弟子,在经行时遇见蛇、蝎等毒虫,会心生恐怖,有鉴于此佛陀允许作「悬经行处」,亦即在木椿上安置木板所形成的栈道。如果经行道有受风、雨、日晒的问题,则可以在经行道上方加盖屋顶。[37]有屋顶的经行道,大概相当于《五分律》的「步廊」[38]、《四分律》的「经行堂」、《巴利律》的caṅkamanasālā[39]。特别的是,《四分律》的「经行堂」,还有专门设计的绳索,让老病羸顿的年老者可以循绳经行,不致于在经行中跌倒;为避免手久捉绳索而受伤,绳索上还可套上竹筒。《四分律》也允许在经行道的两头安置座椅,让经行者在极疲累时方便休息[40]

律典里关于经行处,种种人性化、贴心的设计,显示初期僧团对于经行的重视。这些设计的目的,如下文所述,无非是为了让僧团成员不致于因外在客观条件的不圆满而荒癈了经行的实践。律典的这些记载也表现出初期佛教中道修行的特色:不沉溺于欲乐的享受,也不追求自我的折磨。只要是为了修习、培养八正道,适当地接受或建置有助修行的生活设施或用品,是可以被允许的。

§4. 经行的利益

初期佛教重视经行道乃至经行堂的设施,无非是因为经行训练能够带给僧团成员种种的利益。不同的初期佛教文献,包括《增支部》、《四分律》、《十诵律》、《出曜经》、《佛说七处三观经》,皆记载经行能够带给经行者五种利益。不过,胪列的五种利益,彼此之间有些差异。归纳起来,或许可分为九大利益:[41]1.能够行远路。2.堪能精进。3.有力。4.少病。5.饮食易消化。6.所得的定久住。7.容易得定。8.能思惟。9.解劳、除睡意。

经行的九大利益,又可归纳为三大类:首先,第1、3、4、5项显示,经行有益于身体的健康。不同的经、律记载,佛陀与其弟子常在食讫后经行[42]。这种食后经行的情况,显然是因为经行有助于消化饮食的缘故。经行对于身体健康十分重要,以至于《四分律》允许那些必须透过经行来保持「体安」的比丘,离开没有合宜经行道的雨安居处[43]。经行所带来的健康利益,受到后来中国古德特别的重视,例如,唐朝义净大师在《南海寄归内法传》中有「经行乃是销散之仪,意在养身疗病」的评语[44]。窥基大师则将经行处解释作纯粹为了消化饮食的场所[45]。事实上,《尼柯耶》、《阿含经》曾提到,「少病、消化良好」是「五精勤支」(padhāniyaṅga)之一,乃修行得以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46],就此而言,经行具备的健身、消食的作用,亦不容一心求道的禅修者所忽视。

第二类的利益,即第2、9项所显示的,经行具有提起精进力,去除昏沉,让行者持续修行的能力。这一点也显示在《中阿含.长老上尊睡眠经》与《增支部.7集.58经》。两部经皆提到,经行是八种去除睡意的方法之一[47]。巴利注释书也提到,有时候,食后经行是为了去除睡意,让之后的修行更加顺利。如《中部注》所说:「他们为何在那时经行?为了消除丰盛食物引起的昏沉与睡意。或者,他们是昼精勤者。当他们食后经行、沐浴,令身体恢复活力后,打坐修沙门法时,心是一境的。」[48]

第6、7、8项构成第三类的利益:经行有助于定力的培养[49]。这三项利益,使经行有别于一般步行、散步的运动,构成佛教修练心灵的一种禅修方法。值得注意的是,第6项利益与第7项利益之间的差别。第6项利益是经行所得的定久住、稳固。依据《增支部注》的解释,经行所得的定为八等至之一;久住是指,在经行时从晃动的所缘中所取得的「禅相」(nimitta)能够持续行住、坐乃至卧之时。《增支部注》的解释,显然是把这里的经行理解作一种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因为只有奢摩他修行才需要所谓的「禅相」,也才能够证得所谓的八等至。[50]第7项利益则提到经行容易使人得定。在论及经行五利益的经、律中,只有汉译的《出曜经》与《佛说七处三观经》提及这项利益,分别说到「速得禅定」与「易得定意」。《佛说七处三观经》并列「定久住」与「易得定」两项利益,显示「易得定」和「定久住」是不同的两件事。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所述,关于二十亿耳尊者经行流血的记载中,二十亿耳正是因为从阿难那里得知,修习经行可「速得正定」、「经行最胜」,方才决定精勤修习经行。[51]有趣的是,虽然巴利《增支部》并未谈到经行容易得定的利益,但是,当代缅甸马哈希内观修行传统的禅师,和汉译佛典不约而同地强调这项「易得定」的利益。[52]由此推测,汉译佛典「速得正定」的利益,或许是针对毗婆舍那修行(vipassanā)的经行方式而言。

既然可依经行修习毗婆舍那,开展智慧,那么经行的利益就不限于「得定」而已。诸部广律记载,阿难尊者为了成为阿罗汉,以便取得参与第一次结集的资格,因此在结集的前一晚精勤修道。依据《五分律》、《四分律》、《摩诃僧祇律》及巴利的《善见律注》,阿难尊者那天晚上绝大多的时间采取经行而非坐禅。[53]巴利的《长老偈注》、《小诵偈注》更明确指出,结集前夕阿难尊者为了证阿罗汉果,藉由经行修习毗婆舍那。[54]阿难当晚最终是在准备躺卧稍作休息时,于「脚已离地,头未至枕」之间证得阿罗汉果,成为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之外的姿势,证阿罗汉果的特殊案例。[55]虽然阿难未在经行中证阿罗汉,但是,从此事已可得知,透过经行修习毗婆舍那可能让人证得阿罗汉果,否则阿难不会致力于经行的修习。透过经行可证得阿罗汉,在《杂阿含.1130经》也有明示:「世尊告诸比丘:若于彼处,有比丘经行于彼处,四沙门果中得一一果者,彼比丘尽其形寿,常念彼处。」[56]依据此经,证果可能发生在四种威仪中的任一种。这一点也是巴利注释文献所同意的。《人施设论注》提到,在某种威仪中证得阿罗汉并随后在同一类的威仪中死亡,这称为「威仪同首」(iriyāpathasamasīsī)。此中,作为经行威仪同首的例子是帕杜麻长老(Paduma Thera)。[57]巴利注释书中还可找到其他依经行证阿罗汉的个案。依据《长部.大般涅盘经》的注释书,佛陀般涅槃前所收的最后弟子须跋陀(Subhadda),从佛陀那学习业处后,当场以经行的方式修习毗婆舍那,并证得阿罗汉果。[58]另一个有名的例子出自《清净道论》,据说住在乌恰瓦立卡的大龙长老(Mahānāga Thera)本是具神通的凡夫,但是,在修习经行,走至第三步时便证得阿罗汉果。[59]

§5 经行的时间、礼节与方法

由于经行具有如此世间与出世间的利益,因此,诸经、律提到日夜精进修行的模式——「精进觉悟」(jāgariyānuyoga)之时,总是说到修行者除了中夜睡眠之外,在白昼、初夜及后夜,藉由「经行」与「(禅)坐」(caṅkamena nisajjāya),净除诸盖。[60]如此的叙述表示,经行的训练应该运用在每日的修习当中,毫无时间上的限制[61],而且在每次习禅的期间并用经行与禅坐,似乎是威仪运用的最佳策略。《增一阿含.49放牛品.第8经》与《增一阿含经.44九众生居品.第4经》对于「精进觉悟」的说明较为特别:二者分别在解释「恒知景寤」与「少睡眠」时皆仅提日、夜经行,完全未说到禅坐[62]。这情况若不是经典传抄错误所致[63],便代表《增一阿含》的编辑者认为,长时间的经行也能够达到很好的修行成果[64]

关于经行的方法,《阿含》、《尼柯耶》及诸部广律,只提供简洁、扼要的说明。相对而言,与戒律、礼节有关的注意事项,广律倒是有不少的记载。

先说广律中经行时应注意的规定。此中,有些规定是为了避免经行者妨碍到他人修行而设立的。如《摩诃僧祇律》说到,穿屐经行会干扰坐禅的比丘,因此佛陀规定不得着屐,也不得在坐禅比丘之前经行。[65]有些是为了表示尊师重道而设立的,如《四分律》说到,与和尚、阿阇梨或相当之人共同经行时,不应让自己走在好经行处、高经行处,而对方在恶经行处、低经行处;不应己在前、对方在后;不应反抄衣、缠颈裹头、通肩披衣,也不应着革屣。[66]有些事项是为了贯彻戒律的施行,如《十诵律》说,别住比丘不能与清净比丘同一经行处,不得有好经行处,不得在清净比丘前经行,也不能两个别住比丘同一个经行处[67]。有些规定是为了避免嫌疑、引起社会不良的观感,如《摩诃僧祇律》说不得在从事性工作者、赌徒、卖酒处、肉市场、狱卒之前经行。[68]

关于经行的方法,有部的两部律典提供身体仪态、动作方向的要点,也说明了如何用心的原则。《十诵律》卷57说:「经行法者,比丘应直经行,不迟、不疾。若不能直,当画地作相,随相直行,是名经行法。」[69]《萨婆多部毘尼摩得勒伽》卷6说:「云何经行?…不得摇身行、不得大驶驶、不得大低头缩。摄诸根心不外缘。当正直行,行不能直者,安绳。」[70]综合两段律文,可得出下列几项经行的要点:1直行;2.不疾速;3.不急、不缓;4身正直、不摇摆;5不过度低头;6心向内缘。此中,前五点与身体仪态、动作速度有关,第六点则是经行时用心的原则。独特的用心方法,是经行有别于一般步行的关键。《瑜伽师地论.声闻地》解释「觉寤瑜伽」时对经行所作的说明,彰显了初期佛教经行的这一个特征:「非身劬劳、非身疲倦、非心掉举所制伏时而习经行。为修善品,为善思惟,内摄诸根,心不外乱而习经行。不太驰速,不太躁动,亦非一向专事往来而习经行。时时进步,时时停住而习经行。」[71]经行不是单纯的来回行走,如何「用心」,藉由经行内摄诸根,令心不外散,以培养善法,是练习经行时,最应关注的问题。

经行时如何「用心」涉及到禅修所缘,即「业处」(kammaṭṭhāna)的运用。业处不同,用心的方式与技巧也就不同。在此,想依巴利佛教对业处的区分法,即前文提到的「毗婆舍那」与「奢摩他」,来探讨经行时的禅修业处。《阿含》、《尼柯耶》在描述禅修,如出入息念、四无量心、乃至证入四种禅那之时,不是未提及所采用的威仪,就是仅提到「跏趺坐」(nisīdati pallaṅkaṃ ābhujitvā)。这多少给人一个印象以为所谓的禅修训练,特别是奢摩他修行,都是以「坐姿」进行。然而,巴利《经集》的《慈经》提到,行、住、坐、卧四种威仪,皆可用来修习慈心。[72]若以此类推,其他的奢摩他业处,应该也可以在四种威仪中修习。

在《尼柯耶》里,毗婆舍那修行可使用四种威仪,这是很明确的。如《增支部.4集.12经》说到,比丘在四种威仪,断除五盖,观见五蕴的生、灭。[73]《念处经》所说的「身念处」里的「正知章」与「威仪章」更明示在四威仪中培养正念以观见生、灭现象的方法。其中,「威仪章」所述的方法是:「诸比丘!再者,比丘去时,了知:我去;站立时,了知:我站立;坐时,了知:我坐;卧时,了知:我卧。无论身体如何被摆置,他皆了知。」[74]所谓「去时,了知:我去」或说「行则知行」[75]的叙述,乍看之下,似乎过于普通、让人难以看出它是一种禅修方法。古代的注释家也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中部注》解释说,虽然狗、豺狼行走时也知道自己在行走,但是他们以为是「众生」、「我」在走,牠们的了知不是「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bhāvanā)也不是「业处」(kammaṭṭhāna)。相对地,以经行修习毗婆舍那的比丘,则在经行的当下了知实际上并没有人、众生。因为他们了知行走只是纯粹的身、心现象:「『我要走』的心生起,这个心产生风,风产生〔身〕表。全身由于心行与风界扩散而向前推移,这称为『去』」。[76]若依据注释书的解释,《念处经》「行则知行」的教导之重点便在于,于行走时,观照、了知「心」、「风界」的运作及二者间的因果关系。

觉音的《清净道论》也曾描述禅修者如何在一个步伐中见到无常、苦、无我:禅修者将一步分为「提脚」(uddharaṇa)、「向前」(atiharaṇa)、「跨越」(vītiharaṇa)、「放下」(vossajjana)、「置地」(sannikkhepana)、「压下」(sannirumbhana)六个阶段。在提脚、向前、跨越三个阶段,火、风二界强而地、水二界弱,在放下、置地、压下三个阶段,地、水二界强而火、风弱。禅修者了知各阶段的色法在该处即如胡麻子「一段一段、一节一节、一点一点」(pabbaṃ pabbaṃ sandhi sandhi odhi odhi)坏灭。[77]《清净道论》的这段叙述相当生动地描述了《念处经》「威仪章」所说的依经行「见生灭」(samudayadhammānupassī)的情形。总之,毗婆舍那的经行训练,其目的不外乎是从行走的过程去了知「身」(尤其是脚)、「心」运作的过程,从中发觉身、心皆为无常、苦、无我的事实。

§6. 当代上座部佛教的行禅

早期佛教的经、律所重视的经行训练,显然在佛教教团中一直延续着,受到后期重视禅修的佛教徒,包含大乘佛教徒所重视。上文提到,唐朝义净大师在《南海寄归内法传》曾说,当时的印度佛教徒经行仅是为了所谓「一则痊痾,二能销食」的养身目的。但是,这评论应该是个人的所见与了解,未能充分反映时整个印度佛教徒之所以经行的目的。因为从下列两个出自唐朝的文献来看,当时来自印度的僧人的确教导着经行习禅的方法。唐朝的《无畏三藏禅要》记载,来自天竺摩伽陀国,王舍城那烂陀竹林寺的善无畏法师,教导持四句真言的经行方法。[78]另外,从《修禅要诀》可知,来自北天竺,教导大乘禅修方法的佛陀波利,教人守住鼻端的经行方法。[79]这两种经行方法,若从巴利佛教奢摩他与毗婆舍那二分法来判断,皆可归属于奢摩他的修行。

事实上,经行的禅修训练,仍然存续在今日不同的佛教传统之中。这里想附带探讨的是,奉巴利佛典为圭臬的上座部禅修系统所教导的经行方式。希望藉此了解,当代南传佛教对初期佛典「经行」的诠释与阐扬。

描述南传佛教禅修的英文书籍,多将与「经行」相当的巴利文caṅkama,英译为walking meditation,即「走路的禅修」(常中译作「行禅」或「走禅」),明白显示「经行」其实是禅修训练的一环。大多数南传佛教禅修系统虽然认同经行作为禅修训练的价值。但是,并非每一个系统皆将经行与坐禅同等视之。例如,缅甸乌帕庆/葛印卡系统并未教导经行的禅修训练[80];缅甸的孙伦系统则强调长时间的坐禅[81]。就所教授的经行方法而言,基本上,属于「止乘者」(samathayānika)的修行系统,会先教导奢摩他的经行方式,如泰国东北森林禅修传统的代表人物阿姜曼,教导经行时持念「佛陀」(buddho)真言[82]。缅甸帕奥系统鼓励初学者先修习奢摩他业处,特别是出入息念,因此经行时也是以出入息为所缘[83]。若是属于「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的修行系统,如缅甸马哈希系统、泰国隆波田的动中禅系统[84],则会直接教导修习毗婆舍那的经行方式。

§7. 马哈希传统的行禅方法

在当代上座部禅修系统中,如初期佛典那般,将经行与坐禅同等视为修行不可或缺的训练,且较有系统地阐述经行之方法者,应该是缅甸马哈希的念处内观禅修传统[85]。杰克.康菲尔德在其《当代南传佛教大师》一书中,曾如此评论此传统的禅修方法:「在马哈希的教法里,每天持续十六小时的静坐和经行交替练习,即使从未修学过的在家人,也可经由这种密集的安排迅速开发定力和正念」[86]。依此,马哈希传统理当可作为当代南传佛教在经行教导上一个具有指针性的禅修系统。以下便参考此传统的禅师之著作,介绍其教导的经行方法,并尝试探讨其方法与巴利佛典之间的对应关系。

马哈希传统的密集禅修,总是安排行禅与坐禅交替进行。此传统认为:一方面,坐禅后经行,有助于平衡定根与精进根,并能克服睡意[87];另一方面,经行能迅速建立正念与定力[88]。因此,此传统通常要求禅修者先经行后坐禅,期望充分发挥经行可能带来的利益。[89]除了在时间上大量运用经行的训练外,马哈希传统也详细教授经行的实修技巧,包含其他禅修传统也会教导的身体姿势,如背部挺直,固定双手、步伐莫过大、头莫过低、收摄眼根,双眼半阖,目光置于前方地面四至五英呎之处等等。[90]

马哈希传统独特而鲜明的经行技巧,可以说是「放慢动作」、「分段观察」以及「标记」。「放慢动作」指,禅修者在经行时将行走的速度放慢。如马哈希禅师说:「最好的方式是走得比平常慢,慢速地走是理想的,不过也要以简单自然的方式进行」[91]。所谓自然的方式,大概是如喜戒禅师所说的:注意观照时,脚步自然便放慢[92]。对于初学者而言,正念生起的速度尚慢,而平日生活动作又太快,以致于动作无法被清楚地观照,因此尝试仔细观照脚步移动的过程时,动作自然而然便会放慢。由于上述的原因,才有「走得愈慢,你的进步将会愈快」的训示[93]。无论如何,放慢动作的标准,是不过缓、不过快,其真正的重点在于:让正念恰好落在所缘上,并见到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94]马哈希传统也为此「动作放慢」的技巧找到佛典依据,亦即《弥兰陀王问经》所说的,禅修者应效法的五个公鸡特质之中的第四个特质:「虽有力,却似无力」(balavā dubbaloriva)[95]

所谓「分段观察」的技巧指的是,配合着慢速的步行,将单一步伐视情况划分为多个阶段,加以标记(label)并观照[96]。马哈希禅师建议,日常活动的经行,无法走得太慢,只需分为「左脚」、「右脚」。但是,在正式的经行训练中,初学者将一步分为(1)提脚、(2)移动、(3)放脚三阶段,加以观照。而且,禅师可视学习者的情况,教导分成较多或较少的阶段[97]。例如,喜戒禅师提到,在一步中观察四个阶段:(1)提脚、(2)移动、(3)放脚,和(4)重心转移[98]。沙达马然希禅师提到三种将一步分为六阶段的方法[99]。第一种分法是:(1)提脚开始、(2)提脚结束、(3)推出开始、(4)推出结束、(5)放脚开始、(6)放脚结束。第二种分法是:(1)想提脚、(2)提脚、(3)想推出、(4)推出、(5)想放脚、(6)放脚。第三种分法:(1)提起脚根、(2)抬起脚指、(3)脚推出、(4)脚放下、(5)触地、(6)压下[100]。这种分阶观察的技巧,可以说是承自上文提到的觉音尊者的《清净道论》。

这分阶观察的技巧,必须配合着另一个技巧,即「标记」(labeling),也就是在观照步伐的每一阶段时,在心中给与被观察现象一个大略对应的名称,如在提脚时,在内心默记「提」。「标记」被认为有助于初学者培养心力与专注力,能够帮助禅修者精确地观察所缘。[101]依据马哈希传统,此技巧的佛典依据,来自于《念处经》的「去时,了知:『我去』」的经文,以及《清净道论大疏钞》对「佛随念」的注解。[102]

此中,「放慢」与「标记」的技巧,不只被运用在经行,也被运用在坐禅与日常活动的观照,俨然成为马哈希内观禅修方法独有的标志。虽然马哈希传统对这些技巧都曾提出佛典的根据,但是它们有时仍成为被批评、指责的对象。[103]持平而论,禅修技巧是否适合,原本是有因人而异的问题。对马哈希传统而言,「标记」、「放慢」本仅是辅助的技巧,并非修行成功的必要条件。因此,马哈希传统同意,当这些技巧没有发挥原本预设的作用,反而成为干扰时,或当禅修进步到某个阶段而不再需要它们时,禅修者可以选择舍弃这些技巧,而仅关注正念是否保持在禅修所缘之上。[104]

在马哈希传统的经行教导中,除了教导如何观照「行」的威仪之外,也包含关于走到经行道尽头时的「站立」与「转身」的指导,这部分的教导,充分反映了《念处经》身念处「威仪章」里「住时知住」与「无论身体如何被摆置,他皆了知」的经文。

经行的训练在《念处经》被列为身念处,因此,乍看之下,依「威仪章」修习经行时,禅修的所缘似乎局限于身体的现象。然而,从马哈希传统的教导来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马哈希传统所教授的毗婆舍那经行训练,和其坐禅训练一样,应用了身、受、心、法四个念处。在分阶观察的教导中,「想提脚」的心理现象,也被列为观察对象。观察「想提脚」的心,其实呼应《念处经》注释书对「行则知行」的解释(想走的心引生风界),严格来说属于「心念处」。再者,禅修者被要求去觉察、标记,在经行过程中生起的散乱念头与思虑。这被认为是对于培养定力十分重要的技巧,如恰密禅师说:若不能察觉心散乱,便不可能培养出定力[105]。这种对分心、妄想保持警觉的技巧,正是应用《念处经》「心念处」的教导:「心散乱时,了知心散乱」[106]。另外,禅修者在坐禅时被要求去觉察、标记那些把心从基本禅修所缘(腹部的移动)拉走的所有身、心现象;包括散乱的思绪,身体酸、麻、痒、痛等的感受,以及耳听音声,眼见形相等等一切发生在六根门中的显著现象。此中,觉察酸、痛等感受是「受念处」;觉察眼见色、耳闻声的现象则是「法念处」中「处(āyatana)的观察」。这些观察的方法,皆同样被运用在经行的训练[107]

至此,我们已能大略看出马哈希传统如何将散落在《念处经》不同地方的禅修方法融入到实际经行的训练之中。初期佛教的佛弟子是否如马哈希传统一样使用这些方法与技巧,固然是一个可讨论的问题。但是,透过此传统的诠释来理解初期佛教文献的经行时,原本简略的经行方法显然变得更有系统、步骤分明,并且具体可行。

§8. 结语

文章的最后,归纳上来讨论的重点。

依据《阿含》、《尼柯耶》与诸部广律,初期佛教的经行,除了具有帮助消化、强化身体健康的养身功能之外,它更是早期僧团用以培养定、慧,藉以达至解脱涅槃的重要禅修训练。由于经行训练在僧团生活中,占有相当大比例的时间,所以在诸部广律便可见到种种围绕着经行所做的相关说明,包括了经行处、经行堂的设置、经行的时间、礼节乃至实践方法。

关于经行的禅修方法,虽然经藏记载许多禅修业处,但是,大多未明示禅修业处与经行之间的关系。即使指明某业处可用于经行,也仅提示如何「用心」的简要原则,并未详述动作、仪态等身体方面的操作方法。虽然,这方面的缺乏在广律中获得了补足,不过,整体而言,经行的方法在早期佛典仅有散在各处(经或律)的简明记载,没有一处提供完整而详实的操作方法。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部分后代的佛弟子才未注意经行原本是如同禅坐一样重要的禅修训练之事实,而仅仅注意到其去除睡意的次要利益,或是消食、养身的附带利益。

由于三藏圣典仅提供原则性、大方向的指导,所以经行训练的具体操作方法与技巧,似乎无可避免地会随着主观、客观条件的不同而呈现多元、变化的面貌。这多少说明了何以当代南传佛教系统教导着不同的经行禅修方法的现象。缅甸的马哈希念处内观传统,在其禅修教导中,充分利用经行的训练,有系统地教授经行方法,堪称当代南传佛教传授经行之代表。从其教导可看出该传统致力将经行方法与巴利佛典文献,特别是《念处经》紧密结合的痕迹。

在比对此传统的修法与巴利文献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得知,不少经行时可运用的禅修方法与技巧,记载在与「经行」一词无关的文段之中。因此,若仅从与「经行」直接相关的文句去把握初期佛教经行方法的面貌,或许可能落入坐井观天、见树不见林的危险。就此而言,探讨当代禅修传统如何修习经行,如何将佛典的教导与经行实践结合,显然有助于我们了解初期佛教文献所记载的经行实践。研究初期佛教禅修时,结合古典文献的探讨与当代修行传统的考察,应该是一个实际可行且富有意义的研究方向。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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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一) 诸经、律所列的经行五大利益

利益

佛典

能远行

能精进

有力

少病

饮食易消化

所得定久住

容易得定

能思惟

除睡

增支部[108] 1.堪远行 2堪精进 3少病 4善消化 5所得定久住
四分律[109] 1堪远行 3少病 4消食饮 5得定久住 2能思惟
十诵律[110] 1剿健[111] 2有力 3不病 4消食 5意得坚固
1能行 4消冷热病 3除风[112] 5意得坚固 2解劳
出曜经[113] 1堪任远行 2多力 4无病 3所可食噉自然消化 5速得禅定
佛说七处三观经[114] 1能走 2有力 4饭食易消不作病 5已得定意为久 5行者易得定意 3除睡

* 阿拉伯数字代表该利益在原数据中的排列顺序。

附录(二)马哈希传统的禅修作息表

班迪达禅修中心的作息表[115]

03:00 Wake up bell

04:00―05:00 Sitting Meditation

05:00―06:00 Breakfast and Practice

06:00―07:00 Sitting Meditation

07:00―08:00 Walking Meditation

08:00―09:00 Sitting Meditation

09:00―10:00 Bathing or Practice

10:00―12:00 Lunch, Rest or Practice

12:00―13:00 Sitting Meditation

13:00―14:00 Walking Meditation

14:00―16:00 Dhamma Talk, or Interiew

16:00―17:00 Sitting Meditation

17:00―18:00 Walking Meditation

18:00―19:00 Sitting Meditation

19:00―20:00 Walking Meditation

20:00―21:00 Sitting Meditation

21:00―23:00 Optional Practice.

 

恰密禅师密集禅修营作息表[116]

04:00 Wake up

04:30―05:30 Walking

05:30―06:30 Sitting*

06:30―07:00 Walking

07:00―08:00 Breakfast

08:00―0900: Walking

09:00―10:00 Sitting

10:00―11:00 Walking

11:00―12:00 Lunch

12:00―13:00 Rest

13:00―14:00 Sitting*

14:00―15:00 Walking

15:00―16:00 Sitting

16:00―17:00 Walking

17:00―17:30 Drinks served

17:30―18:30 Walking

18:30―19:30 Sitting

19:30―20:00 Walking

20:00―21:30 Dhamma lecture

21:30―22:30 Sitting

22.30 Private meditation

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作息表[117]

03:00―0400 (起床) 行禅

04:00―05:00 坐禅

05:00―06:00 (早斋)

06:00―07:00 坐禅

07:00―08:00 行禅 (小参)

08:00―09:00 坐禅

09:00―12:00 沐浴、午斋、随意在竂房

12:00―13:00 坐禅

13:00―14:00 行禅

14:00―15:00 闻法、小参

15:00―16:00 行禅

16:00―17:00 坐禅

17:00―18:00 行禅

18:00―19:00 坐禅

19:00―20:00 行禅

20:00―21:00 坐禅

21:00―22:00 行禅

22:00―23:00 (在自己的房间里) 坐禅

23:00―24:00 休息睡眠时间

附录(三) 菩提伽耶的佛陀经行遗迹

Cankama_bodhgaya_grey

位于菩提伽耶(Budhgaya),传说中佛陀开悟后的经行道[118],此道长53英呎、寛3英呎6英吋、高3英呎。

附录(四) 分阶观察的经行示意图[119]

六步行禪_修

注释

  1. * 本文初稿曾发表于「第二届巴利学与佛学研讨会」,南华大学宗教所主办,地点:台北放生寺。时间:2008年10月17-18日。
  2. 如探讨「般舟三昧」(pratyutpannabuddhasaṃmukhāvasthitasamādhi)或称「常行三昧」的相关著作。
  3. 以「经行」为关键词,在「佛学数字图书馆曁博物馆」、国家图书馆的「中文期刊篇目索引影像系统」、「全国博士论文信息网」、中国知网的「中国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以及「google学术搜寻」,仅找到三篇与佛教「经行」相关的文章。其中,竺家宁(2001)从古汉语学复合动词的概念探讨「经行」一词。吕丽华(2001)提到,本生故事中某位在家众因彻夜经行而使商队免受盗贼所害的故事。林崇安(2003)虽点出经行的重要性,却是仅有两页的短文。
  4. 《望月佛教大辞典》,页572。其后的《广说佛教语大辞典》(页286)、《佛光大辞典》(页5551)、《中华佛教百科》(页4775),也是延续这样的说明。
  5. 见《巴英词典》(Pali-English Dictionary) caṅkamati 词条下的说明。
  6. 见《梵英词典》(A Sanskrit English Dictionary) √kram词条下的说明。
  7. 窥基的《阿弥陀经通赞疏》:「如绢经来往,故云经行。」(T37, 340a)。元照的《阿弥陀经义疏》:「如织之经,故曰经行。」(T37, 360b)。道诚的《释氏要览》:「如布之经,故曰经行。」(T54, 299a)。
  8. 见《汉语大词典》,「经」字下的说明。
  9. 《长阿含.小缘经》:「尔时,世尊于静室出,在讲堂上彷徉经行。」(T1, 36c)。但是,对应的《中阿含.婆罗婆堂经》与《长部》的Aggaññasutta却是指堂影中的空地,见下文脚注10。
  10. 例如《杂阿含.592经》:「尔时,世尊出房露地经行。」(T2, 158a);《杂阿含.1072经》:「尔时,尊者僧迦蓝出房露地经行。」(T2, 278b)。《杂阿含.979经》:「尔时,尊者阿难于园门外经行。」(T2, 254a);《杂阿含.347经》:「时,众多比丘出房舍外露地经行。」(T2, 96c)。与这些经对应的巴利经典,有时并无对等的经文。
  11. 如《中阿含.婆罗婆堂经》:「于堂影中露地经行。」(T1, 673b)。《长部》的Aggaññasutta (DN III 80)也是如此。另见《杂阿含.1153经》:「诣讲堂东荫,荫中露地经行。」(T02, 307b)。
  12. 《杂阿含.262经》:「时,有众多比丘出房外林中经行。」(T2, 35c)。
  13. 《中阿含.降魔经》:「是时,尊者大目犍连至经行道头,敷尼师檀,结跏趺坐。」(T1, 620b)。亦见此经的单行本《魔娆乱经》(T1, 864b)。另外,对应的《中部》Māratajjanīyasutta的该段文,只说从经行道下,进入住处,未提到「经行道头」。
  14. 《中阿含.教化病经》:「世尊即便往至经行道头,敷尼师檀,结加趺坐。」(T1, 460b)。另见《中阿含.阿夷那经》:「于是,世尊离于经行,至经行头,敷尼师檀,结跏趺坐,问诸比丘…」(T1, 734b)。
  15. 《中阿含.七车经》:「以尼师檀着于肩上,至安陀林经行之处。」(T1, 430b)。
  16. 《杂阿含.809经》:「循诸房舍、诸经行处、别房、禅房。」(T2, 207c)。对应的巴利经SN 54:9没有相当的文句,但《巴利律》有同样的故事,也有与「循诸房舍、别房」相当的文,见Vin III 69: vihārena vihāraṃ pariveṇena pariveṇaṃ upasaṅkamitvā。
  17. 印顺法师,1994,页99。
  18. 《五分律》:「舍利弗然后以绳量度,作经行处、讲堂、温室、食厨、浴屋及诸房舍,皆使得宜。」(T22, 167b) 。
  19. Gokhale , 1972, p. 234.
  20. 《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卷4:「时六众苾刍,常于大小便室来往经行,并共谈语教授读诵种种调戏。见他苾刍将欲入时,遂相遮止,告言:汝且莫入,我是耆年。故作稽留,令他生恼。时诸苾刍起嫌贱心,以缘白佛。佛言:大小便处不应经行久住相恼,若有犯者得越法罪。」(T24, 431b)。
  21. 《五分律》:「诸比丘欲作新经行处,以是白佛。佛言:听作。诸比丘便曲作,以是白佛。佛言:应直作。诸比丘欲高作经行道,以是白佛。佛言:听高作。两两经行道数坏。以是白佛。佛言:听白墡渥,亦听用衣及婆婆草布上。」(T22, 137b)。
  22. 《五分律》:「时诸住处无有篱障,牛马唐突,坏经行处。佛言:听周围作篱掘堑。」(T22, 167b-c)。
  23. 《瑜伽师地论》提到经行处有长度与宽度:「言经行者,谓于广、长,称其度量,一地方所,若往若来,相应身业。」 (T30, 411c)。
  24. 《南海寄归内法传》卷3:「故鹫山觉树之下、鹿苑王城之内,及余圣迹,皆有世尊经行之基耳。阔可二肘,长十四五肘,高二肘余,垒砖作之。」(T54, 221b-c)。
  25. 《大唐西域记》卷8:「菩提树北有佛经行之处。如来成正觉已不起于座,七日寂定。其起也,至菩提树北,七日经行,东西往来,行十余步,异华随迹十有八文。后人于此垒砖为基,高余三尺」(T51, 916b)。菩提伽耶的经行遗迹,今仍现存(见附录(三))。依据Brown, 1990, 74 n.2,其长53英呎、寛3英呎6英吋、高3英呎。
  26. 《大唐西域记》卷4描述描述劫比他国时说:「精舍侧有大石基,长五十步,高七尺,是如来经行之处。」(T51, 893b)。
  27. 《大唐西域记》卷8:「目支邻陀龙池东林中精舍,有佛羸瘦之像,其侧有经行之所,长七十余步,南北各有卑钵罗树。」(T51, 917b)。
  28. 《大唐西域记》卷7描述波罗尼国时说:「释迦菩萨受记南不远。有过去四佛经行遗迹。长五十余步,高可七尺。」(T51, 905c)。
  29. 如《瑜伽论记》:「景云:可广三步,长三十步许,是经行道。」(T42, 435b)。
  30. 班迪达禅师建议经行道约二十步,见Paṇḍita Sayādaw, 1993, p. 16。阿姜查(1999,页35)建议25至30步的距离。Ajahn Nyanadhamma(2003, p. 13)说,泰国东北森林传统所用的经行道,可长至三十步,但建议初学者采十五步。
  31. 《四分律》:「自今已去与比丘结戒:若比丘自手掘地,若教人掘者,波逸提。…不犯者。若语言知是看是;若曳材木曳竹;若蓠倒地,扶正;若反砖石取牛屎,取崩岸土;若取鼠坏土;若除经行处土;若除屋内土;若来往经行;若扫地;若杖筑地;若不故掘,一切不犯。」(T22, 641b)。《四分律》:「欲说戒者当如是说。若比丘坏鬼神村,波逸提。…不犯者。言看是知是;若断枯干草木;若于生草木上曳材、曳竹;正蓠障;若拨墼石;若取牛屎;若生草覆道以杖披遮令开;若以瓦石柱之而断伤草木;若除经行地上;若扫经行来往处地,误拨断生草木;若以杖筑地,拨生草木断,无犯。」(T22, 641c-642a)。《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若苾刍于生草地经行之时,起如是念令草损坏者,随所坏草皆得堕罪,若但作经行心者,无犯。」(T23, 777a)。
  32. 《摩诃僧祇律》卷22:「若比丘经行时,不得唾生草上。经行头,当着唾壶,瓦石草叶以细灰土着唾壶中,然后唾上。」(T22, 412a)。
  33. 《十诵律》:「佛在阿罗毘国新作僧伽蓝。诸比丘无经行处,是事白佛。佛言:应作经行处。彼土热,经行时汗流。佛言:应经行处种树。」(T23, 284a)
  34.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缘处同前。时有年少苾刍,随于一处而作经行。彼经行时,令地损坏。时有长者入寺遍观,至经行处,便作是念:地尚如此,圣者之足,其状若何。作是念已,问言圣者:谁令此地有损坏耶?苾刍报曰:此即是我经行之处。长者报曰:地既如此,足如之何?幸当举足,我试观足。即便举示,其皮并穿。长者见已,起悲念心,报言圣者:我有毺。欲为敷设,在上经行,于足无损。答言:长者!佛未听许。彼言圣者:仁之大师,性怀慈念,此定应许。苾刍以缘白佛:佛言:我今听彼精勤警策经行苾刍,应畜毺,随意无犯。还告长者。彼即为敷。苾刍便受。多时足蹋,遂为两叚,各在一边。长者后来,见其狼籍,问言圣者:因何毺,零落至此。若见破处,何不缝治?苾刍以缘白佛。佛言:长者所说,斯实善哉。见有破处,即可缝治,或以物补。若其碎破,不堪修理,应可和泥或和牛粪,于经行处,而为涂拭。能令施主增长福田。」(T24, 262c-263a)。
  35. 《毘尼母经》卷5:「有比丘经行处,应敷毡,不得敷皮革,寒处得也。……所以锦不听敷经行处者。有檀越持国土所贵重锦,持来施僧。僧得已,用敷经行地。檀越后来见之嫌言:云何比丘无爱惜心。如此贵物云何敷经行地,而践蹈之!如此展转世尊闻之,告诸比丘:从今已去,檀越所施好贵重物,不应敷经行地。」(T24, 829b-c)。
  36. 见《十诵律》卷25 (T23, 183a-b)。相同的传说,亦见《四分律》卷38(T22, 843b-845a)、《摩诃僧祇律》卷31(T22, 480c-482a)、《五分律》卷21(T22, 146a-b)。
  37. 《四分律》:「时诸比丘露地经行,有蛇、蝎、蜈蚣、百足。未离欲比丘见恐怖。佛言:听作悬经行处。不知云何作。佛言:下竖柱,上安板,木阁道行。若患风、雨、日曝,听作屋覆。」(T22, 942c)。
  38. 《五分律》卷二五:「有诸比丘露处经行,雨时渍衣,以废经行。佛言:听作步廊。」(T22, 167c)。
  39. Vin II 119-120。
  40. 《四分律》:「时诸比丘露地经行,患风、雨、日曝得患。佛言:听做经行堂。不知云何做。佛言:听长行做,做堂所须一切给与。时彼上座老病羸顿经行时倒地。佛言:听绳索系两头,循索行。捉索行,手软破手。佛言:听作卷若竹筒,以绳穿筒,手捉循行。经行时疲极。听两头安床。」(T22, 938a-b)。
  41. 见 附录(一)「诸经、律所列的经行五大利益」。
  42. 如《增壹阿含经》(T2, 551c):「尔时,世尊游甘梨园中。食后如昔常法,中庭经行」。《增壹阿含经》(T2, 806c):「尔时,世尊食后起,与阿难共于树园中经行」。《中阿含经》(T1, 740c):「尔时,世尊过夜平旦,着衣持钵,入阿惒那而行乞食。食讫中后,收举衣钵,澡洗手足,以尼师檀着于肩上,往至一林,欲昼经行」。《十诵律》卷38:「时诸比丘食后经行。」(T23, 278b)。
  43. 《四分律》卷37:「尔时有比丘,在住处安居,经行处多诸毒虫。此比丘狎习经行,经行体安,不经行不安。彼比丘自念:我在此住,必为我命作留难。作此念已,往白佛。佛言:若有此事应去。」(T22, 834b)。
  44. 《南海寄归内法传》:「五天之地,道俗多做经行,直去直来,唯遵一路,随时适性,勿居闹处。一则痊痾,二能消食。禺中日昳,即行时也。或可出寺长引,或于廊下徐行。若不为之,身多病苦,遂令脚肿、肚肿、臂疼、髆疼,但有痰癊不消,并是端居所致。必若能行此事,实可资身长道。」(T54, 221b)。
  45. 这是依据遁伦的《瑜伽论记》卷6而说:「基师又解,西方多饮苏乳,其食难消,为一处所量无大少,或露或隐,于中往来,拟行消食处所,此中来去所有如法之身业也。」(T42, 435b)
  46. AN 5:54、AN 5:78提到:「少病、善消化」的时候,是堪能精进的五个时期之一。MN 90 Kaṇṇakatthala Sutta (MN II 128-129)说「少病,无病、善消化」(appābādho appātaṅko samavepākiniyā gahaṇiyā samannāgato)是五精勤支之一;《中阿含.一切智经》(T1, 793c-794a)译:「少病、无病,成就等食道」是「五断支」之一;两经皆提到这五支能够带给四种姓长时的安乐与利益。MN 85 Bodhirājakumāra Sutta(MN II 95-96)说到 拥有此五精勤支者能够在早上得世尊之教导,晚上便证阿罗汉,或于晚上得世尊之教导,隔日早上便证得阿罗汉。五精勤支(五断支)的余四项是:信心、质直、精进、生灭慧。参考《集异门足论》的「五胜支」(T26, 422b-423c)、《长阿含》的「五成法」(T1, 53b)、《成实论》的「五行者分」(T32, 354c-355a)。
  47. 《中阿含经》卷20:「若汝睡眠故不灭者,大目揵连!当从室出,而至屋头,露地经行,守护诸根,心安在内,于后前想,如是睡眠便可得灭。」(T1, 559c)。AN IV 87,1-5: No ce te evaṃ viharato taṃ middhaṃ pahīyetha, tato tvaṃ, Moggallāna, pacchāpuresaññī caṅkamaṃ adhiṭṭhaheyyāsi antogatehi indriyehi abahigatena mānasena. Ṭhānaṃ kho pan’etaṃ vijjati yan te evaṃ viharato taṃ middhaṃ pahīyetha.
  48. Sv I 251,30-252,2: Kasmā pana tasmiṃ samaye caṅkamantîti? Paṇīta-bhojana-paccayassa thīna-middhassa vinodanatthaṃ. Divāpadhānikā vā te. Tādisānaṃ hi pacchā-bhattaṃ caṅkamitvā nhāyitvā sarīraṃ utuṃ gāhāpetvā nisajja samaṇa-dhammaṃ karontānaṃ cittaṃ ekaggaṃ hoti.
  49. 第8项出自《四分律》。依据《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的解释:「次明经行。初显益:一谓惯熟;二即专一;三谓血气均和;四五可解」(T40, 414c),第二所谓「能思惟」的利益,是由于「专一」的缘故。
  50. Mp III 236,20-25: Caṅkamâdhigato samādhî ti caṅkamaṃ adhiṭṭhahantena adhigato aṭṭhannaṃ samāpattīnaṃ aññatarasamādhi. Ciraṭṭhitiko hotîti ciraṃ tiṭṭhati; ṭhitakena gahitanimittaṃ hi nisinnassa nassati, nisinnena gahitanimittaṃ nipannassa, caṅkamaṃ adhiṭṭhahantena calitârammaṇe gahitanimittaṃ pana ṭhitassa pi nisinnassapi nipannassa pi na nassatî ti. 依据缅甸雷迪禅师,虽然经行可入色界、无色界禅,但是,进入色、无色界禅那之后,经行的动作便会停止。因为禅那的「安止速行心」只能支持「坐、住、卧」三种威仪。见Paramatthadīpanī 301: Na hi aṅgapaccaṅgānaṃ calanaphandanamattaṃpi viññattiyā vinā sijjhati. Kuto gamanaṃ. Naca yathāvuttaṃ appanājavanaṃ viññattiṃ samuṭṭhāpetuṃ sakkotīti。
  51.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17:「白言:尊者!云何苾刍决定修行,早得成就意得正定?答言:如佛所说:受三摩地勤苦经行,速得正定。时彼闻已,即往尸林,作三摩地经行」(T24, 186a)。另见《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皮革事》卷2:「白言:尊者!云何一向勤求行三摩地?答言:具寿!如佛所言,经行最胜。」(T23, 1055c)。
  52. 恰密禅师指出,初学者较易从经行获得定力:「But in the beginning of the practice, you need walking meditation longer than sitting because you are not yet able to sit for long but can walk longer. You can attain some degree of concentration more easily in walking than in sitting」。见Chanmyay Sayādaw, 1992, Chapter 2。锡兰的智爱禅师也提到,许多禅修者觉得经行易培养出定力:「This is a posture which offers an excellent opportunity to arouse the power of concentration. Many meditators find it easy to develop concentration in this posture。」见Ñāṇārāma, 1997, 12。
  53. 《五分律》:「初中后夜,勤经行思惟,望得解脱。」(T22, 190c)。《摩诃僧祇律》:「时尊者阿难勤加精进,经行不懈,欲尽有漏。」(T22, 491a)。《四分律》:「时阿难在露地敷绳床,夜多经行。」(T22, 967a) Sp I 11,26-12: Ayaṃ hi āyasmā caṅkamena bahi vītināmetvā visesaṃ nibbattetum asakkonto cintesi: “nanu maṃ bhagavā etad avoca: ‘katapuñño ’si tvaṃ, Ānanda, padhānam anuyuñja; khippaṃ hohisi anāsavo’ ti。所见的律典中,唯《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也提到坐禅:「于初夜时或行或坐。」(T24, 406a)。参考 Khp-a 96,1-5, Sv I 10,5-8。
  54. Th-a III 112,30-113,5: Evaṃ Satthārā pañcasu ṭhānesu etadagge ṭhapito catuhi acchariya’bbhutadhammehi samannāgato Satthu dhamma-kosrâkkho ayaṃ thero sekho ’va samāno Satthari parinibbute heṭṭhā vutta-nayena bhikkhūhi samuttejito devatāya ca saṃvejito “Sveva ca’dāni dhamma-saṅgīti kātabbā, na kho pana m’etaṃ patirūpaṃ, yaṃ sekkho sakaraṇīyo hutvā asekhehi therehi saddhiṃ dhammaṃ saṅgāyituṃ sannipātaṃ gantun” ti sañjāt’ussāho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bahu-d-eva rattiṃ vipassanāya kammaṃ karonto caṅkame viriyasamataṃ alabhitvā vihāraṃ pavisitvā sayane nisīditvā sayitu-kāmo kāyaṃ āvaṭṭesi. Appattañ ca sīsaṃ bimbohanaṃ pādā ca bhūmito mutta-mattā, etasmiṃ antare anupādāya āsavehi cittaṃ vimucci chaḷabhiñño ahosi. 亦参考Ap-a 309.
  55. 《善见律毘婆沙》:「于是阿难从经行处,下至洗脚处。洗脚已入房,却坐床上,欲少时消息,倚身欲卧。脚已离地,头未至枕,于此中间,便得罗汉。若有人问于佛法中,离行住坐卧而得道者,阿难是也。」(T24, 674c)。《中阿含.侍者经》:「尊者阿难作是说:诸贤!我坐床上,下头未至枕顷,便断一切漏,得心解脱。」(T1, 475a)。
  56. 此经后半部提到,不仅是比丘应如此,比丘尼、式叉摩尼、沙弥、沙弥尼、优婆塞、优婆夷也是。见T2, 299a。
  57. Pp-a 186,13-15: Tattha yo caṅkamantova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tvā arahattaṃ patvā caṅkamantova parinibbāti padumatthero viyai.
  58. Sv II 590,24-27: Bhagavā upasampādetvā kammaṭṭhānaṃ ācikkhi. So taṃ gahetvā uyyānassa ekam ante caṅkamaṃ adhiṭṭhāya ghaṭento vāyamanto Māraṃ nisedhento saha-paṭisambhidāhi arahattaṃ patvā āgamma bhagavantaṃ vanditvā nisīdi. CSCD 与BUDISR网络版分别以vipassanaṃ vaḍḍhento (Sv II 182CS)与vipassanaṃ sodhento (Sv II 197Thai) 取代Māraṃ nisedhento。
  59. Vism 635,25-26: Thero kammaṭṭhānaṃ gahetvā caṅkamaṃ āruyha tatiye padavāre aggaphalaṃ arahattaṃ pāpuṇi.
  60. 《四分律》卷53:「初夜后夜精进觉悟。若在昼日,若行若坐,常尔一心念除诸盖。彼于初夜若行若坐,常尔一心念除诸盖。彼于中夜,侧右胁,累脚而卧,念当时起,系想在明,心无错乱。至于后夜便起思惟,若行若坐,常尔一心念除诸盖。」(T22, 963c-964a)。另见《舍利弗阿毘昙论》的「勤精进不睡眠」(T28, 621a-b)、《长阿含经》的「精勤觉悟」(T1, 84c-85a)、《杂阿含.275经》的「精勤修业」(T2, 73b)、《瑜伽师地论》的「觉寤瑜伽」(T30, 397b)、《相应部》的jāgariyānuyoga (SN IV 117)、《十诵律》的「坐法」(T23, 417b-c)、《毘尼母经》的「二时相应法」(T24, 843b)。
  61. 北天竺禅师佛陀波利的《禅修要诀》(X63, 15c)曾有「经行唯在昼,夜不行也」的主张。但这主张,从初期佛典来看,似乎有待商榷。
  62. 《增壹阿含.49放牛品.第8经〉:「云何比丘恒知景寤?于是。比丘初夜、后夜恒知景寤,思惟三十七道之法。若昼日经行,除去恶念诸结之想。复于初夜、后夜经行,除去恶结不善之想。复于中夜右胁着地,以脚相累,唯向明之想。复于后夜,出入经行,除去不善之念。如是,比丘知时景寤。」(T2, 802a)。《增壹阿含.44九众生居品.第4经〉:「云何比丘少睡眠?于是,比丘初夜时,习于警寤,习三十七品无有漏脱,恒以经行。卧觉而净其意。复于中夜思惟深奥。至后夜时,右胁着地,脚脚相累,思惟计明之想。复起经行,而净其意。如是,比丘少于睡眠。」(T2, 765c)。另见《增一阿含.16火灭品.第4经》:「彼人诸根寂定,饮食知节,竟日经行,未曾舍离意游三十七道品之法。」(T2, 579c)。
  63. 对照《增一阿含.21三宝品.第六经〉,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云何比丘不失经行?于是,比丘前夜、后夜恒念经行,不失时节,常念系意在道品之中。若在昼日,若行、若坐,思惟妙法,除去阴盖。复于初夜。若行、若坐,思惟妙法,除去阴盖。复于中夜,右胁卧,思惟系意在明。彼复于后夜起。行思惟深法,除去阴盖。如是,比丘不失经行」(T2,604a)。依大正藏校勘栏,引文中画底线的「行」字,在宋、元、明本,作「若行若坐」。
  64. 缅甸马哈希禅师的一位弟子南迪雅禅师,便教人长时间经行。见马哈希尊者,2006,页138。
  65. 《摩诃僧祇律》卷31:「时比丘在天帝释石室边坐禅,有比丘着屐在前经行。时,坐禅比丘闻声已,心不得定。诸比丘以是因缘往白世尊,乃至佛言:从今日后不听着屐。」(T22, 482b)。《摩诃僧祇律》卷35:「不得在坐禅比丘前经行。」(T22, 506c)。
  66. 《四分律》(T22, 847b-c)。《巴利律》中,不在长老面前穿托鞋经行的规定,见Vin I 187。
  67. 《十诵律》(T23, 237a-b)。另见《巴利律》(Vin II 33-37)、《四分律》(T22, 904b)。
  68. 《摩诃僧祇律》(T22, 506c-507a)。
  69. T23, 422c。
  70. T23, 604b。
  71. T30, 416a-b。
  72. Sn 151: Tiṭṭhaṃ caraṃ nisinno va, sayāno yāvatāssa vitamiddho; etaṃ satiṃ adhiṭṭheyya, brahmametaṃ vihāramidhamāhu. Sn-a 190: Tassattho– evametaṃ mettaṃ mānasaṃ bhāvento so “nisīdati pallaṅkaṃ ābhujitvā, ujuṃ kāyaṃ paṇidhāyā”ti-ādīsu viya iriyāpathaniyamaṃ akatvā yathāsukhaṃ aññataraññatara-iriyāpathabādhanavinodanaṃ karonto tiṭṭhaṃ vā caraṃ vā nisinno vā sayāno vā yāvatā vigatamiddho assa, atha etaṃ mettājhānassatiṃ adhiṭṭheyya.
  73. AN II 15,6-11: “Yataṃ care yataṃ tiṭṭhe, yataṃ acche yataṃ saye. Yataṃ samiñjaye bhikkhu, yatam enaṃ pasāraye. Uddhaṃ tiriyaṃ apācīnaṃ, yāvatā jagato gati. Samavekkhitā ca dhammānaṃ, khandhānaṃ udayavyayaṃ. Ceto samathasāmīciṃ, sikkhamānaṃ sadā sataṃ. Satataṃ pahitatto ti, āhu bhikkhuṃ tathāvidhan ti.
  74. MN I 56,36-57,2: Puna ca paraṃ, bhikkhave, bhikkhu gacchanto vā: gacchāmîti pajānāti, ṭhito vā: ṭhito ‘mhîti pajānāti, nisinno vā nisinno ’mhîti pajānāti, sayāno vā: sayān ’omhîti pajānāti, yathā yathā vā pan’assa kāy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
  75. 《中阿含.念处经》卷24:「比丘者,行则知行,住则知住,坐则知坐,卧则知卧。」(T1, 582b)。
  76. Ps I 251,10-13: Tasmā esa evaṃ pajānāti: “gacchāmī”ti cittaṃ uppajjati, taṃ vāyaṃ janeti, vāyo viññattiṃ janeti, cittakiriyavāyodhātuvipphārena sakalakāyassa purato abhinīhāro gamanan ti vuccati.
  77. Vism 621-622.
  78. 《无畏三藏禅要》:「汝等习定之人,复须知经行法则,于一静处平治净地,面长二十五肘,两头竖标,通头系索,纔与胸齐,以竹筒盛索,长可手执,其筒随日右转,平直来往,融心普周,视前六尺,乘三昧觉,任持本心。谛了分明,无令忘失。但下一足,便诵一真言,如是四真言,从初至后,终而复始,诵念勿住。稍觉疲懈,即随所安坐。」(T18, 946a)。
  79. 《修禅要诀》:「行即经行也。宜依平坦之地,自二十步以来,四十五步以上,于中经行。经行时覆左手,以大指屈着掌中,以余四指把大指作拳然。覆右手,把左手腕。即端坐少时,摄心令住。谓住鼻端等也,乃行。行勿太急太缓。行只接心。行至界畔即逐日回身。还向来处,住立少时,如前复行。行时即开目,住即辄闭。如是久行,稍倦即休。经行唯在昼,夜不行也。」(X63, 15)。
  80. 见「台湾内观中心」网站的电子书(http://www.udaya.dhamma.org/Ebook.htm)。
  81. 见杰克.康菲尔德,页1997,页194;Kornfield, 1993, p. 52。
  82. 见Nyanadhammo, 2003, pp. 22-24。
  83. 见帕奥禅师,2001,页1-6。
  84. 此系统的特色是,坐禅时观照手部规律性的动作。其禅修方法,可见「正念动中禅」网站(http://www.mahasati.org.tw/)。
  85. 如马哈希的弟子之一喜戒禅师说:“It is as powerful as mindfulness of breathing or mindfulness of the rising and falling of the abdomen.”(经行如同出入息念或观腹部起伏一样,是强而有力的修行)。见Sīlānanda, 1996。
  86. 见杰克.康菲尔德,页1997,页124;Kornfield, 1993, p. 52。马哈希传统在密集禅修时的作息表,见附录(二)。
  87. 见杰克.康菲尔德,页1997,页140;Kornfield, 1993, p. 63。
  88. 如恰密禅师说: “Every session of sitting must be preceded by walking because in walking meditation, the movement of the foot is more distinct than the abdominal movement when sitting. When your meditation practice matures, you may then need sitting meditation for a longer period than walking. When you have reached the sixth stage of insight knowledge, you may practise sitting meditation longer than walking you may sit for two or three hours and walk one hour.” 见Chanmyay Sayādaw, 1992, chaper 2。班迪达禅师也说:”If fact, a yogi who does not do walking meditation before sitting is like a car with a rundown battery. He or she will have a difficult time starting the engine of mindfulness when sitting.”见Paṇḍita Sayādaw, 1993, p. 17。
  89. 班迪达禅师建议,即使在密集禅修外的日常期间,也应先经行10分钟之后再进行坐禅。见Paṇḍita Sayādaw, 1993, p. 17;班迪达尊者,2006,页20。
  90. 见 Chanmyay Sayādaw, 1992, Appendix 1 ‘Meditation Guidelines’。
  91. 见杰克.康菲尔德,页1997,页140;Kornfield, 1993, p. 63。
  92. Sīlānanda (1996): They do not have to slow down deliberately, but as they pay closer attention, slowing down comes to them automatically.
  93. 见班迪达尊者,2007,页139。
  94. 见Kuṇḍalābhivaṁsa, 2001, p. 75。
  95. 见马哈希尊者,2007,页259-260;班迪达大师,2008,页89-90。
  96. 参考附录(四)「分阶观察的经行示意图」。
  97. 见杰克.康菲尔德,1997,页140-142。
  98. 见Sīlānanda, 1990, p. 57;喜戒禅师,2005,页256。
  99. 沙达马然希禅师,2008,页48-51。
  100. 在恰密禅修中心,此六步骤,除了「触地」的动作以外,可在动作前加上一个观察「动机」的标记,如「想提」等,如此共形成11个阶段。
  101. 班迪达禅师(Paṇḍita Sayādaw, 1993, p.16)说:It develops mental power and focus。恰密禅师(Chanmyay Sayādaw, 1992, chaper 2)说:Labelling or naming can lead the mind to the object of the meditation closely and precisely. It is also very helpful for a meditator to focus his mind on the object of meditation。
  102. 见马哈希尊者,2007,页238;班迪达大师,2008,页73-76、161。
  103. King提到,孙伦(Sunlun)禅修系统批评「标记」的技巧,见King, 1992, pp. 139-142。泰国阿姜念认为,走得特别慢是带着想要见法的贪欲,见 阿姜念,1999,页74。
  104. 若标记干扰专注时,可舍弃标记,见喜戒禅师,2005,页252;Chanmyay Sayādaw, 1992, chapter 2;班迪达大师,2008,页76。
  105.  恰密禅师说:Unless you can note the wandering thought you do not have a [h]ope of concentrating the mind. If your mind is still wandering it just means that you still do not note energetically enough. This ability is indispensable。见Chanmyay Sayādaw, 1992, Appendix 1 ‘Meditation Guidelines’。
  106. MN I 59: vikkhittaṃ vā cittaṃ vikkhittaṃ cittan’ti pajānāti.
  107. 见杰克.康菲尔德,页1997,页130-135, 141;Kornfield, 1993, pp. 57-60, 64。
  108. AN III 29,25–30,4: Addhānakkhamo hoti, padhānakkhamo hoti, appābādho hoti, asitaṃ pītaṃ khāyitaṃ sāyitaṃ sammā pariṇāmaṃ gacchati, caṅkamādhigato samādhi ciraṭṭhitiko hoti.
  109. 《四分律》:「经行有五事好:堪远行、能思惟、少病、消食饮、得定久住。」(T22, 1005c) 。
  110. 《十诵律》:「经行有五利益:剿健、有力、不病、消食、意得坚固,是名经行五利。复有经行五利益:能行故、解劳故、除风故、消冷热病故、意得坚固,是名经行五利。」(T23, 371b-c)
  111. 「剿」有轻捷的意思,故归到「能远行」。
  112. 这里的「除风」,可能指消除胀气。广律记载,「浴室洗浴」(T23, 422a)、「食粥」(T22, 655c)、「嚼杨枝」(T23, 289b-c)、「食诃梨勒果」(T22, 103a)也都有「除风」的利益。但是,不同处的「除风」显然意思不尽相同,尚待进一步的研究。关于「风」在传统印度医学的说明,见廖育群,2003,59-69。巴利佛典所提及的风病,见甘乃斯.齐思克,2001,页151-155。
  113. 《出曜经》:「如佛契经所说:夫经行之人获五功德。云何为五?一者堪任远行。二者多力。三者所可食噉自然消化。四者无病。五者经行之人速得禅定。」(T4, 755a)。
  114. 《七处三观经》:「是时佛告比丘:步行有五德。何等为五?一者能走。二者有力。三者除睡。四者饭食易消不作病。五者为行者易得定意,已得定意为久。」(T2, 879a)。
  115. 2008年8月30日,取自http://web.ukonline.co.uk/buddhism/pandita.htm。
  116. 2008年8月30日,取自http://www.triplegem.plus.com/chanmy2d.htm#RETREAT。
  117. 原资料为缅甸文。2008年8月30日,取自http://www.mahasi.org.mm/task.html
  118. 《大唐西域记》卷8:「菩提树北有佛经行之处。如来成正觉已,不起于座,七日寂定。其起也,至菩提树北,七日经行,东西往来,行十余步,异华随迹,十有八文。后人于此垒砖为基,高余三尺。」(T51, 916b)。
  119. 此图得自台北市「佛陀原始正法中心」。中文版可见 舍弃我禅师着,《四念处内观智慧禅法》,张振鹏、蔡伟恒译,台北:慈善精舍,页10。

巴利注释的古层

巴利注释书的古层

《杂阿含经》与《相应部注》语句交会的几个例子

The old layer of the Pāli commentaries: some cases of convergence of sentences from the Chinese Za-A-Han and Pali Sāratthapakāsinī

温宗堃

摘 要

巴利注释书对巴利圣典的字句、思想提供了全面而广泛的注释。根据巴利传统,注释书(aṭṭhakathā)在第一次王舍城结集时便已诵出。但是,这传说最多只能是指,现存巴利注释书的古层数据,也许可以上溯自第一次结集的时代。现存巴利注释书,显然含有相当晚期的数据,也就是在锡兰才被增补的部分,因此,如何找出注释书的古层部分,是巴利注释书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针对此问题,英国学者K.R. Norman曾提出明确的研究方向,而本文的主旨,即在阐述笔者依循此研究方向进行经典研读、探讨时,所发现的一些成果。

关键词:杂阿含经、相应部注、注释书、巴利

§ 1. 前言

英国巴利学者K.R. Norman曾指出,当巴利注释书的内容成为其他部派圣典的语句时,这个注释内容显然属于巴利注释书的古层部分,很可能早在部派分裂之前便已存在。在本文中,笔者将依循Norman所指出的研究方向,进一步揭举《相应部注》批注文与汉译《杂阿含经》经文相互吻合的几个例子,以此支持、强化Norman的论述,证明巴利注释书确如巴利传统所述,含有可能上溯至第一次结集或部派分裂前的古老资料。

本文首先将引用前人的研究成果,说明巴利注释书的基本特色(§2)、传统所述的注释书起源之传说(§3),以及学界对此传说的看法(§4)。其次,介绍Norman追溯注释书古层的方法与其成果(§5)。之后,揭举笔者发现的《相应部注》批注文与《杂阿含经》经文相互吻合的几个实例(§6)。在文章的结论(§7),笔者将论述这类经、注一致的例子所代表的意义,并探讨汉译经、论文献在探寻巴利注书古层乃至初期佛教时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2. 巴利注释书的特质与功能

巴利注释书(aṭṭhakathā),指的是批注巴利三藏圣典的批注书。如其巴利名称“aṭṭhakathā”——意义(aṭṭha)之阐述(kathā)——[1]所示,注释书的功能,主要在说明三藏语句的意义。对于巴利注书的功能,锡兰学者Adikaram说:

它们的主要目的,是对圣典中「难解的字」和「深奥的义理」进行解释,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额外的讯息。[2]

英国学者Norman说:

注释书有两个功能:它们解释单字的意义,也解释单字所在的句子的意义。[3]

德国学者Hinüber更提到注释书解释圣典语句的文法形式:

注释书是自成一格的文学体裁,它是「字〔义〕与文法形式的解释」以及「哲学、教义或律学的文献」二者的结合。[4]

事实上,如同汉译《杂阿含经》的某些经文,若无《瑜伽师地论》(乃至其他阿毗达摩论书)的批注,将变得难以理解一样[5],某些巴利圣典的语句,若缺少注释书的解释也将变得晦涩难懂。Norman精确地举出巴利注书的优点:

(1) 有时,注释书解释了那些若无注释书的解释则所无法理解的事物。 … (2) 有时,注释书的读法,比我们目前所拥有的圣典里的读法更好。…(3) 注书显示出,佛教思想在圣典——注释书的批注对象——结集之后的发展情形。[6]

就此而言,注释书所具有的批注功能,能够适时地帮助我们解读巴利圣典中难解的语句。就研究巴利圣典而言,注释书文句的解读,不仅是研究者不可或缺的技能,也是研究者必然得进行的工作。[7]

§ 3. 巴利传统对注释书起源的看法

依据巴利传统,在阿育王时代,约公元前三世纪,以摩哂陀长老(Mahinda)为首,由五位比丘组成的传教团,将佛教圣典传播至锡兰。[8]也是在此时,摩哂陀长老将「第一次结集」已诵出的注释书带到锡兰。觉音尊者的注释书提到这段传说:

atthappakāsanatthaṃ, aṭṭhakathā ādito vasisatehi;

Pañcahi yā saṅgītā, anusaṅgītā ca pacchāpi.

Sīhaḷadīpaṃ pana ābhatātha, vasinā mahāmahindena;

ṭhapitā sīhaḷabhāsāya, dīpavāsīnamatthāya [9]

为了解释意义,注释书在最初〔第一次结集时〕由〔大迦叶等〕五百位〔于六神通得〕自在者所诵出,之后〔在第二次结集〕也被〔耶沙长老等所〕随诵。后来,被自在者摩哂陀长老〔从印度〕带至锡兰岛,为了〔锡兰〕岛民的利益而译为锡兰语。[10]

依据巴利传统,巴利注释文献和巴利三藏的情形一样,一开始只是以口传的形式,藉由师徒相授而传承下来。一直到了公元前一世纪,锡兰王Vattagāmanī Abhaya王统治时期,锡兰佛教僧团面临种种内忧、外患,有感于正法可能消失的危机,方将注释书连同三藏圣典以书面的形式写下。[11]《大史》如是说到这个事件:

Piṭakattayapāḷiñca, tassa aṭṭhakathampi ca; mukhapāṭhena ānesuṃ, Pubbe bhikkhū mahāmati. Hāniṃ disvāna sattānaṃ, tadā bhikkhū samāgatā; ciraṭṭhitatthaṃ dhammassa, potthakesu likhāpayuṃ.

以前,具大智慧的比丘们以口传方式传承三藏及它们的注释。此时,鉴于众生的退堕,比丘们因而聚集,为了正法久住而将之写成书。

从此之后,锡兰语的注释书也以书面的形式流传,为锡兰比丘所研习。然而,到了觉音尊者(Buddhaghosa)的时代,以锡兰语保存下的注释文献,已无法为锡兰以外的僧众所了解,因此又由觉音尊者编辑、整理,重新翻译成巴利语。[12]

§ 4. 学界对注释书起源的看法

对于巴利注释书在第一次结集便被诵出的说法,学界普遍认为这说法具有某程度的真实性。主要的理由是,所谓「注释书在第一次结集被诵出」,其实并非意指现今我们所拥有的注释书,在第一次结集时就已被结集定型。它应仅仅表示,参与第一次结集的长老当时曾讨论、界定种种圣典语词的意义。在师徒相授的过程中,三藏圣典与注释传统同时被传承下来。最初的注释(包含圣典)内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不同僧众团体对圣典语句及戒律行持的诠解不同,渐渐增广起来。最后,演变成不同的佛教部派拥有各自的注释传统。[13]

注释随着圣典,以口传的方式,流传在佛教的不同世代之间,是相当合理的推测。因为,现存的《阿含经》、《尼柯耶》本身,便有不少典籍的内容,是佛陀或佛陀弟子对佛陀教法所做的进一步解释。这显示「批注」佛语的需要与传统,在佛陀时代便已存在。[14]因此,在王舍城第一次结集时,结集者很可能整理、理清所结集的圣典之字义及句义。又如Norman已指出的,现存的巴利注释书提及许多关于印度,尤其北印度的事物。[15]这也间接强化巴利注释书的古层很可能便是来自北印度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现存的巴利注释书,显然包含不少锡兰长老的说法,以及发生在锡兰的故事、传说。即便现存巴利注释书的古层,可能在第一次结集便被诵出,注释书实际上也包含许多后来新增补的部分。因此,如何找出巴利注释书的古层部分,亦即有可能上溯至第一次结集的部分,便成为巴利注释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 5. Norman关于巴利注释文献的古层之论证

在《巴利文献》,Norman曾指出能够藉以找出巴利注释书之古层的研究方向:

虽然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显示,注释书确实在第一次结集时便被诵出,但是,我们有明确的证据指出,注释书的某些部分,是非常古老的,也许甚至能溯源自佛陀时代。这么说是因为,注释书提供了若干与其他部派视为圣典(canonical)的典籍相对应的类似语句(parallel),而这个对应语句必然是部派分裂之前就存在的。[16]

关于巴利注书与其他部派圣典的对应现象,Norman曾在〈佛陀说法的语言〉一文之中举例加以说明。以下便略为介绍Norman所举出的例子。[17]

§ 5.1. 注释书对《法句经》266偈的批注

巴利《法句经》266偈:

na tena bhikkhu so hoti, yāvatā bhikkhate pare;

vissaṃ dhammaṃ samādāya, bhikkhu hoti na tāvatā.

人不因向他人乞〔食〕而成为比丘;

若取vissa法,便不为比丘。

对于句中的vissaṃ,《法句经注》批注如下:

Vissanti visamaṃ dhammaṃ, vissagandhaṃ vā kāyakammādikaṃ dhammaṃ samādāya caranto bhikkhu nāma na hoti.

Vissaṃ:取“不正”法,或〔取〕“臭味的”身业等法而行者,不名为比丘。(Dhp-a II 248 = III 393PTS)

注译书为句中的vissaṃ,提供两种解释:1. visamaṃ (不正、不等);2. vissagandhaṃ (有臭味的)[18]。与此vissaṃ对应的词,在有部的梵文《嗢陀南品》(Udāna-v 32. 18)中,记作veśmāṃ (dharmāṃ);且在犍陀罗本的《法句经》也可能应读作veśma。依此,巴利《法句经》中的vissaṃ乃从veśma演变而来,故veśma dhammaṃ,应表示「与家庭有关的法」(domestic manner)。

然而,大众部(Mahāsāṅghika)所传的梵文《大事》(Mvu III 422)里的另一个对应经文,则是作viṣamāṃ (不正、不等),与巴利注书的visamaṃ相同。因此,《大事》的这个读法与巴利注释书显然根基于相同的注释传统。

Norman认为:上座部注释传统记有visama,而大众部典籍记作viṣama,这个事实让我们能够假定,此读法在两个部派分裂之前便已存在。因此,我们可以推论,虽然visama的读法未出现在巴利圣典而只出现在注释书,但是,它应当是相当古老的。Norman甚至假定,同一个偈颂,佛陀可能曾至少说了两次,因此产生了两种读法。

§ 5.2. 注释书对《法句经》41偈的批注

《法句经》41偈记作:

Aciraṃ vatayaṃ kāyo, pathaviṃ adhisessati;

chuddho apetaviññāṇo, niratthaṃva kaliṅgaraṃ.

唉!不久后,这身体将躺在地上;

被扔弃、没了识,像是无用的木块。

巴利注书批注此偈时提到:

Tattha aciraṃ vatāti bhikkhu na cirasseva ayaṃ kāyo pathaviṃ adhisessati, imassā pakatisayanena sayitāya pathaviyā upari sayissati. Chuddhoti apaviddho, apagataviññāṇatāya tuccho hutvā sessatīti dasseti. (Dhp-a I 203-4 = I 320PTS)

此中,aciraṃ vatā:比丘不久之后,ayaṃ kāyo pathaviṃ adhisessati,将躺在此被以自然卧而卧的大地之上。Chuddho:被丢弃。说明:没有了识故被遗弃而躺着。

Norman提到巴利经文中的adhisessati、chuddho及apetaviññāṇo,在犍陀罗《法句经》中分别读作vari śa’iṣadi、tuchu及avakada-viñāṇa。而后者的读法,正和《法句经注》153偈注释中的upari sayissati、tuccha、apagata-viññāṇa相合。这显示巴利注释与犍陀罗《法句经》知道某个共同的传承。对这个情况,Norman同样假定:「佛陀说这偈颂不只一次,他视情况、地点而作了些改变,且在需要时,用同义的语词解释所说的话。」「当佛教传统保存不只一个版本时,有时某个版本是被当作另一个版本的批注。然而,何者该当作是圣典,何者又该当作是批注,不同部派的决定有时会有不同。」

§ 5.3. 注释书对《律.小品》的批注

巴利律《小品》的一段内容提到,两位婆罗门出身的比丘向佛陀报告,他们不满其他比丘以「自己的言语」(sakāya niruttiyā) 毁坏「佛语」,所以选择以chanda弘扬佛说。佛陀斥责两位比丘以chanda呈显佛语的做法,说如此做者即犯「恶作罪」(dukkaṭa),并允许比丘以自己的语言学习佛语(buddhavacana)。[19]在巴利文里,两位比丘的谈话如下:

Te sakāya niruttiyā buddhavacanaṃ dūsenti. Handa mayaṃ, bhante, buddhavacanaṃ candaso āropemāti. (Vin II 139)

他们以“自己的语言”[20]毁坏佛语。尊者啊!现在,我们“以chanda”呈显佛语。[21]

对经文中所谓的chandaso (古译多音译作「阐陀」[22]),注释书解释如下:

Chandaso āropemāti vedaṃ viya sakkata-bhāsāya vācanāmaggaṃ āropema. (Sp VI 1214PTS)

以Chandas呈显:我们以“sakkata-bhāsāya”呈显说话方式,像是吠陀一样。

Norman指出,注书中的“sakkata-bhāsāya”和描述相同事件的汉译本之语句,似乎出自相同的来源。因为和「以chandas」对应的句子,在法藏部(Dharmaguptaka)《四分律》记作“in accordance with the fine language (texts?) of the world”(指T22, 955a:愿世尊听我等以世间“好言论”修理佛经)。另外,(可能为雪山部所有的)《毗尼母经》则提到,世尊说他的教法「与美好的语言无关」(not concerned with beautiful language)(即T24, 822a:吾佛法中不与“美言”为是。)所以,汉译本中所谓的的「好言论」、「美言」,其所依据的原本,应有相等于saṃskṛta或satkṛta的语词,即「雅语」,也就是「梵语」。如此,巴利注书中的sakkata-bhāsāya和汉译本中的「好言论」、「美言」,应都是同指「梵语」。[23]

§ 5.4. 对《沙门果经》的批注

】【《沙门果经》提到不兰迦叶(Pūraṇa Kassapa)主张无善恶果报的思想时,经文(D I 52)提到:“pacato pācāpayato”(若人烧、令烧)。巴利注书(Sv I 159PTS)批注:pacatoti pare daṇḍena pīlentassa.(:以棍压迫他人)。而藏文的Pravrajyāvastu,似结合巴利经文和注释,记作「若人烤,令烤;打,令打」(Who grills and lets grill, who beats and lets beat)(注意到汉译《沙门果经》,记作「研[24]伐、残害、煮灸」(大正1, 108a),也包含了注书的「以棍压迫他人」的意思)。

另外,同一经提到阿耆多(Ajita)的唯物主义思想时,说到“Dattupaññattaṃ yaditaṃ dānaṃ”(愚人所施设的,即「布施」)。对此,巴利注释书说:“bālā denti, paṇḍitā gaṇhantīti dasseti.”(Sv I 166PTS)(指出:愚者给,智者取)。与此对应的藏文经典则也提到:「如此,(唯)愚者给予教诫,圣者接受教诫。(Thus (only) the fool accords instruction, the sage receives instruction.)」

在提供此四个例子之后,Norman讨论此种对应现象所隐含的意义,并指出将来进一步的研究方向。

这些对应暗示着,某部分的「注释书传统」,与「作为其基础的圣典传统」的年代同样地古老,它们所根据的资料必然早存在于部派分派之前。部分的数据,由于被某些部派所接受,因而可溯源自佛教最早的阶段,也许甚至能追溯至佛陀的时代。仔细地比较巴利注释书与非巴利的圣典,也许会发现其他更多具此类性质的对应。这情形也许能帮助我们确定注释书传统的不同年代层,进而使我们更精确地评估注书传统的价值。[25]

受「仔细地比较巴利注释书与其他非巴利的圣典,也许会发现其他具此类性质的对应」这句话的引导,笔者在阅读《杂阿含经》时,也注意到汉译《杂阿含经》与巴利《相应部注》不乏字句相同或意趣相合的例子。

§ 6.《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语句、诠解相合的例子

约公元五世纪译出的汉译《杂阿含经》,其原本属于「说一切有部」诵本,这是大多数学者所共认的。[26]觉音尊者于公元五世纪依据锡兰语注书而编写的《相应部注》(Sāratthapakāsinī),则属「铜鍱部」的典籍。有部与铜鍱部同属古老上座部的分支。若《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经文,也有语句相合或诠解相符的情况,这将为巴利注释古层的发掘与研究,提供更丰富的事例与佐证。以下便逐一介绍笔者所发现的几个例子。

首先列出的,是《相应部注》注释文与《杂阿含经》经文语句的涵义,完全一致的情形。

§ 6.1. 寒林冢间

《相应部.35相应.69经》,提到优波先那(Upasena)尊者曾停留在王舍城附近的「寒林」(sītavana),经文记作:

Ekaṃ samayaṃ āyasmā ca sāriputto āyasmā ca upaseno rājagahe viharanti sītavane sappasoṇḍikapabbhāre. (S IV 40)

一时,舍利弗尊者与优波先那尊者停留在王舍城旁寒林的蛇头岩。

对于「寒林」,《相应部注》解释:

Sattame sītavaneti evaṃnāmake susānavane. (Spk II 368 = Mp III 123)

第七〔经〕中, 寒林(sītavane)是有如是名称的坟场森林。

此处,注书指出「寒林」其实是个坟场,或其中有个坟场。但是,《尼柯耶》自身从未指出此事。有趣的是,与《相应部.入处相应.69经》相对应的《杂阿含经.252经》,明言「寒林」中有个坟场:


有比丘名优波先那,住王舍城寒林中冢间蛇头岩下迦陵伽行处。[27]

《杂阿含经》的其他经文,也提到「寒林中丘冢间」[28]、「寒林丘冢间」[29]。汉译的「丘冢」、「冢」与巴利文“susāna”,皆具「坟场」的意思。[30]由此可见,对「寒林」的理解,《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是一致的 。

§ 6.2. 牛指诸先佛

《相应部.12相应.22经》提到佛陀曾说:

dasabalasamannāgato, bhikkhave, tathāgato catūhi ca vesārajjehi samannāgato āsabhaṃ ṭhānaṃ paṭijānāti, parisāsu sīhanādaṃ nadati, brahmacakkaṃ pavattetti– … (S II 28)

诸比丘!如来具足十力、四无畏,宣称得牛立处,于众中作狮子吼,转动梵轮 …

对于经文中的「牛立处」,《相应部注》批注如下:

āsabhaṃ ṭhānanti seṭṭhaṭṭhānaṃ uttamaṭṭhānaṃ. Āsabhā vā pubbabuddhā, tesaṃ ṭhānanti attho. (Spk II 43 = Vibh 381)

牛立处:最胜立处、最上立处;或者,牛指诸先佛,意思是诸先佛的立处。

在与《相应部.12相应.22经》对应的《杂阿含经.348经》[31]中,与上述巴利经文对应的汉译经文记作:

如来成就十种力,得四无畏,知先佛住处,能转梵轮…

如此, 《杂阿含经》的「先佛」与《相应部注》批注文“pubbabuddhā”显然相同。由此可知,对「牛立处」的理解,《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有着一致的看法。

§ 6.3. 引入即通达涅盘

《尼柯耶》中,常常出现一段定型的文句,用以说明「法」的特质,如《相应部.1相应.20经》:

Sandiṭṭhiko ayaṃ dhammo akāliko ehipassiko opaneyyiko paccattaṃ veditabbo viññūhī”ti.

此法是现见的、不待时的、可邀人来见的、opaneyyiko、应为智者所亲自了知的。

对于此定型句中的“opaneyyiko”,《清净道论》提供两组诠解:

(1) 它应当被引入(upanetabbo)[32],故是opaneyyiko。抉择如下:引入(upanayana)即引进(upanaya),它值得不顾衣、头烧燃地透过修行而引入到自己心中,故它是opanayiko。Opanayiko就是opaneyyiko。以上所述,适用于有为的出世间法〔即四道、四果〕。就无为〔的涅槃〕而言,它值得被自己的心引入〔以作为心的所缘〕,故它是opaneyyiko。意思是,它值得透过现证而被依附。

(2) 或者,圣道引入涅槃,故圣道是引入者(upaneyya)。果及涅槃应被引至被作证的状态,故果及涅槃是被引入者(upaneyya)。引入者〔或被引入者〕(Upaneyyo)即是opaneyyiko。[33]

如此,《清净道论》指出opaneyyiko有(1)主动态的意思及(2)被动态的意思。前者是「能引入的」、「能引生的」、「能导向」之意;后者是「应被引入的」、「应被引生的」之意。[34]

与此定型句对应的《杂阿含经》经文, 出现几种不同的译语,其中即包含与巴利注书中的「引生涅槃」或「导向涅槃」意思相同的译语。例如:

(1) 世尊说现法,说灭炽然,说不待时,说正向,说即此见,说缘自觉。(T2, 54b)

(2) 念于世尊现法律,离诸热恼,非时,通达,即于现法,缘自觉悟。(T2, 143c)

(3) 世尊显现正法律,离诸炽然,不待时节,即此现身,缘自觉知,正向涅槃。(T2, 300a)

(4) 谓如来说正法律,现法,离诸炽然,不待时节,通达涅槃,即身观察,缘自觉知。(T2, 216b)

(5) 如此现法,永离炽然,不待时节,亲近涅槃,即此现身,缘自觉知者,为八圣道:正见乃至正定。(T2, 229b)

尽管《杂阿含经》的「离诸炽然」等,不见于巴利经文,显现这是《杂阿含经》传统特有的定型句。然而,经文中的「通达涅槃」、「正向涅槃」、「亲近涅槃」等语词,显然等同《清净道论》里的“nibbānaṃ upaneti”,即「引入涅槃」,或「导向涅槃」。另外,值得留意的是,《瑜伽师地论》将「法」理解为「八圣支道」之同时,也解释说「导涅槃故,名为引导」(T30, 766c)。由此,我们可推测《杂阿含经》、《瑜伽师地论》及《清净道论》,都曾源自某一个更古老的批注传统,这个传统将巴利文的“opaneyyiko”或其对应字,解释为带有主动的意味,并以「涅槃」做为它的受词。

§ 6.4. 第二次指第二天

《相应部.7相应.12经》提到,世尊曾前往婆罗门Udaya家乞食三次。巴利经文似乎显示佛陀同一天早晨连续三次到彼处托钵:

dutiyampi kho bhagavā pubbaṇhasamayaṃ nivāsetvā pattacīvaram ādaya yena udayassa brāhmaṇassa nivesanaṃ tenupasaṅkami …pe… tatiyampi kho udayo brāhmaṇo bhagavato pattaṃ odanena pūretvā…

第二次,世尊于午前之时,整衣,持衣与钵,前往乌陀夷婆罗门的住处…(略)…第三次乌陀夷婆罗门以米饭装满世尊的钵…

然而,《相应部注》的批注,明确说明经文中「第二次」、「第三次」的意思:

Dutiyampīti dutiyadivasepi. Tatiyampīti tatiyadivasepi. (Spk I 236)

第二次的意思是第二天。第三次的意思是第三天。

《相应部注》的批注,说明佛陀连续三天到婆罗门家托钵,理清经文不明确而可能令人误以为佛陀在同一个早晨乞食三次的疑点。因此,菩提长老评论说:「虽然经文本身给人佛陀在同一天早晨到同一家乞食三次的印象,但这违反律制。因此,《相应部注》在这里的批注必是可靠的。」[35]

有趣的是,与此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157经》,直接用「二日、三日」来代替「第二次、第三次」,经文如下: 「如是二日、三日,乞食复至其舍。」[36]对应的《别译杂阿含经》经文也记作:「于第二日及第三日,亦次乞食,至婆罗突逻阇。」[37]如此,对于佛陀托钵三次的理解,《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显然是一致的。

§ 6.5. 猎人指猎鹿人

《相应部.9相应.3经》[38]说到:「…白日禅修后,尊者迦叶种教诫某位猎人。」(…āyasmā kassapagotto divāvihāragato aññataraṃ chetaṃ ovadati.)巴利经未指明哪类猎人。《相应部注》(Spk I 164)解释说:「猎人:某位猎鹿人」(chetanti ekaṃ migaluddakaṃ)。有趣的是,与此对应的《杂阿含经.1339经》则直言猎人是猎鹿人:「时有猎师…张网捕鹿。」[39]如此可见,《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对此处的猎师之解释,显然是一致的。

接下来所提出的例子,有别于前述《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语词涵义吻合的例子,而是二者在法义诠解或故事情节描述上,彼此相互一致的情况。

§ 6.6. 《须深经》的无禅那阿罗汉

在《相应部.12相应.70经》中,外道须深(Susima)为盗法而于佛陀法律中出家。他遇见一群自述是慧解脱阿罗汉的比丘。巴利经文只描述这些阿罗汉未证得无色定与五世间神通。对此,《相应部注》进一步说明这些阿罗汉未证得任何色界禅那:

Paññāvimuttā kho mayaṃ āvusoti, āvuso, mayaṃ nijjhānakā sukkhavipassakā paññāmatteneva vimuttāti dasseti. (Spk II 117)

以「友啊!我们是慧解脱」〔此句〕表示「友啊!我们是无禅那的干观者」。

与此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347经》,与《相应部注》一样,明确指出须深尊者所遇见的慧解脱阿罗汉,连初禅也未证得。经文描述须深与阿罗汉的对话如下:


时彼须深语比丘言:尊者!云何学离欲恶不善法、有觉有观、离生喜乐,具足初禅,不起诸漏,心善解脱耶?比丘答言:不也![40]

如此可见,《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对此处慧解脱阿罗汉的解释,显然是一致的。

§ 6.7. 世间即五取蕴

在《相应部.2相应.26经》,佛陀说到众生无法藉由旅行(gamana)看见、了知、到达世界的尽头。然而,若不到达世界的尽头,又无法令苦灭尽。经文接着说「友!就此一寻、有想、有意之身,我教示世间、世间之集起、世间之灭、趋向世间灭的道路。」[41]紧接其后,即是偈颂。其实,从经文的脉络中,已隐约可看出「世间」乃指涉含盖身、心二层面的五取蕴身。然而,注释书更明确地点出这一点。

《相应部注》(Spk I 109)解释经文中的「世间」为「苦谛」:Lokanti dukkhasaccaṃ。此外,我们也可以发现到,苦谛在《尼柯耶》中,常意指「五取蕴」[42]。再者《相应部书》(Spk-pṭ I 159)也解释「有想、有意之身」即是指「五蕴聚集」(pañcakkhandha-samudāya)。有趣的是,与《相应部.2相应.26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307经》,直接在经文中说明「世间」的义涵,也就是:「何等为世间?谓五受阴。」显然《杂阿含经》的经文与《相应部注》及《相应部疏》的批注,是一致的。

§ 6.8. 佛陀拒绝的原因

《相应部.7相应.9经》说到一婆罗门做完「火供」(aggihutta)后,遇见佛陀,并请问佛陀的出生。佛陀以偈颂回答后,婆罗门满意地想将火供后的食物供养佛陀。对此,佛陀说了以下的偈颂,表示拒绝接受这个食物:

“Gāthābhigītaṃ me abhojaneyyaṃ, sampassataṃ brāhmaṇa nesa dhammo; gāthābhigītaṃ panudanti buddhā, dhamme sati brāhmaṇa vuttiresā.

我不应食以偈诵过〔之食〕。婆罗门!这不是正观者之法。

诸佛拒绝以偈诵过〔之食〕。婆罗门!有此法时,此即是准则。

在此,经文并未明确说明「以偈诵过〔之食〕」一句中的「偈」(gātha),究竟是指婆罗门火供时所诵(abhigīta)的偈颂,或是佛陀回答婆罗门问题时所说的偈颂。然而,从《相应部注》的批注[43],我们得知此处的「偈」指的是「佛陀所诵的偈」:

iti gāyanena gāyitvā laddhaṃ viya hoti, tasmā idaṃ gāthābhigītaṃ me abhojaneyyanti.

如此,就像是唱歌后而获得〔食物〕的一样。所以,这个以偈诵过的〔食物〕,我不应食。

Dhamme sati, brāhmaṇa, vuttiresāti: brāhmaṇa, dhamme sati dhammaṃ apekkhitvā dhamme patiṭṭhāya jīvitaṃ kappentānaṃ esā vutti ayaṃ ājīvo- evarūpaṃ nīharitvā dhammaladdhameva bhuñjitabbanti.

婆罗门!有此法时,此即是准则:婆罗门!有此法时,对于顾及法,立于法而活命者而言,此即是准则,此即是活命的方式,也就是,应拒绝如是的〔不如法的食物〕,而仅食用如法而得的〔食物〕。

根据注释书,佛陀之所以拒绝婆罗门的食物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是历经火供,被祭祀的歌颂所诵过的食物,而是因为那是佛陀以偈颂回答问题之后才布施给佛陀的食物。[44]诸佛不食用说法后才获得的食物,因为那不是正确的活命方式。[45]

相对于巴利经文的隐晦模糊,与该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184经》,则和巴利注释书一样,明确指出佛陀不接受食物的原因。经文说:

世尊不受,以说偈得故。如上因说偈而得食广说。[46]

所谓「如上」是指《杂阿含经.98经》的「不因说法故,受彼食而食〔,但为利益他,说法不受食〕」;[47]及《杂阿含经.1157经》的「因为说偈法,不应受饮食,当观察自法,说法不受食。」[48]

与《杂阿含经.1184经》对应的《别译杂阿含经.99经》,同样传达佛陀不接受说法后而获得的食物之原则:

先无惠施情,说法而后与,如斯之饮食,不应为受取,常法封如是,故我不应食,所以不受者,为说法偈故。[49]

在此《杂阿含经》与《相应部注》一样,显然将巴利经文的偈颂,理解成佛陀回答问题时所说的偈颂,因此说「为说法偈故」。这是巴利注释文与《杂阿含经》经文,在义理的诠解上相互一致的例子。

§ 6.9. 舍利弗沉默的原因

在《相应部.12相应.31经》,佛陀三次要求舍利弗尊者解释出自《经集.彼岸品.阿逸多问经》的偈颂之意义。但是,对于佛陀的要求,舍利弗尊者三次皆保持沉默(tuṇhī ahosi)。直到世尊再问了舍利弗尊者另一句话,舍利弗尊者方开口回答。

巴利经文并未说明何以舍利弗尊者未响应佛陀三次要求的理由。对于此不寻常的情况,《相应部注》的解释如下:

沉默:为何被问了三次都保持沉默?对问题有疑惑,还是对〔佛陀的〕本意有疑惑?是对〔佛陀的〕本意有疑问,而非问题。据说,尊者这么想:「大师欲令我论述有学与无学应行的行道。但是,此行道能够以许多论点——即以蕴、以界、以处、以缘相——来论述。如何论述,我才能把握大师的本意呢?」那时,佛陀想:「除了我之外,无有其他持钵而行的比丘,在智能上,与舍利弗相等。他被我问时即也三次沉默。他对问题有疑惑,还是对〔我的〕本意有疑惑?」了解到「〔舍利弗〕对本意〔有疑惑〕」,为了解决问题而给予〔论述的〕方法,说:「舍利弗!你见『此真实』否?

此中,真实:已生起的,已存在的,这是五蕴之名。如此,大师提供长老方法,〔说〕:「舍利弗!从五蕴来论述这个问题。」[50]

巴利注释书指出,舍利弗尊者之所以默然,乃因为他不解佛陀希望他以何种论述方式来回答。当佛陀以另一问题给予提示时,舍利弗便理解应如何回答。有趣的是,与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345经》,和《相应部注》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说明了舍利弗尊者默然不答的原因:

尊者舍利弗知世尊去已。不久,语诸比丘:诸尊!我不能辩世尊初问,是故我默念住。世尊须臾复为作发喜问,我即开解如此之义。[51]

这是《相应部注》的批注与《杂阿含经》经文,可能源自相同的注释传统的又一个事例。

§ 6.10. 魔王的意图

《相应部.4相应.23经》指到瞿低迦(Godhika)尊者自杀的故事。瞿低迦尊者证得「时心解脱」(依注书,指色、无色界定),但之后便又退失。如是进、退六次。当他第七次证得此「时心解脱」时,他决意先自杀,以免第七次退失此「时心解脱」。

巴利经文提到,魔王得知尊者的想法之后,便往诣佛陀,希望佛陀制止他自杀。然而,经文并未说明魔王劝阻其自杀的理由。关于魔王的意图,《相应部注》说:

往诣:〔魔王心想:〕「此沙门欲自杀。不顾身、命的人,才会自杀。凡不顾身、命者,能够在正观根本业处后,获得阿罗汉果。即使我阻止,他也不会放弃〔自杀〕,但若被佛陀所阻止,他将会放弃。」像是欲求长老的利益似的,他往诣世尊。[52]

对应的《杂阿含经.1091经》,虽未出现与《相应部注》类似的文段,但同样提到魔王劝阻该位尊者自杀,仅是出于自身的主宰欲望,而非为了尊者的利益着想。经文如是提到魔王内心的想法:

若彼比丘以刀自杀者,莫令自杀,出我境界去,我今当往告彼大师。

之后的经文,也提到佛陀斥责魔王的不善意图:

波旬放逸种,以自事故来。[53]

这是《相应部注》的批注与《杂阿含经》经文,可能源自相同的注释传统的又一个事例。

§ 6.11. 贪生起的因缘

《相应部.8相应.4经》记载,婆耆舍尊者(Vaṅgisa)随着阿难尊者(Ānanda)进入舍卫城托钵乞食。经文提到:

Tena kho pana samayena āyasmato vaṅgīsassa anabhirati uppannā hoti, rāgo cittaṃ anuddhaṃseti.

那时,婆耆舍尊者生起不乐,贪侵扰了他的心。

巴利经文未说明何以婆耆舍尊者生起贪心。但在《相应部注》中,有说明其原因,注书提及阿难尊者受邀至王宫为教法,婆耆舍尊者亦随行。注书说:

Tattha āyasmato vaṅgīsassa navapabbajitassa ārammaṇaṃ pariggahetuṃ asakkontassa itthirūpārammaṇe rāgo cittaṃ anuddhaṃseti.

在那里,当新出家的婆耆舍尊者无能把握〔禅修的〕所缘时,因女色所缘而起的贪便侵扰他的心。

与此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214经》,和《相应部注》一样,指出尊者的贪乃因见到异性而生起。经文记载:

时尊者婆耆舍见女人有上妙色,见已,贪欲心起。[54]

无可置疑的,《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一致认为,婆耆舍尊者之所以生起贪欲之心,起因于见到女性(时未能守护住禅修的业处)。

§ 6.12. 谁说偈颂

整个《相应部.1相应.74经》的内容,仅由三首偈颂所组成:

如何是诸生起事中之最胜者?如何是诸落下事中之最优者?

如何是诸游行者中之最胜者?如何是诸说语者中之最优者?

种子是诸生起事中之最胜者。雨是诸落下事中之最优者。

牛畜是诸游行者中之最胜者。儿子是诸说语者中之最优者。

明是诸生起事中之最胜者。无明是诸落下事中之最优者。

僧众是诸游行者中之最胜者。佛陀是诸说语者中之最优者。 (S I 42)

巴利经文简略,未说明三阕偈颂各为何人所说。但《相应部注》则明言三偈之间的关系:

据说,站在附近的另一天人在听闻最初的问题后, 〔说:〕「天人啊!你为何问具十力者〔指佛陀〕这个问题?我来为你说明吧!」他以自己的意见、见解,解说问题。另一个天人对他说:「你竟插嘴,如此无礼、多嘴!我问佛陀世尊,你为何与我说话?」响应后,他又再问具十力者同一个问题。于是,大师回答他说:「明是诸生起事…[55]

由巴利注释书可知,第一阕偈颂是某天人请问佛陀的问题,第二阕是另一天人唐突地插话代佛回答,第三阕才是佛陀自身的回答。

与此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008经》(T2, 263c),虽在偈颂的内容上与巴利经有些出入,但与《相应部注》同样指明了三阕偈颂之间的关系。该经文在第二偈颂前加入了「时有一天子本为田家子,今得生天上。以本习故,即便说偈答彼天子」一句;在第三偈颂前则加入了「彼发问天子语答者言:我不问汝,何故多言轻躁妄说?我自说偈问世尊言」一句说明。这两句说明,显示了三偈之间的关系。由此可知,对于三阕偈颂之间的关系,《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两个传统,有着相同的理解方式。

§ 6.13. 阿难游行的时间

《相应部.16相应.11经》说到阿难尊者与一群比丘在南山(Dakkhiṇāgiri)游行。就在那时,他的弟子中有三十位年少比丘舍戒还俗。经文未说明此事件发生的时间,但《相应部注》提到此事发生在佛陀般涅槃不久之后:

长老〔阿难〕不是二十五年间如影子般地跟随佛陀身后而行,连说:「我是阿难」的机会也没有。他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与比丘僧团一起游行呢?即在佛陀般涅槃的那一年。据说,佛陀般涅槃时,大迦叶长老坐在因佛般涅槃而集会一处的比丘僧团之中,为了法律的结集选出五百比丘,说:「友!我们将在王舍城雨安居时,结集法与律。你们在雨居开始前克服自己的障碍后到王舍城集会。」说后,便自行前往王舍城。阿难长老也拿着世尊的衣、钵,到舍卫城告知大众,从那离开后,行向王舍城时,游行在南山。这〔经文〕即是就此事而说。[56]

如此,《相应部注》显然认为,经文中的事件发生在佛陀般涅槃后不久。有意思的是,与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1144经》,如此记录阿难游行的时间:「世尊涅槃未久,时世饥馑,乞食难得。时尊者阿难与众多年少比丘俱…」[57]。虽然《相应部注》未提到「时世饥馑,乞食难得」,但《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显然都认同经文所述的事件,发生在佛陀般涅槃之后。

§ 6.14. 《法句经注》与《杂阿含经》

最后要提的例子,是《法句经注》注释文与《杂阿含经》经句交会的例子。《法句经》155偈记载:「年轻未修梵行,也未集财富,像老苍鹭在无鱼的湖上一样,日益消瘦。」[58]《法句经注》说明了佛陀之所以述说此偈颂的因缘,大意如下:马哈达那(Mahādhana)和其妻子年轻时虽各继承了庞大家产,但挥霍无度,不事生产,老年时终于倾家荡产,沦落在街头乞食。佛陀向阿难尊者说,如果此人在生命的第一个时期,学习如何理财,他会成为城里的首富;若那时,他出家为比丘,他将成为阿罗汉,他的妻子会成为不还者。如果他在生命的第二个时期,学习如何理财,他会成为第二名的富翁;若那时,出家为比丘,他会证得不还果,他的妻子也会成为一来者。如果在第三个时期,他学习理财,他会是排名第三的富翁;或者他那时出家为比丘,将可成为一来者,而他妻子会是预流者。然而,因为他在生命的这三个阶段,什么也没做,他失去一切的财产,也失去证得道、果的机会。[59]

有趣的是,我们在《杂阿含经.1162经》里,不仅找到与《法句经.155偈》相似的偈颂,同时也找到与《法句经注》所述相类似的故事:

佛告阿难:此二老夫妇于年少时盛壮之身,勤求财物者,亦可得为舍卫城中第一富长者;若复剃除须发,着袈裟衣,正信非家,出家学道,精勤修习者,亦可得阿罗汉第一上果。于第二分盛壮之身,勤求财物,亦可得为舍卫城中第二富者;若复剃除须发,着袈裟衣,正信非家,出家学道者,亦可得阿那含果证。若于第三分中年之身,勤求财物,亦可得为舍卫城中第三富者;若剃须发,着袈裟衣,正信非家.出家学道者,亦可得为斯陀含果证。彼于今日,年耆根熟,无有钱财,无有方便,无所堪能,不复堪能。若觅钱财,亦不能得胜过人法。……

不修于梵行,不得年少财,犹如老鹄鸟,守死于空池。[60]

实际上,《别译杂阿含经.85经》也有类似的故事与偈颂。[61]如此,我们可以确定属于铜鍱部《法句经注》的批注文,到了「说一切有部」实已变成《杂阿含经》的经文内容。

§ 7. 结论

从§6所述的几个例子,我们发现《相应部注》批注文与《杂阿含经》经文,有「单字、措词」涵义一致的情况(§6.1.-§6.5.),也有虽非措词词义完全相同,但「法义诠解」却能相符(§6.6.-§6.8.),或「故事情节」相合(§6.9.-§6.14.)的情况。所发现的例子,证实Norman针对巴利注释书古层之研究所指出的研究方向是相当正确的。

严格来说,巴利注释文与杂阿含经文一致的例子,尚不足以让我们得出「此相互一致的文段,必定是第一次结集时便已诵出的经句或注释文」的结论。因为我们尚未能将这些例子与大众部传本的对应经、注做比较。然而,从《相应部注》与《杂阿含经》一致的例子来看,我们至少能够确定巴利注释文确实含有极为古老的部分。此类与《杂阿含经》经文一致的巴利注释文,极可能来自古老的上座部传统,它们的年代可以追溯至根本上座部分裂之前。

这类巴利注释文与汉译经文一致的例子,提醒我们不能总是将「阿含圣典」与「注释书传统」——无论是巴利注释书或汉译阿毗达摩的注释——截然划分为二,惯性地认为唯有前者才是较早期的资料,后者则必然是后期才发展出来的。事实上,不同传统之间经、注一致的例子,显示「注释传统」其实很可能和「尼柯耶传统」、「阿含传统」一样的古老——可能都是部派分裂之前就已存在的。

汉译阿毗达摩文献,与巴利注释书一样,保留许多对阿含经句的批注。[62]若不同部派所传的毗昙文献在阿含圣典的诠解上有相同之处,这个共通的诠解,很可能传承自部派分裂之前的时代。就此而言,许多只在汉译中才保留下来阿毗达摩文献,和巴利注释书一样,具有同等可贵的价值,因为它们都是探求初期佛教的重要线索。

对于身为华语世界的学习研究者而言,解读现有的汉译文献,并充分发挥它们在佛学研究上的价值,也许不仅是我们在佛学研究上所能占有的优势,更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本文尝试藉助于汉译阿含文献寻找巴利注书的古层,无非也是在这样的认知下所做的一个小小尝试。

最后需说明的是,本文所揭举的经、注一致的例子,为数其实不多。相信在巴利注释文献中,尚有相当多的文段,与汉译《阿含经》经文乃至阿毗达摩文献有着措词一致,或大意相符的情形。唯有在全面比对巴利注释书与汉译《阿含经》乃至阿毗达摩文献时,我们才能够发现更多巴利注释文的古层部分。

※本文于作者任职福严佛学院教师期间完成

【略语】

CDB Connected Discourses of The Buddha

DPPN Dictionary of Pali Proper Name

HPL A Handbook of Pali Literature

PED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T 大正藏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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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Sv-pṭ I 16: Attho kathīyati etāyāti atthakathā, sā eva aṭṭhakathā。本文中,三藏文献的标示,一律指PTS版;注释文献的标示,除《清净道论》及另注明PTS版之外,皆指「缅甸第六次结集光盘」(CSCD)中,缅甸版的册、页数。巴利文献的缩写则依照A Critical Pali Dictionary
  2. Adikaram (1946) 33.
  3. Norman (1997) 150.
  4. Hinüber (1997) §203:”The commentaries are a literary genre of their own as a combination of explanations of words and grammatical forms with philosophical, theological or juridical literature”。关于巴利注释家的文法知识,参考Pind (1989) 、 (1990)。
  5. 这也是印顺法师编辑《杂阿含经论会编》的「主要意义」,参见印顺法师(1994b)(以下简称《会编》)。
  6. Norman (1997) 165-166.
  7. 当然,巴利注书也偶有错解经文的时候。见Adikaram (1946) 2-3; Norman (1997) 160, 162 ; CDB 1096 n.260。对于《相应部》经文的理解,菩提长老(Bhikkhu Bodhi)也偶有与注释书意见相左的时候,见CDB 812 n.332; 1063 n.76; 1067 n.95等。
  8. Adikaram (1946) 49-58;Rahula (1966), 48-60;净海 (2002),页16-21。
  9. Sv I 1 = Ps I 1 = Spk I 1 = Mp I.
  10. 〔〕括号的译文,乃依据《疏钞》(ṭīkā),如Sv-pṭ I 16,加以补充。
  11. 关于巴利三藏与注书被写下成书的记缘,见Adikaram (1946) 73-79;Malalasekera (1994) 26-47。
  12. 见Hazra (2000) 25-27;Hinüber (1997) §206。
  13. Malalasekera (1994) 90-91.
  14. Norman (1997) 149-150.
  15. Norman (1997) 151.
  16. Norman (1983) 119.
  17. 以下的例子,援引自Norman (1980) 140-142。
  18.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PED) 641,vissa有二解:1. 像生肉的臭味(a smell like raw flesh);2. 一切(all)、全部(entire)。
  19. 这一段故事,是探讨原始佛教语言政策的重要文段,参考季羡林(1957)、(1958)、(1985)。
  20. 季羡林依据汉译文献论证,“nirutti”正是指「语言」(1985,页149-156)。
  21. 关于āropeti,PED 109提供几个语意解释:1. to make ascend, to lead up to; 2. to put on, take up to; 3. to put on, commit to the care of, entrust, give over to; 4. to bring about, get ready, make; 5. to exhibit, tell, show, give.
  22. PED将chandaso只释作「音韵」、「韵律学」、「作诗法」。季羡林(1985,页145-148)依据汉译文献论证,「阐陀」若不是指「吠陀」,就是指「梵语」。
  23. PED 660将sakkata解释作sakkaroti的过去被动分词,意思是「受尊敬的」(honoured)。但是,巴利律的英译者I.B. Horner (1975, p.194) 依巴利律的用法,认为此字可能就是指「梵语」(sanskrit)。
  24. 依《汉语大词典》(卷7,页1006),「研」的三个涵义――1. 研磨、研细;2. 碾压平整;3. 敲击――似和巴利注书的pīleti颇为契合。
  25. Norman (1980) 142.
  26. 印顺法师 (1994a),页96-98。榎本文雄 (2001)。
  27. T2, 60c;《会编》 (上) ,页302。
  28. 如T2, 157b; T2, 269b; T2, 284b等。
  29. T2, 158a。Enomoto (1994) 5,列有此经的梵文,对应「寒林丘冢间」之处,记作“śītavanaṃ śmaśānaṃ atrāntarād”。此中的śmaśāna,就是「埋葬地」、「火葬地」。
  30. 关于「寒林」,见DPPN 1154。
  31. T2, 98a;《会编》(中),页 65。
  32. 依PED 144,upaneti有 to bring up to, conduce, adduce; to present, give的意思。
  33. Vism 217: Upanetabboti opaneyyiko. Ayaṃ panettha vinicchayo, upanayanaṃ upanayo, ādittaṃ celaṃ vā sīsaṃ vā ajjhupekkhitvāpi bhāvanāvasena attano citte upanayanaṃ arahatīti opanayiko. Opanayikova opaneyyiko. Idaṃ saṅkhate lokuttaradhamme yujjati. Asaṅkhate pana attano cittena upanayanaṃ arahatīti opaneyyiko. Sacchikiriyāvasena allīyanaṃ arahatīti attho. Atha vā nibbānaṃ upanetīti ariyamaggo upaneyyo. Sacchikātabbataṃ upanetabboti phalanibbānadhammo upaneyyo. Upaneyyo eva opaneyyiko.
  34. 菩提长老认为后者也许是较正确的,而将“opaneyyiko”译作「可运用的」(applicable),见CDB 353 n.33。
  35. 见CDB 451. n.464。
  36. T2, 308a;《会编》(下),页117。
  37. T2, 401b.
  38. T2, 369b;《会编》(下),页355。
  39. T2, 369b;《会编》(下),页 355。
  40. T2, 97a;《会编》(中),页 61。
  41. S I 61: Api ca khvāhaṃ, āvuso, imasmiṃyeva byāmamatte kaḷevare sasaññimhi samanake lokañca paññapemi lokasamudayañca lokanirodhañca lokanirodhagāminiñca paṭipadanti.
  42. S V 425.
  43. Spk I 212-3。 所引的注释文乃针对S 7:8,但注释文中也指出这些解释亦适用在S 7:9。
  44. 《相应部疏》也明确地说经文提到的「偈」是指佛陀诵的两个偈,见Spk-pṭ I 259: gāthāhi ahigītanti dvīhi gāthāhi mayā abhigītaṃ。
  45. 在CDB n.446提到,CPD以为经文中的「偈」指的是祭祀(火供)时所唱的偈,而菩提长老则认为那是指佛陀自己所诵的偈。依巴利注书及《杂阿含经》来看,显然菩提长老的意见才是正确的。
  46. T2,320c;《会编》(下),页161。
  47. T2, 27b;《会编》(下),页141。
  48. T2, 308a;《会编》(下),页117。
  49. T2, 409a.
  50. Spk II 56: Tuṇhī ahosīti kasmā yāva tatiyaṃ puṭṭho tuṇhī ahosi? Kiṃ pañhe kaṅkhati, udāhu ajjhāsayeti? Ajjhāsaye kaṅkhati, no pañhe. Evaṃ kirassa ahosi– “satthā maṃ sekkhāsekkhānaṃ āgamanīyapaṭipadaṃ kathāpetukāmo; sā ca khandhavasena dhātuvasena āyatanavasena paccayākāravasenāti bahūhi kāraṇehi sakkā kathetuṃ. Kathaṃ kathento nu kho satthu ajjhāsayaṃ gahetvā kathetuṃ sakkhissāmī”ti? Atha satthā cintesi– “ṭhapetvā maṃ añño pattaṃ ādāya caranto sāvako nāma paññāya sāriputtasamo natthi. Ayampi mayā pañhaṃ puṭṭho yāva tatiyaṃ tuṇhī eva. Pañhe nu kho kaṅkhati, udāhu ajjhāsaye”ti. Atha “ajjhāsaye”ti ñatvā pañhakathanatthāya nayaṃ dadamāno bhūtamidanti, sāriputta, passasīti āha.Tattha bhūtanti jātaṃ nibbattaṃ, khandhapañcakassetaṃ nāmaṃ. Iti satthā “pañcakkhandhavasena, sāriputta, imaṃ pañhaṃ kathehī”ti therassa nayaṃ deti.
  51. T2, 95c;《会编》(中),页 53。
  52. Spk I 168: Upasaṅkamīti– “ayaṃ samaṇo satthaṃ āharitukāmo, satthāharaṇañca nāmetaṃ kāye ca jīvite ca anapekkhassa hoti. Yo evaṃ kāye ca jīvite ca anapekkho hoti, so mūlakammaṭṭhānaṃ sammasitvā arahattampi gahetuṃ samattho hoti, mayā pana paṭibāhitopi esa na oramissati, satthārā paṭibāhito oramissatī”ti therassa atthakāmo viya hutvā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另参考CDB 420, n.310。
  53. T2, 286a;《会编》(下) ,页36。
  54. T2, 331a;《会编》(下),页203。Enomoto (1994) 44录有不全的梵文断片:++(dṛ)ṣṭvā rāgaś cittam anudhavaṃsayati…。从此可知汉译与梵本是相当一致的。
  55. Spk I 92: purimapañhe kira sutvā samīpe ṭhitā ekā devatā “devate, kasmā tvaṃ etaṃ pañhaṃ dasabalaṃ pucchasi? Ahaṃ te kathessāmī”ti attano khantiyā laddhiyā pañhaṃ kathesi. Atha naṃ itarā devatā āha– “yāva padhaṃsī vadesi devate yāva pagabbhā mukharā, ahaṃ buddhaṃ bhagavantaṃ pucchāmi. Tvaṃ mayhaṃ kasmā kathesī”ti? Nivattetvā tadeva pañhaṃ dasabalaṃ pucchi. Athassā satthā vissajjento vijjā uppatatanti-ādimāha.
  56. Spk II 164-165: Nanu ca thero pañcavīsati vassāni chāyā viya dasabalassa pacchato pacchato gacchantova ahosi, “kahaṃ ānando”ti vacanassa okāsameva na adāsi, so kismiṃ kāle bhikkhusaṅghena saddhiṃ cārikaṃ carituṃ okāsaṃ labhatīti? Satthu parinibbānasaṃvacchare. Parinibbute kira satthari mahākassapatthero satthu parinibbāne sannipatitassa bhikkhusaṅghassa majjhe nisīditvā dhammavinayasaṅgāyanatthaṃ pañcasate bhikkhū uccinitvā, “āvuso, mayaṃ rājagahe vassaṃ vasantā dhammavinayaṃ saṅgāyissāma, tumhe pure vassūpanāyikāya attano palibodhaṃ ucchinditvā rājagahe sannipatathā”ti vatvā attanā rājagahaṃ gato. Ānandattheropi bhagavato pattacīvaraṃ ādāya mahājanaṃ saññāpento sāvatthiṃ gantvā tato nikkhamma rājagahaṃ gacchanto dakkhiṇāgirismiṃ cārikaṃ cari. Taṃ sandhāyetaṃ vuttaṃ.
  57. T2, 302c;《会编》(下) ,页580。
  58. Dhp §155: Acaritvā brahmacariyaṃ, aladdhā yobbane dhanaṃ; jiṇṇakoñcāva jhāyanti, khīṇamaccheva pallale.
  59. Dhp-a II 81.
  60. T2, 310b。《会编》(下),页125在「彼于今日」之前,依宋本加上「若于第四分老年之身,勤求财物,亦可得为舍卫城中第四富者。若剃须发,着袈裟衣,正信非家,出家学道者,亦可得为须陀洹果证。」
  61. 见T2, 403a-b。
  62. 如《瑜伽师地论.摄事分》的论文批注《杂阿含经》及《中阿含经》。《大毗婆沙论》也批注许多阿含经文,参见 释开仁 (2005),页29、56、112、166。

管窥巴利文献的注释特色:文法解析

管窥巴利注释文献的特色:文法解析
以《清净道论大疏钞》第十八、十九品为例[1]
澳洲昆士兰大学.历史哲学宗教古典文学院博士候选人

温宗堃

大网:

巴利注释文献研究是上座部佛教研究、乃至原始佛教研究里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巴利注释文献的内容包含“义理的说明”与“文法解析”两大部分。本文以《清净道论大疏钞》的第十八、十九品为例,探讨巴利注释文献如何对所批注的文字进行文法解析的工作。为了方便读者,本文也介绍缅甸巴利学界独有的,用以帮助学习者了解注释文献“文法解析”内容的一门知识——“见解阐释”。

关键词:巴利文法、巴利注释书、清净道论、清净道论大疏钞。

 

1. 前言:

巴利注释文献的内容,不仅包含南传上座部(Theravāda)独有的思想,也包含南传上座部对巴利三藏圣典(tipiṭaka)的理解,所以,透过对它们的研究,吾人不仅可以了解上座部本身独有的哲学、教理思想,也能够透过比较研究[2]帮助我们对所谓的“原始佛教”、“早期佛教”有进一步的了解。就此而言,巴利注释文献不仅是上座部佛教(Theravāda Buddhism)研究,也是“原始佛教”(Original Buddhism)研究里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此处所说的巴利注释文献,指的是批注巴利三藏圣典的《注书》(aṭṭhakathā, commentary),以及对注书进行再批注的《疏钞》(ṭīkā, subcommentary)。[3]针对巴利注书(aṭṭhakathā)文献的体裁,锡兰的学者Adikaram说:“如我们所知,aṭṭhakathā是批注巴利圣典的著作。因此,它们的主要目的是对圣典中难解的字和深奥的义理进行解释,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额外的讯息。”[4];德国巴利学者Hinüber也说:“注书是自成一格的文学体裁,它是‘字〔义〕与文法形式的解释’以及‘哲学、教义的或律学的文献’二者之结合。”[5]两位学者的话,扼要地指出注书文献的两个主要特色:“义理的说明”,与“文法的解析”。[6]《疏钞》文献的内容和《注书》文献一样具有这两个特色,但是,相较之下,在《疏钞》[7]文献里更常见到“文法解析”的注释内容。

由于,国内似乎尚未有任何文章、书籍对巴利注释文献里“文法解析”的特色,有所介绍、说明,因此,本文希望以《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以下简称《大疏钞》)第十八品〈见清净品的解释〉、第十九品〈度疑清净品的解释〉二品的内容为研究对象(此书至今尚无任何中、英、日译本),探讨它如何解析所批注的字、句的文法构成与字义,藉此,探讨巴利注释文献所有的“文法解析”之特色。

就笔者所见的、无论是以中、英、日文撰写的文法著作中,并没有任何文法书可帮助学习者理解巴利注释文献中“文法解析”的内容,因此,在探讨《大疏钞》如何对《清净道论》的字、句进行“文法解析”之前,笔者拟先概略介绍缅甸巴利学界独有的,专门用以解读注释文献的一门知识——“见解阐释”(ābhoga-saṃvaṇṇanā),以方便读者能够了解《清净道论大疏钞》里“文法解析”的例子。

2. 缅甸巴利学传统的“见解阐释”

巴利注释文献里有许多内容是在对所注释的字句进行文法解析,说明所注字句的文法构成当然,在说明一字一句的文法形式时,也就同时说明它的字面意义。巴利初学者,若未经过适当的学习,很难理解这类注释文字的真正意涵,倘若读者只是阅读这类注释文字的“译文”的话,更是无法看出注释文的真正含意。[8]就笔者所见,一般已出版的巴利文法书对这种体裁的注释文献并未多加介绍、说明。但是缅甸的巴利学研究却早已针对注书文献的这类文法解析内容,发展出一套有系统的诠解方式,以方便学习者能正确把握注释文的真正意含,这一门系统化的知识即称为ābhoga-saṃvaṇṇanā,“见解阐释”。此门知识在研究巴利注释文献,尤其《疏钞》时,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所谓的ābhoga-saṃvaṇṇanā,是由ābhoga和saṃvaṇṇanā构成的复合词。此中ābhoga是“想法、观念 、见解”的意思,在此,指的是注书阿阇黎(aṭṭhakathācariya)或疏钞阿阇黎(ṭīkācariya)的想法、见解,特别是阿阇黎对三藏圣典或注书里字、句的文法构造、字义之见解、想法。saṃvaṇṇanā是说明、解释、阐释。帮助吾人了解注书、疏钞作者的想法的专门知识,即是ābhoga-saṃvaṇṇanā“见解阐释”。本节即以缅甸U Pandita法师[9]所编的讲义《巴利文法》(Pali Grammar)为依据,介绍缅甸巴利学界独有的“见解阐释”。

  2.1“批注文”与“被批注文”

《注书》或《疏钞》解释某个字词或句子时,被批注的字句,即“被批注文”(saṃvaṇṇetabba)常被置于批注该文的字、句,即“批注文”(saṃvaṇṇanā)之中。

例如,《清净道论》说:Tasmā tā tattha vitthāritanayeneva veditabbā(因此,应藉由在那里已详说的方法来了知它们)[10],其注书《大疏钞》批注此句的veditabbā(应被了知)时,说veditabbā: attano santāne nibbattanavaseneva veditabbā(veditabbā:应使它们生起在自己的相续里而了知)[11],此句中的vedittabā即是“被批注文”,其余则是“批注文”,[12]

  2.2三种批注文

依照缅甸巴利学传统,批注文的分类有两种,第一种分类,将批注文略分成三类:1.“有iti的批注文”;2. “无iti的批注文”;3. “关系批注文”。

  2.2.1.有iti的批注文(ulliṅga-saṃvaṇṇanā)

如果被批注文之后附有不变化词iti(=引号)的话,则相关的批注文则名为“有iti的批注文”。此iti虽为不变化词,但可依照文脉附予它不同格的意思。相关的例句,见3.1节。

  2.2.2. 无iti的批注文(vuttisaṃvaṇṇanā)

如果被批注文之后没有不变化词iti(=引号)的话,则相关的批注文则名为“无iti的批注文”。相关的例句,见3.1节。

  2.2.3.关系批注文 (sambandha-saṃvaṇṇanā)

若批注文在说明某字与某字有直接关系时,则此批注文即称为“关系批注文”,通常此批注文包含有“iti sambandho”一词,可译作:“关系是…”。注释文献通常在三种情况下,会使用“关系批注文”,它们是:1.可从文脉或文法推测出,被批注的字、句中有字被省略而未写出的时候;2.被批注的字句中,两个彼此相关的字中间隔着相当长的字、句的时候;3. 被批注文未按照一般的字序排列的时候,这类的情况经常发生在偈颂中。相关的例句,见3.2节。

  2.3十二种批注文

缅甸巴利学传统,依照批注文所做的“文法解析”的内容,将批注文更详尽地分为十二种:关于1连音的阐释,2名词的阐释,3曲用动词的阐释,4主要衍生字的阐释,5复合词的阐释,6次要衍生字的阐释,7接头词的阐释,8不变化词的阐释,9字面义的阐释,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11同义语的阐释,12一般的阐释。

  2.3.1. 连音之阐释(sandhiliṅgapada-saṃvaṇṇanā)

这种批注文说明“连音”的情况,

Tarāyanti tatra ayaṃ (Tarāyaṃ:此中的这个)

“tatra ayaṃ”这句批注文说明被批注文tatrāyaṃ是tatra与ayaṃ连音所导致。

注意到,若纯粹只是翻译巴利文的意思,被批注文与批注文的译文将完全一样,因此,纯粹看译文的话,读者将难以理解注释文的含意是要说明“连音”的情形。

  2.3.2.关于名词的阐释

这里的“名词”指一切的名词,包含指示代名词、数词。此类批注文说明名词的“语基”、“语尾变化”以及它们的意义。“复合词”、“主要衍生字”和“次要衍生字”这三种名词,则另各有不同的阐释方法(见§2.3.4., §2.3.5.; §2.3.6.)。

(a)名词语基之阐释(nāmaliṅga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assāti tassa… (assa:那)

tassa这批注文说明,被批注文assa的语基是ta(不是ima)。

(b)名词语基意义之阐释(nāmaliṅg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assāti dhammassa (assa:法)

dhammassa这批注文说明,被批注文assa的语基ta(或ima)有“法”的意思。

(c)名词语尾变化之阐释(vibhatti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Purisānanti catutthīvacanaṃ/ sampadānavacanaṃ (Purisānaṃ:有第四格/与格)

catutthīvacanaṃ(或sampadānavacanaṃ)这批注文说明,被批注文purisānaṃ有“第四格”(所有格)。[13]

(d)名词语尾变化的意义之阐释(vibhatt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ekaṃ samayanti ekasmiṃ samaye. (ekaṃ samayam:在一时)

ekasmiṃ samaye这批注文说明,被批注文ekaṃ samayaṃ的对格有位格的意思。

  2.3.3.曲用动词之阐释

曲用动词(conjugated verb),通常由“动词语基”或“动词字根”加上动词语尾变化而成。如果“被批注文”或其一部分是曲用动词的话,其“批注文”可能会说明该动词的“字根”(root)(或“语基”(stem))、语尾变化或它们的意思。

(a)字根(或语基)之阐释(dhātu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Vakkhatīti vacissati. (Vakkhati:说)

vacissati这批注文说明,动词vakkhati的字根是√vac。

例:Kāhissatīti karissati. (Kāhissati:做)

Karissati这批注文说明,动词kāhissati的语基kāha是karo语基的另一形式。

(b)字根(或语基)意义之阐释(dhātv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vakkhatīti kathessati. (vakkhati:将说)

Kathessati这批注文说明,动词vakkhati的意思是“说”。

例:byākarosīti kathesi. (byākarosi:你说)

kathesi这批注文说明,动词byākarosi的语基byākaro有“说”的意思。

(c)动词语尾之阐释(dutiyavibhatti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bhāsissanti bhāsissāmi. (bhāsissaṃ:将说)

bhāsissāmi这批注文说明动词bhāsissaṃ的语尾变化-ssaṃ表示“未来式,第一人称,单数、为他”(而不是条件法)。

(d)动词语尾意义之阐释(dutiyavibhatt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Sandhāvissanti saṃsariṃ. (Sandhāvissaṃ:曾流转)

saṃsariṃ这批注文说明动词sandhāvissaṃ的动词语尾-issaṃ有“过去式”的意思。[14]

  2.3.4.主要衍生字(kita)的阐释

主要衍生字包含各类“分词”(participle),“连续体”(gerund)、“不定体”(infinitive)以及由字根(或语基)与接尾词所结合的名词。[15]若被批注文或其一部分是“主要衍生字”,则其批注文可能会说明其“字根”、“语基”、“接尾词”或它们的意义。

(a)主要衍生字字根/语基之阐释(dhātu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laddhoti labhito (laddho:被得)

labhito这批注文说明,主要衍生字laddho的字根是√labh。

例:kurumanoti karonto (kurumano:做)

karonto这批注文说明,kurumano的kuru是语基karo的另一种变化型。

(b)主要衍生字字根/语基意义之阐释 (dhātv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buddhoti jānanto (buddho:知)

jānanto这批注文说明,主要衍生字buddho的字根√budh有“知”的意思。

例:bujjhantoti jānanto (bujjhanto:知)

jānanto这批注文说明,主要衍生字bujjhanto的语基bujjha有“知”的意思。

(c)主要衍生字接尾词之阐释 (paccaya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laddhoti labhito. (laddho:被得)

labhito这批注文说明,主要衍生字laddho的接尾词是ta。

(d)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pacca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buddhoti dhammaṃ jānanto (buddho:知法者(或“知法的”、“知法时”)

dhammaṃ jānanto这批注文说明,主要衍生字buddho的接尾词ta的意思用“第一格”的“表意格”(sādhana)[16]

  2.3.5.复合词之阐释

此种注释文说明“复合词”的种类。

(a) 复合词类别之阐释(samāsaliṅg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mahāpuriso, kammadhārayasamāso. (mahāpuriso,持业释复合词)

Kammadhārayasamāso这批注文说明复合词mahāpuriso是“持业释复合词”。

(b)复合词内容之阐释(samāsaliṅg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bhūmiṃ gato bhūmigato. (到达地者(是) bhūmigato)

bhūmiṃ gato这批注文说明,复合词bhūmigato是由bhūmi和gata所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前语(bhūmi)是位格。

  2.3.6.次要衍生字之阐释

(a) 次要衍生字语基之阐释 (dutiyaliṅga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sāmaññanti samaṇatā. (sāmaññaṃ:沙门性)

samaṇatā这批注文说明,sāmaññaṃ是由语基samaṇa衍生而来的次要衍生字。

(b) 次要衍生字语基意义之阐释 (dutiyaliṅg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lāmakataroti pāpataro. (lāmakataro:较恶的)

pāpataro这批注文说明,次要衍生字lāmakataro的语基lāmaka有“恶”、“不善”的意思。

(c) 次要衍生字接尾词之阐释 (paccaya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pāpiyoti pāpataro. (pāpiyo:较恶的)

Pāpataro这批注文说明,次要衍生字pāpiyo是以ya为接尾词的次要衍生字。

(d) 次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pacca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dhanavāti dhanena samannāgato. (dhanavā:有财的)

dhanena samannāgato一词说明,次要衍生字dhanavā的接尾词vant有“拥有者”(或“拥有…的”)的意思。

  2.3.7.接头词之阐释

巴利文中有二十个接头词(upasagga/ upasāra)[17],它可能改变与它连结的动词或名词的原本意思。如√car=去、行;ati-√car=超越。√ji=征服、胜利;parā-√ji=被打败。√car=修、实践;ā-√car=修、实践。

(a)接头词之阐释

例:abhīti upasaggo. (abhi:接头词)

upasaggo这批注文说明,abhi是个接头词。

(b)接头词意义之阐释

例:vividhehi ākārehi passatīti vipassanā (透过种种行相而看,故是vipassanā)

vividhehi ākārehi这批注文说明,vipassanā的接头词vi有“透过种种行相”(无常、苦、无我)的意思。

  2.3.8.不变化词之阐释

(a)不变化词之阐释 (nipātaliṅgapadasaṃvaṇṇanā)

例:itīti nipāto. (iti:不变化词)

nipāto这批注文说明iti是个不变化词。

(b)不变化词意义之阐释 (nipātaliṅg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khalūti anussavanatthe nipāto. (khalu:有“传闻”意思的不变化词)

Anussavanatthe这批注说明,不变化词khalu有“传闻”的意思。

  2.3.9.字义之阐释 (saddābhidhey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上述所有关于意义的阐释,都算是“字意之阐释”,因为它们都阐明了被注释文的字意。

例:bhūmiṃ gato bhūmigato. (到达地者是bhūmigato)

除了是“复合词内容的阐释”之外,bhūmiṃ gato说明bhūmigato的字意是“到达地者”。

  2.3.10.脉络中的意义之阐释 (sarupābhidhey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Bujjhatīti buddho, bhagavā. (他知道故是buddho,世尊。)

Bhagavā这批注文说明,buddho在此处指世尊(而不是其它的觉悟者)。

  2.3.11.同义语之阐释 (pariyāyābhidheyyatthasaṃvaṇṇanā)

例:posoti puriso. (poso:人。)

puriso这批注文说明,poso是puriso的同义词,意指“人”。

  2.3.12.一般的阐释 (bhāvatthasaṃvaṇṇanā)

上述未提到的一切注释文都属于一般的阐释。

例:jānātīti sabbaṃ jānāti. (jānāti:知一切。)

sabbaṃ这批注文说明,jānāti所表达的“了知”是指“知一切”。

3. 文法解析的例子

本节,以《大疏钞》的两品为研究对象,随机抽取不同的文句,来探讨巴利注释文献如何对所注释的文句进行文法解析与字义说明。3.1项举出“有iti的批注文”和“无iti的批注文”的例子,3.2则举出“关系批注文”的例子。

3.1例举“有iti的批注文”与“无iti的批注文”

【例1】

《清净道论》:

Taṃ sampādetukāmena samathayānikena tāva ṭhapetvā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ṃ avasesarūpārūpāvacarajjhānānaṃ aññatarato vuṭṭhāya vitakkādīni jhānaṅgāni, taṃsampayuttā ca dhammā lakkhaṇarasādivasena pariggahetabbā.[18]

首先,想要完成那个〔见清净〕的止乘者,从除了非想非非想处以外的其它色界、无色界禅中的任一禅那出定之后,应该以相、味等等来把握“寻”等诸禅支以及与那〔禅那〕相应的诸法。

《大疏钞》:

Yāti pajjati etenāti yānaṃ, samathova yānaṃ samathayānaṃ, taṃ etassa atthīti samathayāniko. Jhāne, jhānūpacāre vā patiṭthāya vipassanaṃ anuyuñjantassetaṃ nāmaṃ, tena samathayānikena.[19]

藉由它而行、去,所以它是车乘,“止”即是乘,故是止乘。此人有此〔止乘〕,所以是“止乘者”。立住于禅那,或禅那的近处之后实践内观的人有此名称,他是止乘者

在此例子中,《大疏钞》里的samathayānikena一字,出自《清净道论》,是“被批注者”。《大疏钞》引文里的其它文则是针对samathayānikena的“批注文”。

虽然,《清净道论大疏钞》这段文字可以如上那样直接翻译作中文,但是若未加以说明,读者恐怕难以理解“Yāti……samathayāniko”这段巴利文其实是在对“samathayānikena”进行文法解析。

首先(1)Yāti pajjati etenāti yānaṃ一句,在说明yāna一字的文法构成:

批注文yāti etenā说明,主要衍生字yāna的字根是√yā[20],也说明yāna的接尾词ana的意思用“第三格”(工具格)的“表意格”[21]

批注文yāti pajjati说明,主要衍生字yāna的字根√yā有“去”、“行”(pajjati)[22]的意思。[23]

因此yāna的意思是“用来去、行的工具”(the one by which one goes)[24],因此可译作“乘”“车乘”、“交通工具”。

得知yāna的文法构成后,批注文samatho eva yānaṃ说明,复合词samathayāna是由samatha和yāna所组成“持业释”复合词,前语与后语指同一物[25]

接着,批注文taṃ etassa atthi说明,次要衍生字samathayāniko的接尾词ika有“拥有者”的意思[26]。到此,注释者透过文法的解析,说明了samathayāniko的字面意思,即“拥有止乘的人”、“以止当作车乘的人”[27]

接下来的巴利文Jhāne, jhānūpacāre vā patiṭthāya vipassanaṃ anuyuñjantassa etaṃ nāmaṃ,说明的samathayānika(止乘者)即是“立住于禅那,或禅那的近处之后实践内观的人”(一般的阐释)。这是从上座部的教理,来说明“止乘者”的实质意思。

至此《大疏钞》对samathayānika的文法解析已完成,但是因为《大疏钞》只提到samathayānika的“主格形式”(samathayāniko),然而在《清净道论》中,“止乘者”是以具格的形式出现,即samathayānikena,因此《大疏钞》的批注最后便加上tena samathayānikena(他是止乘者)一句,以符合被批注文在《清净道论》里原来的格变化。

【例2】

《清净道论》

…imāni sattarasa rūpāni sammasanupagāni nipphannāni rūparūpāni.[28]

这十七色是可被观察的,是被造的、是色色。

《大疏钞》

sammasituṃ sakkuṇeyyāni sammasanaṃ upagacchantīti sammasanupagāni, sammasanīyanīti attho.[29]

〔它们〕是可被观察的,到达观察,故是sammasanupagāni。意思是“可被观察的”。

在此例中,sammasanaṃ upagacchanti说明复合词sammasanupagāni是由sammasana和upaga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前语为第二格(对格),作后语的受词[30];且说明次要衍生字upaga是由upa-√gam衍生而来的“次要衍生字”[31],其“表意格”-a是第一格(主格)[32],意思是“到达者”。因此“sammasanupaga”的字面意是“到达观察的”[33]

以上是经文法解析后的字面意思,为使“sammasanupaga”的意思更加清楚,注释者加上sammasituṃ sakkuṇeyyāni(可被观察的),和sammasanīyanīto attho(意思是“可被观察的”)[34]

【例3】

《清净道论》

Bhavārāmā, bhikkhave, devamanussā bhavaratā bhavasamuditā.[35]

比丘们,人天以“有”为可爱物,于“有”乐着,于“有”感到喜悦。

《大疏钞》

Kāmabhavādibhedo bhavo āramitabbaṭṭhena ārāmo etessanti bhavārāmā. Tasmiṃ bhave ratā abhiratāti bhavaratā.[36]

此人的可爱物是“有”,故〔他〕是bhavārāmā(以有为可爱物的人)。“有”有欲有等种类,而可爱物以可被爱为义。喜爱、乐着于那个有,所以〔他〕是bhavaratā(于有乐著者)。

在此例中,注释说明了二个复合词的文法构造:

(1)在Kāmabhavādibhedo bhavo āramitabbaṭṭhena ārāmo etessaṃ iti bhavārāmā句中,划底线的部分,说明复合词bhavārāmā是由bhavo和ārāmo两字组成的“有财释复合词”[37],意思是“以‘有’为喜爱物的人”[38]

再者,Kāmabhavādibhedo bhavo(‘有’有“欲有”等种类)说明,bhavo在此所传达的意思是“欲有等等”(欲有、色有、无色有)[39]

āramitabbaṭṭhena ārāmo(以被喜爱为意故是ārāmo)一句说明,主要衍生字ārāmo是由ā-√ram[40]+接尾词-a所构成的衍生字[41],且其接尾词-a的意思用第二格的“表意格”[42],因此意思是“可被喜爱者”[43]

如此,bhavārāmā的意思便是“把‘有’当作可爱物的”[44]。在《清净道论》中,“把‘有’当作可爱物的”即是指devamanussā(人和天)。

(2)在Tasmiṃ bhave ratā abhiratāti bhavaratā一句中,划底线者bhave ratā说明,复合词bhavaratā是由bhava和rata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前语(bhava)是第七格(位格)[45]。再者,ratā abhiratā说明,主要衍生字ratā的语基rata(喜爱、乐着)[46]有喜爱、乐着(abhirata)[47]的意思[48]

因为bhavaratā也是指devamanussā,所以意思是“于有乐着的〔人天〕”、“乐着有的〔人天〕”。

【例4】

《清净道论》

kammā vipākā vattanti, vipāko kammasambhavo;

kammā punabhavo hoti, evaṃ loko pavattatīti.[49]

果报从业而生,果报以业为因;

从业而有再生,世间如是地转起。

《大疏钞》

kammāti kammato. Sambhavati etasmāti sambhavo, kammaṃ sambhavo etassāti kammasambhavo, vipāko.[50]

Kammā:由于业。因它生起,故〔它〕是因 (sambhavo)。它的因是业,故它是kammasambhavo,即果报。

在《清净道论》中,kammā一词有可能是“单数.从格”或“复数、主格/对格”,因此《大疏钞》作者以kammato一字,说明kammā一字在此应理解作“单数.从格”。[51]

再者,针对kammasambhavo复合词,《大疏钞》作者先以Sambhavati etasmāti sambhavo一句说明“主要衍生字”sambhava的字根是saṃ-√bhū(生起)[52],接尾词-a的意思用“第五格”(从格)的“表意格”[53]。因此sambhavo的意思是“生起之处”、即“起源”、“起点”、“原因”[54]

接着,kammaṃ sambhavo etassa说明复合词kammasambhavo,是由kamma和sambhava所构成的“有财释复合词”[55],意思是“以业为因的某物”[56],也就是果。

【例5】

《清净道论》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ntipi yathābhūtañāṇantipi sammādassanantipi etassevādhivacanaṃ.[57]

法住智如实智、正见都是此〔度疑清净〕的同义语。

《大疏钞》

(1)Dharīyanti attano paccayehīti dhammā, tiṭṭhati ettha tadayattavuttitāya phalanti ṭhiti, dhammānaṃ ṭhiti dhammaṭṭhiti, paccayadhammo. Atha vā dhammoti kāraṇaṃ “dhammapaṭisambhidā”ti-ādīsu viya, dhammassa ṭhiti sabhāvo, dhammato ca añño sabhavo natthīti paccayadhammānaṃ paccayabhāvo dhammaṭṭhiti, dhammaṭṭhitiyaṃ ñāṇaṃ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2)saṅkhārānaṃ yaṃ yaṃ bhūtaṃ aniccatādi yathābhūtaṃ, tattha ñāṇanti yathābhūtañāṇaṃ.[58]

(1)它被自己的缘所支持,故它是法(dhamma)。果依它而生,而住在它那里,故它是住处。法的住处即“dhammaṭṭhiti”,〔意思是〕缘法。或者,如在“法无碍解”等的句子里一样,法是因,法的住,即法的自性,法以外的自性不存在,所以“缘法的缘性”即“dhammaṭṭhiti”。与法住有关的智,即“法住智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2)每个存在者,即诸行的无常性等,是“如实”,关于它的智是“如实智yathābhūtañāṇaṃ”。

在此例子中,《大疏钞》解析法住智如实智这两个复合词的文法构造。

(1)首先,针对“法住智”,疏钞提供两种解读,第一种解读属于“文法解析”的部分。

首先,Dharīyanti attano paccayehīti dhammā(被自己的缘所支持,故是法)里,Dharīyanti说明,主要衍生字dhamma的字根是√dhar[59],其“表意格”是第二格(对格)[60]。整个解释文,说明“法”是指“被自己的缘所带来的东西”,也就是“果”、“结果”[61]

在tiṭṭhati ettha tadayattavuttitāya phalanti ṭhiti(果依它而生,住在它那里,故它是住处)一句里,tiṭṭhati表示,主要衍生字ṭhiti(住)的字根是√ṭhā[62];ettha说明,ṭhiti的表意格是“位格”[63]。整句说明thiti的意思是“果立住的地方”,即是“因”、“缘”[64]

在dhammānaṃ ṭhiti dhammaṭṭhiti paccayadhammo一句里,dhammānaṃ ṭhiti 说明dhammaṭṭhiti是由dhamma(果)和ṭhiti(住处)所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前语做“属格”[65],意思是“法的住处”[66]。paccayadhammo说明,dhammaṭṭhiti的意思是“缘法”、“作为缘的法”、“缘”[67]

另外,疏钞作者所提供第的二种解读,只是义理的阐释。它同样将dhammaṭṭhiti当作依主释复合词,其前语作“属格”。但是,对“dhamma法”和“ṭhiti住”有不同的解读,认为dhamma是指“因”,ṭhiti是指“自性”[68],所以dhammaṭṭhiti是“因的自性”。

最后,dhammaṭṭhitiyaṃ ñāṇaṃ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里,dhammaṭṭhitiyaṃ ñāṇaṃ句说明复合词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是由dhammaṭṭhiti和ñāṇa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其前语作“位格”[69]。如是,dhammaṭṭhitiñāṇaṃ是“关于法住的智”[70]

(2)在saṅkhārānaṃ yaṃ yaṃ bhūtaṃ aniccatādi yathābhūtaṃ里,yaṃ yaṃ bhūtaṃ说明复合词yathābhūtaṃ是由yathā和bhūta所构成的“持业释复合词”[71],而yathā是yaṃ yaṃ(每个)的意思[72]。而aniccatādi 则说明bhūta(实存物、真实)的意思是“诸行的无常性等”[73],saṅkhārānaṃ bhūtaṃ则说明“实存物”(bhūtaṃ)是“诸行的实存物”,即“诸行的无常性等”[74]

在tattha ñāṇanti yathābhūtañāṇaṃ里,tattha ñāṇaṃ说明复合词yathābhūtañāṇaṃ是“依主释复合词”,前语是“位格”[75],意思是“关于那个的智”[76]

【例6】

《清净道论》

Yo panetaṃ yathābhūtadassanaṃ pahāya “satto atthī”ti gaṇhāti, so tassa vināsaṃ anujāneyya, avināsaṃ vā.[77]

若人舍弃此如实见而执取“有众生”,他会承认它(tassa)的灭,或不灭。

《大疏钞》

Tassāti sattoti gahitassa attano.[78]

Tassa:被执为“众生”的“我”。

在《清净道论》里tassa这指示代名词意何所指,需从前后文脉来判断。批注文sattoti gahitassa attano说明,被批注文tassa的语基ta有“被执着为‘众生’的‘我’”的意思[79]

【例7】

《清净道论》

“Avijjā paccayo, saṅkhārā paccayasamuppannā. Ubhopeti dhammā paccayasamuppannāti paccayapariggahe paññā dhammaṭṭhitiñāṇan”ti.[80]

“‘无明是缘,诸行从缘而生。二法皆是缘生的’,如此关于‘缘之把握’的慧,即是法住智。”

《大疏钞》

Paccayapariggahe paññāti paccayānaṃ paricchijja gahaṇavasena pavattā paññā.[81]

Paccayapariggahe paññā:确定后把握诸缘而生起的慧。

在此例中,paccayānaṃ paricchijja gahaṇavasena说明,paccayapariggaha是由paccaya和pariggaha所构成的依主释复合词,前语是所有格[82]。paricchijja gahaṇavasena说明pariggaha的接头词pari有“切断后”、“确定后”(paricchijja)[83]的意思[84],且gahaṇavasena说明,次要衍生字gaha的接尾词-a的“表意格”是“动作格”[85]

【例8】

《清净道论》

Yatheva cakkhuviññāṇaṃ, manodhātu-anantaraṃ;

Na ceva āgataṃ nāpi na nibbattaṃ anantaraṃ.

Tatheva paṭisandhimhi, vattate cittasantati;

Purimaṃ bhijjate cittaṃ, pacchimaṃ jāyate tato.

Tesaṃ antarikā natthi, vīci tesaṃ na vijjati;

Na cito gacchati kiñci, paṭisandhi ca jāyatīti.[86]

譬如,紧接在意界之后〔被获得的〕眼识,

不〔从意界〕来,但不是不紧接在〔意界〕后而生;

同样地,结生时,心相续生起;

前心(死亡心)灭去,后心(结生心)在其(死亡心)后生起。

它们没有中间者,没有间断,无物从此去,但有结生。

《大疏钞》

Manodhātu-anantaranti kiriyamanodhātuyā anantaraṃ labbhamānaṃ cakkhuviññāṇaṃ. Na ceva āgatanti kiriyamanodhātuto na ceva āgataṃ kiriyamanodhātuyaṃ cakkhuviññāṇassa abhāvato……Hetuphalabhāvena hi sambandhā tati dhammappavatti santatīti.…Purimanti cuticittaṃ. Bhijjateti nirujjhati. Pacchimanti paṭisandhicittaṃ.Tatoti cuticittato anantarameva jāyati. [87]

Manodhātu-anantaraṃ:唯作意界之后被得的眼识。Na ceva āgataṃ:不从唯作意界来,因为唯作意界里没有眼识的缘故。…因果连结的延展,亦即法的转起,即是santati。…Purimanti cuticittaṃ. Bhijjate:灭去。Pacchimaṃ:结生心。Tato:紧接死亡心后生起。

Manodhātu-anantaranti kiriyamanodhātuyā anantaraṃ labbhamānaṃ cakkhuviññāṇaṃ一句里,批注文kiriyamanodhātuyā anantaraṃ labbhamānaṃ(唯作意界之后被得的)说明被批注文manodhātu-anantaraṃ是“依主释复合词”[88],意思是“意界之后”,因为它只是副词,因此,原偈颂且应加上labbamānaṃ(被得到)才能修饰cakkhuviññāṇaṃ(眼识)。所以labbamānaṃ说明的manodhātu-anantaraṃ在此所传达的意思是“意界之后被得的”[89]

Na ceva āgatanti kiriyamanodhātuto na ceva āgataṃ kiriyamanodhātuyaṃ cakkhuviññāṇassa abhāvato一句里,kiriyamanodhātuto(从唯作意界),和kiriyamanodhātuyaṃ cakkhuviññāṇassa abhāvato(唯作意界里没有眼识故)并未对文法结构有所说明,而只是补充说明被批注文的意思,所以只是“一般的阐释”。

在Hetuphalabhāvena hi sambandhā tati dhammappavatti santatīti里,sambandhā tati说明批注文santati的接头词saṃ有“连结”的意思[90]。dhammappavatti说明,santati的意思在此是“法的转起”[91]

Purimanti cuticittaṃ一句里,cuticittaṃ说明purisaṃ在此有“死亡心”的意思[92]Pacchimanti paṭisandhicittaṃ一句里,paṭisandhicittaṃ说明pacchimaṃ在此有“结生心”的意思[93]

Bhijjateti nirujjhati一句里,nirujjhati说明Bhijjate是nirujjhati的同义语,意思是“灭去”[94]

Tatoti cuticittato anantarameva jāyati一句里,cuticittato说明tato的语基ta有“死亡心”的意思[95]

【例9】

《清净道论》

… bhikkhu …hetupaccayapariyesanaṃ āpajjati.[96]

…比丘…到达(做)“因缘的把握”。

《大疏钞》

  āpajjatīti karoti.[97]

  Āpajjati:做。

Āpajjati,是由ā-√pad构成,其原意只是“行”、“去”,但在这里是“做”、“执行”的意思。所以《疏钞》作者用karoti说明āpajjati有“做”(karoti)的意思[98]

【例10】

《清净道论》

tena dhuranikkhepaṃ akatvā rūpameva punappunaṃ sammasitabbaṃ manasikātabbaṃ pariggahetabbaṃ vavatthapetabbaṃ.[99]

不舍重担后,他应一再地观察、作意、把握、确知色〔法〕。

《大疏钞》

Sammasitabbanti sammadeva lakkhaṇādito vīmaṃsitabbaṃ. Manasikātabbanti tathā citte ṭhapetabbaṃ. Pariggahetabbanti paricchedakārikāya paññāya paricchijja gahetabbaṃ.[100]

Sammasitabbaṃ:应好好地以相等来观察。Manasikātabbaṃ:应那样地放置于心中。 Pariggahetabbaṃ:应用能够切断的慧,切断之后予以把握。[101]

Sammasitabbanti sammadeva lakkhaṇādito vīmaṃsitabbaṃ里,sammad eva 说明,被批注文sammasitabbaṃ的接头词saṃ-是“正确地”、“彻底地”(sammā)的意思[102];vīmaṃsitabbaṃ说明被批注文sammasitabbaṃ的语基masitabba(被触摸、被观察)是vīmaṃsitabba[103]的同义语[104]

Manasikātabbanti tathā citte ṭhapetabbaṃ里,ṭhapetabbaṃ[105]说明,manasikātabbaṃ的语基kātabba(应被做)有“应被确立”、“应被安置”[106];citte说明mansikātabbaṃ的manasi是citte的同义语[107]。所以Manasikātabbaṃ的字意是“应被安罝于心里”[108]

Pariggahetabbanti paricchedakārikāya paññāya paricchijja gahetabbaṃ里,paricchijja说明pariggahetabbaṃ的接头词pari有“切断后”、“确定后”的意思[109]。paricchedakārikāya paññāya说明Pariggahetabban所传达的“应被把握”的意思是“应用能断的慧予以把握”[110]

【例11】

《清净道论》

Yamakaṃ nāmarūpañca, ubho aññoññanissitā;

Ekasmiṃ bhijjamānasmiṃ, ubho bhijjanti paccayā ti[111]

名和色是一对,二者互相依止;

〔其中〕一个灭坏时,二者依缘而灭坏。

(或作“身为缘的〔名、色〕二者皆灭坏”。)

《大疏钞》

svāyaṃ bhaṅgo paccayā paccayanirodheneva, nāmarūpanirodhoti attho. Paccayāti vā paccayabhūtā, aññamaññassa paccayā hontāpi ubho bhijjantiyevāti attho.[112]

paccayā,即因为“缘的灭”,故有〔名或色的〕灭坏,〔paccaya的〕意思是名的灭、色的灭。或者Paccayā:成为缘的,意思是,成为彼此的缘的〔名、色〕二者灭去。

在这个例子中,《大疏钞》的批注文,针对ubho bhijjanti paccayā里的paccayā一字提供两种解读方式。

(1) 在svāyaṃ bhaṅgo paccayā paccayanirodheneva, nāmarūpanirodhoti attho这一句中,画底线的字说明,paccayā应理解作“单数.从格”,此处的“从格”和“第三格”(-ena)一样表原因[113]。而且,paccaya在此的意思是指“缘的灭”(paccayanirodha)[114]。从nāmarūpanirodhoti attho一句,我们进一步得知,“缘”就是指名色,“缘的灭”的意思是“名的灭、色的灭”[115]

如此被批注文ubho bhijjanti paccayā应译作“二者由于缘而灭坏”,意思是:名法因为色法灭去故灭,色法因为名法灭去故灭。

(2) 在Paccayāti vā paccayabhūtā这句里,paccayabhūtā(作为缘的)一字,说明paccayā是用来修饰被原偈颂里,和它具有相同性、数、格的某个字[116]。从aññamaññassa paccayā hontāpi ubho bhijjantiyevāti attho,我们明白paccayā就是用来修饰ubho(二者)。

如此,《清净道论》里ubho bhijjanti paccayā一句应译作“作为缘的二者皆灭坏”。意思是:因为名是色的缘,色也是名的缘,名、色各为彼此的缘,作为缘的名、色二者都灭坏。

【例12】

《清净道论》

Etasseva pana nāmarūpassa paccayapariggahaṇena tīsu addhāsu kaṅkhaṃ vitaritvā ṭhitaṃ ñāṇaṃ kaṅkhāvitaraṇavisuddhi nāma.[117]

由于把握这名色的缘故度越“对于(过、现、未)三时的怀疑”的智,名为度疑清净

用“把握名色的缘”来度越“对于(过、现、未)三时的怀疑”的智,名为度疑清净

《大疏钞》

Paccayapariggahenāti hetumhi karaṇavaccanaṃ. Paccayapariggahahetu hissa addhattayakaṅkhāvitaraṇaṃ hotīti, karaṇe vā etaṃ karaṇavacanaṃ paccayapariggahassa sādahakatamabhāvato kaṅkhāvitaraṇakiriyāya.[118]

Paccayapariggahenā具有表示“原因”义的具格。的确,因为“缘的把握”,此人越度对于三时的怀疑。或者这个字具有表示“工具”义的格具,因为“缘的把握”使度疑的动作得以完成。

此中,hetumhi karaṇavaccanaṃ说明,被批注文Paccayapariggahenā有表“原因”义的“第三格”(具格)[119]。同样的,karaṇe vā etaṃ karaṇavacanaṃ说明,被批注文Paccayapariggahenā有表“工具”义的“第三格”(具格)[120]。在《清净道论》引文中,Paccayapariggahenā虽然必定是具格(第三格),但是,具格可表示原因、工具乃至动作的发出者(kattar)等等。因此,《大疏钞》作者批注说,在此句中,Paccayapariggahenā具格可以表“原因”或者“工具”之义,二种解读都适用。

3.2. 例举“关系批注文”

【例1】

《清净道论》

idāni “yā[121]imesu bhūmibhūtesu dhammesu uggahaparipucchāvasena ñāṇaparicayaṃ katvā ‘sīlavisuddhi ceva cittavisuddhi cā’ti dve mūlabhūtā visuddhiyo sampādetabbā”ti vuttā. Tattha sīlavisuddhi nāma suparisuddhaṃ pātimokkhasaṃvarādicatubbidhaṃ sīlaṃ,…[122]

现在,已说过“藉由学习和提问而熟知这些“作为〔慧〕地的”诸法之后,〔禅修者〕应该完成两种“作为〔慧之〕根的”清净,即戒清净和心清净”。此〔二种清净〕中,戒清净是别解脱律仪等四种极清净的戒。

《大疏钞》

yā visuddhiyo sampādetabbāti sambandho.[123]

应如此连结:应完成二种清净。[124]

在《清净道论》里,yā字和visuddhiyo sampādetabbā之间隔着相当长的距离,较难看出yā应修饰visuddhiyo(某些清净),所以《大疏钞》的作者指出,应将yā和visuddhiyo sampādetabbā连结起来。如此,我们可以轻易读出被批注文中yā…visuddhiyo….tattha的“关系句型”。

【例2】

《清净道论》

Taṃ sampādetukāmo bhikkhu yathā nāma kusalo bhisakko rogaṃ disvā tassa samuṭṭhānaṃ pariyesati, yathā[125] vā pana anukamppako puriso daharaṃ kumāraṃ mandaṃ uttānaseyyakaṃ rathikāya nipannaṃ disvā “kassa nu kho ayaṃ puttako”ti tassa mātāpitaro āvajjati, evameva tassa nāmarūpassa hetupaccayapariyesanaṃ āpajjati.[126]

如同善巧的医生见到疾病后寻求疾病的原因,或者,如同一个有悲慜心的人见到弱小、天真的小孩卧睡在路上时,心想小孩的父母:“这是谁的孩子”。同样地,想要完成那(度疑清净)的比丘会寻求那名和色的因缘。

《大疏钞》

Taṃ sampādetukāmo āpajjatīti sambandho.[127]

关系是:要完成那个(度疑清净)的人到达。

在《清净道论》中,作为主词的Taṃ sampādetukāmo bhikkhu(要完成那个的比丘)与作为其动词的āpajjati(到达、执行、做)之间,隔着相当长的一串字、句,读者不容易发觉二者之间的文法关系,所以疏钞的作者用此关系批注文指出这一点,使读者能更快地理解被批注文的句子。

【例3】

《清净道论》

Tattha cakkhādīni cha dvārāni, rūpādīni cha ārammanāni nāmassa sādhāraṇo paccayo, kusalādibhedato sabbappakārassāpi tato pavattito. Manasikārādiko asādhāraṇo.[128]

此中,眼等六门和色等六所缘是名〔法〕的共通缘,因为有善等等类别的〔名法〕都因它(门和所缘)而生起。作意等是〔名法的〕不共〔缘〕。

《大疏钞》

…tato pavattito manasikārādiko kusalādibhedato sabbappakārassāpi nāmassa asādhāraṇo paccayoti ca yojetabbaṃ.

应如是连结:“作意等是“有善等等类别的”名〔法〕之不共缘,因为“有善等等类别的”名〔法〕因它(作意等)生起之故”。

仅看《清净道论》中画底线的被批注文Manasikārādiko asādhāraṇo(作意等是不共),其语意并不清楚,事实上,从其前一句可以推测出,被批注文省略了许多字。因此《大疏钞》的作者以“关系批注文”指出那些被省略的字,使得《清净道论》的句子更清楚、明白。

【例4】

《清净道论》

so neva kāraṇato uddhaṃ kārakaṃ passati, na vipākappavattito uddhaṃ vipākapatisaṃvedakaṃ.[129]

除了因以外,他没看到作者,除了果报的生起以外,〔他没看到〕受果报者。

《大疏钞》

vipākapaṭisaṃvedakaṃ na passatīti sambandho,…[130]

关系是:“他没看到受果报者。”

在此《清净道论》的引文中,后半句(na vipākappavattito uddhaṃ vipākapatisaṃvedakaṃ)里,不见主词与动词。但是实际上,它应和前半句一样拥有相同的主词、动词。因此疏钞作者用“关系批注文”指出这一点。

4.结论

如上所示,巴利注释文献包含各种各类的“文法解析”内容,倘若未经适当的训练,巴利初学者将难以掌握这些注释文字的真正含意。所幸,缅甸巴利学传统已对注释文献的这类内容有了深入且透彻的研究,“见解阐释”这门知识即是这个研究的成果。此缅甸巴利学研究独有的“见解阐释”,能够快速地帮助学习者在阅读这类内容时,轻易地掌握这类注释文字的真正意含。当然,从当代语言学来看,巴利文献中的文法解析是否正确、合理,是一回事,无论如何,有志于研究、了解巴利注释文献的学者,应当吸收缅甸巴利学界的这个伟大成就。笔者由衷地希望,拙文的撰写能为有志于巴利研究的学习者,开启另一扇学习之窗。

略语表

CSCD 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 3

HPL A Handbook of Pāli Literature

PL Pāli Literature

PP 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Trans. by Bhikkhu Ñāṇamoli

PED Pali English Dictionary

Vism Visuddhimagga

Vism-mhṭ 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

参考书

Adikaram, E.W.,(1946) Early History of Buddhism in Ceylon. Colombo: M.D. Gunasena & Co., LTD.

Bhikkhu Ñāṇamoli, (1991) 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5th edition. 1st edition 1956. Kandy: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Duroiselle, Charles, (1997) A Practical Grammar of the Pali Language. 3rd edition. E-book. (available: www.buddhanet.net)

Pecenko, Primoz, (2002) Līnatthapakāsinī and Sāratthamañjūsā: The Purāṇaṭīkās and the ṭīkās on the four nikāyas. JPTS vol. 27. pp.61-113.

Silva, Lily de, (1970) ‘General Introduction’. Dīghanikāya-aṭṭhakathāṭīkā Līnatthavaṇṇanā. London: Pali Text Society.pp. xi-lxxxi.

U Silananda, (2002) Pali Roots in Saddanīti. Electronic version 1.0

Warder, A.K. (1995) Introduction to Pali. London: PTS.

水野弘元,(1985),《パ—リ语文法》,东京:山喜房林。

张云凯,(1996),《巴利语文法教材之比较研究》,中华佛学研究所研究生毕业论文。

  1. 笔者要感谢台北县中和市“缅华佛教弘法会”的Nandasiri Sayadaw(难达师利长老) 、U Paṇḍita(班底达法师),以及“南山放生寺”的演观法师与悟耿法师。笔者很幸运地能够在“南山放生寺”跟从U Paṇḍita法师学习缅甸传统的巴利文法,并从Nandasiri Sayadaw学习部分的《清净道论大疏钞》,由于他们的教导,才有此拙文的产生。
  2. 比较不同部派的论师、注释家对《阿含》、《尼柯耶》早期经典文句的诠释,有助于我们了解早期经典文句所传达的意义。
  3. 关于巴利注释文献的种类、特色、起源,可见HPL §203-06;相关信息亦见Adikaram (1946) 1-42;PL 108-151。
  4. Adikaram (1946) 33: “The Aṭṭhakathās, as we know, are exegetical treatises on the Texts of the Pāli Canon. Their main object is, therefore, to explain difficult words and abstruse points of doctrine that occur in the Texts and also to give additional explanatory information wherever it was deemed necessary”。
  5. HPL § 203:”The commentaries are a literary genre of their own as a combination of explanations of words and grammatical forms with philosophical, theological or juridical literature”。另外,有些注释文献的主要内容是“述说故事”,如《法句经注》和《本生经注》等是以述说“故事”为其主要的内容。
  6. 《长部疏》说明了注释书所采用的六种批注方式,见Silva, Lily de, (1970) lxvi-lxxiv。
  7. 关于ṭīkā一词的语源、发展史,见Silva, Lily de, (1970) xxviii-xli。两组《疏钞》的可能性,见Pecenko (2002)。
  8. 从下文第三节所举的例子可看清楚地看出这一点。
  9. U Pandita法师拥有Dhammācariya头衔,曾于缅甸仰光上座部国际佛教大学(International Theravāda Buddhist Missionary University)与帕奥禅林担任巴利语教师,现正于锡兰凯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Kelaniya )的巴利与佛教研究所(Post Graduate Institute of Pali and Buddhist Studies)攻读MPhil学位。感谢法师慨允笔者在拙文中引用、翻译他的巴利文法讲义。
  10. Vism II 222。本文的Vism及Vism-mhṭ皆引自印度内观研究中心(VRI)出版的“缅甸第六次结集光盘”(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 3,简称CSCD),并标示CSCD内缅甸文版的册数、页码。
  11. Vism-mhṭ II 350。
  12. CSCD版的注释书文献,以粗体字显示“被批注文”,对读者而言极为便利。
  13. 批注书中所用的“七种格”的巴利文如下:paccattavacana主格,upayogavacana对格,karaṇavacana具格,sampadānavacana与格,nissakkavacana从格,sāmivacana所有格,bhummivacana位格。
  14. -issaṃ和-iṃ同属aorist动词的“第一人称、单数、为他”形式。
  15. 关于主要衍生字和次要衍生字,详见Duroiselle (1997) §§ 558-586。
  16. 就笔者所见,sādhana的概念不见于一般的巴利文法书(如Warder(1995)、水野弘元(1985)),因此在此有必要加以略加说明。Sādhana指出“字根”和从字根衍生出的“第一衍生字”二者之间的关系。由于sādhana的不同,相同的“第一衍生字”会有不同的意思,笔者依其功能而将它称为“表意格”。Sādhana共有七种, 以下以dāna(√dā+ana)为例加以说明:当表意格是主格(第一格)时,dāna的意思是“给与者”the one who gives。当表意格是对格(第二格)时,dāna的意思是“被给与的东西”the one which is given。当表意格是工具格(第三格)时,dāna的意思是“用来给与的工具”the one by which one gives。当表意格是与格(第四格)时,dāna的意思是“被给与的对像”the one to which one gives。当表意格是从格(第五格)时,dāna的例子则不适用。以yāna为例的话,则是“出发地”、“起点”the place from which one goes。当表意格是位格(第七格)时,dāna的意思是“给与某物的地方”,the place where / the time when one gives。当表意格是动作格时,dāna的意思是“给与”,the action of giving。现在分词、过去分词的接尾词,只会有三种表意格:第一格、二格或动作格;而未来分词只有两种可能:第二格或动作格。如buddha的意思可以是1觉知者(当名词),“觉知”(当动词),2被觉知的(当名词),被觉知(当动词),3“觉知”(当名词)。
  17. ati, adhi, anu, apa, api, abhi, ava, ā, u(ut), upa, o, du(duḥ), ni(nir), pa (pra), pati, parā, pari, vi, saṃ, su。
  18. Vism II 222。
  19. Vism-mhṭ II 350。
  20. PED 552。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之阐释。
  21. 见§ 2.3.4主要衍生字语尾意义之阐释。
  22. PED 387。
  23. 见§ 2.3.4.主要衍生字语基意义之阐释。
  24. 见§ 2.3.9.字面义的阐释。
  25.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26. 见§ 2.3.6.次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27. 见§ 2.3.9.字面意之阐释。
  28. Vism II 225。
  29. Vism-mhṭ II 354。
  30.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31. 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之阐释。
  32. 见§ 2.3.4.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33. 见§ 2.3.9.字面意之阐释。
  34. 见§ 2.3.11.同义语的阐释。
  35. Vism II 229。
  36. Vism-mhṭ II 363。
  37.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38. 见§ 2.3.9. 字面义之阐释。
  39. 见§ 2.3.12.一般的阐释。
  40. PED 108。
  41. 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之阐释。
  42. 见§ 2.3.4.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43. 见§ 2.3.9.字意之阐释。
  44. 见§ 2.3.9.字意的阐释。
  45.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46. PED 565。
  47. PED 68。
  48. 见§ 2.3.4.主要衍生字语基意义之阐释。
  49. Vism II 237。
  50. Vism-mhṭ II 380。
  51. 见§ 2.3.2.名词语尾变化之阐释。
  52. 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之阐释。
  53. 见§ 2.3.4.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54. 见§ 2.3.4.字义之阐释。
  55.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56. 见§ 2.3.9.字面义之阐释。
  57. Vism II 239。
  58. Vism II 383-384。
  59. PED 335, 340。
  60. 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语基之阐释,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61. 见§ 2.3.9.字面义的阐明。
  62. 见§ 2.3.4.主要衍生字字根之阐释。
  63. 见§ 2.3.4.主要衍生字语尾意义之阐释.
  64. 见§ 2.3.9.字面意的阐释;§ 2.3.12.一般的阐释。
  65.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66. 见§ 2.3.9.字面意的阐释。
  67. 见§ 2.3.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
  68. 见§ 2.3.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
  69.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70. 见§ 2.3.9.字面义之阐释。
  71.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72. 见§ 2.3.8.不变化词意义之阐释。
  73. 见§ 2.3.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
  74. 见§ 2.3.12.一般之阐释。
  75.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76. 见§ 2.3.9.字面义的阐释。
  77. Vism II 229。
  78. Vism-mhṭ II 363。
  79. 见§ 2.3.2.名词语基意义之阐释。
  80. Vism II 239。
  81. Vism-mhṭ II 384。
  82.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83. PED 425。
  84. 见§ 2.3.7.接头词意义之阐释。
  85. 见§ 2.3.4. 主要衍生字接尾词意义之阐释。
  86. Vism II 239.
  87. Vism-mhṭ II 382-83。CSCD误作sambandhatati。
  88. 见§ 2.3.5.复合词内容之阐释。
  89. 见§ 2.3.12.一般的阐释。另外,整句也是“关系批注文”,因为在原偈颂里被修饰语cakkhuviññāṇaṃ在修饰语manodhātu-anantaraṃ之前,这并不是常态的字序,所以批注文改变了二者的顺序,使之符合常态的字序。
  90. 见§ 2.3.7.接头词意义之阐释。
  91. 见§ 2.3.10.脉络中意义的阐释。
  92. 见§ 2.3.10.脉络中意义的阐释。
  93. 见§ 2.3.10.脉络中意义的阐释。
  94. 见§ 2.3.11.同义语之阐释。
  95. 见§ 2.3.2.名词语基意义之阐释。
  96. Vism II 233。
  97. Vism-mhṭ II 369。
  98. 见§ 2.3.3.曲用动词语基意义之阐释。
  99. Vism II 225。
  100. Vism-mhṭ II 354。
  101. Vism-mhṭ II 354。
  102. 见§ 2.3.7.接头词意义之阐释。
  103. PED 644。
  104. 见§ 2.3.11.同义语之阐释。
  105. PED 289。
  106. 见§ 2.3.4.主要衍生字语基之阐释。
  107. 见§ 2.3.11.同义语之阐释。
  108. 见§ 2.3.9.字面义之阐释。
  109. 见§ 2.3.7.接头词之阐释。
  110. 见§ 2.3.12.一般的阐释。
  111. Vism II 230。
  112. Vism II 364。
  113. 见§ 2.3.2.名词语尾变化的意义之阐释。
  114. 见§ 2.3.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
  115. 见§ 2.3.10.脉络中的意义的阐释。
  116. 见§ 2.3.2.名词语尾变化的阐释。
  117. Vism II 233。
  118. Vism-mhṭ II 368。
  119. 见§ 2.3.2.名词语尾变化的意义之阐释。
  120. 见§ 2.3.2.名词语尾变化的意义之阐释。
  121. CSCD误作yā “imesu。
  122. Vism II 221-222。
  123. Vism-mhṭ II 350。
  124. 在关系批注文的场合里,若仅阅读中文翻译的话,读者将难以看出批注文的真正含意。
  125. CSCD误作“pariyesati. Yathā”。
  126. Vism II 233。
  127. Vism-mhṭ II 368。
  128. Vism II 375。
  129. Vism II 237。
  130. Vism-mhṭ II 380。

佛教禅修与身心医学

佛教禅修与身心医学
——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

Buddhist Meditation and Mind/Body Medicine:

The Healing Power of Mindfulness Meditation

温宗堃

澳洲昆士兰大学.历史哲学宗教古典文献学院博士候选人

二○○六年五月,刊于《普门学报》第三十三期,9-49页

摘要

本文尝试结合医学研究报告、当代内观修行传统的著作,以及巴利古典文献三类资料,探讨佛教禅修所蕴含的身心医学,特别是初期佛教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第一章简介被西方医学界广泛运用,以正念修行为主要内容的两个疗程,也就是,「正念减压疗程」(MBSR),以及「正念认知疗法」(MBCT)。第二章介绍马哈希及乌巴庆两个缅甸内观传统所报导的内观治病之现象,以及他们依据佛教教理对内观治病现象所做的解释。第三章则探索初期佛教文献,尤其是巴利《尼柯耶》之中,「正念修行」,或称「四念处」,与身心疗愈的关系;同时,笔者亦依据上座部阿毗达摩关于四种色法之生源的教理,探讨正念修行之所以能治愈生理疾病的原因。

关键词:佛教禅修、正念修行、四念处、内观、上座部阿毗达摩

前言

随着医学研究的进展,以及东、西文化的交流,在二十世纪中后期,西方医学界摒弃十七世纪以来固守的身心二元论之成见,进而拥抱东方文化中有关身心一体的哲学思维,从而促成「身心医学」(Mind/Body Medicine)、「行为医学」(Behavioral Medicine)以及「辅助与另类疗法」(Complementary and Additional Therapy)等崭新的医学研究领域的开展。此新兴的医学研究潮流,不再视身体与心理为两个分离、互不相干的实体,而认为整体健康不仅关乎生理的因素,更涉及心理乃至社会的因素;而且深信,内在的心理力量对身心整体健康具有莫大的影响力。在研究心理因素如何帮助种种身心疾病的治疗时,东方的禅修,特别是「超觉静坐」(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简称TM)[1]、禅佛教的「打禅」(Zen Meditation)[2]、以及初期佛教的「正念修行」(Mindfulness Meditation)――或称「内观修行」(Insight Meditation)[3],逐渐成为心理治疗[4],以及许多医学研究尤其是与减少压力相关的研究,所注目的焦点。

在诸种佛教禅修之中,初期佛教「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在近二十年来,更是广泛地引起西方医学与心理治疗学的兴趣。至今,「正念修行」已成为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医学界中,运用最广的佛教禅修系统。「正念修行」的医学研究,俨然已成为「辅助与另类疗法」里的一门新兴显学[5]。鉴于华语佛教学界对于初期佛教里正念修行与身心健康之间的关系之探讨似乎仍然不足[6],笔者于此不揣浅陋,尝试结合医学研究报告、当代内观修行传统的著作,以及巴利古典文献三类资料,探讨佛教禅修所蕴含的身心医学,特别是初期佛教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在此,「疗愈力量」(healing power)一词不仅指涉实际治愈身、心疾病,也指禅修者堪忍身体病痛,乃至泰然面对死亡的能力。

本文共分三章。第一章简介逐渐被西方医学界广泛运用的两个与佛教禅修相关的疗程,即「正念减压疗程」(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简称MBSR),以及「正念认知疗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简称MBCT)[7]。这两种疗程皆以培育「正念」为宗旨的内观修行,为疗程的主要内容。第二章介绍当代两个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即马哈希内观传统及乌巴庆内观传统,所报导的内观治病之现象,以及他们依据佛教教理对内观治病现象所做的解释。第三章则承续第二章的脉络,进一步探索初期佛教文献,尤其是巴利《尼柯耶》之中,「正念修行」,或称「四念处」,与身心疗愈的关系。同时,在第三章中,笔者亦依据巴利佛教阿毗达摩的教理,诠解正念修行之所以能治愈生理疾病的原因。

第一章:正念修行在当代医学、心理治疗上的运用

此章介绍受西方医学界广泛运用的「正念减压疗程」(MBSR),以及「正念认知疗法」(MBCT),介绍其起源、临床研究成果,以及实际疗程内容。

1.1. 正念减压疗程(MBSR)

1.1.1. 疗程的历史

「正念减压疗程」乃于1979年,由美国麻省大学医学中心(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Medical Center)附属「减压门诊」(stress reduction clinic)的Jon Kabat-zinn博士所创立,原称为「减压与放松疗程」(stress reduction and relaxation program,简称SR-RP)。「正念减压疗程」立意在辅助(而非取代)一般的医疗行为,其目的乃在教导病患运用自己内在的身心力量,为自己的身心健康积极地做一些他人无法替代的事——培育正念。参与疗程的病患通常各自患有不同的生理或心理疾病,包含头痛、高血压、背痛、心脏病、癌症、艾滋病、气喘、长期性疼痛、肌纤维肌痛症、皮肤病、与压力有关的肠胃病、睡眠失调、焦虑与恐慌症等等。[8]

「减压门诊」在为门诊病人开设疗程之同时,亦从事相关的医学研究,为医学院学生开立课程,提供医护人员、心理治疗师、教育工作者各种与疗程相关的在职训练,至今亦发展成师资认证的方式,授与「正念减压疗程」的师资证照[9]。门诊于1995年扩大为「正念中心」(Center for Mindfulness in Medicine, Health Care, and Society,简称CFM)。2005年4月「正念中心」召开第三届「将正念疗程整合至医学、保健与社会之中」(Integrating Mindfulness-Based Interventions into Medicine, Health Care, and Society)的年度学术研讨会,积极研究「正念修行」的疗愈力量,并将之推广至医学、保健乃至教育的领域。

至今,正念减压疗程已成为美国医疗体系内,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庞大的减压疗程;据估计,截至2004年,美国、加拿大、英国等西方国家境内已有超过240家的医学中心、医院或诊所开设正念减压疗程,教导病人正念修行。[10]

1.1.2. 疗程的内容

正念减压疗程,是连续八周至十周的团体训练课程(最多30人)。病患每周至医院参与一次为时2.5至3小时的课程,学习以及实际练习培育正念的方法,并参与如何以「正念」面对、处理生活中的压力与自身疾病的讨论。在八周的课程中,病患被要求每周六日,每日至少利用45分钟练习于课堂中所学得的正念修行。八周的课程尚包含一天(通常在第六周)约7至8小时的禁语密集禅修训练。

疗程将「正念」(mindfulness)视为「纯粹地注意当下每一秒所显露的身心经验」,教导病患应以正确的态度来练习正念修行:1.不对自己的情绪、想法、病痛等身心现象作价值判断(Non-judging),只是纯粹地觉察它们;2.对自己当下的各种身心状况保持耐心(Patience),有耐性地与它们和平共处;3.常保「初学者之心」(Beginner’s Mind),愿意以赤子之心面对每一个身、心事件;4.信任(Trust)自己、相信自己的智慧与能力;5.不努力(Non-striving)强求想要的(治疗)目的,只是无为地(non-doing)觉察当下发生的一切身心现象;6.接受(Acceptance)现状,愿意如实地观照当下自己的身、心现象;7.放下(Letting go)种种好、恶,只是分分秒秒地觉察当下发生的身、心事件。[11]

正念减压疗程教导病患基于上述的学习态度,修习三种主要的禅修技巧。

(1).「坐禅」(sitting meditation):观察随着呼吸而产生的腹部起伏运动,或者意守鼻端,观察鼻端与呼吸接触的感受[12];当任何妄想、情绪出现时,禅修者只是觉察它,然后将注意引回到腹部起伏的运动或鼻端;当疼痛出现时,鼓励病患观察身体的疼痛。[13]

(2).「身体扫描」(body scan):病患平躺或采航天员卧姿,引导注意力依序观察身体不同部位的感受,从左脚脚趾开始,最后至头顶。面对妄想与疼痛的策略,与坐禅时相同,但观痛时,偶尔带有观想的技巧(观想疼痛随着呼吸离开身体)。[14]

(3).「正念瑜伽」(mindful yoga):MBSR将「正念修行」结合「哈达瑜伽」,教导病患在练习「哈达瑜伽」的同时,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15]

除此三种主要的禅修练习之外,为将正念修行融入日常生活,MBSR疗程亦教导「行禅」(walking meditation)[16];以及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培育正念的技巧(mindfulness in daily life)[17]

除了每天日常生活中培养正念外,病患于八周内的正规禅修进度如下[18]

周数 进度 备注
1, 2 (1).每日练习「身体扫描」(45分钟);(2).「坐禅」(15分钟)。 每日的「身体扫描」、「坐禅」、正念瑜伽」皆配合教学录音带的指引。
3, 4 (1).一日「身体扫描」,隔日「正念瑜伽」(各45分钟);(2).每日「坐禅」(15-20)分钟;(3).第3周起每日观察且记录一起生活中愉快的事件,第4周起,则每日观察且记录一起不愉快的事件。
5, 6 (1).一日「坐禅」,隔日「正念瑜伽」(各45分钟);(2).开始练习一些「行禅」。
7 每日45分钟的混合练习,自行决定二种或三种练习的分配比率。 尽可能不使用录音带
8 每日45分钟的练习,自行决定练习的方式。 配合录音带

1.1.3. 疗程与佛教的关系

省察正念减压疗程的内容,吾人不难发现,此疗程乃根基于初期佛教的「四念处」修行。创始者Kabat-Zinn博士引用向智尊者(Ñāṇaponika Thera, 1901-1994)的著作,将「正念的修行」称为「佛教禅修的精髓」(the heart of Buddhist meditation),他认为「正念修行」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上座部佛教、藏传佛教以及禅佛教之中,其根源可溯源至两千五百年前佛陀的教导,尤其是《念处经》与《出入息念经》这两部重要的经典。虽然正念减压疗程运用了哈达瑜伽且偶尔运用观想的技巧,但Kabat-Zinn博士强调,整个疗程的核心仍在于培育能够纯粹地觉照当下身、心现象的「正念」(mindfulness)。[19]事实上,Kabat-Zinn将「内观修行」(insight meditation)视为「正念修行」的同义语,[20]且他在正念减压疗程里所教导的修行方法,受到当代上座部佛教,尤其缅甸内观传统相当程度的影响,如疗程所教授的「观腹部起伏」、「行禅」的运用,以及「正念的进食」(mindful eating)显然受到缅甸马哈希禅师(Mahasi Sayadaw, 1904-1982)一系内观传统的影响[21];「身体扫描」的技巧则可能改良自缅甸乌巴庆(U Ba khin, 1899-1971)、葛印卡(S.N. Goenka, 1924-)一系的内观传统[22]。事实上,Kabat-Zinn本身和美国白人社会所建立的第一个内观修行团体,即「内观修行社」(Insight Meditation Society),有密切的关系,[23]而「内观修行社」所教导的内观修行方法,则主要依循马哈希与葛印卡这两个内观系统。[24]

尽管「正念减压疗程」根植于初期佛教的四念处修行,然而,疗程的进行则完全不触及佛教的信仰与仪式;教导者仅依据身心医学、成功个案、临床研究成果等,说明正念修行的理论,而不引用佛教的经典、义理。这种「去宗教、文化色彩」的处理,多少有助于「正念修行」在非佛教国家中的推广,换言之,能让具有不同宗教、文化背景的病患更容易接受「正念减压疗程」所教导的理念与修行方法。

1.1.4. 疗程的运用与临床研究成果

自1982年Kabat-Zinn发表第一篇关于「正念减压疗程」与长期性疼痛(chronic pain)的临床研究报告后,截至2002年12月,已有64篇以「正念减压疗程」或「正念修行」为主题或直接相关的研究,[25]新的研究报告亦持续不断地增加中。[26]种种探讨乃至批判性的检讨回顾报告[27],普遍显示了「正念减压疗程」能有效地增进身心健康,乃至辅助种种身、心疾病的疗愈。

举例而言,在长期性的疼痛(chronic pain),譬如背痛、颈痛、偏头痛等治疗的运用上,正念减压疗程能有效提升病患对疼痛的适应力,减少疼痛引生的负面情绪(如:焦虑、生气),亦能治疗或减低疼痛的程度,大大提升病患的生活质量。此外,在癌症(cancer)如乳癌、前列腺癌等,心脏病,以及艾滋病(AIDS)等的治疗之运用上,正念减压疗程同样能增加病患的对疾病的心理适应,减少疾病引生的压力、焦虑及睡眠失调等问题,有效提升病患整体的生活质量。另外,「正念减压疗程」亦证实能有效地降低高血压、减轻纤维性肌痛症(fibromyalgia)、多重硬化症(multiple sclerosis)的病症。在心理疾病方面,疗程则证实能有效地帮助焦虑(anxiety)、恐慌(panic)、强迫症(obsessive compulsive)、暴食症(binge eating disorder)的治疗。[28]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两份有关正念修行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之医学研究报告。其中,在一个研究牛皮癣(psoriasis)治疗的报告中,Kabat-Zinn博士及其同僚指出,于接受光线疗法(UVB)或光化疗法(PUVA)治疗之同时练习正念修行的病患,其治愈牛皮癣的速度比纯粹接受光线疗法的病患要快上四倍。[29]另外,一篇2003年发表,由威斯康新大学Davidson R.J.和Kabat-Zinn共同主导的研究报告指出,某家生物科技上班的员工,在参与八周「正念修行」训练之后,其象征「正面积极情绪」的大脑左前额叶(left prefrontal cortex)的活动,相较于未参加训练的对照组员工,有相当显著的活跃现象;参加正念训练的员工因应流感疫苗所产生的抗体(antibody)也明显较未受训的员工来得多。[30]这个研究指出,「正念减压疗程」能够藉由心的训练促进正面的大脑活动,并强化人体的免疫功能。

总的来说,至今的诸多医学研究显示,正念减压疗程的确能够促进心理以及生理的健康。然而,许多研究者也指出,现阶段的成果,尚需要更多的临床证据及设计完善、方法严谨的研究成果,来进一步重复验证,以建立正念修行对身体健康的疗愈力量之高度公信力,乃至在循证医学的发展上,提供更丰富的信息资源。

1.2. 正念认知疗法(MBCT)

1.2.1. 疗程的历史

1992年三位心理学者:英国的John D. Teasdale、J. Mark G. Williams以及加拿大的Zindel V. Segal首次至麻省大学医学院学习「正念减压疗程」,他们结合「正念减压疗程」(MBSR)与「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Behavior Therapy),于1995年发展出「正念认知疗法」。虽然目前并无常设性的机构推广此治疗法,但是其标准化的治疗手册业已于2002年出版。[31]正念认知疗法的功能,主要在于预防「抑郁症」(depression)的复发[32]。鉴于其有效性,学者正建议扩大此疗法的运用范围,希望将其运用在与抑郁症相关的心理疾病之预防与治疗上,如自杀行为(suicidal behavior)以及长期的低自尊(low self-esteem)。[33]

1.2.2. 疗程的内容

「正念认知疗法」所针对的病患,是曾患过一次以上的抑郁症,但接受药物治疗后已经康复的患者。一个疗程可接受12位至30位病患。其疗程结构,和正念减压疗程类似,是历时八周、每周一次2小时课程的团体治疗。课程教导病患与正念减压疗程相同的正念修行方法,即包含「身体扫描」、「坐禅」、「正念瑜伽」、「行禅」及「日常生活中的正念」。八周课程中,病患须一周六日、每日45分钟练习正念修行。但此疗法不包含「一日的密集训练」。正念认知疗法与正念减压疗程的主要差异在于,前者增加一部分「认知行为疗法」(CBT)对抑郁症病患的训练内容。[34]

1.2.3. 临床研究成果

John D. Teasdale博士及其同僚在2000年发表一份评估「正念认知疗法」之疗效的研究报告。在此随机控制的研究中,145位曾患「抑郁症」但已康复三个月的病患参与实验,其中23%的病患于参与实验之前曾有两次病发的纪录,77%则有三次或以上发病的纪录。研究结果指出,在60周的研究期间内,对照组(未参与「疗程」的病患)中,曾患有三次及以上「抑郁症」的病患,其「抑郁症」复发的比率高达66%;然而,参与疗程,且曾患有三次「抑郁症」及以上的病患,其复发的比率却仅37%。这显示「正念认知疗法」能有效地预防曾发病三次或以上的抑郁症病患再次发病。由于教授者用于每个病患的时间(若以12人计算)平均仅五小时,相较于一对一的个人心理治疗而言,正念认知疗法是一个具高成本效益的团体心理治疗法。[35]

另一个由S. Helen Ma及John D. Teasdale于2004年发表的研究,再次肯定了上述2000年的研究结果。75位病患参与此实验,结果发现:在对照组中,之前曾患有三次及以上抑郁症的病患,其复发病高达78%,而参与疗程的病患之复发率,则仅为36%。

上述两个随机控制实验(RCT),已使正念认知疗法达到美国精神治疗协会所订定的「可能有效」(probably efficacious)的标准。值得注意的是,两个研究也显示,正念认知疗法仍无法有效预防因外在环境因素诱发而导致的「抑郁症」。[36]

第二章:当代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对于内观治病的纪录与解释

如上所述,正念减压疗程所教授的正念修行方法,与两个当代缅甸内观修行传统有极大的关系。事实上,正念减压疗程的概念很可能根源自当代内观修行传统,因为,禅修者以正念修行改善乃至治愈身、心疾病的现象,早已存在于缅甸马哈希及乌巴庆两个内观修行传统之中[37]。本章即拟介绍这两个修行传统所述的内观治病现象,以及他们对此内观治病现象的解释、说明。

2.1. 马哈希内观系统所述的内观治病

2.1.1. 内观治病的个案

1974年马哈希尊者(Mahasi Sayadaw)曾在缅甸仰光大学为学生们讲说内观修行(vipassanā meditation),那次演讲的内容经整理后编辑成书,名为《内观讲记》[38],两年后(1976),马哈希尊者为该书增编一个附录[39],该附录描述了四十几位禅修者透过内观修行而治愈自身疾病的个案,以及马哈希尊引用巴利经、注对此内观治病现象的解释、说明。此附录于1984年由马来西亚的阿格祇多比丘(Aggacitta Bhikkhu)翻译成英文,名为《法的医疗》(Dhamma Therapy)。

《法的医疗》中,内观治病个案,乃由马哈希尊者本人及其座下四位禅修老师所收集。个案中的主角,皆是在马哈希尊者或其弟子指导下的禅修者(仅一人自行修习),年龄从18岁至78岁。其中,最早的内观治病个案,是由马哈希尊者所述,发生于1945年;最晚的个案则发生于该书编辑的那一年,即1976年。[40]《法的医疗》记载,藉由内观修行而完全治愈的疾病,包含长年的胃病、肿瘤、风湿痛、关节炎、气喘、似气喘的支气管炎、白斑病、黄疸、肾结石、痔疮、腹积水、高血压、肝衰竭等痼疾。

值得注意的是,《法的医疗》书中的个案和「正念减压疗程」的病患,在修行的时间、精进力上有很大的差异。如前所述,「正念减压疗程」的病患,每日只有45分钟的正规修行时间,然而《法的医疗》书中所记述的禅修者却是处于整日禅修,且维持数日乃至数月的密集禅修训练。这个差异显然将影响禅修者所能培育的定力与慧力,姑且不论慧力,单就定力而言,如我们在《法的医疗》中所见的,许多禅修者在修行一段时间后,能够以单一威仪(行、住、坐、卧),不间断地持续禅修四、五个小时乃至十几个小时。

2.1.2. 马哈希尊者对内观治病现象的解释

在《法的医疗》中,马哈希尊者引用《大般涅槃经》里佛陀治愈自身疾病的例子,说明内观治病的可能性[41]。佛陀在第四十五次,即最后一次雨安居时,住在毗舍离的魏卢瓦村。当时佛陀患了一场大病,经文说:「在那时候,严重的疾病生起在开始结夏的世尊身上。剧烈且几乎致命的苦受转起。但是,世尊不受恼害,只是纯粹地具念、正知,忍受那些难以忍耐的苦受。」尊者引用注书的说明,解释世尊利用内观修行而不被身苦恼害的情形。注书说:「引发正念,令它清楚地显现,以(内观)智慧辨别(苦受的本质)而忍耐。」、「由于随观苦受,他并未做经常的移动(动作),他(像是)未被压迫、未受苦痛(一样)地保持忍耐。」疏钞注解「以智慧辨别」时说:「当苦受坏灭时,以(内观)智慧辨别苦受的剎那性、苦性与无我性。」再者,于注解「忍耐」时则说:「克服那些苦受,藉由观察(被内观)所领悟的真实本质(即,无常、苦、或无我),接受、忍耐这些身内的苦受。他并未被那些苦受击败。」马哈希尊者指出,今日的内观修行者以正念观察「疼痛」,洞察到苦受剎那生起与灭坏的现象之时,体验疼痛的纾缓或完全无痛的舒适状态。这个体验,显然符合巴利注、疏的解释。

马哈希尊者接着引用《大般涅槃经》的经文:「那时候,世尊想到:『如果我入般涅槃,而没有告知(我的)侍者、没有通知比丘僧团,(那么,)我的这个(做法)将是不恰当的。我应该透过精进去除这个疾病,着手修复生命力而安住。(如此思维后) 那时,世尊透过精进去除那疾病,着手修补生命力而安住。于是世尊的疾病止灭。」及其注释:「在那一天,世尊如同过去在大菩提树下修习新(发现)的内观一样,无碍、无结地实践色法的七种观(以及)非色法的七种观;混合操作十四种观之后,藉由摩诃毗婆舍那〔即大内观〕,镇伏(疾病的)苦受。『愿这些(苦受)在十个月内不再生起』,如是作愿之后,〔世尊〕进入果等至。(疾病的)苦受被果等至所镇伏,在十个月内,都未生起。」

如此援用巴利经、注文献,指出内观治病的现象有其巴利圣典及注释文献的典据之后,在书末,马哈希尊者接着引用三个描述因听闻觉支法的开示而得疗愈疾病的经典[42],并据此说明,禅修者之所以能以内观修行治愈疾病的原因,在于内观修行所修得的「生灭智」及更高的内观阶智,使禅修者具备了强而有力的「七觉支法」。由于「觉支法」引生好的、健康的色法,它们取代不好的、坏的色法,因此疾病得以痊愈。马哈希尊者说,即使尚未达到「生灭智」,当禅修者的内观定力增强时,禅修者即可能感受到病情趋向缓和。[43]

2.2. 乌巴庆内观系统所述的内观治病

2.2.1内观治病的现象

无独有偶的,内观治病的现象也存在于乌巴庆内观系统中。在1961年一场对以色列记者的演说中,国际内观中心创始者乌巴庆提到,身、心疾病的治愈是内观修行的一项副产品。在那篇名为〈佛教禅修的真正价值〉的讲稿中,乌巴庆说:「在那些前来参加禅修课程的人们之中,有些人患有如高血压、结核病、偏头痛、血栓等的疾病,在十天〔密集禅修〕的期间,他们得以暂时免除这些疾病的困扰;如果能在禅修中心待上更长的时间,持续观照无常的话,很有可能就此根除那些疾病。」[44]事实上,乌巴庆的学生葛印卡正是因修习内观而治愈长年严重的偏头痛。[45]英国学者Wiston King在其1962年探讨缅甸佛教的著作中,也记载他在乌巴庆的国际内观中心时听闻禅修者以内观修行治愈某些身、心疾病的事迹(含偏头痛、消化失调、气喘、癌症)。[46]至今,印度内观研究中心,也陆续报导内观修行者因内观修行而治愈或减缓身、心疾病,乃至以内观修行安然面对死亡的案例。[47]

2.2.2. 乌巴庆对内观治病现象的解释

在上述那一篇讲稿,以及另一篇英文讲稿[48]中,乌巴庆都曾针对内观治病的现象做了进一步的说明。他指出,当禅修者观察到身心现象的无常,这个体验(他称之为「涅槃原素」(nibbānadhātu))能够逐渐去除身、心之苦。当此「涅槃原素」对禅修者内在的不净(impurities)与毒素(poisons)产生作用时,它会制造某种〔内在的〕动荡(upheaval),禅修者必须忍受这种动荡。这让禅修者体验到体内极微色法的摩擦与振动。这情形会愈来愈激烈,禅修者甚至会感觉到整个身体像是电流或一团苦。尤其是本来有疾病在身的人,那感受将更剧烈,有时候甚至就像是爆炸一样。但是,禅修者若能耐心地忍受这个情形,他会知道身体正在改变,内在的不净逐渐消失,他会知道自己正慢慢地且终会去除身体的疾病。

要言之,乌巴庆和马哈希尊者持有类似的看法,认为当禅修者培养了内观智,得以见到身心的生灭无常时,这个无常的体验能够疗愈身体的疾病。有趣的是,乌巴庆对内观疗愈疾病的描述,与《法的医疗》一书中许多个案的自我报告极为相符。

第三章:巴利文献中所述之四念处的疗愈力量

当代医学研究及两个缅甸内观传统所述及的事例[49],皆告诉我们,正念修行作为一种心的训练,却也能够治愈生理疾病。笔者关注的焦点是,除了缅甸马哈希尊者所依据巴利经、注文献外,是否有其他初期佛教文献记载了内观治病的现象。在这一章,笔者将指出,初期佛典确实显示,佛陀常教导弟子于病痛时修习四念处,而四念处的修习除了能令病者证得涅槃,也能令病者堪忍苦痛乃至治愈疾病。同时,笔者亦依据上座部阿毗达摩的色法生源论,说明正念修行治愈身体疾病的原因。

3.1. 《尼柯耶》中有关四念处的疗愈力量

在《尼柯耶》中,我们见到佛陀或佛弟子在探病时,经常劝告病患应修习四念处乃至径直修内观。其理由不外乎是,四念处修行不仅能令病者证得终极的解脱,也能使病者堪忍身苦而不受心苦,甚至可能治愈身体的疾病。

3.1.1 探病时教导四念处、内观

《尼柯耶》中与疾病相关的经文虽然不多[50],但部分经文确实描述了佛陀或佛弟子探问病人的情形。从这些记载,我们了解,佛陀经常教导病人在生病,尤其病重之时,应当修习四念处或内观。

〈相应部.第36相应.第7经〉描述,有一回,佛陀在禅修之后,于傍晚时分前往病人住处,教导那些罹患疾病的比丘:「诸比丘!比丘应具念、正知,以待时至,这是我对你们的教诫。」[51]佛陀接着解释,「具念」即是修习「四念处」(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a),「正知」即是身念处中所谓的四正知(正念观察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行止、动作)。具念、正知的禅修者能够观察身体苦受、乐受及舍受的无常生灭现象,去除对乐受的贪爱、对苦受的瞋恨,以及对舍受的无知,乃至能保持正念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另外,在《增支部.第5集.235经》中,佛陀指出,具足五法的比丘,为确实悲悯在家众者,其中的第三法是:「探问病者,令生正念,〔说〕:『您要提起最珍贵的正念啊!』」[52]。这两部经典清楚地告诉我们,佛陀教导病人应修习四念处。

再者,我们也看到佛弟子忠实地依循佛陀的教导,在探访病者时教导病人修习四念处。例如,〈相应部.第47相应.第29经〉描述,居士师利瓦达(Sirivaḍḍha)病重,阿难尊者前往慰问。知道师利瓦达的病苦有增、无减,阿难即勉励他应修行四念处。不过师利瓦达居士显然不是个初学者,因为经文记载他自言已具备尊者所说的四念处,且已断除五下分结,明示自已是不还圣者。[53]

佛陀并非只教导佛弟子于病时才修习四念处、保持「正念」与「明觉」,依《尼柯耶》的记述,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于一切时中保持「正念」与「明觉」,是佛陀对佛弟子的教诲。[54]佛陀之所以特别教导病者要修习四念处的主要原因,应在于希望病者仍能持续日常的禅修,以便证得解脱。即使是病重在身的佛弟子也仍应以究竟的证悟为终极的目标,例如,在〈相应部.第55相应.第54经〉中,被问及在家众应如何劝导病重的在家众时,佛陀便指出,此时,应循序善诱,劝导病患逐一舍弃对世间的爱着,将心导向「身灭」(sakkāyanirodha=涅槃)。

从下述三个经典,我们可看出,佛陀尤其希望病重的弟子能够修习内观。〈相应部.第55相应.第3经〉记载,佛陀教导病危的笛卡夫居士(Dighāvu),即使已具备预流者的四不坏净信(信佛、法、僧、戒),也要继续修习内观,观察一切有为法的无常、苦、无我性质乃至证得更上的果位。[55]在〈相应部.第22相应.第88经〉中,病重的马胜尊者(Assaji)向佛陀禀白,自己以往生病时仍能够「止息身行」(=入四禅),但如今却不能得定(samādhiṃ nappaṭilabhāmi),因而感到懊恼。佛陀告诉他「以为定是真髓,以为定是沙门法的沙门、婆罗门,在不得那(四禅)定时,才会想:『我不要退堕啊!』」[56]注书解释,此段经文的意思是「他们以为定即是真髓、沙门法。然而,在我的教法中,定并非精髓;内观、道、果才是精髓。」[57]。注书的解释符合经文的脉络,充分补述了经文的意涵,因为就经文记载,佛陀接着便教导马胜尊者五蕴无常、苦、无我的内观法门。[58]再者,相较于奢摩他的修习,佛陀较鼓励病人修习内观的可能性,也显现在〈中部.第 97经〉。该经描述,婆罗门达南姜利(Dhanañjāni)病重,舍利弗前往探病,并教导病者修习四无量心(慈、悲、喜、舍),依此得以投生梵天界。对此,佛陀诘责舍利弗:「但是,舍利弗!你为何只令婆罗门达南姜利住于低劣的梵界,在尚有应做之事时,便起座离开?」[59]所谓「应做之事」,无非是指,进一步教导病者内观修行与四圣谛等,能够达到解脱的佛教特有之教法。[60]

3.1.2. 堪忍身苦,不受心苦

佛陀教导病者在病痛时修习四念处或内观修行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病者的终极解脱。然而,初期佛典也显示,病重时修习四念处有一项附带利益,即病者能够堪忍病苦,不受身苦所恼害。

在《大念处经》(D 22/ M 10),佛陀开宗明义地宣示四念处将带来七项利益:「诸比丘!这是令众生清净、超越忧愁与悲泣、灭除痛苦与忧恼、成就圣道与作证涅槃的唯一之道,也就是四念处。」[61]注书将此中的「痛苦」(dukkha)理解作「身苦」(kāyikadukkha),并举三个事例,说明比丘修行四念处,即使遭遇致命的身苦,亦能堪忍,乃至证得最后的解脱。《身至念经》(M 119)更明确地指出,能够堪忍身体的苦受,是修习四念处之一的「身至念」(kāyagatāsati)所带来的利益之一:「堪忍寒、热,饥渴,蚊、蝇、风、日、昆虫所触,恶说不善之语,亦能忍身体已生起的、剧烈、猛利、难忍、不可喜、不可意且致命的苦受。」[62]一些经典显示,佛陀及其弟子在病痛时,皆因修习四念处而能够堪忍身体的苦受。如《相应部.第1相应.第38经》描述,有一回,世尊在王舍城被石头碎片所割伤,那时剧烈、难忍的苦受生起,但是世尊具念(sato)、正知(sampajāno)、忍受(adhivāseti)那些苦受,而不为恼害(avihaññamāno)[63]。在〈相应部.第52相应.第10经〉中,阿那律尊者(Anuruddha)停留在舍卫城暗黑林时,生了重病(bāḷhagilāno),一群比丘前来问候,并探问尊者阿那律依于何种住处,使得身体已生起的苦受不能侵扰他的心。阿那律尊者回答:「当我的心善立住于四念处时,身体已生起的苦受不能侵扰我的心。」[64]再者,〈相应部.第47相应.第30经〉提到,摩那提那(Mānadinna)居士病重,阿难尊者前往探病,「居士!我希望你堪忍,安好,希望你的苦受减少、未增长。」摩那提那回答说:「尊者!我未堪忍、未安好。我〔身体的〕苦受增加而非减少,〔只〕有增加,而无减少。〔然而〕尊者!被如此苦受所触时,我于身随观身而住,精勤、具念且正知,调伏与身体有关的贪爱与忧伤。」[65]值得注意的是,相当的汉译阿含经典更进一步地明确指出,摩那提那的疾病因四念处修行而痊愈,而非只是不受身苦干扰而已:「『如是,尊者!堪忍乐住。先遭疾病,当时委笃,今已蒙差。』尊者阿那律问长者言:『汝住何住,能令疾病苦患,时得除差?长者白言:尊者阿那律!我住四念处,专修系念故,身诸苦患时得休息。』」。[66]

在《尼柯耶》中,具备此堪忍能力的病人被说为是「易看护」的病人。[67]而且,这种堪忍极度难忍的病痛,只受身苦而不受心苦的能力,经常被说为是佛教圣者必然具备的一项特质[68],从上文的叙述,我们得知,这种堪忍身苦之能力,显然可透过四念处修行,尤其是其中的「身念处」(或称「身至念」)及「受念处」而获得。

3.1.3. 佛教禅修vs. 健康、增寿、治病

巴利《尼柯耶》谈四念处与疾病的场合时,大多只论及四念处的修习令行者只受身苦,而不受心苦的利益,并未如汉译本那样明言,四念处修行能够治愈疾病。然而,极少数的巴利经典的确也论及佛教禅修与健康、去除身苦乃至治病的关系。

〈增支部.第5集.第29经〉提及,《念处经》所教导的「行禅」(caṅkama, walking meditation)能带给禅修者五种利益:「(1).堪能远行,(2).堪能精进,(3).少病,(4).善消化所食、所饮、所嚼、所尝,(5).行禅所得的定久住。」[69]此中,「少病」直指行禅能增进身体健康,「善消化」也与身体健康有直接的相关。[70]再者,巴利《弥兰陀王问经》提到,佛教禅修(paṭisallāna)能带给修行者28种利益。其中,「增长寿命」(āyuṃ vaḍḍheti)与「给予力量」(balaṃ deti)这两项利益,也明确指出佛教禅修的确能增进身体的健康。[71]

关于禅修治病的经典,除了前述马哈希尊者所指出的四部经典之外,笔者尚找到三部相关的巴利经典。其一,《中部.大六处经》(M 149)说到,当人如实知见(jānaṃ passaṃ yathābhūtaṃ)六内处、外六处、六触及因六触而生的三种受时,他对所见的一切不起贪爱。当他随观所见种种的名色现象之过患(ādīnavānupassīno)时,他的身患(kāyikā darathā)、心患(cetasikā darathā)、身苦恼(kāyikā santāpā)、心苦恼(cetasikā santāpā)、身热恼(kāyikā pariḷāhā)、心热恼(cetasikā pariḷāhā)等,皆悉灭除(pahīyanti),同时他体验到「身乐」(Kāyasukhaṃ)以及「心乐」(cetosukhaṃ)。[72]此经文显然是在描述,「强力内观」(balavavipassanā)断除身、心苦患的情形。[73]

再者,〈相应部.第55相应.第26经〉描述,给孤独长者(Anāthapiṇḍika)病重,舍利弗尊者接受请求,前往探病。舍利弗教导长者说:当他正观(samanupassato)自己内在的四不坏净信或正见等十道支时,苦受(vedāna)可能当场止息(ṭhānaso vedanā paṭippassambheyy)。这段经文可能在描述圣者以「果等至」去除苦受的情形。

另外,〈增支部.第10集.第60经〉描述,吉利麻难陀尊者(Girimānando)病重,阿难尊者禀告佛陀这个讯息,佛陀告诉阿难:「阿难!如果你向吉利麻难陀比丘说示十种想,有可能吉利麻难陀比丘在听了十种想之后,疾病会当下痊愈。」[74]此处,十种想指的是:(1).无常想(aniccasaññā),(2).无我想(anatta-s),(3).不净想(asubha-s),(4).过患想(ādīnava-s),(5).断想(pahāna-s),(6).离贪想(virāga-s),(7).灭想(nirodha-s),(8).不乐一切世间想(sabbaloke anabhirata-s),(9).一切行无常想(sabbasaṅkhāresu aniccā-s) ,(10).出入息念(ānāpānassati)。经文描述,阿难尊者依佛陀指示向吉利麻难陀比丘说示十种想,而吉利麻难陀比丘在听闻十种想之后,疾病当场痊愈(so ābādho ṭhānaso paṭippassambhi)。就经文的叙述,虽是记为该尊者在听闻十种想之后,疾病即得以痊愈,但考虑到此十种想,全属佛教禅修的内容,包含奢摩他、内观修行乃至出世间的道、果经验,或许我们可如此理解经文的意思:于闻法的当时,即实际修习某一种想之后,该尊者的疾病方才痊愈。

3.2. 上座部阿毗达摩的身心医学

在上一节,我们已见到,《尼柯耶》及《阿含经》的某些经,确实显示佛教禅修能够增进身体的健康,帮助病者止灭身苦,乃至治愈疾病。在这一节,笔者将进一步依据巴利文献,探讨本质上作为一种心的训练的佛教禅修,何以能够改善身体健康,乃至治愈疾病的问题。我们将分析《尼柯耶》的「诸根明净」与阿毗达摩的「色法的四种生源」这两个概念。因为,这两个概念具体地呈显巴利佛教所示的身心医学,它们对于内观治愈身体疾病的现象,提供了一个完整的理论说明。

3.2.1. 诸根明净

《尼柯耶》常描述,佛弟子在禅修(乃至闻法)之后,「诸根明净」、「貌颜清净、皎洁」。[75]这些经典告诉我们一项讯息,即,佛教禅修虽然本质上乃为一种心的训练,其实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改变禅修者的身体外貌。

〈相应部.第52相应.第9经〉经叙述,舍利弗尊者拜访阿那律尊者,相互问讯后,舍利弗向阿那律说道:「贤友阿那律!你诸根明净,貌颜清净、皎洁!尊者阿那律现今常依何法而住?」阿那律回复:「贤友!我现今心常安住四念处。」[76]经文中的「诸根」(indriyāni)指「眼、耳、鼻、舌、身」等五种感官器官,「貌颜」(mukhavaṇṇa)则指的是「脸部的肤色、神采、光泽」,如此,经文显示清楚地显示,阿那律因四念处修行而改善了他的容貌与气色。同样地,在〈相应部.第28相应.第1经〉中,阿难尊者也问了舍利弗尊者类似的问题:「贤友舍利弗!你诸根明净,貌颜清净、皎洁!尊者舍利弗今日依何法而住?」舍利弗的回答,表示他入住了四禅、四无色定以及想受灭定。[77]另外,在《中部.钵食清净经》(M 151)中,佛陀问舍利弗:「舍利弗!你诸根明净,肤色清净、皎洁,你现今常以何法而住?」舍利弗回答:「尊者!我现今常住于空性住(suññatāvihāra)」。注书将此「空性住」解释为「果等至」。[78]

为何以心的训练为本质的佛教禅修,能够改变禅修者的外貌、改变物质的色身?《尼柯耶》及其注书提供了一些说明。〈相应部.第1相应.第10经〉叙述,某位天人以偈颂请问世尊一个问题:「林住的人寂静、具梵行且日中一食,为何他们肤色明净?」世尊回答:「不忧伤过去,不企求未来,依当下而活,因此他们肤色明净。由于冀求未来、忧悲过往,愚者枯萎,如割落的绿芦苇[79]。」在此,世尊表示,「依当下而活」是林住比丘肤色明净的原因,明确地指出心理因素能够影响生理的状态。对此,注书提出进一步的说明:发问的天人见到那些林住比丘每每在托钵后,回到森林,便开始日夜坐修「根本业处」(mūlakammaṭṭhāna),「当他们如此打坐时,强力的心一境性生起。与心一境性不同的相续止息,相同的相续现起,心得清净。当心清净时,血液变得清净,心等起的所造色也变得极清净,脸的色泽便如脱落的多罗果实的颜色一样。」[80]在此,注书解明了禅修使肤色变得明净的因果过程,也就是:修习根本业处产生「强力的心一境性」(balavacittekaggatā),强力的心一境性使心得以净化,净化了的心产生清净的血液和所造色,因而有「肤色明净」的结果。

3.2.2. 阿毗达摩的四类色法

巴利注书在说明禅修导致肤色明净时所运用的「心生色」的概念,出自上座部阿毗达摩对于色法生起之源的解释。此色法生起之源的思想,显然是我们可用以解明佛教禅修影响身体健康乃至治愈疾病现象的最佳理论架构。

依据上座部阿毗达摩[81],色法有四种生起之源,即「业」(kamma)、「心」(citta)、「时节」(utu)及「食素」(oja)。依此四种生源而区别四类色法,即「业生色」、「心生色」、「时节生色」及「食生色」。要略地说,「业生色」指过去世所造业所产生的色法;「心生色」,指当下心识活动所产生的色法;「时节生色」,指温度、气候、外在环境所引生的色法;「食生色」,则指食物所引生的生色。一切众生的色身,不外乎由这四类色法所构成,因此,理所当然地,身体的健康与否,取决于四种色法生源的质量优、劣,以及四者交互影响的情形。缅甸著名的佛教学者,迦那卡毘网沙( Janakābhivaṃsa),在其《日常生活中的阿毗达摩》一书中也清楚地指出,四种色法的理论对促进身体健康所隐含的意义。[82]

依据此色法生源的理论来探讨内观治病的现象时,我们能够得出一个较完整且全面的理解。佛教的四念处修行,作为一种心的训练,能够培育种种不同的善心(kusalacitta),例如,内观修行能够培育欲界智相应善心,乃至出世间的道、果心;奢摩他修行则能培育色界或无色界智相应善心。这些世间乃至出世间的善心,能够产生相对应的“好的”“健康的”「心生色」[83]。若能经常生起这些善心,则这些善心所引生的心生色即能影响其他三类的色法,因而改变整体的身体状态,增进身体健康。尤其当强而有力的善心,如内观修行引生的与七觉支相应的善心,不断生起之时,好的心生色便可能影响其他三类的色法,乃至能够治愈某些旧有的身体疾病。如缅甸班迪达禅师(U Paṇḍita Sayadaw, 1921-)所说:「七觉支协助禅修者断除烦恼,使「修行善心」(bhāvanākusalacitta)变得强而有力;正因为心得到净化,所以禅修者的色身也跟着变得清净。」[84]

然而,心生色毕竟只是四类色法中的一类,人体的健康也受制于其他三类色法。在余三类色法中,「食生色」、以及「时节生色」仍可透过人为的力量,在今生加以改变。例如,符合健康的饮食、适当的医药等,可以产生好的「食生色」;清洁的生活环境与舒适的气候则能带来好的「时节生色」。然而,「业生色」属过去世业力的果报,「业生色」性质之良窳,基本上已在过去作业时确定。倘若是由过去世所作业引生不好的业生色而导致的疾病[85],人们便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那些业生色的本质。这时候,仅能够提升「心」、「时节」、「食素」等三种色法生源的质量,借以影响那些不好的「业生色」,进而改善身体的健康。虽然「业生色」的本质已于过去世确定,阿毗达摩注释家仍然认为,人们有可能透过今生的善业,终止过去「业力」的结果。若能产作强而有力的善业,如奢摩他、内观善业、出世间道、果善业等,这些善业可能成为「阻碍业」(upapīḷākakamma)与「毁坏业」(upaghātakakamma),阻碍或者毁坏过去不善业,因而能终止不好的业生色。[86]

无论如何,循着佛教的教理,身体的老化与死亡是生命的必然现象,面对此类业生色所导致的身体老化与机能衰退时,再殊胜的心生色、时节生色、或食生色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此时,唯有如实了知身、心五蕴的本质,培育超越生死的智慧,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早期佛典乃至当代内观修行传统,虽然指出了四念处修行治愈疾病的可能性,却从未就此大力广演或宣扬此项副产品,他们一再强调的重点是,正念修行的根本目的——如实了知身心现象无常、苦、无我之本质,以作证涅槃,断除贪、瞋、痴烦恼。

结论

笔者已从西方医学研究报告、缅甸内观传统的著作,以及初期佛典文献三方面的资料,初步探讨了正念内观修行所具备的疗愈力量。在此,总结全文要点如下。

近二十年来的西方医学临床研究,从科学的角度,验证了初期佛教正念修行所具备的疗愈力量,这多少帮助佛教正念修行在西方世界的传播,使得非佛教信仰的人们有机会在去宗教色彩的医疗体系内获得正念修行的真实利益。

虽然在初期佛教经典中,佛教禅修总是以出世间的解脱为终极目的,论及禅修与健康之关涉的经典并不多见。然而,从这些为数不多的经文中仍可明确地得知,佛陀及其弟子经常教导病患修习四念处修行,其原因不外乎四念处修行的力量,除了能带给人们出世间的利益之外,亦能带来现世可见的利益:可能治愈禅修者的疾病,令禅修者获得现法乐住,纵使禅修者无法藉由禅修治愈疾病,也能堪忍身苦而不受心苦,正念正知地面对老、病、死的世间实相。

在初期佛教经典里,关于佛教禅修与身体健康之间的关系之记述,为当代内观修行传统所描述的「彷若奇迹似的」内观治病之现象,提供了第一手的佛教文献典据。加上上座部阿毗达摩关于四种色法之生源,特别是「心生色」之理论的阐释,更明确地勾勒出佛教的身心医学观,依此能够帮助我们从佛教义理的角度,解明正念修行影响身体健康,乃至彻底治愈疾病的现象。相较于西方科学对身心医学的研究起步甚晚,乃至「正面情绪」与「身体健康」之间的关系之科学研究仍然寥寥可数的情况[87],吾人不得不惊叹佛教古德之智慧,能够在两千多年前,即能洞察身心现象的本质而造阿毗达摩心生色理论,清晰地解明佛教禅修与生理健康之间的关系。

由于许多知名大学附设医院的推广[88],辅之以西方媒体的大幅报导[89],佛教正念修行在欧美等西方世界显然将愈趋盛行。反观我国,近十余年来,内观修行的风气,也开始从上座部佛教国家尤其是缅甸,弘传到台湾。至今,年年都有来自缅甸等东南亚佛教国家的禅师来到台湾指导为期十日乃至三十日的密集禅修;此外,亦有不少的佛教徒,无论僧、俗,前往缅甸当地,在禅师的指导下进行长期或短期的参学;再者,提倡内观修行的台湾本土佛教道场、寺院也正逐渐增加之中。综观之,内观修行显然已开始在台湾佛教界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潮流。鉴于医学研究、当代内观传统的报导以及初期佛典文献,皆证实正念内观修行的实际、有效性,吾人相信,佛教正念修行风气的日渐普及,必然能够增进个人身、心之健康,进而为整体社会带来莫大的利益。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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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超觉静坐」源自印度教的修行方式,于1950年代末期开始传入西方国家,至今,相关的医学、科学研究计有数百篇之多,见Canter et al. (2004)、Parati et al.(2004)。超觉静坐运动的相关网页,见http://www.mum.edu以及http://www.tm.org。
  2. 如Gillani et al. (2001)。
  3. 在巴利佛教中,「四念处」(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或被称为「正念修行」,主要以「内观修行」为归依,但也包含一些「奢摩他修行」的成分。不过,在当代医学研究的脉络里,「正念修行」(Mindfulness Meditation)通常只被用以指涉「内观修行」,而有别于以专注单一所缘为特色的「定的修行」(concentration meditation),或称「奢摩他修行」。
  4. 关于禅修与心理治疗的回顾,见Loizzo (2000)。
  5. 搜寻医学电子数据库(如Medline, PsychInfo),我们不难发现,近几年来,关于正念修行之运用的医学研究报告,在数量上远超过其他类禅修的研究。
  6. 郑振煌(2004)虽介绍了西方医学基于正念修行的疗程,但未深入追踪探讨此疗程的历史背景及其于佛典文献的依据。
  7. 依据Bear (2003) pp. 127-128,除了MBSR与MBCT之外,另外有三种心理治疗法运用佛教「正念」的概念,即Dialectical Behavior Therapy,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以及Relapse Prevention。由于在这三种疗法中,正念的培养只是多种技巧之一,且它们未着重于持续的禅修训练,因此本文略之。
  8. 见CFM网页(www.umassmed.edu/cfm)「正念减压疗程」宣传小册子(brochure)。
  9. 申请师资审查的资格,包含:(1).修完中心提供的四种课程;(2).每日固定禅修,并运用正念于日常生活中;(3).经常参加5-10天由禅师带领的密集禅修训练;(4).相关的学历、工作经验;(5).曾练习过正念的运动,如瑜伽、太极、合气道等;(6).至少指导过四次八周的MBSR课程(见CFM的相关网页)。关于师资的培育,创立者Kabat-Zinn博士一再强调,教师本身必须每日禅修,并经常参加密集禅修课程,见Kabat-Zinn (2003) pp. 149-151。
  10. 见CFM的相关网页,www.umassmed.edu/cfm。
  11. 见Kabat-Zinn (1990) pp. 31-46。
  12. Ibid., pp. 47-58。Kabat-Zinn较常教导「观察腹部起伏」(ibid., pp. 52, 64, 141),他将此方法也称为「出入息念」(mindfulness of breathing)。然而,从严格的佛教学来说,「观察腹部起伏」应属「四界分别」而非「出入息念」。
  13. Ibid., pp. 59-74。
  14. Ibid., pp. 75-93。
  15. Ibid., pp. 94-113。
  16. Ibid., pp. 114-119。
  17. Ibid., pp. 132-139。
  18. Ibid., pp. 140-146。
  19. Davidson R.J., Kabat-Zinn J. (2003)。
  20. Kabat-Zinn (2003) pp. 145-146。
  21. Mahasi (1991)。
  22. Confalonieri (2003) pp. 205-216。
  23. Kabat-Zinn (1990) pp. xxi, 434-36;(2003) p.154。关于上座部佛教在美国的发展,见Cage (2005) pp.19-48、Numrich (1998)。
  24. 见Fronsdal (1998)。
  25. Grossman et al. (2004)。
  26. 见Krasner (2004)。
  27. 检讨回顾的报告如Grossman et al. (2004)、Bear (2003)、Proulx (2003)、Bishop (2002),虽指出部分研究有方法上的瑕疵(如未采随机控制、样本量少等等),除了Bishop (2002)以外,皆结论:正念减压疗程显然有助于各种身心疾病的治疗。
  28. 参考Kabat-Zinn (2002)、Grossman et al. (2004)、Bear (2003)、Proulx (2003)、Bishop (2002)。
  29. Kabat-Zinn (1998)。
  30. Davidson R.J., Kabat-Zinn J., et al., (2003)。
  31. Segal et al. (2002) pp. 3-7, 40-63。
  32. 世界卫生组织(WHO)预测, 2020年时「抑郁症」将成为所有疾病中危害人类健康的第二号公敌,由于「抑郁症」是复发率极高的疾病,因此如何有效预防「抑郁症」的复发,成为心理治疗学研究的一个重点,见Segal et al. (2002) pp. 9-20。
  33. Williams (2004);Fennell (2004)。
  34. Segal et al. (2002) pp. 99-307。
  35. Teasdale et al. (2000)。
  36. Ma et al. (2004)。
  37. 关于当代缅甸内观传统的兴起,见温宗堃(2005)。
  38. 此书有英译本,即Mahasi Sayadaw, (2000)。
  39. 马哈希尊者在1974年仰光大学的演讲中,提到不少禅修者患有当今医疗所无法有效医治的疾病,但在修行内观时,藉由修习正念、精勤观察苦受,而治好自身的疾病。ibid., p.92。
  40. 在马哈希内观传统中,内观治病的个案仍然不断地出现,如U Jatila Sayadaw (1998)。2004年11月,笔者拜访教导马哈希内观方法的宗善法师。他告知笔者,亦曾有学员向他报告,内观修行治愈了他们的痼疾。
  41. Mahasi Sayadaw (ed.), (1984) pp. 1-6。
  42. S V 79-81(=S 46: 14, 15, 16)。
  43. Ibid.., pp. 44-52。
  44. VRI (2003) pp. 61-62。
  45. VRI (2003) pp. 127-128。葛印卡的妻子Mrs. Ilaichi Devi Goenka似也同样因内观修行而治愈身体的疾病,见VRI (2003) p. 163。
  46. King (1964) p. 218。
  47. Hetherington (2003) pp. 149-172。
  48. VRI (2003) p. 34。
  49. 笔者相信,倘若吾人到缅甸实地访问其他内观系统,如孙伦尊者、莫哥尊者系统等,将会发现,内观治病的事例,其实也存在其他内观系统中。
  50. 四部《尼柯耶》中,与疾病相关的经文,主要散在《相应部》;汉译《杂阿含》则将大多相关的经典编于一处,印顺导师的《杂阿含经论会编》将相关经文,集编为「(五○)病相应」。见印顺法师编,(1983)。
  51. 本文巴利文献皆引自印度内观研究中心(VRI)出版的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ersion 3(CSCD)。引用三藏文献时,标示PTS版的册数、页码;引用注释文献时,则标示CSCD里缅甸版的册数、页码。S IV 210: Sato, bhikkhave, bhikkhu sampajāno kālaṃ āgameyya. Ayaṃ vo amhākaṃ anusāsanī。相当的汉译经典有二部(T2 268b-269a),记作「当正念、正智以待时,是则为我随顺之教」,同时也解释「正念」指修行四念处。
  52. A III 263: gilānake upasaṅkamitvā satiṃ uppādeti- ‘arahaggataṃ āyasmanto satiṃ upaṭṭhāpethā’ti。另外四法是:1.令生增上戒;2.令入法见(四圣谛);3.诸多比丘到来时,劝居士及时作福;4.居士供食时,无论精、粗,亲自食用,不拒绝信施。
  53. S V 176-177( S 47:29)。
  54. 如S V 142(S 47: 2); S V 180-181(S 47: 35); D II 94-95 (D 16)。
  55. S V 345: Tasmātiha tvaṃ, dīghāvu, imesu catūsu sotāpattiyaṅgesu patiṭṭhāya cha vijjābhāgiye dhamme uttari bhāveyyāsi. Idha tvaṃ, Dīghāvu, sabbasaṅkhāresu aniccānupassī viharāhi, anicce dukkhasaññī, dukkhe anattasaññī pahānasaññī virāgasaññī nirodhasaññīti. Evañhi te, Dīgāvu, sikkhitabban”ti。
  56. S III 125: “Ye te, assaji, samaṇabrāhmaṇā samādhisārakā samādhisāmaññā tesaṃ taṃ samādhiṃ appaṭilabhataṃ evaṃ hoti- ‘no cassu mayaṃ parihāyāmā’”ti。
  57. Spk II 289: Mayhaṃ pana sāsane na etaṃ sāraṃ, vipassanāmaggaphalāni sāraṃ。
  58. 相当的汉译经典(T2 267b)说,马胜尊者闻法时「不起诸漏,心得解脱,欢喜踊悦。欢喜踊悦故,身病即除」。
  59. M II 195-196: Kiṃ pana tvaṃ sāriputta Dhanañjāniṃ brāhmaṇaṃ sati uttarikaraṇīye hīne brahmaloke patiṭṭhāpetvā uṭṭhāyāsanā pakkanto”ti?。
  60. 注、疏(Ps III 294 , Ps-pṭ II 197)说,舍利弗当时未教导「依四圣谛的解脱」(catusaccavimutta)。
  61. D II 290: Ekāyano ayaṃ, bhikkhave, maggo sattānaṃ visuddhiyā, sokaparidevānaṃ samatikkamāya dukkhadomanassānaṃ atthaṅgamāya ñāyassa adhigamāya nibbānassa sacchikiriyāya, yadidaṃ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虽然学者对ekāyano maggo的译语有不同的意见,然而巴利《念处经》中21种修行方法,皆汇归于内观修行,而内观修行是通向涅槃、解脱的唯一路径,在此意义之下,笔者仍认为《念处经》中的ekāyano maggo理应可译作「唯一之道」。《别译杂阿含经》(T2 410b)的译文「唯有一道,能净众生」、「唯此道出要」、「唯有此一道」也支持这样的翻译。
  62. M III 97: Khamo hoti sītassa uṇhassa jighacchāya pipāsāya ḍaṃsa-makasa-vātātapa-sarīsapa-samphassānaṃ duruttānaṃ durāgatānaṃ vacanapathānaṃ, uppannānaṃ sārīrikānaṃ vedanānaṃ dukkhānaṃ tibbānaṃ kharānaṃ kaṭukānaṃ asātānaṃ amanāpānaṃ pāṇaharānaṃ adhivāsakajātiko hoti。相当汉译经(T1 557b):「能忍飢渴、寒热、蚊虻、蝇蚤、风日所逼,恶声、捶杖亦能忍之。身遇诸疾,极为苦痛,至命欲绝,诸不可乐,皆能堪耐。」
  63. S I 27-29: Bhusā sudaṃ bhagavato vedanā vattanti sārīrikā vedanā dukhā tibbā kharā kaṭukā asātā amanāpā; tā sudaṃ bhagavā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ti avihaññamāno。相当的汉译经典(T2 355a):「未经几时,起身苦痛,能得舍心。正智、正念,堪忍自安,无退减想。」
  64. S V 302: Catūsu kho me, āvuso, satipaṭṭhānesu suppatiṭṭhitacittassa viharato uppannā sārīrikā dukkhā vedanā cittaṃ na pariyādāya tiṭṭhanti。相当汉译经(T2 140c):「尊者阿那律语诸比丘言:住四念处,我于所起身诸苦痛,能自安忍,正念、正知。」
  65. S V 178 (= S 47: 30): na me, bhante, khamanīyaṃ na yāpanīyaṃ. Bāḷhā me dukkhā vedanā abhikkamanti, no paṭikkamanti; abhikkamosānaṃ paññāyati, no paṭikkamoti. Evarūpāya cāhaṃ, bhante, dukkhāya vedanāya phuṭṭho samāno kāye kāyānupassī viharāmi ātāpi sampajāno satimā, vineyya loke abhijjhādomanassaṃ。
  66. T2 271a。另一部汉译经(T2 140c)同样提到四念处修行去除身苦的现象:「尊者阿那律言:住四念处,身诸苦痛渐得安隐…住此四念处故,身诸苦痛渐得休息」。
  67. A III 143-144。
  68. M III 136-137 (M 125); S III 1-5 (S 22:1); S IV 206-207 (S 36:4); S IV 207-210 (S36:6) ; A II 117 (A 4:114) ; A II 153 (A 4: 165); A III 163 (A 5: 140); A IV 389 (A 6: 58); M I 10 (M 2)。相较之下,极少数经典,如S 22: 87、S 35: 87,提到圣者因难忍病痛而自杀,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69. A III 30: Addhānakkhamo hoti, padhānakkhamo hoti, appābādho hoti, asitaṃ pītaṃ khāyitaṃ sāyitaṃ sammā pariṇāmaṃ gacchati, caṅkamādhigato samādhi ciraṭṭhitiko hoti。
  70. 相当的汉译经(T2 879a):「一者能走,二者有力,三者除睡,四者饭食易消不作病,五者为行者易得定意,已得定意为久。」
  71. Mil 139。
  72. M III 288-289。
  73. Ps IV 247: Ayañca maggavuṭthānassa paccayabhūtā balavavipassanā…。
  74. A V 108: Sace kho tvaṃ, ānanda, girimānandassa bhikkhuno dasa saññā bhāseyyāsi, ṭhānaṃ kho panetaṃ vijjati yaṃ girimānandassa bhikkhuno dasa saññā sutvā so ābādho ṭhānaso paṭippassambheyya。
  75. 汉译阿含经典的译语,如T2 33a:「诸根和悦,貌色鲜明」、「诸根和悦,颜貌鲜明」;T2 86b:「诸根清净,颜色鲜白」;T2 266c:「诸根喜悦,颜貌清净,鲜白光泽」;T2 267a:「诸根欣悦,色貌清净,肤体鲜泽」;T 2 311a:「诸根欣悦,颜貌清净,肤色鲜白」等。
  76. S V 301: “Vippasannāni kho te, āvuso anuruddha, indriyāni, parisuddho mukhavaṇṇo pariyodāto. Katamenāyasmā anuruddho vihārena etarahi bahulaṃ viharatī”ti? “Catūsu khvāhaṃ, āvuso, satipaṭṭhānesu suppatiṭṭhitacitto etarahi bahulaṃ viharāmi”。
  77. S IV 294及M I 296也表示,除了寿命未断,身体尚有暖热之外,入「想受灭定」的人诸根明净,也是他与死者身体不同之处。
  78. M III 294。Ps IV 249: suññatavihārenāti suññataphalasamāpattivihārena。
  79. S I 5: “Araññe viharantānaṃ, santānaṃ brahmacārinaṃ; ekabhattaṃ bhuñjamānānaṃ, kena vaṇno pasīdatī”ti. “Atītaṃ nānusocanti, nappajappanti nāgataṃ; paccuppannena yāpenti, tena vaṇṇo pasīdati”. “Anāgatappajappāya, atītassānusocanā; etena bālā sussanti, naḷova harito luto”ti。
  80. Spk I 27: Tesañca evaṃ nisinnānaṃ balavacittekaggatā uppajjati. Tato visabhāgasantati vūpasammati, sabhāgasantati okkamati, cittaṃ pasīdati. Citte pasanne lohitaṃ pasīdati, cittasamuṭṭhānāni upādārūpāni parisuddhāni honti, vaṇṭā pamutta- tālaphalassa viya mukhassa vaṇṇo hoti。
  81. 阿毗达摩对色法的说明,参见《阿毗达摩概要精解》,页229-258。
  82. 见Janakābhivaṃsa (1999) pp. 262-265。
  83. 严格来说,在上座部阿毗达摩中,色法并无「善」与「恶」或「好」与「坏」的区别,然而二十八种色法中,「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显然可以看作是“好的”色法。再者,如前所述,注释家毕竟认为,有所谓「清净的」所造色。这显示,即使在巴利注释传统中,色法仍有好、坏或优、劣的分别。
  84. Sayadaw U Pandita (1995) p. 201。
  85. 《尼柯耶》(S IV 230-231; A V 110)列举了引起疾病的八种原因:(1).胆汁(pitta)、(2).痰(semha)、(3).风(vāta)、(4).胆汁等三者的和合(sannipātika)、(5).时节(utu)、(6).不当的照顾(visamparihāra)、(7).遭受攻击(opakkamika)、(8).业果报(kammavipāka)。
  86. 见《阿毗达摩概要精解》,页194-196。
  87. 西方身心医学的研究约始于20世纪中后期,虽然至今已有许多研究显示负面心理情绪会对身体产生负面的影响;然而,对于「正面情绪」与「身体健康」之间的关系之科学研究,则相对地颇为欠缺,见Davidson (2002)。由Davidson领导的威斯康新大学的研究团队便致力研究正面情绪与大脑神经活动的关系。2004年他们发表了关于长期禅修的藏传佛教喇嘛的脑电波(EEG)之研究成果,指出长期的佛教禅修能根本地改变大脑活动的基本模式,见Lutz et al. (2004) 、Davidson et al. (2002) pp.3-17、Goleman (2003)。
  88. 在美国,提供此疗程的医学中心,除了麻省大学医学中心之外,尚包括史丹佛大学医学中心(Stanford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威斯康新大学附设医院(University of Wisconsin Hospital and Clinics)、维吉尼亚大学附设医院正念中心(The University of Virginia’s Mindfulness Center)、宾州大学医院(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Health System)、马里兰大学整合医学中心(Center for Integrative Medicine, University of Maryland School of Medicine)、迪克大学整合医学中心(Duke Center for Integrative Medicine)、杰弗森大学附设医院(Thomas Jefferson University Hospital)等。
  89. 如美国《时代杂志》(Hall :2003),以及英国广播公司(BBC NEWS: 2003)的报导。

短期出家者的戒律概要

短期出家者的戒律概要

昆达那禅师 着

Ashin Kuṇḍalābhivaṃsa

温宗堃 中译

前言

《短期出家戒律概要》这本书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让短期出家的比丘(dullabha)和沙弥(sāmaṇera)能够在佛陀教法下过着没有过失的生活。我尽可能清楚且详尽地解释,那些常因无知而被违犯的学处(sikkhā- pada)。同样地,我也以尽可能简单且精确的方式,指出如何改正这些违犯的方法。

其次,这本书想回答一些信徒常问及的,和受沙弥戒、具足戒的程序有关的问题。例如:

一、成为沙弥或受具足戒所需要的许可有哪些?

二、为何缺乏许可便不能成为沙弥或受具足戒?

三、没有这些允许,完全不能作沙弥或受具足戒?

此书也包括一些有趣的故事和例子,说明奉行佛陀教导所能获得的利益。

如果将出家作沙弥或比丘的人能够在阅读此书后,得到关于佛陀教导与戒律的一些知识,那么,这本书的目的便算达成了。

正法光禅修中心住持

Saddhammaraṃsi Center Sayādaw

英译者的话

[2]昆达拉禅师把缅文版A Brief Vinaya Rules for Dullabha monks一书的英译工作交付于我,希望不会说缅语的外国出家人也可以拥有一本〔戒律的〕参考书。虽然我的英语能力只是过得去而已,我已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试着传达原书的精神。同时,我也尽量让英译不致于太随性,担心自己说了禅师原本并未说的话,从而误解了禅师的原意。因此,我得请求读者容忍我的一些译词。

我希望多一些在家众能够阅读此书。在翻译并了解这戒律的精华后,我写了一篇关于戒律的短文,希望给在家众读者作参考。

尊贵的佛陀曾说:

什么是善法的起点?清净的戒是善法的起点。

戒也是佛陀教法的起点。

获得无悔等的法是戒的利益。

我想引用为了让善人欢悦而写的《清净道论》的第一章〈戒品〉:〔有些比丘〕

不御非沙门,但穿沙门服,

善根自掘害,此生实卑恶

不离诸怖畏,却离诸证乐,

紧闭入天门,登临地狱道。[3]

但是,其他的比丘则是

净戒无垢者,彼为人信乐,

受持衣与钵,出家而有果。

净戒比丘心,如暗不侵日,

自责等怖畏,无从而潜入。

诸戒成就者,彼心常追逐,

无上涅盘德,究竟寂静乐。

戒律是为了僧团而制定的生活方式。僧团成立后的二十年,尚未有波罗夷(pārājika)和僧残(saṅghādisesa)的律条。早期的僧团成员都是圣者,智慧最低的,也是已得到第一个道、果的预流者,所以并未订立与重大违犯相关的律条。

但是,僧团人数随着时间增加。动机不纯净,但为名闻或利养而来的比丘,进入到佛陀的教团里。约僧团成立二十年之后[4],设立重大违犯的律则,便变得有其需要了。

每当设立禁戒的事缘出现时,佛陀便召集僧团。在讯问当事的比丘,并说明如此违犯的行为不被允许之后,一条新的律条便被安立,以防止未来类似的过失再发生。

佛陀也依循过去诸佛的前例。他曾运用神通力,思惟过去佛在某因缘条件下所订立的戒条,采用相似的规定,以适合他那时代的情况。

「波罗提木叉(pāṭimokkha)是学处戒。因为它令保护(pāṭi)它的人得以解脱(mokkheti),且令那人从恶趣之苦脱离(mocayati),所以名为波罗提木叉。律仪是身、语上不违犯。」

我曾经问过昆达拉禅师,律藏里的律条有多重要。禅师解释说:

「就出家的比丘而言,持戒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能脱离所有可能的轮回之苦,能够尽快地证得道、果、涅盘。要证得道、果、涅盘,唯一的方法是修习念处内观禅修,这实际上是修心的工作。但是,律藏只涉及身行和言语的违犯。如果人连自己的身行和言行都无法控制,我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够训练他的心,更别说要圆满念处内观的修行。」[5]

有些人曾主张,因为时间与环境自佛世后已有很大的改变,调整一些小小戒,也许更切实际,有助于佛法的长远利益。我想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人可以改变知一切者.佛陀所立下的戒?改变一条戒就会改变另一条戒,当我们醒悟到已发生什么事之前,戒律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缅甸、斯里兰卡、泰国等国家,有许多佛教徒,切实遵守这些戒律的比丘,能够轻易地遵守这些戒。但是,在其他的国家,只有少数人支持僧团。因此,那里的信众必须了解并帮忙建立一个合宜的环境,如此比丘才不会不经意地犯戒。Sāsanadāyaka这个语词——即「佛教的支持者」——的意义到那时候才完全彰显出来。

第一章 沙弥的剃度[6]

度拉拔的意思

今日,缅甸有愈来愈多的人出家,成为「度拉拔比丘」(dullabha monk)。如果设法依据「度拉拔」一词的意涵来修行,度拉拔比丘将收获出家的完整利益,并能证得最终、最高的目的,即涅盘。佛教也会由于这位度拉拔比丘而变得兴盛。

然而,如果度拉拔比丘的行为不符合「度拉拔」的意思,他们将会堕落,乃至来世生于恶趣(apāya)。他们的行为也会让佛教受辱。因此,以佛教的利益为优先考虑时,度拉拔比丘应该精勤地实践「戒学处」(sīla- sikkhāpada)的精神与字义。

许多人经常误解巴利文dullabha(度拉拔)的意思,把它理解作暂时出家一段时间后将还俗的新学比丘。事实上,巴利文dullabha(度拉拔)的意思是「难以获得的」或者「很难找到的」。度拉拔比丘是想要获得难得之事的人,因为在家众不能修习比丘的戒学处。比丘戒共有二百二十七条戒,若详细解说的话,会超过九十兆之多。我们必须知道,人藉由戒学处的修习而获得戒功德,成为有戒之人。如此,这个比丘戒被称为dullabha(度拉拔),意思是「难以修习的」。[7]

Dullabha-pabbajita这个巴利语指的是,出家想获得在家时难以获得的事物的人们。Pabbajita这个字的意思是「出家人」、「放弃世俗生活,过着僧侣生活的人」。

出家人(pabbajita),有五种:

1.依信而出家者(saddhā-pabbajita)

2.依慧解而出家者(paññā-pabbajita)

3.因畏惧而出家者(bhaya-pabbajita)

4.依循家族传统而出家者(miyophala-pabbajita)

5.为得难得之事而出家者(dullabha-pabbajita)


1.依信而出家者

这类人听闻了佛、法、僧(tisaraṇa三归依处),内心生起对佛法僧的信心,于是基于这个信心而出家。

因为恭敬此三归依处,他努力不让自己触犯戒学处,恭敬他的老师,并为僧团同参道友着想。他勤勉地练习禅修,视之为脱离轮回(saṃsāra)的方法。由于这些良善的行为,他戒行具足,堪受尊敬,成为佛教僧团的典范。[8]


2.依慧解而出家者

这类的人阅读且充分理解佛陀所有的教导,因此心性有所提升。所获得的慧解,促使他出家为比丘。

这类比丘强调三藏(tipiṭaka)的学习,较不关心佛陀教诲中其他的事务(责任)。他不会冒犯其他道友。当他彻底了解三藏时,他的信心生起,慧会也更茁壮,也会成为佛教僧团的典范。


3.因畏惧而出家者

这类人把出家当作逃避的手段,出家是因为害怕被政府逮捕,或是因为有经济上的困难。或者他因犯罪或饥饿而加入僧团。这类比丘通常不想好好学习,不遵守会为他个人和佛教带来荣耀的戒学处。他四处游走,收集信施,破坏佛教的名誉。


4.依传统而出家者

年幼时依传统出家为沙弥,在寺院里长大,二十岁时成为比丘。如果他在好老师的指导下学习,信心会增长。具备信与慧,也会成为佛教的勇士。[9]


5.为难得之事而出家者

这类人知道成为比丘的机会和能力是很难得的。因为比丘很稀有,所以他希望成为比丘。他进入僧团一段时间,虽然不能永远待在僧团里,但是,在当比丘的期间,他下定决心好好修行,以便为来生累积波罗密(pāramitā)。

有些度拉拔比丘,未好好持守戒学处,也未恭敬、精进地依循老师的指导。他们快乐、愉快地享用四资具(即衣、食、住、药),违犯或轻或重的戒律。他们的堕落甚至会让他们掉入恶趣。

相反地,有些度拉拔比丘,快乐地持守二二七条的戒学处,因为他了解自己在家时没有机会持守。他依循老师的教诲与指导,修习戒(sīla)、定(samādhi)、慧(paññā)三学(sikkhā)。依据他的波罗密,他最终能够获得道智(magga-ñāṇa)、果智(phala-ñāṇa)及涅盘(nibbāna)。

即使他的波罗密尚未成熟到足以让他在今世证得道、果、涅盘,他可以在来生,在未来佛出世时证得预流果、一来果、不还果,乃至阿罗汉果,最后证入涅盘。

在毗婆尸佛的时代,有一个人失去了亲人和财富。他进入僧团,并为证得圣法而精进努力。一周之后,他所有的忧愁与担忧全部消失不见。后来,他离开僧团还俗过在家的生活。那一世结束后[10],他远离恶趣,长达九十一劫的时间。在乔达摩佛陀教法出现时,由于过去世做比丘修行七天的波罗密,他成为具足四无碍解(paṭisambhidā)和六神通(abhiññā)的阿罗汉。他就是众所周知的沙塔罗塔帕巴吉打长老(Sattaratta- pabbajita Thera)。所以,度拉拔比丘是很难得的,一旦成为度拉拔比丘,便可能获得它最大的利益:证得涅盘。

父母同意才能出家作沙弥

欲出家者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如果亲教师允许尚未获得父母同意的人出家,他便有过失。佛陀说这么做的亲教师有所违犯(āpatti)。

佛陀成佛不久后,出家需要父母同意的事缘便发生了。佛陀和两千位阿罗汉,从王舍城出发,前往拜访他在迦毘罗卫城的父亲净饭王。佛陀抵达的第三天,有一场佛陀的表兄难陀王子(Nanda)与卢帕南达公主(Rūpanandā)的结婚典礼。

佛陀受邀接受明葛拉布施(Maṅgala dāna)。离开时,佛陀把他的钵放在难陀的手里。

虽然难陀王子不想跟佛陀到寺里,但是,出于对佛陀的敬爱,他带着钵跟着佛陀到灭尽林寺(Nirodhārāma)。到了之后,佛陀将难陀剃度为比丘。

耶输陀罗(Yasodharā)让她的儿子罗候罗王子(Rāhula)要求身为父亲的佛陀给罗候罗遗产。[11]佛陀告诉罗候罗,他要给罗候罗最好的遗产,即出世间财,而不是世俗的遗产。佛陀要求舍利弗剃度罗候罗为沙弥。

因为佛陀未得到他父亲净饭王的同意,便让他的兄弟难陀和他的儿子罗候罗进入僧团,所以净饭王非常失望、难过。净饭王要求佛陀未来不要让沙弥的父母感到难过,未得父母的同意不应该度人出家。因此,佛陀制戒规定,亲教师需要询问欲出家者是否得到其父母的同意。只有确定获得同意时,亲教师才能为欲出家者剃度。

何时需同意,何时不需同意

在此,父母指自然父母,也就是血亲上的父母。养父母并不算。没有亲生父母的同意,便不能够受剃度。若父母中有人去世,只需要在世的那位同意即可。若父母已出家,仍然需要他们的同意。如果父亲想出家,同时想剃度他儿子出家,这也需要母亲的同意。

如果欲出家者到寺院,但尚未要求父母同意,他应该请求亲教师亲自,或者派他人去寻求同意。亲教师也可以让欲出家者自己去寻求同意。

当亲教师问欲出家者是否得到同意,而答案是肯定的时候,若亲教师确定,便可进行剃度。如果亲教师有疑虑,便不应进行剃度。如果亲教师有疑虑,但仍然进行了剃度[12],那么他便犯了突吉罗罪(dukkaṭa āpatti)。

父母因夫妻间的问题而分开时,如果欲出家者和他的母亲住一起,他不必获得父亲的同意。有母亲的同意便足够了。同样地,和离婚的父亲住一起时,只需要父亲的同意即可。

出家一阵子后,人也许会觉得在僧团很无聊,或因为其他因素而还俗。之后,若他希望再次出家,仍然需要其父母的同意。如果他还俗一百次,然后再出家一百次,每次都还是需要父母的同意。

如果男孩的父母对亲教师说:「当这男孩想成为沙弥时,请您为他剃度。无论他何时来找您,请为他剃度。」

如果父母曾这么说,亲教师可以直接为男孩剃度,不必再询问父母的同意。当沙弥满二十岁,想受具足戒时,亲教师可以不需父母的同意,便授与他具足戒。但是,结束沙弥生活还俗之后,他可能想再出家。这时候,他便需要再获得父母的同意。

有时候,小男孩会和父母争吵,不愿意回家,希望父母同意出家。所以,他可能会告诉亲教师:如果亲教师不剃度他,他会放火烧寺院,或会欺负比丘,或从树上跳下自杀,或加入盗贼、叛军,[13]或离家出走。

这时候,为了救这小孩,比丘可以剃度他为沙弥。若成年人也这样威胁比丘,比丘可以帮他剃度。

度拉拔比丘的剃发程序

在剃发之前,需要先通知寺院的僧团。在符合上述的要件之前,一丝头发也不能剃除。如果无法通告所有的僧团成员,可以在长一百英呎宽五十英呎的戒堂(sīmā hall)剃发。如果是在家人帮忙剃发,便不需要通知寺院里所有的僧人。

曾经,有位金匠的儿子和他父母吵架后跑到寺院。他要求比丘剃度他为沙弥。比丘答应了。他的父母跟了来,问其他比丘是否看到他们的儿子。比丘回答没看见。但是,父母发现他们的儿子已剃度出家,因此控诉比丘欺骗他们,违反戒律,称那些比丘是恶戒比丘(dussīla)。因为此事,佛陀才制定了这个规定:在剃发前,必须让寺院所有的比丘知道这件事。

欲出家者在落发时,必须念诵「以皮为第五的业处」(taca-pañcaka-kammaṭṭhāna):

Atthi imasmiṃ kāye kesā, lomā, nakhā, dantā, taco…..Asuci, jegucchā, paṭikkūlā, nijjīvā, nissattā. [14]

这个身体里有头发、体毛、指甲、牙齿和皮肤,〔就颜色、外形、气味、位置而言,〕它们是可憎的、可厌的、无生命的、不实在的。〔这些只是地界(paṭhavī),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所,不是我。无常!苦!无我。〕

佛典说,为了去除剃发后头上的气味,需要在头上涂摩姜黄粉或肥皂粉。重点是要去掉气味。用石炭酸皂也可以。

之后,欲受戒者应当到他的亲教师(upajjhāya)那里。他应当放一块布或毛巾在双肩上,然后请求亲教师为他授戒。如果有人未得亲教师许可,私自披上僧衣,称自己是僧,那么他会被叫作「非法出家」,也就是,他偷了僧衣。他伪装成佛教的比丘,被认为是「盗取佛教的外表」。他可能永远不能再出家,变成佛教的罪人。

因此,欲出家者应当把僧衣交给一位至少出家十年,能够做亲教师的比丘。

沙弥的八种资具(parikkhāra)

1.钵(patta)

2.双层的大衣(dukutta或saṅghāṭi)

3.上衣(uttarāsaṅga)

4.下衣(antaravāsaka)[15]

5.滤水囊(dhammakaraṇa)

6.腰带(kāyabandhana)

7.剃刀(vasika)

8.针(sūci)

如何把僧衣交给亲教师

欲出家者恭敬地归在亲教师面前,以双手交出僧衣时念诵:

sakalavaṭṭadukkhanissaraṇa-nibbānassa sacchikaraṇatthāya imaṃ kāsāvaṃ gahetvā pabbājetha naṃ bhante anukampaṃ upādāya.

尊者!为了让我证得从一切轮回之苦出离的涅盘,请拿着这袈裟,并出于怜愍,令我出家!

这段话,可以用巴利语或自己的语言念诵。念完后,把僧衣交给亲教师。

如何向亲教师请回僧衣

欲出家者应该恭敬地跪在亲教师面前,双手合十在额头上,并诵念:

sakalavaṭṭadukkhanissaraṇa-nibbānassa sacchikaraṇatthāya etaṃ kāsāvaṃ datvā pabbājetha naṃ bhante anukampaṃ upādāya.

尊者!为了让我证得从一切轮回之苦出离的涅盘,[16]请授与我这件袈裟,并出于怜愍,令我出家!

接着,欲出家者自己脱下在家的衣服,并穿上沙弥的僧衣。下衣的长度应该至膝盖下方5英寸处。[1]上衣的长度应该到膝盖下方2.5英寸处。穿好僧衣后,回到亲教师那里,请求亲教师的许可,让他作沙弥,加入僧团。

请求加入僧团

欲出家者应说:

Bhante saṃsāravaṭṭadukkhato mocanatthāya pabbajjaṃ yācāmi.

尊者!为了从轮回之苦解脱,我请求出家。

如此请求之后,为了远离前世和今生所造作的大、小过失,欲出家者应该以下列的方式,礼敬三归依处(tisaraṇa):

欧卡沙(okāsa,意思是「请求同意」)、欧卡沙、欧卡沙!为了身、语、意业所有可能的过失获得宽恕[17],也为了长寿、健康、远离危险、获得吉祥(maṅgala),我至诚、尊重地礼敬佛、法、僧三宝和诸师长。谦卑而谨慎,双手合掌在额前,我今礼敬。

归依三宝并誓持十戒

这时,亲教师应传授沙弥十戒。

ahaṃ bhante tisaraṇena saha dasa sāmaṇerapabbajjasīlaṃ dhammaṃ yācāmi, anuggahaṃ katvā sīlaṃ detha me bhante.

尊者!我请求三归依和沙弥十戒。尊者!请悲愍我,为我授戒。

可用巴利语或自己的语言,念上面的话。念第二遍时,加上dutiiyampi(第二次),念第三遍时,加上tatiyampi(第三次)。

这时,亲教师引领念诵下面的话。亲教师念一遍,沙弥戒子念三遍。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 buddhassa.

礼敬彼世尊、阿罗汉、正等觉者。

然后,亲教师带领念三归依文,沙弥戒子跟着念。[18]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我归依佛)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我归依法)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我归依僧)

要成为沙弥,归依三宝是最重要的。只有当欲出家者能够以正确的发音念诵三归依,他才能成为沙弥。长老们很强调欲出家者必须能够正确地念三归依。

一般认为,传具足戒时,如果亲教师能够以正确的发音诵出羯摩文(kammavācā),这样的传戒便是圆满、成功的。在传沙弥戒时,亲教师和欲出家者都应该正确地念三归依。只有在双方都能正确地念诵三归依时,仪式才算成功。如果有一方不能正确念三归依,仪式便是失败的。

正确地发音,意味着,在该发重音的音节发重音,在该发一般音的音节,发一般的音。

Buddhaṃsaraṇaṃ gacchāmi

dhaṃ和chā,需要发重音。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dham和chā,需要发重音。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ghaṃ和chā,需要发重音。

重音不需要重到发音时全身震动。只需要念得比其他的音节更重(大声)一点[19]。

如果亲教师和戒子能够

(1)在dham、chā、ghaṃ音节,发重音

(2)其余的,发一般的音,

在念了tatiyamp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之后,戒子便成为真正的沙弥。(接下来授十戒的程序,是在修习戒学处)

下一步,亲教师教导沙弥持守十戒。十戒是:

1.pāṇātipat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杀生戒。

2.adinnādān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与取之戒。

3.abrahmacariy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离非梵行之戒。

4.musāvād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妄语之戒。

5.surāmeraya-majja-pamādaṭṭhānā veramaṇī-sikkhā- 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饮酒之戒。

6.vikālabhojan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非时食之戒。

7.nacca-gīta-vādita-visūkadassanā veramaṇīsikkhā- 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歌、舞、奏乐,亦不往观听之戒。

8.mālāgandha-vilepana-dhāraṇa-maṇḍana-vibhūsanaṭṭhān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20]

我受持不着花蔓、香油涂身之戒。

9. Uccāsayana-mahāsayan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坐高广床座之戒。

10. Jātarūparajatapaṭiggahanā veramaṇī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捉持金、银之戒。

沙弥十戒的犯与罚

在所受持的十戒中,若犯了前五戒的任一项,便算犯了重戒,自动变回在家众,应该脱下僧衣,离开僧团。之前受的十戒全部作废。他必须重新受持十戒。这称为逐出罪,共有十种逐出罪。[2]

如果犯了后五戒的任一项,被亲教师惩罚,如(称为「沙罚」的)担沙或(称为「水罚」的)挑水,如此忏悔便能够灭他的罪。这些称为可罚罪。[3]

两条学处的分合

在家众受八戒时,「不歌、舞、奏乐,亦不往观听」和「不着花蔓、香油涂身」放在同一条学处戒中。[21]

就沙弥戒而言,「不歌、舞、奏乐,亦不往观听」是一条学处戒;而「不着花蔓、香油涂身」是另一条学处戒。

在「不歌、舞、奏乐,亦不往观秀」这条戒中,跳舞、唱歌、玩乐器,观、听这些活动,皆是在享受欲乐。

在「不着花蔓、香油涂身」这条戒中,载花蔓,使用香水、化妆品,也是在享受欲乐。

因为它们都是享受欲乐,就持八关斋戒的人而言,这两个可以放在同一条戒中。

就沙弥而言,「不歌、舞、乐音,亦不往观听」这条戒涉及到,自己跳舞、唱歌、玩乐器;教人为他跳舞、唱歌、玩乐器;去看人跳舞、唱歌、玩乐器。这些与身、语二业有关,或是自己做的,或是别人为他做的。

「不着花蔓、香油涂身」这条戒涉及到,自己戴花蔓、用香水、化妆品。这只和自己身体有关,与别人无关。

「不歌、舞、奏乐,亦不往观听」这条戒,不仅牵涉自己的身、语行,也涉及他人的身、语行。但是「不着花蔓、香油涂身」这条戒,则只牵涉到自己的身行。因此,就沙弥而言,它们是两条不同的戒。[22]

关于不坐高广床座

沙弥不应该坐在高广的座椅上。

椅子的脚,长度超过两呎(24英吋),是不被允许的。比地板高两呎的长沙发算是「高床」(uccāsayana)。比丘、沙弥、持八戒者,不应坐或睡在这种椅子上。去掉支柱后低于两呎的座椅,则可以使用。

装饰有狮、虎等图象的椅子算是广大座椅(mahā- sayana)。内填丝或绵的寝具,也是「广大」。如果图象和丝、绵都拿掉,比丘、沙弥和八戒者便可以使用。方形床是例外,即使其床脚高过两呎,比丘、沙弥、八戒者仍然可以使用。

任何覆有地毯的椅子、沙发、方床,都变成「广大床」,比丘、沙弥、八戒者不可使用。不过,覆在地上的毯子,则可以使用。

关于捉持金银戒

不涉入钱币,不持金银的意思,是不接受也不碰触它们。有人给与时,虽然心里想要,但如果在言、行上拒绝(说这些与自己的身分不相合),便没有过失。如果他在心理上,拒绝这些(金、银、钱),认为不适合出家人,那么即使他未在身、语上拒绝它们,他也没有过失。

比丘不能碰触的东西

女人的身体、女性的动物、女人的衣物、棕榈叶作的戒指、装饰的珠宝、女人的图画、有母鸡作装饰的食物容器,女神牌的火柴盒、有女人图像的月历,比丘都不能碰触。一切含有女人图案在内的图画、七种稻子的种子、树上可食用的果子、可吃且未被摘下的叶子、人们故意放置的水果、人们故意放置的蔬菜、将贴在佛像上的金叶,可提炼出金子的矿石、十种珠宝、枪等武器、猎人的网、陷阱、笼子,所有乐器、现金。这一切的事物,比丘都不能碰触。

如果女性衣物被拿来重制成僧衣、椅垫等,并施给比丘,比丘可以使用。如果稻子散在路上,且没有办法避开,那么比丘可以走在上面。布施成为寺院的一部分的珠宝,比丘可以使用。若布施物上有女人图像,需去掉图像后才可以使用。[23]

被授与十戒后,沙弥走向一位戒腊十年以上,堪为他的亲教师的比丘,请求他担任自己的比丘戒亲教师。

不能受具足戒者

1.没有亲教师的人,不能受具足戒。

2.想以整个僧团当亲教师的人,不能受具足戒。

3.想以某个宗派(gaṇa)当亲教师的人,不能受具足戒。若比丘允许人以其宗派作亲教师,该比丘犯突吉罗(dukkaṭa-āpatti)。

戒腊十年以下的比丘,不能当亲教师。即使具有十年以上的戒腊,若不熟悉律制(大、小羯磨Kammākamma),也不能当亲教师。若比丘允许这类比丘当亲教师,便犯突吉罗罪。

因此,欲受具足戒者,应当寻找有十年戒腊以上,且具有经验,堪为亲教师的比丘,请求他作自己的亲教师:

Upajjhāyo me bhante hohi.

尊者!请当我的亲教师。

家庭里有主事者——父母;工作场所也有其主事者。同样地,在僧团里则有称为「亲教师」的比丘。[25]

亲教师的意思

Upa是「近距离的接触」,jjhāya是监督教导短期出家者有关大、小羯磨及轻、重罪之事的比丘。

亲教师以慈心和悲心教导短期出家者,帮助他能够在出家期间远离一切轻、重过失,进而圆满、成功地修习梵行。短期出家者若能仔细聆听亲教师的教导,将能获得许多利益。

欲受具足戒的沙弥说:「尊者!请当我的亲教师」的时候,亲教师回答:pāsādikena (tividha sikkhaṃ) sampādehi。

在他整个出家生活中,这个回答是亲教师所给与的最神圣的教诲(ovāda)。

pāsādikena:愿你依庄严的身、语行,

sampādehi 圆满

tividha sikkhaṃ 三学佛陀之教

这是欲出家者所收到的第一个总结比丘身、语行为方式的教导。

奔跑、急忙地坐下、起身、变换姿势,这些都是不庄严的举止,比丘皆应该避免。比丘应该意识到自己身为比丘,或者依靠禅修的正念,让自己威仪佯序,无论行、住、坐、卧、起身、弯曲、伸直,皆应安详。[26]

记住自己是比丘,所以举止随时具有正念。这是佛法庄严的身行。

出家在僧团里,「妈妈、妈咪、爹地、叔叔、阿姨、哥哥、姊姊、我、你」等用词,都是不合宜的,不应使用。同参道友之间,彼此称对方「法师」(Your Venerable sir)、「尊者」(bhante),谦称自己「弟子」(Your humble disciple)、「末学」(Your pupil)。称呼在家信众,可用「男施主」(dāyaka)、「女施主」(dāyī, dāyikā)。这些是佛法有礼貌、庄严的称谓。[27]

威仪佯序的五个利益

1.令于佛法尚未生起信心的人获得信心

2.令于佛法已生信心的人信心增强。

3.随顺佛制

4.后世奉行

5.心得清净

除了庄严的威仪外,亲教师会敦促新出家比丘精进努力,并尽可能圆满戒学、定学和慧学。新学比丘应回答:āma bhante,意思是「是的!尊者!」

沙弥出家章 完

第二章 比丘的具足羯磨

需要僧团的允许

短期出家者成为沙弥后,前往僧团集合的「戒堂」(sīma hall),要求僧团允许他受具足戒。

尊者!请慈悲地帮助我脱离染污的不善业,令我安立于清净的善业。请将我从较低的沙弥地提升至优胜的比丘地。请将我从轮回之流救出,帮助我立于涅盘之地。

需要请求僧团同意的缘由,可见于下列的事缘。乔达摩佛陀在世时,有位男子出家后不久,犯一件比丘不该犯的戒。其他比丘责备他时,他竟然说:「我又没求你们,你们当初干么授与我具足戒」。

因此,佛陀规定,只有在欲出家者请求僧团允许后,僧团才能授与他具足戒。如果欲出家者未提出口头要求,便被授与具足戒,那么僧团便犯突吉罗罪。[29]

有特定疾病者不能受具足戒

下一个程序是走到负责质问、过滤欲受具足戒者的比丘们面前。这些比丘称为「会议僧」(sammutisaṅgha),他们会问欲受戒者是否有下列五种疾病。

1. kuṭṭhaṃ麻疯

2. gaṇḍo痈疽

3. kilāso淋巴结结核、(湿症)痒。

4. soso气喘、肺结核、干咳

5. apamāro癫痫[4]

若患有其中任何一种病,便不能受具足戒。相关的事缘发生在佛陀时代。有一次,摩竭陀人患了部分的这些疾病。著名的医师耆婆知道如何治疗,但是他只治疗僧团的人。所以很多人为了获得耆婆的治疗便到佛教出家。

有个比丘在病好之后立刻离开还俗。耆婆发现这事,便请佛陀规定特定的病人不能受具足戒出家。因此,佛陀立了这条规定。违反这条规定者,犯突吉罗罪。

不是人类不能受具足戒

问疾病后,会议僧会再问欲受戒者是否确实为人类。如果不是人类,而是天人或动物,便不能受具足戒。

在佛陀时代,有条龙(Nāga)能够变化成人形。[30]因为厌恶龙的生活,变化成人形到比丘面前,请求受具足戒。比丘们同意了。龙变成的比丘和另一位比丘共住一间竂房。有一天,那位同住的比丘早起在寺院外空地练习行禅。龙比丘则在自己房里睡觉。龙在睡熟时显露出了原本的形貌。牠的身体充满着整个寺院。盘成数圈的身体甚至占据了窗台。同住的比丘开门进入寺院,发现龙的身体充满整个寺院后便大叫,附近的比丘便聚过来。声音吵醒了龙比丘。比丘们问龙比丘是谁时,他才回答自己是条龙。

比丘向佛陀报告这件事。佛陀向龙比丘解释:龙无法获得观智、道智、果智和涅盘。因此牠们在佛法中无法成就。

佛陀又向比丘解释龙在两种情况下会现出原形:1.公龙和母龙交媾时;2.龙熟睡时。

因此,诸比丘!龙等畜生在此法中无法成就,不得受具足戒。如果不知其原形而令牠出家,知道后应该收回牠的比丘身分。[5]

不是男人不能受具足戒

然后,会议僧问欲受戒者是否确实是男人。[31]若不是男人,不能受具足戒,甚至不能作沙弥。

在佛陀时代,有位阉人让比丘为他授受具足戒。后来,他要求年轻比丘和他行淫。年轻比丘责备他并将他赶走。

然后,阉人比丘又去找年纪较大的沙弥要求行淫,但是同样被责备、驱离。他后来又去找象夫和马夫,要求行淫。他们行淫后,象夫们四处说,寺院里有些比丘不是男人,而是阉人;而且,男人比丘骚扰阉人比丘,全部在行淫。因为这件事,佛陀禁止阉人出家进入僧团。

奴隶不能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出家者是否是自由的人。如果他属于四种奴隶之一[6],便不能受具足戒。

在佛陀时代,有个奴隶逃离主人家,跑到寺院并成为比丘。他的主人宣称比丘是他的奴隶,并试着捉他回家。其他比丘反对,因为瓶毗沙罗王允许比丘享有特赦。于是,旁观者讥嫌说,这些比丘剃度那些未被主人释放的奴隶。因为如此,佛陀制戒规定,奴隶不能受具足戒。违反者,犯突吉罗罪。[32]

负债者不能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受具足戒者是否负债。如果负债,便不能受具足戒。

在佛陀时代,曾有个负债之人逃跑并成为比丘。当债主找到他,试着逮捕他时,其他比丘介入,并解释瓶毗沙罗王允许僧团享有特赦。旁观者讥嫌说,这些比丘允许并剃度那些负债的人。因此佛陀制戒,负债者不能受具足戒。违反者,犯突吉罗罪。

服官役未满者不能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受具足戒者,是否已经免除在政府的服役。如果他仍然在役,便不能受具足戒。

佛世时,摩竭陀国的边疆发生叛乱。瓶毘娑罗王命令大臣派遣军队。大臣召集士兵并派他们到边疆。士兵认为:「在战场中作战是造恶,会增加不善业;出家作比丘则远离不善业,增长善业。」所以,他们到比丘那里,要求受比丘戒。当大臣检视军队时,发现士兵人数变少,因为有人出家做了比丘。大臣责备僧团,并向国王报告。[32]国王问法官要如何处罚那些授与服官役者比丘戒的人。法官决定:砍下亲教师的头,割掉念羯磨语的比丘的舌头,弄断作务僧团(kāraka-saṅgha)的肋骨。

听到这个裁决,国王向佛陀报告这事:「佛陀!如果国王不重佛法,僧人会因为小过失便被处罚乃至杀死。因此不能够授与在政府服役的人具足戒。」

因此,佛陀制戒,服官役者不能受具足戒。违反者,犯突吉罗罪。

未得父母同意者不能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受戒者是否已得到父母的允许。如果未得允许,不能受具足戒。

有一次,佛陀未得其父亲净饭王的同意,便让其兄弟难陀王子和自己的儿子罗候罗出家。净饭王对此很不高兴。他要求佛陀不应让未得父母同意的受戒者出家。

因此,比丘若授与未得父母同意者具足戒,犯突吉罗罪。

未满二十岁者不得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受戒者,是否满二十岁。二十岁包含在他母亲字宫里的时间。二十岁等于两百四十个月,或者七千两百天。如果未满二十岁,不能受具足戒。

有一次,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祇陀林。那里,有一群朋友共十七人,最年长的叫优波离(Upali),他告诉其他人他将成为比丘,其余的人也寻求父母同意希望出家。

在寺院里,早上他们要求粥、食物、水果等等。得不到时,便哭闹,在床上大小便。佛陀听到年轻男孩的哭声,便问了阿难尊者。后来,佛陀说不足二十岁的人无法忍耐天气、饥渴、疼痛与疾病。因此不足二十岁者不得受具足戒。若比丘授其具足戒,犯突吉罗罪。

无三衣一钵者不能受具足戒

会议僧会问欲受戒者,是否拥有三衣一钵。如果没有,不能受具足戒。

有一次,比丘允许没有这些基本资具的人受具足戒。他们没有三衣,裸着身体到处走;没有钵,空手出去乞食。人们鄙视他们,说他们的举止像外道。因此,佛陀说无三衣一钵者不能受具足戒。

后来,有些比丘允许欲受戒者使用借来的衣钵出家受具足戒。受戒后,归还衣钵。[35]于是,他们又裸体、空手出门托钵。

人们又说,他们的举止像外道。因此,佛陀禁止受具足戒者借用别人的衣钵。违反者,犯突吉罗罪。

为了让羯磨语容易诵读,欲受戒者被给了一个临时的名称:Nāga(那伽)。亲教师也被暂时称作底沙长老(Thera Tissa)。然后,受具足戒的仪式会在戒堂(sīmā hall)举行,在那里念羯磨语(仪式中要念诵的话)。成功圆满的具足戒仪式,需具备五项要件。

成功受具足的五个要件

一、受戒者不是十三种不得受戒之人中的任一种。他必须是可受具足戒的男人。

二、他必须没有五种重病,无有负债,且获得父母的允许。

三、戒堂如法完整,不是十一种不合格的戒堂(vipatti sīma)之一,

四、在佛教中国,即印度,传授具足戒需要十位比丘,但在印度之外,如缅甸,只需要五位比丘。他们全坐在戒堂里,彼此相距不过四呎。[36]

五、在受比丘戒前,要先完成受沙弥戒的五个程序。

注意:有时人们到菩提伽耶,在那里出家。他们常忘记印度是佛教中国,需要有十位比丘在戒堂。他们像在缅甸一样,以五位比丘来传具足戒。

第三章 持受学处戒

关于四资具的教诫

受具足戒之后,教授的僧团(包含亲教师)最初给的教导,是关于四资具以及四种该避免的行为。新比丘要谨记在心,并依教奉行。

成为比丘时,所依靠的资具是:1食、2衣、3住所和4医药。

比丘必须依照律藏的规定,取得这四种资具。

戒律是佛教的生命。

无论比丘将他的时间用在「佛典的责任」(Gantha- dhura)或「毗婆舍那的责任」(vipassanā-dhura),他都应该要满足于所收到的任何资具。这两种责任,称为比丘二法,乃比丘活着时应从事的责任。

1.如果没有人布施食物,比丘不能够开口要求。[38]这时候,律典的指示是,他必须挨家挨户,仅是站在门口,以此方式来乞食。他必须终其比丘生涯,以这种乞食的方式,修习比丘的两种责任。但是,如果由于他的功德与戒行,有护法信众固定布施食物,或邀请他到家里接受供养,他可以用这些布施作为资具。

2.如果没有人布施衣服,比丘必须从火葬场、垃圾堆捡拾被丢弃的破布,加以缝制、染色成僧衣。这种衣称为粪扫衣(paṃsukūlikacivāra)。他必须终其比丘生涯,依此种衣修习比丘的两种责任。但是,如果由于他的功德与戒行,有人提供棉、羊毛、丝品,他可以使用这些材料制作僧衣。

3.如果没有人提供住所,他也可以终其比丘生涯,住在树下野外,实践比丘的两种责任。如果由于他的功德与戒行,有人愿意为他建造住所,无论是有两层屋顶、四层屋顶,建有塔楼、尖塔等的建物,他皆可以之为住所。

4.如果没有人布施药物,他可用发臭的牛尿作药物。如此,终其比丘生涯,实践比丘的两种责任。但是果由于他的功德与戒行,有人提供精炼奶油、奶油、乳脂、油、蜂蜜、糖蜜,他可以依靠这些作药物。

佛陀的建议是:

(1)没有人布施食物时,挨家挨户托钵。

(2)没有人布施衣时,用粪扫衣。

(3)没有住所时,住在树下。[39]

(4)没有药物时,使用发臭的牛尿。

总之,佛陀教导比丘:(1)满足于所获得的一切资具;(2)终其一生,无论环境、时势变化如何,皆应持续地修习比丘的两种责任。

比丘若不满足于现有的资具,向信众要求他想要的东西,便成为不清净的比丘,因为他使用了不适合他的资具。信众会因他的需求而烦恼,对该比丘失去恭敬心。这是佛陀为何教导比丘应满足于现有资具的缘故。

求索喜好之物,会令信众失去信心,使佛法衰退

要求自己喜好的物品是造成信徒丧失信心的原因之一。在过去,阿拉维(Ālavi)的比丘很频繁地向信众索求物品,导至信众对比丘失去恭敬心。信众一看到比丘便躲起来,避免和比丘碰面。有一天,比丘尝试自己盖一间小寺院。他们要求信众帮忙寻找人手、牛和斧头等。因为比丘的要求太频繁、次数太多,以至于信众一遇碰到比丘就逃跑,躲在家里关紧家门。这时候,大迦叶尊者来到这个国家。拜访那些比丘前,他先去托钵,但发现人们都关紧门躲在家里。

大迦叶尊者食用少许食物后,便前往寺院。他问道,为何获得食物会如此困难?他记得在这个镇很容易获得布施。[40]比丘回答,因为人们害怕比丘索求布施。大迦叶向佛陀报告这件事。佛陀召集比丘,告诉他们一个龙王的故事。

很久以前,菩萨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婆罗门家庭,有一个弟弟。在他们的父母过世后,兄弟两人感到恐惧,生起修道的迫切感。因此,他们决定成为隐士。他们在恒河边用树叶盖了寺院,菩萨的寺院在河的上游,弟弟的寺院在河的下游。

有一天,带有红宝石项链的龙沿着河流来到弟弟的寺院,他们交谈甚欢,很快变得亲密的朋友。每天龙都来寺院聊天。因为他很喜欢这隐士,每次长聊后,离开前,都会舍人形化为龙形,将隐士紧紧抱住,在他头上,张开伞状的颈部。如此一会儿后,才收起盘绕状,回到牠的住处。这条龙每天离开时都这么做。

那隐士感到害怕,体重开始下降,甚至瘦到肋骨清晰可见。有一天,他去见他的哥哥。哥哥问起他的身体状况,得知这事情后,便这么教导他弟弟:

「如果你不要龙来找你,那么,龙来的时候,在牠尚未坐下之前,向牠索求红宝石项链。如此,龙便会回去,不再用牠的身体绕着你。隔天他再来时,在他站到寺院的入口时,就向他索讨红宝石项链。第三天时,在恒河岸边等牠,当牠一浮出河面,就跟牠讨项链。这样子索讨物品后[41],牠就不会再来找你。」

弟弟依照指示,向龙索讨项链三天后,龙便不再来找他了。龙对他失去了敬爱之心。

同样地,若不满足于现有的资具,频繁向护持者索求物品,会让他们失去对比丘的敬爱之心。这也是佛法衰败的原因。因此,为了满足现有的一切,必须先知道比丘自己应凭精进获得的资具。

比丘有必要区分四种护持者,如此才能避免触犯戒律的规定,成为清净的比丘。如果不知道这些,就会成为不净的比丘,品德也会堕落到投生恶趣的地步。

四种护持者是:

1. 比丘可以要求他,但不能给他东西的护持者

2. 比丘可以给他东西,但不能要求他的护持者

3. 比丘可以要求他,也可以给他东西的护持者

4. 比丘不可以要求,也不可以给他东西的护持者

1.有些护持者会主动请比丘向他们索求比丘需要的资具。但是,他们从未抽出时间做寺院的事,像是翻新、重建寺院、换寝具、扫地、煮饭等。对于这类护持者,比丘可以要求他们,但是不可以给他们比丘的物品。

箴言:从不来做事,但会请求比丘者,可以请求他们,但不可以给他们自己的物品。[42]

2.有些护持者会来寺院做事,例如翻新、重建寺院、换寝具、扫地、煮饭等,但是他从不请比丘向他们索取需要的资具。对于这类护持者,比丘可以给他们自己的物品,但不能要求他们。

箴言:会来做事,但从不请求者,可给他们,但不可以要求他们。

3.有些护持者要求比丘向他们索取需要的资具,也会来寺院做事,例如翻新、重建寺院、换寝具、扫地、煮饭等。对于这类护持者,比丘可以要求他们,也可以给他们物品。

箴言:一直请求,也来做事者,可以要求,也可以给他们。

4.有些护持者从不请比丘向他们索取需要的资具,也从不来寺院做事,例如翻新、重建寺院、换寝具、扫地、煮饭等。比丘不可以要求他们,也不可以给他们物品。

箴言:未曾请求,从未做事者,不可以给,也不可以要求。[43]

了解这四类护持者,比丘将依照律制向那些可要求的护持者索求资具,也可以依照律制把自己的物品给与那些可被给与物品的护持者。如此,比丘将无过失,圆满净戒,当他们禅修时,定会快速地生起。

四种使用资具的情况

1. 如贼盗般的使用(theyyaparibhoga)[7]

使用资具却不守学处戒,称为「如贼盗般的使用」。

2. 如借贷般的使用(iṇaparibhoga)

持戒之人使用资具时不加反省(paccakkhanā),称为「如借贷般的使用」

3. 如继承般的使用(dāyajjaparibhoga)

持戒凡夫自我反省地使用资具,或者如预流者、一来者、不还者等圣者使用资具,皆称为「如继承般的使用」。

4. 如主人般的使用(sāmiparibhoga)

阿罗汉使用资具时,称为「如主人般的使用」,因为他不再是渴爱(taṇhā)的奴隶。[44]

箴言:贼、借、继承、主人,有此四种使用。

「如贼盗般的使用」,会使比丘堕入地狱受罪多生,遭受种种的处罚和痛苦。

「如借贷般的使用」让比丘「因为债物,而变成奴隶」。他将在轮回中沉沦,找不到出离的方法。

所以,比丘当认清这些事实,并试着远离这两种资具的使用方式。

无论何时使用四资具,皆应自我省察

为了不导致任何「如借贷般的使用」,比丘无论何时使用四资具,皆应该如下列般自我反省:

1.在穿衣时,比丘应如此反省:

「穿衣不是为了好看,只是要防御寒暑,为了覆盖身体,所以穿着此衣。」

他得尝试在每次穿僧衣时,都如此反省。如果不能每次,至少每天黎明前要反省一次。除了三衣外,增添任何衣服时,都必须如此反省。[45]

2.在进食时,比丘应如此反省:

「我食用这个食物,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为了变好看、强壮,只是想获得修习佛法与念处内观禅法的机会,以证得道智、果智和涅盘。」

3.住在寺院里,比丘应如此反省:

「住在这里是为了抵御寒暑、蚊虫、恶劣天气及种种危险,为了安全地学习佛典,修习内观禅法。」

如果可以,每次离开寺院与回到寺院时,皆必须如此反省。否则,至少每天黎明前要反省一次。除了寺院外,使用床、椅、垫子、床单、蚊帐、家俱时,皆应反省。

4.服药时,比丘应如此反省:

「服用此药,是为了去除疾病,令病苦消失。因为没有病苦时,才能够实践两种责任,也就是学习佛典和修习内观。」[46]

每次服药时,比丘皆应如此反省。除了药物之外,使用任何增进健康的饮料或在洗浴之时,比丘也要如此反省。

黎明前自我总反省

「今日在两个黎明之间,我所使用的所有衣、食、住、药的资具,包含托鞋、手电筒、雨伞、棍子,都不是为了嬉戏,不是为了让自己骄傲,让身体变好看、丰腴。

这个身体是(1)不实的(nissatta),(2)无生命的(nijjīvata)(3)无记的(abyākata),(4)空的(suññatā),(5)只是色法(rūpa),(6)无常(anicca),(7)苦(dukkha),(8)无我(anatta),(9)是不净的骷髅。

我使用资具,是为了

(1)去除内、外在疾病;(2)健康;(3)安稳;(4)长寿;(5)学习佛典;(6)修习三沙门法:戒学、定学和内观修行。」[47]

接受食物供养时要谨慎

因为在家时习惯自己准备食物和药物,度拉拔比丘会不经意地碰触、取用那尚未被给与的食物和药物。必须记住,这些物品,不能碰触,也不能取用。那些误触或不经意碰触的物品,即使之后重新再做施与的动作,比丘仍旧不能使用。如果用了,便犯戒。因此,比丘要小心,不要去碰触尚未被施与的物品。

只有在居士或者沙弥施与之后,度拉拔比丘才能使用食物和药物。有时候,比丘带着食物和药物,要求在家众或沙弥将这些物品施与给他。事实上,比丘已不能使用这些资具。每使用一次,便犯戒。因此,就度拉拔比丘而言,先做授食的动作,是很重要的。

成功接受食物或医药所需要的五个条件

接受食物和药物的时候,只有具备下列五个条件时,程序才算正确。

1. 食物是为了比丘而带来的。

2. 施者和比丘的距离,应在3.75英呎之内。

3. 施物的重量应该是普通健康的男人可以独自抬起的。

4. 施与的动作必须是亲手施与。或者,将施物放在碟子。供养食物时,可将食物放入钵里或手掌上。

5. 比丘必须亲手接受放入钵或盘子里的供养物。[48]

唯有具备上述五个条件时,施与的动作才算符合律制。那样的食物才算清净可食。如果少一个条件,比丘便不应该取用,如果用了,便算犯戒。

箴言:带来给他,在3.75英呎之内,可以抬起。三种施与,两种接受。依照律制,此五条件圆满施与的动作。

第二个条件提到的3.75英呎的距离,要从信众的正面算到比丘的背部。比丘坐着的时候,身体占1.5英呎。因此信众与比丘的距离,只有2.25英呎。信众供养时必须坐在比丘面前2.25英呎内。

在第三个条件,整个施物的重量应在普通健康的男人能独自抬起的范围内。就女众而言,应在三或四个女众可抬去的范围。

一旦施与完成,如果比丘未舍掉食物,即使信众碰触了,食物还是清净可用的。有些虔诚的信众,因为不了解这事,通常告诉彼此在施食后不要碰触食物。其实,只要比丘尚未舍掉食物,即使信众碰触食物,比丘仍可食用。[49]

即使之前已施与比丘,在六种情况下,(食物的)施与将作废

箴言:舍掉、离开僧团、给与、被拿走、死亡、变性

因这六事,一切施物作废。

1. 比丘不想要,将施物舍弃时。

2. 比丘换下僧衣、还俗过居士生活时。

3. 比丘将食物送给沙弥或信众时。

4.信众抢走食物或因为与比丘过于熟稔而拿走食物时。

5. 比丘死亡时。

6. 比丘变性,成为女性时。

因为上述六种情况,比丘不能再食用该食物。但是,当食物和药物施与给僧团时,除非是信众拿走,否则在其余五种情况下,僧团的其他成员仍然可以使用那些食物或药物。

使用食物、药物的四个时间长度

1. Yāvakālike na-短时间:早餐、午餐的食物,可以在曙光出现时供养,中午前要用完。

2. Yāmakālikanna-过一夜:在曙光出现或后来收到的饮料,须在隔天曙光出现前用完。

3. Sattāhakālikanna-七天:奶油、精炼奶油、植物油、蜂蜜、糖蜜,[50]可当作药物在接受后七天之内用完。

4.yāvajīvika-尽其寿:内豆寇、丁香等药草,以及不可作食物的树根、树皮、花、果等,在被施与后,终生可用。

箴言:午前可,yāvakālika。隔天黎天前可,yāmakālika。七日可,sattāhakālika。尽其寿可,yāvajīvika。

曙光出现

长老们总是很强调曙光出现。他们知道,如果在破晓之前接受食物,会犯许多戒。

例如,如果在破晓前接受食物、甜点等,并在后来吃了,就犯了畜藏罪(sannidhikāraka-pācittiya-āpatti),同时也犯了非时食罪(vikālabhojana-pācittiya-āpatti)。因此,比丘必须非常注意破晓的时间。

在雨安居时,若在破晓前外出托钵,将导致其雨安居的败坏。即使他后来接受了迦絺那衣,参与迦絺那仪式,他的迦絺那也是失败的。虽然他做了迦絺那随喜(kaṭhina-anumodana),他也得不到迦絺那的利益。因此,比丘必须注意破晓的时间。[51]

解释四清净戒(catupārisuddhisīla)

有四种戒,是比丘必须遵守的;它们总称为catu- pārisuddhi-sīla(四清净戒),四个令戒净化的步骤。

1.别解脱防护戒(pāṭimokkha-saṃvara-sīla)

这是遵守别解脱戒,以远离身、口上的过失。别解脱戒,略说的话,共有二百二十七条学处戒。

详细解说的话,共有九百多亿(91805036000)条学处戒。持受这些戒,比丘也能够脱离恶趣的轮回之苦。

2.根防护戒(indriya-saṃvara-sīla)

比丘修习根防护,便可以远离在眼门、耳门、鼻门、舌门、身门、意门生起的种种不善。

3.活命清净戒(ājīva-pārisuddhi-sīla)

比丘遵受此戒,便可以避免错误的谋生方式。

4.资具依止戒(paccaya-sannissita-sīla)

比丘有智能地遵受此戒,便可以保持正念地使用四资具,不会让它们成为一种负债(iṇaparibhoga如负债般的使用)。

说明别解脱防护戒

别解脱防护戒包含二百二十七条的学处戒(sikkhā- pada)。下列是比丘违犯个别学戒时,其所犯的罪名。[52]

(A)有4条学处是「驱摈法」(pārājika dhamma)

(B)有13条学处是「僧残法」(Saṅghādisesa dhamma)

(C)有2条学处是「不定法」(aniyata dhamma)

(D)有30条学处是「舍忏法」(nissaggiya-pācittiya dhamma,没收物品且忏悔)

(E)有92条学处是「纯忏法」(suddha-pācittiya dhamma)

(F)有4条学处是「悔过法」(pāṭidesanīya)

(G)有75条学处是「应学法」(sekhiya dhamma)

(H)有7条学处是「止诤法」(adhikaraṇa-samatha dhamma)

有四条学处,若违犯时,需逐出僧团

有四条学处,违犯任何一条时,皆需逐出僧团,不得再回僧团。犯者无法以比丘身分来改正,还俗是唯一的方法。这是让犯者失去比丘身份的罪,称为pārājika dhamma(驱摈法)。

1. 比丘绝不可有性行为,即使和雌性动物也不可。一旦犯此戒,他无法再成为比丘,如同头被砍断,身首异处,死不得复生一样。

2. 比丘绝不可偷取他人的物品,即使是两角五分[8]也不行。一旦犯此戒,他便无法再受具足戒,如同从树枝掉落的叶子无法再变绿一样。[53]

3. 比丘绝不可杀人,亦不可给人会让胚胎流出母体、死亡的堕胎药。一旦违犯此戒,即使是杀害胚胎,也无法再受具足戒,如同平整的石椅裂开便无法还原一样。

4. 比丘绝不可宣称自己证得其实未证得的禅那、道、果。一旦犯此戒,比丘不得再受具足戒,如同主干被砍断的棕榈树,无法再成长一样。

若违犯上述四条驱摈罪的任何一条,即使继续当比丘,也绝不会证悟。如果死前仍未舍戒还俗,死后将堕地狱。

驱摈罪 完

有十三条学处,违犯时,需要二十位比丘正式聚会以出罪

有十三条学处,违犯时,需要二十位比丘在场来矫正,它们称为「僧残法」(saṅghādisesa dhamma)。整个矫正的过程,包含开始、中间和结束,都只能由二十位比丘来执行。[9]十三条学处中,在此只谈和度拉拔比丘有关的部分。

1.除了梦遗以外,比丘故意出精,犯僧残罪。需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方能出罪。[54]

2.比丘怀颠倒淫欲心,碰触女人的身体,或捉手、摸发、碰触任何部位,皆犯僧残罪。需要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方能出罪。即使所碰触的是新生的女婴,也是如此。

3.比丘怀颠倒淫欲心,向女人说淫秽语,如少男向少女说淫秽语,便犯僧残罪,需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方能出罪。

4.比丘怀颠倒淫欲心,要求女人与他发生性行为作为最上的供养,便犯僧残罪,需要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方能出罪。

5.比丘为男、女传达结为夫妻的情意,犯僧残罪。需要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方能出罪。

僧残罪 完

有两条学处,违犯时,犯三种罪中的一种

有两条称为「不定法」的学处,违犯时,其出罪方式,端视犯戒的方式与地点而定,可有下列三种情形:

1. 比丘必须还俗。

2. 需要二十位比丘正式集会。

3. 需要向另一位比丘自白。

1. 比丘不可以单独和一位女性共处在偏僻别人看不见而适合行淫的处所。若犯此戒,可导致下列三种罪中的一种:[55]

—需还俗的驱摈法(pārājika)

—需二十位比丘方可出罪的僧残法(saṅghādisesa)

—需向一位比丘忏悔的纯忏法(pācittiya)。

2.比丘不可以单独和一位女性共处在虽不适合行淫,但偏僻、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即使该处没有墙的遮蔽。若犯此戒,可导致下列二种罪中的一种:

—需二十位比丘方可出罪的僧残法(saṅghādisesa)

—需向一位比丘忏悔的纯忏法(pācittiya)。

因此度拉拔比丘要了解处在偏僻处所可能犯的种种罪,尤其须注意不要让女性单独和自己共处在自己的房间。

二不定法 完

有三十条学处,违犯时需要舍弃物品才能出罪

有三十条学处,违犯时,需要下列三种矫正方式之一才能出罪。比丘必须舍弃不如法的物品,将它施与宗派(gaṇa)、僧团(saṅgha)或某位比丘。这称为「舍忏法」(nissaggiya-pācittiya dhamma)。为了犯戒比丘的出罪,有问题的物品必须被没收。在三十条学处中,以下仅解释度拉拔比丘有关的部分。[56]

依据第一条迦絺那衣(kaṭhina)的学处,比丘在收到僧衣或任何二又四分之一呎长,一呎宽的布的十天之内,必须做出「自我决意」(adiṭṭhāna)或「分配」(vikappana)。只有如此之后,才能使用这些衣、布。如果他忘了,十天之后,他必须舍弃这些衣、布,且须寻求一位比丘的教示。

因为比丘不了解会有违犯,或者完全忘了,如果他未做决意或分配,而碰触这些衣、布,他每碰一次,便得恶作罪。因此,在第十天结束之前,一定要做「决意」或者是「分配」。

如何对衣、布做决意

若衣是一件,比丘必须说

imaṃ cīvaraṃ parikkhāra-colaṃ adhiṭṭhāmi.

adhiṭṭhāmi 我决定。imaṃ cīvaraṃ 此衣。parikkhāra- colaṃ 为衣资具。

「我决定此衣做为我的衣资具。」

这句话,比丘可以用巴利语或自己的语言说。

若衣有多件,比丘必须说:

Imāni cīvarāni parikkhāracolāni adhiṭṭhāmi.

adhiṭṭhāmi 我决定。imāni cīvarāni 此些衣。parikkhāra- colāni 为衣资具。[57]

「我决定这些衣做为我的衣资具。」

这句话,比丘可以用巴利语或自己的语言说。

若是二又四分之一呎长,一呎宽的布,如毛巾,比丘必须说:

imaṃ mukhapuñchanaṃ parikkhāracolaṃ adhiṭṭhāmi.

我决定这条毛巾作我的资具布。

若是许多毛巾,比丘必须说

Imāni mukhapuñchanāni parikkhāracolāni adhiṭṭhāmi.

我决定这些毛巾作我的资具布。

若是一份床单、枕头罩、毯子、被套,比丘必须说:

imaṃ paccattharaṇaṃ parikkhāracolaṃ adiṭṭḥāmi.

我决定这敷具为我的资具布。

如果有许多床单,比丘必须说:

Imāni paccattharaṇāmi parikkhāracolāni adhiṭṭhāmi.

我决定这些敷具为我的资具布。[58]

忘了做决意、分配时,如何舍弃物品才能出罪

若衣仅一件,比丘应说:

Idam me bhante cīvaraṃ dasāha atikkantaṃ nissaggiyaṃ, imāhaṃ āyasmato nississāmi.

尊者!我的这件衣已超过十天,必须舍弃。因此我把这衣舍与您。

这句话,可用巴利语或自己的语言来说。

然后,他寻求悔过以矫正其忏悔罪。之后,接受被舍弃衣的比丘,会如此回答,并将衣还给比丘。

imaṃ cīvaraṃ āyasmato dammi.

「我将此衣还你」。

拿到衣后,比丘应该做决意(adhiṭṭhāmi)或分配(vikappana)。

若有许多衣,比丘应该说

imāni me bhante cīvarāni dasāha atikkantāṅi nissaggiyāni imanahan āyasmato nississāṁi. [59]

「尊者!这些衣超过十天,应被舍弃。因此,我将它们给你。」

然后,把衣服交给某位比丘。

这时,然后他寻求教诲,矫正其忏悔罪。之后,得到那衣服的比丘会如下回答,并将僧衣交还给原比丘。

Imāni cīvarāni āyasmato dammi.

「我将这些僧衣还给您」

比丘拿回衣服后,应当做出决意或者分配。

若是毛巾、床单,舍弃与出罪的程序是一样的,只是念的字不同,毛巾时改成mukhapuñchana,床单时,改成paccattharaṇa。

如何对一件衣做分配

必须找一位比丘对他说:

imaṃ cīvaraṃ tuyhaṃ vikappemi.

我将此衣分配给您,随您处置。

对方收到此衣后回答说:

mayhaṃ santakaṃ paribhuñja vā vissajjehi vā yathāpaccayaṃ karohi.

「我的物品,你可以使用,或者舍弃,或者随意处置。」

那比丘会把衣还给原来的比丘。[60]

如何对多件僧衣做分配

必须将僧衣给一位比丘,并对他说:

Imāni cīvarāni tuyhaṃ vikappemi.

「我将这些衣分配给您,随您处置。」

对方收到衣后会响应说:

mayhaṃ santakāni paribhuñja vā vissajjehi vā yathāpaccayaṃ karohi.

「我的物品,你可以使用,或者舍弃,或者随意处置。」

然后,他会将衣服还给原比丘。

三衣的决意

可做三衣的衣如下:

1.第一件衣有双层,长七呎宽四呎,用来当外套,称dukutta或saṅghāti僧伽梨。

2.第二件衣是单层,长七呎宽四呎,用来当上衣,称为uttarāsaṅga郁多罗僧。

箴言:七呎乘四呎,是为双层与郁多罗。

3.第三件长七呎宽三呎,用来当下衣,称为antaravāsaka安陀会。[61]

只有当僧伽梨、郁多罗和安陀会三衣有上述的尺吋时,三衣的决意(ticīvara-adhhiṭṭhāna)才会成功。如果尺吋小一些,应该只用资具衣的决意(parikkhāra-cora- adhiṭṭhāna)。

上述的尺吋引用自《摄律》(vinayasaṅgaha),马哈甘达勇法师写的《律语疏》则说僧伽梨与郁多罗衣是长五呎宽三呎,安陀会衣是长五呎宽二呎。这两组呎吋,可以任选其一。

为了想做三衣决意的比丘,佛陀制定第二条迦絺那学处。比丘必须分别在每件衣上做决意,一件衣做一个决意。一旦做了决意,比丘连一夜也不能和他的衣分离。黎明前,三衣都必须在离比丘三又四分之三英呎的距离之内。如果黎明之后,三衣距离他超过三又四分之三英呎之远,比丘必须寻求教诲以矫正其忏悔罪。

如何做三衣的决意

imaṃ antaravāsakaṃ adhiṭṭhāmi.

我决意此下衣。

imaṃ uttarāsaṇgaṃ adhiṭṭhāmi

我决意此上衣。[62]

Imaṃ saṅghātiṃ adhiṭṭhāmi.

我决意此大衣。

如何撤回决意

当比丘无法维持对三衣的决意时,或者,当他不想继续此决意时,他可艾萨克回决意。

imaṃ antaravāsakaṃ paccuddhārāmi.

我舍除此下衣。

imaṃ uttarāsaṇgaṃ paccuddhārāmi

我舍除此上衣。

Imaṃ saṅghātiṃ paccuddhārāmi.

我舍除此大衣。

如果比丘对下衣、上衣和大衣做资具衣决意或分配,即使他未做三衣决意,他也没有任何违犯。不过,佛陀为想要为自己的练习增长善业的比丘而设立第二条迦絺那学处。三衣决意时,必须为每件衣单独做决意。在做资具衣决意时,可以一次对许多布做决意。[63]

衣的决意变无效

箴言:离开僧团,被拿走,或送走,被抢走,死亡,变性,放下决意,破戒还俗。这八项令决意无效。

1.比丘不念僧衣,未舍戒便重回在俗生活。

2.有些比丘将衣拿走。

3.自己把衣给了别人。

4.被强盗抢走。

5.比丘死亡。

6.比丘变性,成为女人。

7.比丘作了决意后,收回决意。

8.比丘舍戒还俗,或者犯驱摈罪而被迫舍戒。

这时候,对僧衣的决意便失效。

比丘向非亲戚的信众索取衣

如果比丘向不是亲戚的信众索取衣服,便犯舍忏罪。必须舍弃所得的衣服,并求教诲以矫正其罪。依照律的作法(vinaya-kamma)矫正后,他可以使用那些衣服。

比丘何时可以请求

有下列特殊情况发生时,比丘可以向不是他亲戚的信众索求衣服:[64]

1.小偷、强盗偷走他的衣服时,比丘可以向不是亲戚的人索求衣服。

2.当他的僧衣因洪水或火灾而有所损害时,比丘可以向不是亲戚的人索求衣服。

(如果他失去三件衣,他可以索求两件,即上衣和下衣。如果失去两件衣,仅可索求一件。如果失去一件衣,还剩两件,则不得索求。)

3.若有信众曾对比丘说:「尊者!需要僧衣时,请向我索求。」比丘可以向该信众求索衣服。但是,如果他们的邀请是针对整个僧团(sāṅghika),他只能求索一件下衣和一件上衣。如果该邀请是针对他个人(puggalika),比丘可以索求任何想要的件数。

在要求信众和亲属时,如果比丘为另一位比丘去找曾邀请该位比丘的信众,如此并不无违犯。

关于一般的资具

1.viññatti告知、表示

比丘直接用语言索求四种资具时,这称为viññatti。

2.nimitta手势、信号

比丘索取四种资具时,未直接以言语要求,但以信号、手势,让信众了解并布施与他,这称为nimitta。[65]

3.obhāsati冒犯

比丘说:「施主!你正在吃的那种食物,你正在住的那种房子,对于那些像我们比丘一样的人,并不合适吧?」这称为obhāsati。

4.parikaḍḍhati说服、耸恿

比丘一再地说:「施主!对比丘而言,这寺院又窄又小,食物不够,僧衣缺乏,没有药物。」以便信众布施,这称为parikaḍḍhati。

就食物和衣服而言,无论是为了自己或其他比丘,用上述四种方式之任一种索求,都是错误的。

就住所而言,非头陀行者,只需避免viññatti的方式,其余三种是可使用的。

就生病比丘所需的药物而言,上述四种皆可使用。

比丘不可接受金银、现金

比丘不可自己接受金子、银子、现金。他也不能教他人为他接受金、银、现金。如果他收了,他必须舍弃它们,并寻求教诲以矫正其忏悔罪。

当信众供养金、银、现金给比丘时,比丘必须在身行、言语上拒绝,说:

「金、银及现金,对我们比丘而言并不适合。」[66]

或者在心里拒绝:

「金、银及现金,对我们比丘而言并不适合。」

比丘未以身行、口行拒绝金银、现金,且愉悦地接受的话,他必须在僧团面前舍弃这些物品。

如果他叫某个信众将金钱丢弃,但那人没有丢弃反而收为己物,比丘不能阻止他。比丘也不可以叫他买水果等来供养。如果那信众自己买了水果来供养,除了收金银的那比丘之外,其余的比丘皆可以使用那水果。收金银的比丘不可以吃那些水果。如果从那水果的种子长出树来,那收钱的比丘也不可以坐在那树的阴影下。否则便犯戒。

接受金、银、现金会让比丘有许多过失。因此,他应该避免接受金、银、现金。

可接受的供养金银、现金的方法,是将金银现金托付给侍者(kappiya),要求侍者从这些金钱买四资具给比丘。

当信众不了解这些程序时,比丘可以提示,信众跟随,以可接受的方式供养金钱。

比丘绝不能用金、银、现金交换任何事物。如果他这么做,他须舍弃所得的事物,并寻求教诲矫正他的罪。

如果比丘用金、银、现金换得一个钵,[67]他必须舍弃那个钵。以后,若从那舍弃的钵做出一个鱼钩,而那鱼钩钓到一条鱼时,那比丘不能吃那条鱼。如果他吃了,也犯戒。

交换物品

住在同一寺院的沙弥和比丘之间,可以彼此交换律典允许的物品。但是,沙弥、比丘不可以和居士交换物品。如果换了,便犯戒。

即使不是金、银、现金,比丘也不可贩买或拿(衣等)资具来换取其他可接受的物品。如果换了,他必须舍弃该物品,并寻求教诲来矫正其罪。

比丘甚至不可和双亲交换物品。若换了,便犯舍忏法。

如果比丘要求某人吃他的食物,并要他清理、收拾花园,这事实上是一种交换,所以犯了舍忏法。虽然没有可舍的物品,但是他必须寻求教诲,以治其忏悔罪。

比丘可以问物品的价钱,但是,他不能够议价,如果他议价,这是不可接受的。

关于钵

比丘得到一个钵时,在收到的十天内,要作决意或分配。如果忘了做,十天之后,便犯舍忏罪,必须放弃那个钵,并寻求教诲,矫正其罪。[68]

如何对钵做决意

比丘拿着钵说:

imaṃ pattaṃ adhiṭṭhāmi「我对此钵做决意。」

如何做分配

比丘向另一位比丘说:

immaṃ pattaṃ tuyhaṃ vikappemi.

我将此钵分配与你。

并将钵交给该比丘。

收到钵的比丘会如此回答:

mayhaṃ santakaṃ paribhuñja vā vissjjehi vā yathāpaccayaṃ karohi.

「我给你这个钵,你可以使用、舍弃它,或者随意处置它。」

然后,他把钵还给原比丘。

比丘只能决意一个钵,不能够同时对数个钵做出决意。对一个钵做决意后,他可以对后来被供养的其他钵,做分配。

当他的钵坏了或太旧,他想使用新钵时,必须先舍弃旧钵,说:

imaṃ pattaṃ paccuddhārāmi.

「我舍弃此钵。」[69]

他可以对新钵做决意或分配。旧的钵,若要使用的话,必须用分配来保存。

超过十天时如何矫正

把超过十天的钵给另一位比丘,说:

ayaṃ me bhante patto dasāha-atikkanto nissaggiyo, imāhaṃ āyasmato nississāmi.

尊者!这个钵超过十天,应舍弃,我将此钵舍给您。

然后,他寻求教诲以矫正其罪。

之后,收到钵的比丘会把钵还给他说:

imaṃ pattaṃ āyasmato dammi.

我把这个钵给您。

比丘再对钵做决意或分配。

关于奶油、油、印度炼奶、蜂蜜和糖蜜

比丘可以将上列五种物品当作药物,在收到的七天之内皆可使用。七天过后,必须舍弃,即使七天后,有人再次将它们施给比丘,比丘还是不能使用。

在第七天结束前,如果比丘决定保留这五项物品作为香膏(balms),七天过后,也不算有过失。几天之后,如果他想要有人将这些物品施与他作药物,他也可以保留它们七天。[70]

小心

比丘知道某物是要给僧团,却又叫信众将它布施给自己的时候,犯了舍忏罪,必须舍弃该物品,并寻求教诲。之后,他可以使用该物品。

如何寻求教诲以矫正忏悔罪

比丘需要忏罪时,需找一位比丘(通常是戒腊较他高的比丘)对他说下列的话。

下座:ahaṃ bhante sabbā āpattiyo avikaromi.

(尊者!我发露一切罪!)

上座:sādhu sādhu sādhu

(善哉!善哉!善哉!)

下座:ahaṃ bhante sambahulā nānāvuttakā sabbā āpattiyo āpajjiṃ, tā tumhaṃ mule paṭidesemi.

(尊者!我因种种理由,犯了许多不同的罪。我在你根前忏悔。)

上座:passasi āvuso tā āpattiyo.

(朋友!请了解你所做的这些罪。)

下座:āma bhante passāmi.

(尊者!我了解我所做的这些罪。)

上座:āyatiṃ āvuso saṃvarayyāsi.

(朋友!未来勿再犯,好好防护。)[71]

下座:sādhu, suṭṭḥu bhante saṃvarissāmi.

(是的!尊者!我将好好防护。)

上座:sādhu sādhu sādhu

(善哉!善哉!善哉!)

舍忏罪 完

有九十二条学处,违犯时需一位比丘教诲以出罪

有九十二条学处,违犯时,需要一位比丘教诲以便出罪,这些称为「纯忏法」(suddha pācittiya dhamma)。如果犯而未出罪,将使比丘死后投生地狱。

在九十二条学处中,在此只说明与度拉拔比丘相关的部分。

1.比丘不可和居士、沙弥或公的动物,睡在同一屋檐下,超过三晚。如果违犯,须寻求教诲,以出罪。

因此,度拉拔比丘,若在寺院和居士、沙弥或公的动物,睡时,必须在黎明前起床。如果未在黎明前起床,第四天太阳升起后,他便犯忏悔罪。无论何时起床,然后再睡,他皆犯忏悔罪。

2.比丘不可和女人睡在同一屋檐下,即使一晚也不行。[72]如果做了,便犯忏悔罪,必须寻求教诲以出罪。

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中,若比丘必须和女人睡在同一建物同一屋檐下,若比丘坐时,女人睡;而女人坐时,比丘睡,这样,便不犯罪。

3.如果周围十八英呎内,没有具识别能力的男子,比丘对女人说法超过六个巴利字,则犯忏悔罪,需要寻求教诲以出罪。

4.若土地未与沙、石砾、破泥壶混合达50%,比丘不可亲自或教人挖地。否则将犯忏悔罪。

若土地与沙、石砾、破泥壶的混合达50%,比丘可以亲自或教人挖地。

5.比丘不可砍、破坏草地或树木。否则,犯忏悔罪。若破坏可长树的种子,则犯突吉罗罪,仍需寻求教诲以出罪。比丘想要吃可长出植物的种子、幼芽时,须用指甲、火或刀子,先予以「作净」(kappi)。

比丘如何于食物作净

比丘手拿可食的幼芽、种子,说:

kappiyaṃ karohi。

信众或沙弥则回答:[73]

kappiyaṃ bhante,然后用指甲或小刀,在芽或种子上割一条缝。

6.比丘如果知道水里有昆虫,还将水泼到地上或草地上,便犯忏悔罪,必须寻求教诲以出罪。

知道周遭有飞虫,点火烛将导致其将死亡的时候,如果点蜡烛供佛求功德,也是犯忏悔罪。即使是阿罗汉,若不了解学处,也会犯忏悔罪。

7.当信众邀请四位或以上的比丘应供说:「尊者!请来我家吃饭。」如果比丘应供了,便犯忏悔罪,因为这不是正确的邀请。信众应正确的邀请,说:「尊者!请在我家接受午餐的布施(luch dāna)。」这时,比丘接受应供,便无违犯。

8.如果比丘没有用最先邀请他的信众的食物,反而用后来才邀请他的信众的食物,犯忏悔罪。

9.若比丘中午过后用食,犯忏悔罪。下午肚子饿时,比丘可以喝供养他的饮料。[74]

10.当食物给到比丘手上,如果比丘保留过夜,隔天又吃,犯忏悔罪。

11.如果比丘吃了尚未施与他的食物、饮料或药物,每用一次,便犯忏悔罪。

水和牙膏,可以不经供养,自行使用。但是,若水中有沉淀物,仍需要人授与给比丘。如果牙膏水进到胃里,比丘犯忏悔罪。因此,最好在使用牙膏之前,先找人供养。

当比丘捡起尚未给他的食物时,即使后来食物被拿来供养他,他也不能用。如果吃了,便犯忏悔罪。

当比丘用刀子割破已供养给他的水果、甘蔗时,如果上面有黑色或棕色,必须找人再供养一次。

12.比丘有新衣时,必须在衣的一、二、三或四个角落,用棕色、泥色或黑色的线,做一个圆点(巴利语作bindu)。如此做后,才能够穿这新衣。如果不做圆点便穿衣,[75]犯忏悔罪。

13.若比丘故意杀死动物,犯忏悔罪。若割破臭虫的蛋,犯忏悔罪。若杀死大象,犯忏悔罪。杀死大象,需用更多的力气、努力,包含更多「思」(cetanā),所以有更多的不善。

14.比丘不可和女人约定旅行。退一步说,若和女人从一村共同旅行到另一村,便犯忏悔罪。

15.如果比丘知道物品是要布施给僧团大众,却还叫人布施给单独的比丘,犯忏悔罪。

16.比丘想在下午到村落或镇上去时,必须以下列的方式告知一位比丘:ahaṃ bhante vikāle gāmapavisānaṃ āpuccāmi「尊者!我告诉您,下午我将进入村落。」如果未先通知比丘就入村,犯忏悔罪。

纯忏罪 完[76]

有四个学处,违犯时需自白才能出罪

有四条学处,违犯时需要自白指出个别过失才能出罪。这些称为「悔过法」(pātidesanīya-dhamma)。今日,违犯这些学处的机会很少,所以在这里我不说明它的罪相和出罪的方法。

比丘可以两、三个一起悔过以求出罪。如果超过三个人一起悔过,就变成「不如法」(adhammika)。四个比丘一起悔过,是不允许的。

悔过罪 完

有七十五条学处用以培养庄重可敬的威仪举止

学习这些学处时,比丘的举止将显得庄重、可敬。比丘在衣服、礼仪、言行举止上必须能代表佛教。共有七十五条称为「应学法」(sekiya dhamma)的学处。违犯这些学处所犯的罪,称为恶作罪。

七十五条学处之中,这里只说明度拉拔比丘经常会违犯的学处。

带着不恭敬的心违反应学法的时候,即犯恶作罪。比丘应当寻求教诲以出罪;沙弥必须接受合宜的处罚。

1.比丘或沙弥穿着下衣(antatravāsaka)时,下衣应当覆盖住膝盖和肚脐,衣长到膝盖下四英吋之处。(1)

2.即使在不舒服(生病)时,比丘或沙弥也不应该穿下衣时将腰紧束。(1)

以下衣包住身体之后,不可以再加上另一件下衣。不过,可以将两件下衣放一起变成一片后,再穿上。这是可以的。

3.把下衣包住身体的时候,比丘应时时注意把下衣平整地包在身上。虽然心中记得,但是下衣还是会不平,因为不是故意的,所以没有过失。如果忘了而未平,没有过失。如果不知道下衣不平,没有过失。如果他有割伤或擦伤而无法弄平,也没有过失。腿太胖或太瘦的人,若穿得高一点或低一点,没有过失。不知道如何穿,也没有过失。但是,他必须学会,如果不学就有过失。(1)

4.上衣(uttarāsaṅga)和大衣(saṅghāti)也该穿得平整,衣长到膝盖下两英吋之处。比丘要记在心里:自己无论何时都要穿得平整。(2)

5.比丘或沙弥参加僧团集会、见年长老比丘、用餐或拜佛时,他的左肘必须以上衣包覆,并确定上衣未盖住右肩,以此表示敬重之意。[78]

6. 比丘或沙弥进入市镇、村落时,下衣长度应至膝盖下方四英吋处,上衣则要包覆住脖子和腕关节。

他应该在确定膝盖、脖子、手臂的上段、前胸未暴露在外之后,再出发。(3)

7.比丘或沙弥在市镇、村落走动时,应注意a.颈部到头、b.手腕到手指、c.小腿以下的脚,未被上衣覆盖住。但是,他应当好好覆盖住身体的其他部位。(4)

比丘或沙弥在市镇、村落过夜时,应以上述的方式穿着上衣。如此,比丘便没有过失,沙弥也不会受处罚。

即使是于停留期间暂时提供给比丘、沙弥作为住所的地方,也必须保持上述穿着上衣的方式。

比丘或沙弥在市镇、村落用餐时,不会只因曝露手腕而被认为有过失。但是当露出前胸和膝盖时,比丘便有过失,沙弥也应受罚。

8. 比丘或沙弥在市镇停留或走动时,应当目光朝向,或注视着不过六呎的地面。不过为避开一些危险而左顾右看时,视野可以出过六英呎。(7,8) [79]

9. 比丘或沙弥在市镇停留时,不应该露出腰部、腰带以上的身体。坐着的时候,不可以压住上衣和大衣。应把它们拉高一点以避免压到它们。(9,10)

10.比丘或沙弥说话的声音,必须让距离十八英呎的人只隐约听到声音而无法了解其意思。否则,比丘便有过失,沙弥也必须受罚。(13,14)

11. 比丘或沙弥在市镇停留或走动时,不可把头包住。但是在市镇过夜时,这样做则无过失。(23,24)

12. 比丘或沙弥应当专心地接受供养。如果接受食物时不专心,给人一种「他想要把食物丢掉」的印象,比丘便有过失,沙弥也须受罚。(27)

13. 比丘或沙弥接受食物供养时,应当注意着自己的钵,如此他才能知道信众将食物放到钵里的动作是否结束了。(28)

如果他因看着其他地方,不知道食物怎么被放到钵里,比丘则有过失,沙弥也要受罚。

14. 如果比丘或沙弥接受浓到可以用手掬取的豆羹,超过了米饭四分之的一量,便有过失。(29)可以超过米饭四分之一的菜肴,包含不能用手掬取的稀豆羹、鱼咖哩、牛肉和邀请比丘应供的信众所提供的菜。[80]接受这些菜的比丘、沙弥没有过失。

15.比丘或沙弥要小心,不让钵里的食物高过钵的内圈。(30)如果用的是盘子或钵盖,比丘便没有过失,沙弥也不会受罚。

16.比丘或沙弥用餐时,若不恭敬,给人「他不想吃这食物」或「他想把食物丢掉」的印象,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31)所以,必须专注、恭敬地用餐。

17.比丘或沙弥用餐时,若东看、西看,不注意着自己的钵或盘子,比丘有过失,沙弥则需受罚。(32)

18.如果比丘或沙弥用餐时,胡乱地取用食物,未这里一点那些一点井然有序地取食。则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如果他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像混合色拉一样,便没有过失。给他人食物或放在钵内,也是如此。

19. 如果比丘或沙弥食用浓到可以用手掬取的豆羹,超过米饭的四分之一的量,则比丘有过失,沙弥则需受罚。(34) 可以超过米饭四分之一的菜肴,包含太稀而需要汤匙的豆羹、鱼咖哩、牛肉,和事先邀请比丘应供的信众所提供的浓稠豆羹汤。[81]接受这些菜的比丘没有过失,沙弥无须受罚。

20.比丘或沙弥用餐时,如果放到嘴里的食物像孔雀蛋一样大,便有过失,因为这样的量过多。如果放到嘴里的食物如小鸡蛋大小,虽然小了一些,但没有过失。放到嘴里的食物的量应介于这二者之间。(39)

21.比丘或沙弥口含食物说话时,若所说的话因食物而含混不清,则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如果说法时口中含着如榄仁树干果,或者说话时口中虽有食物,但很少量而不影响说话,则没有过失。(43)

22.比丘或沙弥如果用牙齿咬断下列的食物,便有过失:a.饭、b.鱼、c.肉、d.米做的食物、e.小麦面粉做的食物。举例来说,有人习惯把饭(或糯米饭)在手里弄成小圆面包状,再用牙齿咬断来吃。这样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如果咬水果或综合色拉则没有过失。(45)

23.比丘或沙弥用餐时,如果舌头外吐或咂嘴出声,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49, 50)

24.比丘或沙弥喝牛奶、汤、咖啡、茶时,如果制造出吸吮声,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51) [82]

25.比丘或沙弥用餐时不可以舔手指。(52)他也不可以用手指刮钵或盘子。他也不能舔嘴唇。(54)若这么做,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

26.比丘或沙弥不应对健康而手上拿着伞——不论是布伞、竹伞或叶子做的伞——的人说法。(57)不应该对健康而手上拿着长九英呎的棍子的人说法。(58)不应该对健康而且手上拿着刀子——无论是单刃、或双刃——的人说法。(59)不应对健康而手上拿着弓箭、手枪或其他武器的人说法。(60)但是,如果那人是站在插在地上的伞下,没有拿着伞,则可以对他说法。

27. 若人健康且脚穿着木头、棕榈木或竹子作的木屐,比丘或沙弥不可以对他说法。(61)

28. 比丘或沙弥不可以穿木头、棕榈木或竹子作的木屐,除非是在厕所或浴室。

29.比丘或沙弥不可以对健康且坐在火车、牛车等交通工具上的人说法。(63)坐在两人双手交叉形成的交通工具、布作的担架、坏掉的车子、轮子上的人,也是如此。如果对他们说法,比丘有过失,沙弥需受罚。[84]

有长老比丘在场时,只有当他们事前允许或催促的时候,比丘或沙弥才能说法。

30.比丘或沙弥不能对躺在地上的人说法。(64)自己躺着的时候,可以对躺着、坐着或站着的人说法。坐着的时候,可以对坐着或站着的人说法。站着的时候,只可以对站着的人说法,不能对躺着或坐着的人说法。(70)

31. 若人无病且双手紧握在举起的膝盖上时,比丘或沙弥不可对他说法。也不能对无病且以衣服缠绕膝盖和背脊的人说法。

32.若人无病又头上裹着布,见不到任何头发,比丘或沙弥不能对他说法。(66)他也不能对无病又头上盖着毯子的人说法。(67)

33.比丘或沙弥坐在地上时,不能对坐在铺有布或草的位置上的无病之人说法。(68)

他不能身在低处,对身在高处的无病之人说法。(69)不能站着对一个坐着的无病之人说法。(70) [84]

34.旅行时,走在后面的比丘或沙弥不应对无病而走在前面的人说法。(71)同样,当他走在不好走的路时也不能对走在平路的人说法。(72)

35. 无病的比丘或沙弥不能站着大、小便。(73)如果走向如厕处时,大小便太急而失禁时,不算有过失。度拉拔比丘在家时习惯站着小便,成为比丘时也可能会如此。但他不能这么做,每次站在小便,便有过失,所以他必须更小心。

36.无病的比丘或沙弥不能在草地或树上大、小便、吐口水。(74)度拉拔比丘也会把口水吐到便壶或尿壶。但是,他不可以这么做。每做一次,便有过失。在没有草、树的地方大、小便,如果排泄物流到草地或树上时,并没有过失。

37.如果无病的比丘或沙弥,在干净可饮用、洗澡或有其他作用的水上,大便、小便或吐口水,比丘便有过失,沙弥也将受罚。如果他在地上、小丘上做,但排泄物流到水中,他并没有过失。如果他在海中,找不到无水的地方,那么做并没有过失。[85]

应学法 结束

七种解决诤论的学处

有七个学处可用来解决僧团的诤论,称为「止诤法」(adhikarana-samatha-dhamma),它没有特定的罪,只是用来解决纠纷。

止诤法 完

上述二百二十七条学处,称为波罗提木叉律仪戒,或称别解脱防护戒(pātimokkha-saṃvara-sīla)。

比丘相信这些学处是自身真正的庇护所,能躲避包含恶趣轮回在内的一切轮回之苦,因此这些戒称为「波罗提木叉律仪戒」。

信(saddā)是此戒得以成功的前兆。

口诀:别解脱,信最重要

根律仪戒

根律仪戒(indriya-saṃvara-sīla)是守护着六根门——即眼、耳、鼻、舌、身、意——不让贪、瞋、痴生起的戒。这个戒需要利用正念(sati)来守护六根门。

正念(sati)是此戒得以成功的前兆[86]

口诀:根律仪,念最重要

所有的眼门的色、耳门的声、鼻门的香、舌门的味、身门的触、意门的法,都是贪、瞋、痴生起的近因。以正念修习此律仪戒的比丘,能够圆满此戒,控制住贪、瞋、痴的生起。

活命清净戒

比丘靠自己的精进努力获取四种资具。他必须维持清净的谋生方式。

比丘的精进是此戒成功的前兆。

口诀:活命戒,精进最重要

比丘不可以用算命、医疗来获取四资具。透过自己的努力,如托钵、找寻粪扫衣、保持清净的活命方式,他才被称为尊贵的比丘。这个准则称为活命清净戒(ājivapārisuddhi-sīla)。

资具依止戒

使用四资具时,以智能自我反思,称为资具依止戒(paccaya-sannissita-sīla)。

慧是此戒成功的前兆。[87]

口诀:资具戒,慧最重要。

在穿衣、进食、服药、使用寺院时,他反省自己使用这些资具,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庄严,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而是为了修习戒、定、内观以证得道、果涅盘。比丘如此依智慧内省,名为资具依止戒。

度拉拔比丘必须尽最大努力,试着去圆满这四种戒。当四种戒成就时,比丘会发现自己的内观定力很快便成熟,能够轻松、安详地禅修,发现殊胜的法。

圆满这四种戒的比丘将发现,自身已具备了信、精进、念、慧四根,只需要再培养定根而已。

修习念处内观禅法获得定力后,比丘将依个人的波罗密,证得圣法、殊胜法。

已得圣法、殊胜法的比丘,皆因为具足这四种戒而得以成就。因此,度拉拔比丘必须跟随他们,试着具足这四种戒。

第四章 内观修行[88]

内观修行

人类的生活充满种种的事,如日常生活琐事、人际交往、国家义务等等。和欲界天、梵天天人相比,人间的寿命非常的短暂。人间一百年只是他化自在天世界的一个半小时而已。

虽然在如此短暂的生命里有太多太多的事,但是,人的生命提供了修习种种善波罗密(kusala-pāramitā)的最佳机会,能够证得涅盘,一切苦止息的所在。已证得涅盘的一切诸佛、辟支佛、阿罗汉皆在人间圆满善波罗密,证得涅盘。

因此,既然已得到「难得的」人身,同时又身为比丘,重要的是要善用所有的时间以追求最大的利益。最有利益的时间运用,便是修习念处内观修行。事实上,修习念处内观,是运用时间的最佳方法,能够带来最大的报酬。

只是做一件最简单的工作——观照,念处内观修行一方面能够灭除那驱使你堕入四恶趣,遭受恶趣之苦的贪、瞋、痴等烦恼。另一方面,它同时能带领你到达涅盘的定(samādhi)和智(ñāṇa)或者发展成熟。[89]因此,当你过着度拉拔比丘的生活时,应该努力修习念处内观修行,为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

透过念处内观修行,我们终将证得令我们永远脱离苦趣之苦的道智(phala-ñāṇa)、果智(phala- ñāṇa),是确定的。同时我们也必然会证得我们每次行善后发愿获得的涅盘(nibbāna)。除了念处内观修行之外,没有其他方法能给你道、果和涅盘。因此当你过着度拉拔比丘的生活时,修习念处内观禅法应该是你的第一优先。

修习念处内观修行的意思是,如实观照个人五蕴(khandha),以发现名法(nāmadhamma)、色法(rūpadhamma)迅速变化的本质。观照时需要运用四种方法,以便如实了知名色迅速变化的性质:

1. 身随观念处(kāy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观照当下生起的身体现象。

2. 受随观念处(vedan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观照三种受。

3. 心随观念处(citt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观照种种的心理现象或心识。

4. 法随观念处(dhamm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观照所有上述三个范围未提到的其他身心现象。[90]

观身

身随观念处——观照当下生起的身体现象,也就是,如实了知一切身体威仪、举止的真实本质,包含行、住、坐、卧四威仪及肢体的屈、伸。

在禅修初期,不可能观照到一切的身体活动。坐着禅修,有助于使心平静。坐禅获得宁静的心之后,便可能逐渐观察到所有的身体活动。

坐禅的观照

我们建议使用能持久的坐姿,盘腿坐或者跪坐。头和背部必须随时保持挺直。观照的心应专注于腹部。

吸气时,必须观照腹部逐渐上升(膨胀)。禅修者必须尽可能不去观照腹部的形状(这是概念法paññatti),必须尽可能地专注于腹部僵硬、支撑的感觉(这是真实法paramattha),并且在心里默记:「上升」。

呼气时,必须观照腹部逐渐下降(收缩)。禅修者必须尽可能不去观照腹部的形状(这是概念法),必须尽可能地专注于腹部支撑减少的感觉和逐渐的移动(这是真实法),[91]并且在心里默记:「下降」。如果腹部的上升、下降并不明显,他应该改而观照坐姿和触点。

观照坐姿时,从头开始往下直至臀部,像是包住整个身体似的,如此一次又一次地观照。头、身体、手、脚的形状不应包含在观照的范围内。应尽可能观照僵硬的感觉。

虽然观照着腹部上下,如果发现心仍会游移到其他目标,应该增加对触点的观照,亦即,观照「上升、下降、触点」。这样做时,心将不会脱离禅修所缘,观照力将会进步。然而,如果增加触点的观照仍未能让禅修进步,他应该再增加坐姿的观照。依序观照「上、下、坐、触」。

行禅的观照

行禅时有四种观照方式:

1.一步一个标记

2.一步两个标记

3.一步三个标记

4.一步六个标记

一步一个标记

观照左步时,心专注在左脚的移动,并标记「左」。观照右步时,心专注在右脚的移动,并标记「右」。脚步的移动须刻意放慢。[92]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只需要温和地移动。观照心必须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从脚开始移动到其结束,观照心必须尽可能专注观照脚步逐渐往前移动的感觉(这是究竟法)。

一步两个标记

心专注脚部的「提起」和「放下」。必须温和地提起、放下。

当脚缓慢地上提时,应该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从脚上升移动的开始到结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去观照脚逐渐上升的移动与脚变轻快的感觉。

当脚放下时,应该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从放下脚的开始到结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去观照脚逐渐往下降的移动与脚变沉重的感觉(这是究竟法)。

一步三个标记

心专注于脚的「提起」、「推前」、「放下」。禅修者不可以克制脚的移动制造很慢的移动。不要太慢、也不要太快,只需要温和地提起、推前、放下。如果太克制脚的移动,因为这精进(viriya)过多的关系,将无法见到法。

脚在上移时,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93];从提脚的开始到结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去观照脚逐渐上升的移动和渐增的轻快感。了知轻快与上升移动的感觉,便是了知「火界」(tejodhātu)和「风界」(vāyodhātu)。

当脚往前移动时,应该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从脚前移的开始到结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去观照脚逐渐前移的移动和渐增的轻快感。了知轻快,便是了知「火界」和「风界」。

口诀:轻快是风火二界显著

当脚放下时,应该尽可能不去注意脚的形状;从脚放下的开始到结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去观照脚逐渐下移的移动和渐增的沉重感。了知沉重的感觉,便是了知「地界」(paṭhavīdhātu)和「水界」(apodhātu)。

口诀:沉重是地水二界显著 [94]

在逐渐移动中见生灭

当定力与智力逐渐成熟,变得强而有力,以至于

1.在他观照「提起」时,了知脚变轻快,一点一点地逐渐往上移动;

2.观照「推前」时,他了知脚变轻快,一点一点地逐渐往前移动;

3.观照「放下」时,他了知脚变沉重,一点一点地逐渐往下移动。

当定力与智力更成熟、强大时,若他专注观照,将会发现,逐渐的移动,其实并不连续、相连,它们是个别、各自独立的移动。每个移动都有断点。他发现,第一个移动生起后有个中断,换句话说,第一个移动灭去。他也发现第二个移动生起后灭去,之后的移动也是如此。他了悟所有的移动都在生起后灭去。

一步六个标记

(1)用这种方式时,禅修者观照并标记:

1.脚提起开始,2.提起结束;

3.脚前移开始,4.前移结束;[95]

5.脚放下开始,6.放下结束。.

这是额外强调一步伐里每段移动的开始与结束,以便观察。

提起开始:脚后根刚上升,脚趾尚未上升时。

提起结束:脚趾已经停止上升时,脚上升结束时。

前移开始:脚刚开始往前移动。

前移结束:前移的加速力刚停止时。

放下开始:脚开始落下时。

放下结束,脚接触到地面时。

(2)另一种「一步作六个标记」的方式是,观照时标记

1.想要提起脚,2.脚提起;

3.想要推出脚,4.脚推出;

5.想要放下脚,5.脚放下。

当禅修者证得「缘摄受观智」(paccayapariggaha- vipassanāñāṇa)时,他会清楚观察到:

1.在脚上升之前,心中生起想要将脚提起的动机;

2.在脚前移之前,心中生起想要将脚推出的动机;

3.在脚落下之前,心中生起想要将脚放下的动机。

因为包括这些心理动力,所以一步有六个标记。[96]想要将脚提起、想要将脚推出和想要将脚放下的念头是「因」。脚上升、前移和下降的移动是「果」。

(3)另一种「一步作六个标记」的方式是,观照时标记:

1.脚提起,2.脚抬起,

3.脚推出,4.脚放下,

5.脚触地,6.脚压下。

脚提起:仅仅脚跟开始提起,脚趾尚未上升。

脚抬起:脚趾也被抬起。

脚推出:脚逐渐前移。

脚放下:开始将脚往下放。

脚触地:脚板刚接触到地面。

脚压下:脚下压以便提起另一只脚。

如此,你将标记六个移动「提起、抬起、推出、放下、接触、压下」。

仔细的观照

禅修者将坐下时,他必须先观照自己的心(想要坐下的念头),然后缓慢、温和地坐下。他应该不去注意身体的形状,应该从坐下的开始到结束,尽可能专注地观照逐渐、一个接一个的坐下过程,观照身体逐渐下降时,持续增加的沉重感,同时标记:「坐下、坐下」。[97]

当禅修者将起身站立时,他必须先观照自己的心(想要起身的念头),然后缓慢、温和地站起来。他应该不去注意身体的形状,应该从起身的开始到结束,尽可能专注地观照逐渐、一个接一个的起身过程,观照身体逐渐上升时持续增加的轻盈感,同时标记:「起身、起身」。

当他将弯曲手臂时,必须先观照自己的心(想要弯手的念头),然后缓慢、温和地弯曲手臂。他应该不去注意手臂的形状,应该从弯手的开始到结束,尽可能专注地观照那逐渐、一个接一个的弯曲过程,观照手臂逐渐弯曲时那逐渐移动的感觉,同时标记:「弯曲、弯曲」。

当他将伸直手臂时,必须先观照自己的心(想要伸直手臂的念头),然后缓慢、温和地将手臂伸直。他应该不去注意手臂的形状,应该从伸直手臂的开始到结束,尽可能专注地观照那逐渐、一个接一个的伸直过程,观照手臂逐渐伸直时那逐渐移动的感觉,同时标记:「伸直、伸直」。

用餐时如何观

禅修者看见食物时,标记「看见、看见」,他必须试着在视象出现时立刻观照、标记。

接着,他以下列的方式持续的观照

当手伸向餐桌时,观照并标记:「伸向、伸向」

当手碰到食物时,观照并标记:「碰触、碰触」

当手准备一口的食物时,观照并标记:「准备、准备」

把食物取回到嘴边时,观照并标记「取回、取回」。

低下头要用食时,观照并标记「弯下、弯下」。

张开嘴巴时,观照并标记「张开、张开」。

把食物放到嘴里时,观照并标记「放、放」。

再次抬起头时,观照并标记「抬、抬」。

咀嚼食物时,观照并标记「咀嚼、咀嚼」。

觉察食物的味道时,观照并标记「知道、知道」。

吞咽食物时,观照并标记「吞、吞」。

一开始学习正念进食的时候,没办法做得很好。很多时候观照会有遗漏。当他持续尝试,养成习惯后,便能观照一切的动作。刚开始时,他应该选择一个显著的现象作为基本目标。手移向餐桌、低头的动作或者咀嚼,从这些任选一种动作当作禅修的基本目标。能够好好观照这些当中任何一个现象之后,不久便能够观照上述所有的动作。

观受

受随观念处——关于三受的观照,依照佛典所说的顺序,是乐受(sukha)、苦受(dukkha)和舍受(upekkh)。因此,乐受最先被提及。然而,在实际内观修行的经验里,禅修者首先遭遇到苦受。[99]

观照苦受,有三种方式:

1.为了让苦受消失而观照苦受。

2.观照时,态度强硬,想要一劳永逸地去除苦受。

3.为了悟苦受的本质而观察苦受。

在为了苦受消失而观察的方式中,想要没有苦受的希望,其实是对乐的贪爱(lobha)。禅修目的本是为了去除贪,然而,这种观照却夹杂着「贪」,有烦恼间杂其间,因此,禅修者会很慢才能见法,在法上的进步会很少。所以,禅修者应该避免这种观照。

观照时态度强硬想要彻底去除疼痛。这强硬的态度,其实是与观照心一起生起的「瞋」(dosa)心所。因此,烦恼又再次间杂在观照之间。因此,会很慢才能见法,在法上的进步会很少。所以,禅修时,不应该采取以第二种方式的态度。

禅修者应当采用第三种观照方式,观察苦受只是为了要了知苦受的本质。

当苦受生起时,禅修者应注意不要让身、心紧绷。如果身心变紧绷,这表示精进过度。精进应恰到好处,不过度松懈也不过度紧密。应当让观照心准确地观照苦受。

观照时,不应当观照苦受生起之处的形状、外形。[100]例如,「腿在痛」、「头在痛」、「膝盖痛」、「臀部痛」。禅修中不要观照这些形状,只要将注意力专注在疼痛苦受的特性。这方法能让禅修者了知苦受的本质。

禅修中,当苦受生起时,尽可能地去观察苦受的范围——苦受是在肌肉、皮肤、血管还是骨头里等等,同时标记:「痛、痛」。第二个、第三个,一切的观照都要以相同的方式来观照,他必须尽可能地观照苦受的范围。

当定力累积,四、五个观照后,禅修者将发现苦受逐渐加剧。当苦受加剧到极点后,苦受会逐渐减低,四、五个观照后,他会观察到疼痛逐渐舒缓,也会观察到疼痛的位置改变。

持续观照,当定力与智力渐渐增强时,以一个观照,他便体验到苦受增强,且将了知苦受的本质。在苦受渐减的阶段,他观照时会发现苦受的本质,因此能够在每次观照时都能经验到苦受的缓和。

当定力变得更强而有力时,当他观照苦受:「痛、痛」时,以一个观照便见到苦受生起后灭去。

有些禅修者,只要一观照苦受:「痛、痛」,每次都观察到苦受息灭,感受苦受的心息灭,然后观照苦受的心也息灭。

清楚地体验这些息灭的禅修者[101],将会了解,苦受和观照心都不是恒常的,他透过亲身的体验了知了无常相(aniccalakkhaṇa)。因为灭去发生地如此迅速,让他感到某种压迫,这实际上是「苦」,于是他了知到「苦相」(dukkhalakkhaṇa)。这些现象自行灭去,没有办法阻止它们。于是他了知到「无我相」(anattalakkhaṇa)

观心

心随观念处指的是,当心念生起时——无论是涉及过去、现在或未来的感官所缘——应当专注地观照它,并标记「想、想」。当定力与智力成熟,达到「灭坏智」(bhaṅgañāṇa)时,禅修者将发现,当自己观照生起的念头时,该念头便灭去、消失。

见到心念迅速灭去后,禅修者便了悟到心念并非是恒常的,是无常的。灭去的速度如此地快,所以是一种压迫,一种苦。没有办法阻止这迅速的息灭现象,它自行灭去,成为一种苦,因此是不可控制的,是无我。如此,禅修者清楚地见到三共相。

观法

法随观念处——有可见的所缘出现时,禅修者首先要观照想看的念头并标记:「想看、想看」。当他真正看时,上眼睑上升的动作,下眼睑下降的动作,里面的肌肉集中焦点,这些合起来称为「看」。禅修者观照这些现象并标记:「看、看」。当他见到影相时,持续观照见到影相的现象,并标记「见到、见到」。[102]

当定力与智力变得更强而有力时,只要他一观照,他便会体验到影相(rūpa-āyon)不断地迅速灭去,能见影相的心也快速地灭去。于是,他确定这是无常。因为灭去如此迅速,彷佛眼是种压迫。这是苦。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些迅速灭去的现象。它们自行灭去,带给人压迫。这是无我。禅修者清楚地了知这三共相。

能够观照到体验无常、苦、无我的阶段后,当五根平衡时,禅修者一定会亲证圣法。

以预流道智亲证涅盘的预流者(sotāpanna),对于今生结束后永远不会投生于地狱、畜生、饿鬼、或阿修罗道这件事,不会有任何的怀疑。能够安处轮回之中,没有堕入恶趣的忧虑。

在轮回中流转时,预流者将投生到比今生更好的世界。因此,在轮回中享受生活,即使他忘了念处内观修行,也不会超过七世。至少在第七世,他会非常后悔,继续修习念处内观修行,成为阿罗汉并进入涅盘。

所以,度拉拔比丘,既已获得最难得的人身,同时又在这时过着比丘的生活,[102]应该修习念处内观禅修,以最有利益的方式运用这宝贵的时间。

内观修行 完

结论

愿一切善男子、善女人,阅读这本《短期出家者的戒律纲要》之后,

能够了解佛陀戒律的教导,

了解后,全部能依教奉行。

并愿你们藉由这易行的修法,极顺利、迅速地亲证你一直希求的苦的止息、涅盘乐,

《短期出家者的戒律纲要》 完

巴汉字汇表

A

abhiññā 神通、通智

abyākata 无记

adhammika 非法

adhikaraṇasamatha 灭诤、处理出现的问题

adhiṭṭhāna 自我决心

āhāra 食、营养

ajou

akusala 不善

anāgāmi 不还者

aniyata 不定、不确定的

antaravāsaka 三衣的下衣

anumodana 分享功德、随喜

apamara 癫痫

āpatti 违犯

apāya 堕处、恶趣

arahanta/arahat 阿罗汉

ariya 圣者。有四种:

1.sotāpanna预流

2.sakadāgāmi一来

3.anāgāmi不还

4.arahant阿罗汉

asubha 不净

asuci 不净、可厌的[108]

B

bhante 尊者

bhaya 怖畏

bhāvanā 修行、禅修

bhikkhu 比丘

bindu 一滴、一点

C

cetanā 思

cīraṃ 很久

ciraṭṭhitika 久住、持续长久

cīvara 衣、僧衣

D

dāna 布施

danta 牙齿

dāyajja 继承

dāyikā 女施主

dāyaka 男施主

desa 地区

desanā 教导、自白

dhammakarana 滤水器

dhātu 界。有四界:

1.pathavīdhātu地界

2.tejodhātu火界

3.āpodhātu水界

4.vāyodhātu风界

dhura 责任

dhutaṅga 头陀支,可令烦恼脱落的实践

dukkaṭa āpatti 恶作罪

dukutta 两重的上衣

dullabha 难得的

sussīla 不守戒的、恶戒

dutiyampi 第二遍 [109]

G

gaṇa 群

gaṇḍa 煮沸

gantha 结缚

gilāna 生病的

I

iṇa 债

indriya 根。有五根

1.saddhindriya信根

2.viriyindriya精进根

3.satindriya 念根

4.samādhindriya 定根

5.paññindriya 慧根

J

jeguccha 可憎的

jhāna 禅那

K

kālika 和时间有关的

1.yāvakālikena 一会儿

2.yāmakālikaṃ 一夜

3.sattāhakālikaṃ 一周

4.yāvajīvikaṃ 尽形寿

kamma 业

1.kāyakamma 身业

2.vacikamma 语业

3.manokamma 意业

kammavācā 羯摩语。在具足戒仪式或其他种仪式中应读诵的话

kappiiya 净人

kāraka-saṅgha 能作僧

kanuṇā 悲 [110]

kaṭhina 迦絺那、坚硬

kāyabandhana 腰带

kesā 头发

kilāso 淋巴结结核、湿疹

kilesa 烦恼

kusala 善

kusalapāramitā 善波罗密

kuṭṭha 麻疯

L

lakkhaṇa 相

aniccalakkhaṇa 无常相

dukkhalakkhaṇa 苦相

anattalakkhaṇa无我相

lokiya 世间的

lokuttara 出世间的

lomā 体毛

M

magga 道

majjhima 中间的

maṅgala 吉祥、幸事

mettā 慈

mocayati 释放、解脱

mokkheti释放、解脱

mukhapuñchana 毛巾

N

Nāga 龙

nakha 指甲

nāmadhamma 名法 [111]

nibbāna 涅盘

nijjīva 无生命的

nimitta 相、前兆

nissaggiya 应舍弃的

nissatta 无实的

O

obhāsati 冒犯

okāsa 请求需许

ovāda 教诫

P

pabbajita 出家人

paccattharaṇa 床单

paccavekkhana 省察

paccaya-pariggahañāṇa 缘摄受智

paccekabuddha 自行证得圆满智慧,但未向世人说法的觉者(沉默的佛)。

paccuddhāra 舍弃

pācittiya 忏悔

paṃsukūlika cīvara粪扫衣

paññā 慧

paññatti 概念、俗谛

pārājika 波罗夷、断头罪

paramattha 究竟法 [112]

pāramitā 波罗密

paribhoga 享用

parikkhāra 资具

pāti 保护

pātidesanīya 需悔过的

paṭikkūla 令人厌恶的

paṭisambhidā 无碍解

patta 钵

payoga 努力

puggalika 个人的

puthujjana 凡夫

phala 果

R

ratana 宝

rūpa-dhamma 色法

S

saddhā 信

saddhamma 正法

sādhu 善

sakadāgāmi 一来

samādhi 定

sāmaṇera 沙弥

sāmin 拥有者

sammutisaṅgha 评选僧

sampādehi 愿你具足

saṃsāra 轮回

saṅgha 僧团 [113]

saṅghādisesa 僧残,需要别住,需要僧团集会才能出罪的重罪

saṅghāti 大衣

sāṅghika 给僧团大众的

sāsana 教

sati 念

satipaṭṭhāna 念住、念处

kāyānupassanā-s 身

vedanānupassanā-s 受

cittānupassanā-s 心

dhammānupassanā-s法

sattāha-kālika 七日

sekhiya 应学法

sikkhā 学、训练

sikkhāpada 学处、戒条

sīla 戒

simā 戒堂

sosa 气喘

sotāpana 预流

sūci 针

suddha 纯粹的 [114]

suññatā 空性

T

taca-pañcaka-kammaṭṭhāna 以皮为第五的业处

taca 皮肤

tatiyampi 第三遍

theyya 贼

ticīvara 三衣

tipiṭaka 三藏

tisaraṇa 三归依

titthiya 外道、异学

tividha 三重的

U

upajjhāya 亲教师

upasampadākamma受具足

uttarāsaṇga 上衣

V

vassa 雨安居

vasika 剃刀

vedanā 受

sukkha-v 乐受

dukkha-v 苦受

upekkha-v 舍受

vikappana 分配

vinaya 律

viññatti 表示、暗示

vipassanā 内观 [115]

vipatti sīma 不合格的戒堂

viriya 精进

Y

yāmakālikaṃ 一夜

yāvakālikena 一会儿

yāvajīvikaṃ 尽形寿

  1. 1英吋=2.54公分。
  2. 除了「十戒」的前五戒外,另外五条「逐出罪」是1.不得谤佛;2.不得谤法;3.不得谤僧;4.不得受外道法;5.不得牵扯戒女。
  3. 除了「十戒」的后五戒外,另外五条「可罚罪」是1.不得阻止其他比丘前来;2.不得造成其他比丘利益损失;3.不得弄乱其他比丘的住处;4.不得漫骂其他比丘;5.不得制造僧团成员间的争吵。
  4. 《昙无德律部杂羯磨》卷1:「癞、痈疽、白癞、干痟、颠狂。汝有如是病不」(CBETA, T22, no. 1432, p. 1042, c13)
  5. 《四分律》卷35:「佛言:畜生者,于我法中无所长益,若未出家,不得与出家受具足戒,若已与出家受具足戒者,当灭摈。」(CBETA, T22, no. 1428, p. 813, a1-3)
  6. 《善见律毘婆沙》卷16〈舍利弗品〉:「奴者,有四种奴:一者家生,二者买得,三者破得,四者自成奴。自成奴者,为衣食故自求为奴,是名自成奴。」(CBETA, T24, no. 1462, p. 790, a16-19)《摩诃僧祇律》卷24:「奴者五种。家生、买得、抄得、他与、自来。家生者,家中婢妾生。买得者,雇钱买得。抄得者,抄邻国得。他与者,他人与。自来者,自来作奴。」(CBETA, T22, no. 1425, p. 421, c5-8)
  7. 见《清净道论》PTS底本43-45页。
  8. 约1/24金衡制盎司的金子。
  9. 巴利文saṅghādisesa可拆成saṅgha + ādi + sesa。saṅgha是「僧团」,ādi是「开始」,sesa是「其余」,即「中间」与「结束」。

超凡的智慧(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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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的智慧

Transcendent Wisdom

班迪达尊者

2014年12月-2015年1月

国际禅修营开示(上册)

圣法西亚莉 翻译

(小标题是为了方便阅读加上的)

 

2014年12月1日

今天,在缅甸班迪达森林禅修中心,第十六届国际禅修营开幕了。此密集禅修营为期六十天。

班迪达大长老非常高兴地在此问候来自世界各地的眷属,包括:来自亚洲的眷属、来自世界各地的眷属、来自轮回中的眷属。

世间的快乐不足以令人感到满意,因此大家要来禅修中心参加密集禅修,以寻求殊胜的、保险的、超凡的快乐。大家暂时性地告别自己的家人、工作和事务,从千里之遥,到圣地缅甸,拳拳求法,因缘难得。能够在此跟大家相见,班迪达大长老感到非常欣慰。

带来超凡快乐的法的赠礼

按照世尊佛陀的本意,并尊奉已故恩师马哈希尊者嘱托,班迪达大长老已经为本届禅修营的佛法开示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通过实践禅修,大家将会体验到殊胜的、出世间的、超凡的快乐,它比世间的感官欲乐更令人满意。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将要开示殊胜的佛法,以佛法之礼物,来欢迎问候大家!

每一个有情众生都不喜欢受苦,都想要幸福快乐,就连体型最小的昆虫也一样,避苦求乐是一切众生的本性。虽然世间人都想寻求一种永恒的、有保障的幸福快乐,但多数人并未真正地找到可靠保险的幸福快乐。因为,永恒的、有保障的寂静之乐,在世间找不到,它是出离世间、稀有难求之宝,是超凡脱俗之乐。在世间,多数人从生到死,所追求到的仅仅是世俗间的幸福快乐而已。班迪达大长老想要赠予大家的法之礼物,是一套禅修方法,它能够使大家获得绝缘于危险的、确有保障的寂静之乐。出世间的超凡脱俗之乐,远远地超越于世间能够得到的任何一种幸福快乐。它永远不会使人厌烦,它永远不会变老。班迪达大长老会根据世尊世尊佛陀的经典教导,并结合自己的禅修实践,在六十天密集禅修营期间,为大家开示四念处禅修的方法。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保证大家能够体验到真正殊胜的、超凡脱俗的幸福快乐。

班迪达佛法大家庭全体义工成员,目前也都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他们会奉献自己以服务大家。他们愿意向来自缅甸国内和国外的所有的YOGI们提供相关的服务及帮助,以便大家都能够毫无障碍地获得禅修所带来的利益。大长老以及禅修中心的义工们,都希望YOGI们珍爱寂静之法,来有所值,满载而归。在世间法里,如果一个人以慈爱之心赠予另一个人礼物,那么,接受到礼物的人就会非常珍爱这份礼物,并将之妥善地使用或保存好。实际上,世间的礼物并不能够长久地被保存,它很快就会被用旧用坏,到最后消失。然而,法之礼物,却与之相反,越多地使用,会更历久弥新,越多地使用法之礼物,一个人的生命会越来越臻于高尚完美,所以,YOGI应该恭恭敬敬地接受这份法之礼物。大长老特别地希望,在十五天至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通过精进地禅修,都将能够体悟到这份法礼的殊胜之处。

对于那些能够按照马哈希禅师的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方法习禅的YOGI,如果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他们将能够获得超越于世间感官欲乐的另类幸福快乐。当清净的心一个接着一个持续不断地生起的时候,YOGI将能够从如实知见到名、色法的特相开始,逐步深入地如实知见到真实不虚的深奥佛法。通过习禅所获得的快乐,是唯一永恒的、令人爱不释手的法之喜乐。法之礼物,与那种经过一次使用之后就要被丢弃的东西,是绝不能够同日而语的。越多、越多地禅修,越多、越多地实践佛法,佛法的功德将更加地光明闪耀,YOGI就会对佛法更加爱不释手,更加不想要放弃禅修。YOGI到了一定的阶段,将对佛法生起满怀的信心。再继续深入地禅修,他将从自己生命中获得无价的利益,确实有保障的利益,生起了这种信心,已经足以使得YOGI沉浸于法的喜乐之中。

超越感官之乐

每一个人想要幸福。但一个人决定到底想要何种幸福快乐是非常重要的。追求世间快乐的人们,追逐着要看赏心悦目的,追逐着要听悦耳动听的,追逐着要闻芳香诱人的,追逐着要尝美味可口的,追逐着要接触各种舒适的目标,包括异性间的各种接触,朋友间的各种接触,等等,此外,人们还喜欢幻想,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白日梦。多数人认为,能够享有这些悦意的感官目标,就是幸福快乐。但是,任何新奇的感官目标,久而久之,都会使人感到无聊和厌倦,觉得它们不过如此而已。人们会不断地再去追求更新奇的、更好的、再更好的东西。

世尊佛陀开示说,耗费毕生精力不断地追求感官欲乐的人们,最终将会葬身于此。感官欲乐是危险致命的快乐,感官欲乐是对众生没有任何保障的快乐。巴利语叫vedita sukha。

世尊佛陀发现了与此相反的、实有保障的幸福快乐,巴利语叫avedita sukha,意思是,非感官之乐,是不需要通过感官目标而获得的快乐,不需要看赏心悦目的,不需要听悦耳动听的,不需要闻芳香诱人的,不需要尝美味可口的,不需要接触各种舒适的目标,包括:不需要异性的接触,不需要朋友的接触,不需要梦想纷飞,等等;非感官之乐,与六根门处的感官目标是不相干的;非感官之乐,是超凡的,寂静的。大家不远千里地来到这个禅修中心,应该要有信心,只要按照世尊佛陀教导的方法正确地禅修,将一定能够获得超凡脱俗的快乐,远远地超越于人们在世间所能够得到的任何感官欲乐。

班迪达大长老希望大家都能够通过精进地习禅,而得到这样的利益。世尊佛陀用的巴利词汇是sukha visesa,sukha的意思是快乐,是指身与心双方面的快乐,以及今生与来世的快乐,visesa的意思是非凡的,殊胜的,那么这个组合词的意思就是:“超凡的快乐”。只要大家按照指导的方法正确地习禅,可以确保在一周内、在十五天内,体验到世尊佛陀所保证的殊胜的法喜、法乐。

YOGI除了要对四念处禅修有信心之外,还必须要付出超乎寻常的精进力,要提起超乎寻常的正念。世尊佛陀开示说,禅修这项工作是一项人人都必须要做的工作。作为一项必要的工作,其意义在于,必须要渴望去做,它是一项福业,它是绝不能够规避不做、置之不理的工作,是一项净化人的生命的工作。贪、嗔、痴是恶劣的,贪包括:贪爱人和物、贪爱乐受,嗔包括:不喜欢他人、憎恶他人、冷酷残忍、憎恶苦受,痴是指:对真理茫然无知、或者错误地认知真理。生命中的这些品质,将会牵引一个人流入恶趣,如果一个人能清除掉这些使生命堕落的品质,他的身心就获得了净化,一个人变得纯洁清净的时候,他会体悟到,消除烦恼确实是一项值得做的工作,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

三种福行

世尊佛陀使用的巴利词汇是puñña,意思是,福行,就是能够带给人福业的行为。这个词有一层引申的意思,即:福行能够净化、清净自己的生命。一个愿意净化自己生命的人,必须要修习福行。

世尊佛陀开示说,当一个人修习福行的时候,福行就净化了一个人的生命。如果一个人想要远离使人堕落的品质,同时,如果他想要培育清净的善心,就必须要修习能够使自己生命获得净化的福行,这种清净福行,是人们应该珍惜和珍重的。一个人需要修习福行,并且,还要圆满地成就自己的福业。

一个人要如何修习福行,如何圆满地累积福业,以消除使生命堕落、恶劣的品质,并使自己的生命获得净化呢?

世尊佛陀开示了三种福行,换句话说就是,净化生命的三种福业。

首先,是布施的福行,布施就是指把自己的财物等赠送给他人;

其次,是持戒的福行,持戒是指要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伤害他人;

第三,是禅修的福行,禅修能够使心净化,开发智慧。

如何修习至善的布施

那么,如何进行布施,才算是清净的布施呢?

如果一个人拥有某些财物,或别人给予他某些财物,而他想要将这些财物赠予他人,非自用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别人有需要,或他因敬重对方,希望表达自己的恭敬心,这即是布施时正确的态度。但如果一个人在布施时,心中并非很情愿,而是更多想着要留给自己用,半推半就,这种布施就是不清净的,人们在布施的时候,不要对所布施的财物有所执着,同时,布施时也不应想着要获得某种物质回报,或获得慷慨的名声。布施时远离贪爱和自私自利,才是善行。有贪心和自私自利之人,他们在布施后,反过身来还会去行窃、偷盗,为了自私自利而撒谎欺骗,或在情欲方面利用他人,造作邪淫等等的恶行。当一个人贪心过度时,即使他能够布施,但他还是会造作上述的这些恶行,而当一个人布施时,对所布施的财物毫无执着,目的仅仅是要满足他人的需要,或因为敬重对方,他就会逐步地消除贪心,贪心会越来越弱。所以,当我们在布施时,不应期待任何回报,不应为了获得慷慨的名声。如果我们懂得如何正确地布施,才是至善的布施福业,这种布施才会净化我们的身心,因此清净的布施被称为福行,这种清净的布施是受人尊敬的,所以,布施要能够做到远离贪爱,才是清净的布施。

一方面,布施要远离私利之贪心,另一方面,布施要心怀慈爱,布施时我们应想到使受施者因此而快乐,这种慈爱是友爱之心,非同于夫妻之爱,非同于情欲之爱。每当我们以慈爱之心布施的时候,慈心将会不断地增长,一个慈心满怀的人,对亲人以及自己周围的同事们能够非常忍耐与包容,即使他受到了伤害,也能够原谅对方,还能够为了众人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一个人能够以慈爱之心为本,来实施布施的时候,除了获得布施的功德外,还会给自己带来众多的善业福德。

当一个人布施的时候,目的是为了使受施人获得所需要的财物,解除对方缺乏所需之物的困境,这是心怀悲悯的布施,对方获得了所需财物,解脱了困苦。所以如果一个人能够心怀慈悲地进行布施,他不仅仅消除了贪爱,还远离了冷酷残忍及嗔恨。大家要这样来修习布施的福行。

布施人生起了慈悲心的时候,也会因为受施者的快乐而感到满足高兴,这是在随喜他人的快乐,他不会因为他人的快乐而感到妒忌不满,远离了悭吝和妒忌之心。所以,布施的福行,还会使人们逐步地减弱、消除悭吝之心和妒忌之心。

布施时,人们消除了嗔恨、残忍、羡慕、妒忌等等的烦恼,这些烦恼的根源都是嗔心。布施时,内心的嗔恨是非常之弱的,即使生起了嗔恨,布施人也能够轻易地消除它。一个嗔心极弱的人,会去杀生吗?会去偷盗吗?会去行骗吗?不会。一个实施布施的人,修习的是慈心、悲心、随喜之心等等善心,这种人是不会因为嗔恨而去犯下杀生、偷盗、行骗等等恶行的,修习布施的福行,是使一个人能够持守五戒的强大助力。

布施人应该懂得,以慈悲心为本而没有私心的布施,将会带来充分的功德利益,布施人应该在布施时具备这样的智慧。无论一个人一生中获得怎样的财富,他必然要经历年老、忧悲、苦恼、病苦和死亡等等等等人生之苦。如果不再投生,那么,生命中所有的这一切苦也将灭去。世尊佛陀寻找到了解脱了生命轮回的方法,即:不再获得新生命之法,他为众生开示、宣说了这唯一的解脱之法。修习布施,要发愿解脱生命的轮回,发愿要获得的超凡快乐,发愿获得使生命解脱轮回而消除一切苦的寂静之乐。当布施人能够如此发愿时,这种布施就是至善、高尚的。

布施人修习至善的布施,将会开启禅修之道。虽然布施本身并非是禅修之道,但布施会开启禅修之道,因此,布施是至善的福业。YOGI需要有这样的智慧,来修习至善的布施。

当布施人解脱了极度贪、嗔、痴时,他根本都没机会去造作相关的恶行,对他来说,戒除杀生、戒除偷盗、戒除邪淫、戒除欺诈是易如反掌的。持戒,能够使人控制自己造作粗重的语恶行、身恶行,这是人类应该遵守的基本道德规范,布施人很容易就能够做到。由于布施,人们开启了持戒之门。所以说布施是必须要修习的一种福行,如此修习布施,就是布施的善业。

当布施人怀着期待他人获得福利之心做清净布施时,这种福行将能够助缘他觉悟到出世间的寂静之乐。布施的福行所能够直接带来的是布施人物质上的丰衣足食,巴利语叫bhogasampatti,财富成就。布施本身并不能够使布施人觉悟出世间的寂静之乐,但布施的福行,是布施人证悟涅槃的强大助力。一个人获得财富成就,意味着丰衣足食和远离危险,也意味着他能够获得足够的禅修时间。

修习持戒的福行

我们必须要戒除粗野的恶行,如:杀生、偷盗、邪淫等等,因为我们知道,一方面,这些恶行犹如屎粪,如果有人抓取屎粪,他将使自己肮脏不堪;另一方面,这些恶行犹如燃烧之铁球,不会有人敢去抓取燃烧之铁球的,因为大家知道,如果谁去碰了正在燃烧的东西,自己会被严重地烧伤。由于懂得惭愧,羞于造恶,惧怕造恶,我们便会使自己的言行清净,不伤害他人,不对他人施暴。或者说,我们能够想到,自己也不想被杀死,自己也不想受到袭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德品质,也能够使我们避免伤害他人。无论是因为有惭、有愧,还是因为能够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遵守人类基本的道德规范的行为,就称为持戒的福行。这并非说,仅仅佛弟子要持戒,任何人,包括各宗教徒,如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伊斯兰教徒,以及无宗教信仰的人们,都应该遵守人类基本的道德规范。

修习禅修的福行

持戒的功德使我们投生为人,或说,生而为人是因为过去生我们有道德。而过去生的布施善业功德,使我们今生获得了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果报。生而为人的同时还拥有足够的物质,这是因为在过去生修习了布施的福行、持戒的福行。然而,如果我们一生仅仅满足于此,仅仅修习布施与持戒,这如同一个人做生意打了个平手,不亏不赚。世尊佛陀教导了众生从生命中获得利益的方法,那就是禅修的福行。持戒能够使一个人在言语和行为上避免造作伤害他人的行为,禅修是为了避免使心生起恶念,开发培育善心的过程。为了使一个人无论任时都不会生起造恶之心,以及为了开发培育内观智慧,必须要禅修。通过禅修,一个人禅修的福业圆满时,他的身、语、意三方面都获得了清净,当一个人获得了心清净的时候,将会体验到超凡脱俗的快乐。世尊佛陀将清净的身业、语业、意业,称为:puñña-kiriya-vatthu,意思是:福业事。

来到禅修中心的人,大家都曾经尽自己的可能修习过布施的福行,修习过持戒的福行,这些都是禅修的基础。然而,一个人仅仅修习布施和持戒是不足够的,还需要进一步地禅修。比如,当人们建造房屋的时候,需要打基础,布施和持戒,犹如房屋的基础,造房屋不能够仅仅停留在基础阶段,如果想要有个幸福的家,如果想使身心远离危险,想使身心有个安全的皈依之处,则必须要在这基础之上,继续把房屋建造起来。修行人要在布施和持戒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要使心获得清净,必须要进行禅修实践,当智慧成熟的时候,清净庄严的圣堂就将能建立起来,世尊佛陀已经教导了建造方法。如果大家能够按照正确的方法精进地禅修,在两个月,甚至在十五天的时间里,清净庄严的圣堂将有可能大功告成。

为此,大家目前首先需要做的工作,是要谛听已故的马哈希禅师根据世尊佛陀的教导所开示的《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基础练习》的开示录音。

最后,班迪达大长老希望大家能够按照禅师教导的方法精进地习禅,YOGI们一定要来有所得,不要空手而归。他祝愿大家,在这六十天密集禅修营期间,在修习布施和持戒的基础上,通过进一步地修习内观禅修,最终获得超凡的寂静之乐,超凡的快乐远远地胜于那些会置人于死地的、危机四伏的感官欲乐。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2日

信心的重要性

本届前来参加密集禅修营的YOGI们都已经懂得,修行人以持戒清净为基础,进一步地要获得心清净,通过开发增长内观智慧,最终树立起正见。班迪达大长老将以佛法之礼物馈赠远道而来的法眷属们。这个意思不是说,大长老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派发这份法之礼物,而是说,由于在情理上,如果有人自远方而来,虔诚恭敬,孜孜求法,大长老必须要有所回应。大长老以慈悲为怀,决意要帮助那些真正地来寻求真理之人。对于一些普通的YOGI,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来,那就需要进一步地唤醒他们对佛法的信心,要尽可能地使他们的心进一步地靠近和接受佛法真理。如果一个人对真理缺乏信心,缺乏渴求真理之心,那么,他必然无缘获得实践真理的利益。如果一个人深信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所带来的利益,他必然会渴望要获得其殊胜 利益。大长老昨天开示过,其殊胜的利益就是获得sukha visesa,这个巴利词组的意思是,超凡的快乐。世尊佛陀开示说过,有一种快乐,远远地超越于世俗的感官欲乐,那就是法的喜乐。世尊佛陀本人曾经历经多劫寻求过这种超凡的快乐,他最终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寂静之乐。世尊佛陀希望,所有信赖他,皈依他的人,也都能够获得寂静之乐,他以伟大的悲悯之心,为众生宣讲了寂静之法。世尊佛陀宣说的佛法,绝非是纯粹的理论,绝非是他通过推测、臆想出来的思想,无论人们喜欢或不喜欢佛法,佛法是利益众生的真理,世尊佛陀教导的佛法是来自实践的真理。在观察到人们善缘成熟时,世尊佛陀就是以这样的态度来教导佛法的。同样地,无论大家对佛法经典中所阐释的真理喜欢与否,由于身负已故马哈希禅师的重托,班迪达大长老都必须为了众生的利益,为了传播真理,必须严谨地按照世尊佛陀的教导,尽可能地如实地开示佛法,这就是他开示教导佛法的缘起。

如果大家能够谛听佛法开示,按照开示的方法,满怀信心地投入禅修,沿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正道将一定能够引领大家到达寂静安全的终点。在六十天的密集禅修时间里,如果认真精进地禅修,大家必将能够亲自见证殊胜的佛法。

为何要持五戒

昨天,大长老开示了三种福行,巴利语puñña的意思是,福行,功德行。这三种功德行(福行)即是:

布施功德行,持戒功德行,和禅修功德行。

福行或说功德行,能够净化在轮回中的生命。说它能够净化生命,是指它能够提升生命的品质,使生命不会堕落。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没有人愿意堕入恶趣受苦。针对那些贤善之人,为了使他们的心最终得到净化,世尊佛陀首先对他们进行基本的道德教育。虽然布施的功德行并不能够使人言、行清净,布施也并非能够从根本上提升一个人生命的品质,但布施有很大功德。直接地能够使一个人的身、语、意获得清净的,能够使一个人的生命至臻完善的,只有戒、定、慧三学。在教理上,要学习三学,更重要的,还必须要实修三学,实践禅修,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够获得实践佛法的功德利益。在巴利语中sikkhā的意思是,训练,修养。所谓三学,就是三种训练,三种修养,分别是:持戒的修养,禅定的修养,智慧的修养。世尊佛陀开示说,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要成为一个有人性的善人,要成为一个具有超凡智慧的人。世尊佛陀对众生心怀慈悲,以佛智开示佛法真理,教导众生修习三学,以简单可行的方法教导众生如何修炼自己。世尊未曾期待任何物质回报,世尊也未曾希望众生对自己敬若神灵,或希望人和天人等一切众生对自己盲目崇拜。他所希望的,是使众生能够获得解脱的利益,如果人们懂得如何修习三学,人们将能够懂得如何成为真正的人,如何成为真正有人性的善人,如何开发培育人类超凡的智慧。这是世尊佛陀教导三学的目的。

人们生活于家庭和社会,多数人不想被打、被杀,多数人不想让自己的财物被掳掠、被偷盗,多数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妻子受到侮辱、强奸,多数人不想自己被欺骗,特别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受到污蔑,或是让自己的财富被人诈骗,多数人也不想喝到酩酊大醉,从而因为丧失意志,丧失人性,行为堕落, 丢失体面和责任。因此,世尊佛陀列明了这些恶行所带来的恶果,造作这些恶行,不只是要在今生遭受恶果报,这些恶行还会在未来世都将有效,都将带来相关的恶果报,造作恶业导致人们遭受投生至恶趣的果报。假如人们能够避免造作恶行,人们的生命就将弃恶从善,弃暗投明。

世尊佛陀首先开示了这些恶行将会带来的恶果报,同时,还开示了避免造作这些恶行将会带来什么利益。班迪达大长老说,他开示佛法,无法像世尊佛陀亲自开示的那样,全面完整,十全十美,但大长老一定会竭尽全力,以教与行互相结合,为大家倾囊而出,为来自亚洲的眷属们、为来自世界各地的眷属们、为来自轮回中的眷属们,提供支持帮助,从而,使远道而来的眷属们,以佛法为纽带,彼此更进一步地成为法眷属。

依赖食物与水生存的有情生命,只有在不缺乏食物与水的条件下才可以生存。一个人食用了合适的食物,会身体健康。一个人食用了不合适的食物,则会伤害到身体,甚至食物中毒。大家要避免食用不适于健康的食物,应该食用利于长寿健康的食物。同样地,世尊佛陀教导人们,不要往邪道上走,邪道导向苦趣,导向危难;众生要走正道,正道导向善趣,会获得利益,导向安全。世尊佛陀以妇孺皆知的通俗语言开示佛法,根据听众的年龄大小,适度教导,以使不同年龄的弟子们,都能够适当地修习戒、定、慧三学。

首先,世尊佛陀开示说,恶行就犹如不合适的食物或有毒食物,会给人们带来伤害,大家要避免造作恶行;而善行犹如合适的食物,会带给我们利益,大家要多多修习。这就是戒学,sīla sikkha。大长老刚才已经开示过五戒,大家必须要了解,如何正确地持戒。如果知道恶行有多么邪恶,那么人就会生起惭愧心,惭心是指厌恶造恶,愧心是指惧怕造恶,同时,人们还应该推己及人,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要想到,如果自己受到伤害,自己会难以忍受其苦,能够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因为有慈悲心。具足惭愧心与慈悲心,是一个人修习戒学的先导。

如果懂得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责任,是避免伤害众生,那么,对于造作恶行就会生起惭愧心,就会避免去造作杀生,偷盗、邪淫、欺骗等等的恶行。如果一个人在一生中都能够始终如一,如此严谨地持戒,当他年老时,回顾自己一生持戒清净,将会是何等的安心快乐!由于持戒,一个人的语行、身行都变得清净,一个人的生命获得了安宁,持戒清净是一个人的美德。由于避免了造作恶行,持戒人自己能够获得言、行清净的功德,除了不会带来自我谴责、受到他人的谴责的利益之外,持戒人还同时利益了自己周围的人,使得周围的人们都免于受到自己恶行的伤害,因此,持戒既是利他也是利己的,是人我双赢、有功德的善行。根据世尊佛陀的意愿,大长老在此劝导大家要修习戒学。严格持戒,是一个人能够进一步地修行定学和慧学的基础。

如何修持戒学

一个人首先必须要学习戒条,知道如何持戒,之后,还必须在实践中训练自己、修养自己,培养惭愧心和持戒的勇气。当一个人知道,恶行是令人羞惭厌恶的,他就应该勇敢地杜绝造作恶行,以免伤害到他人,一个人需要具足勇气,圆满地持戒。一旦犯错破戒,正直诚实的人会勇敢地承认,别人也愿意相信和帮助他纠正错误。如果犯错破戒后,还假装自己没有犯戒,别人也无法帮助他,最后会失去自己的信誉。无论是出家众还是在家身份的YOGI,一旦知道自己违反了戒条,要知错即改,重新受戒,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勇气。

修习戒学,修养了一个人的言行、身行,这称为sāsana,它的意思是,使野蛮的行为变得文明起来,使野蛮的行为得到教化。圆满地成就三学,称为sāsana sampatti,意思是,三学成就。如果一个人要圆满地修习戒学,首先要通过听经闻法来学习戒条,这称为Sādhukaṃ savaṇa,意思是,要听闻戒条,要了解具体有哪些恶行是需要规避与戒除的,哪些善行是必须要修习的,之后,在实践中老老实实地修持,大家一定要将戒的修持恭恭敬敬地放在心上,这称为sādhukaṃ manasikāra,意思是,要依教持戒,要把戒条铭记在心,并如理修持。所以,要圆满成就戒学,学与修两者不可或缺,如此持戒,一个人才能够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听经闻法和付诸实修,两者都是非常重要的。大长老看到,现场在座的一些YOGI,坐在那里不停地摆手摆脚,动来动去,对戒学的开示显得毫无兴趣。

在人类社会,懂得如何做一个真正有人性的善人非常重要。那么,真的想要知道,如何做一个真正有人性的善人的那些人,必须认真地听讲。如果坐在那里不停地在身上东抓西挠,左看右看,就表现得不恭不敬。大家要认真听讲,基础教理很重要,不专心听讲,这表示你对佛法没有兴趣。这就好像有人要送礼给你,而接受礼物的人,表现出想要又不想要的样子,没有恭敬的态度,那赠送礼物的人就不愿意送了。为了使送礼的人感到这份礼物值得赠送,接受礼物的人要先恭敬以待,这非常重要。

在三学之中,戒学是非常重要的修习,因为它是根基。不仅仅佛弟子应该持戒,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每一个人都需要有道德修养。修习戒学,是人类基本的道德修养,它如同口,大家想想,口有什么功能呢?口能够使得缺乏食物和水便无法生存的众生延续生命。因为食物必须通过口输入进身体,没有口,食物无法输送进身体,或者,如果口内生疮或口唇或舌头患有其他疾病,虽然还可以吃食物,但很难吃进足够的营养,或在进食的时候感到食物索然无味。只有口舌健康,才能够摄取足够的营养,身体才会健康,才能够完成想要做的工作。如果口舌不健康,身体无法获取到足够的营养的时候,便会遭受饥饿之苦,同时,由于身体虚弱,就很容易被疾病袭击。显然地,一个基本道德修养很差的人,一个持戒不清净的人,他的生命就很容易会被粗重的贪、嗔、痴等烦恼所掌控。

男出家众所修持的是Pātimokkha戒,在这个词中,pāti的意思是,那些能够按照戒律规定,做到有持有止的人,就是那些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能够做到有持有止,将能够使人不再堕落恶趣,mokkha的意思是,成就一个人解脱。如果一个僧人不持戒,那么,戒律就无助于他,他将毫无成就。普通人也是如此。只有当我们在实践中能够严格地修持戒律,持戒的道德修养才使得我们能够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所以,持戒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大家来此的目的,不是仅仅为了修习戒学。仅仅持戒是不足够的,要进一步地成为有人性的善人,成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必须要精进地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持戒是禅修的基础,持戒圆满,将使得我们能够顺利地开发定力,增长内观智慧,从而,能够快速地体验到法喜法乐,品尝到佛法之味。就如同有了健康的口唇,就能够品尝到食物各种各样的味道一样。

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戒学,大家已经明白,持戒是非常重要的。以持戒为基础,我们便能够非常容易地修习定学和慧学。这不是大长老随意的开示,这是世尊佛陀教导的佛法真理。假如你对世尊佛陀个人无法生起信心,这没关系,戒学是佛法的三学之一,它是顺应自然规律的,是来自于实践的真理,那么,你应该相信这来自实践的真理。当一个人修习了戒学,有了持戒的修养的时候,他的言行举止就必然表现得温文尔雅,文明有礼。有了持戒的修养,一个人必然是可爱的,温和的,有了持戒的修养,一个人才算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人。

无论大家在修持哪一种戒律,比如,YOGI们持守八戒,男出家众持守男出家众戒,等等,每个人都必须圆满地持戒,所修持的戒律要与自己的身份名副其实,YOGI能够圆满的持守八戒,才算是真正的YOGI,男出家众持守男出家众戒,即:清净的Pātimokkha戒,才算是真正的出家人,而要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人,一个人至少应该要持守五戒。

如果基础的戒学比喻为口唇,那么,更高级的定学和慧学就如同具足滋味的食物。

大长老最后敦促,愿大家,都能够从修习戒学开始,进一步地开发禅定和智慧。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3日

 

如何修持戒学(续)

修习福业,能够提升人的生命品质,使轮回的生命获得净化。在三种福行中,班迪达大长老已经开示了普通的布施的福行。昨天,大长老开示了戒学,修习戒学是指一个人要懂得避免做什么,避免说什么,才能够使自己的语行和身行获得清净,以避免受到自我谴责和他人谴责,从而使一个人变得有文明教养,平静安稳,讨人喜欢。这就是持戒的福行所带来的净化生命的善果报。

为了避免造作身恶行和语恶行,无论是属于哪个国家民族的人,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了解基本的道德规范,应该如何如理地做事和说话。生而为人,最起码要做到的,是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仅仅修习布施,并不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慷慨大方并非属于人的道德品质范畴。修习戒学,才能够使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人。大家想一想,有谁愿意接受一个杀人、偷盗、邪淫、欺骗、滥用毒品和酒精等等的粗野之人呢?没有人喜欢受到恶劣行为的伤害,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些恶行。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是否乐意接受这些恶行呢?没人乐意。己所不欲,也是人所不欲。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他就能够控制自己,避免去造作伤害他人的恶行,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能够控制住自己,就是在累积持戒的福业,这使人的身业和语业获得了清净。这就是福行会清净人生命的道理。由于持戒人的言行都很清净,因此持戒人值得倍受尊重,人们都珍爱那些能够持戒的人,这就是持戒的功德。由于修习戒学是基础,很重要,所以,从昨天起,大长老一直在开示戒学。

能够避免造作粗野的身行、语行,是非常贤善的工作。一个人持戒,会获得身行和语行清净的果报。从而,避免受到自我的谴责,避免受到他人的谴责。一个人必须要清净自己的身行和语行,在巴利语中,kiriya的意思是,不可避免地和必须要做的事,如同每天都必须要吃饭一样,持戒是一个人的基本职责。如果一个人能够持戒到老,那么,在他忆念其一生的持戒功德时,想到一生的言行都是清净的、温和的、有礼的,不会受到自我谴责和他人谴责,他会感到非常欢喜和心满意足。这种欢喜,不同于感官快乐,这种欢喜是比欲乐更加高尚的超凡快乐,巴利语称为sukha visesa,这是一种最基本的超凡快乐。

无论是谁,都应该想想清楚,到底应该如何获得超越于世间感官欲乐的超凡快乐呢?

很显然,最基本的方法就是首先要持戒。当一个人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就能够做到严谨持戒。持戒,使人远离粗野恶行,使人言行文明,这是持戒人立即就能够获得的利益。同时,他身边的人们也避免了受到他粗野的身恶行、语恶行的伤害。持戒,不仅仅使持戒人获得了祥和安宁的个人小世界,他还给周围的环境也带来了和平因素,如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能够持守五戒,那么,人们就实现了真正的世界和平。

如果一个人自己还没有持戒,自己的小世界还不得安宁,却要对世人高声呐喊、振臂高呼说,“世界要和平!世界要和平!”那是没有任何实效和意义的。为了获得世界和平,一个人应该做的、非常重要的就是:持戒!

首先,要预先学习和熟悉戒条,懂得应该要戒除杀生、戒除偷盗、戒除邪淫等等的恶行,之后,要决意思维,自己决意要戒除恶行,巴利语cetanā的意思是,思心所,倾向于要戒除造作恶行这样的决意思维,接下来,还要身体力行,心诚意坚地持守好每一项戒条。这样,严格地持守戒条的同时,就避免了犯戒,避免了去造作冒犯他人的恶行,这是多么令人赞叹!

惭愧心在持戒中的作用

要能够做到严格持戒不犯,需要有惭愧心,需要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慈悲心。具足这些品质,一个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去造作:杀生、偷盗、邪淫、为私利而欺骗他人、吸毒或酗酒。具足惭愧心,对于一个人能够做到严格地持戒是非常重要的。

惭愧心,就是指一个人的惭心与愧心,惭是对造作恶行感到厌恶,如同人们厌恶屎粪一样,恶行就犹如屎粪,因为无论谁碰到之后都会污秽不堪;愧是对造作恶行感到惧怕,退避三舍,恶行也被比喻为正在燃烧的铁球,如同人们对燃烧的热铁球会退避三舍一样,无论谁碰到燃烧的铁球之后都会严重烧伤,所以,有愧心的人,对造作恶行感到害怕。世界上每一个人,都需要有惭心与愧心这两种品质。如果人缺乏了惭愧心,就会造作不道德的恶行,不知道羞耻与害怕,就老是会去造作伤害他人的恶行。一旦造作了恶行,自己的个人世界便开始灼热、燃烧,痛苦不堪,不得安宁。无惭、无愧,会使自己的小世界堕落于水深火热之中。

遗憾的是,无惭、无愧正在淹没整个世界。全世界的人因为无惭、无愧而陷入极度的贪,极度的嗔,极度的痴。人们内在的贪、嗔、痴之火,正在全世界熊熊地燃烧着。世尊佛陀开示说过,人们心中的贪、嗔、痴之火是极难熄灭的。大长老比喻地说,全世界熊熊地燃烧着的贪、嗔、痴之火,所产生的热度和威力,远远地超过了原子弹或氢弹的热度和威力。

看不到造作恶行的恶劣之处,反倒认为它是好事,这就是无明。看不到其恶劣的本质,人们对这些恶行就习以为常。当人们想要却得不到的时候,心中就十分地渴望、想要得到。得到之后便得意忘形,心中充满了贡高我慢之心。人们碰到不喜欢的事,立即生起嗔心,变得恼怒或冷酷粗野。如果仔细地追根究底,就会发现到,人们之所以会生起极度的贪心、嗔心、痴心,是因为他们缺乏惭愧之心。因此,在经典里面,世尊佛陀开示说,如果缺乏惭愧心,那么无惭、无愧就会持续不停地吸收贪、嗔、痴之热。所以,如果一个人缺乏惭愧之心,他是非常、非常地热恼的。世界上多数人对造作恶行是无惭、无愧的,因此,人们受制于贪心、受制于嗔心、受制于痴心,一旦人变得贪婪,或变得嗔怒的时候,总是会伴随着痴心或说无明的。即使贪心和嗔心没有现起的时候,心中还是充满着无明或痴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之中,只有在睡眠的时候,才能够暂时地解脱这些贪、嗔、痴的热恼,其他醒着的时间里面,心不是陷入在贪里,就是陷入在嗔里,痴则是一直存在于人们心中的。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都是在被内心的贪、嗔、痴之火烧灼着。

如果你在太阳下面穿着黑色衣服,黑衣服就吸收了太阳光的热量,变得很热。所以,人们要在太阳下外出的时候,比如,要去沙漠旅行的人,都会穿白色衣服,白色不吸热。同样地,缺乏惭愧心的人们,他们的生存状态就如同他们站立在沙漠中的太阳下,穿上了黑色衣服一样热恼。由于人们无惭、无愧,普通贪心生起时,就会越来越贪,直至到了极度地贪婪,极度地自私自利,这时候,一个人就丧失了关爱他人的能力,根本不在乎他人的幸福利益。由于缺乏慈悲心,人们极易嗔恨,嗔恨会使人变得冷酷残忍,所以,嗔心也吸收了诸多的热恼,无论人们心中生起的是贪心,还是嗔心,痴心永远与贪、嗔结伴。人们颠倒地认为贪与嗔是好的,所以,全世界的人们都放纵自己的贪与嗔,任这些贪、嗔、痴之火肆意地灼烧自己。这就是世尊佛陀为什么开示说,无惭、无愧是黑法,因为,这些不善的品质是吸收热恼的根源。

一个人对于造作恶行不感到羞耻,不感到惧怕,就是这种无惭、无愧的品质毁灭了个人的小世界。由于无惭无愧,就无法控制贪、嗔、痴之火,这就毁灭了个人的安宁世界。当一个人不能够控制自己极度的贪、嗔、痴的时候,他必然会去造作恶行,这就给自己周围的环境带来了动荡不安的因素,使得他周围的人们没有安全保障,生活不得安宁。他不仅仅毁灭了自己个人的安宁世界,他也毁灭了自己周围的和平环境。如此,世界和平怎么够实现呢?!仅仅一个人对贪、嗔、痴失控,就会带来无尽的热恼,可以想象,如果有十个人,一个团体的人都失去了控制自己极度的贪、嗔、痴的力量的话,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如果有一百个人造恶,可以想象会有多么糟糕!世界上多数人,因为无惭无愧,已经毁灭了自己个人的安宁世界。

如果有惭愧心,人就会厌恶造恶,惧怕造恶,能够努力地控制自己,避免去造恶。因此,人的语行、身行是清净的。惭心与愧心,犹如白色之物,惭愧心被称为白法,因为白色反射热能,不会吸热,这是世尊佛陀对惭愧心的比喻。一个人有了惭愧心,才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拥有惭愧心,人们不会造作恶行,所以说,有惭、有愧的人们,保护了自己个人的安宁世界。世尊佛陀开示说,惭愧心是世界的护卫之法(lokabāla)。惭愧心首先保护了人们自己个人的小世界,同时,还保护了自己周围的世界。

如果在这边有一个人以惭愧心保护了自己世界的安宁,同时维护了自己周围世界的安宁,在那边有也一个人以惭愧心保护了自己世界的安宁,同时维护了自己周围世界的安宁,这边有一个团体,那边也有个团体,当许多团体都能够以惭愧心保护自己世界的安宁,同时维护了周围世界的安宁,那么,人们就能够以此白法,覆盖全世界,全世界如果远离了灼热的贪、嗔、痴之火,全世界就将非常地和平、安全。

若能够持守基本的五戒,那么,一个人就不会受到自我谴责,也不会像那些丧失道德的人那样遭受到周围人们的谴责,人们不会凭空地指责说,他是个坏人,他很堕落。由于他的行为毫无过失,因此,他提升了自己的尊严。免于受到人们谴责,说明自己很清白,说明自己身行和语行都是文明的,当一个人能够避免造作粗野的恶行,如戒除杀生、偷盗、邪淫、欺骗、滥用毒品和酗酒等等,他的行为举止就会是文雅温和的,由于能够避免造作这些粗野的恶行,一个人不仅不会受到谴责,他还会受到人们的赞叹。一个人的生命因此而吉祥安宁,他还给自己周围的世界带来了和平因素。这些道德品质是令人欢喜的。一个人拥有惭愧心,他的道德品质便无可指责,倍受赞叹,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因此,惭愧心还被称为天人之法,惭愧心使一个人的生命光明闪耀。

有惭愧心,使一个人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人,缺乏惭愧心,一个人的个人世界将失去吉祥安宁。有惭愧心,一个人就会持守五戒,使自己的个人世界吉祥安宁,同时,还进一步地给世界带来和平安宁的因素。如果全世界有一半的人们都能够持守五戒,那么,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地和平!每一个人都应该懂得,造作那些粗野的恶行会带来怎样的恶果报,而戒除造作那些恶行会带来怎样的功德利益。人们应该珍视持戒的道德品质,以避免自己遭受恶果报。具足持戒的功德,将会得到相关的善果报,所以,大家要珍视自己的戒德。持戒的功德将会带来诸多的善果报,由于时间所限,这里就只能这样简要概括,不再展开讲解。

戒商(SQ)比智商(IQ)和情商(EQ)更重要

在世尊佛陀时代,一个名叫davadattha的人,曾经去向世尊佛陀请法,他的问题是:

一个人一生中,一直到老,拥有什么比较好呢?

世尊佛陀说,持戒,对一个人一生来说,从生到死都是好的。

持戒并非只有普普通通的好处,持戒会给人们带来非常值得拥有的功德利益。持戒是一个人一生中重要工作之一,凡是重要工作都有四个特点,它们是:

特点一,这个重要工作是必须要做的。即:戒学是人们必须要修习的。

特点二,这个重要工作必须要自己来做,不能够找代理来替你做。即:他人无法代替自己持戒。

特点三,这个重要工作必须要惯常地做,并要在恰当的时间来做。即:人一生到死都要持戒,特别是处于可能犯戒的境遇下,要坚决地护戒。

特点四,这个重要工作会带来无穷的功德利益。持戒的人不仅仅自己将获得持戒的功德,他给周围的世界也带来诸多利益。

当代社会,人们如果具有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就会反思、研究这个世界。近代人们曾经研究过人的智商,即IQ, 人们对孩子们IQ的培养十分重视。大长老说,人们反而没有怎么看重SQ,人们在培养孩子们的时候,也缺乏了对SQ的培养,大长老所说的SQ,是指基本的道德修养。强调IQ教育的孩子们,很多都不能够有效地控制自己的行为,虽然人们对学生的道德教育使用EQ来表达,大长老说,他要用SQ,S就是巴利语的sīla,即:戒律。人们实际上应该用SQ去考量一个人的道德素质。根据对一千个成功人士调查研究结果,其中25%的人,他们的IQ比较突出,智商很高,而75%的人, EQ比较突出,EQ代表一个人性格特点,对于人们说的EQ,大长老说,要用SQ来代替。

实际上,IQ对一个人来说不如SQ更加重要,因为人的色身器官会老化,退失功能,年纪大了,脑筋会坏掉,然而,一个人持戒的道德修养,对其一生,甚至未来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有持戒的基础,才算是名副其实的人,一个人可以进一步地通过禅修获得定力,使自己成为真正有人性的善人,再进一步地,通过内观禅修,还将能够开发人类超凡的智慧,使自己个人世界获得真正的寂静安宁。

班迪达大长老希望,来到禅修中心的YOGI们,为了获得自己小世界的和平安宁,从现在开始,要按照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正确方法,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大家要珍视这样的机会,要珍爱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所带来的功德利益。愿大家能够精进禅修,最终实现令人满意的目标!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4日

 

有次第的开示

世尊佛陀宣讲佛法是有先后顺序的,首先,是为众生开示简单易行的善法,然后,再循序渐进地开示程度逐步深奥的善人之法。这好比学生入学读书,要从拼音字母开始学,然后,需要拼读写字,由简至繁,接下来学习简单的句子,复杂的句子,逐渐、逐渐地,才能够阅读文章。同样道理,在能够使人的生命获得净化的福行中,修习布施的福行是最容易做到的,班迪达大长老遵照世尊佛陀的意愿,按照教理次序开示,将法之礼物逐一逐一地赠送给各位眷属们。这几天,大长老已经简要地给大家开示了布施的福行和持戒的福行。

布施离贪嗔

如果摆正布施的心态,那么,在布施时,就不应该期待任何特别的回报,因为,布施是一个人做人圆满成功的基础。布施时,对布施出去的财物不再执着,不期待任何物质回报和慷慨大方的名声,那么,布施就脱离了自私自利的贪婪,这是高水准的清净布施;布施时,能够心怀慈爱,希望受施人获得福利,那么,布施人心中就远离了嗔恨;布施时,能够心怀悲悯,希望解除受施人的痛苦,那么,布施人就远离了残忍冷酷。这样的布施,就是至善布施。

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时,极度的贪婪会使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顾一切地造作恶行,会杀人、偷盗,邪淫、欺骗,伤害他人。嗔心爆发时,极度的嗔恨会使人去造作杀人、偷盗、邪淫、欺骗等等恶行,伤害他人。

如果能够摆正心态,有智慧地进行布施,人就远离了贪与嗔的倾向。布施时,心怀真正的慈爱与悲悯,希望受施人健康快乐,希望解除受施人的痛苦。这是布施时应有的基本心态。布施人要懂得,修习善业,将会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将会遭受恶果报。

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

在修习善业时,要懂得什么是有益的,什么是无益的,这是有益正知,还要懂得,什么是适宜做的,什么是不适宜做的,这是适宜正知。这好比驾驶汽车,要懂得交通规则,在自己的行车道上驾驶,在转弯的地方要减速,到交通灯下,要知道红灯停,绿灯行,黄灯当心行。自己不出错,自己就不会出交通事故,也不会撞到别人。这是在驾车时需要的适宜正知。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对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沿着世尊佛陀指明的正道前进,避开邪道,才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沿着正道前进,就不会堕落恶趣。如果具足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那么,布施才会是至善布施。布施人具足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的智慧,就能够非常容易地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虽然布施没有列入戒条,布施与一个人的道德修养无关,但是,修习布施的福行有助于一个人持戒。

布施是基础

世尊佛陀开示说过,有智慧、有步骤地修习布施,是人们获得幸福快乐的基础,因为,在布施时,布施人是心怀慈爱与悲悯的,同时,消除了自私自利之心,那么,对他来说,戒除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酗酒和吸毒等等的恶行是易如反掌的。懂得有步骤地修习布施的福行,能够消除极度的贪婪、嗔恨和愚痴,布施人很容易地就做到持戒。以此为基础,由于心中常怀慈悲,布施人不仅仅在行为上,能够戒除造作恶行,当他们进一步地修习禅定的时候,心也能够很快地获得定力,比较容易地专注于目标之上,从而,布施人在心中,也远离了造作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酗酒和吸毒等等恶行的任何欲望。所以说,布施是一个人进一步修习定学的基础因缘。

当一个人获得了定力时,将能够进一步顺利地开发内观智慧,内观智慧会逐级增长,直至成熟。因此,布施也是一个人开发内观智慧的间接因缘之一。在佛教经典的注疏里这样说,有智慧、有步骤、有系统地布施,是获得不同层次的幸福快乐之基础因缘。如果过去生曾修习布施,那么,今生就获得房舍宽广,丰衣足食的果报,不会因为在生活上捉襟见肘而感到自卑、没面子。有丰衣足食的生活基础,就不会轻易地去造作恶行,人的心态也会向善,获得心清净是非常容易的。有此基础,就会比较容易地开发增长内观智慧。

虽然布施与道德修养无关,但是,布施是做人成功的基础。一个人想要幸福快乐的生活,是需要修习布施的。一个人懂得正当地布施,他的道德修养也不会很差。

在布施时,心中远离了极度的贪婪、嗔恨、愚痴,那么,身行和语行都会是清净的,由于本身已经丰衣足食,修持五戒就是易如反掌的。持戒的人才算是名副其实的人,那么,布施是成为名副其实的人的因缘。以持戒清净为基础,修习禅那,下一世将能够化生到梵天。以布施的因缘,布施人将会持戒,由于持戒的功德,持戒人在下一生,将会成为领袖,或成为富有之人。如果是为了要解脱生命的轮回而来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无论是为了成就阿罗汉,或者成就佛果,或者成就辟支佛,都需要圆满布施波罗蜜。具足布施波罗蜜,将能够获得丰衣足食的果报,从而,便能够很容易地圆满成就持戒波罗蜜,以及其他一系列的共十种波罗蜜。具足了波罗蜜,一个人在生命轮回中,将能够如愿以偿,如果发愿想要解脱生命的轮回,就能够顺利地禅修,顺利地解脱烦恼。经典的注疏这样记载说,布施是圆满成就所有波罗蜜的根本因缘。想要人生各个方面都圆满成就,必须要修习布施波罗蜜,布施才能够使人心想事成。布施波罗蜜具足之后,还需要圆满持戒波罗蜜,持戒人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人。

无论生命中会发生什么,由于布施人希望满足他人的需要而布施,那么,他在生命过程中的所需就能够获得满足。布施人为了满足他人需要的心愿,就是cetanā,它是思心所,这种心愿会反过来成就自己,使自己在物质上的需要也都将会获得满足,这就是bhoga sampatti,财富成就,bhoga的意思是衣食住行等物质财富。丰衣足食的人,不会感到自卑,没面子,这就是布施善业带来的善果报。

业自作正见

一个人获得财富成就,是布施善业带来的必然结果。经典中提到,布施是一个人自己的救世主,在布施的时候应该发愿,做至善的布施,这种善愿、善思,绝非徒劳无功的,在布施时,要具足智慧,具足慈悲心,如此发出的善思、善愿,将会带来更加殊胜的善果报。善思使人远离贪、嗔、痴的烦恼,使心获得了清净;善思带来善果报,使得布施人不会面子小。获得丰衣足食的果报,并非是任何上帝赋予的,也非是梵天天王赋予的,也非是阿拉神主赋予的,或任何其他超级有情赋予的,而是自己的善思所带来的善果报。明白这个道理,意味着相信善业能够带来善果报,这是业自作正见。生而为人,具足业自作正见的智慧,是非常重要的。

业自作正见可比喻为交通枢纽。懂得修习善业将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将会遭受恶果报,人就会修习善业,避免造作恶业。这是非常重要的根本智慧。有了这种智慧,就可以选择生命的方向,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避免造作恶行。如果不能够避免造作杀生、偷盗等等的恶行,就成为了道德败坏的人,他自己同时将受到伤害,在今生就会遭受到恶果报的痛苦,更不要说,在未来世,这种恶业会不断地带来恶果报,使他自食其果。避免造作恶行,才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修习善业,将会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将会带来恶果报,业力是众生自己真正的财富。有了这样的智慧,人会非常乐意修习布施,也会心甘情愿地持戒。

具有业自作正见的智慧,就懂得杀生、偷盗、邪淫等等恶行会带来恶果报。避免造作这些恶行,语行和身行就会是符合道德规范的、是免遭谴责的,此外,如果有惭愧心,知道造作这些恶行是可耻的,惧怕造作这些恶行,便不会犯戒,能够控制自己言行举止,不会去伤害他人,也会有一个善良的心态。一个人既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人,想想看,这样的人有多好!

如果一个人丧失基本的道德、不懂得持戒,其生命状态,就像一个人身体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一样,会令人掩鼻而斥,与此相反,一个人严格持戒,他的圆满功德宛如芳香之气,令人倍加赞赏,乐于亲近。持戒的功德,是最佳的装饰品。无论服饰如何豪华靓丽,无论身上佩戴的宝石如何价值连城,如果缺乏道德修养,都是让人感到不顺眼。但是,如果有持戒的功德,即使他衣着朴素,只要整洁干净,持戒人都显得很贤善、庄严、清净,所以说,持戒的功德如同瑰丽的宝饰,佩有戒德之宝,使人看上去英俊美丽。持戒人,下一世将不会流入恶趣,而一个不持戒,缺乏道德修养的人,下一世就不会再获得人身,更不会升入天界,而只会堕入苦趣,所以,人们应该要谨慎持戒,仰赖由于持守戒律的功德给自己带来的安全保护。

业自作正见,它宛如交通要道,从这里分叉出几条分支的道路。这包括:

  • 布施的福行分道,布施使人获得财富成就的果报;
  • 持戒的福行分道,持戒使人下一世轮回到人、天善趣,继续享有人天之乐。

– 禅修的福行分道。

现在获得了人身,也获得了丰衣足食、屋舍宽广的果报,这表明过去生都曾经修习布施与持戒,如果在今生,还是仅仅限于修习布施和持戒的善业话,那么,这好像是做投资生意的人,最后在结算的时候,发现自己打了个平手,不亏不赚。获得了人身,却并没有盈利,因为,修习布施和持戒,下一世也将还是像今生一样,获得人身,获得丰衣足食的果报而已,有吃有穿有住,这跟生意人投资做生意,每天忙东忙西,最后只捞了个本金回来一样,是没有什么价值利益可得的生意,因为,假如一旦需要家用,那么,他不得不动用本钱,因为他还并没有得到利益,到时候他不得不吃老本,但老本终究会吃光的。所以大家要明白,这一生仅仅修习布施和持戒,只能够捞回本钱,仅仅修习布施和持戒,不能够使人生获利。

禅修和持戒相辅相成

那么,我们该如何从人生中获得实质的利益呢?

虽然持戒控制住了粗野的言行,但还需要进一步地控制自己狂野的心,否则人们心中会生起邪念,想要杀人、想要偷盗、想要邪淫等等,为了获得心清净,需要通过禅修获得心的力量,当心有了力量时,就远离了诸如想要杀人、想要偷盗、想要邪淫等等的邪念。要获得心清净,必须要以持戒为基础,获得了心清净,才真正地成为有人性的善人。持戒,使一个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人,修定,使一个人成为真正有人性的善人。

来到禅修中心的YOGI们,首先练习持续不断地观照腹部上、下这个主要目标,YOGI们要通过付出精进力来提起正念,精进力能够消除懒惰,有了精进力,心就不会懒惰,以懒惰为首的其他不善心也不会生起,当心能够持续地专注在目标上时,烦恼便无法进入心里,因此,更进一步地能够专注在目标上,不会跑去任何地方,这时候精进力、持续的正念、定力同时生起。要反反复复地这样练习观照,每一次的专注,都在练习付出精进力、保持持续的正念以及心的专注力,如果这种专注的心一个刹那又一个刹那地、如排队一样地一个接着一个地连续发生,那么,那些想要杀人、想要偷盗、想要邪淫等等的邪念就离你很远了,这时候心是清净的,这时候的心态,才算是有人性的善人应有的心态。在这里禅修的目的,就是要获得心清净,就是要控制住心,不要让心不停地东飘西荡。

来看看绳子是如何搓成的。绳子是由无数条小纤维搓起来的,每一条小纤维的拉力是微不足道的,不用费力就可以拉断,但是,小纤维一条一条地搓起来,而且,要紧紧地搓,那么,这样搓起来的一股绳子就非常强韧结实,很难轻易地拉断。这样的绳子再两股、三股地被搓成更粗的绳子,其能承受的力量将更大。这个搓绳子的比喻跟练习正念观照目标是类似的,目标生起的当下,要紧密地观照,每一个刹那的观照,所付出的心力是微弱的,但如果我们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再接着一个刹那,再接着一个刹那,没有间断地观照目标时,观照力就没有间隔,这时候,正念的心就充满了力量。通过付出精进力,提起正念,心将能够专注在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上。

体验到殊胜之法,YOGI会感到非常欢喜。因此,在禅修过程中,YOGI的态度将越来越恭敬,观照越来越细致认真,并能够努力地、持续不断地保持正念练习观照。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5日

 

三种成就

过去几天,大长老已经简要地开示了布施的福行和持戒的福行。有系统地修习布施的福行,将能够获得财富成就的果报,巴利语bhoga sampatti的意思是,财富成就。bhoga的意思是物质财富,就是指,居住处,衣服,食物,等等,如果财物富足,人就不会感到没面子,在自给自足之外,他还能够去帮助他人。有系统地修习布施的福行,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避免造作恶行,因此,布施人也很容易地持戒,只要不造作恶行,语行和身行就是清净的。修习戒学,今生就脱离了危险,如果在下一世重新获得人身,还会继续持戒,持戒人将获得幸福快乐的果报,这被称为bhava sampatti,意思是,生命成就,比如,遇到贤善的父母、贤善的老师、贤善的朋友,此外,自己的道德修养将更加至臻完善。这一点,班迪达大长老昨天并未提到。

所有的生命体都惧怕受到伤害,只要众生的内在还有嗔心,就必然惧怕被杀死,被伤害。人们怕自己的财富被盗窃,怕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受到他人滋扰、袭击,怕被人欺骗,特别是怕自己做生意被骗,从而彻底损失一生累积的财富,这是极其令人痛苦的,喝到酩酊大醉的人所做出的丧失理智的事也是很可怕的,等等,人们应该避免造作这些令人恐怖的恶行,无论出于有惭有愧,还是出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心,避免造作恶行,就等于赠送给他人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就是,他人不必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持戒的功德,还包括了精神上的无畏布施,持戒人不会让人害怕。当我们在做财物的布施时,巴利语称为āmisa dāna。持戒人赠与他人的是一份免于恐惧的精神礼物,这就是无畏布施。修习无畏布施,一个人将获得一生平安的果报。可是,世界上的多数人,不懂得什么叫无畏布施之礼,他们不懂得无畏布施会有什么善果报。因此,全世界到处都发生着不义之举。

持戒的果报是能够获得人身。但是,人们感到幸福快乐吗?人们的身体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精神上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私人的情感问题,家庭内出现的问题,社会上出现的五花八门的问题,全世界存在的千奇百怪的问题,人们难以解决自己所面对的这些所有的问题。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人们是否真的感到身心快乐呢?即使人们暂时地感到了快乐,那是否是有保障的快乐呢?是否是永恒的快乐呢?即使说,布施会带来生活富足的果报,不会感到没有面子和自卑;持戒会带来人生的幸福快乐;勤修善业,不造恶业,然而,对于每一个新生命来说,都会遭遇矛盾的问题:

想要青春不老,可是,人会变老;

想要身体健康,可是,人会生病;

想要长命不死,可是,人必然会死,有的人年轻的时候就死了。

有身体,身体给自己带来痛苦;有心,心里也有难以言说的不满和痛苦。

除了自己的身心痛苦之外,家人或亲属,有的生病,有的出现其他麻烦问题,使痛苦倍增。如果跟自己的家人或工作同事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就会面对诸多难题,常常泪流不止。生命如此痛苦不堪,蒙昧众生无处可逃。如果懂得面对现实,就会如实地觉悟到,只要有生命,就必然要遭受伴随着生命而来的无穷无尽的苦恼。新生命降临之后,就注定逃不掉生命之苦。世尊佛陀也遭遇同样的苦难,他能够反思到,如果不再有新生命,那么,依附着生命而来的所有苦,也就了无所依。他相信,一定有方法,可以解脱生命的轮回,最终,他成功地找到了!

布施的功德,会带来财富成就的果报,持戒的功德,会带来投生善趣的果报,所有这些善果报,无法比得上世尊佛陀所获得的解脱了生命轮回的寂静之乐,这是绝对至高无上的超凡脱俗的幸福快乐。布施不应该伴随着不善心,而应该在布施时,发善愿、发善思。戒如口,只有口唇健康,才能够获得食物营养,舌头也需要健康,如果没有健康的味蕾,品尝不到食物的味道,那么,吃的时候就感到无聊乏味。有了健康的戒之口,才能够吃下禅定的营养,会品尝到禅悦之味,清净心和内观智慧将会不断增长。

通过口,食物和饮料输入到体内。虽然有口,但如果它不健康,也不能够顺利地给身体输入营养。口是健康的,才能够顺利地吃,身体才会健康。同样地,一个人需要通过清净的戒之口,获得身、语、意清净的善业。清净的戒之口,在进食禅定和善业这些善食之后,就会获得心清净的滋养和内观智慧的滋养。这是非常重要的。人需要最大程度地获得心清净,获得内观智慧,从而,身心双方面将感到快乐自在的,这就是自在成就,巴利语Sukha sampatti的意思是,自在成就。经典开示说,禅修的福行,使心的力量增强,促进内观智慧不断增长,直至最终获得寂静之乐。对于厌苦喜乐的YOGI,如果对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生起信心,能够恭恭敬敬、细致认真地习禅,那么,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将能够体验到最初级的法喜。

四种保护定

除了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之外,没有其他方法能够使众生获得真正的寂静之乐。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逐步地获得心清净,从而,未曾经验过的法喜、法乐即会生起,YOGI为此将会感到非常满意。当YOGI如实地见法之后,将会经验到令人爱不释手的超凡快乐,如果继续深入地习禅,将会进一步地证悟更高阶的内观智慧,最终到达寂静之乐。那些以获得寂静之乐为最终目标的YOGI,需要学习如何修习四护卫禅,今天,大长老将会简明地开示四种护卫禅的修习方法,在四护卫禅的保护中,YOGI可以顺利地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

四护卫禅,巴利语叫caturārakkha ,catu的意思是,四个,ārakhkā是保护、防御的意思。做一项重要的工作,为了预防干扰,预先做好防御措施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越是重要,就越需要得到安全保护。四护卫禅包括:

  1. 佛随念,就是忆念世尊佛陀的功德之一。
  2. 慈心禅,就是开发培育心中的慈爱,祝愿众生获得幸福利益,远离身心的痛苦,健康、快乐、平安。
  3. 不净观,就是观想自己身体各个部分是不净的,如头发、体毛、牙齿、指甲、皮肤,为了破除身体具有魅力的假象,应该把组成身体的各个部分分开来观想,修习不净观使人们不再执着身体。
  4. 死随念,就是观想自己很快会死,想到自己的死期是不定的等等,死随念的目的不是让大家对死亡产生恐惧,世尊佛陀教导修习死随念,目的是要众生时刻警觉死亡会来临,要在临死之前完成修习善业功德这项重要的工作,以免为时过晚。

大家要适时地修行四护卫禅,它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在密集禅修期间,每天可以修习两三次,每次最多五分钟即可。

佛随念与法随念

佛随念就是反反复复地忆念世尊佛陀的功德之一。世尊佛陀有许多功德,第一项功德是阿罗汉,阿罗汉的意思是,一个完全解脱了贪、嗔、痴等一切烦恼的人,换句话说,世尊佛陀心中没有丝毫的贪心,或嗔心,或痴心。世尊佛陀面对悦意的目标,不会生起任何的贪念,面对不悦意的目标,不会生起任何嗔怒,无论世尊佛陀遇到什么事,心中都已经除尽了无明,只要他想知道某件事,立即就会清清楚楚地了知它。世尊佛陀的心是清净的,凡夫众生的心却是染污的,一个获得了心清净的人,心怀慈悲,不会给周围环境带来伤害,因此,世尊佛陀受到众生的拥戴、礼敬。因为烦恼漏尽,完全彻底地获得了心清净,世尊佛陀具足了值得礼敬的功德。这实在令人赞叹!世尊佛陀教导了戒、定、慧三学,通过修习三学,每个人也都能根据自己的能力,获得不同程度的心清净,如果一个人内心污秽,就会给周围环境带来伤害,人们就不会尊重他。当一个人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心清净的时候,他会对周围的人们小心呵护,即使他没有刻意地呵护周围的环境,但是,他行为正派,无可指责,他的功德也是令人赞叹的。

修习佛随念,能够避免在禅修时,看到恐怖的画面,或听到恐怖的声音。在修习内观禅修之前,预先修习了佛随念,做好了防护,即使在禅坐中出现恐怖画面或声音,自己也不会受到惊吓,这就是修习佛随念带来的利益。

YOGI们来自不同的宗教背景,来自全世界,据了解,这里应该没有穆斯林教徒,可能有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以及非宗教信仰的人们,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对个人很难生起恭敬心,这里的个人是指世尊佛陀。他们无法修习佛随念,那么,可以修习法随念,来替代修习佛随念。

佛法的一项功德就是:svākkhāto bhagavatā dhammo。

意思是,佛法提升依教奉行的人,佛法保护他,以避免他堕落。

Svākkhāto的意思是,善说之法。其深刻意义是指,佛法是来自实践的真理,修习佛法必然能够获得其利益。

比如说,一个人戒除杀生的恶行,由于他有惭有愧,或者,由于他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慈悲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由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恶行,一方面自己的身行很清净,另一方面,避免了去伤害他人,他人不会受到身心之苦。确实能做到持戒时,一个人的身行和语行就是清净的,同时,保护了周围的人不会受到伤害,这就是持戒带来的利益。

再比如,如果我们把心专注在腹部,观照呼吸时腹部膨胀(上)、回落(下)的运动,心要时时刻刻地专注在腹部,心专注在目标上的时候,身行和语行是清净的,心也是清净的,这时候,YOGI就预防了忧、悲、苦、恼在心中生起,这就是四念处禅修带来的利益。所以说,佛法是佛陀所善说的真理,佛法承载了实践佛法的人,佛陀教导的理论与其实践是互相吻合的,教行是合一的。

应该相信世尊佛陀的功德,当然,对于无法对世尊佛陀个人生起信心的人,他可以忆念佛法的功德。无论一个人是否有宗教信仰的背景,或是无宗教信仰的,无论他是否相信因果,世间的人和事都遵循因果定律,因为,它是自然的定律,这是世尊佛陀开示的真理。懂得因果定律是非常重要的。

经典开示说,佛法的另一项功德是,佛法之味自始至终都是至善的。为什么呢?佛法从一开始就是至善的,这是指对于刚刚接触佛法的人来说,只要对佛法生起了信心,在谛听佛法开示的时候,如果能够认真听讲,专心致志,那么,他的心就不会去贪、去嗔、去痴,而是会立即平静镇定下来,心中的热恼立即烟消云散。佛法在实践过程中也是至善的,比如,一个人终其一生持戒的功德,使他的身行和语行都非常清净,他必然是欢喜快乐的,再比如,一个人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在一周或两周内,他将会获得心清净,心中生起法喜法乐。当定力与智慧逐步增长,直至圆满成熟时,YOGI将获得寂静之乐,所以,最终觉悟的佛法是至善的。所以,世尊佛陀开示说,佛法在开始听闻的时候,心是清净的,在实践的过程中是,心是欢喜的,在最终觉悟的时候,心获得寂静之乐。实践佛法的当下,每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可以体验到佛法至善的利益。修行人可以通过亲自实践佛法来体味。

为了获得真正高尚的生命品质,一个人要懂得正确的禅修方法。人人都应该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人人都应该成为有人性的善人,人人都应该获得人类超凡的智慧。无论一个人是否有宗教信仰的背景,他都应该成为这样高尚的人。这好比人人都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一样,新鲜空气对每一个人的健康来说都至关重要,没有人可以不要呼吸空气也能活着,如果人呼吸了有毒气体,他会生病,或中毒致死。试试看,如果不呼吸,你能够憋多久。同样地,人人都需要获得身清净,语清净,心清净,修习戒学,等同于人们呼吸新鲜空气;修习定学,使心清净;以及修习慧学,根除烦恼,就等同于呼吸更加纯净的新鲜空气。佛法是平等的,世尊佛陀关爱的是每一个众生,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人人机会平等,它不仅仅是笃信佛教的佛弟子的专利,世界上每一个人都需要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懂得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大家要信心十足地禅修,在密集禅修的这两个月期间,首先要学习正确的禅修方法,然后必须恭恭敬敬、细致认真地习禅,一个月之后,大家就将能够看到自己突出的改变,更不要说两个月之后,自己可能发生的更大变化,这对YOGI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慈心禅

第二种护卫禅是慈心禅,就是希愿他人健康、快乐、平安、一切如意等等。如果一个人对不满意的人和事紧紧地抓住不放,他就会因此生气,由于生起了嗔心,心开始燥热起来,甚至会开口骂人,他因此会感到痛苦,相反地,如果我们取代嗔心而对其散播慈心,就会对其人其事感到满意,自己就不会遭受嗔恨之苦。先不管别人是否幸福快乐,修习慈心的重要性在于,自己消除了内在的敌人。敌人有两种,一种是内在的烦恼敌,它们就是自己的不善心,一种是外在普通意义上的敌人。烦恼敌是如何在心里生起的呢?没有正念时,看见令人欢喜的目标,就会生起贪心,如果被贪心主宰,就可能会去伤害他人,进行欺骗或邪淫等等,或者,际遇到可恶目标时,就会生起嗔心,如果被嗔心主宰,也可能会去伤害他人,欺骗他人,或者,我们根本不知道要控制恶行,不知道杀人、偷盗等等行为是罪恶的,这些贪、嗔、痴等不善敌人,就这样在人们心中作乱。而外在的敌人,实际上我们并不会常常遇到的,如果一个人道德败坏,那么,他内在的敌人就一直会滋扰他,除了睡觉时间外,他都不得安宁。所以,消除内在的敌人,对人来说非常重要。

世界上很少人知道,内在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控制内在粗重、中等、以及微细的贪、嗔、痴等烦恼敌,这些内在的烦恼敌就会一直在心中作乱,那么,他就不能够控制这些烦恼,控制不住烦恼,这些烦恼就会在心中作乱。由于人们的内在潜伏着敌人,所以,犯戒的危险时时刻刻都存在。

一个人如果造作了不道德的恶行,他会受到自我谴责,他会说,我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实在够差劲,我干嘛要做这种事! 此外,周围的人们也会谴责他,会数落他竟然如此堕落等等。如果是触犯了法律,他还会吃上官司,受到检控,受到法律的制裁,长期地过着监狱生活,这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如果造作了恶行,当他回忆自己一生的作为时,他自己知道,这一生并不光彩,下一世他会堕落到四恶趣。只要一个人还没有制服内在的敌人,四种危险就永远潜伏在那里。

四种危险是:自我谴责的危险,他人谴责的危险,法律制裁的危险,堕入恶趣的危险。

当一个人修习慈心禅的时候,要念诵:愿自己和众生远离危险和敌人。如果我们能够常常修习慈心禅,是非常有利益的。

还有两种护卫禅,班迪达大长老明天继续开示。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6日

 

真正的慈爱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四护卫禅前面两种护卫禅,即:

一、佛随念或法随念。

二、慈心禅。

今天,大长老继续开示慈心禅的修习。

所谓慈爱,世尊佛陀用的巴利语是mettā,它的字面下隐含的意思是:友善,慈爱,纯粹的友爱、善意,它不是指夫妻之间的爱,也不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爱,慈爱是没有贪爱成分的纯粹友爱,慈爱有湿润的特性,与冷落、干枯的意思相反。修习慈心的人,是满怀温情的,一个具有慈心的人,他的心是不会干枯或冷漠的。慈爱如同胶水一样,如果两个人之间以慈爱和睦相处,他们就不会彼此分裂,如果要把两张纸贴在一起,那么,在一张纸上涂上胶水后,它们就很好地粘在一起,而如果在两张纸上都涂上胶水,那么,效果将更加理想。如果使用的是超强力胶水,那么,两张纸贴在一起后就毫无缝隙地变成了一张,同样地,如果两个人之间以慈爱结合在一起,彼此之间以纯粹的友爱相处,他们就成为了一对彼此友好的、亲密无间的好伙伴。

慈爱从本质上与嗔是截然对立的,嗔在巴利语中叫:dosa,而慈爱则是其反义词adosa,无嗔。嗔的表现包括有:生气、怨恨、恼怒、不满、急躁、不耐烦,而无嗔则与此相反,无嗔是一种心所,无嗔心所是如何生起的呢?当所缘是可爱的人时,就会生起无嗔心所。巴利语piya的意思,是有道德修养的、心态善良的可爱的人,这样的人会无私地帮助他人,以满足他人所需,这是非常可爱的、值得尊敬的特质,人们忆念这样的人,就会生起慈心。

如果我们观察周围的人,似乎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这样或那样令自己不满的地方,如果你抓住这些不放,你就会感到不满,这是嗔心。这时,或者你仅仅是心生不悦,或更进一步地,你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这时嗔心就爆发出来,你或要抱怨,或表现出憎恶的举动。

如果嗔恨心不断地生起,心就会变得冷漠,失去活力和温情,嗔恨心是不善心,而慈爱是对众生生起关爱的温情,使心变得温和。无论嗔心以何种形式发作,心立即就失去了活力和温润,心情变坏。当今世界,人们的嗔心会以极端的形式,在人与人之间发作,在团体与团体之间发作。嗔心发作时,人们失去了耐心,由于缺乏了忍耐心,当人们受到一点伤害时,就大肆报复,个人之间彼此会互相争斗,国家与国家之间会彼此敌对仇视,导致新式武器不断推陈出新,以达到互相戒备与复仇的目的,由于人们不懂得冷静地思考有效的解决方法,嗔怒所带来的不和谐和敌意便淹没了全世界,全世界在燃烧着嗔火,这种世界格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慈爱也有真假之分。假慈爱实际上是贪爱,它表现为希望对方以某种方式来回报自己所示意的喜爱。比如,情人之间,一方喜爱对方,他也期待对方喜爱自己,再比如,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爱,父母与儿女之间也互相期待爱的回报,这些都不算慈爱,虽然这些贪爱表现出来也是温情脉脉的,但都是假慈爱。禅修者不应该修习这类假慈爱。

修习慈心禅与这些贪爱是无关的。慈心禅所修习的是真正的慈爱,是无私地发愿,希望他人幸福快乐。佛教经典定义说,亲情之爱是基于同居在一起而发生的,这种情爱的实质,是希望对方给予相应的回报,实际上是自私自利的爱,也往往是带伤害性的,比如,如果一个年轻的男生跟一个年轻的女生倾诉衷肠,男的希望对方也爱自己,可是,女的如果拒绝他的话,这个男的就会要杀死那女的,这种自私自利的爱潜伏着很多危险。类似的这种事情在夫妻之间,在朋友之间,在彼此有某些特殊关系的人之间都有可能发生,由于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嗔恨心就会生起,他就跟对方反目成仇,这种事情在社会上是普遍存在的。然而,真正的慈爱却不带有丝毫自私自利的贪爱意识,慈爱是完全纯粹地希望他人健康快乐,远离身心的痛苦,希望众生衣食住行一切顺心如意,这才是真正的慈爱。

真正的慈爱是属于能够带来善果报的善心,对于阿罗汉来说,他的慈爱是唯作心。假慈爱实际上即是贪爱,贪爱是能带来恶果报的不善心,所以,假慈爱实际上是不善心,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大多数表现的都是这种在同居条件下滋生出来的假慈爱。人们所付出和得到的爱,多数成分都是这种贪爱。想要培育真正慈爱心的人,必须要懂得慈爱的本质。如果糊里糊涂地修慈心,并不能够培育出真正的慈心。

如何修习慈心禅

修习慈心禅有两种目的,一种是为了证得禅那,一种是普普通通地为了获得善业功德。第一种关于如何修习慈心禅那,需要开示的内容极其广泛,现在不适宜深入地开示,以后如果有了适宜的机缘,班迪达大长老再对此进行详细地开示。现在大长老为大家开示,纯粹地为了获得善业功德,该如何修习慈心禅。

多数情况下,由于人们不懂得如何控制嗔心,导致其不断加剧,最后由于极度嗔恨,人们会造作恶业,比如杀人、放火等等,这种社会问题广泛地存在。世尊佛陀开示说,与慈爱心相反的是嗔心,巴利语叫做vera,vera在缅语中翻译为:敌人,这个敌人不是指外敌,而是指内在的敌人,内在的敌人是离人们最近的敌人。外在的敌人很少有机会遇到。在经典里,把敌人分为这两种,内在的“敌人”和外在的敌人。内敌是指心中贪、嗔、痴等等的烦恼敌,外在的敌人离自己其实很远,也会很容易地就发现他们,并能够避开他们。由嗔根心生起的一系列不善心,是内在的敌人。

巴利语vera,是指:内在的敌人。贪爱心如果升级为极度贪爱时,贪这个内敌就在袭击人们,如果嗔心生起,就是嗔这个内在敌人在袭击人们,痴心多数时间都存在人们心里,它会伺机袭击人们,痴也是内在的不善敌。伴随着贪、嗔、痴这些不善心所生起的烦恼,都是内在的敌人。如果人们毫无正念,放纵自己的心,就会时而贪,极度地贪,时而嗔,极度地嗔,时而痴,极度地痴,由贪、嗔、痴主导下生起的不善心,都是人们内在的敌人,也称为烦恼敌,是人们要面对的最近的敌人,它们就在自己心里。

在修习慈心禅的时候,会这样说,”愿众生远离危险和敌人”,这里的危险和敌人,实质上是指贪、嗔、痴这三种内在的烦恼敌,修习慈心禅的实际意义,就是要众生远离内在的这三种烦恼敌。如果人们都能够这样修习慈心禅,可想而知,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和平。当今社会,多数人并不能够控制自己心中的贪、嗔、痴烦恼,只要是还没有镇伏心中的烦恼敌,就会造作各种恶行,各种各样的危难就会发生,修习慈心禅时,祝愿说avera hontu,意思就是,愿众生远离内在和外在的危险和敌人,愿众生远离恐怖危难。实际上就是说,如果内在的烦恼敌镇伏了,就能够避免遭遇外在的恐怖和危难。

如果不控制自己的贪心,人们会造作杀人、拿取不属于自己的财物、邪淫、为了自私自利去欺骗他人,等等的恶行,这就是内在贪心极度恶化的结果,某些人认为,造作这些恶行感觉很好,这就助长了内在敌人的势力。一个人放任贪心发展,不加控制,直至造作了恶行,这实际上就是在怂恿自己的敌人,同样地,一个人放任嗔心,随心所欲地杀人、偷盗、邪淫、欺骗,造作各种恶行时,这实际上也是在怂恿自己内在嗔之敌。酗酒以及吸毒,使人们丧失理智,分不清楚什么是行善,什么是造恶,丧失了判断善恶标准的有益正知,更不知道做什么是适宜的,做什么是不适宜的,丧失了适宜正知。缺乏有益正知和适宜正知的智慧,就是愚痴,因此,酗酒和吸毒助长了内在愚痴之敌的势力。如此,由于无法镇服自己心中的贪、嗔、痴的烦恼,人们不仅仅给自己带来一身的麻烦,同时,还给社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只要内在的烦恼敌在上蹿下跳,人们就会给周围环境带来大量的问题,其中很多问题都是难以解决的。全世界的状况基本是相同的。

不持守五戒,就是在不断地制造敌人,如果持守五戒,内在的敌人就能够被镇伏。如果不持戒,就会去伤害他人,受害者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受欺负的,必然想要采取报复行动,因此,除了无法控制内在的敌人,还制造出了外在的敌人。无法控制内在的烦恼敌的人,他的身边也会出现很多外在的敌人。这是非常可怕的。

修慈心时,发愿说:

愿众生远离内在和外在的危险和敌人!

愿众生远离远远近近的敌人!

这样发愿是非常契合实际的。

一个人由于内在的敌人尚未镇伏,就会招来外在的敌人,并带来诸多人生的问题,当他回顾一生时,他会悔恨自己所造恶行,自我谴责,他会自言自语地说,我的所作所为实在够差劲,卑鄙粗野,这是遭到自我谴责的危险;身边的人也会谴责他,这是遭受他人谴责的危险;触犯了相关的法律,他会受到相关部门的法律制裁,这是遭受法律制裁的危险;此外,由于造作恶行的心动念,思心所cetanā,是恶思、恶念,这不仅仅使得他今生的生命品质堕落,下一世的生命轮回中,会有堕入四恶趣的危险。只要一个人没有能够镇伏内在的敌人,就会有堕入四恶道的危险。如果一个人镇伏了内在的敌人,这些危险也不复存在。巴利语avera hontu的意思,就是愿众生远离危险和敌人。这就是修习慈心的深刻意义,这样修习慈心,才会有实际的效果。

经典中开示,修习慈心会带来十一种功德利益。包括:会很容易就入睡,也会平静地醒来,睡眠中也不会做恶梦,人、天人、护法神喜欢,没有刀枪之难,没有水火之灾,免受毒侵,心保持清明,面色清净,无掉举恶作,不会死于非难。

一个人如果希愿一切众生远离内在的危险和敌人,他自己将会镇伏内在和外在的敌人,因此,他将远离各种危难,远离身心痛苦。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能够从根本上使一个人消除内在的烦恼敌。从持戒开始,YOGI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镇伏内在的烦恼敌, 也意味着YOGI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消除身心之苦。在禅修中心的普通YOGI要持守八戒,出家男众要修持清净的出家戒,无论自己受持了哪一类戒律,都必须要获得戒清净,这样,内在的危险和敌人将能够被镇伏。持戒,使人的身心健康快乐,祥和自在。这是修习慈心禅所发出的愿望,希望众生远离身心的痛苦。由于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吃饭穿衣,所以,在修习慈心禅时,还要祝愿众生能够快乐地善待自己,事事顺心如意。

我们要这样来开发培育慈心,增长善业,修习慈心禅,一个人将能够获得好睡、好起、无恶梦等等的功德利益,同时,常常修习慈心禅,有助于保护YOGI,在内观禅修的过程中,远离不善法。因此,YOGI都应该修习慈心禅。

在密集禅修中,修习慈心禅的频率是,一天修习两次,早晚各一次,每次一分钟即可。

班迪达大长老教导大家这样散播慈爱:

愿众生远离危险和敌人!

愿众生远离精神的痛苦!

愿众生远离身体的痛苦!

愿众生健康快乐地生活!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虽然是要这样修习慈心禅,但是,众生的生存状态不可能真的如我们所愿,因为,众生的生存状态取决于自己在轮回中造作的善、恶业,修习慈心禅的重要意义在于,YOGI自己将能够远离贪、嗔、痴等等内在的危险和敌人,修习慈心禅,是为了镇伏自己内在的烦恼敌,这是非常重要的。大家不要误以为,众生真的如自己所愿过生活。一切众生都是随业流转的,重要的是,通过修习慈心,Yogi能够迅速镇伏掉举的心。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慈心禅告一段落。明天开始,将继续开示另外两种护卫禅的修习。

班迪达大长老最后祝愿说:

愿众生能够心怀慈爱,愿慈爱之心遍满全球!

愿能够镇伏内在烦恼敌的人数不断增长!

愿众生远离身心之苦,健康快乐地生活!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8日

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将开示另外两种护卫禅的修习:不净观和死随念。前面开示的两种护卫禅,如果要详细地展开讲解,两个月的时间也不够用,仅仅有关慈心的修习就涉及了广泛的内容。对于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YOGI,如果太偏向世间止禅的修习,就会削弱他的刹那定,或说内观禅定减弱。如果刹那定力不足够,YOGI便无力开发最初级的内观智慧—名色分别智,更不要说更高阶的内观智慧。这里是以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为主要业处的禅修中心,要求YOGI主要地是要开发培育正念,修习四护卫禅仅仅是为了使YOGI在开发增长内观智慧过程中,能够得到相应的保护。

接下来开示的两种护卫禅是:不净观和死随念。

不净观

在人类世界,有许多令人渴爱的感官目标,多数人会耗费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去追求感官的欲乐,诸如,人们喜欢怡人的风景,欣赏美丽的照片,欣赏钟情的异性,当人们欣赏这些悦意的人和物时,人们心中自然地生起了贪爱,这些令人贪爱的目标的特点是,它们能够吸引、勾住或绑缚人们的心。这些能够绑缚人心的目标,巴利语叫guna,带给人感官欲乐的目标叫kāma guna,有的感官欲乐的目标,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有的感官欲乐的目标则极其难求,于是人们会千方百计,甚至通过不法手段去获得。

悦耳的声音吸引人,诱人的气味愉悦人,可口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以及,悦意的接触,包括热的时候接触到凉爽的,冷的时候接触到温暖的,穿材质好的衣服,触摸到异性,等等,各种各样悦意的触感都会绑缚人们的心,当人们没有正念时,令人渴望抓到手的那些感官欲乐的目标,就牢牢地套住人们的心。喜爱追逐感官欲乐的人们,大部分时间都被这些感官欲乐的目标勾引住,人们心神向往之,认为享受这些感官欲乐的目标就是幸福快乐,这些感官目标被形容为,subha,这个巴利词意是:美好的,迷人的。如果人们认为它们是令人快乐的,心中就是生起了贪爱,如果人们有一点思考力,具有如理作意的智慧,就会洞察到,它们实际上并非是美好的,恰恰相反地,是丑陋的。丑陋的,在巴利语中称为:asubha,也翻译为:不令人愉快的。通过如理作意,人们就不会对感官欲乐的目标生起任何贪爱,无论是一般的贪爱还是微细的贪爱,一个人心中如果没有任何贪爱,他的心该是多么地寂静!所以,世尊佛陀教导我们,去观想组成自己身体的各个分割的部分,其目的是要破除人们认为身体是令人愉悦的、有魅力的假想。

如果人们把身体看成是整体,感觉每个部分都是功能完善的,每个器官都是恰如其分地长在了合适位置,这样看上去,这个身体还是像模像样的,是英俊漂亮的,因此,人们非常执着自己的身体,执着身体能够经验的各种感受,世尊佛陀教导我们把身体分成32个分割的部分来观察,这其中,有五个部分最明显,即:头发、体毛、指甲、牙齿、皮肤,当我们把身体的这些部分,分割分类后再来看时,就会看到:一堆头发、一堆体毛、一堆指甲、一堆牙齿、一堆皮肤,这时候,彼此分割的任何一堆身体的某部分都谈不上有魅力,而实际上是令人厌恶的。人们原以为这副身心既有体香,又英俊漂亮,可是,把每个部分分类一堆一堆地分开来看,就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好,身体的各个部分都是色法,它们都不会长久存在,它们在当下的存在,仅仅是因缘和合的现象,这些因缘包括:业力的因素产生的色法,心的因素产生的色法,时节因素产生的色法,食物营养因素产生的色法。组成身体的,只不过就是一堆头发,一堆体毛,一堆指甲,一堆牙齿、一堆皮肤等等而已。当把它们组合起来,把这个组合物看成整体时,人们就认为这个身体能够享受各种感官欲乐,从而生起了对身体的贪爱,当把身体的各个部分分割来看之后,就看不出它到底哪儿好,这样作意观想,贪爱就不会生起。为了修习不净观,需要把身体的各个部分分割开来观想,当心中看到的是身体的各个部分的分割画面后,YOGI将不再对身体生起贪爱,那么,修习不净观就达到了效果。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最爱的人就是自己,如果在情侣之间,一方对另一方说,我爱你,这仅仅就是一句话而已,当一个男的对一个女的说,你是我的至爱,说话人都可能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句空话,实际上,他最爱的是他自己。每个人的至爱是自己,这才是真实的。然而,当把身体各部分分割来看之后,就不会再爱自己的身体,会对这副身体心生厌恶,不再觉得它有什么魅力,这样,就不会想要从自己的身体上寻求乐趣,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执着。

YOGI在深入地禅修之前,要预先修习不净观。当YOGI获得了一定的刹那定之后,一些身心渴爱的目标影像就会出现在心中,比如,男众YOGI可能会看到女性的形象,女众YOGI可能会看到男性的形象,而对于正在开发培育善心的工作来说,欲欲盖是障蔽善心生起的五盖之一,当欲欲在心中生起时,它障碍心获得清净。嗔恚盖是另外一个障碍,心中生起嗔恚时,它使心脱离了目标,当心无法专注于目标时,就变得散乱、恶作、掉举,有时候心会懒惰下来,生起昏沉、睡眠盖,有时候心对于目标的本质实相看不清楚,摇摆不定,生起疑惑,这些不善心削弱了心力,当五盖覆蔽了一个人的心之后,心就失去了力量,五盖使心残弱无力,而内观禅修的目的,就是要增强心的力量,以使我们能够如实知见目标的本质实相,生起内观智慧。从开发最初的内观智慧开始,当内观智慧逐步开发增长直至圆满成就时,YOGI将体验到超越于感官欲乐的法喜法乐。

殊胜的法之喜乐是远远地超越于世俗的感官欲乐的,法之喜乐是独一无二的,是永远不会令人厌倦的,是有保障的超凡快乐。YOGI们如果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禅修,其中某些人就可能在一周内或两周内经验到超凡的快乐,如果一个人仅仅在坐禅的时候能够精进用功,其他时间里却放逸散漫,丢失正念,那就无法保证他能够体验到法喜。除了睡觉,每天在清醒时,YOGI能够每时每刻地以正念的心专注在自己身心上,精进地瞄准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那么可以保证,如此精进的YOGI将能够获得定力,体验到超凡的快乐。

体验到了超凡的喜乐,心将更容易地能够持续地专注在目标上,由于心持续地专注在目标上,障碍定力的五盖将被镇伏,心解脱了五盖时,将变得清明,这时,一些渴爱的目标间或地、如梦境般地会在心中生起,这些目标是具有吸引力的,YOGI容易生起贪念。同时令人厌恶的目标也间或地会在心中生起,这些目标是丑陋的,YOGI容易生起嗔心。为了避免在看到这样的目标时生起贪爱,或嗔恨,或受到惊吓,YOGI要预先修习不净观,观想身体各个部分分割后的一堆一堆的东西,使自己不会再生起贪爱,即使间或地看到一些会令人生起贪、嗔、痴的目标时,YOGI将不会被这些目标所动摇,这就是修习不净观能够立即带来的功德利益。

胎生的有情,包括人的新生命,从精卵结合受孕的当下就开始了,受精卵蕴含着能够生长出身体各个部分的业生色法,包括:头发、体毛、指甲、牙齿、皮肤等等,逐渐逐渐地,受精卵发育成长,身体的各个部分逐渐成型,如果是人的受精卵,就长成婴儿形状,如果是动物的受精卵,就长成各种动物的形状。如果观想把身体的各个组成部分各自分割成堆,那么哪里还有一个人呢?没有。没有男人,没有女人,那些就是一堆头发,一堆体毛,一堆指甲,一堆牙齿,一堆皮肤等等,只有当心中出现了女人或男人的整体概念,人们才会生起贪爱,如果心中没有男人、女人的概念,贪爱的目标不复存在。YOGI怎么会饶有兴致地凭空生起贪爱呢?取而代之地,YOGI心中会生起智慧,有了这样的智慧,当令人厌恶的目标在心中生起时,YOGI也不会生起嗔心。为了获得这样的智慧,YOGI需要修习不净观,观想身体各个分割的部分,每次修习不净观的时间,有一分钟就足够。

死随念

最后一种护卫禅是死随念,死亡就是一期生命结束,随念的意思就是提起正念。死随念就是正念地观想自己的生命结束。一旦获得新生,一个人不会始终保持新生的状态。一期生命必然经过衰老的过程才死亡。当然,有的人年轻时就会夭折,有的人会长寿,人们死亡的原因有很多,有病死的,有意外死亡,有寿终正寝的,等等,而疾病又是各种各样的,班迪达大长老提到了不可治愈的埃博拉病毒(Ebola)致人死亡的例子。世尊佛陀开示过,当多数人丧失了道德修养时,世界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病,大家检视一下全世界的现状可以了知到,现在多数人道德堕落,甚至许多出家众持戒都不清净,许多国家的官员的道德水准是人们不敢恭维的,这些国家的人民多数也缺乏道德修养,由于全世界都丧失了道德,人们之间因自私自利互相仇视,吵架,争斗,全球的气候就像现在这样反常,随之而来的就是生出各种从未见过的怪病,医学界研究不出新药来医治。一切的根源,就是人们的道德品质越来越堕落的缘故。这是很恐怖的。

多数人会死于疾病,病人们不仅仅受尽身体上的痛苦煎熬,内心也是忧伤难过,心情沉重。即使健康,也要意识到,生命过程中,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死。有些人会怕死,实际上不需要。修习死随念,应该观想:

我很快会死,刹那间都可能死,死亡是必然的,未来的生命是不确定的。常常这样观想,一个人便不会再怕死。

那么,修习死随念有什么功德利益呢?

修习死随念的功德利益在于,它会敦促我们要在自己还没死前,及时地完成生命中重要的工作。什么是最重要的工作呢?最重要的就是修行,一个人首先要修习戒学,以此为基础,要禅修,修习定学和慧学。我们要在活着时,圆满地修习戒、定、慧三学,在身体健康时,及时地禅修,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大事。

像现在这样,大家密集地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就是在修习戒学、定学、慧学。圆满地修习戒学,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人,圆满地修习禅定,将会成为具有人性的人,修习慧学,将会成为具有超凡智慧的人。与此同时,大家还需要适时地修习四护卫禅。

修习佛随念或法随念,使YOGI面对心中出现的恐怖画面,不再恐惧;

修习慈心禅,使YOGI面对不悦意的目标时,避免生起嗔心,同时还能够避免某些时候生起贪、嗔、痴的心;

修习不净观,使YOGI面对可爱的、引发贪欲的目标及自己的身体,将不会生起贪爱;

修习死随念,使得YOGI在观照疼痛等苦受时,能够勇猛精进,勇敢地克服怕死和怕残废的心态。

有的YOGI,当疼痛生起时就频繁地动来动去,频繁地更换姿势,这是因为他怕死、怕残废。YOGI需要忍耐疼痛,耐心地观照疼痛,如果不能够坚持不懈地观照疼痛,YOGI无法建立起战胜疼痛的信心。在习禅时,YOGI必须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要害怕残废,不要娇贵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够战胜疼痛,同时,YOGI获得了非凡的勇气,这种勇气使其能够继续深入地禅修。如果观照疼痛时,总是败下阵来,YOGI就缺乏了克服疼痛的勇气,依然会害怕疼痛。所以, 要勇敢地面对疼痛、观照疼痛,直至战胜疼痛。只有这样,YOGI才会有勇气克服困难,具有这种勇气是非常重要的。

大家学习了如何修习四护卫禅,特别是懂得了要修习死随念,会使YOGI不再娇贵自己的身体,忘我地精进,勇猛地克服一切困难。

班迪达大长老祝愿大家,通过密集禅修,YOGI能够从自己的生命中,获得应得的利益。

大长老再次郑重地敦促,在六十天的密集禅修时间里,大家要勇猛精进,以便真正地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9日

经典中开示了四护卫禅的修习方法,以使YOGI们在内观禅修时,能够远离危险,确保禅修安全顺利。修习护卫禅,能够建立起一个安全之界,保护YOGI,以免受到各种干扰。在毫无干扰的状态下精进地习禅,YOGI禅修的效果将会是理想的。四护卫禅的修习是为自己的解脱修行大业保驾护航。

认真听经闻法,全心全意禅修

今天,我们要学习禅修具体有哪些步骤。

从前几天开营至今,YOGI就已经在开始禅修了。为了使大家获得最佳的禅修效果,班迪达大长老会将教理和实修互相结合,教导大家如何禅修,请大家认真听讲。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过,为了要获得身、语、意的无暇清净,要彻底地成为有文明教养的人,要做到如下两点:

第一,要认真听经闻法,巴利语是sādhukaṃ savana,意思是要专心致志地谛听开示。专心致志是要求我们必须做到恭恭敬敬、聚精会神,而不应该三心二意,任凭妄念胡乱纷飞。

第二,要全心全意禅修,巴利语是sadhukaṃ manasikāra,意思是要恭恭敬敬地、全神贯注地观照目标。其意思是,在观照每一个当下身心内生起的目标时,观照的心要能够与目标同步发生。

在最初习禅时,如果能够做到这两点,YOGI将会自然而然地获得定力,禅定,巴利语即:samādhi。有了定力之后,真正的内观智慧就顺理成章地,逐级地开发增长。YOGI不需要发愿说,“让我获得定力和智慧”, 相关的因缘成熟时,令人满意的、真正的文明教养将会自然地获得。

YOGI们因为珍爱佛法的缘故,暂时地抛下私人事物与家庭生活,来到禅修中心参加密集禅修,这其中有一部分YOGI为自己设定了禅修目标,他们是为了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善人,要成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这是一个人生命中完美至善的目标。有些YOGI是抱着各种各样的试试看的目的来此禅修的。此外,还有一些YOGI,经过了许多道场参学后,跑过来这里研究一下新的方法。无论大家各自怀有怎样的目的,班迪达大长老所开示的佛法,是使人类获得真正文明教化的方法,实践佛法,必将使一个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成为有良心的善人,成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一个人如果知道珍惜这次密集禅修的机会,他必须认真地谛听开示,这不是在命令大家,是提醒大家要认真地学习教理。此外,在习禅过程中,还需要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正念于当下。

一个人不懂得如何禅修,就不会禅修。懂得了禅修方法,就要好好地禅修。如果真的想要获得实践佛法的功德利益,YOGI应该渴望谛听开示,同时,在禅修实践之中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禅师们,法工们,以及周围的同修们,都会非常敬佩这样的YOGI。大家会赞叹说,这个YOGI真是懂得如何禅修!如果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这个YOGI真让人喜爱!相反地,如果YOGI在开示禅修方法时候不认真谛听,禅修时心不在焉,没有恭恭敬敬的态度,不能够遵照老师的指导进行禅修,周围的人们虽然不会憎恶他,却会替他着急,看到他不恭敬佛法,不珍视禅修的良机,轻率地对待具有重大利益的工作,大家就会看轻他。一个人来到佛法兴盛处,要当心不要让大家看不起自己。YOGI被人家轻视,会让别人生起不善心。既然是来禅修的,就不要装模作样,不要心不在焉,YOGI要认真谛听开示,同时恭敬地听取小参老师的指导,恭恭敬敬、细致认真地禅修,这是YOGI的责任。

如果YOGI对自己该做的工作不负责,也不认真听开示,不听从小参老师所给予的指导,那么,经过两三次小参之后,禅师会觉得对这样的YOGI是无能为力的,只好听之任之。相反地,如果YOGI能够做到细致认真地习禅,那么,禅师就自然地会对这样的YOGI倍加关怀。如果YOGI不乐意听从指导,禅师就不愿再理会他,那么,他就失去了能够获得法益的机会。每个人付出了相当的旅费和宝贵时间等等,从世界各地来到禅修中心,如果没有获得法益,那么自己损失了投资,却毫无收获。所以,YOGI要认真听从禅师的指导,并将指导应用在实际的习禅过程中,大家要珍惜这次密集禅修的机会,除了睡觉时间之外,YOGI要每时每刻保持正念,要一刻不停地、精进地习禅,这是非常重要的。

观禅的根本原则

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将要讲解世尊佛陀开示的一句简单的经文: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

这是内观禅修的基本方法。

一个想要开发慧眼的人,一个想要如实地知见到,自身内名法与色法各自的特相,如实地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关系的本质实相,如实地知见到,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是无常的、苦的、无我的本质实相的人,一个想要进一步地逐级开发增长内观智慧,直至智慧成熟,体证寂静之乐的人,他必须要对当下生起目标的本来样子,如实地、精进地观照。世尊佛陀时代的人们都懂得这句巴利语开示,当他们听到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Bhūtaṃ的意思是:目标正在发生时的本来的样子。

bhūtato的意思是:如实地。

passati的意思是:观照、觉知。

这句话直白地翻译就是:要如实地观照、觉知目标正在发生时本来的样子。

或者说:如实地观照当下目标之后,就能够如实地了知其本质实相。

这句话,高度概括了四念处内观禅修的方法。

正确的观照方法

自身以外其他的目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观照、了知自身范围内当下生起的目标的本质实相。如果你试着触摸一下自己的身体,会觉知到,有骨头的地方是硬的,肌肉是软的,这些软和硬是真实存在的,经典中描述它们是地界的特相;身体内有成团的固体物质,也有湿润的物质,有眼泪、汗水、鼻涕水,尿等,这些都是水界的特相;身体内还有冷、暖、热的感觉,有轻的感觉,这是火界的特相;身体内有僵硬、紧绷、移动等感觉,这些是风界的特相。这些是身体内最粗显的色法。人有眼净色能够看见颜色,有耳净色能够听见声音,有鼻净色能够闻到气味,有舌净色能够尝到味道,全身到处都布满身净色;这些根门净色不如四大元素那样能够被明显地觉知到。我们还有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根门处的目标,通过六触与六识接触,由于触心所能够使目标与心识互相接触,感受便产生了,触到悦意的目标,生起乐受,触到不悦意的目标,生起苦受,中性的目标,生起舍受。六识、六触与受,都是名法。名法与色法就是这样成对发生的,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动作,其中的名法与色法也是成对发生的,在此法之外,不需要寻找其他。YOGI要对自身进行研究,当下自身内发生的名法与色法,在巴利语中称为bhūta,意思是,当下发生和存在之法。为了如实知见当下发生的名、色法的本质实相,YOGI必须要如实观照自身内当下发生的名法与色法,所以说,通过思维后的观照是错误的。

如果YOGI开始练习观照时,要下意识地去寻找,这是硬、这是软、这是凝结冷、这是流动等等,那就是错误的禅修方法。正确的方法是,要对目标进行整体地观照。

为了使大家能够懂得分别色法和名法,现在讲解一个明显易懂的例子。班迪达大长老在讲话,讲话的声波撞击在YOGI们的耳根处,大家就听到了声音,大家会说,“听到了”。如果我们深入地分析在“听到”的当下,发生和存在的法有什么,我们会了知到,在耳朵里有耳净色,耳净色等五净色和心色被称为“接受元素”,由于声波一串一串地撞击在耳净色,生起了耳识,大家就听到了声音,声音等六根门的外境所缘被称为“撞击元素”,不可否认,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当下生起和存在的,包括有:耳朵里面的耳净色,以及一系列的声波撞击到耳净色,由于声波撞击了耳净色,YOGI就听到了,这是因为生起了耳识耳识等六识以及六根门处生起的一组名法,被称为“同生元素”,声波与耳净色撞击接触的当下,生起了耳触,在耳触生起的同时,听觉感受也生起,如果是悦耳的声音,会生起乐受,如果是不悦耳的声音,会生起苦受,如果是中性的声音,会生起舍受,那么在声波撞击耳净色的当下,同时还生起了耳识、耳触与耳受,这一组是名法,声波与耳净色是一组色法,在听到的当下,这些名法与色法是真实发生和存在的,它们就叫做bhūta。

Bhūta就是由于相关的因缘和合之后,在当下最新生起的和真实存在的名法和色法。耳净色是由于当下的气候和食物营养等等的因缘条件和合而真实存在的,有耳净色生起,根本的因缘是因为过去生的善业,耳净色不是无缘无故地存在的,而是在各种因缘和合之下生起和存在的。讲话的声波,主要是由于心的因素生起的,称为心生色法,由于声波一波一波地生起,声音就传送到YOGI的耳根,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声音撞击到耳净色,就生起了耳识,耳识既不是善心,也不是不善心,在“听到”的当下,由于各种因缘的和合,生起了显著的名法与色法,它们就被称为bhūta。无论谁,都无法否认这些“接受元素”、“撞击元素”、“同生元素”的在当下的生起和存在。只要这些因缘和合,我们分析“听到”的当下,真正发生和存在的就是这些名法和色法。bhūta就是当下生起和存在之法。

当我们听到声音时,要进行整体观照,标记“听到、听到”,而不要将这个整体割裂,这就是在“听到”的当下进行正确地观照的方法。bhūtato的意思是如实地观照,就是说,听到的当下,就如实地观照“听到、听到”。

最初练习观照的时候,YOGI要将“听到”这个现象作为整体来观照,并使用名称概念来标记,“听到、听到”,反反复复地观照,逐渐地,YOGI就能够自然地觉知到,“听到”的当下发生和存在的,都是哪些名法与色法。打个比方说,当我们想要看清楚一个人面孔上的五官时,无论是额头、眼睛、鼻子、耳朵、嘴唇等等,我们不应该立即就去寻找面孔上具体的某个五官之一,我们首先应该要看整张脸,当我们看整体面孔时,有时候眼神落在额头上,我们就看到他的额头长什么样,有时候眼神落在眼睛或面颊上,那么我们就知道眼睛或面颊长什么样,有时候眼神落在鼻子上,我们就知道鼻子长什么样。为了要看清楚这张面孔,我们必须要面对面地看它,必须要专注地看,先看整体。当某个五官吸引了我们时,它就自然地成为了明显的目标。如此,在我们观照“听到”时,心不要去寻找耳净色,也不要寻找声音,也不要去专门地寻找耳触,也不应该仅仅专注觉受。“听到”的当下,我们应该把“听到”作为整体来观照,并标记“听到、听到”,逐渐地,组成“听到”的现象的某个单一部分的名法或色法就会变得明显。当YOGI如此反反复复地练习整体观照,同时,必须持续专注地观照。如果要去动用心思,寻找某个部分目标,那么,就错失了对目标的如实观照。

精进加精确瞄准

在还没有听到声音之前,无法观照“听到、听到”,当发出的声音已经过去了,声音消失了,也不能够回头去寻找目标。 必须在“听到”的当下,如实地观照“听到、听到”这个现象, “听到”必须是当下真实发生和存在的。一项必须要及时做的工作,不能够磨蹭偷懒。首先,YOGI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为了使心在“听到”时,能够立即专注在目标上,YOGI必须要付出炽热的精进力,观照的心必须要时刻准备好,要活跃警觉,要反应及时,不可以马马虎虎,也不可以心不在焉,不可以恍恍惚惚。除了需要具足精进力,心还要能够瞄准目标,要绵绵密密地专注在目标上,心瞄准目标,就是寻禅支的特性。观照“听到、听到”时,必须使心与真实发生的目标直接地接触到,这时候就必然要瞄准。那么,付出精进力再加上使心瞄准目标,也就是:精进加瞄准,如此观照,心便能够接触到目标上,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才是“观照”。

在“看到”的当下、“听到”的当下、“闻到”的当下、“尝到”的当下、“触到”的当下、“想”到的当下,在弯腰、直腰的当下,在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当下,在腹部上、下的当下,在睁眼、闭眼、眨眼睛的当下,YOGI要能够在每一个当下都持续地付出精进力,并持续地瞄准目标,千万不要迟疑犹豫。YOGI的心必须要保持时刻警觉、时刻清醒、反应迅速,这是YOGI唯一要做的工作,如果YOGI能够毫无障碍地观照目标,那么,正念、正定、内观智慧等等就自然而然地开发培育起来。YOGI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

例如,“听到”发生的当下,为了要能够如实知见到这个当下生起的一组名法和色法的本质实相,YOGI必须要立即观照“听到、听到”。“听到”的当下,为了使心能够与“听到”同步发生,心必须是炽热专注的,不要让心冷漠迟钝,不要让心无所事事地发呆,不要让心懒懒散散,观照的心需要时刻地警备着,保持活跃,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地,如此持续无间断地观照,使懒惰的心没有可乘之机。懒惰是令人厌恶的品质,只有低下粗俗的人才接受懒惰。每一个目标生起的当下,心都要与目标面对面同步发生,这样,心就不会滑落到别处。

人们的心大部分时间都是滑向欲欲的,心想要欲乐,想要看漂亮的、想要听悦耳的、想要闻芳香的、想要尝美味的、想要触悦意的,想要梦想纷飞。或者,如果是跟别人合不来,就想着如何弄死人家,如何让人家吃苦头,等等等等。当然,心的本性还是欲乐优先,多数时间里,心都要朝着欲欲的方向动心思。

那么,听到时,观照“听到、听到”,心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就不会再到处飘荡,专注的心将清净下来,自由自在。清净的心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地持续地产生,这就叫禅修,巴利语称为bhāvanā,意思是:善心的开发培育。当然,仅仅一个刹那的清净心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清净心如果能够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再接着一个刹那地持续不断地生起,由于每一个清净心的品质是一样的,那么,连续不断地生起的清净心就凝聚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善心的力量需要通过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来开发和培育。

有人怀疑,善心的力量真的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吗?

大家都知道“熟能生巧”这句成语。熟能生巧对YOGI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和实用的。YOGI们刚刚开始习禅,要坚持做到毫不间断地练习观照。

在听到声音的每一个当下,练习观照“听到、听到”,观照的心落在目标之上,心就变得清净起来,YOGI就不会去琢磨:这是谁在说话?是男的?还是女的?等等,这些妄想被正念的心所截断。因此,正念观照目标的当下,任何贪、嗔、痴的烦恼都没有机会在心中生起,这就是YOGI在习禅当下,立即获得的功德利益。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10日

YOGI需要全面系统地学习禅修的方法,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工作方法,他的工作很难有成效。系统地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 使一个人能够系统地修习戒学、定学、慧学,持戒使一个人能够成为名副其实的人,修习禅定能够使一个人成为有人性的善人,开发增长内观智慧,能够最终使一个人获得人类超凡的智慧。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是能够给一个人的生命带来无价的利益的工作,直至登峰造极。一个人需要对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所能够带来的各项利益具足信心,同时,还要渴望获得这些利益。但是,仅仅有渴望是不够的,YOGI必须要付出最勇猛的精进力,精进力要始终贯穿禅修的全过程,如果不努力,不精进,无论一个人密集禅修的时间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他都无法获得禅修利益。

班迪达大长老看到,有些优秀的YOGI,能够付出非凡的精进力,禅修了一周之后,他们已经品尝到了至善的法味,即使是普通的YOGI,如果能够付出非凡的精进力,也能够在一周或两周左右品尝到至善的法味。法的喜乐将牵引着YOGI不断地精进,他就不需要别人再敦促他精进、精进、再精进,他的精进力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为了达到这种精进的程度,YOGI要在最初习禅的时候,能够付出最勇猛的精进力,这非常重要。

班迪达大长老说,他看到有些YOGI的行为举止并不像真正在用功的YOGI,他们走路时来回地摇动手臂,东走走,西看看,左顾右盼,这里弄弄,那里弄弄,根本就不像是YOGI。对于生命有巨大价值的禅修,如果自己没有生起恭敬的态度,那么,要品尝到至善的法味,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事。YOGI要能够提起正念,这非常重要。YOGI要认真对待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它能够为自己的生命带来无价的利益,大家需要培养这种信心。

无明与智慧

在这个世界,一直给众生带来各种苦难的不善法之中,最根本的罪魁祸首就是无明。无明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真理,以及,错误地知道真理。有白内障的患者,眼睛看不清楚,或无法正确地看清楚目标,或者看到的都是不准确的。被无明覆盖的心,无法了知实相,或无法正确地了知实相,或了知的都是错误的。无明是恶法,是最最不善的烦恼。无明被喻为黑暗。无明给生命带来黑暗,不见一物的黑暗,如同眼睛的白内障。

在世尊佛陀时代,有一个婆罗门舍弃了俗世的生活,而成为了隐士,后来有16个大弟子跟随他,他的每一个大弟子都各有1000个门徒,他教导弟子们修习世间禅那,他其中的一个大弟子了知到,世尊佛陀已经出世了,弟子将此新闻禀报给导师,这个隐士非常想去拜见世尊佛陀,但是,他已经年近花甲,行动不便,他决定要让弟子们去拜见世尊佛陀,看看消息是否属实。他的弟子们问:导师,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世尊佛陀呢?他说,你们用心向他提问,他会用语言回答你们的问题。虽然你们不用说话,他将能够通过语言来解答你们的问题。你们去问下面两个问题:

  1. 首是什么?
  2. 用什么来斩首?

你们去拜见他,在内心向世尊佛陀提问,如果他以语言给与你们满意的答复,就可以判断,他是真正的世尊佛陀。

其中一个弟子找到了世尊佛陀,顶礼之后,在心里向世尊佛陀提问:

尊者,首是什么?

尊者,用什么来斩首?

世尊佛陀就简短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他开示说:

无明是首,无明就是不了知正法,错误地了知正法。无明是生命轮回之首,斩断无明之首的,是智慧。在黑暗处,光明一出现,黑暗立即消失。当智慧生起的时候,无明就消除了,这被称做:智慧斩断了无明之首。智慧,就是如实知见正法。

智慧并非是无缘无故地生起的,生起智慧有较近的因缘和较远的因缘,使智慧生起的近因是samādhi,定力,心的专注力。只有定力产生之后,心将能够时时刻刻地专注在目标之上,智慧才会生起。获得定力之后,正念的心才能够持续无间断地贴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正念的心如果能够始终地贴在目标上,心在正念保护下,烦恼就无法进入心里。

修四念处的七项利益

为了能够使正念能够贴上目标,YOGI必须要付出精进力,把心推向目标。只有发起精进力,正念才能够提起来。如果想要发动精进力,则必须要有欲望,有欲望想要观照目标,有欲望想要开发增长内观智慧,有欲望想要消除无明。有了欲望,YOGI才会付出努力,精进地习禅。YOGI懂得,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将带来巨大的功德利益,这个功德利益就是:一个人将能够开发和增长内观智慧,能够最终消除无明。YOGI必须对实践佛法所带来的这些利益具足信心,只有当信心生起来之后,才会产生欲望,欲望产生之后,YOGI就能够付出勇猛的精进力,提起正念来观照目标。当正念的心能够贴住目标的时候,定力就将产生,定力使心专注在目标之上,因此,内观智慧就将开发增长。

内观智慧生起的时候,烦恼之首—-无明就被斩断。

所以,YOGI拥有信心、欲望、精进、正念、正定、智慧之后,苦的轮回就将能够截断。

关于对佛法的信心,世尊佛陀在《大念处经》中开示说,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第一项利益,是获得心清净,心将远离极度的贪、嗔、痴,这真是善哉!除了获得心清净之外,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还带来诸多利益,这其中包括:

超越忧愁苦恼,

超越悲伤哭泣,

克服身体的痛苦,

克服心里的痛苦,

彻底解脱给众生带来身心之苦的不善法(证悟圣道智、圣果智),

达到究竟的寂静之乐(体证涅槃)。

这是世尊佛陀在《大念处》经序分里面开示的。实际上,如果仅仅开示说,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能够使众生获得心清净这样一项利益,也已经足够,这一项利益,完全概括了所有其他的功德利益。

如果心不清净,人就倾向于邪恶,邪恶到不像是人,而心获得清净时,心态才会善良,一个人才算是有人性的善人。如果没有开发内观智慧,那么,因为无明,众生就是愚昧无知的。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能够使一个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人,一个有人性的善人,一个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这时候,一个人的生命状态才算是清净无瑕的。这是非常殊胜的工作,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平凡的工作。

一个人通过听经闻法,阅读经典,或者通过同修、朋友,可以了解到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将能够带来的功德利益,他将会生起信心,并想要切实地获得这些功德利益。YOGI如果能够付出勇猛的精进力,培育正念和正定,直至开发出内观智慧。即如世尊佛陀的回答,智慧将能够铲除无明之首。

学习正法,询问探讨

一个人的头是身体最根本的器官,因为,身体其他部分如果切除了,还都可以安装假肢等等的代用器官,就连心脏现在都可以换掉,但是,头却无法被换掉,头砍掉,人就彻底地结束了生命。只要头还在,人就能够活着。所以,头是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不了知真理,就是无明,无明是一切烦恼之首,无明犹如白内障,患白内障的人,并非完全看不到,是看不清楚。不认识真理是无明,错误地认知真理是无明,所谓真理,即是指四大真理(四圣谛),即:

苦谛,关于苦的真理;

集谛,关于形成苦的原因的真理;

灭谛,关于苦灭的真理;

道谛,关于到达苦灭之正道的真理

这其中,苦谛是要被了知的,苦集谛是要被消除的,苦灭谛是要在今生被觉悟的,苦灭之道谛是要开发修习的。

不了知四圣谛,就是无明。

想要了知四圣谛,一个人首先要通过多多地谛听善知识的开示,学习了知四圣谛,这叫做uggaha,学习正法;

如果对所学的内容不清楚,可以跟善知识进行询问讨论,这叫做paripucchā,询问讨论。

YOGI一方面要懂得教理,一方面要知道如何实践佛法。大家来到的这个禅修中心,就具备这样的因缘条件,大家能够听经闻法,并有机会跟禅师讨论教理。例如,学生可以问老师,苦谛是什么?

当我们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以及弯腰、直腰、提起、推动、放下脚,等等等等,身心发生的这一切现象都是名法与色法,身心内生起的名法与色法都是苦谛。将名法与色法看成是乐的,对身心贪爱执着,这种贪爱就是带来苦的原因,称为集谛,如果认为这副身心是可以取乐的,人们就会想要看好的,想听好的,想闻好的,想尝好的,想触好的,心想要知道,这些都是集谛,人们得到好的,还想要更加好的,再更加更加好的,这些渴爱也是集谛,人们只有得到想要的才觉得满足,这也是集谛,贪爱以及执着,就是集谛。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在听到的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的当下,生起的有耳净色和声音,这些是色法,分别是接受元素和撞击元素,同时生起的还有耳识、耳触、听觉受,这些是名法,是同生元素。就像这样,善知识在开示,大家听经闻法、学习教理,这就叫uggaha,学习正法。如果对所学教理不清楚,可以询问讨论,这叫paripucchā,询问讨论。

实际觉知名法和色法

那么,如何实际地觉知这些名法与色法呢?

要在“听到”的当下,观照并标记:听到、听到,要提起正念,要付出精进力。通过付出精进力,能够将正念提起来,正念提起来之后,心就能够专注在当下,定力就产生了。

同样地,在“看到”的当下,生起的有眼净色和可见颜色,分别是接受元素和撞击元素,同时生起的还有眼识、眼触和视觉受,这些是同生元素。“看到”的时候,生起的是一组名法与一组色法,名法与色法成对地生起。YOGI必须要学习和懂得这些教理。

在“闻到”的当下,生起的有鼻净色和气味,它们就是接受元素和撞击元素,鼻净色能够捕捉到气味,同时生起的是鼻识、鼻触和嗅觉感受,香味会生起乐受、臭味会生起苦受、以及不香不臭的舍受,这些是同生元素,闻到的当下,生起的也都是一组名法与一组色法,名法与色法是成对地生起的。

在“咀嚼”的时候,舌头尝到了食物的滋味,觉知了味道,味道有六种,酸甜苦辣咸淡,舌头上有舌净色,可以接触到食物的各种味道,与此同时,生起了舌识、舌触和嗅觉感受等名法,它们是同生元素。在尝到味道的当下,接受元素、撞击元素、同生元素同生发生,它们同样是一组名法与一组色法。

在我们身体内,一切湿润的地方,都遍布着身净色,是接受元素。地界的硬、软,火界的冷、热,风界的坚挺、紧绷、震动,等等是撞击元素。当僵硬撞击身净色时,会觉知到僵硬,紧绷撞击身净色时,会觉知到紧绷,热、冷等等撞击身净色,会觉知到热、冷,等等,任何特相变得明显起来的时候,就会觉知到它,在触到的当下,生起的是身净色与地界、火界、风界的某些特相,同生还生起了身识、身触和触觉感受,这些是同生元素。

西方科学界认为,思考、计划、想象是在大脑发生的,世尊佛陀开示说,思考是在心中发生的,心净色是接受元素,各种妄念等所缘是撞击元素,妄念等法尘撞击心净色,心觉知到这些妄念,生起了意识、意触、心理感受,这些是同生元素。各种妄念包括:好像是看到的颜色,好像是听到的声音,好像是闻到的气味,好像是尝到的味道,好像是触到的触觉,等等。人们在思考的当下,同时生起的也只是名法与色法。

禅修步骤总结

世尊佛陀开示说,在看到、听到、闻到,等等的时候,六根门处生起的色蕴和名蕴全部是苦谛,是苦的真理。以上是大家需要学习的简单的教理。

苦谛是应该被了知的,如何了知苦谛呢?

要在看到的当下,观照“看到、看到”;

要在听到的当下,观照“听到、听到”;

等等,以此类推,这是观照的方法。YOGI实际地投入禅修,观照目标,还要有系统的方法。

学习禅修的方法,了知观照的方法,巴利语称为:savana,意思是,谛听指导。

记住禅修的方法,巴利语称为:dhāraṇa,意思是,用心记忆。

在习禅当中运用禅修的方法,巴利语称为:sammasana,意思是,如实观照。如实观照的意思,就是说,要使观照的心好像在摩擦目标一样,要如实有效地观照目标。正念的心摩擦到硬的特性,便觉知到硬,正念的心摩擦到软,便觉知到软,正念的心摩擦到热,便觉知到热,YOGI如实知见到软、紧、硬、热等等目标的特相,这称为:paṭivedha,意思是,如实知见。

以上开示的是四念处禅修系统的正确步骤,包括:谛听指导、用心记忆、如实观照,以及禅修的结果—-如实知见。

今天,还有开示过关于学习教理的方法,有两个方面:学习正法和询问讨论。

观照当下,消除贪爱

YOGI经过一段时间的禅修,练习如实观照,渐渐地,就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如实知见到身心的本质实相的时候,YOGI就不会再贪爱这副身心,即消除了对身体的贪爱。当然,对于已经生起的贪爱,无法消除,但是,如果YOGI能够如实观照名法与色法的实相,就不会给贪爱之心任何机会生起。人生病之后当然要治病,但是,最好能够事前预防疾病发生。当心中提起正念的时候,YOGI便没有机会生起欲欲思维,所以,贪爱被消除。YOGI必须要清清楚楚地了知苦谛,必须要消除贪爱,它就是造成众生受苦的原因。这是YOGI通过如实地观照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来消除贪爱的方法。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修习正法的功德利益,也不相信正法,也不想要获得这些功德利益,那么,他就不会练习正念,没有正念,就无法获得定力,无法开发和增长内观智慧,他就对正法一无所知。当一个人懂得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功德利益之后,首先要生起信心,渴望获得其功德利益,他才会精进地习禅。通过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正念和正定将会开发培育起来,心持续地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YOGI每时每刻都会生起正智。智慧生起的时候,无明就没有机会翻身,这就称为斩断无明之首。有了正确地了知,即消除了错误的了知。

不观照,就烦恼。因为,没有正念,无明等烦恼就存在心里,因为无明存在,各种烦恼就跟无明挂在一起。有时候,贪爱与无明同时生起,有时候,嗔恨与无明同时生起。

有观照,烦恼消。有正念的时候,以无明为首的烦恼就没有机会进入心里生起,时时刻刻,心中都生起智慧,从而,欲欲、贪爱都不会出现,所以,消除无明是最重要的。

YOGI在保持正念观照苦谛的每一个当下,都生起如实知见的智慧,所以,无明就没有生起的机会,没有无明依靠,贪爱等烦恼就无处可依,这真是善哉!这就是禅修的利益,如果一秒钟生起正智一次,那么,一分钟就消除无明六十次,五分钟消除三百次,一小时消除三千六百次,这就是善心的培育,如此,清净的善心就越来越多地生起。

四圣谛前面两个圣谛,苦谛和集谛,是属于世间圣谛,是与禅修工作相关的,第三、第四圣谛目前尚与禅修者无关,因为初学者尚未见证涅槃,还没有开启圣道,大家先把这两个圣谛暂时放下。目前需要大家做的是,要努力地如实知见苦谛,生起内观智慧。

无明是首,智慧是斩首的方法。为了获得内观智慧,斩断无明之首,一个人需要有信心、有渴望、有正精进,有正念、有正定,具足这些品质,YOGI将能够开发增长内观智慧,缺乏这些品质,则开发不出来真正的内观智慧。没有内观智慧,YOGI只会落入想象和推理,任何想象和推理都不是真正的智慧,如果一个人老是爱思考想象,他连苦谛都无法了知。一秒钟想象一次,一分钟就浪费60秒,一个小时在思考,在这一个小时内,就损失了开发正精进、正念、正定和智慧的机会,YOGI不要这样去打妄想。如果有妄想,要观照它,通过观照妄念,妄念就被消除。思想家是不适合来修习四念处内观禅修的。

如果人家说苹果是酸甜的、凉凉的,或者,以前你有尝过苹果的滋味,当你面前有一块苹果的时候,它的味道必须要经过咀嚼,才能够真正地觉知其味道,听说的,和以前的经验,都不是当下真实的体验,都不是当下对这块苹果实际的觉知。实践佛法也是如此,只有紧紧密密地,切切实实地如实地观照,才能够真正地知道,当下生起的是色法,是名法,才能够真正地品尝到名法与色法的滋味,了知到名法与色法是苦谛。除了睡眠时间以外,在清醒的时间里,YOGI要能够从早到晚,每时每刻地付出精进力,提起正念,把心瞄准在当下最新生起的目标之上,持续不停地观照,那么,他就将能够以智慧之剑斩断无明之首。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11日

如实观照

几天前,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一句巴利经文: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

这句经文是关于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非常重要的开示。它的意思是:

如实地观照并如实地了知当下生起和存在的目标的本来样子。

这句经文就是这么简单。

在看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看到、看到”;

在听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听到、听到”;

在闻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闻到、闻到”;

在尝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尝到、尝到”;

在触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触到、触到”;

在想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知道、知道”;

在弯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弯腰、弯腰”;

在直腰的当下,观照并觉知“直腰、直腰”;

提起脚的当下,观照并觉知“提起、提起”;

放下脚的当下,观照并觉知“放下、放下”;

在站着的当下,观照并觉知“站着、站着”。

这就是如实地观照当下生起的和存在的目标的方法。如果所了知的结果与实际发生的目标的本来样子是不一致的,那说明没有如实观照,或者错失了目标。YOGI一定要做到如实地观照。

请试一下观照自己握拳的动作,如果没有在意拳头握起来的过程,那么,在握拳的当下,你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心专注在手上,心就不会到处飘荡,或者,如果心专注在握紧手的全部动作上,心也不会跑掉。心能够如此专注,已经很好。无论是心专注在手上也好,或者专注在握手的全部动作上也好,这时候,是付出努力的。付出了精进力,极度的懒惰就被克服。极度的懒惰是不善法,只有下等人才是懒惰的,一个人付出精进力时候,是不会懒惰的。

这时候,心提起了正念,贪、嗔、痴等烦恼就不会从手的形状上生起,也不会从握拳的动作上生起,因为正念有保护作用。你不会去想,我的手长什么样?皮肤什么颜色?现在手是什么形态?因为提起了正念,心专注在手上,专注在手的形态上,心就不打妄想,定力就这样产生了。虽然这时候你也许还没有能够看到真实法,但是,你的心能够专注在手上,能够专注在握手的动作上,这已经足够好了。对于初学YOGI,能够做到如此专注就很好,有的人甚至还做不到如此专注。如此,清净的心产生了,这个进步是不小的。这个观照过程,就是: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

在如实地观照握拳的时候,同时要标记“握拳、握拳”,正精进,正念,正定等善法生起了,每一秒观照目标一次,那么,一分钟内正精进、正念、正定就生起六十次,五分钟生起三百次,这就是进步。这时候,即使还没有生起任何内观智慧,正念已经保护着心不被烦恼入侵,YOGI自己可以算算,这其中有多大的善法利益。

几天禅修下来,大家还不能够如实地知见到,自身内名法与色法的特相,更不要说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也看不到名法与色法的生灭现象。虽然可能通过阅读经典或听经闻法,熟悉这些教理,但是,YOGI依然还没有亲自见法。

这好比吃食物,每一种食物至少有一种味道,包括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咸的、淡的,味道遍布在整块食物中。刚刚把食物放进嘴里,可以觉知到食物是软是硬,是冷是热,当我们开始仔细地咀嚼的时候,就能够尝到食物的味道,这些味道是食物自身具备的特相。如果咀嚼的时候,心在想东想西,或者边吃边聊,你就无法觉知食物的味道。只有仔仔细细地咀嚼,才能够觉知到食物的品质和味道。

最初,YOGI在专注地练习观照握拳的动作的时候,会看到手的形状以及握手时的动作形态,还看不到其中真实法的实相,当然,偶尔能够觉知到非常粗显的特相。当精进力、正念、正定足够强大的时候,YOGI会超越手的形状和握拳头时的形态,他能够觉知到胀、紧绷等等的特相,如果紧绷的感觉不舒服,他就觉知到苦受,在握手的当下,他觉知到发生和存在的某些特相。

有句固定的偈子这样说:

目标生起,如实观照,如实知见,目标特相。

目标的特相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谁臆想出来的。对于真实存在的特相的觉知,才算是真正的了知,听经闻法和深入经典获得的知识,以及通过彼此研究讨论获得的结论,都不算是亲证的智慧。

观照坐

YOGI最初习禅的时候,要懂得目标的三种表现形式,包括:形状、形态和特相。

首先,形状,是指身体各部位都有各自的形状,比如,手臂有手臂的形状,腹部有腹部的形状,脚有脚的形状,等等,这些是身体各部位的形状。

其次,形态,是指身体会做各种各样的动作,比如,弯曲、伸展四肢,弯腰、直腰,走路,站着,坐着,躺下,提起、推动、放下脚,睁眼、闭眼、眨眼睛、腹部上、下的运动,等等,这些是身体在做动作时的各种形态。

第三,特相,是指隐藏在身体的形状、形态之下的名法与色法的各自的特性或说本质实相,比如,软、硬、冷、热、紧绷、移动等等。

比如,观察坐下去的动作,我们开始先站着,这是身体的形状,当下蹲的时候,下蹲的动作就是身体的形态,这些身体的形状和形态,人人都看得到,连儿童都明白。在坐下去的过程中,发生的重、紧绷、移动等等的特相,知道的人却不多,也许只有百分之一的人知道这些特相。同时,想到要坐下去的心动念,是刹那刹那地生起的,这是名法,心动念生起之后,就会下蹲,一系列下蹲的动作随着一系列的要坐下去的心动念产生,慢慢地坐下去,仔细地观照,就会觉知到,身体变软、腿开始紧绷、身体慢慢变重。大家自己可以去练习观照一下。如果快速地一溜就坐下去,不会觉知到所发生的这些色法的特相。这好比点亮电灯一样,如果打开了开关,电灯通了电流,电灯就亮了,电流一直有通过,电灯就一直点亮。如果停电,电灯不亮了。心动念就好比电流,电灯一直亮着,就好比身体在一直下蹲的动作。如果想要坐下去的心动念停止,就不会再继续有坐下去的动作发生。那么,“想要坐下去”这个心动念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坐下去这个动作就连续地发生,如同电流通过,能够使电灯一直点亮一样。

YOGI想要如实知见坐下去这个动作的本质实相,需要持续不断地观照这个动作。当YOGI的定力不够强的时候,他观照到自己的身体形状以及身体坐下去的动作形态,这样都是非常好的,因为心能够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而没有东飘西荡。当YOGI的定力足够强的时候,他将能够觉知到“想坐下去”的心动念,同时,他或者能够觉知到身体的紧绷或僵硬,或者觉知到身体是重的,如果身体失去平衡开始晃动,他还需要用手臂来平衡不稳的身体等等,他的心能够专注在自己的身体明显的动作上。

刚刚开始习禅,多数YOGI观照不到“想要坐下去”的心动念,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反复练习。练习如实观照,目的就是为了如实知见到当下身心生起的名、色法的本质实相。大家如果知道举一反三,那么,就应该以同样的方法去观照每一个当下身体的动作。

坐下去的时候,YOGI把心专注在这个动作上,心要瞄准目标,以便能够精确地专注在目标上,YOGI要付出精进力,以使心与坐下去的动作同步发生,要时刻警醒,敏捷,不能够懒散或迟疑片刻。由于精进力的存在,懒惰等不善心就没有机会生起,精进力消除了懒惰。由于寻心所使心对准目标,心就不会到处飘荡。人类生存在欲界,所以,人们自然地倾向于看好的、听好的,闻好的,尝好的,触好的,想美的,当YOGI能够付出精进力,提起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目标的时候,心就能够专注在目标之上,不会去东游西逛,不会趣向下流,是正念保护了心,防止烦恼进入心里。想想看,当心持续地专注在当下的动作上的时候,心里还会有欲乐思维吗?不会。心安稳平静地贴住在动作上,已经不再散乱。

每一念观照都是在修八正道

每一个当下的观照,心中都生起正精进、正念和正定,使心获得清净。如果YOGI每一秒获得心清净一次,一分钟就生起了六十次的清净心,五分钟生起了三百次的清净心,一小时生起了三千次六百次的清净心。正精进、正念和正定是定蕴的三个道支,定蕴是要开发培育的。没有定力,则要开发定力,为避免定力减弱,就要使定力增长,定力需要不断地培育,使之强大,只有定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内观智慧才会在刹那间生起。必须要努力,使心专注在目标之上。如果专注地观照僵硬,心就觉知了僵硬的特相,如果专注地观照紧绷,心就觉知了紧绷的特相,如果专注地观照压力,心就觉知了压力的特相,如果专注地观照重,心就觉知了重的特相,等等,无论心专注地观照任何目标,心就能够如实知见其本质实相。智慧就是这样开发、并不断增长的。

每一个当下,专注地观照目标,心中都有生起正精进,正念,正定,这是定蕴,心瞄准一个目标,这是寻,也叫正思维,心如实知见了目标的本质实相,这就是正见。正思维和正见是慧蕴的两个道支,所以,正念观照目标的每一个当下,心中都会生起定蕴和慧蕴,换句话说,正精进,正念,正定、正见和正思维五个道支都是同时生起的。

按照上面开示的方法,持续地观照坐下去这个动作,观照的每一个刹那,定蕴的三个道支,正精进、正念、正定是同时在心中生起的,寻心所使心瞄准目标,正念当下的寻就是正思维,寻是禅支之一。YOGI也许早就知道,当这些善心生起时,会获得心清净,并且,还有强烈的愿望,想要获得清净心,想要消除烦恼。无论怎样,正念观照的当下,心确实地获得了清净,并生起了内观智慧。重要的是,YOGI要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那么,每一个当下生起的都是清净心。同样重要的是,YOGI要相信,只要提起正念,就会获得心清净。有了信心之后,还要生起想要获得心清净的善欲。

YOGI需要投入到精进禅修状态,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观照,清净心的力量就会不断地增强,如果一个人本来就缺乏信心,对于是否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就会感到无所谓,那么,他就不会获得定力,无法生起清净心,心不清净,就不会生起智慧。

班迪达大长老看到,有些YOGI并不重视禅修,没有恭恭敬敬的态度,他们东看看,西看看,正念全部丢失。YOGI要把心专注在自己的身心之内,才能够提高定力。否则,他的禅修不会成功,最终将以失败告终。本来一秒钟可以生起一次清净心,如果马马虎虎地过一分钟,他就丢失了六十次的机会获得心清净,五分钟他就丢失了三百次的心清净。如此这般,他不能见法。

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是世间最有价值的工作,如果真正地懂得它的价值利益,YOGI就会发动勇猛的精进力,在短时间内,他将能够证悟殊胜之法。这意味着,一个人原本不了知真理,经过禅修,他了知了真理。这个变化过程,是定力和智慧开发培育的过程。观照的心具足了正精进、正念、正定,这是定蕴,此外,心在瞄准目标,如实知见了目标的本质实相,正思维、正见也同时具足,这是慧蕴。换句话说,每一个观照的当下,YOGI都在修习定学与慧学,禅定不会给缠缚性烦恼任何机会生起,修习定学,如同世间的人们对火情的预防工作,人们为了防火,预先备齐了防火设备,一旦起火,很快就能够熄灭它。当心中生起了定蕴,缠缚性烦恼就被镇伏,一旦这些烦恼有机会生起的时候,通过付出正精进、正念、正定,立即观照它们,这些烦恼将即刻熄灭。当定蕴生起的时候,心瞄准在目标之上,心将如实知见到目标的本质实相,这时候慧蕴的两个道支也同时生起,即:正见、正思维。每一个正念观照目标的当下,正精进、正念、正定、正见、正思维这五个道支同时生起,也被称为定正道和慧正道,它们就是修行人在开启圣道之前修习的前行道。

关于戒正道,大家在密集禅修状态,虽然没有犯戒的机会,但是,大家都具足了持戒的善思,每时每刻都在修习正语、正业、正命,这是戒正道的三个道支。正语就是避免说四种邪语,即:避免说妄语、两舌、恶口、绮语。正业是指戒除造作杀生、偷盗、邪淫等等的恶行。当一个人能够修习正语和正业的时候,他获得了正命。

所以说,正念观照标的每一个刹那,YOGI都是在修习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八正道,换句话说,每一个观照的当下,YOGI都是在修习戒学、定学、慧学。修习戒学,消除了通过造作身恶行和语恶行带来的违犯性烦恼,修习定学,消除心中的缠缚性烦恼,修习慧学,消除潜伏性烦恼。修习三学的时候,大家自己会体悟到,烦恼染污被净化了,时时刻刻地观照身心内当下生起的任何目标,就将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如果没有恭敬心,每一个刹那不能够正念观照,大家就损失了禅修的功德利益。当然,YOGI至少获得了持戒的功德,但是,他损失了修习定学和修习慧学的功德。

心电池

大家既然已经来到此处,就要来有所得,如果空手而归,就白白地浪费时间了。为了利用好有限的时间,大家要意识到,这项工作是会带来无价的利益的工作,YOGI只有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禅修,才能够获得其殊胜的利益。

就如同开车一样,为了给电池充电,汽车需要常常开动起来,如果老是不去开动汽车,电池就失去了电力,导致熄火。同样地,YOGI要能够坚持不懈地保持正念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要不停地给这个“心电池”充电,使精进力充足,发动之后的心力才会足够强。

最后,班迪达大长老敦促大家说,请大家时刻不要忘记,如实观照目标,要持续地为自己的“心电池”充电。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12日

逐步观照到特相

为了帮助YOGI在短时间内获得定力,以便很快地如实知见到当下生起和存在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并进一步地如实知见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的因果关系,逐级地开发增长内观智慧,直至最终证悟殊胜之法,班迪达大长老这些天一直在给大家开示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方法。

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是一项伟大而高尚的工作,它能够给众生带来有保障的功德利益。懂得了这一点,可以唤醒YOGI的信心,并敦促大家要渴望获得唯一有保障的幸福。一方面,禅师们有责任教导禅修的方法。另一方面,在YOGI习禅的过程中要小参,禅师们要常常与大家讨论禅修方法,以保证方法正确。小参报告不是考试审查,而是禅修方法讨论,如果YOGI禅修的方法不正确,禅师们要给与纠正,如果YOGI有缺失,禅师们要及时地帮助其弥补不足之处。只要是小参老师能够做到的,他们都会尽力地帮助每一位YOGI顺利取得禅修进步。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坐下去这个动作的观照方法,如果一个人没有正念,他就不知道坐下去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如果一个人知道要正念地观照这个动作,一节、一节地慢慢下蹲,那么,每一个当下,他将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一边蹲,一边标记“蹲、蹲”,要付出努力,使心专注地瞄准在蹲下去的动作上,心就不会到处飘荡。为了使观照的心能够与身体动作同时发生,付出精进力是必须的,为了使心能够精确地专注在身体的动作过程,必须要瞄准目标,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个过程有禅支生起,心瞄准目标是寻心所的作用,寻心所是禅支之一,所以,瞄准目标是非常重要的。当心专注在身体上的时候,心没有飘出去,当心专注在蹲下去的动作上的时候,心也没有飘出去,这时候,即使智慧尚未生起,YOGI都算是做得足够好了。当观照的心持续地专注在动作上,就生起了清净心,YOGI将会如实地觉知到,蹲下去的动作过程中真实发生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通常最多被觉知的,是色法的特相。比如:紧绷、支撑、重,等等特相,或者:热、不舒服,等等,这些都是自己的亲身体验。这时候,YOGI已经超越目标的形状和形态,直接地看到了真实法。如果觉知到了“支撑”,你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如果觉知到了“紧绷”,你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如果觉知到了“重”,你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因此,亲自地如实知见到这些真实法之后,就不能说,色法是不存在的。如实知见到色法的特相,YOGI将浅显地了知,色法是苦谛。

即使YOGI最初无法觉知到这些色法的特相,但是,由于他有正精进,正念,正定,他的心能够专注在身体的形状和动作形态这些概念性的目标上,生起禅定,所以,获得了心清净。但是,如果YOGI马马虎虎地观照,正精进、正念和正定等善法,就被懒惰的心所击败,如果YOGI根本不观照,他的心就会一直很沉重。马马虎虎禅修,浪费了时间,一周获两周之后,都不会有任何进步,一个月也一样。如果YOGI不改变心不在焉的态度,禅师们就不会想要再管他。

大家为了求法不远千里远道而来,付出了相当的金钱和时间,离开了亲人,放下了工作,放下了世间的幸福和利益,如果禅修没有任何进步和收获,他就损失了出世间的利益,那么,YOGI就是两头吃亏,损失惨重。为了不要白白损失世间的利益,为了物有所值,大家应该重视四念处禅修所带来的无价利益,大长老再次敦促,为了获得殊胜的利益,大家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精进禅修。

持续正念的比喻

如果YOGI能够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修习禅定,包括止禅和观禅,YOGI将能够观照到目标的三个方面之一,即:目标的形状、目标的形态,以及目标的本质实相。经典中开示过两个比喻,下面,大家都来学习一下世尊佛陀对修行人禅修态度的要求。

经典中的一个比喻说,在两座高山之间,架起了一座吊桥,桥下面是深深的山谷,桥面又非常地狭窄,只够一只脚踩下去这么宽,如果有人要过这条桥,他必须要非常小心翼翼,要知道迈出的每一脚都要踩到桥上,过桥人无法快步走,如果快步走,就会马上掉进山谷,过桥人必须要慢慢走,如果仅仅是慢慢走,却没有小心翼翼,那么,他不会知道要踩下的每一脚是不是踩到了桥上,这样,他必然会失足,失足后就掉入深渊。所以,过桥人必须慢慢走,还必须小心翼翼地使向前迈出的每一脚都踩到桥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顺利过桥。某些人认为,思考及推理会获得智慧,请试试看,如果要过这样的桥,靠思考和推理能不能过去呢?过桥人如果上了桥后,边走边思考的话,他必将失足掉进深谷。

YOGI们习禅的时候,要像走在这样的吊桥上一样,无论自己处于行住坐卧哪一种威仪中,都要观照自己当下身体行、住、坐、卧的姿势,此外,身体做出的各种动作,如弯腰、直腰、驼背、侧倾身体,歪头,睁眼、闭眼、眨眼睛,名法与色法都在互为因果地在发生。为了获得正见,YOGI必须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观照当下身体的动作。YOGI必须放下自己过去通过读书了知的书本知识,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心百分之百地投入到禅修观照当中,要放下思考。就好像我们站在那座高空吊桥上一样,放弃妄想与思考,要慢慢地动作,要把心专注在每一个当下。如果能够做到这样,YOGI将立即能够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

经典中开示了另外一个比喻。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要像一个人在搬动装满了油的钵一样,要小心翼翼,万一不小心,油就会泼撒出来,弄脏衣服。YOGI请检视一下自己:

有没有像这样全神贯注地观照目标?

任何行为举动,有没有如此小心翼翼?

如果没有,自己就要像这样认真地练习。

放慢动作

当YOGI要坐下去的时候,名法与色法也在同时发生,如果没有在意地自己的动作,快速地坐下去,那就丢失了正念,如果他是走在独木桥上,丢失正念,就会一下子掉下去。在巴利语中,这叫pamāda,意思就是,放逸,死了。有正念,没有忘记脚下,就不会死;没有正念,忘记了脚下,马上就会死。这非常重要。每当YOGI在弯腰、直腰、侧身、坐下、提起、推动、放下脚的时候,YOGI都要慢慢地动作,同时,不要忘记,要细致地观照。例外的是,在随众排队走路以及在托钵堂自助打饭的时候,动作就要回复常速,打饭的时候不要动作太慢。在其他时间,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同修,都应该尽可能地放慢一切动作。

大家应该记住经典的比喻,认真地去习禅。切记:YOGI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千万不要动作迅速。只要具足信心、渴望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并能够精进地习禅,就不需要担心,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开发培育正念、正定和智慧,在因缘具足的时候,这些善法结果将会自动发生。

用真实概念标记

有一些YOGI曾经修习过其他的禅修方法,有一些虽然没有禅修经验,但是,因为受过世间的高等教育,非常喜欢思考。在这个中心禅修,要求首先从腹部上、下运动这个目标开始练习观照,并在最初习禅的时候,要作标记。例如,观照腹部膨胀回落的时候,标记“上、上、下、下”。作标记,是习禅最初阶段需要练习的方法,并非是多此一举。有的人说,观照目标不需要标记。班迪达大长老说,如果不标记,心很容易妄念纷飞。这就像小学生开始读书的时候一样,首先要从拼音字母开始学,同时,必须大声朗读,小学生是无法在开始的时候就能够立即默默地阅读课本的,大家回想一下,自己是如何开始读书的,就会知道,大声朗读对小学生是必须的。我们现在修习内观禅修,开始的时候需要作标记,在心中默默标记即可,不要作发声标记,标记的时候,要以约定成俗的名称标记,不要作相反的或无关的标记。比如,行禅观照迈出左脚、右脚的时候,要标记 “左、右”,而不要颠倒说“右、左”,弯腰的时候,标记“弯腰”,不要说“直腰”,站着的时候,标记“站着”,不要标记“坐着”,要如实地观照和标记当下生起的目标,这就是最初习禅的方法。作标记,能够帮助我们分辨清楚,当下观照的目标是什么。

作标记并不是现在才发明的新奇方法,修行人自古至今一直在都使用这个方法,对于作标记使用的名称,经典中称之为:真实的概念,就是对当下生起的目标的实相,或对当下生起的目标本来的状态,是用约定成俗的语言描述标记。例如,对于腹部上下这个目标,腹部膨胀的时候,标记“上、上”,腹部回落的时候,标记“下、下”。观照坐着,标记“坐、坐”,弯曲手臂,标记“弯、弯”,等等,这就是对当下生起的目标,用相关的语言概念标记的方法。

再比如,观照到“硬”,就标记“硬”,如果是“软”,就标记“软”,观照到“热”,就标记“热”,是“冷”,就标记“冷”,是“僵硬”,就标记“僵硬”,是“紧绷”,就标记“紧绷”。无论用什么词汇作标记,使用的名称要与目标现象一致。这些与目标相关的名称就是真实的概念。

内观禅修是要我们如实知见法的本质实相,最终要如实知见真实法,内观禅修既然是要观照真实法,有什么必要使用概念标记?这不是多余的吗?以前就有人问过这种问题。答案是,在定力和智慧尚未生起的时候,YOGI在刚刚开始习禅的时候,必须要标记,但是,当定力和智慧生起之后,或说,清净心能够稳定生起的时候,就可以不用作标记,或只做偶尔的标记。但是,定力增强的时候,观照目标将更加准确,YOGI偶尔的情况下可以标记一下目标,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一直作标记了,或者,YOGI可以完全放弃标记,只要默默地观照、觉知目标的生起和变化。但是,在定力和智慧尚未开发培育起来的时候,YOGI不可以不作标记。这好比说,刚入学的小学生,一入学就让他们默默地阅读长篇散文,这是不实际的。同样地,刚刚开始习禅的YOGI,不可以不做标记,应该要用真实的概念,标记所观照的目标,这些在经文中有相关的开示。所以,作标记,并非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之事。

班迪达大长老发现,有些YOGI在排队前往托钵堂的路上仍然会东看西看,左顾右盼。大长老提醒大家,走路的时候要收摄眼根,不要一听到声音就转头。YOGI虽然视力很好,却要像个瞎子看不见一样,瞎子是不会到处看的。听到声音,不要随着声音转头看,只需要观照“听到、听到”,之后,再回到当下的目标。虽然一个人学识渊博,富于世间各种智慧,如果要开发增长内观智慧,他必须放下一切世间的学问,要像个傻子,好像是自己什么都不懂一样,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不需要运用世间的知识来思考,禅修不是要YOGI来做自由发挥特长、想怎样就怎样的工作。即使YOGI身强力壮,也要表现得虚弱无力,就像有腰痛的病人一样,需要放慢身体的动作,比如,慢慢地坐下去、或站起来,慢慢地弯腰、或直腰,等等。这些方法都在经典中有开示。

痛并快乐着

疼痛或任何苦受在禅坐中会生起,有时候越观照越疼痛,但是,不要立即移动身体,不要娇贵自己的身体,要像死人一样,咬牙忍耐,坚持观照,直到坐禅时间结束时为止。如果娇贵自己的身体,痛一样还是痛,YOGI永远不会超越疼痛。如果忍耐着,持续地观照,多次练习观照疼痛以后,无论哪里再疼痛,疼痛的具体身体部位的形状将会消失,而只剩下疼痛的觉受和觉知疼痛的心。这时候,根本不需要换姿势,因为持续地观照疼痛,YOGI将会生起法喜,身体是痛的,心是欢喜的,痛并快乐着,或者说,已经能够有滋有味地观照疼痛。

有的人,生起了一点点疼痛,他就马上换姿势,或者,有一点点痒,就马上去挠痒痒,动作非常敏捷。这些举动都无助于获得定力和内观智慧。不论禅修多久,不能够保持正念的人,都很难取得禅修进步。所以,YOGI自己要具备禅修的意识,比如,看得见,要像看不见;听得见,要像听不见;有学问,要像没学问;有力气,要像没力气;特别是,虽然是活着,却要把自己当成死尸,因为死尸没有麻木、酸胀、疼痛、痒、刺痛等等苦受。班迪达大长老并非在催着大家去死,而是在教导大家禅修不死之法。所以,请大家要特别地学习忍耐。

在坐禅的时候,要让身心安静下来,如果身体老是动来动去,心也不会安稳。坐禅一段时间后,某些苦受会产生,这些苦受会使心烦躁起来,YOGI便一心想要消灭这些苦受。但是,观照苦受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苦受消失,而是为了要了知它的本质实相。

某些禅师曾经指导说,观照它,让它消失。这种方法是错误的。正确的方法是,观照它,觉知它,忍耐着观照它,直到它自己消失。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方法,是如实地观照目标本来的样子,不是为了使目标消失而观照。当然,目标本身会消失,作为YOGI,自身的责任就是,如实地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

当苦受生起的时候,忍耐着观照它,就会觉知到,疼痛会使心萎缩,疼痛会带来心理压力,疼痛会变化消失。通过如实地观照,便会了知疼痛的实相。这就是正确地观照疼痛的态度。

Sādhu! Sādhu! Sādhu!

2014年12月13日

透视真实法

昨天,根据世尊佛陀的教导,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在习禅的时候,观照身心内当下生起的显著目标的同时,要做相关的标记。世尊佛陀开示过: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

Bhūtaṃ的意思是,发生的,存在的。Bhūtato的意思是,按照发生和存在的本来的样子。Passati的意思是,就在当下观照并觉知。在语法上,这句话是现在时态。

当下由于因缘和合而生起的法,是真实存在的,说它不存在是不客观的。说它不存在的人,是因为他自己无明。

前天,大长老还开示了如何观照握拳的例子。没有正念的时候,拳头握起来后,马上又松开手,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当然,大概会知道拳头握起来后松开了。普通的人能够看到手的形状,以及握拳的动作形态,动物和人一样,同样都能够看到这些形状和形态,人们认为,这是我的手,那是他的手,这些是非常普通的动作现象,人和动物都一样能够看到的东西,就没有什么新奇。

初学YOGI,应该要超越手的形状和握手的动作形态,直接透视到真实法。在自己握拳的时候,首先会有“想握拳”这样的心动念发生,心动念是名法,“想握拳”的心动念不断地生起,手指就会握起来,并会有僵硬、紧绷、挤压等等一系列的色法发生,与此同时,会有不舒服的感受,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真实存在的法。“想握拳”的心动念是明显的,僵硬、紧绷、挤压等等也是明显的,握拳的时候,名法与色法成对地发生。在最初练习观照的时候,YOGI还不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YOGI需要使心专注,这是不容易的。因为,普通的人心是散乱的,一生都习惯于任由心到处飘荡,不知道要管理约束自己的心。现在,要练习使心专注,一开始的难度是比较大的,但是,使心专注并非是不可能的。有难度的事,如果按照正确的方法做,到最后会变成容易的事。价值不菲的商品,钱不够是买不下来的,要付出高昂的价钱,才能够得到。同样地,对于极其有价值的利益,是不会轻而易举地就得到的,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够获得。

要禅修,要获得心清净,要能够分别名法与色法,要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要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无常、苦、无我的共相,最终,要获得有保障的寂静之乐,YOGI必须懂得,这些都是稀有难得的、价值连城的功德利益。这些功德利益,不是YOGI轻轻松松、悠悠然然地一闭眼就到手的,要获得这些殊胜的利益,不知道需要克服多少障碍。所以,班迪达大长老一直按着世尊佛陀的教导,来敦促大家要精进地习禅,他并非任凭天马行空的想象来教导大家如何习禅,大长老是将经典与实修融会贯通之后,做出的禅修指导开示。

前几天开示过,修习四念处,能够使一个人获得清净的心,如实知见真实法, 开发增长内观智慧,直至最终获得寂静之乐。通过听经闻法、通过法义讨论,或是通过阅读经典,YOGI多多少少地了解到了禅修的功德利益,这是闻所成慧。一个人通过对所学知识进行推理思考获得智慧,可以获得思所成慧。闻所成慧和思所成慧,无法使一个人生起内观智慧。只有通过禅修,获得修所成慧,才是真正的内观智慧,当一个人生起了内观智慧之后,对于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所能够带来的功德利益,就将深信无疑,这不是普普通通的信心,而是非常坚定的信心,因此,他会非常地渴望要获得这些功德利益。如果半信半疑,习禅过程中就会态度散漫,观照一会儿,停下来歇一会儿,然后再观照一会,再休息一会,这样禅修肯定不会进步。

习题与习禅

YOGI的工作任务只有一项,就是要把心专注在自己身上,如实地观照当下身心内发生的现象。为了使观照的心与目标同步发生,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禅修的结果,最后自然会出现。禅修就像古人做数学习题。首先要知道计算的方法,加减乘除应该怎么运算要知道,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计算,最后,结果将自然出现。如果不进行运算,就得不到答案,要得到结果,必须要运算。当然,现代人会用计算器,这另当别论。禅修的工作,要求大家按部就班地修习,无法投机取巧,一步登天。算数题计算的过程不可以省略任何步骤,不可以丢三落四,否则,最终结果就会出错。在禅修的时候,同样需要按照禅师教导的方法,按部就班地正确地习禅,要把心专注在自己身心内,正念不要丢三落四,而是要能够持续不断地保持正念,持续不断地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现象。

YOGI有坚定的信心,渴望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付出炽热的精进力,逐渐地,正精进、正念、正定、智慧就将不断地开发增长。有经验的YOGI,自己对比一下,禅修跟做数学习题的道理是不是一样的呢?

获得智慧的五项素质

人身是难得的,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人,要成为有人性的人,要成为具有超凡智慧的人。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一个人若想要获得超凡的智慧,需要具足以下五项素质:

一、信心,二、健康、三、诚实正直、四、炽热的精进力,五、觉知到名法与色法在刹那间生灭的本质实相。

首先,是信心。前几天有开示过佛随念。佛弟子都能够对世尊佛陀生起信心。如果大家能够在完全懂得世尊佛陀的所有功德的基础上,对世尊佛陀生起信心,则是最好的。某些人对个人很难生起信心,如果通过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获得了利益,觉悟到佛法的理论和实践是互相吻合的,那么,他们对世尊佛陀所善说的佛法将会生起信心。或者,YOGI相信:修习善业,将会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将会遭受恶果报,这是佛法最基本的正见。

其次,是健康。现代的人们,几乎很难找到几个可以说是真正健康的人,如果一个人要等到自己完全健康时再来禅修,那他一辈子恐怕都等不到那天。实际上,只要一个人能吃能睡,有足够的体力承担禅修的工作,他就算是基本健康。

第三,是正直诚实。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犯错误,或大,或小,这些错误都会受到自我谴责,受到他人谴责。内心不正直的人犯错后,心情郁闷,往往不敢承认,想要隐瞒过失。一个人需要有勇气避免犯错。此外,有些人为使别人重视自己,会假装自己具有某些实际上并不具有的特质,自己不行,偏要说行,自己不持戒,假装是持戒的,等等。禅修过程中,有的YOGI不观照目标,在别人面前却假装在观照,或在小参的时候做假报告欺骗禅师,大家不应该这样自欺欺人。这非常重要。

如果能够避免以上两种行为,那么,他就是一个正直诚实的人。正直诚实的特质在禅修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特质。

如果具足了以上这三个条件,就是一个孺子可教的YOGI,具足这三个条件是非常重要的。不具足这些条件,禅师很难教好他。禅师们为了能够帮助大家禅修进步,都已经各就各位,等待着大家来小参。前提是,大家需要具足信心、健康和正直诚实这三个条件。特别是正直诚实,非常重要。YOGI习禅过程中,要踏踏实实,如实观照,在小参时,要老老实实,如实地报告自己的习禅经验,还要能够认真倾听和服从禅师的指导。

第四,是炽热的精进力。禅修需要精进,勇猛的精进力就是要求YOGI从早上醒来直至晚上入睡前,在清醒的时间里,要能够时时刻刻地付出精进力,提起正念,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YOGI只有这一个工作任务。精进地禅修,YOGI会获得心清净,随着定力提高,YOGI会了知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进而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在每一个当下快速生灭的现象。

第五,是如实知见生灭法。当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在每一个当下快速生灭的现象时,YOGI会对自己感到满意,并会生起法喜。但是,YOGI要注意,不要太执着法喜、法乐,要明白,禅修尚未成功,前面还有更加殊胜的智慧需要开发。YOGI将会对禅修更加有信心,会自然地加倍付出精进力。

大长老保证说,如果具足以上这五项素质,并能够进一步深入地禅修,YOGI就会在今生证悟殊胜之法。

心的五种力量

近视眼的人需要戴有度数的眼镜才能够看清楚,近视眼镜度数有深有浅,透镜有五倍、十倍等等度数,通过打磨镜片,可以磨出人们所需的度数,以便能够看清楚。对于身心内名法与色法各自微妙的特相,名、色法彼此互为因果地成对生起,以及每时每刻不停地生灭的现象,需要强大的定力和智慧,才能够看清楚,普通的定力是无法胜任的。YOGI需要打磨、增强心的五种力量。

首先,要加强信力,这包括对禅修有信心并渴望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

其次,是精进力,炽热的精进力;

第三,是念力,强大稳固的正念;

第四,是定力,这是指心要专注在目标上,刹那、刹那地导向目标,精确地瞄准目标。

我们需要加强这些善心的力量,正如要把眼镜的度数打磨的比较精确,人们才能够看清楚目标一样,当这些心的力量增强之后,如实知见的智慧力就将不断地增强。眼镜的镜片度数要打磨得精准,戴眼镜的人才能够看清楚,YOGI要增强信力、精进力、正念力、定力、慧力等等这些善心的力量,才能够如实知见到身心内发生的细致入微的目标现象。内观智慧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够获得的,需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以使正精进、正念、正定不断地加强。当定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智慧将会在刹那间闪现。

正念禅修的偈语

所以,YOGI不可以粗心大意,不可以左看右看,要放慢自己一切身体的动作,包括:弯腰、直腰、转身等等微细的动作,YOGI不可以像都市人那样行动迅速,身手敏捷,来去匆匆。如果YOGI能够做到放慢一切身体的动作,在一、两天的时间内他就会有特别的体验,越多练习慢动作,将会越多地经验到殊胜的禅修体验。不信的话,请大家自己试试看。

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不断地生灭的实相之后,如果YOGI想要获得有保障的幸福快乐的话,世尊佛陀开示说,YOGI要进一步地提升智慧力,这并非指通过思考力获得的智慧力,而是通过禅修实践获得的亲证的智慧力。班迪达大长老根据世尊佛陀的教导再次提醒大家,必须要增强这些善心的力量,以使自己能够清清楚楚地如实知见到真实法。如果YOGI足够精进,在一两天之内,都会有明显进步。

班迪达大长老给大家制定了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修习规则,他说,YOGI如果对自身内当下生起的目标丢失了正念观照,那么,他就是在削弱自己善心的力量。关于修习规则,他编纂了一个偈子:

不观照,不知道,心力衰弱了;

有观照,就知道,心力加强了。

如果YOGI丢失了观照,心力就会逐步地衰弱,如果YOGI能够持续地观照,心力就将不断地加强。

如果YOGI从座位上快速地站起来,或者,在站着的时候快速地坐下去,或者,走路的时候左看右看,那么,已经培养起来的心力就会不断地漏失,如果YOGI常常这样漏失,所有的心力就将会最终漏失得干干净净,YOGI将会完全失去心的力量。来到禅修中心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应该努力地增强这些善心的力量,要珍惜清醒的时间里每一个刹那的观照,如果不加观照,就丢失了正念,心的力量便顺势衰落下去。反之,如果能够持续地保持正念观照,心的力量便会逐步地增强。

如果YOGI能够严格地按照禅师的指导习禅,那么,他必将亲身体证到,佛法是真实不虚的真理,佛法的教理和实修的结果是互相吻合一致的。这时候,YOGI的信心将是坚定不移的,信心将不会退转,脸上常常会挂着满意的笑容,法喜充满地继续自己禅修的工作。直到他离开禅修中心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流露着喜悦的神色。

班迪达大长老希望看到,大家能够根据这些禅修指导,精进地习禅,愿大家法喜充满!

最后,班迪达大长老要求大家记得这个简短的偈子:

不观照,不知道,心力衰落了;

有观照,就知道,心力增强了。

2014年12月15日

Yogi的不足

六十天国际禅修营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的时间,由于很多人还不清楚,应该如何正确地禅修,班迪达大长老每天都在反反复复地开示禅修的方法,直至现在,有关禅修方法的开示尚未结束。大长老一方面根据佛教经典,一方面结合自己的实修体会,融会贯通地给大家进行了禅修指导。如果不依赖经典,开示的内容就会流于想象和凭空创造,所以,必须要遵照经典来开示。在密集禅修营剩余的3/4的时间里,大长老需要常常重复某些重要内容。两周过去了,大家还存在着一些问题:

☆ 有些YOGI精进力不足够,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地用功;

☆ 许多YOGI正念很差,就需要反反复复地提醒,以促进他们不断地提高正念;

☆ 有些YOGI定力很差,至今还是无法分别出名法与色法各自不同的特相,那么,这样的YOGI已经没有多大希望在剩余的3/4的时间里再取得进步了。

当然,如果从现在开始,YOGI能够认真听讲,并按照指导的方法正确地习禅,那么,取得进步还是有希望的。禅修是需要进行实际操练的工作,每天的开示并非纯粹的理论,而是来自实践的经验,是可操作的具体的禅修方法。如果现在还不懂得如何禅修,那么,细致认真地谛听开示,学习正确的方法就是必须的。只有这样,大家来到禅修中心,才算是值得的。

法之礼物

班迪达大长老曾经跟大家表白过,他为大家开示佛法,并非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并非要以导师自居的,他是把自己看做是大家的法眷属。大家都是来自亚洲的亲属、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亲属、是来自轮回中的亲属。大长老愿意赠送给大家法之礼物,这份法之礼物将能够提升一个人的生命品质,将能够净化一个人轮回中的生命。他愿意以一位法眷属的身份,赠送给远道而来的法眷属们这份珍贵的法之礼物。

人们接受世俗间的礼物之后,有些是需要放在柜子里,供人观赏的,有些是放在一边,偶尔会用一用,有些礼物用几次就坏掉了。但是,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这份珍贵的法之礼物,是大家应该在接受的当下立即使用并倍加珍爱的,法之礼物是永远不会用坏掉的。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必须要能够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永不停步。如果大家能够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地进行观照,那么,大长老赠送的法之礼物才算是受到了珍爱。大长老看到大家无时无刻地不在使用这份好礼,就会感到非常高兴,大长老将会愿意好礼多多送。班迪达大长老郑重地敦促大家,接受礼物的人必须要懂得,他送出的,是货真价实的一份珍贵的好礼,他要求大家要恭恭敬敬地、分分秒秒地使用这一无价之宝。

法之血液

身体内的血液循环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所以,人们会小心自己的饮食健康,并锻炼身体,如果血液循环健康,人对疾病就产生了抵抗力,即使生病了,也能够迅速恢复健康,有的人甚至不需要吃药就能够恢复体力。世间的人们不仅仅会疾病缠身,也会疾病缠心。心里的疾病使心污秽不堪。一些人的心,更是受到严重污染。比如,普通的贪染,就是想要这,想要那,想要满足自私自利的欲望;嗔染,包括不满、生气、怨恨、憎恶;痴染,就是茫然无知,还有其他各种烦恼污染,如:我慢、嫉妒、吝啬等等,这些心中的烦恼疾病无时无刻不在世间人们的周围发作,一旦这些污染进入到心里,人就会病得不轻,甚至使人发疯。这实在是非常糟糕的。

2500多年前,世尊佛陀就宣讲了他亲自找到的根除心病的方法,如果大家相信世尊佛陀的教导,并按照指导方法习禅,在获得了禅修的利益之后,就体悟到,世尊佛陀的教导是药到病除的正宗良药。世尊佛陀所善说的佛法是至善的,是真实不虚的。如果时时刻刻地运用佛法,身心内的法之血液就能够健康地循环起来,身心越来越清净,这就是佛法至善之处。所以,如同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健康,使身体内血液健康地循环一样,人们也需要照顾好自己的心理健康,要用清净的法之血液替换带有毒素的污血,这显然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大家要恭敬加小心。

这项工作如此重要,重要到非做不可。这项工作必须要亲力亲为,不可以找代理人。这项工作必须要抓紧时间及时地做,要准时地做,以免人去命绝,为时过晚。这项工作要定期地做,永远不要放弃。

清净的法之血液输送进身心之后,身、语、意的行为就变得清净无染,身心的行为就不会给周围人和环境带来痛苦和伤害。只要YOGI能够精进地禅修,大家身心内的法之血液必将能够健康地循环起来。如同人们要避免食用不合适的食物,同时,不要忘记食用合适的食物,YOGI要避免不适宜的行为举止,并小心翼翼地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如果大家都能够来禅修,将清净的法之血液输入进自己的身心,那么,佛法大家庭的成员们将会出现于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发展壮大佛法大家庭的成员,是当务之急。

让法之血液健康地在身心内循环起来的方法是十分简单的。有一句定则是:

目标生起,时刻精进,持续瞄准,如实观照。

就是这么简单。YOGI付出心精进非常重要,要努力地将心推到目标之上,同时要注意,既不要推不到位,又不要推过头,所以,YOGI需要瞄准目标,以平衡精进力,以心精进将心推向目标,以瞄准使心正确地接触到目标之上,避免心被推到目标之外,飘落他方,并要切记:必须要观照当下生起的目标。

观照六入处

在看到的当下,能够被观照的目标包括:颜色、眼净色,以及眼识、眼触、视觉感受等等这些名法与色法,眼识生起时,就是看到了目标,在“看到”这个现象发生的时候,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要专心致志地观照“看到、看到”。由于这些名法与色法是在当下真实存在的,所以,世尊佛陀教导说,要如实地观照它们。世尊佛陀的教导是:

对于真正发生和存在之法,要按照其本来的样子,亲自去如实观照,亲自去如实觉知。

在听到的当下,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专心致志地观照“听到、听到”,听到的当下,真实生起和存在的,有声音、耳净色,耳识、耳触、耳受等等这些名法与色法,耳识生起,人们就听到声音,这些名法与色法不是臆想出来的,它们是在听到的当下发生的真实法,由于这些名法与色法是在当下真实存在的,所以,世尊教导我们要如实地观照它们。

在闻到的当下,同样地,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要专心致志地观照“闻到、闻到”,在闻到的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包括:气味、鼻净色、鼻识、鼻触、嗅觉感受。由于这些名法与色法是在当下真实存在的,所以,世尊佛陀教导我们要如实地观照它们。世尊教导众生,对于真实发生和存在之法,要按照其本来的样子,亲自去如实观照,亲自去如实觉知。

人是依赖食物生存的,在用餐的时候,能够品尝到食物的滋味,这时候,要专心致志地观照“尝到、尝到”,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有:味道、舌净色、舌识、舌触、味觉感受,味道包括有:酸、甜、苦、辣、咸、淡等六种,任何味道与舌净色接触,就会尝到其味道,这些名法与色法不是臆想出来的,它们是在尝到的当下生起存在的真实法。由于这些名法与色法是在当下真实存在的,所以,世尊佛陀教导我们要如实地观照它们。世尊教导众生,对于真实发生和存在之法,要按照其本来的样子,亲自去如实观照,亲自去如实觉知。

除了干燥的部位,如指甲、头发、牙齿等,人们身体到处都可以感知到触,人们身体内湿润的部位都有身净色,能够被觉知到的色法包括:软、硬、粗、细、冷、热、僵硬、紧绷、拉伸、移动等等,根据经典的开示,地、火、风三大元素是可被触知的目标,软、硬、粗、细是地大的现起,冷、热是火大的现起,僵硬、紧绷、拉伸、移动等等是风大的现起,当软的特性明显地撞击身净色的时候,觉知到软,当硬明显地撞击到身净色的时候,觉知到硬,冷或热明显地撞击身净色的时候,就觉知到冷或热,当僵硬明显地撞击身净色的时候,就觉知到僵硬,当紧绷明显地撞击身净色的时候,就觉知到紧绷,人人都会觉知到撞击到身净色的可触的色法,这是非常简单的,并不需要学习更加深入的教理,这样说明,大家就已经明白了,这样跟小孩子说,他们也都会明白。因此,即使是小孩子,也都能够实践禅修的工作。

心有思考、妄想、回忆,等等行为,但是,意识的活动所缘取的目标,并非是在当下从前五根门(眼耳鼻舌身)处真实发生的,也就是说:

好像看到了颜色,实际上在当下并未真的通过眼睛看到;

好像听到了声音,实际上在当下并未真的通过耳朵听到;

好像闻到了香气,实际上在当下并未真的通过鼻子闻到;

好像尝到了滋味,实际上在当下并未真的通过舌头品尝;

好像触到了触觉,实际上在当下并未真的通过身体碰触。

西方科学界认为,这些意识发生的地方是在大脑,但是,世尊佛陀在阿毗达摩经典里开示说,各种意识活动,包括思考、妄念等等,都发生在心所依处,就是在心脏里。显而易见的是,普通的意门心路过程等意识活动,是在其后面生起的心的所缘目标。如果有学习过阿比达摩,就会明白这个意思。比如,心中生起妄念,即:那些好像看到、好像听到、好像闻到、好像尝到、好像触到的目标,出现在心里,这些妄念是被后面生起的心觉知的,这时候,就是发现了自己在打妄想。观照“妄念、妄念”的当下,名法与色法是同时发生的。谁都不能够否认这一点。世尊佛陀教导众生,对于真实发生和存在之法,要按照其本来的样子,亲自去如实观照,如实觉知。

五盖与清净心

为了能够亲自了知真实法,YOGI需要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要觉知:我是什么?我身心内有什么?身心内真正存在的,就是在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名法与色法之间是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时刻在发生着变化。如果YOGI能够反反复复地、持续地观照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心就将获得清净。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焦距不同的透镜可以使人们看到较远或较细小的目标,需要把透镜的焦距打磨精准,才能够帮助看清楚目标。禅修的工作,就是在打磨心的力量,心的力量打磨得精准有力,心才能够清楚地看到目标。为此,必须首先要消除障碍清净心的五盖,包括贪、嗔、痴,痴心无始以来就存在,痴覆盖了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通过观照目标,就能够消除五盖,心将获得清明纯净,只有心获得清净,才能够生起如实知见的慧眼。

YOGI最初需要做的,就是要获得心清净,清净心要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正念要与目标同步发生,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付出了精进力的时候,懒惰就无法在心中生起,在瞄准目标的时候,心就不会从目标上滑落。YOGI要这样想:每一个当下,心是否获得了清净?还是心不清净?答案是,当精进力和寻增强的时候,就获得了心清净。

如果当下的心获得了清净,清净心一个接一个地、连续不断地生起,心的力量就逐步地加强了。如果一秒钟生起一次清净心,一分钟就生起六十次,就算是每隔一秒生起一次清净心,一分钟也会生起三十次清净心。YOGI获得心清净之后,正念将能够建立起来,正念是随着清净心自然地建立起来的,正念将能够保护心,使之不生烦恼,正念有隔离烦恼的功能。正念当前的时候,贪、嗔、痴就无法进入心中。通过瞄准目标,心贴住目标的时候,心就变会得十分专注,当心专注于目标之上的时候,刹那定就产生了,刹那定使心专注,不再散乱,这对初学YOGI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在每一个观照的当下,当这些心力持续地和合生起的时候,清净的心持续地生起。心清净的时候,人就不会去造作那些会受人谴责的恶行,包括:不会想要杀生、不会想要偷盗、不会想要邪淫、不会想要撒谎欺骗等等,当智慧生起的时候,YOGI将会懂得,滥用酒精与毒品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就会避免滥用它们。获得了心清净的时候,YOGI才算是获得了良好的文明教化。当心变得专注的时候,心力就开发培育起来,如果YOGI继续深入地习禅,那么,他就将有希望在剩余的人间岁月里彻底地制服烦恼,这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终战胜一切烦恼的真正的革命,YOGI要有勇气,要获得人生最圆满的胜利。

正如马哈希尊者开示的一个偈子说:

心清净,离恶行,真贤善。

如果YOGI时时刻刻都能够持续无间断地保持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目标,就会获得心清净。如果YOGI丢失了观照,就失去了心清净。如果马马虎虎地习禅,就失去获得心清净的机会。如果恭恭敬敬地习禅,就能够不断地累积心清净。

不能够精进禅修,或者,漫不经心地禅修,心就依然会受五盖所障蔽,心倾向于生起欲欲,嗔怒、疑、掉举恶作、昏沉睡眠等等不善法,这些不善法障盖了清净的心,障碍了定力的开发增长,五盖还削弱了内观智慧。如果YOGI能够反反复复地练习如实观照,直至获得心清净的时候,虽然还无法如实知见真实法,但是,心已经镇服了五盖,这就是禅修的功德利益。YOGI必须首先要镇服五盖,获得心清净之后,心力才足够强大,才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的本质实相。渐渐地,心会越来越柔软,觉知的心将能够与目标同时发生,内观智慧将会开发增长。一个人能够如实知见到真实法,并非是通过思考想象而来,而是通过亲自的实际观照而生起的智慧。

就如同放大镜的放大倍数足够大的时候,细小的目标才能够看清楚。大家自己要精进用功,如此才能够获得心清净,才能够避免造作恶业,生起定力。定力足够强大,才会生起智慧。首先,将能够区别名法与色法不同的特相,进一步地,将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为此,YOGI需要做的,就是持续地如实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

可以用铺设的地板来比喻清净心的持续性。如果铺设的地板之间有缝隙,那么,在缝隙之间就会落进灰尘,缝隙间的灰尘很难打扫干净。清净心能够一个连续一个毫无间断地生起是非常重要的。地板之间使用胶水来互相粘连,就消除了缝隙,同样地,清净的心如果能够一个接续一个毫无间断地生起,那么,就没有给烦恼留下空隙钻进来,如果清净心无法连续生起,那么,烦恼无疑地就会顺势溜进心里。

要明白这个道理,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名法与色法总是一直在发生的,当然,睡眠的时候,名法与色法也同样地在发生,但是,睡觉时心不会观照。那么,在清醒的时间里,就要时时刻刻精进地观照,缺乏精进力的时候,懒惰就返回到心里,缺乏瞄准,心就从目标上飘走。所以,有精进,心就不懒惰;有瞄准,心就不飘走。

Yogi的工作

YOGI只有一项工作,就是每当六根门接触目标的时候,比如,看到的当下,听到的当下,闻到的当下,等等,每一个正念的观照当下,都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要坚定不移地观照目标,此外,YOGI没有其他任务。

这就好像打磨透镜的焦距一样,心力将会不断地在打磨中增强。如果YOGI惯于思考、打妄想,那么,他就一直停留在思考、妄想阶段,无论禅修多久,他都很难取得禅修的进步。如果天生爱思考、爱推理,班迪达大长老劝告大家,放下思考和妄想,至少,在密集禅修期间,必须要放下爱思考的习惯。

作为法眷属,班迪达大长老很诚意地在此跟大家交流讨论世尊佛陀在2500多年前开示的佛法,将法之礼物赠送给大家。如果大家恭恭敬敬地接受,并恭恭敬敬地使用这份珍贵的法礼,他会感到非常高兴。比起其他的快乐,他更加喜欢大家以这种方式给他带来快乐。

班迪达大长老慈悲为怀,给予大家具体的禅修方法指导,正如下面这个偈子所言:

目标生起,时刻精进,精确瞄准,如实观照。

班迪达大长老敦促大家,要精进用功,要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2014年12月16日

禅修的偈子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即使一个人并不懂教理,都可以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正如马哈希西亚多济编纂的如下这个偈子: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目标生起,是指在当下从六根门处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比如,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等等发生的当下,以及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发生的当下,名法与色法在持续不断地生起,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名法与色法现象,是由于因缘和合而生起的。必须在当下观照,既不要回忆已经发生过了的、已经消失了的现象,也不要去期待尚未发生的现象。

世尊佛陀教导众生观察、研究自己,如实地观照身心内当下发生的现象,世尊并没有教导众生去思考、回忆、推理、计算,佛陀的教导并非是一套纯理论的思想体系。佛陀的教导是他曾经亲身经历的、可以通过实践来检验的真理。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禅修的方法,认真听讲的YOGI已经懂得,应该如何观照目标。大家要把方法牢记在心,并在习禅当中实际地运用。

名法与色法的三种相

今天,大长老将要讲解lakkhaṇa这个巴利词,其意思是:特征、特性。一切事物都有其各自的、或共同的特征、特性。在习禅过程中,要了知名法与色法的各自的特性(特相),以及名法与色法的共相。

在经典中,开示了名法与色法的如下三种相:

  1. sabhāva lakkhaṇa,特相,名法和色法都各自有其独特的自性特相;
  2. saṅkhata lakkhaṇa,因缘相,由因缘和合而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它们的生时、住时、灭时,称为因缘相。
  3. sāmañña lakkhaṇa,共相,名法与色法都是在刹那间生起之后,即在刹那间灭去的,不会在生起之后停住不变,这是名法与色法的共相。

比如,YOGI现在听到了声音,声音并没有一直存在,它在生起后就灭去了,声音听到后就不存在了,耳净色也是在刹那生起、刹那灭去的,耳识、耳触、听觉感受都是一样,生起之后,立即就灭去。六根门处没有任何一法,在生起后永远不变的,一切法都在变化当中。这是名法与色法的共相。

生起后,立即灭去,这个意义等同于出生后,立即死亡。如果说,有什么事物生起后,就那样持续一直不死,那也许是好事,可是,名法与色法在生起后,立即就死亡,这是不保险的,是不好的,是苦的,谁都无法阻止名法与色法的生起和灭去,谁都无法让名法与色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起,一切都是因缘,只要因缘和合,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无论是谁想要或不想要,它都会生起和灭去。没有一个造物主,能够命令名法与色法和合生起,或令其不要和合生起。名法与色法的生灭是自然的现象,就像全世界的气象一样,它忽冷忽热,忽晴忽雨,有的地方非常潮湿,有的地方非常干燥,天气气象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的。众生的身心也同样道理,如同风云变幻的天气。最明显地在变化的就是,业生色法,即:色身,以及心生色法,即:一切动作。在因缘和合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众生无法阻止其发生。众生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因缘不具足的时候,令其发生。

在印度,“我见”在多数人的心中是非常根深蒂固的。世尊佛陀开示说,实相与之恰恰相反,众生的身心是因缘和合的现象,身心并非是我,身心是无我的,没有人能够使之生,或使之不生,好的因缘和合的时候,就会发生好事,坏的因缘和合的时候,就会发生坏事。这种生灭是无常的,是苦的,这种生灭是不受控制的,它只是一个生灭过程而已,它是无我的。

名法与色法的共相是:无常、苦、无我。

对于习禅初期的YOGI来说,首先了知名法与色法各自的特相是非常重要的。

习禅中观照三种相

现在分析一下,如何在习禅过程中,如实地观照和了知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因缘相、共相。

心专注在腹部,吸气时,腹部向上膨胀,呼气时,腹部向下回落,这时候明显地被觉知到的,是四大元素中的风界,其特相是:僵硬、紧绷、移动,这些是只有风界才有的特相。软、硬就不是风界的特相,流动、凝结、粘性等也不是风界的特相,冷、热、温暖也不是风界的特相,无生命的物质,以及畜生道的众生,也都各有其四大的特相。

观照腹部上、下的运动,实际被觉知到的,是腹部生起的僵硬、紧绷、推动等等的特相,比如,紧绷的特相,它生起后,立即变化,之后立即消失,这个过程有生、住、灭三个瞬间,这是因缘相。觉知到紧绷时,就会了知到,在它生起后立即就消失了,这是无常相,无论是在自己身心内生起的名法与色法,还是在他人身心内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它们的无常相是共通的,所以,称为共相。通过观照腹部的膨胀和回落,我们可以如实地了知到三相,即:特相、因缘相、共相。

随着呼吸,腹部发生上、下运动,这其中的真实法,如坚挺、紧绷、运动等等,这些特相发生在其中,为了了知当下发生和存在的真实法,必须要在腹部膨胀的当下,如实观照。如下面偈子所说:

腹部膨胀,如实观照,色法特相,如实了知。

观照腹部

观照腹部上、下的时候,心要安住在腹部,就好像有贵客即将临门,需要在客人出现的那扇大门前迎接他,客人不会出现的大门,就不要去等。在客人尚未来到之前,耐心地守候在那个地方,以便可以面对面地迎接到客人。YOGI就是要以这样恭敬的态度,事先准备好,使心专注在腹部,紧绷、坚挺、运动等等的特相会显著起来,在这些特相尚未显著生起的时候,心就要提前守候在腹部。吸气,腹部膨胀,要标记它“上、上”。大长老前几天开示过应该如何作标记,许多YOGI在开始习禅的时候并不能够有效地观照目标,就需要使用标记的方法,以使心靠近目标。腹部上、下运动的时候,就如实地觉知到紧绷、坚挺、运动等等的特相。为此,YOGI必须付出精进力,同时,要瞄准目标,心贴住了目标,就会非常安稳平静。因此,定力就能够开发培育出来。这非常重要。

观照腹部上、下运动,心要能够自始至终地贴住在腹部,心不要跑开。如果心跑开了,就好像人的眼睛走神的时候,就看不清楚目标一样。或着,好像要跟踪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紧追着他,丝毫不能放松一样。观照任何目标,都必须要能够贴住目标,心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更不可以去打妄想。当腹部刚刚开始有一点点向上的动静的时候,心就要立即贴上去,直至腹部向上运动结束,心都紧紧地贴住正在膨胀的腹部。

有一些欧洲的老师说,要观照腹部膨胀的开始、中间、结束三个阶段。这样的教导是不正确的。如果观照开始、中间、结束,这就变成看时间了,“这是开始的时候,这是中间的时候,这是结束的时候”。时间是概念法,修习内观禅修,不是以概念为目标。当然,腹部向上运动,的确包括开始、中间和结束三个阶段,但是,请大家注意,正确的方法是:要从腹部刚刚开始动的时候,使心贴住腹部,直至腹部向上运动结束,心都不可以跑掉。要如实地观照腹部向上的运动这个现象,在观照的当下,YOGI要如实地觉知到坚挺、紧绷、运动等等的特相,而非开始、结束等的时间概念。

当心紧密地专注在腹部的时候,可恶的懒惰就无法进入心里,懒惰来的时候,心力就完全地丧失了,懒惰使心变得像冷却凝固的牛油,完全动弹不得,缺乏精进力的心,完全萎缩无力,这时候,需要一些热度,使心软化起来,需要发动炽热的精进力。炽热的精进力,能够克服懒惰,消除冷漠、蜷缩的心,每一次付出精进力,心都战胜了一次懒惰,同时,以精进力为首,生起诸多善法,取代了以懒惰为首的诸多不善法,生起了善法的心,将能够洞察目标,能够使心持续不断地瞄准目标、守护住目标,如同在摩擦目标一样,心有效地接触到目标、摩擦住目标,是伺心所的作用,由于心能够精确地瞄准目标,伺心所随之生起,如果心不能够摩擦住目标,YOGI就会心生疑虑:

这是在膨胀(上)?还是在回落(下)?为什么这样?怎么是这样呢?

伺守住目标

疑惑使心游离开目标。如果心能够持续地摩擦住目标,比如,接触到“坚挺”的特相的时候,就切切实实地觉知到,这是坚挺;接触到“紧绷”的特相的时候,就切切实实地觉知到,这是紧绷;接触到“运动”的特相时候,就切切实实地觉知到,这是运动。伺心所使YOGI对所观照的目标确定无疑。为了能够使心摩擦住目标,YOGI必须付出炽热的精进力,必须要精确地瞄准目标,有了精进加瞄准,心就能够摩擦住目标,伺守住目标,这就是YOGI的工作。

每一个当下,从身心的目标之田中会生起比较显著的目标,YOGI要立即努力地把心推向当下生起的明显的目标,心必须保持活跃和警觉,不要偷懒,不要迟疑。禅修的工作不是成就思想家的工作。人们喜爱思考,锲而不舍地思考,神情恍惚地,好像在吸食鸦片一样。如果真的想要禅修进步,YOGI需要做的是,付出勇猛的精进力,使心精确地瞄准目标,并摩擦住目标,这时候,懒惰、昏沉就没有任何机会出现在心里,心保持清新活跃,当下紧绷的特相显著,心就清清楚楚地住摩擦住紧绷,当下震动的特相显著,心就清清楚楚地住摩擦住震动。这时候,心获得了清净,清净的心将会持续不断地生起。如此这般不断地开发增长清净心,就被称为禅修。

想要达成一项重要的工作目标,预先要做好防护,因此,工作时就不会受到干扰,如果防护薄弱,那么,工作效果会受到影响。越是重要的工作,越需要持续地防护,这是自然而然的。促使心识之流安止,就是YOGI重要的工作目标,YOGI需要持续地防护自己的心,要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将心准确地推向目标,心就不会萎缩、冷漠。精进加瞄准,使心能够伺守住目标,因此,心对目标十分确定,那么,心不会对目标生起疑虑。如果心中缺乏了精进、瞄准、伺守这些品质,心就会冷漠呆滞,一秒钟冷漠一次,那么,在一分钟内,YOGI就失去了六十次开发善心的机会,发呆五分钟,就失去开发善心的机会三百次,如果一小时之内,YOGI都是粗心大意的,那么,他就失去了三千六百次培育善心的机会,这样算来,如果一整天都丢失了观照的话,就会失去无数次培育善心的机会。

所以,YOGI要做决意,绝不能够让自己随便地丢失观照,丢失培育善心的机会,如果能够这样决意,并切切实实地保持正念观照目标,那么,几天之内,YOGI很快就将能够体验到殊胜之法。

大长老希望,大家不要辜负禅师们的希望,要能够持续精进地禅修,以便彼此早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法眷属。

2014年12月17日

 

瘸子和瞎子

在一个人生命之流中,名法与色法的特相时刻在发生,名法与色法都是因缘和合之法,它们之间是互为因果关系的。因缘相是指,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都经过生、住、灭三个瞬间的变化,这是概念法。共相是指,所有的名法与色法生起后,立即灭去,这是名法与色法共同有的特性。

在这三相之中,YOGI首先需要了知到名与法色法的特相,为此,YOGI必须要在目标生起的当下进行如实观照。即: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她特相。

在看到的当下,在听到的当下,在闻到的当下,在尝到的当下,在触到的当下,在想到的当下,在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当下,在弯腰、直腰的当下,在睁眼、闭眼、眨眼睛的当下,等等,每一个当下,名法与色法是成对生起的,这些成对发生的名法与色法,犹如一个瞎子和一个瘸子互相搭伴一样,色法犹如瞎子,没有识知知目标的能力,名法犹如瘸子,能够觉知目标,却没有能力做任何事。瞎子会走路,瘸子会识路,瘸子可以坐在瞎子的肩膀上,指挥瞎子要去哪里。为了如实知见身心内的名法与色法是如何彼此合作的,需要如实观照自身的名法与色法现象,做自我研究。与其他领域的研究工作有区别的是,内观禅修不需要实验仪器,不需要任何研究设备。YOGI需要的,是正确的方法,例如,在“看到”的当下,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如实地观照“看到、看到”,在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等等的任何时刻,付出精进力,精确地瞄准目标,如实地观照当下发生的现象。这就是正确的工作方法。如果。不是这样观照,而是在做其他不相干的事,那就不会有任何工作成就。观照的工作必须正确有效,才能够从获得心清净开始,进一步地开发增长内观智慧。YOGI将能够清清楚楚地了知到,身体这个瞎子和心这个瘸子是如何进行合作的。

闪电的比喻

大家要正确地觉知、研究自己。对于已经发生过的身心现象,在当下已经不存在,无法如实地观照,即使心中对已经发生的现象有所记忆,那都是残缺的影像概念而已,这些影像概念是不足以用来研究身心的本质实相的。对于尚未发生的目标,也无法凭想象去觉知到它,因为,在当下它还不存在。世尊佛陀开示说,要如实地观照每一个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只有观照当下新鲜生起的、真实存在的名法与色法,才确保能够如实知见其本质实相。

这好比下雨的时候天空发生的闪电,闪电尚未发生的时候,谁都无法看到它,因为它还不存在;闪电过后,也无法看到它,因为它已经闪过去了;只有在闪电发生的当下,才能够如实地看到它。闪电尚未发生,你并没有看到闪电,那么,你只能是想象它是什么,而“想象”在研究自己身心的本质实相的工作中,是不真实的、是没有实效的,是浪费时间的。如果YOGI在习禅过程中,舒展想象的翅膀,那么,他的禅修是不会有成就的,他不需要到禅修中心来禅修,他可以坐在家里,尽情畅想。大家不要到禅修中心来想象和思考。

无论闪电已经闪过去了,还是闪电尚未发生,如果都没有切实真正地看到当下发生的闪电,那所谓的“看到闪电”就必然不是在当下真实存在的。只有当天空正在打闪电的时候,才会看到真实的闪电。闪电出现的时候,黑暗被消除了,这是闪电的作用,此外,我们还会看到闪电的形状,闪电有各种各样的形状。那么,在闪电发生的当下,会看到:

1、闪电的光亮,

2、黑暗被消除,

3、闪电的形状。

看到这三个方面其中之一,就算是看到了闪电,更不要说全部。

同样地,在看到的当下,在听到的当下,在闻到的当下,在尝到的当下,在触到的当下,在想到的当下,在腹部上、下运动的当下,在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当下,睁眼、闭眼、眨眼睛的当下,等等,应该在当下如实观照,就像天空在闪电的当下立即观照,即能够看闪电的光亮,或者看到黑暗消失,或者看到闪电的形状。看到了这些,是因为正念迅速,毫不迟疑。习禅不是思想家的工作,习禅是实干家的工作。YOGI只要按照禅师指导的方法正确地习禅,很快就可以获得心清净,获得心清净之后,YOGI将能够如实知见到,自身内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观照的方法是: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打地鼠

在韩国和中国,有生产一种叫打地鼠的电动塑料玩具盘,盘子上有十个左右的洞,洞里面藏着地鼠,通电之后,地鼠会从这个或那个洞里面冒出来,这时候,要及时地用塑料锤击打刚刚冒出来的地鼠,如果打到地鼠,就得分,如果没有打到地鼠,他自己会再回到洞里去,就不得分。在打地鼠的时候,心要专注在地鼠盘子上,地鼠一冒出来,就要立即捶打,这样就会得分,没有来得及击打地鼠,就会丢分。只有常常练习这样击打,才能够越打越熟练,越打越准。

观照的工作与此类似,心要专注在自己的身体上,身心内一旦生起显著的目标,正念就要立即打击到目标上,无论是腹部上、下的运动,还是坐着、站着、躺下,提起、推动、放下脚,要时时刻刻地地练习,在目标生起的每一个当下立即观照,观照的技能就越熟练、越精准。班迪达大长老说,为了演示如何观照目标,他曾经从韩国带回缅甸一个打地鼠游戏机。中国人和韩国人应该明白这个比喻,欧洲人可能没有见过这种玩具,不晓得他们能不能理解这个道理。

班迪达大长老说,如果YOGI在两周内还没有什么进步,这表明了:

在目标生起的当下,他并没有去做如实观照;

他在做身体各种动作的时候,没有像虚弱的病人一样缓慢;

他没有珍惜自己密集禅修的宝贵机会。

大家必须要牢记:禅修的功德利益是获得心清净,四念处禅修的工作是众生最有价值利益的工作。

如果一个人要把手上的工作排列一个先后顺序,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是最首要的工作,这项工作是人们的当务之急,不可以推延滞后,不应该一等再等。

“看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看到、看到”;

“听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听到、听到”;

“闻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闻到、闻到”;

“尝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尝到、尝到”;

“触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触到、触到”;

“想到”的当下,不要迟疑,要立即观照“想到、想到”。

在每一个目标新鲜生起的当下,都要毫不迟疑地在当下立即进行观照。

特别在用餐的时候,有许许多多的动作连续发生,例如,拿取食物,食物送入口中,咀嚼食物,吞咽食物。此外,身体会做出各种各样的粗显的和微细的动作,包括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人们心中还有千丝万缕之想,包括回忆、幻想、计划、编造故事等等,每时每刻,每一个当下,身心内都会生起明显的目标,YOGI必须在目标生起的当下,如实地观照目标,即:必须如实观照在六根门处最新鲜生起的目标,毫不迟疑。如同打地鼠的游戏,地鼠一钻出洞来,当下就击打地鼠一样,必须要瞄准目标,还要用力击打。观照目标也同样地,要付出勇猛的精进力,要瞄准目标,以使觉知的心击打在目标上,与目标同时发生。YOGI除了睡眠时间以外,要在清醒的时间里,持续地保持心的活跃和警觉。

禅修的利益与价值

如果一个人没有把禅修的工作当做头等大事,他就会常常想要休息。不晓得其价值利益,就不会付出努力。如果YOGI懂得,禅修会带来巨大的利益,包括: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成为有人性的人,成为具有超凡智慧的人。这种出世间的利益,是无法通过任何世间的手段获得的,无法通过世间的任何教育来获得,无法用金钱来交换,无法通过社交手段来获得,无法因为身体健康强壮就能够抢到手。禅修工作所带来的出世间的利益,只能够通过亲自习禅获得。要意识到,一个人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要获得无价的利益,即: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成为有人性的人,成为具有超凡智慧的人。YOGI要在心中盘算一下,这种殊胜的利益对自己的生命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当今时代,全世界多数的人丧失了道德水准,特别是在科技水平发达的国家,这个问题更加突出。当然,对于科技水平不发达的国家,比如在缅甸,佛教还算是兴盛的国家,也有许多人的道德水准非常地差。在美国,一个名叫丹.苟曼的心理学家,他曾经禅修过,他曾经做过调查,为什么人们这么缺乏道德修养。在美国,科学技术非常发达,人民生活富裕,人们身体健康状况良好,各个方面似乎已经发达完善,但是,经过调查后,他发现,由于人们太过注重IQ,太过注重智商教育,忽略了EQ,忽略了道德教育,所以,人们的道德水准大大地下降。因为学习并实践了佛法,他才了知道,良好的道德行为和个人素质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做了一项研究,发现所有社会成功人士当中,25%是因为IQ突出,75%是因为EQ突出。如果世人都能够像心理学家丹.苟曼这样,关注人类的道德修养问题,那么,这个世界就和平了。世尊佛陀教导的修行方法,能够成就个人小世界的和平,如果个人世界获得了和平,那么,这样的和平信息就能够传递给自己周围的朋友、同事、家人和社会,如果世人们都能够使自己的小世界获得和平,那么,人们就不需要挖空心思地开发研制最新式的核武器,以武力求得和平。班迪达大长老说,他更倾向于人们注重SQ教育,S的意思是培训,教育,即:戒、定、慧三学的修习。如果人们都能够来修习戒、定、慧三学,人类就将实现全世界和平。

人们生活在这个世界,在世事当前的时候,很难做到接受客观现实,很难做到既不偏左,也不偏右。而佛法,就是教导人们如何行中道,如何避免两个极端的方法。比如说,人们不懂得以正念观照目标,那么,遇到悦意的目标,人就自然顺着贪心下滑,随着贪心飘走,遇到不悦意的目标,人就自然抵制抗拒,对目标生起嗔恨。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会偏向两个极端。不是贪,就是嗔,人们没有客观地掌控自己的心的能力,因此,人们总是烦恼多多。

人们不懂得如何保持客观中立,或者,知道有这样的方法,却不想尝试实践。

如果在“看到”的当下,立即如实地观照,“看到、看到”,“听到”的当下,立即观照,“听到、听到”,等等,那么,由于心专注于当下如实观照,心立即就平静下来,不会随着悦意的目标再去胡思乱想,也不会因为是不悦意的目标而心生烦闷。懂得这样观照,就是走在中道上,因此,避免了两个极端,避免了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世尊佛陀教导了众生给自己开辟一条中道的方法,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就是在修习中道,远离了两个极端,既不会贪,也不会嗔,使得身心的行为端正清净,远离邪恶与罪过。

YOGI要牢记禅修的方法: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觉知到腹部上、下运动的时候,当下生起了坚挺的特相,就观照坚挺,生起的是紧绷的特相,就观照紧绷,生起的是运动的特相,就观照运动,当心精确地瞄准在目标之上的时候,如实知见的智慧就生起,这是正见,心瞄准了目标,这是正思维。正见和正思维是慧正道的两个道支。在观照腹部的每一个上、下的运动的时候,付出炽热的精进力,正念就提起来,正念贴在目标之上,心变得集中专注,产生了定力。这是定正道的三个道支,即:正精进、正念、正定。这样如实观照的时候,对当下生起的任何悦意或不悦意的目标,都不会生起贪爱或嗔恨。在观照的当下,同时也是在修习戒正道,YOGI没有去杀生、偷盗、邪淫、妄语、滥用酒精和毒品,正念观照的当下,YOGI的身行和语行是清净的。没有冒犯他人的行为,因此,避免了违犯性烦恼,由于修习定正道,内心获得了清净,心中也不会想着要去造作杀生、偷盗、邪淫、妄语、滥用酒精和毒品等等的恶行,因此,避免了心中缠缚性烦恼的生起,由于修习慧正道,在刹那、刹那间,消除了潜伏性烦恼。那么,每一个刹那的如实观照,都能够消除这三个级别的烦恼,即:违犯性烦恼、缠缚性烦恼、潜伏性烦恼。如果一秒钟观照目标一次,就消除烦恼一次,那么,一分钟就消除烦恼六十次。这就是四念处正道。

持续不断地如实观照目标,八正道就在心中开发培育起来。在每一个目标生起的当下,如实观照。在如实观照的每一个刹那,至少有开发修习戒正道和定正道,当定力开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慧正道会在刹那间生起。如果YOGI能够做到如实观照,那么,再遇到悦意的或不悦意的目标,大家就不会在贪爱与嗔恨之间左右摇摆,生命就不会滑向危险的极左或危险的极右,生命就将走在安全的中道上,如同船在水道上行驶,要小心水上交通规则,要一直保持正确的方向。所以说,修习四念处内观正道,是极其有价值利益的,将能够不断地提升一个人生命的品质。

知道了这是极其有价值利益的工作,还心不在焉,马马虎虎地对待,那就是自甘堕落。

每一个刹那的观照,YOGI都是在修习戒学、定学和慧学,因此,通过练习正念观照,将能够完善自己基本的道德素养。由于世间的人们缺乏戒、定、慧三学的修习,人们缺乏了道德素养,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世界因此而丑陋堕落。生而为人,要有最基本的道德修养,这是非常重要的。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将使一个人走上修习戒、定、慧三学的光明正道。

对YOGI的敦促

禅修营开营已经十七天了,有的YOGI已经禅修了两周,但是他们还没有什么新的突破。还有一些YOGI,根本都不像一个名副其实的YOGI,所以,班迪达大长老感觉有必要反复地开示禅修的方法。他今天还开示了八正道,即:在每一个观照的当下,YOGI都是在修习八正道,如果YOGI粗心大意地习禅,那么,他就错失了八正道,相反地,如果YOGI细致认真地习禅,八正道就会时刻地在心中现起。这就是世尊佛陀所善说的佛法。如果大家看重禅修的价值,愿意提升生命的品质,那么,在禅修营余下的时间里,请大家恭恭敬敬地习禅。禅师们除了随喜赞叹、督促用功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个人利益。

如果接下来的几周,YOGI还是马马虎虎,漫不经心地习禅,那么,他必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班迪达大长老最后再次祝愿大家,都能够付出全副身心,精进地习禅!

2014年12月18日

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是提升众生的生命品质的最佳捷径,使YOGI获得卓越不凡的智慧。想要获得如此殊胜的利益,在密集禅修期间,大家必须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大长老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敦促大家。

疏忽正念将无法成就

今天早上九点半左右,班迪达大长老看到一个男出家众,他走路的时候丢失了正念,东张西望,不收摄眼根。这样禅修,一辈子都很难成功。YOGI行为举止不小心谨慎,被其他人看到,也感觉不好,会被别人藐视。对于能够给自己带来殊胜的功德利益的工作,都不能够认真对待,难道他会为他人的利益承担责任吗?YOGI要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价值,切勿放逸。如果放逸,就不要继续禅修了,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开营到现在,18天过去了,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周,一个恭恭敬敬、细致认真的YOGI,在这段时间里开发、培育了内观智慧,可是,有一些YOGI至今仍然没有进步。对于做不到恭恭敬敬、不能够细致认真的人来说,就不要再修下去了。这个中心是有要求的,YOGI必须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这个中心不是随顺YOGI放逸懒惰的地方,而是要求大家按照这里的规矩,认认真真修行的地方。

班迪达大长老上午因为看到了这一幕情景,他决定今天调换原计划要开示的主题。

不离正念与疏忽放逸

世尊佛陀曾经开示过appamāda,这个巴利语词,由a,pa,ma,da构成。这个词的意思是:与正念不离不弃,永远保持正念。与这个词义相反的巴利语是pamāda,意思是:粗心大意,丢失正念,疏忽放逸。

粗心大意地对待任何一个领域的工作都不是好事。YOGI更加不要粗心大意,不要pamāda,而是要永远保持正念,要做到appamāda,这是非常重要的。

YOGI要时时刻刻地保持正念,要避免疏忽觉知,要避免遗漏观照。如果真的做到appamāda,功德利益必然巨大。YOGI持续地保持正念,正念的力量就不断地加强,当正念的力量强大的时候,观照觉知变得自然、顺利,就如同在宽敞平顺的公路上驾驶一部性能良好的轿车,一路畅顺,毫无障碍一样。YOGI们的觉知力现在还达不到这样熟练的程度,因为,正念还是不够强大。其原因就是,习禅过程中,依然会放逸懒惰,马马虎虎,粗心大意。

为了使大家懂得appamāda的意义,先检视一下它的反义词pamāda,放逸懒惰,马马虎虎,粗心大意。粗心大意的行为包括两类,一方面,忘记要回避造作应该避免造作的恶行,从而,由于作了恶,对他人和周围环境造成了伤害。另一方面,忘记要修习应该修习的福行。修行人必须要避免这两类的粗心大意。如果要做名副其实的人、有人性的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就要避免pamāda,避免粗心大意,这非常重要。

人人都需要依赖食物活命,但是,并非所有能吃的东西都适合人食用。有些人吃了某些食物会起过敏反应,有些东西任何人都不可以吃。每个人都需要避免食用不适合自己的食物,以及不适合人类食用的食物。即使是自己适合吃的食物,我们也不要过分食用,而应该做到饮食知量,万一我们不小心食用了不合适的食物,就会带来麻烦。

应该积极修习的善业,不要疏忽忘记,没有修习善业,就没有获得功德利益。如果放逸,没有能够避免造作恶行,就会遭受恶果报。不论是何宗教背景,人人都应该避免这两方面的粗心大意,而对于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避免放逸则更加重要。

杀生、折磨他人、偷盗、侮辱女性、通奸、邪淫等等,都是身恶行,一个人必须要避免造作这些身恶行,否则,他就不算是名副其实的人。至于一个人的语行,要说真实语,不要说妄语,要说友爱语,不要说离间语,要说文明语,不要说粗俗语,要说有益的话,不要说无益的话。一个人应该要避免说邪语,即:避免说妄语、两舌、恶口、绮语。此外,内心不要琢磨如何伤害他人,不要想着如何折磨他人,心中不要思维如何以不法手段贪图他人财物,等等,这些都是不善思,大家要懂得,善念、善思会带来善果报,恶念、恶思会带来恶果报。与这些恶行相反的,就是善行。大家要行正道,避邪道,关键时刻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好比大家每天都要小心照顾好自己的饮食一样,一方面,小心不要吃到不适宜的食物,一方面,记得食用营养足够的食物。 避恶行善,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具有的智慧。

当大家懂得了要如何避免造作恶业,懂得了要勤修善业之后,就要在实际生活中切实地做到。否则,因为不小心造作了恶业,就是疏忽放逸,是pamāda。或者,忘记了修习善业,也是疏忽放逸,是pamāda。与之相反,具足正念的人,是言行举止都是小心谨慎的,他会约束自己的心,他会避免造作身、语、意的恶行,这种具足正念地避免造作恶行的态度,就是appamāda。

有个偈子这样说:三恶常不离,疏忽兼放逸。

懂得自我约束,就不会去造作身、语、意三恶行。但是,人们身边到处都潜伏着诱惑,比如,喜欢佳人美景,就会被这种目标吸引;喜欢悦耳动听的声音,就会被某种声音迷惑;喜欢芳香的气味,就容易受到气味的诱惑;喜欢好味道,就受到好味道的食物的引诱;喜欢好的触感的人,会迷恋某一类的触受,特别是异性间的触受。人们喜欢所有这些悦意的目标,心就抓住这些紧紧不放。只有控制住欲欲,一个人才能够获得心清净。控制不住欲欲,心就变得肮脏不净。让心中充满五欲,就是疏忽放逸,是pamāda。如果控制不了欲欲,可以在自己权利范围内的个人生活中获得满足,这无可非议。关键的是,人不应该有非分之想,不要为了满足私欲,去侵犯他人的利益,如果侵犯到他人利益,就是堕落。即使自己权利范围内的,也不可以过度放纵欲乐。纵情欲乐耗费了时光,就没有时间做更加高尚的工作。生而为人,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禅修,以使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有人性的人、拥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在密集禅修时间段里,应该把自己的亲人放下,不要老是心生挂碍,这很重要。

禅修中不放逸住

修习四念处内观禅修,目的是为了消除贪、嗔、痴的烦恼杂染,开发培育清净的善心。修习善业是不会受人谴责的。培育善心,会带来善果报。食物无毒,食用就有益,当然,过量食用,会不舒服。不合适的食物,要小心避开,这很重要。现在,为了获得最高尚的工作利益,即:开发、培育、增长清净的心,大家正在争分夺秒、精进努力地习禅。修习四念处内观禅修,是一个人最殊胜的善业。

如果更换坐姿的时候动作迅速,坐下去或站起来的时候动作迅速,在更换任何身体姿势的时候动作迅速,或者,如果喜欢左看右看,不收摄眼根,YOGI丢失了正念,丢失了清净的善心。YOGI必须要能够时时刻刻地精进观照,如果仅仅偶尔地有正念觉知,善心生起的机会则很少,其力量就是薄弱的。YOGI需要加强善心的力量,要让清净的善心一个接着一个、毫无间断地生起。就好像一条绳子,是由无数条细小的纤维撮合起来的一样,两股的绳子没有五股的绳子更结实,同样地,一个刹那生起的善心是微弱的,连续地生起的善心越多,其力量越大,直至其力量变得超乎想象地强大。

要恭恭敬敬地习禅,如果总是动作迅速,丢失观照,就是没有做到恭恭敬敬。无论何时何地,YOGI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要保持正念。大长老观察大家排队去托钵堂的路上,有的人仰着头,有的人左顾右盼,这些YOGI并没有意识到禅修的价值利益,没有把正念投入到自己身心之内,任何时候,YOGI都绝不可以把心转向身体之外的目标,如果在观照目标的时候不能够做到恭恭敬敬,不能够做到细致认真,不能够做到持续不断,那么,心力就无法开发培育起来,甚至很短时间的不善心生起后,就能够完全击垮薄弱的心力。就好像在搓绳子的时候,要粗细均匀,如果有的地方细,绳子就很容易在薄弱处断掉。同样地,正念要持续稳定,不要时有时无,时断时续。

YOGI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开发善法,培育善法,使善法频繁地生起,那么,一周之内,YOGI会体验到殊胜之法,两周的时间更加殊胜,三周的时间则更加不同。如果三周内YOGI都没有进步,那么,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在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这是肯定的。既然大家知道,禅修就是使YOGI获得心清净,是非常有价值利益的一项工作,那么,请大家务必在习禅的时候,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保持正念。

想要活出高品质的生命,就要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睡觉时,全天候地保持正念观照,无论是处于行、住、坐、卧的任何威仪之下,无论是弯腰、直腰、提起、推动、放下脚的时候,还是睁眼、闭眼、眨眼睛的时候,YOGI都应该时时刻刻地觉知当下生起的显著的目标,不要漏失观照任何目标,如果无法做到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保持正念,就被称为pamāda,疏忽放逸,粗心大意。漏失观照的时候,不善法就生起了,如果能够做到在清醒的时间里,持续精进地觉知观照目标,没有漏失,就被称为appamāda,安住于正念。这就是世尊佛陀开示的两个相反意义的词,pamāda与appamāda,即:疏忽放逸与安住正念。

使心安住于正念不是不可能的,世尊佛陀未曾教导众生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当YOGI能够反反复复地练习正念观照的时候,观照的技能就逐步地娴熟,漏失觉知观照的时候将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故意地让自己的心去打妄想,心却不想跑开,心会立即自动地返回到主要目标之上。

班迪达禅修中心,喜欢那些恭恭敬敬地习禅的YOGI们,并会护持他们的禅修,对于不能够恭恭敬敬地习禅的YOGI们,禅修中心并不会憎恨他们,但是,对他们会感到很同情。

2014年12月19日

 

观照特相的比喻

前几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巴利词lakkhaṇa,意思是:实相、特性。名法与色法有三相,分别是:特相、因缘相、共相。特相是指名法与色法各自彼此有区别的特性,也是指名法与色法各自的特相。一个原本不存在的特相,它在当下生起后,会经过生时、住时、灭时三个刹那。YOGI在最初觉知到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只是其生时的特相,还觉知不到住时和灭时。在智慧提升之后,觉知到的特相,是其生时和住时的特相,而灭时还未被明显地觉知。当智慧进一步地提升后,YOGI觉知的特相,包括了其在生时、住时、灭时的特相。至此,YOGI看清楚了,名法与色法不是恒常存在的,它们在生起之后,就会立即灭去,名法与色法都是生灭无常的。看到名法与色法的无常的共相时,才算生起了最初的内观智慧。YOGI如实知见到,自身内不存在生起之后会永恒存在的名法与色法。

观照名法与色法生灭的现象,与观照闪电生灭的现象是类似的。如果想要看到闪电,就必须在闪电发生的当下去看,看到了闪电发生的时候,就是看到了光亮,它的作用是消除了黑暗,同时,还会看到闪电的形状,有时候闪电是弯曲的,有时候像树枝岔开的,有时候是直线的,等等,那么,在看到闪电的时候,会看到它呈现的三个方面:

1、闪电的光亮,

2、闪电的作用,就是消除黑暗,

3、闪电的形状。

只要看到这三个方面其中之一,就是看到了闪电。类似地,在身心目标生起的当下,最初先看到其形状,形态,为了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YOGI的工作任务就是:

在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发生的当下,在腹部上、下发生的当下,提起、推动、放下脚发生的当下,在弯曲、伸展手臂发生的当下,在弯腰、直腰发生的当下,在睁眼、闭眼、眨眼睛发生的当下,应该毫无漏失地观照这些动作。

如果做到了恭恭敬敬、细致认真地觉知观照每一个当下自身的动作,却还是看不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那是不太可能的。大长老并非想要为难国外来的YOGI们,并非是要求大家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方法和要求,是符合世尊佛陀的教导的,也是传承了已故的恩人导师马哈希西亚多教导的禅修方法。禅师们在此为了促进大家禅修进步,提供了非常珍贵无价的帮助,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本来应该获得的禅修的价值利益,不要白白地损失掉,希望大家理解大长老的良苦用心。YOGI们必须要珍爱这一次密集禅修的殊胜因缘,要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习禅中,YOGI不要装模作样,假模假式,而是应该实实在在地付出精进努力,唯此,大长老和禅师们在这里不辞辛苦地帮助大家,才算值得。

对初学来说,是不容易很快就能够如实知见到自身内名法与色法的特相的。开始习禅的时候,会看到身体或身体某部位的形状和形态。比如,餐桌上摆着一种食品,能够看到其形状和形态,或成块状、扁平状,或是液态的,食物是有味道的,包括:酸、甜、苦、辣、咸、淡,这些味道是看不到的,只有把食物送入口中咀嚼,食物与舌头接触之后,才品尝到其滋味,如果要把甜味单独取出来吃,是取不出来的,食物的味道是隐藏在食物里面的,饮料的味道也是一样的,只有在喝的时候,与舌头碰触,才知道其滋味。味道隐藏在有形有色的食物中,味道是看不到的,同样地,特相也是隐藏在身心里面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比如,眨眼睛的动作,没有眨眼睛的时候,眼睛发紧,眨眼睛的时候,紧的感觉缓解了,在眨眼睛的时候仔仔细细地觉知这个动作,才能够觉知到紧的特相,同样地,可以观照睁眼、闭眼的动作,觉知当下生起的特相。或者,在腹部膨胀、回落的时候,初学YOGI会看到腹部的形状、形态,这是绝大多数YOGI最初无法超越的必经之阶段。习禅初期,还要以名称来标记目标,比如,腹部膨胀时,要标记“上、上”,腹部回落时,要标记“下、下”,弯曲、伸展四肢的时候,要标记“弯、弯”、“伸、伸”。行禅的时候,要标记“提、提”、“推、推”、“放、放”、“站、站”。

如同食物必然有味道一样,在任何身体动作发生的当下,各种特相也在发生,只有毫无间断地观照一切身体的动作,才能够觉知到其中每一个当下生起的最明显的特相。明白这个道理是非常重要的。只有付出炽热的精进力,只有准确地瞄准,才能够使心贴住目标,这是大长老每天都在强调的。如果具足精进加瞄准这两个条件,正念和正定必然生起,当正念和正定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YOGI将会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如同咀嚼食物的时候,专心致志地细细品尝,就能够觉知到其味道。

如果面前摆放了一块苹果,听人家说,苹果的滋味是凉凉的、甜甜的,可是,那只是自己心里猜想的,并非自己品尝到的滋味。试着把苹果送入口中,仔细地咀嚼,仔细地品尝,就会觉知到,苹果又酸又甜,还凉凉的,这是通过亲自品尝,而了知了苹果的味道。亲自咀嚼后,品尝到苹果的滋味,这种由实际体验而获得的智慧,是无法被否认的。

观照坐下过程中的一系列特相

如何练习观照坐下去的动作?

首先,观照“想坐下去”的心动念,之后,观照“坐下去”的动作,心动念是连续发生的,坐下去的动作也是连续发生的,名法与色法就是这样在每一个当下成对、成对地发生,如果在坐下去的过程中,心跑开了,去思考、去妄想,那就无法觉知到动作里面发生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YOGI要摒弃思考、妄想,要实实在在地觉知当下的动作,要付出精进力,要把心专注在身体上,心要瞄准坐下去这个动作,观照的心与当下的动作要同步发生,在观照的当下,心没有飘去任何地方,此时,心是清净的。正念于当下的时候,心就不会摇摆,不会对悦意的目标生起贪爱,也不会对不悦意的目标生起嗔恨,贪、嗔、痴没有机会在正念观照的当下生起。大家心算一下,这种功德利益有多大。任何时刻丢失了正念观照的时候,心中就会立即生起烦恼,贪、嗔、痴都可能会生起,其中痴心总是会出现在心里。痴,就是不了知目标,对目标迷惑,痴心有时候与贪爱同时生起,有时候与嗔恨同时生起,绝大多数人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就是在贪、嗔、痴的心理状态下度过的。如果没有获得心清净,心力是非常薄弱的,所以,大家要珍视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所带来的功德利益,一定要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

一个不懂得如何消除烦恼的人,除了睡觉时间之外,他心中都充满着贪、嗔、痴的烦恼,这些烦恼就是人的恶业。

正如这个偈子所说:

不观照、不知道,诸烦恼,心里找。

不观照当下的目标,贪、嗔、痴等烦恼必然进入心里,有痴心存在,人们就不知道什么叫有惭、有愧。那些无惭、无愧的人,对于造作恶行是不会羞耻和惧怕的。这样的人,心中常常是散乱掉举的。那么,一个毫无正念的人,心中就被这四种不善心所主宰:痴、无惭、无愧、掉举。大家自己想一想,如果一个人随心所欲,放浪不羁,无法自制,或者,一个人知道有控制心的方法,但是,在禅修的时候,缺乏恭恭敬敬的态度,观照目标时也不能够细致认真,那么,他的心依然与烦恼相伴。相反地,如果一个人懂得如何观照目标,每时每刻,心都能够专注在目标之上,那么,他的心就获得了清净。

相关的偈语是:勤观照,净烦恼。

禅修是每一个人都应该重视起来的工作。反反复复地练习观照目标,将能够在每一个当下紧紧密密地观照,心长时间地专注在目标之上,YOGI会如实知见到目标的特相,即使偶尔有漏失观照的时候,也能够立即觉知到,并且,心立即自动地返回到主要目标之上,这就是持续地禅修所带来的功德利益。大长老提醒大家,必须要明白,禅修工作所带来的功德利益是殊胜的。大长老希愿,大家都能够获得这种功德利益!

下面继续开示如何观照坐下去这个动作。一系列坐下去的心动念产生之后的结果,是身体发生持续地坐下去的动作,在身体坐下去的过程中,专心致志在这个目标上,心就没有到处飘荡,这样就控制住了心。大家已经明白,这样的观照是非常有价值的。觉知“坐、坐”,偶尔地,心贴在僵硬的特相上,就如实知见了僵硬,或者,心贴在紧绷的特相上,就如实知见了紧绷,或者,心贴在重的特相上,就如实知见了重。因为僵硬、或紧绷、或重使自己不舒服,心还将觉知到了不舒服的觉受。或者,觉知到一系列“想坐下去”的心动念。每一个当下,心会如实地觉知到某个显著的特相,每一个当下,心不会同时地觉知到所有的特相。这如同咀嚼一口食物的时候,有时候觉知到甜味,有时候觉知到酸味,有时候觉知到凉凉的感觉,一口食物里面所有的味道,并非是在同一个刹那间被觉知到的,在不同的刹那间,会觉知到不同的味道。

每一个当下生起许许多多的特相,但是,在同一个刹那觉知不到所有的特相,观照“坐、坐”,时而僵硬是明显的,时而紧绷是明显的,时而重是明显的,时而“想坐”的心动念是明显的。如同咀嚼酸甜味的食物一样,上一个刹那尝到了甜味,下一个刹那尝到了酸味,等等。

在坐下去的过程中,付出精进力,瞄准坐下去的动作,就会如实地觉知到,当下发生的是一系列“想坐”的心动念,以及一系列坐下去的动作,每一个当下发生和存在的,就是名法与色法,在名法与色法之外,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男人,没有一个女人,没有灵魂,没有我。因为不存在“我”,不存在“一个人”,在如实观照的当下,就如实地了知到,当下并没有“我”,并不存在“一个人”,这样就消除了我见、我执。通过如实观照,必然能够如实地知见到身心的本质实相。

在坐下去的时候,如果能够像个虚弱的病人一样,练习慢慢地坐下去,同时,付出精进力,瞄准在动作上,紧紧密密地观照,YOGI将能够如实地观照到,心中生起了一系列想坐的心动念,同时,发生一系列坐下去的动作。一系列的心动念是名法,是坐下去发生的原因,一系列坐下去的动作是色法,是想要坐下去的心动念发生后的结果,YOGI如实知见了名、色法之间的因果关系,坐下去的动作发生了,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有相关的因缘存在的。发生身体坐下去的动作,是因缘和合而发生的现象,并非是一个超级有情命令你坐下去的。当下发生的,是一系列想坐的心动念,以及接下来身体内的生起的一系列的僵硬、紧绷、重等等的特相。身体发生的坐下去的动作,是因缘和合之后而生起的现象,这其中,哪里存在超级有情呢?如实知见到了有其因而生其果之后,还会有疑问吗?还在犹豫吗?不会!很清楚,坐下去的动作发生了,是因为生起了一系列“想坐”的心动念。所以,坐下去的时候,要放慢动作,细致地观照、觉知。当智慧提升之后,YOGI对禅修会感到非常满意。

不停地给汽车蓄电池充电,汽车的发动性能和照明性能就非常令人满意,蓄越电池电力越足,照明灯越亮。同样地,YOGI越是精进地观照目标,正念的心与目标越是同步发生,内观智慧越是敏锐。如果汽车蓄电池电力不充足,汽车很难发动起来。就如同让汽车开动起来,给汽车蓄电池充电一样,YOGI要持续地付出精进力,要持续地使心专注在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世尊佛陀曾经比喻,精进力如同机械轮,需要不停地转动。可见,精进力是非常重要的。

理解这个比喻的YOGI,就会懂得要持续精进地习禅。大长老希望,大家都能够充分地利用好自己的时间,时刻保持正念,不要漏失观照。除了观照坐下去,其他一切身体动作,包括:站起来,弯腰、直腰的时候,在睁眼、闭眼、眨眼睛的时候,在提起、推动、放下脚的时候,等等等等,在身体做出任何动作的当下,只要付出精进力,心瞄准目标,如实地观照,YOGI就将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的本质实相。

如果老是马马虎虎,漏失观照,那么,每一个当下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2014年12月21日

 

超越概念观照特相

班迪达大长老在这些天的开示中,反复强调,YOGI要如实观照身心内当下生起的显著的目标,时时刻刻地精进努力,同时瞄准目标;如果能够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那么,在一周内,YOGI就会经验到殊胜之法,获得禅修的利益。YOGI在观照目标的时候,会觉知到目标的三个方面:

1、目标的形状,

2、目标的形态,

3、目标的特相,或本质实相。

目标的形状就是指身体的形状、身体各部分的形状,例如,头、手、脚等等的形状。目标的形态,是指身体或身体某部分在做出各种动作的时候,身体或身体某部分在当下所呈现的姿势状态,比如,弯腰的动作,直腰的动作,弯曲和伸展手臂的动作,提起脚的状态都有语言名称可以标记它们。在最初习禅的时候,YOGI要精进地观照身体以及身体的动作,心要瞄准当下的目标,同时要作标记。最初,YOGI时而会看到目标的形状,时而看到形态,这样就很好,心能够专注在目标上,就得到了控制。有时候,还有可能会看到目标的特相与目标的形状和形态混合在一起,比如,观照腹部膨胀、回落,看到了腹部形态,也可能看到某些特相,这都算很好。当观照力提高之后,目标的形状和形态就会消失,比如,不再看到腹部的形状,不再看到头、手、脚的形状,不再看到腹部上、下的运动的形态,弯曲、伸展等等动作形态也消失了,本来这些形状、形态就不是真实法,名法与色法的特相才是真实法,例如,腹部的坚挺、紧绷、移动等等特相,都是真实法。

如实知见到真实法,生起了内观智慧。为了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的特相,必须如实观照每一个当下身心内生起的目标,方法就是:精进加瞄准,正念加专注,这是YOGI的工作方法。

打个比方说,有一支蚂蚁队伍在那边,从远处观看,它看上去好像一条树枝或像一条绳子,如果走近一点,会发现那不是棍子或绳子,因为,看到那条线在蠕动,如果再走近一些,终于真相大白,原来,那是一只一只的蚂蚁在来来回回地排着队在爬动。习禅时也是如此,YOGI将能够清清楚楚地如实知见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实相。现在,密集禅修三周已经过去,大家应该已经可以如实地观照,如实地报告。如果还不能正确地报告自己的习禅经验,那说明在习禅过程中,某些方面有欠缺不足。为了使YOGI在习禅过程中,不要走弯路,大长老再次慈悲地敦促、激励励大家,一定要恭敬佛法,要精进地习禅。

大长老昨天提到了一个比喻。就是在把食物放入口中之后,咀嚼一口食物的时候,如果心不在焉,上颚与下颚不用力嚼,就品尝不到食物细致的味道,必须要努力地咀嚼,心专注在咀嚼的动作上,才会品尝到食物细致的味道,或酸或甜或咸。同样地,在每一个身体动作当中,都生起了某些实相,要在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等等发生的当下,在腹部上、下运动的当下,在弯腰、直腰的当下,在身体发生任何动作的当下,努力精进地观照,并要做相关标记。经过反复地练习,因为持续地付出了精进力,并瞄准目标,正念和正定将开发培育起来。定力提高之后,就如同品尝到了食物的味道一样,将能够如实地觉知到当下目标的实相。如同这个偈子所说: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这是内观禅修的定律。

要觉知一切身体动作当中的特相,必须要在每一个当下,精进地观照,要瞄准目标,使心专注当下的动作,心贴住目标,这是YOGI的工作任务,心要持续地观照当下显著的目标,正念、正定将开发培育起来,直至如实知见到目标的本质实相。每一个观照的当下,都生起了清净的善心,获得心清净,这绝不是因为思考的结果,而是习禅的结果。

把苹果摆放在面前,如果只是看着它,就不知道苹果的滋味,除非去咬一口,经过细细咀嚼,才会知道,苹果是酸甜的,还有点凉凉的。

以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方法,反反复复地练习观照腹部上、下的时候,心力就将逐步地增强,定力足够强的时候,就觉知到坚挺、紧绷、运动、震动,等等特相,并进一步地觉知到这些特相的生时、住时、灭时。在习禅初期,会看到其生时,即,生起时,最初觉知到了坚挺、紧绷、推动等等的特相时,那是它们的生时。YOGI在观照腹部上、下的时候,最初也是觉知到它们的膨胀或回落的开始的部分。

当智慧增强之后,将能够觉知到生时及住时,例如,YOGI在观照腹部上、下时,腹部上的过程中,其开始和中间部分,是明显的,最后结束的部分还不能看到;腹部下的过程中,其开始和中间部分,是明显的,最后结束的部分还不能看到。

如定律所说: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一个观照力比较好的YOGI,能够持续不断地觉知,很快就能够看到腹部向上、向下运动的全部过程,包括生起时、中间时、灭去时,它们是自然地明显起来的。一个上,接着一个下,YOGI将能够持续不断地观照腹部上、下运动的全部完整的过程。为什么呢?因为YOGI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所以,能够如实知见到紧绷、坚挺、运动等等,如实知见到这些特相从开始生起,直至灭去的全部过程。生时、住时、灭时,自然而然地明显起来,YOGI的工作任务,就是努力地把心专注在当下的目标之上,并不需要刻意地去分别:生时、住时、灭时。如下面两个定律所说:

目标生起,当下观照,如实知见,名色特相。

如实见特相,即知因缘相。

如实知见到特相,内观智慧已经生起,了知了因缘相的时候,即:了知了生时、住时、灭时,内观智慧已经确定无疑地开发出来。

一个爱思考、爱想象的YOGI,是看不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的,他看到目标的形状和形态而已。如果看不到特相,那么,生时、住时、灭时也看不清楚,内观智慧就不会产生。特别是,如果看到灭时,即:膨胀生起后灭去,回落生起后灭去,热生起后灭去,冷生起后灭去,硬或软生起后灭去,“看到”生起后灭去,“听到”生起后灭去,等等,所有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都是一样的:生起后即灭去,这就是名法与色法的共相。看到了灭去,YOGI就能够确定,目标的的确确是在生起后,立即灭去的。

如定律所说:

觉知因缘相,如实见共相。

了知到了生灭共相,才算生起了真正的内观智慧。巴利语vipassanā,由vi + passana构成,vi的意思是,殊胜地了知到,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在生起后,就灭去了,这种了知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切切实实地看到的。这就是vipassanā这个巴利词的含义。

比如,腹部膨胀起来后,膨胀现象就灭去了,腹部回落后,回落现象就灭去了。腹部的膨胀和回落,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连续不断地在上、下运动的。热也是在生起和灭去的,冷也是生起和灭去的,硬也是生起和灭去的,软也是生起和灭去的,在看到的时候,“看到”也是生起和灭去的,听到的时候,“听到”也是生起和灭去的,身心内生起的所有目标,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它们,在每一个当下生起和灭去,这就是真正的内观智慧。

有偈子说,如实见共相,生起内观智。

这个偈子的意思是,如实知见到灭去的实相,才算真正地开始生起内观智慧。

超越苦受

生起内观智慧的时候,身体内生起的苦受,可能变得强烈起来。比如,疼痛,越观疼痛会越加剧;酸麻,越观越麻;等等。之所以YOGI感觉到非常剧烈的疼痛,是因为定力和智慧已经提高,就好像放大镜有放大的功能,强大的定力使微细的目标放大,任何目标都比原来更加明显突出。但是,这时候不要屈服于苦受,不要来回地更换姿势,否则,不会克服苦受。YOGI要竭尽最大的努力忍耐,绝不要向疼痛投降,不要太娇贵自己的身体,不要担心四肢残废,不要怕死,要豁出去,把身体舍掉。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因为观照疼痛而死的人。要能够坚持忍耐地观照这些疼痛,渐渐地,就战胜了这些苦受。当定力增强之后,疼痛的身体部位的形状就消失了,原来是觉得,我的膝盖痛,我的腿痛,我的臀部下面热,等等,这时候膝盖、腿、臀部等等的形状已经消失,当下只有观照的心和疼痛的觉受存在而已。所谓的身体,并非真实法。多多练习观照苦受,苦受生起的部位的形状就不再明显,如果形状明显,人们因为只看到形状概念,就会执着,这是我的身体、我的腿、我的膝盖,等等。苦受的部位的形状不再明显,“我”、“身体”就不存在了。当下生起的,只有苦受和觉知的心。

到了这个程度,才算是克服了苦受。观照这些苦受,觉知到它们即时生起,即时灭去。此时,YOGI敢于向苦受挑战,想要再次尝试战胜曾经非常顽固的疼痛,“疼痛,再来试试!”只要战胜了一次疼痛,就永远不再害怕疼痛。如果老是被疼痛战胜,就会向疼痛屈服,饱受疼痛的折磨。所以,重要的是,要勇敢,要舍得了身体,不要娇贵这副身体。不去娇贵身体,并不会中风,也不会因为观照疼痛时,中风而死。

目前,已经密集禅修了三周,大家有多少人已经克服了疼痛呢?大家的小参老师会了解。能够克服疼痛的YOGI,接下来,进一步开发内观智慧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现在还不能够克服疼痛,YOGI就很难再进步,只好在原地打转转。

生起观智,五力增强

在习禅初期,都会常常漏失观照,但是,在克服了疼痛之后,觉知力提高,观照目标非常敏锐快速,目标快速地生起、灭去,心也能够紧紧地跟上腹部上、下的运动,觉知到腹部上、下运动在快速地生灭,觉知到身体内或冷、或热的目标快速地生起和灭去,等等。由于能够持续地专注于目标,心变得非常清净,清净的心使血液变得非常洁净,由于血液变得清洁,皮肤也变得清洁明亮。禅坐中会看到眼前有光亮,有的会看到光明充满整间禅堂,甚至,有的YOGI会看到整个禅修中心都通明瓦亮。在这个阶段,内观智慧已经非常敏锐,由于智慧提升,信心更加坚定,YOGI坚信,这就是解脱的正道。最初习禅的时候,相信这应该是正确的方法,但是,随着智慧的开发增长,信心变得更加坚定。YOGI身心双方面都感到轻松愉悦,温和柔软,安稳宁静。观照技能越来越熟练,已经不需要特别费力地用功精进,心能够准确、迅速地投入目标。当初不免笨手笨脚,要很努力地去觉知一个接着一个生起的目标,此时,习禅技能已经达到驾轻就熟的程度。特别是,YOGI往往还会回想起,过去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他们会跟老师忏悔自己曾经的过失,内心变得更加正直诚实。内观智慧达到这个阶段,将品尝到非常殊胜的法味。同时,精进力也持续地提升,此前,精进力时而缺乏,时而过度,无法平衡精进力,如今,精进力持续不断地生起,并得到平衡稳定的发展。这是到达这个阶段后所体验到的殊胜法味。正念已经能够持续地建立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而此前,正念比较薄弱,漏失观照比能够觉知更多。如今,却很容易持续地观照目标而少了疏漏。对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方法,生起坚定的信心,确定无疑这就是正法。因为切实体验到了禅修的功德利益,所以,生起了不可动摇的信心。同时,对世尊佛陀也生起了坚定的信心,这是世尊佛陀所善说的佛法,经过实践禅修,更加理解了世尊佛陀宣说佛法的本意。这与通过思考而获得的信心是绝然不一样的。同时,YOGI还理解到,世间有诸多前辈及同修,他们也因为修习了四念处内观禅修,而获得了同样的功德利益。

这时候,YOGI心中累积了强大的善法的力量,YOGI的血液变得非常纯净,如此纯净的血液在周身循环,一些YOGI身体上的某些顽固不化的不治之症也开始恢复健康,甚至完全治愈,不再复发。身体越来越好。特别是,本来对三宝只是有平平常常的、普通的信心,这时候,对佛法生起了十足的信心,信力变得强大而不可动摇。

其次,精进力变得极其勇猛,无论任何困难的目标生起,比如强烈的苦受,由于精进力勇猛无比,将能够很快克服这些身心的苦受。此外,YOGI还会勇敢地承认过去是失误,决意不再重犯。

因为精进力增强,念力和定力同时变得强大,心能够持续地专注于当下的目标,以强大的念力和定力,使智慧力不断地强大,对于身心内生起的非常微细的目标,能够了了分明、清清楚楚。当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等五力已经全面增强,达到能够掌控其他不善法的时候,心获得了寂静安稳。镇服了五盖,心中就不会生起任何不善之思,不会想要着去造作任何冒犯他人的恶行。镇伏了五盖,才是真正具有人性的贤善之人。

某些对教理知识掌握不多的人,以及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教理知识的人,他们都会误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最殊胜的佛法。他们认为,自己的禅修经验实在太殊胜了,他们开始执着于殊胜的体验。在这个阶段,如果不知不觉地沉浸于贪染,那么,智慧就会停滞不前,贪染是进一步提升智慧的障碍。YOGI不应该执着于乐受,不应该沉溺于享受喜乐,而是应该如实地观照它们,否则,将会在这里迷失正道。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身边要有一个非常、非常胜任的老师。在这时候,身心内会生起各种愉悦的乐受,对此,千万不能任性随意,要听从老师的指导,他能够把你拉回正道,继续前进。迷失正道,损失则是巨大的。为避免失误,就需要一位非常有经验的禅师。

2014年12月22日

 

名色分辨、缘摄受智、生灭随观智的生起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如果相信禅修带来的功德利益,并想要获得其功德利益,YOGI就会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禅修。因此,善心将会不断地生起,不断地增强。

打磨一块普通的镜片,要把不需要的部分磨掉,就变成具有放大功能的透镜;同样地,通过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人们能够逐渐地脱离心中粗重的、中等的、微细的贪、嗔、痴等烦恼污染,烦恼将越来越少,清净的心识之流不断地涌现在心中,生起正精进、正念、正定,寻、心一境性、智慧,等等善心所。只要能够远离不善心,善心与心所就一直涌现在心中,清净明觉的心,能够分别出名法与色法是不同的法,了知到这副身心,除了名法与色法之外,别无他。进一步地,将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消除疑惑的烦恼。生起名色分别智,就消除了我见、有身见;生起缘摄受智,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互为因果的关系,就消除了有创造者之见。由于过去的业而不断地转起的名法与色法是非常复杂的,如果深入开示,大家会感到繁琐。心生色法,是由于心动念的生起,而带来相关身体动作。时节生色法,是由于时节因素,而生起的色法。食生色法,是由于食物营养因素,而生起的色法。例如,不善心生起,造作不善业,就会带来恶果报;天气恶劣,身体体质变坏;吃了腐败的食物,身体健康受损。这些因果是必然发生的自然定律,谁都无法拒绝和否认。如实知见到了因果关系,心中就不再疑惑,对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消除了疑惑。懂得了当下生起和存在的名法与色法,是由于相关因缘和合而转起的,就消除了严重的无明,这时候,善心的力量已经增强。继续深入禅修,会如实知见到,当下由于因缘和合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在生起后,没有片刻驻留,就消失了,名法与色法在当下生灭的本质实相,就是名法与色法的共相。生灭随观智,是最初的内观智慧。继续深入地精进用功,觉知到目标生灭速度越来越快,观照力更加敏捷持续,能够毫无漏失地觉知当下的目标,YOGI对自己会感到很满意,对三宝更加恭敬。血液变得非常清洁纯净,皮肤也变得干净明亮,即使是原本丑陋的人,都会变得庄严好看起来。为什么呢?因为,原来存在于心中的贪欲、嗔恚、愚痴的烦恼,会使人丑陋。远离了贪、嗔、痴的烦恼,人将会由丑变美。

光明、喜悦、轻盈等等,各种的法喜都会生起,执着这些就是内观之染,小参老师们会指导大家,要注意观照这些法喜,还需要继续深入地习禅,禅修的工作尚未成功,前面还有更加殊胜之法需要觉悟,不要因为执着法喜而停滞不前或倒退,大家要能够顺利地通过这个阶段,继续前行的脚步。

如果有人发愿想要成佛,或发愿成为辟支佛,或发愿要在下一尊佛出世的时候再证悟阿罗汉,这些YOGI将不会在今生证果,到了这个阶段,他们将不再继续深入禅修下去。除此以外,其他的YOGI禅修到达这个阶段之后,就可保障在今生证悟殊胜之法,至少,可以证悟初果,即:证悟须陀洹道智和果智。证悟初果,就真正地实现了生而为人的价值利益,也意味着在际遇了佛法之后,获得了应得的利益。证悟初果之人,能够坚定地持守五戒,心态善良,成为了真正名副其实的人,成为了具有人性的人,是获得了人类超凡智慧的人。初果圣人觉悟到:

这种来自于实践佛法的智慧,比在世间受到任何教育更加卓越;

通过实践佛法而获得的幸福快乐,超胜于世间的任何快乐;

世间人因为拥有财富而感到幸福快乐,初果圣人得到了出世间的真实的幸福快乐;

世间人如果在世间已经获得全面成功,并不算圆满,只有在证悟初果时,人生才算究竟圆满。

初果圣人具有惭愧心,这使其个人的小世界获得平静安宁,他同时还给自己周围的环境和全世界都带来和平因素。此外,一个人证悟了初果,他将获得数不尽的功德利益。

今生证果的五个条件

大长老开示过,一个人具足五个条件,就能够在今生获得人类超凡的智慧。这五个条件是:

1、信心,2、健康、3、正直诚实、4、勇猛的精进力,5、觉知到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刹那间生灭的本质实相。

当如实知见到,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刹那间生灭的本质实相的时候,即是证悟了生灭随观智。这时候,就是具足了这五个条件。

首先是信心,在最初的时候,YOGI心中对佛法生起普通的信心。而证悟了生灭随观智之后,由于内观智慧已经提升,YOGI从禅修的过程中获得了更加强大的信心。当然,这时候的信心还并未达到坚不可摧的程度。

第二是健康,由于通过精进地习禅而证悟了生灭随观智,心获得了清净,YOGI的血液变得清洁纯净,他的健康状况更加良好,他的肠胃消化功能也会有改善。

第三是正直诚实,在习禅初期,YOGI对自己曾经的过失是满不在乎的,而证悟生灭随观智之后,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曾经犯过的过失,他很想去修正过去的错误,有的YOGI会跟老师私下忏悔,说他曾经杀死过动物,甚至有的YOGI跟老师忏悔曾经杀过人,有的人忏悔说自己曾经偷盗,或者曾经邪淫、妄语等等,他们这时候承认说,自己已经认识到这些恶行是不善的,懂得这些恶行必将带来恶果报,他们会说,尊者,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再造作这些恶行。自己坦白忏悔之后,决意从今往后绝不再造恶,通过实践内观禅修之后,使得人们从内心变得非常地正直诚实,这种正直诚实,不能够通过阅读书籍而获得。有句话说,一个正直诚实的人,是不会饿死的。因为,一个人正直诚实,人们就会信任他,如果人们不信任他,就不会请他帮忙工作,也不愿意与他交朋友。如果是个老实人,别人与他交往就十分踏实放心。正直诚实的人不会缺吃少穿。即使一个原来本质并不算是老实的人,在证悟生灭随观智之后,他也会变得非常地正直诚实。

第四是精进,在习禅初期,YOGI无论有多么努力,他总是不能够持续精进,会漏失许多观照。证悟生灭随观智之后,精进力已经提升起来,YOGI已经能够保持持续的精进力,就好像一个人要从地上提起一样东西,自然地会越提越高,精进力也是如此,提起来之后,就能够一直提升,不再滑落下去。渐渐地,精进力由弱变强,直至圆满成就。YOGI不再娇贵自己的身体,敢于与疼痛决一雌雄,不再担心四肢残废或死亡,而在习禅初期,心里是怕死、怕变残废的。由于至少已经体验过一次克服剧痛的经验,再次面对疼痛的时候,就能够坦然面对,勇猛精进地观照。

具足精进力之后,接下来,正念、正定和智慧都会随之提升。YOGI能够持续不断地、紧紧地跟住迅速变化的目标,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觉知到,一切现象都是在快速地生灭的。智慧力已经非常敏锐。世尊佛陀开示保证过,具足了这五个条件因素,继续深入地习禅,他将在今生证悟圣道智、圣果智。

证悟生灭随观智,自己会感到非常满意,习禅初期,有时候感到困难重重,障碍重重,有时候又感到很顺利、很快乐,一路上总是要磕磕绊绊,上上下下,时进时退。到了生灭随观智阶段,心力非常稳定,观照觉知几乎毫无障碍。在两周的密集禅修时间里,某些YOGI已经达到了生灭随观智,有些人需要三周的时间。如果在三周内,还是没有明显进步,YOGI在习禅过程中一定是遗失了某些要素。本来计划的禅修时间比较短的YOGI,如果至今尚未取得满意的进步,应该留下来继续精进禅修,因为,禅修的利益实在非常殊胜。如果能够证悟生灭随观智,就是具足了能够在今生获得出世间的真实幸福的条件。

生灭随观智和佛法的保护

如果习禅的方法掌握得还不够熟练,或者,已经懂得了习禅的方法,却不能够在实际禅修的过程中正确地运用,或者,对禅修缺乏恭敬心,这些YOGI往往心中是妄念纷飞的,这些妄念多数与欲欲相关,因为人类生活在欲界,人们需要享受五欲,这些欲欲往往是没完没了的,要了一个,满足后,再想要下一个,这就是欲欲盖,这样的人,难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人、一个具有人性的人,也不会获得人类超凡的智慧。在不满意的时候,心中常常生起嗔恚,这就是嗔恚盖。有时候人们非常地懒惰,心变得萎缩冷漠,没有活力,这就是昏沉睡眠盖,有时候人们无法控制自己散乱的心,心无法到达目标,贴不住目标,这就是掉举盖,有时候人们对过去造作的恶行感到悔恨,或者,对于没有能够及时修习善业感后悔,这就是恶作盖,有时候,人们对当下所修习的佛法,疑心重重,心中疑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这就是疑盖。不会精进地禅修的人,除了睡觉之外,这些五盖就一直出现在心里,这些不善法障碍了善心的开发培育,削弱了人们的智慧。在世俗中生活的凡夫们,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这些五盖就一直与他们在白日里相伴相随。

最初习禅的时候,虽然还没有体验到特别的经验,但是,如果YOGI能够听从禅师们的指导,做到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正精进、正念、正定就会产生。为了使心能够贴到当下生起的目标上,需要付出炽热的精进力,那么,以懒惰为首的烦恼就无法生起,正念觉知当下的目标,就是保护了心,使烦恼没有机会进入心里,远离烦恼的心,就能够一心专注在目标之上,定力就产生了,当正精进、正念、正定同时产生的时候,障碍善法的五盖被镇伏,YOGI心中不会生起欲欲,不会想看东、想看西,不会对这个或那个人生起不满情绪,懒惰和昏沉也不再生起,心专注在目标上,就不会生起掉举与恶作,心中也不会对目标生起疑惑,在每一个刹那,以正念观照目标的当下,心中都消除了恶法五盖。这时候,小喜,刹那喜,就会生起,持续精进地禅修,更多、更强的喜会反复出现。由于生起了法喜,身心变得轻安,平静,快乐,这些乐受使心安稳镇定,当心达到一境性的时候,心专注在目标之上,便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的本质实相。到了生灭随观智,就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是不同的法,如实知见到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在当下不断地生灭的共相,这种生灭的本质是令人不满意的,这种生灭的本质是自发的一个过程,里面没有一个人在控制。

此时,善心的力量已经增长。在最初习禅的时候,目标之田对于YOGI来说非常地遥远,即使观照有限的目标,都观照得非常不清楚,在证悟了生灭随观智的时候,不仅仅能够看清楚一个单一的目标,还能够同时观照非常广泛的目标之田,YOGI清清楚楚地觉知到,身念处的目标之田中,色法的特相。修习身念处非常熟练之后,同样也能够清清楚楚地观照身体内生起的各种感受。无论心中生起了善或不善的心,都能够在当下立即清清楚楚地觉知到。持续不断地开发培育善心,持续不断地远离不善心。对于六根门处生起的目标,即: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的当下,都能够及时觉知到,对于五盖的生起等等,也能够及时觉知到,这些都是法念处的目标。无论是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的目标,任何当下明显地生起的目标,都能够轻易地觉知到,即使有很小的疏漏,也会立即发现并立即观照,多数情况下,YOGI已经不会再漏失观照目标,观照技能已经臻于娴熟。

到了生灭随观智阶段,YOGI已经不再需要禅师的鼓励和鞭策,他们只需要禅师们给与相关的指导,以免迷失正道。YOGI体会到,自己由于实践了佛法而获得了佛法的保护,这种保护是指YOGI已经免疫于三种烦恼,包括粗重的、中级的和微细的烦恼。这是实践佛法的功德利益。佛法能够提升并保护实践佛法的人。

在生灭随观智阶段,佛法的威力就自然显露出来。贪、嗔、痴会把众生拖入恶趣,但是,按照禅师指导的方法实践禅修的人,就能够获得佛法的承载和提升,实践佛法,使众生避免陷入贪、嗔、痴的烦恼之中,这意味着,佛法将众生从烦恼中解救出来,佛法保护众生免于危难,使众生趋向安全与高尚。

那么,佛法保护和提升哪些人呢?佛法保护和提升那些能够按照正确的方法实践佛法的人。佛法不会对任何人有偏爱,只有当一个人在了知了佛法之后,并在实践佛法的过程中,做到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精进禅修,他才能够真正地掌握佛法,佛法才能够保护真正地掌握了佛法的人。对于在习禅中,无法做到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的人,佛法对他们就无法起到保护、提升作用。在生灭随观智阶段,由于亲自体证了佛法值得珍爱的宝贵之处,YOGI的信心便不会就此退转,而是会一往无前地继续禅修,内观智慧就将会渐趋成熟。

2014年12月23日

 

成就八正道即戒定慧三学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应该如何观照每一个当下从四类念处生起的显著的目标。四念处是指: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随着正念不断地增强,正精进、正念、正定、瞄准(寻)等四种善法也同时增强,当这四种善法同时生起的时候,如实知见的智慧就将会开发增长。正精进、正念、正定构成定蕴,称为定学,逐步地修习定学,直至圆满成就,当心能够精确地瞄准(正思维)目标的时候,将如实知见(正见)目标的实相,逐步修习慧学,直至圆满成就。在定学和慧学未成就之前,需要圆满地修习戒学。那么,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就是修习戒、定、慧三学,直至圆满成就。这是令人欢喜的。

以正念观照目标的每一个刹那,都是在修习戒、定、慧三学,到了生灭随观智阶段,觉知力将会非常敏锐,对当下的目标了了分明,能够紧紧密密地观照,甚至不会漏失微细的目标,即使偶尔有漏失,都会立即知道,偶尔与目标分离,也会立即知道。要持续地保持正念,以免要漏失观照,为了不要使心与目标分离,就要增强弥补缺失的善法。到了生灭随观智阶段,今生成就超凡的智慧所需要的善法因素已经圆满具足,这真令人欢喜。

三十七道品

在经典中有开示说,证悟了生灭随观智,一个人获得殊胜的、清净的、高尚的智慧所需要的因素都已经圆满具足,换句话说就是,已经具足了获得卓越的智慧的因缘。“觉悟的因素”在巴利语中称作:bojjhangā,它由bodhi 与anga两个词复合构成,bodhi的意思是清净而高尚的智慧,anga的意思是构成要素、构成分支,这里是指:成就清净而高尚的智慧的因素,觉悟的因素。经典有开示说,世尊佛陀所教导的能够使一个人获得文明教化的一切善法因素,在生灭随观智阶段都已经具足,继续深入禅修下去,必将在今生成就为一位内心真正高尚而清净的圣者。

一共包括三十七个觉悟因素,被翻译为三十七菩提分。

这三十七菩提分又被分成七组,七组菩提分如下:

第一组,四念处;

第二组,四正勤;

第三组,四成就之法;

第四组,五根;

第五组,五力;

第六组,七觉支;

第七组,八正道分。

这七组合起来共三十七法,称为:三十七菩提分,是成就清净而高尚的智慧的因素。

四念处

第一组,四念处,包括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四类念处。身念处是指,要以稳固的正念观照身体发生的任何行为动作。受念处是指,要以稳固的正念观照身心内生起的苦、乐受。心念处是指,要以稳固的正念观照心中生起的各类心识的活动。法念处是指,要以稳固的正念观照六根门处生起的各类目标,包括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的当下发生的名、色法现象,法念处还包括,要观照五盖、喜乐等等的各类善、恶法。四念处禅修方法之一是,要观照当下最明显的目标。由于色法比名法更加显著,开始习禅的时候,就应该注重观照身念处的目标,色法中,有基础色法以及微细色法,基础色法比较显著,因此,应注重观照基础色法,即:四大元素。而在四大元素中,风界的坚挺、紧绷、震动等特相是最显著的,所以,要注重观照风大的这些特相。腹部的膨胀、回落,脚的提起、推动、放下,这些都是风大的特相,所以,腹部上下和脚的移动,分别是坐禅和行禅的主要目标。

开始习禅的时候,因为缺乏训练,无法看清楚目标,但是,如果能够按照禅师指导的方法,认真地练习,一周、两周内,心就能够紧跟上目标观照了。如果自己不懂得禅修方法,又不肯好好听开示和指导,马马虎虎,随随便便,那么,无论一周、两周、三周,甚至一个月,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经验。

如果相信习禅所带来的利益,并珍视这些功德利益,就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坚持不懈地观照目标,这样的YOGI就能够快速地获得定力,获得刹那定,并快速地如实知见到,新生起的目标总是在代替灭去的旧目标,以及旧的目标是如何一个接着一个地在被新的目标替代的。获得刹那定之后,无论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的任何目标生起,都能够迅速地觉知到,并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即使偶而地漏失观照,也会觉知到丢失了正念,比如,行禅的时候,不仅仅能够知道自己漏失了观照,还知道是从哪里漏失的。知道自己有正念,知道自己丢失了正念,这不是小事。知道自己方法是对的,知道自己方法已经错了,具有这种智慧很重要。方法正确,才会有好结果,所以,要珍惜;方法错误,得不到好结果,所以,要避免做错。这些智慧会带来惊人的力量。

这时候,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不会再漏失观照了,渐渐地,这种感觉更明显。YOGI对自己的禅修工作会感到很满意,他不会再沉闷厌烦,从此不会要放弃禅修或信心退转,禅修的吸引力已经非常强大。禅师的工作就变得轻松,因为,YOGI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敦促和指导,YOGI能够按部就班地禅修即可。

四正勤

证悟生灭随观智,习禅人才算是名副其实的YOGI,此前虽然被称为“YOGI”,但是,仅仅徒有虚名而已,而智慧提升至此之后,对于自己为什么被称为“YOGI”,才有了深刻的认识。为什么呢?因为,清净心越来越多地生起,智慧也非常敏锐,以及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各种目标快速的和微细的生灭变化。为了提升智慧,要付出三个阶段的精进力,它们是:初发精进、递升精进、持续精进。YOGI此时已经圆满成就了这三个阶段的精进力,这三个阶段的精进力被称为YOGA。最初开始习禅的时候,必须要付出精进力,这就是初发精进,接着,由于最初习禅的时候,尚未获得任何的功德利益,所以,会懒惰不想努力,为了克服懒惰、无聊等等的困难,就必须加倍地递升精进力,这就是递升精进。克服了初期的困难和障碍,精进力会进一步持续提升,直至智慧成就,需要付出持续精进。

一个人要有什么样的人生目标呢?

在世间,人们去学校读书,需要规划一下,自己到底要学什么,将来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工作,自己要挣多少钱来养家糊口,没有人生目标的人,人生就没有意义。

世界上每一个人,无论是什么宗教背景,都要有这样的人生目标,就是:

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成为具有人性的善人,成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

有了这样的人生目标,生命才真正地有意义,毫无目标,人生就失去了意义。要达到这种人生目标,一个人需要做到:

修习戒学,即:持戒。

修习定学,即:增强心的力量。

修习慧学,即:增长内观智慧。

这样的目标,不是通过思考和祈祷能够获得的。仅仅通过听经闻法、学习教理也无法达成。必须要实际地投入禅修,才有希望达到这样高尚的目标。开始投入禅修,就是初发精进。接着,当懒惰和无聊袭击我们的时候,要加倍地精进以克服困难,这是递升精进。接着,继续深入地习禅,在尚未达到最终目标之前都不要停下脚步,这是持续精进。

至少,目标要设定为:今生证悟初果。一个人没有这样的目标,这一生就没有意义。在世间,人们都会有人生的奋斗目标。实际上,一个人获得了人身,最重要的是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成为有人性的善人,成为具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唯此,才是人身的价值所在。为此,一个人必须要修习三学。缺乏精进力的人,是不可能修习三学的。缺乏精进力,无法克服懒惰,缺乏精进力,更谈不上持续地开发增长内观智慧。所以,拥有三个阶段的精进力的人,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YOGI。

真正的YOGI,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快速生灭的本质实相,证悟了生灭随观智的利益就是,信心不会再退转。为什么呢?因为YOGI品尝到了至善的法味。

真正的YOGI具足了精进力。精进力是一种勇猛的力量,是勇士身上的特质。一个勇士,不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打退堂鼓的,勇士们是蓄势待发的,勇士们是舍得付出生命和四肢的,一个人若缩手缩脚,他就无法成为勇士。作为YOGI,在习禅中必须要付出勇猛的精进力,要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不要怕生病。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因为禅修而丧生的,相反地,许许多多的人,通过精进地习禅,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奇疾怪病,并且,由于持续地禅修,YOGI还会更加长寿。当然,这并非是内观禅修的目的。

圆满地修习戒、定、慧三学,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要成就戒、定、慧三学,则不应该娇贵自己的身体,而是要付出勇猛的精进力。精进力具足,就能够防止粗重的烦恼生起,精进力有保护作用。当贪、嗔、痴等烦恼生起的时候,要以炽热的精进力来镇服这些恶法,以熄灭烦恼,使它们不再有机会生起。尚未修习的身、语、意的善业,要勇猛精进地开发培育,以使善法成就,为使这些善法不断地生起,不断地增长,要持续精进地禅修,善法将由小变大,由稚嫩变成熟,直至无比强大。这就是四种精进力。拥有这样的精进力,强大的正念就能够建立起来。在巴利语中,sammappadhānā,中文翻译为:正精进或四正勤。到了生灭随观智阶段,YOGI会奋不顾身地精进禅修,精进力的开发达到平衡,精进力的势头只有一再地提升而不再退失,直至内观智慧最终成熟。YOGI必须要有四正勤。

四成就因素(四神足)

一个人要为自己设定人生的目标,想要成就某项工作的时候,必须具备基本的条件,即成就的基本因素。建造房屋都要打地基,这是必须的。一个人要使心成熟,使智慧成熟,也同样地需要基本条件。世尊佛陀开示了四种成就之条件:

一、欲是成就之因素。即:要有成就的欲望,想要成就善法的功德利益,有强烈欲望想要成就的人,才能够成就。

二、精进是成就之因素。有精进力就能够克服困难,就避免了懒惰,刚才已经开示过四正勤,有精进力的人,就是勇敢的人,勇士是不成功誓不罢休的人。

三、心是成就之因素。即:有决心要成就,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人往往会退缩不前,但是,由于自己有坚定的决心,无论生起任何障碍都能够忍耐,不会动摇退缩。

四、慧是成就之因素。即:有智慧寻找正道,懂得修习正道会得善果,并要学习正确的禅修方法,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研究自己的身心,直至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到了生灭随观智,YOGI对自身的名法与色法的微妙变化之处都已经了了分明,更不要说,当智慧进一步地增长成熟之后,必将能够觉悟成就。

所以说,证悟了生灭随观智的时候,就具足了四成就因素。

五根五力

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证悟了生灭随观智,每时每刻都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快速生灭的本质实相,殊胜的清净心的力量不断地增强,YOGI自己将深深地体悟到,这是正法!YOGI将意识到,自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智慧已经产生了,获得了禅修的功德利益。这是增强的信心,这种信心变得越来越坚定, YOGI不仅仅了知到,这是正道,他还能够辨明非正道。如果有人企图来蛊惑他,让他放弃正道,他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动摇。原本信心不足的YOGI,已经不再疑惑,其信心已经非常清澈坚定,具有了控制力。

具足了信心,就会勇于避免造作使人堕落的恶行,并勇于修习使人清净、有教养的善法,这是非常重要的正精进。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缺乏这种勇气。当今世界,到处都会发生各种不正义之事,制造不法事件,使人们丧失了道德,互相伤害。证悟了生灭随观智,一个人具足了正精进的力量,正念将越来越稳固强大,他绝不会丢失正念,使生命品质堕落。YOGI的精进力和正念已经具足了统治的力量。随着正念变得稳固之后,定力也同时增强,这时候,念力和定力已经不会受到恶法的动摇,定力与念力都已经具足了支配力。通过如实观照身心内生起的任何微细的目标,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极其快速地生灭的本质实相。智慧力也具足了控制力,智慧力能够控制住不善法在心中生起。在生灭随观智阶段,信、精进、念、定、慧这些五根、五力,已经均衡地开发培育出具足支配统治作用的力量,对此,在习禅过程中自己将自然而然地有所体悟。

如果一个人缺乏正信,没有业自作正见,不知道修习善业会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会带来恶果报,他会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人死了之后,一切都一了百了,那么,暴力野蛮事件就会自然发生,人们就不会惧怕去造作恶行,多数时间里都缺乏正念,常常是心存邪念、邪定、邪智慧,一个人无力控制自己身、语、意的行为,他自然地要造作恶行,使自己陷入痛苦境地。一个人无力掌控自己的生命,就必然会堕落,全世界都如此,这实在令人悚惧。

2014年12月24日

 

需要内在的控制力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能够使人获得自控的能力。世界上多数人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造作恶业,多数人无法控制自己的烦恼。因为道德堕落,人们的社会和家庭生活就毫无秩序,混乱不堪。某些地区常常发生战争,由于人们无法控制内在的敌人,个人和社会的问题就不断地发生,没完没了。政府运用法律手段来控制人们的行为。如果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完善了道德修养,人们就不需要外在的法律手段来硬性控制行为,这是可以打保票的。暂且先不说全世界和平,修习四念处的人,内心将会获得安宁平静,因此,他自然地为周围的环境带来了和平因素。若不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则无论通过任何方法,都无法获得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和平。只要每个人的小世界都和平了,自然地就获得了全世界和平。大家由于认识到了这一点,便来到了禅修中心禅修。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将避免造作身、语、意的恶行,包括恶劣的、中等程度的以及微细程度的恶行。

之所以要敦促大家修习四念处,是因为习禅人将能够远离和避免各种危险,包括:远离内在的敌人和危险,避免受到自我谴责的危险,避免受到他人谴责的危险,避免遭受法律制裁的危险,避免造作身、语、意恶劣的行为的危险,避免在今生堕落受苦的危险,同时,避免在未来世要遭受恶果报的危险。这些都是最大的危险,实际上,造作恶行,所带来的危险、恶果并不止这些。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的人,将提升自己的道德修养,获得心清净,并开发增长内观智慧。通过习禅,一个人就有能力能够控制自己,因此,他不会给自己以及周围的世界带来任何麻烦。

以强制或武力来实现统治或管理,并非是正确合理的。人民百姓会因为害怕强权或武器而服从管理,但是,谁都不会满意这种强权和统治者。如果统治者或政府以法律来治理国家,就会受到人民百姓的欢迎爱戴,因为这样的领导人自己会守法,并懂得管理方法,即使有错,也敢于纠正错误。如何治理国家呢?政府领导人要是懂法,就能够治理好国家。

而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能够管住自己。能够控制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不相信应该规规矩矩地过人生,他的人生就会一败涂地。人生糊里糊涂地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实在是不幸的。如果一个人无惭、无愧,他的心就充满了邪念,当心专注于邪思维的时候,一个人会生起邪定,邪定会产生邪智慧。一个人不懂得自制,就无力掌控自己的朋友和家庭,他就失去了管理能力。当今时代,全世界的多数人几乎都失去了自制力,所以,战争就不时地发生。巴利语indriya,意思是自我调控力。世尊佛陀开示过这五种自我调控力。最基本地,相信修习善业会带来善果报,造作恶业会遭受恶果报,这是非常重要的。避免食用不合适的食物,就避免了遭受痛苦。如果不知道食物是否适宜,随便食用,就可能要受苦。食用对自己合适的食物,并懂得要饮食知量,这样才会身体健康。同样地,人们也不要随便地造作身、语、意恶行,否则,恶业会导致恶果,给周围世界带来痛苦。相信业果定律,就懂得要避免造作恶行。假如,人们对业果定律没有基本的信心,不认为造作善、恶业会带来任何果报,那么,基于这种邪见,人们就会行邪道,会随便地伤害他人,给周围环境带来伤害和痛苦。如果心中充满邪念,邪思维,升起的智慧就是邪智慧。丧失了自制力,所作所为是恶劣的,就将因此受到恶果报。仅仅具有理智,懂得如理作意,还是不足够的,一个人必须要实际地禅修。

为了避免丧失自制力,导致恶行、恶果发生,就要增强心的五种控制力。首先是信力,最基本的,是相信业果定律。其次是精进力,要有勇气避免造作恶行,以免招致恶果报,并要勇敢地修习善业,坚持不懈地修习善业,如果能够勇猛精进地修习善业,心中就会建立起稳固的正念,有了强大的正念力,心就能够专注,定力也强大起来,从而,智慧就能够开发增长,慧力将不断增强。通过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内观智慧将不断地增强,心的力量将会变得超乎想象地强大。由于具足强大的心力,一个人的信力将是不可摧毁的,这时候,即使他际遇到会导致犯戒的境遇,他也能够勇猛地避免犯戒和失误。五力变得强大之后,它们就能够很好地发挥其统治力,这样的统治力,使一个人能够避免造恶,避免给自己以及周围的人和环境带来麻烦和痛苦,有自制力的人,是平静的,他给周围世界带来的和平因素。世尊佛陀洞察到这些真理,他教导众生开发培育心的力量的方法,以使众生提高自制力。

增强五力的九个因素

只有五力增强的时候,才具足了自我控制力。五力增强并非是无缘无故的,通过阅读经典是没用的,通过思考推理也是没有帮助的,与同修彼此讨论佛法也是没用的,五力不是上帝所赋予的力量,五力也无法通过祈祷来获得,更不可以从别人处强取豪夺。要获得强大的五力,需要具足九个因素。具足这九个因素,就能够使五力更加敏锐、强大、锐利。

第一个因素,YOGI要能够如实知见到六根门处快速生灭的的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这些名法与色法分为三种元素,即:接受元素、撞击元素、同生元素,它们是在不断地生起和灭去的。

比如,观照腹部膨胀和回落,要看到其中某种特相的生起和灭去。再比如,

观照“看到”时,眼识生起后,灭去;

观照“听到”时,耳识生起后,灭去;

观照“闻到”时,鼻识生起后,灭去;

观照“尝到”时,舌识生起后,灭去;

观照“触到”时,身识生起后,灭去;

观照“想到”时,意识生起后,灭去;

身心现象都是在这一个刹那生起,下一个刹那就灭去。YOGI必须通过亲自如实观照,来体证这一点。

第二个因素,要恭恭敬敬地禅修。谁都不可否认,在人的身心内,名法与色法是互为因缘而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特相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的,名法与色法有共同的特性。为了如实知见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YOGI必须在目标生起的当下,如实观照,包括: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腹部上、下的运动,提起、推动、放下脚,弯腰、直腰、移动四肢,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目标现象。只要如实观照,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就将渐渐地明显起来,渐渐地,就会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共相,新生起的目标刹那间代替了灭去的旧目标。恭恭敬敬地习禅,就能够如实知见到目标在不断地生灭的本质实相,比如,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必须要像个病人一样,动作缓慢,恭恭敬敬地觉知当下的动作,要把心专注在自己身体内。不可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可以在站起来、坐下去的时候迅速敏捷,不可以在举手投足的时候迅速敏捷。恭恭敬敬的意思,就是指禅修的态度要恭恭敬敬,要像病人一样行动小心,像瞎子一样看不见,想聋子一样听不见,等等。

第三个因素,是保持觉知,全日无休息,精进观照,持续无间断。无论是行、住、坐、卧,任何威仪下都要能够毫无间断地观照觉知自己每时每刻的行为动作,不应该在任何时候停下来休息,不应该放弃观照。在佛陀在世的时代,人们用摩擦木块的方式生火,没有起火,就不可以停止摩擦木块,直到起火为止。禅修也是如此道理,定力和智慧没有开发出来,就不应该停止正念观照。大家检视一下自己的习禅状况,是不是有漏失观照和觉知呢?比如,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是不是随随便便地站起来,忘记观照了?

回房间的路上,是不是完全丢失了正念,忘记观照了?

洗脸刷牙的时候,冲凉沐浴的时候,如厕方便的时候等等,是不是都在打妄想,漏失观照了呢?

第四个因素,是适宜习禅的七种条件。包括:

  1. 居住之处,安全宁静。
  2. 托钵之处,不远不近。对于本中心的YOGI,我们有托钵堂,所以,不必担心托钵的问题。
  3. 探讨法义,适时小参。这是指除了与小参老师探讨法义之外,应该静默止语。
  4. 禅师开示,指导正确。
  5. 食物饮品,营养健康。虽然,这里法工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为大家们烹饪可口的食物,但是,众口难调,大家需要多些忍耐。
  6. 时节气候,适度宜人。现在的气候条件不冷不热,非常适宜精进禅修。
  7. 行住坐卧,适度平衡。禅修过程中,要常常变换威仪,不要一直坐禅,也不要一直行禅,不要一直站禅,也不要一直卧禅。行、住、坐、卧必须要达到平衡。关于变换禅修的姿势,班迪达大长老会再进一步开示。

这就是适宜禅修的七个条件,如果这些条件能够基本满足,就可以密集禅修。

第五个因素,调整状态,回忆禅定相。习禅过程中,有时候顺心如意,有时候磕磕绊绊,如同食物有时候很合口味,有时候不合胃口一样。例如,有时候观照目标非常清楚,有时候不清不楚。那么,在状态不好的时候,要能够回忆一下,曾经定力好、安安稳稳地观照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是用什么方法精进用功的?要把那种禅定相找回来。要会反反复复地再利用曾经很好的禅定相,五根、五力就将很快地增强。

在有利于增强五力的九个因素中, 今天开示了以上五个因素。YOGI如果具备这五个因素,就已经足够。名法与色法,它们自然地在不断地生灭,这与自己无关,但是,YOGI必须做到:

  1. 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不断地在灭去的本质实相。
  2. 恭恭敬敬、细致认真。
  3. 保持觉知,全日无休息,精进观照,持续无间断。
  4. 适宜的习禅七种条件。
  5. 调整状态,回忆禅定相。

如果具备了这五个因素,那么,YOGI必然将不断地取得禅修进步。

班迪达大长老希望,大家成为能够掌控自己生命方向的人!

2014年12月28日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过,五力强大的人,能够控制正确的生命方向,即使生活中出了差错,也是一些比较容易纠正的错误,而非性质恶劣、毁灭生命的大错。经典中开示了增强五力的九种因素。

观察当下的缘起、生灭的实相

首先,是YOGI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快速生灭的本质实相。没有生起生灭随观智,信力就不会增强。信心不够强的时候,精进力、正念、正定和智慧都无法增强,因此,一个人就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世界上多数人都缺乏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全世界的道德秩序已经纲常颠倒,违反伦理。二千五百多年以前,世尊佛陀以佛眼智见到,制心的能力对人的生命是至关重要的,因此,他教导了一套系统的方法,以使世人能够完善控制自己心的五种力量。

世界上每个国家的文化、语言各不相同,人们信仰各自不同,世界上多数人并不懂得分辨正法和邪法。世尊佛陀教导人们,如何通过实践禅修来研究自己,从而,对正法会生起强大的信心,下功夫研究一下自己这副身心到底是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每个人的六根门处,包括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鼻子闻到、舌头尝到、身体触到、心里想到的时候,以及身体做出各种动作,包括提起、推动、放下脚的时候,当下发生的,都是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现象。其中包括由名法之因,生起色法,或由色法之因,生起名法,等等,没有任何现象是无缘无故发生的。自身内,除了名法与色法之外,没有其他,没有灵魂,没有我,没有一个人,既没有一个男人,也没有一个女人。当下存在的 ,只有名法与色法,这就是内观智慧。通过阅读经典,不能够获得这种智慧,通过思考想象,也不能获得,通过听经闻法,也不能获得。必须要通过四念处内观禅修,当获得了心清净的时候,YOGI将能够清清楚楚地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各自的实相,生起名色分别智。

生起了名色分别智之后,继续禅修,将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至于这一生获得的身心,科学家们说,是取决于父母精卵的结合,这样的说法是不全面的。世尊佛陀开示说,一个人六根门处的净色,包括眼净色、耳净色、鼻净色、舌净色、舌净色、心色,都是业生色法,是自己过去生造作的善恶业的果报。通过正念观照练习,YOGI觉知到,六根门处生起的主要的名法与色法包括三类,即:接受元素、撞击元素、同生元素,它们的生起也是各有各的因缘的。例如,由于心动念而生起的色法现象,有以下:

“想坐”,就会坐下去;

“想站”,就会站起来;

“想弯”,就会弯曲四肢;

“想伸”,就会伸展四肢;

“想眨眼”,就会眨眼睛;

“想睁眼”,就会睁眼睛;

“想闭眼”,就会闭眼睛;

这些都是心生色法,即:由于心动念,造成身体动作的生起这一色法结果,这是名法之因产生色法结果的例子。

此外,名法之因也会产生名法之果。当然,无论周围的世界如何绚烂多彩,如何歌舞升平,如果人们的心没有对目标作意,人们就看不见它们,听不见它们,作意心所具有指向目标的作用,只有心作意在目标上的时候,才能够觉知到目标,作意心所只有作意在根门的目标上,人们才能够生起六识。即:人们能够看到、听到、闻到等等,作意心所使六识生起,是名法之因生起名法之果的例子。

还有色法之因也会产生色法之果的例子,比如,如果天气冷,人们的身体就变冷,如果太阳很大,身体会发热、出汗。此外,食物营养之因,会产生身体健康之果,比如,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缺乏营养的身体就变得虚弱,如果吃了营养丰富的食物,人就变得强壮、有活力、健康。

没有一个创造者在其中。所有的名法与色法现象,完全是因缘和合、因果相关的。通过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YOGI了知了名、色法之间的因果关系。生起了缘摄受智,就消除了无因邪见, 消除了错因邪见,比如,有人就以为,是万物的创造者使人们会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通过内观禅修,洞察了自身的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内观智慧逐步地开发增长,树立起正见之后,邪见就自然地消除了。

每一个人都需要树立正见,这与个人宗教背景无关。正见就是正确认识真理,人人都需要懂得真理。科学也是与宗教背景无关的,当然,科学只是限于物质世界的真理,现代科学与名法没有关系。要认识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必须通过禅修来研究自身的现象,包括: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门处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六根门的净色是接受元素,而它们的外境所缘,是撞击元素,包括:色、声、香、味、触、法。没有净色,人们无法觉知到六根门的世界。

由于眼净色存在,颜色来撞击,生起眼识,将看到色;

由于耳净色存在,声音来撞击,生起耳识,就听到声音;

由于鼻净色存在,香气来撞击,生起鼻识,就闻到气味;

由于舌净色存在,味道来撞击,生起舌识,就尝到味道;

由于身净色存在,软、硬、冷、热、轻、重等等来撞击,生起身识,就触到各类触觉;

至于意识,西方科学界认为,是大脑使人们认知了世界,而实际上,意识在心脏处生起。意识生起的时候,都是一些思维或想象,例如,好像是看到的,好像是听到的,好像是闻到的,好像是尝到的,好像是触到的,等等,心色是接受元素,各种妄念法尘所缘就是撞击元素,在撞击后,就生起各种意识,即:好像是看到了,好像是听到了,好像闻到了,好像是尝到了,好像的触到了,等等,这些都是妄念,即意识。生起的六识,就是同生元素。如此分析之下,会了知到,六根门处,生起的都是接受元素、撞击元素、同生元素,这其中没有人,没有灵魂,没有男人,没有女人,每一个当下,发生的仅仅是这三类元素。

在禅修中心这里,通过研究自己,在自身上做实验,就能够了知关于这副身心的真理,即: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通过反反复复地观照,YOGI觉知到,名法与色法在生起的当下,立即灭去,没有任何行法是在生起后永恒不变的。所谓行法,就是相关的因缘和合之后,才发生的名法与色法。在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的当下,名法与色法互为因缘而生起和灭去。虽然过去曾经听说,名法与色法是不断地在生灭的,但是,通过亲自验证,YOGI更加对此确定无疑,对佛法的信心增强了。这时候,无论谁过来说,“这不对,名法与色法不是在生灭的。”YOGI都不会相信他。所以说,能够禅修增强了自我控制力。

YOGI们现在正在听开示,大家通过观照“听到、听到”,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是如何互为因缘而生起的。如果YOGI是聋子,他就听不到,或者,如果声音虽然撞击了耳净色,但是,YOGI这时候如果在打妄想,心没有作意在听讲上面,他就听不到声音。声音撞击到耳净色,心作意在耳根,这时候,耳识就生起,同时,耳触与听觉感受生起,这些当下真实发生的名法与色法,任何人都无可否认。

如果一个人没有耳净色,那么,所谓的某个伟大的创造者,能不能命令他“听到”呢?

如果没有声音,一个人可能听到“声音”吗?

不要说一个创造者,没有声音,或没有耳净色,即使有一千个创造者,也无法使人听到声音,那些相信上帝的人是无法理解因缘和合之法的道理的。如果一个人能够如实知见到,在听到的当下,色法之因缘和合而生起名法的结果,那么,他就能够举一反三地认识到,任何六根门处的现象都是如此。他会觉悟到,名法之因缘,会产生色法之结果发生,名法之因缘,也会产生名法之结果发生,色法之因缘,会产生色法之结果发生,当YOGI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是因缘和合的现象的时候,就消除了疑惑。当然,要彻底根除疑惑的烦恼,必须在生起须陀洹道心之后。习禅过程中,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当下就远离了疑惑。

YOGI如实知见到,行法是在每一个当下不断地生起和灭去的,眼识是在生起和灭去的,耳识是在生起后立即灭去的,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等,都是在当下生灭的,软、硬、冷、热等等特相是在不断地生灭的,妄想是不断地在生灭的。原来只是口头上会承认说,名法与色法是在生灭的。在亲自看到之后,心里也完全承认了这个事实。这就是信心。

恭恭敬敬、细致认真

YOGI要渴望亲自看到这些本质实相,有了渴望,大家就会来到这样的禅修中心,进行密集禅修。在密集禅修的过程中,就不应该粗心大意,而是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只有这样,内观智慧才能够不断地成熟。班迪达大长老多次提示大家,在做任何身体动作的时候,比如,坐下去,站起来,弯腰、直腰等等的当下,都应该放慢动作的速度,好像自己身体非常虚弱一样。坐禅的时候,要如实地观照每一个腹部上、下的运动,YOGI只有在做到恭恭敬敬和细致认真地观照目标的时候,才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生灭的本质实相。恭恭敬敬和细致认真,就是如实知见身心的本质实相的因缘。

持续无遗漏地观照

除了要恭恭敬敬和细致认真之外,YOGI还必须能够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绝不应该停下来休息。这个意思是说,虽然身体会变换各种威仪,比如,站起来、坐下去、弯腰、直腰、提起、推动、放下脚,等等,当下发生的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名法与色法现象虽然在变换,但是,YOGI观照的心要一直保持专注在目标之上,毫无间断,要能够持续不断地保持正念,以避免漏失观照目标。如果房顶有缝隙,下雨的时候就会漏水,如果地板有缝隙,就会落灰尘。同样地,如果正念有间断,那么,观照就会有漏失,任何时候,如果有缺失,都应该及时补过,在习禅的时候也是如此,观照的心要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不要间断任何一个刹那,这就是要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的意思。

如果漏失了观照,进入心里的,就会是无明、掉举、无惭、无愧等等的不善心与心所,如果YOGI能够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心就远离了不善心与心所,变得清净无染。为此,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一个偈子:

不观照,不知道,诸烦恼,心里找。

有观照,就知道,诸烦恼,清净了。

七种适宜

有七种适宜的条件,能够使得YOGI凭着信心,以恭恭敬敬、细致认真的态度,持续不断地如实观照目标。

条件一,适宜的环境。远离人群,环境安静。

条件二,适宜托钵(行境)。本禅修中心能够满足这两个条件。

条件三,正确的方法,现在是在按照马哈希禅师教导的方法禅修,所以,这个条件在这里是成立的。

条件四,适宜的老师,这里的禅师们以法眷属的身份教导大家习禅,这个条件也很完善。

条件五,适宜的饮食。虽然大家在这里可能感到食物不像自己在家里那样十分可口,需要忍耐,但是,禅修的时候能够吃到营养足够的食物是更加重要的。本中心在这方面尽了最大的努力。

条件六,适宜的气候,现在,早晚比较凉,中午比较热,但是,气候并非恶劣,YOGI都能够适应。

条件七,适度的威仪,就是说,不要一直坐禅,或一直站禅,或一直行禅,或一直卧禅,行、住、坐、卧要互相平衡。

这些条件在这个中心都能够得到满足,具足了这七个条件,就将能够通过密集禅修,开发增长内观智慧,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不断地生灭的本质实相。

当然,虽然这些条件都已经具备,但是,YOGI却无法在一天之内立即获得强大的刹那定。大家需要懂得,即使一个刹那的定力是微弱的,但是,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连续生起的定力,将变得超乎想象地强大,这是刹那定的威力。

2014年12月29日

班迪达大长老开示说,一个人真正需要的是五种控制心的力量,即:五力。强大的五力能够使一个人避免造作恶行,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够控制自心,那么,全世界就实现了真正的和平。人们不懂得需要增强五力,虽然有的人明白,但是,并不想通过禅修以增强五力,有的人来禅修了,却没有能够尽力地达到圆满成就。全世界的人们处于水深火热的烦恼之中,人与人之间彼此不服,无法和睦相处。

世尊佛陀开示说,人应该有惭愧心,有了惭愧心,就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从而,不会去造作伤害他人的恶行,或者,由于有基本的慈悲心,能够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们也不会去造作伤害他人的恶行,因此,人们避免了作奸犯科。如果一个人能够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五力将能够不断地开发培育,直至增长到超乎想象地强大。为此,必须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同时,需要满足七种适宜的禅修条件。关于使五力增强的九个元素,班迪达大长老已经开示了四个,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第五个因素。

一个人要有最基本道德修养,身行和语行必须是清净的,还要有惭愧心。戒行圆满是禅修的基础,持戒,犹如盖房子所打下的基础,假如基础打不牢,松松垮垮,那么,盖起来的房子必将很快倒塌。所以,基础牢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清净有智慧的贤善之人,必须要懂得什么事会给自己带来厄运,什么事会给自己心里增加烦恼。这些事包括:普通的贪爱,以及极度自私自利的贪心,普通的嗔心、憎恶等等,以及极度的嗔恨、残忍之心等等,其中,还有无明,无明是指一个人不了知真理,或错误地了知真理。贪、嗔、痴这三种恶法,是一切不善法之根,一个人如果向贪、嗔、痴束手就范,那么,他必然会造作不善行。

不能够控制普通的贪爱,它就会转化成极度的贪心,从而导致造作不善行;

不能够控制普通的嗔心,它就会转化成极度的嗔恨,从而导致造作不善行;

没有方法消除无明,严重的无明会导致造作不善行。

谁都不能否认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大家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从童年开始,直至中年和老年,你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如果点算一下自己生命中的得失,就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贤善或不贤善。假如自己生命中还没有根除贪、嗔、痴三大恶毒,就需要马不停蹄地去寻找正法,来清洗这三大恶毒。如何寻找到正法呢?

良师益友的七种素质

首先,需要寻找到一个真正的导师,这个导师不仅仅要精通教理,他还必须精湛于实修,此外,这个老师必须要有慈悲心,等等素质,找对导师是非常重要的。在经典中,世尊佛陀开示过,一个善知识需要具足七种素质。

素质一,可被敬爱(piya)。若要为人之师,一个人至少要持守五戒,如果是出家男众,须持守出家戒。他的身行和语行必须是沉稳、清净而无可指责的。他被敬爱,并非因为英俊漂亮,而是因为道德高尚。

素质二,品德高尚(garu)。为人之师,除了戒行清净之外,还需要具足定力和内观智慧,能够控制自心,在他人寻求真理的过程中,能够慈悲忘我地给与他人所需的帮助,并不期待任何回报。这样的品德是令人敬重的。

素质三,值得尊敬(bhāvanīyo),戒、定、慧三学修习圆满的人,可以成为他人的皈依人,学生们对这样的老师会心生慈爱,学生们不希望这样的老师身心受苦,学生们对老师的成就心悦诚服,随喜赞叹。

素质四,纠正失误(vattā),戒、定、慧三学修习圆满的老师,会开示佛法,会指导禅修,可以放下情面,坚决果断地纠正学生的失误。

素质五,接纳意见(vacanakkhamo),导师能够接受他人的批评指正。某些人只接受比自己强大的人的批评意见,而对其他人的批评指正毫不接纳,心中充满贡高我慢。为人之师,对异己之见不应该心怀傲慢地拒绝接受,而应该耐心倾听,妥善处理。具备这种素质的人在世界上是不多见的。

素质六,宣讲甚深法义(gambhīra),为人之师精通教理并富于禅修经验,因此,他能够宣讲深奥的佛法,如,宣讲《大念处经》、四圣谛、因缘法、和出世间法等等,导师宣讲佛法,只为慈悲众生,并非为了名利双收。

素质七,绝无谋私(no caṭṭhane niyojako),导师不应该为了自私自利,不恰当地去指使学生通过身、语、意造作不善行,而是要敦促学生修习善业。

这就是一个合格的老师需要具备的素质,这样的老师,被称为良师益友,或善知识。学生在选择老师的时候,重要的是要了知他是否具足这些素质。现在有很多人在教导禅修,它们并不具足这些素质,很多人的教法是错误的。一个人如果想要教导禅修,他首先自己必须要禅修,同时,还必须要能够深入经典,要有能力讲解深奥的教理和禅修方法,要能够切实遵照世尊佛陀的教导,法随法行,严谨持戒,而不是装模作样。选择这样的善知识对学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世尊佛陀宣说的真理,并非是来自他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来自他亲自的体悟验证。他消除了一切烦恼,包括粗重的、中等的和微细的烦恼,这其中,包括消除了无明的烦恼,因此,任何事对世尊佛陀的智慧说都是没有障碍的,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够知道。世尊佛陀所宣说的佛法完全是来自亲身实践的真理,而非是通过思考创造出来的理论体系。现代某些所谓的科学家,是凭罗辑思维创造理论体系的。世尊宣说的佛法,是佛陀通过他正觉的智慧,亲自体证的、千真万确的、真实不虚的真理。

Buddho so bhagavā buddhāya dhammaṃ deseti.

这句巴利语,是称赞世尊佛陀在二千五百年前,通过自己的智慧,无师自觉成佛,他体证了四圣谛: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自证了四圣谛之后,世尊佛陀洞察到,众生能够被引导觉悟四圣谛,能够解脱苦的轮回。世尊佛陀洞察到,如果众生对四圣谛无明,就将永远地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烦恼轮回之中。心怀慈悲大愿,世尊佛陀决意宣讲佛法。世尊佛陀宣讲佛法的目的,并非希望获得众生的崇拜和顶礼,也并非希望名利双收,世尊佛陀的慈愿是最清净悲悯的,他的正直诚意,天下无可匹敌。诸天和人类都五体投地,拥戴、礼敬世尊佛陀,因为世尊佛陀及世尊宣讲的佛法,是使众生解脱轮回之苦的真理。

如果一个人完全地正直诚实,他就能够获得他人的信赖,承担重要的工作,并因此而丰衣足食。一个真正诚实的人,勇于承认错误,勇于改正错误。世尊佛陀说,如果一个人仅凭思考,而非通过实践,那么,他就无法了知事物的本质实相,他就会对真理心生疑惑。一个人如果没有从实践中获得亲证的智慧,仅仅通过阅读和思考来开示佛法,那么,他宣讲的佛法就是可疑的,人们听他“讲法”的时候,将会半信半疑。世尊佛陀绝不赞同如此“传法”的。

相反地,如果一个人通过亲自实践禅修,如实观照身心现象,从而如实知见了目标的本质实相,他自然地就消除了疑惑。特别是,一个人获得了心清净之后,生起了内观智慧,他在讲法的时候,就必然是清清楚楚,毫无疑问的。世尊佛陀教导的佛法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真理,他完全依赖自己证悟了真理,他对佛法了如指掌,有完全的自信,他开示了大念处经,教导众生追随他的脚步,实践真理。现在,YOGI把学习到的禅修方法运用在禅修实践当中,小参时都能够清清楚楚地表达出自己是如何如实观照目标的本质实相的。YOGI能够按照世尊佛陀教导的方法,实践禅修,这是令人赞叹的。

调整状态,回忆禅定相

生起慧眼的YOGI,如实观照当下身心内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互为因果的关系,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在每一个当下的生灭现象。觉知目标的每一个当下,YOGI都有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因此,正念就稳固地贴在目标之上,正念稳固的时候,心就不再到处飘荡,正念专注在目标上,心变得专注集中,这就是定力,巴利语称为samādhi,或叫samatha,心的安止。所谓心的安止,其意义在于镇伏了五盖。samādhi或samatha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够镇伏五盖,使心获得清净。YOGI无论是在行、住、坐、卧任何威仪之下,都应该如实观照当下生起的最显著的目标,当YOGI能够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的时候,正念贴在目标之上,不会丢失,samādhi,定力就开发出来。YOGI必须要明白,只有如实观照目标,定力才能够开发培育起来。

经典中开示了三种samādhi,即:三种禅定,一、刹那定,二、近行定,三、安止定。

刹那定是指心专注在每一个当下身心内显著生起的目标上,目标非常广泛,比如,弯腰、直腰,提起、推动、放下脚,腹部上、下的运动等等身体动作,或者冷、热、紧绷、震动、遗忘、疑惑、回忆、计划、想象,等等名法与色法的特相,在心专注于当下生起的一个接着一个目标现象的时候,刹那定就产生了,习禅过程中,每时每刻都在培育刹那定。当刹那定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够首先粗略地分别出名法与色法各自的特相,渐渐地,将会看到名法与色法互为因果的关系,这时候的刹那禅定相当于近行定,即使YOGI尚未分别出名法与色法各自的特相,只要心能够持续地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其定力也相当于近行定。修习世间安止禅那的人,把心专注于单一的概念性目标,就能够生起近行定,当证得禅那的时候,安止定就产生了。三种禅定就是这样产生的。

现在YOGI并非在修习安止禅定,大家正在开发和培育内观刹那定,刹那定能够使心刹那、刹那地专注在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之上,而安止定是使心专注在单一的概念性目标上,名法与色法是真实法,概念性的目标不是真实法。这是刹那定与安止定的区别。

世尊佛陀开示说,刹那定就是刹那、刹那的心一境性,身心内互为因果关系的名法与色法是在刹那间不断地生起和灭去的,在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的当下,在弯腰、直腰、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当下,名法与色法都在刹那、刹那地生起和灭去,当观照的心刹那、刹那地无间断地专注于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的时候,心一境性就刹那、刹那地无间断地产生了,刹那定就是心刹那、刹那地专注在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

心专注在腹部上、下的运动,虽然有标记“上(膨胀)”和“下(回落)”,实际上,真实法是紧绷、运动、坚挺等等,这些是风界的特相,观照的心刹那、刹那地专注在腹部上、下的运动上,弯曲或伸直的时候,观照的心要刹那、刹那地专注在弯曲或伸直的动作上,提起推动放下脚的时候,观照的心要刹那、刹那地专注在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动作上。

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发现,有一个YOGI在走路的时候,东张西望,他已经禅修了一段时间了,可是,还没有生起恭敬心。这样习禅下去,一辈子都不会成就。在行禅的时候,心要专注在脚上,对脚的移动要清清楚楚,眼睛不要左看右看,老是左看右看,刹那定是开发不出来的。同样地,心要紧紧密密地跟上腹部上、下的运动,清清楚楚地觉知,坚挺、紧绷、运动,热、冷等等特相,虽然目标各不相同,但是, 都要同样地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提起正念,将心刹那、刹那地专注在目标之上,相同的刹那定就会产生。这时候,五盖等不善法就被镇伏。心中不会生起欲乐之欲,不会想要看好的,想要听好的,想要闻好的,想要尝好的,想要触好的,想要打妄想;心中也不会生起不满意等嗔恚盖,心非常地专注在目标之上,没有散乱与掉举,心非常地警觉精进,懒惰与昏沉不会存在,由于心非常确定地专注在目标之上,疑惑也不会产生,心能够刹那刹那地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五盖就刹那刹那地被镇伏,只要心能够无间断地、刹那、刹那地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之上,五盖就被隔离在远程以外,远离了敌对法五盖,心获得了自由,变得清净了。

YOGI必须要这样开发培育刹那定,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观照目标,刹那定很快就开发培育起来。YOGI将会感到觉知目标非常顺心如意。大家要能够记得,自己是如何获得刹那定的,以后再遇到任何困难,就能够记得当初获得刹那定的禅定相,从而,他就能够使用同样的方法来克服困难,再次成功地获得刹那定。

2014年12月30日

昨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了增强五力的九个因素之中的第五个因素,回忆禅定相。亲近佛法的人,都听闻过禅定,巴利语是Samādhi。但是,可能很少人真正清楚地知道“禅定”的根本意义。即使某些人,深入经典,熟悉教理,最后还是说不好。班迪达大长老也是熟读经典的,但是,经典归经典,只有在他自己密集禅修之后,他才真正地明白samādhi到底是什么意思。班迪达大长老曾经是在已故马哈希尊者指导下密集禅修的,马哈希尊者也曾经开示过什么是samādhi。

定的特相、作用、现起

Samādhi的意思是,心没有掉举散乱,心没有到处飘荡,心专注在当下生起的目标上。如果要觉知到身心内每一个当下生起的显著的目标,就必须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正念提起来的时候,心就能够专注在目标之上,无论当下生起的显著的目标是什么,只要正念能够与目标同时发生,贴住目标,心就能够专注在目标之上。所以说,正念使得心专注集中,只要心专注集中在目标上,就没有在到处飘荡,心始终紧密地贴在目标上。Samādhi 的特性是心不散乱,作用是使心专注集中在目标之上。培育刹那定,是为了能够如实观照每一个当下从自身内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目标,为了使心潜入目标,避免掉举散乱,努力地集中心的注意力。当心专注在目标之上的时候,就不会被嗔心所动荡,不会被贪心所动荡,不会被任何烦恼动荡、摇晃。当觉知当下的目标非常顺畅的时候,心是非常安稳的,YOGI已经明白,现在的心与原来的心已经不一样了,当下非常宁静。消除了贪、嗔、痴等烦恼之后,心获得了寂静安稳。寂静安稳是Samādhi在心中的现起。Samādhi使身心都平静下来,欢喜就会生起,乐受同时生起,这就是禅修的利益。乐是获得心一境性的近因。任何名法与色法的生起都是相关因缘和合的结果,由于心一境性使心专注在当下真实存在的名法与色法之上,是刹那发生的,世尊佛陀称之为刹那的心一境性。

把握禅定相

有时候的观照效果并不理想,这如同用餐,有时候,对一成不变的食物觉得没有胃口一样,那么,就会怀念食物可口的时候,自己是怎样地津津有味地吃饭的,当YOGI在习禅过程中,出现类似昏沉、懒惰的状况时,心就开始散乱。这时候,就需要回想一下自己定力好的时候,心是如何专注在目标之上的,要激发自己运用当初成功的方法,来重新获得禅定,这种方法被称为把握禅定相(nimittagāha),意思是,让自己再次使用原来曾经获得禅定的方法。懂得把握禅定相的方法,YOGI的内观智慧将能够不断地增长,直至圆满成就。

消除误解,培养刹那定

昨天,大长老开示了三种禅定,包括:刹那定、近行定、安止定。YOGI为了如实知见当下身心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的本质实相,要付出精进力,瞄准目标,提起正念,心就能够专注在目标之上,这时候,刹那定就产生了。四念处的目标之田是广泛的,当正念每时每刻都能够贴在当下生起的显著的目标之上的时候,心就变得专注集中,心一境性就产生,这就是禅定,巴利语称为samādhi。某些人误以为,只有当心持续不断地专注在单一的目标之上的时候才会产生禅定,所谓单一的目标,实际上不是真实法,仅仅是概念法;安止定是禅定,刹那定也是禅定,刹那定是心持续不断地专注在每一个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目标上的时候生起的禅定,所专注的目标是当下存在的真实法。为了能够使观照的心专注到当下生起的目标上,需要付出炽热的精进力,在正念和定力十分稳固的时候,心能够贴住目标,心与目标同步,就不会东飘西荡。一个刹那的定力虽然是微弱的,但是,刹那定如果连续不断地产生,就变得超乎想象地强大,这就好像一条绳子,是由许许多多的小纤维搓成的一样,每一条纤维都是不堪受力的,但是,将纤维集合起来搓成的绳子却是结实有力的。这与刹那定能够逐步变得强大,是一样的道理。对于不能够理解刹那定也是禅定,以及自己没有训练过、没有获得刹那定的人,他们可能读过或听闻过各种各样的佛法开示,这些开示说,只有当心长时间持续不断地专注在单一的概念性的目标上的时候,禅定才会产生。他们偏执于这种禅定,就不承认、不接受刹那定的存在。这种对佛法的错误的知见,广泛传播开来是危险的。遗憾的是,相信这种错误知见的人非常、非常多,这些禅修导师还在继续灌输、教导人们这些不正确的知见。

经典中开示说,不仅仅安止定能够使心安稳平静,刹那定一样使心安稳平静,达到心一境性。刹那定与安止定是不分上、下的,是并驾齐驱的。刹那定与安止定,同样使心不被五盖所障蔽,所谓五盖,包括:欲欲盖、嗔恚盖、昏沉睡眠盖、掉举恶作盖、疑盖。欲欲盖就是:想要看好的,想要听好的,想要闻好的,想要尝好的,想要触好的,想要打妄想,欲欲盖障碍了善心的开发培育;有时候,心中充盈着不满,嗔恨,卑劣的情绪,这些是嗔恚盖;有时候,心懈怠、无力、懒惰、萎缩,这些是昏沉盖;有时候,心无缘无故地散乱,或悔恨过去造作的不善行,懊恼没有及时修习善业,这些是掉举恶作盖;有时候,心中生起重重疑虑,佛陀到底确有其人吗?这个禅修方法真的是佛陀教导的吗?这样禅修,真的能够使心清净吗?这些是疑盖,就好像要在空中架梯子,无法找到支靠点一样。如果一个人不禅修,必然是缺乏定力的,那么,五盖就一直纠结在心里,只有在睡觉的时候,心才能够脱离五盖,稍作安歇。五盖是恶法,五盖恶法障碍一切善法生起。由于五盖使心染污不净,如实知见真实法的内观智慧就被削弱。由于心中有五盖,人们无法将名法与色法区分开,无法了知到名法与色法互为因果的关系,无法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不断地在生灭的本质实相。五盖恶法障蔽了全世界,使人们远离真理,因此,人们就只好去皈依想象出来的“神明”,外道信仰,使人们大量地杀戮动物,以牺牲祭祀神主。各种各样的外道邪见,充斥全世界。

获得了刹那定的时候,YOGI的心就不会被五盖所淹没,刹那定使心解脱了五盖,所以说,刹那定与安止定同样地能够使心安稳,获得心一境性。

那么,刹那定如何使心不被五盖所淹没的呢?

刹那定必须要能够连续无间断地生起,如同流淌的河流一般无间断地生起,才能够有力量使心解脱五盖。

那么,刹那定是在什么地方,如同河流般无间断地生起的呢?

刹那定是在每一个当下,在身心内刹那、刹那生起的目标之上,如河流般无间断地生起的。刹那定必须是无间断的,就是说,是没有一个刹那的间断的、连续的刹那定,如果有间断,刹那定就会被削弱。虽然每一个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各不相同,但是,每一个当下,在目标上生起的无间断的刹那定是相同的,无间断生起的刹那定,要如同一条正在流淌的河流般连续不停地生起,当刹那定如此无间断地连续生起的时候,心就不会被五盖所淹没,心解脱了五盖。为什么呢?因为,当心专注地、稳固地观照目标的时候,正精进、正念、正定等善法就驱逐了恶法五盖,善法如同飒爽的秋风,吹散了五盖云絮,心如秋空万里般纯净无染。YOGI在每一个目标生起的当下,以正精进、正念、正定,持续地观照目标,无间断的刹那定就能够开发培育起来。

虽然,每一个当下刹那、刹那生起的目标是各不相同的,但是,每一个刹那生起的刹那定的品质却是同样的,如果YOGI在愣神或在做白日梦,就打断了禅定。

刹那定增强之后,从名色分别智、缘摄受智开始,内观智慧将逐步地开发增长,直至圆满成就。如果不能够按照系统的方法禅修,内观智慧就无法顺利成就。如果想要圆满成就内观智慧,必须首先获得强大的刹那定。刹那定越强大,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就看得越清楚,从如实知见最粗的目标开始,直至清清楚楚地如实知见到最微细的目标,需要的就是不断培育增强的刹那定。想要培育刹那定,首先要树立业自作正见,即:一个人造作恶业,将会带来恶果报,修习善业,将会带来善果报。那么,不想遭受恶果报的人,就不会去造作恶业,想要福德果报的人,就会努力地修习善业,避免造作恶业。就好像一个人懂得,吃什么食物对自己是有害的,吃什么食物对身体健康是有利的一样,当一个人能够避免食用有毒食物的时候,他就避免了生病或致死的恶果报,一个人能够食用到有营养的食物的时候,他就能够有健康长寿的果报。具有业自作正见的智慧是相当重要的。业自作正见是最基本的智慧,有了这样的智慧,一个人对佛法就会生起信心。然而,只有信心而无动于衷,是无法获得任何功德利益的。一个人必须有欲望,想要避免造作恶行,想要尽可能地修习善行。

有了获得禅修的利益的欲望,就能够为了参加密集禅修而奋不顾身。首先,要勇敢地放弃舒适的生活,禅修是属于勇士的工作。一方面要勇敢地放下对生活的享受,一方面要在目标生起的当下,付出勇猛的精进力观照目标,这非常重要。如果不懂得精进,就不会有正念,不会有禅定,因此,便无法开发内观智慧。相反地,应该按照教导的禅修方法习禅,开发、培育禅定,使刹那定的品质始终如一,毫无间断。由于深刻地理解了禅修的功德利益,YOGI就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渐渐地,就能够真正地获得习禅的功德利益。

如果YOGI每次在禅修报告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报告同样的内容,说明他并不晓得禅修的功德利益,或者,也许懂得禅修的功德利益,但是,他并不渴望获得禅修的功德利益。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将能够使一个人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人,成为具有人性的善人,成为拥有人类超凡智慧的人。

对于身心内发生的名法与色法现象,观照觉知的程度可以是相当地粗糙,也可以是相当地微妙。佛法真理是深奥的,由于极其地深奥,所以,佛法是难以得见的。那么,深奥而难以得见的佛法,是不是轻易地就能够被人们普通的眼力所洞察到呢?普通人的心力是缺乏禅定而虚弱无力的,普通人的心是被五盖所冲击淹没的,因此,世间凡夫基本上是在五盖伴随下虚度一生的。只有当一个人获得了足够强大的禅定,镇伏了五盖,解脱了五盖的障蔽的时候,他才能够开发增长内观智慧,他才能够如实知见到深奥而难以得见的佛法。镇伏五盖的工作是否有成效,有赖于一个人是否能够系统地禅修,只有通过系统地、有步骤地禅修,汹涌的五盖浪潮才能够平息。镇伏了五盖之后,才能够明显地观照到身心当下生起的、无论多么粗显和微细的目标。

观照腹部发生的上、下运动的方法是,要瞄准目标,要努力地把心推向目标,心要能够接触到目标,因此,观照的心就能够与目标同时发生,这就是正确的、有系统的习禅方法。为了使心接触到目标上,必须要瞄准目标。为了要能够瞄准目标,必须要提起正念,使正念紧紧地跟住目标,这就是正确的习禅方法。正念专注在当下,心就贴住了目标,心一境性就产生,恶法五盖就没有任何机会反攻入心里,以精进力、正念、禅定的威力,驱逐了恶法五盖,就是这些善法的威力使心解脱了五盖的紧箍咒。必须要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YOGI不可以不恭不敬、粗心大意。

正确、有系统地修习

既然大家来到这个禅修中心,那么,重要的是大家要按照这里的禅师们指导的方法进行禅修,如果有人继续使用自己的另一套方法,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假如完全按照自己的另一套方法禅修,那么,你就没有机会学习到这里的禅师们指导的方法。这如同人们要把一块布料染色,如果布料原本就有了颜色,那么,它就很难被染成与染料相同的颜色,如果是一块没有颜色的布料,那么,就很容易能够染出真实的染料颜色。假如是一块已经被染色的布料,就需要首先将布料褪色,之后,再重新染色。这是非常重要的,YOGI想要在这里学习禅修,就必须实实在在地完全接受这里的禅师们教导的禅修方法。

这是马哈希禅师,根据世尊佛陀的教导而传承下来的禅修方法,如果按照自己的一套方法在这里禅修,那么,呆在这里禅修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不按照这里教导的方法实践禅修,就不会有什么进步,到临走的时候,YOG的禅修还是和来的时候的水平一样,丝毫没变。

所谓按照系统的禅修方法禅修,包括要听经闻法,听闻智者的开示,YOGI必须要谛听正法,学习正法,因为,一个人要根据听闻的正法,进行系统的禅修,所谓正法这个词,正的意思,是指源于世尊佛陀、以及其他掌握了佛法的智者们,法的意思,是指佛法具足向善的威力,佛法具足保护众生免于堕落的威力,佛法具足提升众生生命品质的威力。谁能够免于堕落的危险呢?答案是,能够按照禅师的指导方法系统地禅修的人。实践佛法将提升生命的品质,生命将能够免于堕落,生命将会高尚起来。若要能够系统地习禅,首先必须谛听正确的禅修方法开示,没有谛听开示,就不能够进行系统的禅修。

实践佛法能够使众生根除一切烦恼,从无始轮回中解脱。想要修习正法,就必须按照正确的方法习禅。假如一个人无法对世尊佛陀生起信心,那么,他应该对佛法有信心,相信佛法将能够承载实践佛法的人。缺乏信心,就不会禅修,有了信心,才会来禅修。那还要相信什么呢?要相信佛法是世间的真理,即使对个人,对世尊佛陀无法生起信心,也没关系。不礼敬佛像,不礼敬禅师,都没有关系。但是,YOGI必须要敬重佛法。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之法,一切因缘和合所生之法,是因果相关的,这是符合客观事实的真理,是无法否认的。相关的因缘和合,就会导致相关的结果发生,这是最基本的智慧。应该相信,佛陀或者佛陀教导的方法,将使众生避免造作身、语、意的恶业,获得身、语、意的清净。如果没有信心,就不会获得心清净。如果没有信心,就不会来禅修,或者,不能够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禅修,那就浪费了时间。YOGI们从密集禅修营开营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大家应该开发增长了内观智慧,现在,大家应该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密集禅修中,如果至今还没有任何进步,那说明,自己没有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从下个月开始,如果大家能够改正态度,精进习禅,那么,大家还是前途无量的。

班迪达大长老希望,大家都懂得四念处禅修的价值所在,能够实现今生获得人身的价值,让禅师们没有白白浪费时间进行禅修指导,为此,大家应该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

2014年12月31日的开示

今天,班迪达大长老开示增强五力的第六个因素。

无论一个人是因为相信佛法,还是由于好奇心驱使,或者任何其他原因,现在大家已经开始了禅修的工作。任何工作要想获得成效,都不会是轻而易举、一蹴而就的。同样地,只有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YOGI才能够如实知见到真实法。无论禅师如何开示,如何督促教导,如果自己不用功,都是在浪费老师们的口舌。如果有人赠送礼物,接受礼物的人态度并不恭敬,并没有善用好这份礼物,那么,这份礼物赠送得就不值得。只有对佛法恭敬信受,并善加奉行,法施才算施有所值。

在世尊佛陀的文明教导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词,bodhi,意思是:知道、觉悟。那么,要知道、觉悟什么呢?

要知道、觉悟: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这是非常重要的。通过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就能够知道苦谛。知道苦谛,就能够如理作意,避免对身心生起贪爱执着,因此,就可以消除苦因,集谛。身心内的名法与色法生灭之流的寂灭,就是灭谛。最初习禅的时候,尚未生起这种智慧。要觉悟到名法与色法生灭之流寂灭,佛陀教导了正确的修习方法,即:道谛。在四圣谛之中,前面的两个圣谛,苦谛和集谛,是世间真理,后面的两个圣谛,灭谛和道谛,是出世间真理。目前,YOGI能够通过习禅了知的,是苦谛和集谛,暂时阶段,还不需要深究灭谛和道谛。大家需要明白这一点。

系统的方法

知道世间真理,即:苦谛和集谛,是非常重要的。大家要知道苦,要懂得消除苦因的方法。其他两个出世间真理,预先做初步了解即可。这在经典中交代过。要了知苦谛和消除集谛,需要运用系统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用如下几个巴利词汇概括,即:

Uggaha paripuccha savana dhāraṇa sammasana pañivedha。

下面,大长老将为大家一一讲解这些巴利词汇。

Uggaha的意思是,学习简明的教理。

这是指要了知四圣谛,什么是苦谛、什么是集谛,什么是灭谛、什么是道谛,听经闻法就是学习教理的途径之一。

Paripuccha的意思是,询问讨论。

如果不了知四圣谛,心中对教理有什么疑问,可以请教禅师,与禅师进行佛法讨论。同时,小参的时候,大家可以与自己的小参老师讨论教理。

学习教理与询问讨论,这两方面对于初学YOGI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世间的两个圣谛,苦谛和集谛,是深奥而难以得见的佛法。因为苦谛难以如实知见,所以,人们颠倒地以苦为乐,这就是集谛,苦谛和集谛因为深奥,所以难以得见,苦谛和集谛因为难以得见,所以深奥。

出世间的两个圣谛,灭谛和道谛,则更是极其深奥而难以得见之法。当一个人通过内观智慧禅修,如实知见了苦谛,消除了集谛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觉悟了灭谛和道谛。这是指,在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同时寂灭的时候,当下体证了涅槃,当下即觉悟了灭谛和道谛。目前来说,大家了知到这些就足够了。

那么,如何了知苦谛,消除苦因呢?

YOGI首先要谛听业处指导,巴利语是:savana。

四念处禅修的方法是,要在身心内目标生起的当下,比如,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到、想到的当下,弯腰、直腰的当下,睁眼、闭眼、眨眼睛的当下,提起、推动、放下脚的当下,腹部上、下的运动的当下,如实地观照这些身心发生的现象,就会了知到这些都是苦谛。因为人们对于苦谛无知,或对苦谛错误地了知,就颠倒地以为它们是令人幸福快乐的。取乐于苦谛,执着于苦谛,这就是受苦之因,是集谛。需要注意的是,必须观照当下新鲜生起的目标,而非是已经发生了、过去的目标现象,也非是尚未发生的目标现象,因为,那些都是想象出来的东西。YOGI必须观照就在当下刚刚新鲜生起的真实存在的目标。班迪达大长老再次提示说,这是非常重要的。

由于时间因缘,今晚班迪达大长老将要开示的,是增强五力的九个因素之中的第六个因素。今天大家要仔细听讲,听了还不算完,还需要用心记住。

用心记住禅修方法,巴利语称为:Dhārana,意思是,专心听讲,牢记在心。

如果听开示的时候不用心,就不知道开示了什么内容,不知道正确的禅修方法是什么,需要注意什么。如果在听经闻法时,私下在想,“这些我早就知道了!禅师怎么老是翻来覆去地讲这些?没有一点儿新意!”这种我慢心是万万不可有的。

能够带来利益的东西,无论大小,或者,人家礼物送来了,不要在心里计较盘算它,而是应该要恭恭敬敬地接受礼物,并要妥善适宜地运用好这份礼物,巴利语sādhukam savana的意思是,恭恭敬敬地谛听禅修业处指导的开示。

在谛听禅修业处指导并牢记在心之后,YOGI就要切切实实地工作,要将这个方法运用在习禅当中,巴利语叫sammasana,其意思是:来回摩擦。来回摩擦,就是要触到,要摩擦住。对于六根门处生起的目标,心要始终贴上去,要守护住。摩擦某物,必然会觉知到,其物是软是硬,是粗是细,是暖的,是凉的,是坚挺的,是紧绷的,等等。为了使心专注到目标之上,需要炽热的精进力,心始终如一地作意在目标之上,实实在在地摩擦住目标,这是伺禅支的特性。缅甸的禅师都会指导YOGI说,“要切切实实地观照目标”,就是这个意思,其中包括的意思还有,“不要粗心大意”。 YOGI的工作,就是要每时每刻地、毫无漏失地观照目标,大家自己检视一下,是否做到了呢?

不仅仅坐着的时候要观照觉知目标,坐下去和站起来的动作也要观照,当坐禅结束的时候,如果双腿感到僵硬、酸痛,心中会生起想要放松一下的心动念,心动念也要观照,接下来,还要观照所有的动作,包括:移动双腿,用手支撑身体,等等,继续观照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当身体慢慢地一节一节地站起来的时候,就能够如实知见到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直到身体完全站好,都不要放松观照。

在观照每一个当下生起的目标的时候,都要付出勇猛的精进力,要瞄准目标,心就能够接触到目标,摩擦住目标。当站好后,观照“站着、站着”,想要行禅的时候,首先生起了想要行禅的心动念,之后,要细致认真地观照脚下的每一个动作。在谛听了业处指导后,要将禅修方法牢记在心,之后,还必须能够在实际习禅的过程中,有效地观照目标,使心摩擦住目标。这是非常重要的。

反反复复地习禅,心在每时每刻都能专注到目标上,并觉知到目标的特相,比如,硬,软,粗,细,热,冷,坚挺、紧绷等等色法,以及在当下生起的观照的心、触、受,等等名法,反反复复地如实观照当下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现象,就将透彻地了知它们的特相,这些特相是不可被否认的真实法。巴利语pañivedha的意思是:通达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的智慧,这种智慧无法通过阅读经典获得,也无法通过听经闻法或互相讨论获得,这种智慧只有通过自己亲自实践禅修,如实地观照和洞察目标而获得。这种亲证的智慧,最初是稚嫩的,最终会变成熟起来;最初是微弱的,最终会变强大起来;最初是细小的,最终会变宽广起来。这就是通达的智慧,pañivedha。

生起通达智的过程就是:谛听业处指导,专心听讲,牢记在心,反反复复摩擦目标,生起通达智。

对当下生起的目标全面觉知的智慧,巴利语称为sambodhi,正觉,它的意思是,全方位的了知的智慧,它区别于闻所成慧,区别于思所成慧。正觉,是自己亲证的智慧,而非道听途说的知识。正觉是指全面地了知什么的智慧呢?是全面地觉知自身内不断地生起的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的智慧,是全面地了知苦谛的智慧。Sambodhi,正觉,是个人亲证的、全面地了知苦谛的智慧。

如果一个人不正确地了知苦谛,就会执着这副身心,不管这副身心是真是假,都会执着、喜爱、迷恋、贪婪。执着、喜爱、迷恋世间的欲乐;遇到苦难,就渴望远离它,并继续追求世间的欲乐。这些都是贪爱。在坐立不安,陷入困境的时候,就想要安稳如意。这也是贪爱。总之,凡人都喜欢世间的幸福。

如果修习内观禅修,通过如实观照目标,洞察到名法与色法是苦谛,将会生起如实知见的智慧,正觉生起的时候,错误的知见以及无明自然地消除,从而消除了贪爱、执着。没有生起正觉,就误以为身心内有“我”,有“灵魂”,通过如实观照身心现象的本质实相,就消除了我见,消除了贪爱、执着。

刹那寂止到永恒寂止

经典中开示说,当一个人正觉到苦谛的时候,就自然地消除了苦因,贪爱与执着将没有机会在心中生起。这好比一张椅子,上面已经先来坐着一个人,那么,后来人就无法再坐下去。这个比喻是说,当正觉生起的时候,无明就没有机会生起,错误知见也没有机会生起,贪爱与迷恋不会生起。不贪爱、不迷恋,就不会再有执着。换句话说,智慧之光生起的当下,无明等烦恼黑暗就没有机会来霸占位置。无明与邪见寂灭下来,贪爱与执着寂灭下来。烦恼轮转,就是指无明、贪爱与执着的轮转,当它们寂灭的时候,烦恼轮转就寂止,这就叫烦恼寂灭。在如实知见目标的本质实相的每一个当下,无明等烦恼就刹那、刹那地被消除,这就是刹那的寂止。

在如实知见目标的本质实相的每一个当下,所生起的善心,并非是在造作会带来新生命轮回的善果报的善业,而是纯粹地消除烦恼的清净的善心,这种清净的善心,将能够使得我们从无始的生命轮回之中解脱,如实观照目标的每一个当下,没有丝毫的不善心生起,因此,这种清净的心,既不是带来投生善趣的善心,也不是带来投生恶趣的不善心,这种清净的心,使得业轮转寂止,由于当下没有造作善、恶业,就不会再产生任何果报,因此,当业轮转寂止的时候,自动地带来果报轮转寂止。那么,每一个当下刹那的观照,由于生起了正觉,烦恼轮转、业轮转以及果报轮转全部寂止,这就是刹那的寂止。三轮转在每一个观照的当下都在寂止。修习四念处内观智慧禅修,就是在多多地累积刹那的寂止,当刹那的寂止累积到一定程度,永恒的寂止就会自然发生。

想要战胜敌军,只派一个战士上战场是不会得胜的,必须要组织好一个军队才行。战胜无明的军队,包括三个军团,它们就是戒、定、慧三个军团,戒军团消灭身恶行、语恶行,战胜粗重的烦恼敌,在家众要持好五戒,出家众要持好出家戒。在每一个观照目标的当下,定军团的精进之师打前锋,努力地把心推向目标,首先克服了懒惰为首的烦恼敌,精进之师开辟出善行道,带领其他善法同上战场。正念之师保护着心,如同守门警卫,心在正念之师的保护下处于安全状态,使贪爱、嗔恨、愚痴等烦恼敌,了无可乘之机,正定之师使心牢牢地专注集中在目标之上,心远离了掉举恶作,远离了欲乐思维等等邪思维,心便能够持续不断地专注在目标上。如果正念之师薄弱,正定之师就薄弱,上述那些邪思维等敌军就会在瞬间反攻入心,重新占领阵地。由于有了强大的精进之师、正念之师、正定之师,心中的缠缚性烦恼敌就被镇伏了。

八正道

正精进、正念、正定是定正道的三个道支。每一个刹那的观照,心都在精确地瞄准目标,这是正思维。由于心能够持续精确地瞄准目标,心就摩擦住了目标,这是伺心所的作用,伺心所虽然不是道支,但是,在每一个观照的当下它都会生起,就好像瞄准目标后,飞镖投向靶子并击中靶子一样。心接触到目标,对目标确定无疑,生起正见。为了使心接触到目标,必须要瞄准;同时,心切切实实地接触到目标上。这就是慧正道的两个道支,正思维和正见。因为如实观照当下生起的目标,所以,如实知见到目标的实相,每一个如实觉知目标的本质实相的当下,定正道的三个道支和慧正道的两个道支都在同时生起,这五个道支就是导向涅槃的正行道。

每一个正念观照的当下,不存在破戒的外境,因为心中有护戒之思,戒正道的三个道支也是同时现起的。正念观照的当下,就是在开发、培育八正道,包括戒正道的三个道支,定正道的三个道支,慧正道的两个道支。八正道就是导向涅槃之正道。YOGI要开发、修习八正道,使之不断稳固,宽广。在圣道尚未开启之前,就是在修习八正道。

八正道直接导向圣道,因此,八正道被称为前行道,目前,YOGI们行进在通往圣道的八正道之上。修习八正道的方法,就是要付出精进力,要瞄准目标,提起正念,使心专注在目标之上,因此,YOGI能够如实知见到名法与色法的本质实相。那么,YOGI每一个观照目标的当下,都是在同时开发培育正精进、正念、正定、正思维、正见、正语、正业、正命这八正道分。YOGI需要开发培育八正道分,假如一秒钟有效地观照目标一次,八正道分就开发培育一次,那么,一分钟,就是开发培育六十次,一小时,是三千六百次,八正道就是这样逐步地强大和宽广起来的。

通过如实观照每一个当下不断地在生灭的名法与色法,如实知见到了苦谛,正觉的智慧使YOGI懂得,身心是苦谛,不应该贪爱和执着这副身心,这意味着消除了苦之原因。如上述的分析,每一个观照的当下,都是在修习八正道分,在培育八正道的同时,三轮转也发生刹那的寂止,包括:烦恼轮转的刹那寂止、业轮转的刹那寂止、果报轮转的刹那寂止。那么,修习八正道的利益就包括四个方面:了知苦谛、消除苦之原因—集谛、觉悟灭谛、开发道谛,我们现在知道,修习八正道是一箭四雕的工作,如果你懂得盘算,就能够知道这是一项多么有价值的工作。

恭恭敬敬、细致认真、持续不断地习禅,每一个刹那的观照都能够获得这一箭四雕的无价利益,当然,如果粗心大意,对于这些无价利益,就将错失交臂,这将是多么巨大的损失!越是粗心,损失就越巨大,一个懂得盘算的人是不愿意让自己损失亏本的,一定是要获取利益的,每一个当下的观照,都有功德利益,这个价值无量无边。内观智慧成熟的时候,将最终会到达涅槃寂静。

懂得每一个当下的观照都能够获得崇高无价的利益的YOGI,就会珍惜每一个当下的观照练习。

班迪达大长老样再次慈悲地敦促大家,要恭恭敬敬地、细致认真地、持续不断地习禅,直至体证涅槃。

 

 

 

 

摩罗迦子经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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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si_1982

马哈希西亚多著

2016年3月校对版

英译 U Htin Fatt

英译修正 Bhikkhu Pesala

中译miaohuang

校对 metta

(对翻译的任何疑问或建议,请到上座部论bbs.sutta.org的书籍和文献校译版讨论)

中译说明

1.中译版本说明

中译版由英译版翻译而来。中译版的发布有两种形式:中英对照版、纯中文版。前者主要给译者本人和有英文能力者校对翻译用,以及给想了解更多文义“内幕”的人阅读。后者去除了没必要的巴利语词汇,显得干净利落一些。但是中英对照版还包含了更多的中译者本人的理解注释和翻译上的疑难说明等。

2.翻译目标文件

a. aimwell修订版。巴拉沙尊者修订的版本(27/12/2010的版本)。中译最初由该版译成。http://aimwell.org/Books/Mahasi/Malukyaputta/malukyaputta.html

b. BSNO原版。中译完成后参照该原版进行修正。

http://www.mahasi.org.mm/e_pdf/E14pdf.PDF

3.翻译说明

a. 本人尽量照着原英文的词语来翻译。比如原文中的“运动的元素”,我不会直接替换成“风大”,因为“运动的元素”带有解释说明的作用。

b. 因为中英表达习惯的问题,在同个术语上的表达有点不同。比如,中文的“眼门心路过程”比较固定,但在原英文中被表达为:眼识的心路过程,眼识的过程,眼识的流,眼门心路过程,等不同的形式。

c. 文中出现的类似“中断心的流”等等,这是形象的口语,意思是说,某心路过程中不生起速行,并不是“中断”后心就不再生起,“空”或“静止”在那里了。因为之后,新的心路马上会继续生起。还有“抓住、逮住第一刹那”等,也是口语用词,意思是马上观照的意思。“究竟真实、真实、究竟、究竟义、究竟法”等词同义,都是表示和概念法相对的究竟法层面,在《内观基础》中翻译为“实相”。

d.建议读者学习“阿毗达摩”相关知识,特别是究竟法和概念法的区别、心路过程等内容,这样才容易理解相关的内容。

4. 补充

地大的特相:硬、软、粗、滑、重、轻

水大的特相:流动、黏结

火大的特相:冷、热

风大的特相:支持、推动

5.参考资料下载:

《摄阿毗达摩义论》

http://www.dhamma.net.cn/index7-abhidhamma.html

《阿毗达摩概要精解》

http://www.dhamma.net.cn/index7-abhidhamma.html

《摄阿毗达摩义论-表解》

http://www.dhamma.net.cn/index7-abhidhamma.html

《清净道论》2009修订版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3355843.html

《清净智论》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6089371.html

个人的南传佛教资料下载点http://iask.sina.com.cn/u/1926212374/ish

音视频:《内观方法入门》http://www.tudou.com/playlist/p/l13001943i96912274.html

内观禅修开示豆单 http://www.tudou.com/home/_82624103/

编者序言

为了利益广大读者,当代马哈希尊者的很多开示已经翻译成了英文。本书曾在马来西亚再版,但是在英国出版的新版已经完全经过修订。这个第二版于2006年12月经过了重新的编排和再次的修订。

马哈希尊者的论述是开示给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Sāsana Yeikthā)的密集禅修者听的,因此含有很多巴利词语。虽然它们对于那些听过正规开示的人来说是熟悉的,但对其他人而言却未必。我准备的《摩罗迦子经讲记》的这个版本,就是为了让那些或许不熟悉巴利术语的人也能理解。不过,因为讲记中的部分内容涉及相当精细的心路过程(citta vīthi),所以解释胜义法(注,即究竟法)理论(Abhidhamma,阿毗达摩)的某些巴利术语保留了下来。巴利经句也保留了下来,供那些确实认识若干巴利文的人士品味。

因为这部摩罗迦子经涉及在见闻嗅尝触知时发生的非常快速的精神活动,非禅修者可能无法理解这些内容。对于这些没有禅修经验的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开始进行系统的练习,注意发生在六门的所有精神活动。如果他们认真地练习禅修几天,没有中断,他们将很快体验到至少是一向涅盘(tadanga-nibbāna)的刹那安乐,就像马哈希尊者在这本卓绝的讲记中提到的那样。如果他们非常用功,他们或许会证到相当的观智,这会显著地改善他们生活的质量,和保证将来的幸福。

Bhikkhu Pesala
December 2006

比库 巴沙拉
2006年12月

摩罗迦子经讲记

引言

摩罗迦子(Mālukyaputta)经带给我们关于内观 (vipassanā) 禅修原则的基础知识。该经位于经藏的相应部,同时该经含有的那二十条经句在小部长老偈(Theragāthā)的第二十偈集(Vīsatinipāta)中也能找到。 它是佛陀应比库摩罗迦子的请求而开示的。 摩罗迦子是女居士摩罗迦(Mālukyā)的儿子,或者依据斯里兰卡版本的经文,他母亲名字是Mālunkyā。他如此请求佛陀:

“Sādhu me bhante bhagavā samkhittena dhammam desetu, yamaham bhagavato dhammam sutvā eko vūpakatth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eyyan”ti.

“世尊,请简要地给我教导法,听了法的要点后,我将独处地、持久警醒地、精勤地、专念地修习,那就好了!”

实际上,摩罗迦子是向佛陀请求开示禅修的问题,他想依据开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用正确的方式来修习。独处是禅修的基础,因为它对定有帮助。如果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可能会受到干扰。然而,如果无法达成这点,他就应该只留意自己的事情,同时其他人留意各自的事。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不应该说话,甚至不要去看别人在干什么,应该把自己的心完全地专注于禅修业处。

警醒

经文中的‘appamatto’ 意思是 ‘警醒’ 。这同样至关重要。在这个禅修中心,禅修者们是时刻警醒的,从未忘记他们正在不断努力地去了知法。看到一个对象,他们警醒地注意它。听到、嗅到、尝到、触到或想到,他们正念于听到、嗅到、尝到、触到或想到。最细微的动作或移动也不会不被注意或不被觉知地溜走。他们的心保持警觉,绝不允许失念战胜他们。

精勤

经文也使用了词汇 ‘ātāpī’ 。该词的词根表示加热。当一个人是热诚的,就可以说 ātāpī 正在工作。热导致潮气蒸发。热诚导致所有心的烦恼 (kilesā) 蒸发掉,就像苍蝇不会盘旋于又红又热的烙铁周围。如果热诚变得虚弱,烦恼就通过六根门获得入口进入内心,折磨那些忘记观照一切有为法的生和灭的凡人。烦恼在精勤的禅修者的内心找不到立足处。经文中,烦恼的心比喻为潮湿多液的树枝。尽最大的热心和热诚来练习禅修时,烦恼就从禅修者心中蒸发掉,让心保持干燥和纯净。

四正勤

有四类正确的努力,即四正勤 (sammappadhāna):

  1. 努力避免尚未生起的不善法生起。这个预防行为如同健康锻炼运动,它有助于预防传染性疾病。因为你在日常生活中必定会遇到不善(的现象),你必须警惕它,小心避免被污染。
  2. 第二是努力去除已经生起的不善法,以及防止它们再次生起。我们必须努力停止朝向我们倾向的不善法的趋势,否则它们将会最终战胜我们。看到,听到…等等,刺激潜伏的趋势,这是烦恼的根本来源。这些被感官对象刺激的潜伏趋势,称为 ‘arammanānusaya kilesā.所缘相关的随眠烦恼’ 。禅修者获得道(智)后,所有的潜伏趋势完全地止息。
  3. 第三是努力培育尚未生起的善行生起。善业应该通过布施、持戒、和禅修来获得。我特别地鼓励你去修习内观,如果你还没这么做的话。如果你正在修内观来获取内观(智),继续,直到到达道(智)。
  4. 最后是努力培育已经生起的善行,直到获得道(智)。通常地,禅修者在修习过程中能得到全部四种正精进。

专念

‘Pahitatto’ 通常描述为 ‘具有遣往涅盘的心’ 。有人望文生义,主张一旦决心走入涅盘,就没必要修习禅修。这和经文中的教导相违。该词的意思是,应该不顾及生命和危险地竭力禅修,稳固地把心固定为获得道、果和涅盘。这个观点和Sīlakkhandha 经中的注释一致。该经谈及禅修的问题。

佛陀的告诫

佛陀如此回答摩罗迦子:

“此时你提出这样一个请求,那么我该对其他比库说什么呢?你年老了,已经步入人生的晚年。即使这样,你只请求我开示简要的佛法。”

佛陀的这些话可以解释为责备和赞扬两者。一位比库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为法努力,只有到了已经有一只脚踏进坟墓时他才谈起住于法。从这个角度,佛陀的告诫或许是种责备。然而,摩罗迦子不顾及他已是晚年,决心过起隐遁的生活。年轻的比库对此将说什么呢?他们当然会仿效他。从这个上下文看,可以解释为佛陀完全是在赞扬他。如果年轻人看到老者为证悟佛法而勤奋努力,他们应该尽力效仿。

因为摩罗迦子再三地请求,世尊用提出一系列问题的方式,向他教导内观禅修的基本原则,揭示内观的方法。

见色

未曾见之色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见到的、现在没有见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见到的色,这样的色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

通过眼睛能看到的视觉对象或色法是种究竟法,但是,可能有其他出现于想象或臆想中的非真实的对象,它们称为概念法。经书中提到存在于遥远过去的对象,这种对象存在于过去世,在现在被回忆出来。在佛陀时代,有位妇人叫Patipūjika,她能回忆起她的过去世,在过去世她的丈夫是一位叫做Mālābhāri的天神。在现在世,她依然记得她的丈夫。经书中还提及类似她的个人,并记载有这些人遥远的过去世。

某人会对臆想或想象到的事物发展出执着,这是能理解的。但是,对于甚至无法想象得到的对象,执着就不可能会产生。男人不会爱上一位他从未遇到或想象遇到的女人,女人也不会爱上一位她从未见到或想象到的男人。

摩罗迦子答道,“对于此前从未看到的、现在没有看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看到的色,我不会生起欲念、贪爱、或喜爱。”

(节末注:“见色”章中的“色”指颜色。“色”有不同意思。“色法”即物质。其中色法中的“色境色”指颜色,“触境色”指地、火、风三界。)

无女香童子的故事

法句经的注释书中讲到无女香童子(Anitthigandha Kumāra)的故事,他爱上了一种他想象出来的美女。这个故事说明了,如果某人能在他的想象或想法中形象化出一个图象,那么欲念、贪爱、和喜爱就能产生。故事是这样的:

无女香童子出生在舍卫城。在过去世他是一位梵天。他在梵天界时,自然是不受欲念和贪爱的束缚。(所以)他再生为人类后,对异性没有兴趣。到一定的年纪,他的父母催促他结婚,但他拒绝了。因为父母的一再坚持,他便设计了一个计划,想借此逃避婚姻。他征募雕塑家们雕塑了一位美貌女孩的黄金雕像,然后告诉他的父母,如果能找到长得像这个金像的女孩,就和她结婚。他把想象到的美貌概念化到了这个金像中。他父母,富有又能干,于是雇请了很多婆罗门,到处寻找这位美貌能和雕像匹敌的新娘。

婆罗门到达了摩达(Madda)国的沙伽拉城(Sāgala)后,他们听说到有位美丽的16岁女孩隐居在一座七层的塔中。追踪到线索后,他们劝服她的父母,允许他们评估下她的美貌程度。女孩子被带来和他们见面,他们发现女孩居然比雕像还要美丽。

然后,他们和女孩的父母商议,允许带走女孩和无女香童子结婚。得到同意后,他们通知了新郎的父母。听到新娘甚至比雕像还要漂亮的消息后,新郎急切盼望能尽快把她带回来。这就是一个执着纯粹产生于人的想象的例子。

沙伽拉城和舍卫城的距离超过五百英里,那个时代的交通很原始。大概,她是用马车来运送的。在旅途中,她变得极度疲惫,患上疾病,最后死掉了。

无女香童子听到消息后,极度哀伤,因为连看新娘一眼的机会都错过了。他无法吃饭也无法睡觉。知道这件事情后,佛陀怜悯他,于是便来到他家房前托钵。他的父母恭敬地给佛陀提供了布施,并把他带到佛陀面前。那时,佛陀诵出了下面的偈句:

“Kāmato jāyatī soko, kāmato jāyatī bhayam;
Kāmato vippamuttassa, natthi soko kuto bhayam.” (Dhp v 215)

“从爱欲生忧,从爱欲生怖;离爱欲无忧,何来有恐怖?”

听完这个偈句后,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就证到了入流果。先前,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心想已经给父母设置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但是不可能变成了现实,比他疯狂的想象更加美貌的少女被发现了,执着生起,并折磨他无知的心。

摩罗迦子的回答

摩罗迦子回答佛陀,不可能会由于此前从未、现在没有、将来不可能经验到、甚至想象到的感官对象,而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在这个中心的禅修者都理解这点,但是没有禅修经验的其他人可能会感到疑惑。1951年,我在勃生(Bassein)的Thaddhamma Thitagu Yeikthā讲解《摩罗迦子经》的时候,Thaddhamma Thitagu西亚多的妹妹(sister)就是听众一员。她承认,我提到“从未见到或想象到的视觉对象”时,她感到困惑。她想知道,它们或许是色法的哪一类。她是聪明人,但在修习内观禅修之前,她的心接受不了。经过禅修之后,她对法的真理确信不疑。她对课程感到非常喜悦,并把学习收获到的知识分享给其他的同修者。

每个理性的人都能认同,未见到的对象不会激发贪爱。爱慕上一个你此前从未遇到的人,这可能吗?不但喜爱,嗔恨同样也不会发生。不但错觉,邪见也如此。为帮助大家记忆,我编排了下面的警句:

  1. 看不到视觉对象的地方,烦恼自动止息。
  2. 看到视觉对象的地方,烦恼随眠等待着。
  3. 正念地注意一切所见,潜伏在心中的烦恼就被消除。
  4. 佛陀对摩罗迦子提出的问题构成内观禅修的训练。

很清楚,从未遇到的对象无法引发欲念、贪爱、喜爱等烦恼。依据这点,我们可以推断烦恼只会从看到或知道的对象生起。佛陀用那种方式提出问题,就是想引起摩罗迦子的注意,看到这个事实。但是,佛陀还希望他认识到,任何时候回忆起感官对象,烦恼也会继续生起。看到某人的笑容或怒容之后,你可以回忆起它。每次回忆的时候 ,那个笑容或怒容就再次出现了。每次你的心就对记忆创造的内心印象做出反应。类似地,当你回忆起看到过并引发过贪的的事物,你就变得有贪。嗔和痴都以同样的方式生起。如果你无法注意看的每个时刻,你就倾向于对有为法的无常性和无实体性失去正念,然后烦恼就侵入你的心并驻留下来。如果你坚持不懈地注意看的每个时刻,你将会认识到,事物仅仅是生起然后消失掉。无常的真实本质被了知后,它就再也无法折磨你了。

所以,无论何时看到任何东西,都要注意你所看到的,对它的无常性保持正念,不给机会让烦恼发展。烦恼不是居住在你体内,而是潜伏等待一个机会来支配你的心。在注意所见到的现象时,如果你是有正念的,你将会了知到现象的短暂性,它将止息下来。然后你的心将保持不受干扰,就好象是从未看到该对象一样。这个理解对内观禅修的练习有帮助。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佛陀的问题在构成内观禅修的训练。稍后,你会听到佛陀的关于声音和耳朵等更多问题。同时我会给出佛陀教导的内观禅修练习的简短说明。

“Ettha ca te Mālukyaputta dittha suta muta viññātesu dhammesu ditthe ditthamattam bhavissati, sute sutamattam bhavissati, mute mutamattam bhavissati, viññāte viññātamattam bhavissati.”

“摩罗迦子!在现象被见、被闻、被觉、被知时,让它们仅仅是在那一时刻所见到的、所闻到的、所觉到的、所知到的。在你见时,你只见到它;在你闻时,你只闻到它;在你觉时,你只觉到它;在你知时,你只知到它。”

先前已经说明,如果感官对象无法获得超越六个根门的入口[1],就阻止了烦恼任何的生起机会。问题是,感官对象确实在六根门出现后,如何用功阻止烦恼。因此佛陀列下了内观禅修任务的要点,涉及见、闻、觉、知四类。这里我们应该注意,为了简短的原因,嗅、尝、触这些感知包含到了在觉(muta)的类别中。对无常、苦、无我三种特性的观照就集中到了见、闻、觉、知这四个类别。这些感知和感官对象都不是“我”、“我的”、“我的我”[2]。这些对象在根门仅仅出现一刹那,禅修者在那一刹那仅仅是看或听它们,再无其他(注:超出只是见和如所见…)。这就是内观禅修方法的要点。

眼门心路过程

“看到”意味着视觉对象和眼根的接触,这导致生起眼识(cakkhuviññāna)。它用缅甸文通常写作 ‘myin-thi’ –看到-知道,表示经由眼的感知。让我开始解释一个视觉对象通过眼门呈现于眼根的时运作的心路过程的序列。每个心路过程运作期间有几个心识刹那顺次出现。首先,眼根接收到视觉对象的图像后,有分心(bhavanga)被唤醒,并在三个心识刹那后开始看的过程。这就激发眼门转向心(cakkhudvārāvajjana)生起,转向视觉对象。落入眼根的图像被眼识(cakkhuviññāna)识知,最初并未受烦恼侵扰。紧接着的是领受心(sampaticchana),接收和领受图像。然后,推度心(santīrana)接管并推度对象,如此,(接下来)的确定心(votthapana) 就能确定谁是谁,和什么是什么。直到现在,一直在潜伏等待抬头机会的潜伏烦恼,还无法运作,但是,一旦确定心已经确定该对象是可意的或者不可意的,在速行(javana)过程开始运作时,粘着或排斥便生起。速行通常运行七个心识刹那的全过程。到这个阶段,业就能判断为善或不善,贪、嗔、痴的烦恼此时展现出它们的本色。最后,两个心识刹那的彼所缘(tadārammana)生起。这就是看到一个对象时,心的认知过程的描述。它称为‘vīthi’,路或过程,心就是由此建立起自己的。

耳门心路过程

在听到、尝到、嗅到、触到、知到时的心路过程和已经解释过的眼门心路过程是相同的,但是我将再重复一遍整个过程。

有分是在深度睡眠期间运作的心的一种状态。(最接近的英文词汇是life continuum,因为它是连续的生命的基本条件)它不会把自己转向于在今生接触到的感官对象,而是只朝向在前生最后一刹那执取的那个感官对象。在今生的入胎时生起的第一个刹那的心,叫结生心(patisandhi citta)。然后有分心紧近着结生心生起。有分心被认为是连续不断地生起,但是,是以被动的方式,在有其他各种心识显现的任何心识刹那里,它都会停息下来。比如,当一个感官对象通过六门的一门进入心流,有分就停止下来给门转向心(dvārāvajjana)让位。然后,依据具体情况,眼识、耳识等门识生起,立即执行自己的功能,反映进入根门的感官对象所产生的印象的性质[3]。接着是领受(sampaticchana)和推度(santīrana)。这个推度的结果就是确定(votthapana),它确定谁是谁,或什么是什么。此后,速行(javana)振荡七个刹那,就好像努力传送确定心的报告给彼所缘(tadārammana),彼所缘振荡两个心识刹那(这是心路过程跑完完整的周期的情形),然后沉入有分,就像沉入睡眠一样。

当确定心确认该对象值得贪恋和热爱,不善业比如贪爱和贪婪就会因为对该对象的渴望而生起。然而,并非所有情况都一样。有时,该对象或许被判断为厌恶的,但经受者可能会倾向去做善业来避免不愉快体验的后果。在其他时候,善的思维生起和运作时,可意的对象或许被带有怜悯心和仁爱心来观察,这种情况下,速行都是善的。或许要注意,从转向到彼所缘共有十四个心识刹那。但是如果感官对象只造成微弱的印象,那么速行过程可能只经历五个或六个刹那就结束了,虽然它通常跑七个刹那。

当看发生时,仅仅看: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像经文说的,“看到时,看只是看。”听到或尝到的心路过程的运作和看到是一样。所以,当听出现时,仅仅听。听到时,让听只是听: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这和经文:“Sute sutamattam bhavissati. 在你闻时,你只闻到它”一致。过一会你将听到更多的讲解,但是现在我要谈谈从注意视觉对象得到究竟认识的问题。

看到究竟法

当眼门转向、眼识、领受、推度、确定、速行、和彼所缘这些心识刹那在看的过程中各自完成它们的职能后,究竟的色法和感官印象[4]就显现出来了。直到现在,看的观察者还没有投入注意力到类似男性或女性这些概念上。在这个时候,不善速行或许会出现,但是因为它是虚弱的,它无法产生强大的反应。所以任何不善速行的果报将不会太糟糕。因此,在这个反应尚未聚集起力量的初始阶段,你能做到仅仅如同你所看到的去注意该对象。然后,你将体验到看的观察者和被看的对象两者的究竟层面。观察者,当然地,是名法(nāma),而对象是色法(rūpa)。所以现在你正面对作为究竟法的名色(nāmarūpa)。到此时你尚未考虑你正在看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意味着你尚未得到所看对象的概念认识。所以在这个阶段,虽然你看到某物,但你能够让它保持本来的样子,因为你还没开始思维。这和经句“看的时候,只是看”一致。

从眼门到意门

停于仅仅是见到,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初学者没有能力抓住构成看的过程的心识刹那。由于无法在现象生起的时刻即时地紧随它,如果真的需要了解它的话,只能考虑出现在心的眼睛中的对象。任何通过意门的现象通常需要被识别,但是初学者发现,努力调整眼识朝向所见对象去识别它是困难的,所以不得不依赖意识去做关于视觉对象的思维。意门心路过程在下面介绍。

首先,意门转向生起,促生七个心识刹那的速行,速行把结果报告给两个心识刹那的彼所缘。因此(心路)过程的这部分共有十个心识刹那。然而,如果感官对象只造成微弱的印象,速行震荡就少于七个刹那,意识可能在只五个或六个刹那后就被切断了。眼门心路过程完成它的工作后,意门心路过程[5]接管,但是它依然无法区别视觉对象是男性还是女性。在这个阶段,认知依然是处于究竟法(paramattha)的层面,如同前述的眼识。

不过,注意这里的一个区别:尽管眼识认知当前刹那的视觉对象,意识认知后退到过去的对象。意识必须回忆先前由眼识看到的过去的映像。但即使如此,该映像依然是究竟层面的。因此,初学者要在视觉对象经过第一个意门心路过程时注意到它,依然非常困难。

概念认识的产生

在对象进入意门的时候,如果无法在第一个意识心路过程正念地注意到它[6],就促成了第二个意识心路过程生起。在这个阶段,关于视觉对象的形状或外形的概念认识开始形成,然后在第三个(意门)心路过程时它就稳固地建立起来。此时观察者有能力区分视觉对象是男性还是女性。这种清楚的认识涉及形状和名称两者,所以名称和形状的概念被构想出来。这概念在第二个和第三个(意门)心程过程期间快速不断自然地生起,但它是一种通过无明(avijjā)得到的概念,它会覆蔽对象的真实本质。注释书说到无明有覆蔽的倾向。正念练习的基本要求是禅修者要观察和注意与究竟法每一次面对面的接触。然而开始时禅修者会发现,了知究竟法是困难的事情,因为念、定、慧还没有足够强大。这些品质稳固地建立起来后,禅修者将有能力甚至在第一个眼识心路过程的流逝中就能了知事物的真实本质。禅修者达到坏灭智(bhanga-ñāna)和行舍智(sankhārupekkhā-ñāna)后,他们将会发现意识的流并不是强制性要流到速行的,在两个或三个刹那的确定心后,他们就证入对看、听等所有感知具有六支舍的观智(chaḷaṅgaupekkhā vipassanā ñaṇa,六支舍观智)。这些内容在《(中部)根本五十经》(Mūlapannāsa)的注释中有解释;需要更多细节的话,请参考我关于内观练习的讲义。

婆提拉长老

佛陀时代有位精通三藏的长老叫波提拉(Potthila),但他忽视了禅修的实践。佛陀斥责他为 Tuccha Potthila – 空虚和无益的波提拉。认识到在禅修方面的不足后,这位长老去拜访森林中一座居住有三十位阿罗汉的寺院,请求他们给他指导禅修练习。年老的阿罗汉知道他自负于学识,拒绝给他建议,指示他去接近另一位比库。其他比库全部都是这样做,一直到最后一位只有七岁大的沙马内拉(sāmaṇera)。这位沙马内拉同样是位阿罗汉,留下了他。沙马内拉说他没有(禅修的)经验,但是长老波提拉再三坚持请求。所以,沙马内拉给了他下面的指导:

“Venerable sir. There are six openings in a mound, which an iguana makes his home. If you want to catch the iguana, close up the five exits from the mound, and wait for it to come out from the last exit. There are six doors through which sense-objects can enter. If you close five of them, and keep watch at the mind-door, your task will be accomplished.

“尊者,有一座住着蜥蜴的土堆,它有六个出口。如果你想捉住这只蜥蜴,你要堵上土堆的五个出口,然后等待它从最后一个出口爬出。有六个感官对象得以进入的门。如果你关闭掉它们中的五个,然后持续观照意门,你的任务就能完成。”

这位年少的阿罗汉给长老波提拉的建议是,不允许速行纠缠在眼耳鼻舌身五门中的任何一门上面,把它们全都关闭掉,然后只注意意门,这样速行就能带领他通往内观。这段话给这位博学的修行人提供了内观实践方法的线索。在看时,他必须在确定心的心识刹那停下来,带有正念地注意所有的现象。这和经句“看,只是看”是一致的。依照建议的方法练习禅修后,长老波提拉证得了阿罗汉。

捕获正确的瞬间

你必须抓住(五门之一的)门识心路第一次生起的这个关键瞬间[7]。(注,加上:错过的话,抓住接下来的第一个意门心路过程。)如果无法做到,你将会被概念认识所迷惑。如果在看发生时没有注意到看,你就居住在了概念的领域。为了便于理解,我总结下已解释过的四个阶段的(心路)过程。

(译注:意门心路过程有两类:随起的和独立的。依照上文,可知指的是随起意门心路过程。为了容易理解,本人加了一些词句。另外,英译对心路过程、心识刹那、普通意义的瞬间这三个时间单位有些混淆不清)

  1. 首先,对象进入意门时,(意门)转向心审查(该对象)。(注:之前还有个眼门心路过程,能认知究竟法。)
  2. 那片刻的审查构成了第一个(意门)心路过程,它通过心识努力获得认识。(注:能认知究竟法。)
  3. 然后,概念在接下来的(第二个意门)心路过程形成。(注:只能认知概念法)
  4. 最后,(在第三个意门心路过程中)通过它的名称或概念来了解对象的性质。(注:只能认知概念法)

一旦现象生起,立即观照它们的本质,如此便可以看到究竟义中的名法和色法。如果即刻地了知到底是什么在发生,就能达到了知无常、苦、无我这三共相的观智(注:思惟智)。下面四点也应该注意到。

  1. 抓住看的过程的第一个瞬间。
  2. 在第一个心路过程截断心识之流(使得和这个教诫一致: “ditthe ditthamattam bhavissati.” 在你见时,你只见到它)
  3. 区别名和色,注意到它们是不同的现象。
  4. 了知无常、苦、无我三种特相。

随着内观的培育聚集了动力,名法和色法将能被区别开,坏灭也明显地呈现出来 。坏灭智(bhanga-ñāna)变得锐利后,心就能察觉到被看物和看的心两者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掉。观察坏灭的禅修者可能感觉到意识颤动着消融无余。这个印象如此朦胧,以致于可能会认为视力出了问题。获得坏灭的体验后,禅修者将从对无常的直接认识中受益。这将导致了知到,凡是无常的,都是苦,都是无实体,因为实际上人无法控制名法和色法。它们仅是生起(就灭掉),这是它们的固有本性。

如果我们正念于看、听等等的现象,依据佛陀的教导,我们会认识到它们只是瞬间生起就灭去,对此无能为力。禅修者无须超出看或听来检查对象是什么,例如,它是男性还女性。心就不会居住于概念,而是与究竟法为伍。

回答一个质疑

没有内观禅修的经验的人之中,有些怀疑观照现象的合理性。甚至有的人提出,内观的方法是错误的。我在Chauk的时候,有个人向我提出一个质疑,认为眼识无法识别名法和色法的生灭过程中的生起和坏灭。它只能识别进入眼门的视觉对象,它无法鉴别对象如何运作。他的质疑是这样一个思路,“既然眼识无法看到视觉对象实际的生灭,观察和注意该对象又怎么会有助于对色法的生起和坏灭的认识呢?”

依据注释书和阿毗达摩,色法在眼识生起前的四或五个心识刹那生起,然后十二个心识刹那以后坏灭,或者说,在眼识灭去后的至少九个或十个心识刹那后坏灭。因此,眼识无法注意到看的时候视觉对象的生起和坏灭,这个说法是对的。然而,正念有能力回忆眼识所觉知的实际现象的生起和坏灭。依据经文中的教导,如果现象实质上是由正念来认识,感官对象的生起和坏灭也能被眼识所认知。

增支部的禅那经中提到,禅修者从安止定出定后,他有能力回顾入定期间的禅那心、它的心所,以及其它名法。他能清楚地觉知到它们,就像用眼识观察它们一般。然而,入定期间的色法的生起和坏灭无法被清楚察觉到,因为入定时他并没有去注意它们。不过,禅那心、它的心所、和其它名法已经被清楚地了知后,由禅那心生起的色法的特性就就可以通过推论来了知。

所以依据那段经文典据,可以看出,某人在注意看到的现象时,他能觉知那构成视觉对象和依赖眼识的色法的生起和坏灭。一个禅修者观照色法,他看到色法的生起和坏灭就像闪电。所以,经文说到:

“行法以新面貌生起,并在重新生起时即刻消失,就像闪电生起又立即灭去。”

思考下闪电。谁能老实说,他能看到闪电的生起和坏灭吗?尽管他能看到整个现象,但是既无法看到它的起端也无法看到末尾,然而他的确看到它发生了。视觉对象生起然后在下一瞬间立即消失掉,这一现象对于达到坏灭智和行舍智的禅修者来说,是很清楚的,就像看到闪电出现然后消失一样。声音和触觉的情况甚至更加明显。当一个人通过对名色法生灭的直接了知认识到三共相,他才可能确定他已经获得了观智。

此外,如果用这种指导的方式继续禅修,他将会培育出厌离智(nibbidā-ñāna)。当他因而不再贪爱五蕴,渴爱将会被消除,接着,因为渴爱的止息,圣道就能达到,那时他将成为入流者。

被眼识所了知的色法和过去有分心(atīta bhavanga)同时生起。它在心路过程序列中和彼所缘的第二个心识刹那同时灭去。不过,想直接地觉知生起和坏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它们只能通过听闻来了解,是闻所成智(sutamayapaññā)。不过,用二手的方式了知事物,可能无助于唤起观智并随后证得厌离智(nibbidā-ñāna)。没有人能精确觉知到色法是如何生起[8],它是和第一、第二、还是第三个刹那的有分心同时生起,或者精确是何时坏灭,它是和第二个刹那的彼所缘还是第七个刹那的速行同时灭去。如果观智需要对这些心路过程如此精确地觉知,那么普通的禅修者可能就无法达成它。阿毗达摩注释书讲这些内容的目的是,让禅修者在需要的时候通过听闻的方式获得知识。这样的细节在内观禅修的练习中是不紧要的。修禅者在现象生起时注意它,就像注意闪电的现象一样,这就足够。这符合(佛陀的)教导:“你走时,注意你走。”

眼识认知的色法和过去有分心(atīta bhavanga)同时生起。它在心路过程序列中和第二个心识刹那的彼所缘同时灭去。不过,想直接地觉知生起和坏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它们只能通过听闻来了解,是闻所成智(sutamayapaññā)。不过,用二手的方式了知事物,可能无助于内观的觉醒以及随后厌离智(nibbidā-ñāna)的达成。没有人能精确觉知到色法是如何生起,它是和第一、第二、还是第三个刹那的有分心同时生起,或者精确是何时坏灭,它是和第二个刹那的彼所缘还是第七个刹那的速行同时灭去。如果观智需要对这些心路过程如此精确地觉知,那么普通的禅修者可能就无法达成它。阿毗达摩解释这些内容的目的是,让禅修者通过听闻的方式获得知识。这样的细节在内观禅修的练习中是不紧要的。修禅者在现象生起时注意它,就像注意闪电的现象一样,这就足够。这符合(佛陀的)教导:“你走时,注意你走。”

观照听到,等等

摩罗迦子开始正念于六个感官的活动。如果持续地保持正念,将会只是听到在耳门所听到的,再无其他。在我讲解这个课程时,你正在听着我发出的每个音节。如果你专注于我发出的每个音节,你当然会错过我要传递给你们的意思和含意。如果你停留在觉知我发出的声音,你将无法以概念的方式去注意它们。同样地,在嗅到气味时,你仅仅是了知气味,这样,心识就不会流到更远(注:超出“只是嗅”)。在感受身触(注,身体对地火风三界的感知)时,在那里停住,你就仅仅是知道你接触到了某物或者某物接触到了你,你就不会超出那(只是触)。

对于心的对象,同样,你将会止于意识生起的那个时刻,不会构想概念,烦恼就无法生起。关于这点,我在后面会有更多的叙述。

我提醒下先前谈及的关于看、听等等的引句,“在你见时,你仅仅是见它;在你闻时,你仅仅是闻它;在你觉时,你仅仅是觉它;在你知时,你仅仅是知它。”这就是内观禅修练习的核心。它的意思是,在感官对象引发的心识(注:六识)生起时,你应该注意这种生起,这样你的心就会只是停在那里。除非正念地注意这些现象,否则你无法做到这点。(如果没有正念,)即使你试图以这种方式去注意,你的心还是可能会偏离它的主要目标去研究对象的性质,特别是当你还是新手时。

某些人声称,仅仅通过研究三共相,就能让心在生起时停留住。某些人走得更远,他们说心应该保持它自己的样子,然后在认知所看或所听时它就能自动地停住。这些言论都是在说,心应该保持不受约束,不要看守它。这意味着抛弃了正念。我来问问这些见解者,“面对折磨你耳朵的粗暴语言,或者激怒你的攻击言论,或者破坏你定力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你将会如何反应?”离开对心保持正念地观照,谁能做到让心保持它自己的样子?让这些人自己对他们主张的正确性做个判断。

禅修者持续不断地观照看到、听到…的等等现象,就能达到坏灭智,将会显露坏灭发生的时刻。如果禅修者于那个时刻安住,观智就会得到加强,它的益处将会随之而来。

观智的利益

“摩罗迦子!如果,在你见时,你只见到它;在你闻时,你只闻到它;在你觉时,你只觉到它;在你知时,你只知到它,那么你将会认识到,你所感知的感官对象和你脱离了关系。”

它的意思是,你决不会被感知到的感官对象给缠缚住。你完全地从贪、嗔、痴中解放出来。贪、嗔、痴通常是感官对象引发出来的。如果你无法在看到、听到..等等时停住,你的心将会粘着于这些对象,无论何时你回忆起这些感官对象,它们会再次引发贪、嗔、痴。

那些没有注意看到、听到…等等的人,就会在情绪上被他们接触到的色、声..等给缠缚住。那些通过禅修练习已经开发出坏灭智的人,他们会了知到感官对象和感知的心两者的不断坏灭,他们就有能力领悟三共相的意义。

既然感官对象无法在禅修者身上产生烦恼,他们就没理由去回忆它们,如此,烦恼就被舍除。感官对象所触发烦恼的趋势,称为与所缘相关的随眠(ārammanānusaya)

注释书力劝禅修者远远避开不善速行。事实上,对于勤勉用功的禅修者来说,舍弃这些速行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们不需要特别的努力就能避免不善(速行)。观智变得锐利后,速行就无法生起,因为心识的流在确定心那里就停住了。所以,心识的流在确定心就停息下来,随后的速行并没有开始运作。

佛陀继续说道,“摩罗迦子!当你和你所感知的感官对象脱离了关系,你在它们上面就失去了立足处。

倾近于涅盘

《自说经》(Udāna Kathā)的注释书对词语“立足处”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如果禅修者解脱了贪爱和我见,从“我”、“我的”、“我的我”的观念中解放出来,他就无法粘着于感官对象。就像佛陀所说,“摩罗迦子!当你在这些感知对象上面失去了立足处,你将不在这个世界这里,也不在其他世界那里,不在任何世界的任何地方,这意味着苦的结束。”

当自我没有了立足处,名法和色法在所有可能的世界都熄灭,这种熄灭意味着苦的结束。禅修者通过证悟圣道,他的心倾向于涅盘,这是显然的。阿罗汉入般涅盘后,再也没有色法或心法的残余遗留下来。般涅盘时,只要死心出现,阿罗汉就到达毫无残余的苦的灭尽(anupadisesa nibbāna,无余涅盘)。关于这点,注释书说道,当禅修者失去了色的立足处,他就不在六根这里,也不在六门那里,

这和达到坏灭智和行舍智的禅修者的实际体验相符合。了知无常现象的真实本质后,烦恼就不会生起。这样的禅修者对所见到或所听到的色或声,完全是持着非个人的和客观的观点。达到随顺智(anuloma-ñāna)的阶段后,他将准备证悟圣道,接着到达种姓智(gotrabhū-ñāna),种性心把他提升到出离世间的阶段,改变了凡夫的种性。舍离欲界后,(经历道智、果智、省察智,)禅修者证悟涅盘。

这就是《弥兰王问经》所说的:

“Tassa tam cittam aparāparam manasikaroto pavattam samatikkamitvā appavattam okkamati, appavattamanuppatto mahārāja sammāpatipanno nibbānam sacchikaroti’ti vuccati.”

“彼正确地修习,不断地作意,超越了持续的转起并到达[名和色的]不转起。大王!当彼经由正确的修习到达不转起,彼称为证悟涅盘。[9]

摩罗迦子经的总结

佛陀给摩罗迦子教导的禅修方法总结如下:

  1. 在你正念地注意所见、所闻、所觉、所知时,保持仅仅是在见、在闻、在觉、在知,再无其他(注:超出见和如所见,等)。
  2. 如果你只是见、闻、觉、知你的所见、所闻、所觉、所知,你将会在情绪上不再缠缚于这些现象。
  3. 因为你和它们没有了任何关系,你将会在你所感知的感官对象上找不到任何立足处。
  4. 因为你于它们没有立足处,你不在这,不在那,不在任何地方,同时,因为你不存在于任何处,这意味着你已经证悟涅盘,一切苦都熄灭了。

摩罗迦子得到了佛陀开示的受益,便用二十四条句子表达他的喜悦。“善说!摩罗迦子!”佛陀说道,然后又亲自逐一地把这些句子叙述了一遍。现在我来逐一地解释它们。

在看时未能观照色

“Rūpam disvā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见到色,失去正念。作意色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色。”

人类生而喜欢可意的感官对象。你看着某物是因为它带给你愉快。那时,你就忘记了要修习佛法。甚至禅修者也可能会被令人愉快的视觉对象改变,他的注意力可能会从神圣的目标转移掉。还没习惯于禅修练习的人,可能会容易地迷失于有诱惑力的视觉对象。一旦可意的概念打败了他们,他们将忘记佛法。因此,色法能让人疏忽或失去正念。

一个让人愉快的笑容在看到它的人的心中产生印象。对它的回忆也总是令人愉快的(乐受、悦受)。看到它的人便会记住它几天、几个月、或几年。那时,心抓取色,好像正在努力地去摄取或吸收它。

在这里,我用一般的术语来讲解(心)对色法的反应。当然,某些时候,人对某个所见对象是感到厌恶的(注,苦受)。在其他时候,他或许感到无关紧要(注,不苦不乐受)。不管这个情况是什么,色法的症结是,它会引发各种类型的感受,比如痛苦、快乐、贪婪、或恼怒,这些会引起业,还有它的果报,比如苦的轮回。色法引发的苦,在下一经句中就有说明: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rūp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色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色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所有的色法都能引发感受或烦恼[10]。一个可意的对象呈现在面前,喜悦于它,这就是乐受。一个不可意的对象呈现在面前,感到痛苦,这是苦受。这些感受是苦恼产生的原因,它们折磨他或她。如果某人看到美好的对象,占有它的欲念就生起了。如果他认为有人在阻碍他得到它,他就遭受苦恼。这样的心理倾向是贪婪和恼怒的产品。它们折磨失去正念的人。这些人永远忙碌于恶意的行为中,反对那些阻碍他达成欲念的人。他被贪婪和恼怒鞭打,努力地反击竞争对手和敌手,不管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变得身心疲惫。

大部分人是没有正念地过完整个人生。对他们来说,改变并变得有正念是困难的。一个人如果无法接受正念,那就要接受烦恼,这就带来苦的轮转。在那种情况下,涅盘距离他很遥远。

不禅修,将会丧失机会了知三共相,并招致烦恼,增加生命的苦恼,就像往火里加油。

下面我总结关于色法的这些要点如下:

  1. 色法造成难于对付的染着,染着使正念忘失。
  2. 染着的心粘着色法。
  3. 色法引发痛苦的感受和快乐的感受。
  4. 贪婪为条件,恼怒生起,恼怒导致焦虑和苦恼。
  5. 任何人只要接纳产生苦的因,将永远与苦为伴。
  6. 苦的轮转使涅盘遥不可及。

观照色,涅盘近前

前述的经句描绘了图画黑暗的一面,但我也应当给出它光明的一面。

“Na so rajjati rūpesu, rūpam disvā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见色之后正念地忆念色,他于诸色不染着。因此从贪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色。”

这句揭示了内观禅修的要点。它嘱咐禅修者正念注意见到的对象,并观照它。从这句明显可知,内观禅修的意思是,注意实际看到的对象,而不是还未看到的对象。它只能通过实修的智慧达成,而不是通过听闻别人所说而得到的知识。

长老偈(Theragāthā)的注释提到,在视觉对象通过眼门呈现于眼识被感知到时,必须在这个时刻尽力正念正知地注意该对象。正知有四个方面:有益正知,适宜正知,行处正知,不痴正知。

先前我已经介绍了涉及眼识的心路过程。现在所讲的是相同的事情。如果你无法在看的过程(注,眼门心路过程)刚发生时注意到它,那就努力抓住第一个意识门路过程[11]。能逮住那个瞬间并注意色法的人,可能会注意到在看的瞬间,感官对象和眼识两者的坏灭。当他专法于看的运作,不思考他所看的,色想(visual perception,视觉的感知)将会只持续一瞬间。这符合经句,“Ditthe ditthamattam bhavissati. 在你见时,你只见到它”。在那种情况,烦恼将找不到机会来宣告它们自己。没有了烦恼,贪爱和渴望平息了。

欲念激发感受和染着,感受和染着引发渴爱(tanhā),人们通过渴爱来粘着色法。虽然不禅修的人完全知道在看对象,然而不是带有正念地注意它,所以渴爱得以生起。但是禅修者始终正念于坏灭,不构想所见对象的概念,因此欲念或渴爱就没有机会生起,无明被消除,智慧生起。没有了渴爱等烦恼,业和它的果报比如新的生命,就无法生起,所以禅修者将从苦中解放出来。下面的行是总结:

“Yathāssa passato rūp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Evam apacinato dukkham, santike nibbāna vuccati.”

“见到所见之色时,禅修者只是见色,只是感受他见色,没有构想色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禅修者没有粘着色或者构想色的概念,他带有正念地注意色,因此他没有招致引生业和业报的烦恼。

长老偈(Theragāthā)的注释强调,“见色”的意思是,在看色时,具有高度的确信,所看到的色是无常的。眼识产生看的感觉,意识把感觉带到心中。心收集这些感觉,把它们储存起来,就像贪婪者积聚财富。结果就是贪婪的增长。贪是烦恼的一种,依赖烦恼,业和业报得以形成。禅修者拒绝这样粘着眼识和它的(认知)结果。也就说,禅修者放弃对烦恼的粘着,烦恼导致苦的轮转。每次观照看的现象,观智就得到培育。每次观智得到培育,烦恼就被丢弃。如此,我们说他正在享受一向涅盘—在烦恼被丢弃的刹那得到的瞬间安乐。

住于究竟法的禅修者,将能一个阶次一个阶次逐步证入观智。他将依次证入名色分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na),经过随顺智(anuloma-ñāna),到达种姓智(gotrabhū-ñāna)。依据《发趣论》(Paṭṭhāna)所说,这(注:种姓智)将最终把禅修者带到道智和果智。应该注意到,随顺智是十个阶段内观智的最高阶段。因此,立志证悟涅盘的人必须鞭策自己勤奋地修习内观禅修。

以下是论述到现在为止的要点总结:

  1. 正念地注意色法,贪爱就能清除。
  2. 没有了贪爱或欲念,心就不再粘着色法。
  3. 看到时立即注意,仅仅觉知看。
  4. 如果用这种方式观照,苦的轮转将会停止。
  5. 这就是禅修者应实践的方法。
  6. 苦息灭时,将看到涅盘。

闻声

未曾听过的声音

现在我来谈佛陀给摩罗迦子提出的第二个问题。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闻到的、现在没有闻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闻到的声,这样的声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

摩罗迦子回答道,欲念、贪爱、喜爱不可能会由于此前从未、现在没有、未来不会听到甚至想象到的声而生起。这个回答是正确的。听到可意的声音以及认知了发出声音的个人后,听者发展出对发出声音者的爱慕或者执着。执着发展后,烦恼产生并运作,随后便是苦的结果。如果观照听到,就能防范烦恼。记得先前所说关于看到的现象。

概念和究竟

先前已经讨论过眼识的心路过程,把它的细节适当修改后就能应用到耳识,所以我只给出耳识过程的要点。

  1. 在声音进入耳门的时候,我们说,听到声音。这是第一个耳门心路过程。
  2. 然后,意识审查所听声音的性质。这是第一个意门心路过程。
  3. 在第二个意门心路过程,识知声音所提示的名称。
  4. 再接下来的(第三个意门)心路过程,领会声音所传达的概念。

(译注:该段需要核对。BSNO原版p19更好理解。本人的理解是:比如听到“老师”这个词汇,首先是觉知到这个词汇的声音本身,然后审查声音本身,接着识知到这个声音是“老师”的读音,最后领会“老师”这个词汇概念。)

对象产生声音时,耳朵仅仅听到它。如果带有正念地听它,没有超过听,就让听的过程中断了下来。在那时,心识流停止了流动。然而,如果没有正念,心行和造作将会产生并运作。你可能会回忆听到的声音,接着考虑它。那意味着,意识的流已经开始接管。即使那样,意识的过程只是知道这个声音,概念还没有形成。如果你能正念地注意它,认知到此结束,在声音的究竟认识阶段停止下来。如果你无法中断更远的思想活动,接下来的意识过程将解释制造了声音的个人的概念,然后再接着的过程将会区别个人的性别。接着,向往或排斥就发展开来。这就是心路过程如何激起了烦恼。所以要求仅仅是依照你听到的来观照听。我给出这些叙述的总结如下:(译注:该段涉及1个耳门3个意门心路过程。下文的3,4,5句括号内的文字是英文版本来就有的。)

  1. 没如果有正念地注意现象,最终会生起概念的认识。
  2. 为了获得对究竟法的了知,下面的(原则)应该谨记在心。
  3. 正念地注意听到的瞬间。(一旦耳识过程生起,马上注意。错过这个时机后,一旦意识过程生起,马上注意。)
  4. 打断在听时的心路过程的流(如果能做到这点,意识的第二个过程就不会生起)。这和经文一致,“Sute sutamattam bhavissati. 在你闻时,你只闻到它”
  5. 然后就能区分出名法和色法。(你所听到的,是正在运作的色法。你正在注意时,名法在工作。如此,名法和色法就能被区别出来。所听和听两者,在生起后,在下一瞬间就灭去。)
  6. 最后,你将会了知无常、苦、无我这三共相。

在听时未能观照声

“Saddam sutvā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闻到声,失去正念。作意声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声。”

声音呈现于耳门后,听者尝试去识别它,通常期望它是美好的和令人愉快的,这往往会引发不善的思维、语言、和行为。在注意声音的时候失去正念,如果它是可意的声音,欲念就生起。听者执取所听到的,就好似在摄取或吸收它。听者无论何时回忆起声音,欲念生起并反复折磨他。难陀王子的故事就能说明这点。

难陀的故事

悉达多王子和难陀王子是同父异母兄弟;悉达多的母亲是摩诃摩耶(Mahā Māyā),难陀的母亲是摩诃波闍波提瞿昙弥(Mahā Pajāpati Gotamī)。他们的母亲是姐妹,都嫁给了净饭王。悉达多出生七天后,摩诃摩耶夫人去世了。摩诃波闍波提瞿昙弥把亲生儿子交给了王室的奶妈照看,自己抚养悉达多,亲自给他哺乳。

悉达多王子成为了佛陀,来到王舍城,在那里安度第一个雨安居。在他来后三天后,净饭王为他第二个儿子难陀安排结婚宴会,难陀和国美公主(Princess Janapada Kalyānī)订了婚。因为佛陀受了邀请,他来到了王宫提供他膳食的地方。佛陀将要返回寺院时,告诉难陀,带上他的钵,跟他走。出于对兄长的敬畏,难陀照佛陀说的去做了,以为佛陀迟早会拿走自己的钵,让他回去。在难陀将要离开王宫时,国美公主大声地呼喊,“我的夫君,快回来!”

到了寺院,佛陀问他弟弟,是否愿意成为僧侣。难陀没有意愿脱下他的礼服,但是他被敬畏淹没了,说到,“是的。”所以他是被命令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快乐。一天,他抱怨到,“在这神圣的修行中,我感受不到快乐,我无法继续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到世俗的生活。”

佛陀知道难陀的不满,问他为什么不快乐。难陀告诉他,国美公主的话语总在他耳朵边回响。

佛陀拉着弟弟的手,带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佛陀给他指了指,在一根烧焦的圆木上,正坐着一只受伤的又老又丑的猴子。从那里出发,佛陀又把他带到了忉利天,把这位正在害相思病的王子介绍给一群五百位的女神。佛陀问难陀:“谁更漂亮,国美公主还是女神中的任何一位?”难陀回答道:“世尊,和这些女神比起来,国美公主就像那只刚刚看到的老猴子。”

“难陀”,佛陀说,“继续当比库吧。我答应你,你将会赢得你现在看到的美女中的一位。” 从忉利天回来后,难陀变得勤奋地禅修,希望有一天他能得到这些女神中的一位。

传言在寺院中流传开来,说难陀修习佛法,是为了得到一位漂亮的女神当妻子。他被同修取笑,说他就像每天领工资的工人,甚至是抵押了财物的奴隶,他只是为物质利益而工作。这些谈论让他感到苦恼。他把自己隔离开来,尽最大努力地禅修,决心直到所有烦恼都被烧尽为止。最终,他赢得了道和道果,成为阿罗汉。

从这个故事学到的教训是,如果某人无法正念地注意他听到的声音,他就趋向于一次又一次地回忆它。然后,声音粘住了心。心吸收由渴爱变幻出来所有感受。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sadd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声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声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这行不需要更多的说明,在解说看到时心的状态的时候,所说已经很充分了,只是上下文中“看”和“听”的替换问题。

观照声,涅盘近前

“Na so rajjati saddesu, saddam sutvā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闻声之后正念地忆念声,他于诸声不染着。因此从贪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声。”

“Yathāssa sunato sadd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闻到所闻之声时,禅修者只是闻声,只是感受他闻声,没有构想声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这些行不必解释。关于看的解说,适当地修改细节后,就适用于听。警句形式的总结同样也适用。

嗅香

未曾嗅过之香

佛陀向摩罗迦子提出第三个问题: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嗅到的、现在没有嗅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嗅到的香,这样的香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

摩罗迦子回答说,不可能会由于以前从未嗅到的、现在没有嗅到的、将来不可能嗅到的香,而生起欲念、贪爱、喜爱。

欲念无法从未被觉知到的东西上发展出来,禅修者不必考虑这些东西。但是,那些没有注意香和鼻识的人,将会距离涅盘很遥远。

在嗅时未能观照香

佛陀对摩罗迦子的回答感觉满意,说到,“善说”,然后诵出和之前相同风格的四行经句。

“Gandham ghatvā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嗅到香,失去正念。作意香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香。”

禅修者很少喜欢芬芳的气味。他们通常不得不忍耐不可意的气味。他们一般不会渴望香气,这是一种执着,会让人对法失去正念。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gandh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香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香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在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这里,如同之前,强调的是没有禅修就会远离涅盘的事实。

观照香,涅盘近前

“Na so rajjati gandhesu, gandham ghatvā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嗅香之后正念地忆念香,他于诸香不染着。因此从贪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香。”

“Yathāssa ghāyato gandh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Evam apacinato dukkham, santike nibbāna vuccati.”

“嗅到所嗅之香时,禅修者只是嗅香,只是感受他嗅香,没有构想香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为了驱除烦恼,在香呈现给心的每个时刻,你要正念地注意它。现在我将继续谈尝的感知。它将向你揭示如何修习内观。

尝味

未曾尝过之味

佛陀向摩罗迦子提出下一个问题。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尝到的、现在没有尝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尝到的味,这样的味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

我来谈谈击中人类弱点的味道的快乐。那些从没品尝过其他国家的水果或蛋糕的人,对它们就没有欲念,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它们。但是,品尝过它们的人就发展出对它们的贪爱。在经文中记载有某些人为满足他们的味觉而丢掉生命的例子。如果在尝时禅修,注意尝发生时的瞬间,烦恼就能够被清除掉。

在尝时未能观照味

“Rasam bhotvā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尝到味,失去正念。作意味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味。”

很少人曾经观照过吃和味道。普通世俗人几乎不知道这项禅修练习。甚至博学的人都没留意它,他们以为,获取到所吃食物的味道时,没必要去正念地注意它。这等于不尊重内观禅修的教导。其他人走得更远,说观照味道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们说,应该尽快吃完,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来开展禅修。

多数的禅修者有吃东西时失去正念的过失。一旦他们在吃食物时没有观照味道,他们就失去正念并执着于它。那意味着他们放不下欲念,在享受吃的快乐。

所有食物和吃的都被做成美味。世俗人在提供食物给比库时,他们特别用心地准备食物,让食物吸引人的味觉。这显示人们是多么地重视味道。我记得毛淡棉一位西亚多的观察。他曾经教导一名信众说,比库带有正念地进食,不重视它的味道,就好像美味是讨厌的[12]。他这样说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句话引起了该信众的抗议,他说,“尊者!要是你们把我准备给你们享用的美味食物看成讨厌的,这是很不合适的。”他这样说是很合情理的,因为准备给比库的食物通常是由布施者准备的,所以接受者应该津津有味地享用它们。(但是)这里,准备美味的食物是布施者的责任,但是比库应该观照所有食物为讨厌的,这样烦恼才无法战胜他们。

寺院的训练要求比库们吃时要智慧地省思。不像世俗人,比库进食,不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满足,不是为了身体发育,不是为了长肥,只是为了支持神圣的修行,止息饥饿和口渴的痛苦,如此,他们才能有效地从事禅修的训练。如果你能修习食厌想(āhāre patikkūlasaññā),是更值得称赞的。关于食厌想,请看《清净道论》[Vism. 341]。不过,基于我们的目的,按照念处的方法来修习是最好的。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ras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味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味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这里不需要再详细的解释,因为只是把香替换成了味。

有三种生活的必需品-食物,衣物,还有住所。这个世界充满数百万饥饿的人。对食物的寻求对他们来说是种负担。人们全部外出获取食物。在为生计的努力中,一些人为了夺取他们要想的,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不管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当他们遇到对同一食物的竞争或竞争对手,嗔恚心就生了起来。对每个人来说,结果就是烦恼。所有这些从欲念和执着的发展中滋生出来的烦恼,都是因为未能禅修造成。对于味道这种情况,某人被烦恼打败后,他就要被导致苦的轮转的业和业报所折磨。

很多人在吃东西时没有注意观照。他们习惯于吃的时候没有正念,然后这个习惯继续得到加强。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是正在积聚苦,这种像火一样燃烧的苦,还要燃烧未来很多次的生命。

观照味,涅盘近前

“Na so rajjati rasesu, rasam bhotvā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尝味之后正念地忆念味,他于诸味不染着。因此从贪着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味。”

在尝到食物的那一刻,把内观禅修的原则用到舌识有关的现象上,这是一条对禅修者的清晰指导。它不是说,应该正念注意你从未体验到的美味。我给出一个例子来说明如何观照进食。

一名比库在桌子前坐下来时,看到食物,他注意正在看的现象。举起手去拿食物,注意手正在举起的动作。手拿食物,注意正在拿。往嘴边取回食物,注意正在取回。食物接触到嘴,注意接触。张开嘴,放进食物,合上嘴,放下手,手接触到盘子,同时咀爵食物,注意这些动作的每一个。在手移动和咀爵食物时,觉知动作运动的元素。如果手碰到热的食物,警觉于热的元素。舌头尝到甜或酸,注意味道。如果这样地注意和吃或尝有关的所有现象,就能清除对食物的欲念,最终对食物的所有贪爱都被清除。定力增强后,就能仅仅是依据味道来了知味道,再无其他。他不会想起,某盘鸡肉咖哩饭是美味的。这意味着,他已经舍弃对味的对象的喜爱,然后因此清除了烦恼。

在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Yeikthā)的禅修者的经验证实了这点。一位禅修者进食时,他发现那食物产生的香的气味和甜的味道。然而,一旦他开始觉知气味、味道、鼻识和舌识、还有观察的心等现象,这些现象就消逝掉。在这些情况下,贪爱没有机会声明自己,因为禅修者只是依照味道认知味道,再无其他。一些禅修者说,他们正在注意尝的现象时,无法识别给予的是哪类食物。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没有了贪爱和执着,没有快乐能从所取食物产生。那里没有了执着,当他要吞食物的时候,他就不会紧紧抓住感受。

“Yathāssa sāyarato ras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Evam apacinato dukkham, santike nibbāna vuccati.”

“尝到所尝之味时,禅修者只是尝味,只是感受他尝味,没有构想味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禅修者像其他任何人一样吃和尝食物,但是他没有沉迷于味道,所以没有造作和味道有关的善或不善行[13]。这意味着尝味无法导致业的形成和业报。没有了业和业报,新的生命就无法生起,那里将是苦的轮转的尽头。

缘起的教义说,“Vedanā paccayā tanhā – 受缘爱”。然而,因为感受灭去后渴爱没有生起,执取和烦恼不会出现,业和业报都成为无效。因为苦的原因被消除,坚定练习内观禅修的禅修者,寂静在烦恼被消除的期间建立起来,此时他达到瞬间安乐(tadanga nibbāna,一向涅盘) 。这能最终圆满圣道和道果。

证悟法

注释书中引用到很多进食时禅修而证悟涅盘的例子。以前在斯里兰卡,有栋休息的房子,比库们每日托钵回来后便停在那里进食。通常他们在那里进食初时的早晨稀粥,然后外出托钵,回来后到同一个地方来进食正餐。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在进食时修习内观禅修从而证悟阿罗汉的。在那些日子里,这是惯例,而不是例外。

《人施设论》(Puggalapaññatti)的注释说道:

“具有绝对的信念,勤奋于内观禅修,他可以在行走时、站立时、坐着时、躺下时、食用副食或主食时,证悟道智和果智。如此禅修而未能获得智慧,这样的例子是不存在的。”

所为我力劝你们在进餐时详细地注意进餐的整个过程。如果你们是独自一人进餐,这可以很容易做到。你吃的每一口,那里或许有大约四十种值得注意的事物,如果你持续地注意它们,完成一餐可能要花大约一个小时。如果你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进餐,这也许做不到,但是我建议你去尝试。

触触

未曾触到的触

向摩罗迦子提出的第五个问题如下: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触到的、现在没有触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触到的触,这样的触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注:“触”见节末注)

摩罗迦子给出否定的回答,这是正确的。在这里再次强调,没有烦恼会由于未经验过的感官对象而生起。本地的居民不会因为此前他们从来没有看到的外国风俗而发展出欲念。同样的推论也适用于友谊—一个人决不会和此前他从未遇到或看到的人交上朋友。

我们大多数人,看和听是间歇性。我们不会始终都在看或听事物。我们没有一直吃东西,所以尝就更少发生了。然而身触始终在发生。它们远远比其他感受更普遍。甚至在坐、站、吃、喝时,都可能感觉到它们。所以我们天天都在和身触打交道。和其他任何对象相比,禅修者通常是不得不更多地去观照身触的对象。

经文说到,“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 – 在你行走时,了知你正在行走”。当你注意行走,举起脚、往前推、放下脚,你就是觉知和行走过程有关的整个运动。这就是说,对行走的了知生起了。依照教导“Mute mutamattam bhavissati – 在你觉(知)时,仅仅觉(知)它”[14],所以你应该让那觉知停留于只是觉知,不要超出。这个禅修方法主要是针对运动元素的活动,虽然有时热的元素,或硬的元素可能也明显。不过你应当主要地专注于运动的元素。

经文进一步说到,“Thito vā thitomhī’ti pajānāti; nisinno vā nisinnomhī’ti pajānāti – 在你站立时,了知你正在站立。在你坐时,了知你正在坐” 。这里同样,它在教导注意运动元素的本性。如果你对这个方法(的效果)不满意,可以在站着时、坐着时、或躺下时,都观察腹部的上升和下降,通过这种方式来注意运动元素的活动。

(节末注,“触”有不同意思。1. 触境色。十二处中的“触处”和十八界的“触界”,都是指触境色,即地、火、风三界。2. 触心所。“特相:接触目标。作用:目标与识撞击。现起:<1>. 因依处、目标与识集合生起。<2>.导致受(、想、思)的生起(见 M.109.)。近因:出现于诸门之境”。十二缘起中的“六处缘触、触缘受”和“六触身”中的触,即是此义。六触身是眼触、耳触、鼻触、舌触、身触、意触。《六六经》:“依眼与色而眼识生,三之和合而有触(眼触)…依身与触(境色)而身识生,三之和合而有触(身触)…依触而有受,依受而有爱…”。本书的“身触”,是指世俗的“触觉”,即身体对地火风三界的感知。)

为什么不教导入出息念

入出息念(ānāpānassati,安那般那念)是包含在十随念中。它是专注于入息和出息。呼吸是运动元素的一种活动。因此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是进行入出息念的练习呢?”依照本人观点,我同意入出息念业处可以导致观智的建立,但是应该注意到,《清净道论》把它放到了止禅业处的类别中,而不是观禅。它列举十四种身至念业处如下:

“于此,有三节,也就是说,四威仪节、四正知节、界作意节,如同它们被陈述的那样[在 M.iii.89],涉及观。…所以只有两节,即入出息念节和厌恶作意节,涉及止。”(Vism. 240)[15]

如此,它清楚地讲到入出息念属于止禅。因此,如果我们提倡入出息念,我们将会面临这样的批评,说我们是在教导止禅(samatha)而不是观禅(vipassanā)。这样我们将无法反驳这种刁难同时又不抵触《清净道论》的这个教导。不过,我们允许那些喜欢练习入出息念的人达成他们的愿望。我们不会对他们强加限制。

《无碍解道》和《清净道论》都清楚提到,进行呼吸练习时,必须专注于鼻子前端,不要让心跟随呼吸的出入过程。目的是使得禅修者培育出近行定(upacāra samādhi),然后达到安止定(appanā samādhi)来进入禅那。

在内观练习中,没有限制禅修者要持续不断地只注意一个现象。如果我们教导禅修者在出息入息时注意发生在身体各部分的所有触的现象,我们将再次面临批评,批评我们抵触刚提到的两处典据。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鼓励禅修者练习入出息念来开展内观禅修的原因。[16]

观照腹部的运动

有人问道,观照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是否真的是遵照巴利经文。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在相应部六处品的典据中能得到回答,那里陈述到,没有观照发生在六门的名法和色法的生起和灭去,将导致烦恼的增长,相反观照它们镇伏烦恼后证悟道和果带来涅盘。《摩罗迦子经》同样非常清楚地指出这点。我会给出支持我们的方法符合经文的理由。

念处经在指示如何观照四种元素(四大)时,它是提倡观察四大所造成的容易看见的现象。腹部的运动显示运动元素(风大)的运作,风大是界作意(dhātumanasikāra)方法所观察的四种元素中的一种。相对于巴利文的技术性术语,我更喜欢普通的语言,所以我没有要求禅修者们专注于风元素(vāyo dhātu),而是要求他们观察腹部的上升和下降。佛陀在给出建议“Gacchāmi vā gacchāmi’ti pajānāti.在行走时,了知我在行走”时,偏好使用简单的用语,(我)使用日常用语和这相符。禅修者通过持续的内观禅修的练习,定力增长后,将能了知腹部动作中运动元素的本质。

通过阅读念处经和相应部中其他经的典据,我们就知道,禅修者不但要专心观照经文中经常提到的四种威仪,日常生活中所能遇到的其他姿势或动作同样也需要观照。

如果禅修者对注意腹部的上升和下降(的效果)感觉不满意,他可以尝试在坐时观照坐,在站时观照站,或者在躺下时观照躺下。不过我们没有强烈要求禅修者练习入出息念,因为我们认为它和《清净道论》以及念处经的注释中的叙述有抵触。它们讲到通过注意入出息来达到安止定,然后开展内观禅修。但是我们没有阻止任何人去练习入出息念。

现在我回到原先的话题。

在触时未能观照触

“Phassam phussa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触到触,失去正念。作意触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触。”

身触在身体的各个部位生起。有生命的身体接触到没生命的对象,感受就生起。肢体相互接触,同样会发生。还有内部感受,它们常常被忽略没注意到。比如,我们常常没有注意到血液和身体内含的肌肉组织的碰触。那些不习惯保持正念的人没有能力完全地注意外部的感受,更别说内部的了。所以如果你只是偶尔练习禅修,你很可能就忘记了法。如果你忘记了要注意五蕴的生灭,发现了可意的感官对象就去追求它们,这是自然的事情。有时你或许会看到不愉快的景象或听到烦扰的声音而感到不乐。这也会使你忘记法。

对没有正念的人来说,五欲之乐招致烦恼。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享乐连接在一起。睡在柔软的床上时,他们感觉舒适。最新的款式带来触觉上的奢华感受。甚至日常锻炼身体,也是因为想到这将会有助于感官享受和美貌而满心欢喜,所以要锻炼。所有这些喜悦和快乐都是他们环境的产物,他们生活在崇拜五组感官的环境里,由这些感官生起烦恼。涅盘远离那些喜好烦恼的人。因此有下面的行: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phass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 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触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触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所有关于看、听等等所说的,也适用于触。如同之前,强调的是一个事实,屈服于烦恼的意愿,他就积聚起大量的苦,苦让他远离涅盘。

观照触,涅盘近前

“Na so rajjati phassesu, phassam phussa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触触之后正念地忆念触,他于诸触不染着。因此从贪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触。”

在观照站立时,你可能会感觉疲累、僵硬、疼痛、或瘙痒。当这些不可意的感觉出现后,你必须专注于不舒服的源头,并注意疲累、疼痛等现象的本质。观照感受时,这是受随观(vedanānupassanā)。在注意热时,是在观照热的元素(tejo,火大),在注意坚硬或粗糙的表面时,是在观照地元素(pathavī,地大)。有时可能感受到运动的元素和热的元素混合在一起,你也应该注意它们。应当注意每一种身体动作:弯曲或伸展手臂或腿、向后向前倾斜头部、张开或合上眼睛、或眨眼。穿衣、洗涮、或沐浴时,可能有很多种动作。甚至在大小便时,也不要忘记注意运动的元素的表现。经过练习,你甚至可能有能力在说话时注意说话。

我们要求注意腹部的上升和下降,这有助于初学者开展禅修。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练习注意呼吸,但是据我们的经验,以注意呼吸为开始的这些人,结果后来观照腹部运动并证得了法。我们教导已经开发了定力的禅修者扩展练习为注意出现在六门的每个现象。通过这种正念的练习断除了贪爱后,你将不会再有欲念去抓取或放纵于身触。

“Yathāssa phusato phass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触到所触之触时,禅修者只是触触,只是感受触触,没有构想触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前面讨论的关于其他感官的内容同样适用这个情况。

拒绝正确的方法

我们当中有一些不同意见者,他们既不修习法也不容忍别人修习法。他们拒绝有关禅修的方法,说每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体行为,所以没有必要去正念地注意它。

感官对象接触感官根门后,相关的心识就生起。从心识生起的瞬间开始,预防烦恼的生起,这就是禅修的目的。观照此前从未看到或听到的事情,则排除在外。不同意见者,企图批评我们教导的方法,主张注意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是多余的。这和《摩罗迦子经》和《大念处经》中的教导有矛盾。每个人都知道他呼吸。(注:按照批评者的逻辑,经中教导呼吸而他修习呼吸,)这暗示着他应该不去觉知他自己的呼吸,这是非常荒谬的。

那些主张不应该观照身体或者身体的部分比如头部、肢脚、或腹部的人,是直接地反对佛陀的教导。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观智。当你看或注意身体内的色法,它完全地符合教导“Rūpam disvā patissato 见到色时,注意色” 。相同的方式,你必须观照触,是依照教导“Phassam phussa patissato -触到触时,注意触” 。 巴利三藏和它的注释书中没有任何内容建议阻止他人注意他的身体举止。所有的感官根门、感官对象、产生于身体的感官心识(注,六识),如果阻止我们注意它们,这将是违反(佛陀的)教导的。提倡如此观点的那些人,是在教导异端(adhamma)

下面我简要地总结内观禅修的方法:

“注意每一次生起的名法和色法。这将导致你获得了知它们的因和果的智慧(注:缘摄受智)。最后,你将了知无常、苦、无我这三共相(注:思惟智)。用这种方式修习的任何人都能证悟涅盘。”

现在,我将给你们一个由佛陀布置的任务,就是观照引发意识的心的对象。

知法

未曾知过的法

“摩罗迦子,你如何认为?对于你此前从未知到的、现在没有知到的、在未来不可能会知到的法,这样的法会导致你生起欲念、贪爱、喜爱吗?”

就像之前,摩罗迦子对这个问题给了否定的答案,然后佛陀指示他如何修习内观禅修。关于佛陀对他的教导的总结,请参考第9页(译注,应该是指“摩罗迦子经的总结”节)。

在知时未能观照法

“Dhammam ñatvā sati mutthā,
piyam nimittam manasi karoto.
Sā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ajjhosa titthati.”

“知见法(尘)[17]后,失去正念。作意法的可意相,他感受到贪着的侵袭,努力地粘着法。”

这里的术语‘dhamma’ -心的对象,不是究竟意义上的用法。它涉及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它产生了男性或女性的观念。它包含命根和营养元素之类的物质成分。它包括人类或天神以及牛等动物的所有概念。它包括比如壶、锅和房屋建筑等所有无生命对象。所有的感官对象,不管是究竟的还是虚构的,都是法。普通人看到自然界中存在的事物时,他们通过树、森林、山脉等概念来识别它们。那些达到 思惟智 (sammasana-ñāna)[18]生灭智 (udayabbaya-ñāna)的人,常常看到天神、阿罗汉、佛陀、以及其他有真实血肉的对象的景象。不管它们是如何被看到的,通过眼睛还是心的眼,依照观察者对它们的感受生出对这些对象的贪爱或嗔恚。一旦这些感受生起,他就忘失了禅修[19],摄取或吸收他所想到的,于是烦恼生起。这个内容解释在下面偈子中。

“Tassa vaddhanti vedanā, anekā dhammasambhavā; Abhijjhā ca vihesā ca, cittamassūpahaññati. Evamācinato dukkham, ārā nibbāna vuccati.”

“许多染着,比如贪婪与恼怒,因为法的触发而生起,折磨牢固地抓取法的人,导致他的心负担着苦恼。因此,对于宁愿承受苦的重担也不练习禅修的人,涅槃遥不可及”

观照法,涅盘近前

先前的行向禅修者展示了生命黑暗的一面。下面的行显示光明的一面。

“Na so rajjati dhammesu, dhammam ñatvā patissato; Virattacitto vedeti, tañca nājjhosa titthati.”

“知见法(尘)之后正念地忆念法(尘),他于诸法(尘)不染着。因此从贪着解脱,他不会粘着于法。

这里的想法(idea)或法(dhamma)-心的对象不是究竟法,只是概念(paññatti)。但是,意识本身是究竟法。法包含由心的对象生出来的念头和想法(thoughts and ideas)[20]。它出现后,在下一个刹那就消失掉,所以是无常的。禅修者想象到一个对象时,正念地观照标记它,它一旦被观照标记,就消失掉了。实际发生的事情是构成名法(之一)的意识的消失。因为观察者专注于对象,没有看到由于对象生出的心(citta)或名法[21]。当他如此注意对象,执取就不会生起。也就是说,正念消除了贪爱或染着(rāga)。这种情况下,心仅仅是出现,它不会超出。这符合教导“Viññatam viññānamatta bhavissati – 在你(识)知时,仅仅(识)知它” 。如果没有观照心的对象,感受往往会引发出烦恼。

“Yathāssa vijānato dhammam, sevato cāpi vedanam; Khīyati nopacīyati, evam so caratī sato.
Evam apacinato dukkham, santike nibbāna vuccati.”

“知到所知之法时,禅修者只是知法,只是感受他知法,没有构想法的概念。如此,苦熄灭。用这种方式禅修的人,我说,他倾近于涅盘。”

当念头(idea)形成时就必须即刻观照,这样烦恼的趋势就没有机会生起。烦恼止息后,业和业报同样止息,刹那止息让禅修者得到刹那安乐(tadanga nibbāna,一向涅盘)的回报。

应该注意到,涅盘对每一位修习内观禅修的人来说是容易达到的。相反,涅盘距离非禅修者很远。

给婆醯的教导

诵出这二十四行经句后,佛陀总结到“摩罗迦子!我已经给你[注意感官对象]方法的简单说明,你必须努力理解它的更深内涵。”

摩罗迦子对佛陀的教导很欢喜,他表达了喜悦之情,礼敬佛陀后离开了。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下来,正念地、持续警醒地、精勤地、专念地认真禅修。不久,他享受到了清净修行的成果,获得观智,成为阿罗汉。

曾经有一次,佛陀在舍卫城进行日常的托钵。有一位名字叫婆醯(Bāhiya Dārucīriya)的隐者走近佛陀,坚持请求佛陀给他一些简要的指导。佛陀建议他,对于所遇到的感官对象,仅仅如同所见到的去注意见,仅仅如同所闻到的去注意闻,仅仅如同所觉到的去注意觉,仅仅如同所知到的去注意知。佛陀的话是这样的:

“Ditthe ditthamattam bhavissati;
sute sutamattam bhavissati;
mute mutamattam bhavissati;
viññate viññanamattam bhavissati.”

在这部《摩罗迦子经》中的教导和它是一样的。所以内观的方法是,在色、声、香、味、触、法等现象发生的每一次,都正念地注意它们。虽然这个教导非常简要,但它的意义非常深远。从1938年开始的将近四十年里,为了数以千记信众的觉悟,我定期地讲解这部《摩罗迦子经》,涉及圣道、圣果以及审察智 (patisankhā-ñāna)的主题。我相信,到现在,这些信众中的很多人已经证入了能引领他们到达道和果的智慧。

我用一个祝愿来结束(本次开示)。愿意分享我们布施、持戒、禅修的功德给我们的父母、亲戚、现场的祝愿者,分享给所有人类、所有天神、一切世界所有众生。祝愿他们喜悦这些善行,祝愿他们身心安乐!

Sādhu! Sādhu! Sādhu!

萨度!萨度!萨度!

  1. 后续讲到,心路过程在速行心生起之前被切断
  2. (一)二十身见:“异我、非我、我所、我的”同义。比如,对于色来说:即1.以色为「我」,其他四蕴就是「我所」,2.以色为「我所」,其他四蕴即为「我」,3.其他四蕴是我,以「我」在色中(色中我、我在色),4.其他四蕴是我,以色在「我中」(我中色、色在我),其中,第3.种与第4.种合称为「相在」。每一蕴都有这四种情况的身见,五蕴共计「二十种身见」。(二)关于“我的我”。PCED有:(此非我所有,此非我,此非我的「我」。经中常译作:「非我、不异我、不相在」。「此非我的『我』」即:「五蕴不在我中,我不在五蕴中」。) 《阿毘达摩义广释》
  3. 英译修订版对这段内容的整理润色引进了错误。旧版是对的。
  4. 此句英文原文是:the abstract reality of the form and shape of the sense-object (or sense impressions) becomes manifest。本人对此处“shape、形状”有疑问,按照本人理解,此阶段还不会有“形状”出现。英文经常使用两个并列短语的形式,两个短语间起到互相解释的作用。由此,本人认为,“形状”和“印象”两词同义,并不是指一般人理解的“外形、形状, 形态”这个意思。
  5. 这里说的是眼门心路过程之后接着意门心路过程生起,英文原文分别写的眼识、意识:When eye-consciousness has done its job, mind-consciousness takes over, but it is still unable to distinguish the visible object as male or female
  6. 旧版英文的意思很明确,first vīthi of mind-consciousness,是指“第一个意识心路”,而不是修订版的“意识的第一刹那或瞬间”
  7. 新英译此处也有偏差。
  8. 这里应该是指后世的禅修者而并不包括佛陀。有些细节只是佛智的范围。
  9. 交叉参考,马哈希尊者在《清净智论》(温宗堃译,2007年2月网路修订版)中关于此经句的内容是“此处,其意为:「想要作证涅盘的禅修者,应该一再地作意,亦即,应观察六根门中随现的一切名、色。当禅修者如此作意时,一直到随顺智为止,他那名为作意的观察心,(因不断地屡屡转起故,如河流般)每一剎那皆直落在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法之上。其后,心不再落入「转起」,超越了「转起」,进入「无转起」(此与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是完全相反的),到达无转起(也就是说:像落入似的到达被称为「诸行寂止」的「灭」)。如此,在以往,依据生灭智等种种智,或说,藉由戒清净、心清净及见清净等种种清净,正确而不颠倒地修行之后,禅修者(凭借着那进入无转起的心)到达「无转起」、作证「涅盘」,也就是说,亲证「涅盘」、亲眼观见「涅盘」。”
  10. 英译的用词是passion。kilesa:defilement;passion; lust; depravity; impurity.。中文一般译为烦恼,英文一般译为污染。“烦恼”的译法容易误解为局限于嗔根不善心,“污染”的译法容易误入玄虚的本体论题。真实的含义是指一切不善心。本人的处理方法是视上下文具体情境翻译为烦恼或染着。
  11. 此处,旧版英文是“意识的心识刹那”,修订版是“意识的第一个心识刹那”。依据本人理解,认为是指第一个意识心路过程。英文版在心路过程、心识刹那、普通瞬间这三种时间在用词上有点混淆不清。
  12. 这是食厌想的修行方法
  13. 这里容易误解,它并不是在否定善行。马哈希尊者在《涅盘的特性》中反复强调要行善,因为行善有助于证悟,只是阿罗汉的“善”业是唯作、无效的,因为阿罗汉根除了烦恼,并不会导致业和业报。
  14. “见闻觉知”中的觉,包括鼻、舌、身的感知。本段的觉(知)就是“见闻觉知”中的“觉”,但特指身根对地火风等身触色的感知。
  15. 更精确的文义把握,请全面阅读《清净道论》的身至念节P244,及本节末尾的译注。
  16. 《大念处经》的身随观部分介绍了十四种身至念业处,包含这五节及九墓节。雷迪尊者在《Ānāpāna Dīpani》中说《身至念经(中部119经)》介绍了十八种身至念业处,另多了四种禅那。论中的“身至念业处”一般是狭义,特指厌恶作意,即三十二身分。词源分析,kāyagatasati:kāya身gata至sati念。其中,gata:已行去的, 已(到)达的, 已有关系的(已来到(进入)某种状态或情况…
  17. 意的对象或所缘的传统译法是‘法尘’
  18. 英译是“Knowledge of Comprehension、理解智”。词源分析是:《巴汉词典》Sammasana,(sammasati<sam一起+ mas接触、感觉)。温宗堃所译的《清净智论》中译之为“触知智”。
  19. 该段的he or she becomes forgetful of the Dhamma,在BSNO原版是:he becomes forgetful of the practice of meditation
  20. 当我们说念头或想法,有时指的是意识的对象或所缘,有时指的意识的思维本身,后者是心或识,有时是心和所缘作为一个整体。所以用这些通俗的语言来表述的时候,要注意区分。
  21. 这实际上是解释说被观察的对象消失了,禅修者会注意到它的消失;但观照的心也灭去了,禅修者没有注意到心的灭去。实际是因为观照的心灭去了,不继续执持刚才想到的对象,所以所观察的对象消失了。 法尘或者意识的所缘,和我们眼睛的所缘还不一样。比如我们眼前的电脑,我们不看它它还在那儿。而像念头或图像这种意识的所缘本身,是心里想的时候才出现,不想就没有了。这种情况下内心一个对象的消失,根本原因是我们不作意它了。

成都精舍

苏玛那尊者简介

苏玛那尊者于1976年1月23日出生,2010年2月出家。2012年在缅甸仰光的马哈甘达勇禅修中心(Tharmanykyaw Mahagandhayon Monastery)受比库戒,戒师是塔玛内乔 西亚多(Tharmanaykyaw Sayadaw);在缅甸班迪达禅修中心森林道场跟随 蓽林西亚多(Beelin Sayadaw),在马来西亚爱达华.尼樂塔禅修中心跟随 南达悉谛西亚多(Nandasiddhi Sayadaw)等长老修习毗婆舍那内观禅修,每年夏季在班迪达森林道场安居修行。在四川期间应信众所请,带领禅修者进行四念处内观禅修训练。尊者修持精进,多次带领信众进行四念处内观禅修训练,其学员受益匪浅。
——本信息转载自 四念处禅修共修群(微信群)

精舍地址:成都市 温江区 光华大道三段 仁和春天大道 44栋1单元1348号。

行禅(经行)的利益

行禅的利益

喜戒禅师

在我们的禅修营中,禅修者以四种威仪用功,即在行、住、坐、卧中修持正念。他们必须在一切时中保持正念,不管处于何种姿势。正念禅修的主要姿势是盘腿而坐,但因为人体无法坐很多小时而不改变姿势,所以我们安排经行和打坐交替进行。既然经行很重要,我将讨论经行的性质、意义和利益。

正念禅修可比作烧水。如果要烧水,你把水装入壶中放在炉子上,然后打开火。但如果火被关掉,即使是短暂时间就随后再打开,水都不会开。如果你继续这样一会开一会关,水就总烧不开。同样,如果正念的刹那之间有间歇,就无法形成势头,因此就不能得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教导参加禅修营的禅修者在醒觉的一切时中修持正念,从早晨醒来的刹那直到晚上入睡。因此,经行是连续培养正念不可或缺的部分。

不幸的是,我听到有人批评行禅,说他们不能从经行得到任何益处或好的效果。但正是佛陀本人首先教导的行禅。在《大念住经》里,佛陀两次讲到经行。在“威仪”一节,佛陀教导比丘“当你在走的时侯”知道“我在走”,“当你在站立的时候”知道“我在站立”,“当你坐的时后”知道“我在坐”,“当你在躺的时侯”知道“我在躺”。在叫作“正知明觉”的另外一节,佛陀说:“比丘运用正知明觉于向前走和向回走。”正知明觉即是正确无误地了知你所观察的目标。为了正确无误地了知你所观察的目标,禅修者必须要有定力,为了获得定力,你必须运用正念。因此,当佛陀说,“比丘,运用正知明觉”,我们必然理解为不仅必须有正知明觉,还必须有正念和定力。所以佛陀教导禅修者要在走路的时候、在“在向前走和向回走”的时候,运用正念、定力和正知明觉。行禅因此是这个修行过程的一个重要部分。

尽管佛经中没有佛陀关于行禅的专门和详细的教导,但我们相信他一定曾经在某个时候作过这样的教导。这些教导一定由佛弟子学习并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再者,古时候的禅师也一定会基于自己的实践编排了禅修指导。当今,我们有一套非常详细的如何经行的禅修指导。

现在让我们专门讲一讲修持行禅。如果你是纯粹的初学,禅师可能教你在经行时只是正念观照一件事:观照迈步的行动,同时在心中默不出声地标记,“迈脚、迈脚、迈脚”,或者“左步、右步、左步、右步”。这样用功的时候你可以比平时走得慢一些。

几小时后或一两天后,禅师可能告诉你正念观照两件事:(i)迈脚,(ii)落脚,同时作内心标记“迈脚、落脚”。你应当在一步中观照两个阶段:“迈脚、落脚;迈脚、落脚”。随后,禅师可能告诉你观照三个阶段:(i)提脚,(ii)移动脚或推前,(iii)落脚。再晚些,禅师可能教你每步中观照四个阶段:(i)提脚,(ii)移脚向前, (iii)放脚;(iv)脚触地或踩地。禅师会教你全要正念观照并内心标记这四个阶段:“提脚、推前、放脚、踩地。”

起初禅修者或许会觉得难以慢下来,但当告诉他们密切注意所涉及的全部动作并且他们真正越来越密切观察时,就会自动慢下来。他们不必刻意放慢,当他们更紧密观察时,放慢会自动发生。当在高速路上行驶,你可能开到每小时六、七十甚至八十英里。在这种速度,有些路标可能就看不清。如果你想看清这些路标,就需要慢下来。不需要任何人喊“慢下来!”但司机为了看清路标会自动慢下来。同样,禅修者为了密切观察提脚、推前、放脚、踩地的动作,他们会自动慢下来。只有当慢下来他们才能真正地正念观照和全面觉知这些动作。

尽管禅修者密切观察并慢下来,可能不是所有的动作和阶段都能看得很清楚。所分的各个阶段并没有在内心很好地确定,它们似乎只是一个连续的动作。随着定力的提升,禅修者会越来越清楚地观察到一步中的不同阶段,至少四个阶段比较容易区分。禅修者会明确地知道提脚的动作不会和推前的动作混在一起,推前的动作并不会和提脚或放脚动作混在一起。对所有动作他们都能清楚了解和分别。他们所观照和觉知的任何东西在心中都会很清楚。

当禅修者持续修行,他们会观察到很多东西。当他们提脚,会体验到轻的感觉;当他们推脚向前,会注意到从一处到另一处的移动;当他们放脚,会感受到重的感觉,因为当脚下降时越来越重;当脚放到地上的时候,他们会感受后跟触地的触感。所以,随着提脚、推前、放脚、踩地,禅修者还会觉知到向上抬脚的轻,移脚的运动,脚往下降的重,以及脚触地的软或硬的触感。禅修者觉知这些过程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觉知四界,即地界、水界、火界和风界。密切观照行禅的四个阶段,就觉知到了四界的真实本质,不只是作为概念,而是实际过程,是究竟真实法。

让我们稍详细一点看看行禅中四界的特点。在第一个动作,即提脚的动作中,禅修者觉知到轻;当其觉知到轻,实际就是觉知火界。火界的一个特点就是使东西变轻,当东西变轻,它们就上升。在脚向上移动的过程中觉知到轻,就是觉知火界的本质。但是在提脚过程中除了轻的感觉,还有移动。移动是风界的一个特点。然而,轻,即火界,占支配地位;所以我们可以说在提脚阶段,火界为主,风界次之。这两界在禅修者密切观察提脚的时候会觉知到。

下一阶段是移脚向前,在此过程中,风界占支配地位,因为运动是风界的主要特征。所以当禅修者在行禅中密切注意移脚向前,实际上就是观照风界的本质。

再下一阶段是放脚的动作。当禅修者向下放脚的时候,脚里有一种重的感觉。重是水界的一种特性,如滴出和渗出。液体重,就渗出。所以当禅修者觉知脚的重感,实际上就在觉知水界。

在踩在地上的时候,禅修者会觉知到脚在地上的软或硬的感觉,这和地界的性质有关。密切注意脚踩地,禅修者实际上就是在觉知地界的性质。

因而我们看到,仅仅在一步之中,禅修者可以看到很多过程。他们可以觉知四界和四界的性质。只有那些实际用功的人才有希望看到这些东西。

当禅修者继续练习行禅,他们会达到这样的证悟:伴随每一个动作,还有观照的那个心,即对动作的觉知。有提脚的动作,还有觉知提脚的心。在下一时刻,有推前的动作,还有觉知动作的心。再者,禅修者会认识到动作和觉知就在那一时刻生起和消失。再下一时刻,有放脚的动作和觉知动作的心,二者在放脚到地上的那一时刻生起和消失。同样的过程发生在踩地时:有踩地的动作和觉知踩地。就这样,禅修者认识到:伴随脚的动作,还有觉知的那些刹那。这些觉知的刹那在巴利经典中叫作名法,即心法,脚的动作叫作色法,即物质。所以禅修者会看到名与色在每时每刻生起消失。在一个时刻,有提脚和觉知提脚,下一时刻,有推前和觉知推前,等等。我们能够认识到,这些是成对的名与色,时时刻刻在生起和消失。因此,禅修者就进步了,如果他们密切观照,会觉知到名色在观察的每一时刻成对发生。

禅修者会发现的另一件事是作意在影响每一个动作中所起的作用。他们会认识到,提脚是因为想提,推前是因为想推,放脚是因为想放,踩地是因为想踩。也就是说,作意先于每一个动作。作意提脚后,提 脚才发生。他们于是懂得这些发生的事情的缘起——这些动作不是没有原因自己发生的。这些动作不是由任何天神或任何权威创造的,这些动作绝不是无因生。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因或缘,而这个因缘就是每一个动作前的作意。这是密切观照时禅修者的另一发现。

当禅修者懂得所有动作的缘起,懂得这些动作不是由任何权威或天神创造,他们会懂得作意是动作发生的因缘。这样,缘法和缘生法,亦即因与果的关系就得到理解。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禅修者能够祛除关于名色的疑惑,懂得名色不会无因生。由于清楚懂得事物的缘起,由于超越了对名色的疑惑,禅修者被认为达到了“小须陀洹”的阶次。

须陀洹是“入流者”,是达到了初阶觉悟的人。 “小须陀洹”不是真正的入流者,但人们说他们保证会生于善道,诸如人类或天神。也就是说,小须陀洹不可能生于四恶道之一,即某个地狱或动物界。只是通过修持行禅,只是密切观照每一步所涉及的动作,就可以达到小须陀洹的状态,这是修持行禅的巨大利益。这一阶次并不容易达到,但一旦达到,就能确保他们将会生于善道,当然,除非他们从这一阶次堕落。

当禅修者领会到名色时时刻刻生起并消失,他们会领悟提脚过程的无常,也会领悟对提脚过程的觉知也是无常。生起随即消失,这是一种标志或者特征,我们以此懂得事物的无常。如果我们想确定一个事物是常还是无常,我们必须通过禅修的力量,努力观察这个事物是否有着出现了然后消失这样的过程。如果我们禅修力量强大到能够看到现象的生起和消失,那么我们就能确定所观察的现象是无常的。以这种方式,禅修者观察到有提脚的动作和对此动作的觉知,然后这个序列消失,让位于推前的动作和对推前的觉知。这些动作只是简单地生起、消失,生起、消失;这个过程禅修者通过自己而领悟——不是因为相信外在的权威不得不接受,也不是被迫相信他人的报告。

当禅修者领悟了名色的生灭,他们就懂得无常。当他们看清了名色的无常,他们接着就懂得了苦,因为他们总还是被不断的生灭所逼迫。领会了无常之后,他们观察到这些事物没有一个主宰,也就是说,禅修者认识到没有一个自我或灵魂在里面发号施令可让事物常住不变。事物只是按自然规律生起和消失。通过这种领悟,禅修者了悟了有为法的第三个特征,即无我相,就是事物无自我的特征。无我的意义之一就是无主宰——意即不存在能够主宰事物性质的任何东西、个体、灵魂或力量。到此,禅修者已经领悟了一切有为法的三种特征:事物的无常、苦、无我的本质——即巴利文的anicca,dukkha,annata。

现在让我们分析行禅各种动作的更多细节。假设我们要拍摄提脚的动态画面,进一步假设提脚要花一秒钟,相机一秒能拍三十六帧画面。拍完之后,我们分开看每一帧,我们会认识到,在我们以为是一个提脚动作之内,实际有三十六个动作。每一帧画面和别的画面稍有不同,尽管差别很小只勉强能辨认。但如果相机每秒能拍一千张又会怎样呢?那么仅在一个提脚的动作中就会有一千个动作,尽管已经几乎不可能区分这些动作了。如果相机能每秒拍摄一百万张——现在还不可能,将来也许能——那么在我们认为只是一个动作的提脚过程中就会有一百万个动作。

我们用功经行就是为了像相机那样一帧一帧地紧密观察我们的动作。我们还要观察和觉知每一个动作前的作意。我们也会赞美佛陀智慧和内观的力量,因为由此他实际看到了所有这些动作。当我们在这里用“看见”或“观察”这样的字眼,我们意味着直接看见,但也还包括比量;我们或许不能象佛陀一样直接看到数百万的动作。

在禅修者开始练习行禅前,他们可能以为一步只是一个动作。在观照这个动作之后,他们看到至少有四个动作;如果进一步深入,他们会懂得即使是四个动作当中的一个,也是由数百万个微小动作构成。他们看见名与色、心与身的生起和灭去,此即无常。以我们通常的觉知,不能看见事物的无常,因为无常被连续性的幻象所掩盖。我们以为看到的只是一个连续的动作,但如果我们密切观察,我们会看到连续性的幻象可以被打破。当身体现象集起和消散,我们一点一点地、一节一节地直接观察,就可打破幻象。禅修的价值在于让我们有能力移除连续性的面纱去发现无常的真实本质。禅修者可以直接通过自身努力看见无常的本质。

在认识到事物是由节段构成、它们一点一点地发生,并一一观察这些节段,禅修者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得住、可以执取。如果我们看到一度认为是美丽的东西有空洞,正在衰败和分解,我们会对它失去兴趣。我们在概念上把色彩和画布看做一个完整和坚实的东西,但我们用强力的显微镜看油画,会看到画面并不坚实——它有很多孔洞和空隙。看到画面主要由空隙构成,我们会对它失去兴趣并停止对它的执着。现代物理学者对这点很清楚。他们用强力的仪器观察发现,物质只是微粒和能量的振动,不断变化,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体证了这种无尽的无常,禅修者认识到整个现象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贪爱、可以抓得住。

我们现在明白了修行的意义。我们修行是因为我们要祛除对所缘的执着和贪爱。正是通过认识生命现象的三共相——事物的无常、苦、无我的本质,我们能祛除贪爱。我们要祛除贪爱是因为我们不想受苦。只要有贪爱和执取,就总会受苦。如果不想受苦,就必须祛除贪爱执取。我们必须认识到一切只是名色,不断生起和灭去,这些东西没有实质。一旦我们体证到这一点,我们将能祛除对事物的执取。只要我们还没有体证到这一点,无论我们读多少书,听多少讲座,或者谈论多少祛除执取,我们都无法断掉执取。必须要有一切有为法皆显示三共相的直接经验。

所以,经行时我们必须密切观照,就像我们打坐和卧禅中一样。我并不是说单靠行禅就能赋予我们最终的证悟和完全祛除执取的能力,而是说行禅如坐禅或其他类型的内观修行一样有效。行禅有助于心智的培育,如观呼吸或观腹部起伏一样强而有力,是一个帮我们祛除内心烦恼的有效工具。行禅能帮助我们获得对事物本质的洞见,我们应当像修习坐禅或其他类禅法一样精勤地修习行禅。通过在所有的姿势中修习内观,包括行禅,愿你和所有禅修者在今生达到究竟清净!

(汤华俊根据李伟德贤友提供的英文原文翻译, 于2014年4月8日译完)

基本戒律和禅修指导

班迪达尊者著《就在今生》

第一章

基本戒律和禅修指导[1]

 

我们禅修并非为了获得别人的赞赏,而是为了促进世界和平。我们努力遵循解佛陀的教导,并且接受那些值得信赖的老师们的指导,希望自己也能达到佛陀那种清净。我们内证了这种清净之后,便可鼓励他人,与他人分享法(Dhamma),即这种真理。

佛陀的教法可概括成戒、定、慧三部分。首先提到戒,因为它是定、慧的基础,其重要性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缺少戒便无法进一步修习。对在家人而言,应遵守的基本戒律包含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等五部分。遵守五戒能培育基本的清净,使修行容易有进步。

人性的基本意识(A Basic Sense of Humanity)

戒律并非佛陀传下来的一套规矩,也不限于佛教的教法,事实上,戒来自人性的基本意识。例如,假设我们有股怒气,很想伤害其他生命,但如果换位思考,并深思原本想做的事,便会回答:「不!不要这样对待我,那是多么残忍又不合理!」假如我们对要做的事有这种感觉,那么,可以确信这是有害的。如此看来,道德可视为我们与他人感同身受的表现。当我们了解被伤害的感觉,出于关爱和体贴,就会避免伤害别人,也会坚持说真实语,避免恶口、妄语或毁谤。由于用心戒除愤怒的言行,这种粗的不善心将会慢慢地不再生起,或者至少会减弱,比较少出现。当然,愤怒并非我们伤害别人的唯一原因。贪欲也会让人以非法或不道德的方式侵占他人的东西;或者,性欲也会让人去贪恋别人的伴侣。同样的,如果我们想到这样做会伤害他人,就会尽量努力地去避免屈服于淫欲。

即使是微量的致醉物质,也会让我们失去理智,容易被粗重的贪或瞋所支配。有些人为使用毒品或酒精辩护,说它们并不是那么有害。正好相反,它们非常危险,甚至会使善良的人失智,就如罪犯的帮凶一般,致醉物质开启了众多问题之门,从语无伦次到爆发狂怒,或是疏忽,造成对人或对己的致命伤害。每个沉溺致醉品者的行为都让人无法预测,因此,远离致醉物是保护其他戒行的基础。对那些想进一步持戒的人而言,还有在家的八戒与十戒、出家尼众的十戒,以及比丘的二百二十七条戒。在附录词汇表中还有更多关于此类戒律的信息。

密集禅修期间的细行

在禅修期间,适当改变某些行为,使它们有助于加强禅修的训练,是很有用的。禅修期间止语刚好是正语的表现,不邪淫戒变成了不淫。另外,要吃得清淡,以免昏沉,同时还可以降低肉体之欲。佛陀建议中午以后至隔日清晨禁食,如果很难做到,可以在午后只吃一点。在此期间,禅修者这样去不断练习,完全可以发现,法的滋味胜过世上一切滋味!

身体洁净有助于发展直觉与智慧。你要洗澡、修剪指甲与头发,并规律的排便,这是大家所熟悉的内在清洁。在外表上,你的服装与寝室应保持整齐清洁,如此,可以让心清明、敏锐。在禅修期间,装饰品、化妆品、香水与花时间美化装饰身体,都是不恰当的。事实上,世上没有任何装饰品胜过清净的行为——持戒,其他事物无法让内观与智慧之花绽放。戒带来一种美,不是涂抹在外表的美,而是发自内心并反映在整个人身上的美。这种美适于任何人,不论年龄、身分、家境,是四季通用的装饰品。因此,请拥有这项美德。

然而,即使我们将语言和行为净化到相当的程度,戒律自身仍不足以驯服心。我们需要一个方法让心灵成熟,帮助我们认识生命的本质,让心获得更高层次的证悟,这方法即是禅修。

禅修指导(Meditation Instructions)

坐禅

佛陀建议,不论是森林里的一棵树下,或其他安静的地方都适合禅修。禅修者应安静、平静的结跏趺坐。如果盘腿有困难,也可以用其他坐姿;而背部有毛病的人,坐在椅子上也无妨。为了使心达到真正的平静,我们必须要让身体处于平静状态。因此,选择可以持久又舒服的姿势十分重要。

打坐时背部要正直,与地面成直角,但不要太僵硬。坐姿挺直的理由是:背部拱起或弯曲,会很快感到疼痛。背不靠东西,保持端身正坐,身体所作的这种努力会使禅修充满活力。

闭上双眼,现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在腹部,自然呼吸,不要用力,不要放慢也不要加快,只是正常呼吸。当吸气腹部膨胀、呼气腹部收缩,你会注意到某些感觉。现在让心更精确地投向这些感觉,确保心专注于每个过程的全程,觉知从腹部一开始膨胀时的所有感觉,并稳固地保持这种专注力到中间阶段和结束阶段;然后,觉知腹部收缩时的感觉,从开始到中间、到完全结束。

虽然我们将腹部的起伏描述成开始、中间与结束三阶段,但这仅仅是为了让你了解,觉知要持续且彻底,而非要你将整个过程分成三段。 你应该尝试观照这些动作的每一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视为一个完整的过程,一个整体。不要以过分专注的心盯着感觉看,尤其不要去寻找腹部的动作是如何开始或结束。

禅修时,重要的是,一方面要精进,同时也要精确瞄准,这样心才会与感觉直接且有力地接触。对觉知的所缘轻轻做标记非常有利于精准的观察,方法是对感觉命名,通过在心中轻轻地默念这个词实现,例如「胀、胀……缩、缩。」

拉回散乱的心(Returning from Wandering)

有时心会散乱,你会打妄想,这时,观察你的心!要觉察到你正在想事。为了让自己清楚这点,以默念的方式标记那个念头:「想、想」,然后回到腹部的起伏。要将同样的练习运用在其他所缘上,它们在六根门中(眼、耳、鼻、舌、身、意)的任何一门生起。虽然大家都很精进练习,但没有人能永远专注在腹部的起伏,其他所缘境必然会出现和变得明显。因此,禅修的范围包括我们所有的经验,如色、声、香、味、触等所缘境,以及想象的影像,或情绪。当任何所缘生起时,要以直接的觉知专注于它,并在心中用轻柔的标记「说」出它。

禅坐时,如果有其他所缘冲击觉知的心,使注意力离开腹部的起伏,就必须清楚标记它。例如,有大的声音在禅修时响起,要在生起时即刻有意识地把注意力导向它。直接去经验、去觉知那声音,同时用轻柔的内心语言标记「听、听」,以清楚地识别;当声音渐渐减弱,不再占主导地位,观察的心就回到腹部的起伏。这是禅坐时要遵守的基本原则。

在心中做标记时,无须用复杂的语言,最好用简单的字。对眼、耳与舌等根门,只要简单的说:「看、看…听、听…尝、尝。」而身体的感觉,则可用稍微更加描述性的词语,例如温暖、压迫、僵硬或移动等。意识的所缘(Mental objects)出现时,是变化万千的,但仍然可以简单区分为几类,例如思考、想象、记忆、计划等。千万要记住,在标记时,目的不是获得词汇的技巧。标记的手段帮助我们觉知这些经历的特性,从而不会深陷于内容。它可以培养心的力量与专注。禅修时,我们寻求一种对身心深刻、清晰和准确的觉知。这种直接的觉知向我们展示我们生命的真相,以及精神和生理过程的真实本质。

禅修无须在一小时的禅坐后便结束,而是整天都可以练习。当你起身时,要仔细标记,从想要睁开眼睛的意图开始,「意图、意图……睁开、睁开。」体验这个意图的心理活动,然后去感受睁开眼睛的感觉。继续用完整的观察力,去仔细并精确地标记每一个动作,从每个姿势的转变,直到站起来开始走路为止。一天当中,都要保持觉知,并专注在所有的动作上,例如伸直手臂、弯曲手臂、拿起汤匙、穿上衣服、刷牙、关门、开门、闭眼、吃东西等。要觉知所有的动作,并在心中标记。

除了熟睡的几小时外,你要试着在醒着的时刻中保持持续的正念。这不是沉重的工作,只是在坐着、行走时,观察任何所缘的生起。

行禅(Walking Meditation)

在禅修期间,通常坐禅与行禅一整天交替进行。行禅通常以一小时为标准时间,但四十五分钟也可以。行禅时,禅修者可选择一条大约二十步长的小路,循着步道慢慢来回行走。在每天的生活中,行禅也很有帮助。坐禅前的一小段时间,例如十分钟,进行正规的行禅,对心的专注很有帮助。此外,行禅所发展的觉知对我们很有帮助,因为身体在一天之中,总是四处活动。

行禅可以发展平衡和精确的觉知,以及持久的专注。在行禅时,禅修者可以观察到法(Dhamma)深遂的部分,甚至证悟。事实上,在坐禅前不行禅的行者,就如开部耗尽电池的车一样,很难在坐禅时启动正念的引擎。

行禅要将注意力放在行走的过程,如果走得比较快,在心中标记腿的移动:「左、右、左、右。」并觉知整个腿部的感觉。如果走得较慢,就要标记每一只脚的抬起、移动与放下。不论任何情况,都要把心放在走路的动作上。当你走到步道尽头,立定、转身,再度开始时,都要观察有什么动作发生。除非地上有障碍物,否则不要低头看脚。在你专注在觉知感觉时,心中有脚的影像对你并无助益。你要专注在感觉本身,而这不是视觉的。对许多人来说,当他能对身体的觉受诸如轻、痛、冷和热等有一个纯粹的纯然觉知,便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通常我们将行禅分成三个动作:将脚提起、移动、放下。为了保持敏锐的觉知,我们清晰地分解这些动作,在每一个动作的开端做一个轻柔的标记,确保我们的觉知能清晰而又有效地跟随,直到动作结束。虽是微小的细节却是个重点,就是当脚开始向下移动的瞬间就要观照放下的动作。

发现感觉的新世界(A New World in Sensations)

让我们想一下提脚的过程。我们都知道动作的名称,但是禅修时,重要的是要透过名称看到背后整个动作的本质,从想要提起脚开始,持续贯穿整个过程,其中包括许多感觉。我们觉知提起脚的动作,不要过度去感觉,也不要因感觉太弱而失去目标。心准确的对准所缘,有助于平衡精进。当精进力平衡且觉知够精准,正念将会牢固安住在觉知的所缘上。只有精进、准确与正念都存在时,定力才得以提升。当然,定是心的集中、专一,它的特性是使心不会散乱。

当我们越来越贴近提起脚的过程,就会看到它好像成排的蚂蚁爬过马路一样,远看似乎是条静止的线;近看时,它开始摇晃;再近一点,则分散成一只只蚂蚁。于是我们知道,原本整条线的概念只是个幻觉,它是由一只只蚂蚁连接而成。正是像这样,当我们从始至终精确地看着提起脚的过程,那么,有观智的心便会更接近观察的所缘。当有观智的心愈接近所缘时,就愈清楚看见抬脚过程的本质。这是人类心智令人惊异的事实,当观智经由观禅而生起,并加深时,存在的实相就会以明确的顺序显现出来,这顺序被称作观智进程。

禅修者最先体验到的观智,通常是开始领会——非藉由智力或思考,而是直觉地——提脚的过程是由迥异的现象即名与色所组成,它们成对同时发生。身体的感觉即色法,与觉知的心关联,却又彼此不同,后者是名法。我们会看到一连串内心所生起的念头与身体的感觉,并能了解心法与色法的因果关系。

我们会看到心法如何引起色法,当想要抬脚时,身体移动的感觉便开始了;也会看到色法如何引起心法,当身体感到非常热时,就想走到有遮荫的地方行禅。对因果的洞察有很多不同的形式;对我们而言,当洞察生起时,生命会比以前单纯多了,只不过是一连串心法与色法的因果相续。这是传统内观发展中的第二个观智。

随着定力的发展,我们可以更深入看到提脚的过程是无常、无我的,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出现而后消失,这是另一层次的内观,有定力的觉知可以直接看到的生命的另一个层面。这些色法背后并没有「人」,这些现象依因果律生起灭去,是空的过程。脚移动的幻觉和实体性就如电影,充满着人与物体,与真实世界无异。但若把电影的速度放慢,就会看到它是由一格格底片的静止画面所组成。

通过行禅证道

当禅修者在一个提的过程中很有正念,也就是说,当心随着动作,以正念洞察所发生事物的真实本质时,佛陀所教导的解脱之道,便在当下开启。佛陀所说的八正道,常被称为中道,指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与正定。在正念强大时的每一剎那,八正道中的五个要素都会活跃在意识中,有正精进、有正念、有正定、有正思惟,当我们对法的本质有所洞察,正见就生起。在八正道中的五个同时存在的刹那,心便完全没有任何形式的烦恼。

当我们用清净心去观察事物的本质时,就不会被幻觉迷惑,而是看到单纯现象的生灭。当观智让我们对因果机制产生直觉的理解,让我们了解心法与色法如何彼此相关时,我们对现象的本质便不再有错误的观念。由于看到每个所缘境只持续一剎那,我们对「常」(permanence)就不再有幻想。也因为了解无常及其潜藏的苦,我们就会从「身心非苦」的幻想中解脱。

直接观察「无我」,让我们不再骄慢,并从有个永恒的自我的邪见中解脱出来。在仔细观察提脚的过程时,我们看到身心的苦,因此,不再受贪爱的束缚。有常存之法(the perpetuating dhammas)之称的三种心的状态(我慢、邪见与贪爱),使我们不断的轮回,轮回是贪爱与苦的循环,是由对真理的无知所造成。于行禅中细致地观照能摧毁这些「常存之法」,让我们接近解脱。

你看,觉知脚的提起有难以置信的潜力,觉知脚的前移和放下也是一样。当然,以上对行禅的指导,以及对觉知的深度与细节的描述,也适于禅坐时,专注在腹部的起伏及其他所有身体的动作。

行禅的五种益处(Five Benefits of Walking Meditation)

佛陀叙述行禅有五种好处。第一是:常行禅的人可以增强长途旅行的耐力。这在佛陀时代特别重要,当时的比丘与比丘尼,除了双脚以外,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你可以想象自己是位比丘,就会毫不费力地认识到这个益处能增强体力。

行禅的第二种益处是增加对禅修的耐力。行禅需要加倍的精进。除了用来提脚的精进之外,还需要心的精进来觉知动作,这正是八正道中的正精进。如果这种加倍的精进在整个抬脚、向前与放下的动作中持续着,会增强心精进力,每位禅修者都知道,这对修观十分重要。

第三是:坐禅与行禅的平衡有益健康,而身体的健康有助于加快修行的进步速度。显然,生病时很难禅修。坐太久会身体不适,然而更换姿势与行禅会使肌肉复原,促进血液循环并预防疾病。

行禅的第四种益处是帮助消化。消化不良会导致诸多不适,因而成为禅修的障碍。行禅能促进肠胃蠕动,保持通畅。饭后与坐禅前应该行禅,以驱逐睡意。在早晨起床后,立即行禅也是培养正念的好方法,同时还能避免在一天的第一段禅坐时就打瞌睡。

行禅的第五种益处是能持久的定力。由于在行走时,心专注在每个动作,定力会变得持续。每个脚步都在为接下来的坐禅建立基础,帮助心刹那刹那专注在所缘上,最终会揭示最深层实相的本质。所以我用汽车电池作比喻,如果汽车一直未发动,电池就会耗尽。一位不曾行禅的禅修者,很难在坐垫上有任何成就;而勤于行禅的人,则会自动地把强力的正念与坚固的定带入坐禅之中。

我希望你们都能成功完成这次禅修!愿你们持戒清净,净化言行,以创造发展定与慧的因缘。愿各位遵循这些禅修指导,以深刻、精确、清晰的正念去观照每一时刻的体验,那么,你会了解现象的本质。愿大家能观察到心法与色法如何构成所有的经历,如何被因果所互相关连,所有的经验如何被视为无常、苦、无我。最后,你将证入涅槃——彻底根除烦恼的无为法。

五资助(The Five Protections)

修观有如耕耘一片花园。我们有实现清晰、圆满观察的种子,这颗种子便是正念,正念能够帮助我们观察现象。为了栽培这颗种子,使植物生长,进而收成果实——无上的智慧,我们必须遵循五个步骤,称为五种保护或五资助(Five anuggahitas)。

就如园丁所做的一样,我们必须在土地上围起篱笆,以防止鹿与兔子等动物在植物发芽时,吃光它们。`

第一种是戒资助silanuggahita:即戒的保护。戒能防止粗劣的行为扰乱我们的心,以免定与慧无法生起。

接着必须为种子浇水,即须聆听佛法开示,并阅读经文,然后应用所获得的智慧。正如过度浇水会使植物腐坏,此时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培育正见,而不是让自己在佛法概念中迷失。这是第二种保护,称为闻资助sutānuggahita

第三种保护,「议资助」sakacchanuggahita),值得我多说几句。议资助是指与老师讨论。这可用栽培植物的程序来比方。植物在不同时期需要不同的东西,要翻动根部附近的土壤,但又不能翻得太松,否则根部会失去抓地力;要小心翼翼的修整枝叶,剪掉遮挡阳关的植物。同理,当与老师讨论禅修时,老师会依不同的需要,给予不同的指导,好让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第四种保护是「止资助」samathanuggahita:指定的保护,避开如毛毛虫与杂草等不善心。当练习时,我们努力觉知当下在六根门(眼、耳、鼻、舌、身、意)生起的任何所缘。一旦心清明、专注,贪、瞋、痴就无法生起,因此,我们可以将定比喻为清除植物附近的杂草,或是使用非常有益且合乎自然的杀虫剂。

有了上述四种资助,内观便有机会开花。然而,行者有执取早期的观禅经验以及执取与深定有关的经历的倾向,这会阻碍他们的修行,而无法进入更深的内观。于此,第五种保护内观资助vipassananuggahita开始作用,这是在高一个高层次持续有力的禅修,不会耽溺于因内心平静而生的喜,或由定而带来的乐。对这种喜乐的渴望称为微细欲贪(nikanti Tanhā),它非常微细,就如蜘蛛网、蚜虫、霉菌、带有黏性的小蜘蛛,最后却会阻止植物生长。当行者陷入这种圈套中,一位好老师可以在小参中发现这种情况,并将他推回正轨。所以,与老师讨论个人禅修经历是禅修的重要保护。

  1. 此章的英文标题为:Basic Morality and Meditation Instructions.

正确的观照方法

班迪达大长老于2014年12月9日班迪达中心国际禅修营开示(节选)
缅译中:Santa Dhamma Sayalay

自身以外其他的目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观照、了知自身范围内当下生起的目标的本质实相。如果你试着触摸一下自己的身体,会觉知到,有骨头的地方是硬的,肌肉是软的,这些软和硬是真实存在的,经典中描述它们是地界的自相;身体内有成团的固体物质,也有湿润的物质,有眼泪、汗水、鼻涕水,尿等,这些都是水界的自相;身体内还有冷、暖、热的感觉,有轻的感觉,这是火界的自相;身体内有僵硬、紧绷、移动等感觉,这些是风界的自相。这些是身体内最粗显的色法。人有眼净色能够看见颜色,有耳净色能够听见声音,有鼻净色能够闻到气味,有舌净色能够尝到味道,全身到处都布满身净色;这些根门净色不如四大元素那样能够被明显地觉知到。我们还有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根门处的目标,通过六触与六识接触,由于触心所能够使目标与心识互相接触,感受便产生了,触到悦意的目标,生起乐受,触到不悦意的目标,生起苦受,中性的目标,生起舍受。六识、六触与受,都是名法。名法与色法就是这样成对发生的,睁眼、闭眼、眨眼睛等等动作,其中的名法与色法也是成对发生的,在此法之外,不需要寻找其他。YOGI要对自身进行研究,当下自身内发生的名法与色法,在巴利语中称为bhūta,意思是,当下发生和存在之法。为了如实知见当下发生的名、色法的本质实相,YOGI必须要如实观照自身内当下发生的名法与色法,所以说通过思维后的观照是错误的。如果YOGI开始练习观照时,要下意识地去寻找,这是硬、这是软、这是凝结冷、这是流动等等,那就是错误的禅修方法。正确的方法是,要对目标进行整体地观照。

为了使大家能够懂得分别色法和名法,班迪达大长老现在讲解一个明显易懂的例子。班迪达大长老在讲话,讲话的声波撞击在YOGI们的耳根处,大家就听到了声音,大家会说,“听到了。”如果我们深入地分析在“听到”的当下,发生和存在的法有什么,我们会了知到,在耳朵里有耳净色,耳净色等五净色和心色被称为“接受元素”,由于声波一串一串地撞击在耳净色,生起了耳识,大家就听到了声音,声音等六根门的外境所缘被称为“撞击元素”,不可否认,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当下生起和存在的,包括有:耳朵里面的耳净色,以及一系列的声波撞击到耳净色,由于声波撞击了耳净色,YOGI就听到了,这是因为生起了耳识,耳识等六识以及六根门处生起的一组名法,被称为“同生元素”,声波与耳净色撞击接触的当下,生起了耳触,在耳触生起的同时,听觉感受也生起,如果是悦耳的声音,会生起乐受,如果是不悦耳的声音,会生起苦受,如果是中性的声音,会生起舍受,那么在声波撞击耳净色的当下,同时还生起了耳识、耳触与耳受,这一组是名法,声波与耳净色是一组色法,在听到的当下,这些名法与色法是真实发生和存在的,它们就叫做bhūta。

Bhūta就是由于相关的因缘和合之后,在当下最新生起的和真实存在的名法和色法。耳净色是由于当下的气候和食物营养等等的因缘条件和合而真实存在的,有耳净色生起,根本的因缘是因为过去生的善业,耳净色不是无缘无故地存在的,而是在各种因缘和合之下生起和存在的。讲话的声波,主要是由于心的因素生起的,称为心生色法,而由于声波一波一波地生起,声音就传送到YOGI的耳根,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声音撞击到耳净色,就生起了耳识,耳识既不是善心,也不是不善心,在“听到”的当下,由于各种因缘的和合,而生起了显著的名法与色法,它们就被称为bhūta。无论谁,都无法否认这些“接受元素”、“撞击元素”、“激生元素”的在当下的生起和存在。只要这些因缘和合,我们分析“听到”的当下,真正发生和存在的就是这些名法和色法。bhūta就是当下生起和存在之法。
当我们听到声音时,要进行整体观照,标记“听到、听到”,而不要将这个整体割裂,这就是在“听到”的当下进行正确地观照的方法。bhūtato的意思是如实地观照,就是说,听到的当下,就如实地观照“听到、听到”。

最初练习观照的时候,YOGI要将“听到”这个现象作为整体来观照,并使用名称概念来标记,“听到、听到”,反反复复地观照,逐渐地,YOGI就能够自然地觉知到,“听到”的当下发生和存在的,都是哪些名法与色法。打个比方说,当我们想要看清楚一个人面孔上的五官时,无论是额头、眼睛、鼻子、耳朵、嘴唇等等,我们不应该立即就去寻找面孔上具体的某个五官之一,我们首先应该要看整张脸,当我们看整体面孔时,有时候眼神落在额头上,我们就看到他的额头长什么样,有时候眼神落在眼睛或面颊上,那么我们就知道眼睛或面颊长什么样,有时候眼神落在鼻子上,我们就知道鼻子长什么样。为了要看清楚这张面孔,我们必须要面对面地看它,必须要专注地看,先看整体。当某个五官吸引了我们时,它就自然地成为了明显的目标如此,在我们观照“听到”时,心不要去寻找耳净色,也不要寻找声音,也不要去专门地寻找耳触,也不应该仅仅专注觉受。“听到”的当下,我们应该把“听到”作为整体来观照,并标记“听到、听到”,逐渐地,组成“听到”的现象的某个单一部分的名法或色法就会变得明显。当YOGI如此反反复复地练习整体观照,同时,必须持续专注地观照。如果要去动用心思,寻找某个部分目标,那么,就错失了对目标的如实观照。

毗婆舍那与四禅八定

毗婆舍那与四禅八定

 

Absorption in Insight Meditation 毗婆舍那禅那

Insight meditation and absorption have some characteristics in common. When the practice of mindfulness is well established at the exploratory stage, i.e. knowledge by comprehension(sammasanañāṇa), there are initial application (vitakka), sustained application (vicāra), joy (pīti), bliss(sukha), and one-pointedness (ekaggatā). Thus, whenever the meditator observes any phenomenon, his insight meditation is somewhat like the first absorption with its five characteristics.
内观禅修(毗婆舍那)与禅那有一些共同的特质。在探索阶段,当能很好保持正念现前时,亦即思维智(sammasanañāṇa)阶段,就具有寻、伺、喜、乐和心一境性。因此,每当禅修者对任何现象作观照,他的内观禅修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具有五禅支的初禅。

When the meditator gains insight-knowledge of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of all phenomena, he is fully aware of an arising object without initial or sustained application. He has intense joy, bliss, and tranquillity, thus his meditation is somewhat like the second absorption with its three attributes.
当禅修者获得生灭随观智时,他无寻无伺地对生起的目标目标全程觉知。他会有强烈的喜、乐和定。所以,他的禅修在某种程度上就像伴有这三个禅支的二禅。

The disappearance of the light, and so forth — the corruptions of insight (upakkilesa) — marks an advance in the insight-knowledge of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of phenomena. Then there is no joy, but bliss is very intense. The mind is tranquil and free from distractions. The meditator has the bliss and one-pointedness that ar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hird absorption.
十种观的染如光等等消失了,表示进入高级的生灭随观智;那时没有喜,只有很强的乐;心寂静远离散乱;禅修具有乐和心一境性,那是三禅的特色。

The higher levels of insight-knowledge such as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bhaṅgañāṇa), wherein the meditator sees only the passing away usually have nothing to do with joy. They are characterised by equanimity and one-pointedness. The former is especially pronounced at the stage of knowledge of equanimity about formations. At this stage the insight meditation is akin to the fourth absorption with its two attributes of equanimity and one-pointedness.
在更高的内观智层次诸如坏灭智,禅修者只看到现象的灭去,通常与乐毫无关系,其特色是舍和心一境性。在行舍智阶段舍特别突出;在此阶段,内观禅修类似于四禅,具有四禅的舍和心一境性。

Furthermore, at times the meditator’s whole body disappears, giving him the impression of being in space. At that moment he is like a person absorbed in ākāsānañcāyatana jhāna. At other times, attention is fixed exclusively on consciousness and then the meditator’s state of consciousness resembles viññāṇañcāyatana jhāna. On occasions, it seems as though he were noting nothingness, a state somewhat like ākiñcaññāyatana jhāna. Sometimes the consciousness may be so transcendental that it becomes non-existent, a state on par with that of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 jhāna.
进一步,禅修者有时整个身体消失了,会有在太空的感觉。在那一刻,他像住于空无边处禅那的人一样。另一些时间,注意力完全专注于识,而那时禅修者的心识状态和识无边处禅那相似。有时,他好像在观照空无所有,类似无所有处禅那的状态。有时候,心识可能如此超越以至于变成不存在,对等于非想非非想处禅那的状态。

These characteristics that insight meditation has in common with absorption often leads to complacency, which is an obstacle to spiritual progress. In medit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note these unusual experiences and reject them. In the Sallekha Sutta, the Buddha, after pointing out the misleading nature of absorption, proceeds to spell out the practice of effacement that is calculated to root out defilements.
内观禅修和禅那共有的这些特征,常常导致禅修者自满,形成禅修进展的阻碍。所以禅修时,需要标记这些不寻常的经验并放下它们。在《减损经》中,佛陀指出禅那误导的性质,接着清楚说明减损修行是设计来根除烦恼的。
http://www.aimwell.org/sallekha.html

观智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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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 智 进 程
论清净和观智

Sayadawreading0002-1

马哈希大师 著
向智尊者 英译
明慧西亚莉中译

北京恰宓禅修院


英  译  序

如今,将有关佛教禅修的论文呈献给大众读者无需再作辩解。在西方国家,佛教禅修已不再被认为是纯粹的学术或异端的兴趣。在现代生活的混杂和压力下,人们普遍感受到心灵和精神重生的需要。在灵修发展领域,佛教禅修的价值已经得到认可,并由许多人进行了验证。

特别是,佛陀的正念禅修方法非常珍贵,因为它广泛适用于各种不同的生活环境,带来广泛的利益。本论文就是基于这个培育正念和觉知的方法,这个方法的最终目的是将心从贪、嗔、痴中彻底解脱。

本论文的作者马哈希尊者(即索巴那大长老)是当代缅甸的佛教比库,是一位杰出的禅修大师。本书附有他的生平简介。论文中所描述的禅修方法曾由尊者在他仰光的禅修中心“教法禅修中心”教导过,至今仍在教导。在他许多缅文开示和著作中也阐述了这个禅修方法。

本论文的框架是基于传统的“七清净”,文章的结构和觉音尊者著的《清净道论》一样。在逐渐达到这些清净的过程中,发展多个层次的观智,直至究竟解脱。遵循的方法就是“纯观”,通过直接地观照自己的身心过程,越来越清楚地看到身心过程的无常、苦和无我或无灵魂。禅修从观照身念处的少数几个选择的目标下手,持续观照这些目标直到修行之路的尽头。随着正念和定力的逐渐增强,观照的目标范围变广,洞察力逐渐深入,观智自行按顺序展开,这是修行的自然结果。这种实现佛教禅修的终极目标的方法叫做“纯观”,因为在这种方法只运用观,通过观照目标,透视存在的三共性,不需先修安止定(禅那)。不过,几乎不用提醒,为了坚持不懈地修行,修纯观也需要较高程度的定,以证得观智,收获果智。

如在论文中所述,作者的目的不是为初学者提供详细的禅修说明。本文主要是为以下的禅修者而写的:经过精进的初级修行之后,观智已经开始显现,引导至精神成就的最高峰—阿罗汉果。对于基本的练习,论文中只在第一章的开始给出了简短的提示。关于这方面的详细说明,学员们可以参考作者的《实用内观禅修》或英译者的书《佛教禅修的核心》。而且,禅修者对佛陀的原始经典《四念处经》的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

该论文最初是用缅文写的,之后于1950年,作者撰写了此论文的巴利文版本。由于这篇论文主要针对禅修的高级阶段,因此,最初并没有想要出版。本论文的手写或复印的缅文或巴利文版本只给那些已在禅修中心完成严格的禅修课程、并有一些修行成果的禅修者。外国学员使用的只是用模板印刷的几页英文,简要地描述观智的层次,而不是完整的论文。这样做是为了让禅修者鉴定他的个人经验是否与论文中所描述的观智相符,以便他能相应地为他禅修的进步调整方向,不会因禅修中出现的次要现象而走偏或受到误导。

1954年,马哈希尊者同意出版本论文的缅文字体的巴利文版本,在此第一次出版之后,应英译者的请求,尊者也同意发行英文版本。在翻译乌佩廷居士的协助下,尊者很慈悲地仔细阅读了英译文草稿和注脚,乌佩廷居士长年为外国禅修者担任翻译,经验丰富。译者十分感谢他的禅修老师,即本论文的作者,以及乌佩廷居士。

向智长老

锡兰 肯迪 森林隐居处

1965年6月月圆日

 

序  言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

礼敬伟大的圣人,他撒开正法之光的网!

礼敬这些正法之光!

礼敬他真理的教法!

愿正法之光常照世间!

本论文说明了观智的进程和相应的清净的层次。为了那些已在禅修中获得明显成果的禅修者的利益,作者写了这篇简短的论文,这样,这些禅修者就可以更容易了解他们的体验。本论文是针对这样的禅修者:在内观禅修中,以在腹部上下移动过程中明显的、由运动而生的身体触觉过程为主要目标;或以在触受(身触)中明显的、由色法的三大元素产生的有触觉的身体过程为主要目标。本论文是针对这样的禅修者:通过参加禅修练习,已经获得有进展的观智,很好地透视在六根门生起的所有身心过程,并已经最终见法、得法、理解法、透视法、已经度疑、远离疑惑、获得保证,并在佛陀的教法中不再依赖他人。

I、戒清净

如果是在家男众和女众(优婆塞、优婆夷),戒清净指受持戒律,并小心守护他们的戒律—不管是五戒、八戒或十戒。

如果是比库,戒清净是指圆满保持比库必须遵守的四类戒的清净,四类戒首先是称为“巴蒂摩卡”的比库戒律。在此四类戒中,持守巴蒂摩卡戒律最为重要,因为只有当持戒清净时,才能顺利发展禅修。

内观方法简介

有两种类型的禅修:止禅(舍摩他SAMATHA)和观禅(威巴萨那VIPASSANA)。如果一位禅修者修行这两种方法,先修止禅,在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之后,观照五取蕴,这样的禅修者叫做“止乘行者”。

关于止乘行者获得观智的方法,《中部》的《法嗣经》的注释书《破除疑障》中写道:“这里,一个人首先生起近行定或安止定,这是止。然后,他观照定和与定相关的心理状态,看到它们的无常等;这是观。”在《清净道论》中也说:“除了非想非非想处之外,止乘行者应首先从任何一个色界禅定或无色界禅定出定,然后,他应辨识寻等禅支的特性、作用等,以及与这些禅支相关的心所(清净道论,XVIII,3)。

但是,如果禅修者没有生起近行定或安止定,从一开始就观照五取蕴,这样的禅修者叫“纯观行者”,他以纯粹的内观作为他的工具。”关于他证得观智的方法,在《法嗣经》的同一个注释书中写道:“还有另外一种人,即使他没有生起前面所述的止,也直接观照五取蕴,看到它们的无常等”。在《清净道论》中也说:“以纯观作为工具的行者观照四大”。

在《因缘品相应》里的《梵志须深经》中,佛陀说:“首先生起了解现象的实际发生的智慧(如实知智),然后生起领悟涅槃的智慧(涅槃智)”。

当戒清净之后,选择纯观作为其工具的禅修者应努力观照身心(名色)。在观照时,他应根据五取蕴的性质观照五取蕴,即观照在他自己生命延续中(在他自己的六根门处)变得明显的身心过程的性质。

实际上,必须通过观照在六根门变得明显的身心过程的自性和共性来修行内观。但是,刚开始时,要紧跟并清楚地观照不断地在六根门出现的所有的身心过程比较困难。因此,初学者应首先观照能通过身根门感受到的非常清晰的触的过程,因为《清净道论》中说:在内观禅修中,禅修者应观照最明显的目标。当静坐时,由坐姿和体内的身净色产生触的身体过程,应按既定的顺序观照这些触觉过程为“坐、触”等。而且,静坐时在腹部位置,禅修者能连续地觉察到在腹部的起(膨胀)和伏(收缩)的过程中由于呼吸而产生的身体运动的触觉过程(即风大或振动的元素)。这也应观照并标记“起、伏”。当禅修者一直观照运动的元素连续撞击腹内的身净色时,他清楚地看到风大的僵硬、振动以及推拉的三方面的性质。这里,僵硬的方面显示了风大的特性是支持;振动的方面显示了风大的实质功能是移动;以及推拉的方面显示了风大的现起是推动。

于是,禅修者通过观照腹部起伏的触的身体过程,知道了风大的自性,完成对身体过程(色)的观照。之后,当他完成对心(名)的观照和对身心(名色)的观照之后,他也会知道有关过程的共性—它们的无常、苦和无我。

但是,当他在观照腹部的起伏和其他触觉过程时,会产生欲望等妄想、乐受等感受,或产生调整身体各个部位的动作。此时,他也必须观照这些(身心的)活动。在观照这些活动之后,他应继续观照腹部起伏的触觉过程,腹部起伏是此禅修中的基本目标。

以上是内观禅修的概述。因为这篇论文不是详细解释内观禅修方法的论文,而是通过清净的层次来论述观智进程的短篇论文,因此,这里没有详细说明内观禅修的方法。

II、心清净

在禅修的初期,只要禅修者的心还没有完全清净,就会生起妄想,妄想生起的原因是由于贪恋感官欲望等的对象,这些妄想也会间歇地出现在观照(禅修目标)的心之间。初学的禅修者有时候会觉察到观照的心的中断,有时候觉察不到。但是,即使他觉察到了,也只是在中断稍过之后才觉察到。那时,他的刹那定还非常弱,没有力量。于是,在他专心地练习观照时,这些妄想会继续障碍他的心。因此,这些妄想的心被称为“障碍的心”。

但是,当刹那定变得强壮时,观照的心就能很好地专注。当将注意力导向要观照的目标时,如腹部移动、坐、触、弯、伸、看、听等,观照的心现在好像落在了目标上,好像击中目标,又好像一次又一次地与目标相遇。于是,他的心原则性地不再往外跑,只是偶尔、轻微地往外跑。即使心跑了,他也能在妄想刚生起时马上觉察,这是用通俗语言来说;或更准确地说,在妄想实际生起之后,他马上就觉察到妄想。于是,妄想一观就消失,不会再生起。紧接着,他又能继续持续地观照任何变得明显的目标。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心在此时被称为“没有盖障”。

当禅修者以没有盖障的心练习观照时,观照的心会贴近和固定在任何要被观照的目标上,观照没有中断。此时,在他心中生起连续不断的、专注在每个被观照的目标的刹那定。这叫“心清净”。

尽管刹那定只持续一个刹那,但其镇伏烦恼的力量等同于近行定。

在《清净道论》的《大疏钞》中关于观呼吸这一章的解释中说道:“刹那的心一境性指心的定只持续一个刹那。对于这种类型的定,当它与其相应的目标以单一的模式不间断生起的时候,它不会被烦恼打败,心固定不动摇,如同安止定。”

“它与其相应的目标不间断生起”指连续不断的观照的心,在观照一个目标之后,以同样的方式,观照另一个紧随其后的目标,在观照那个目标之后,又再次观照下一个目标,等等。

“以单一模式”指尽管要被观照的目标呈现时数量很多,种类也很多,不断观照的心的定力几乎保持在相同的水平。这里的含义是:当以某程度的定力观照第一个目标时,也以同样程度的定力在任何情况下观照第二个、第三个以及其他随后的目标。

“不被烦恼打败”的意思是连续不断的刹那定不会被五盖打败。

“如同在安止定”的意思是刹那定的力量相似于安止定的力量。但是,刹那定的这种相似性只有当内观禅修达到顶点时才明显。

可是,《大疏钞》中不是说“心清净只应用于近行定和安止定吗?”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应这么理解这句话:刹那定包括在近行定里面。因为在《念处经》的注释书中说到:“其余的12个练习是只产生近行定的禅修业处”。现在,当禅修业处是《念处经》中关于威仪、明觉和四大这些章节内所提到的业处时,修行这些业处肯定只能生起刹那定。但是,由于刹那定也能像近行定一样克服五盖,并且由于它邻近于证得道智和果智时实现的安止定,因此,刹那定被说成“近行定”(或邻近定),并且产生刹那定的禅修业处被称为“产生近行定的禅修业处”。因此,应理解具有镇伏五盖能力的刹那定也有权使用名称“近行定”和“心清净”。否则,那些只运用内观、以纯观作为工具、没有产生近行定或安止定的禅修者,就不能获得心清净。

III、见清净

1、身心辨

当禅修者具备心清净,继续观照时,禅修者现在通过辨析如此了解身心:“腹部的起(向上的移动)是一个过程,伏(向下的移动)是另一个过程;坐是另一个过程,触是另一个过程”,等等。于是,他知道如何区别他观照的每个身体过程。他进一步认识到:“知道上升移动的心是一个过程;知道下降移动的心是另一个过程。”于是,他知道每个观照的心。他进一步认识到:“上升移动是一个过程,知道上升移动的心是另一个过程;下降移动是一个过程,知道下降移动的心是另一个过程,”等等。于是,他知道了如何区别每个身体过程和心理过程。所有这些智慧都是来自于单纯的观照,不是来自推理;也就是说,这些是从直接体验获得的智慧,而直接体验又来自于纯粹的观照,这不是由推理产生的智慧。

因此,当眼看到可见物时,禅修者知道如何辨别所涉及的每个单个的要素:“眼睛是一回事;可见物是另一回事;看是另一回事;知道看是另一回事”。耳闻声等其他五根的情况也同样如此。

由于在此时,在每次观照中,禅修者通过辨析知道观照的心理过程,以及想和回忆的心理过程,通过他的亲身体验而获得的直接智慧他如此了解这些心:“心具有朝向目标、倾向目标、识知目标的性质”。另一方面,他通过辨析知道物质过程在整个身体内一直继续—物质过程指这里所述的“腹部上下移动”、“坐”,等等,他如此了解它们:“这些物质过程没有朝向或倾向目标或识别目标的性质”。这种了知就叫“通过其无记的表现而知道是色(或身体)”。由于在《阿毗达磨概要》的主要注释《根本大疏钞》中说:“换句话说,‘无记’(如在引用的那段)应被理解为没有认知目标的能力”。

这种在每次观照中辨析被观照的身体过程和观照的心理过程的真实本质的智慧叫“身心辨别智”。

当该智慧成熟时,禅修者了解到:“吸气时,只有腹部上升的移动和知道移动的心,没有一个我;呼气时,只有腹部下降的移动和知道移动的心,没有一个我”。如此了解这些现象和其他现象之后,他通过观照并亲自看到,了解到:“只有两个过程:一个是作为目标的物质过程,一个是知道目标的心理过程;传统上使用的术语‘众生’、‘人’或‘灵魂’、‘我’或‘别人’、‘男人’或‘女人’只是指这一对过程。除了这两个过程之外,没有一个独立的人或众生、我或别人、男人或女人”。

这就叫“见清净”。

IV、度疑清净

2、缘摄受

当见清净成熟时,被观照的身心过程的必要的因缘(条件)也变得显著。首先,心变得明显,心是产生各个身体过程的因。怎样明显?例如,当弯曲胳膊或腿时,想弯曲四肢的心是明显的。于是,禅修者先观这个心,然后观弯曲的动作,等等。通过直接体验他明白:“当有想弯曲肢体的心时,才产生弯曲身体的过程;当有想伸展肢体的心时,才产生伸展肢体的过程”。他通过直接体验也以相同的方式明白了其他现象。

进一步,他也通过直接体验明白心理过程的因缘如下:“当心想往外跑时,首先生起一个相应的最初注意(分心的目标)的心。如果没有用正念观照这个注意的心,便生起往外跑的心。但是,如果观照和知道了这个最初注意到分心的目标的心时,散乱的心就不会生起。其他类型的心也相似,例如高兴、生气、贪婪等等。当眼根和可见物都存在时,生起眼识;否则眼识不会生起;在其他根门也是如此。如果有一个可观照的或可识别的目标,就生起一个观照的心,或想的心,或推理的心,或理解的心,是什么心看情况而定;否则就不会有觉知的心生起。类似地,他明白在每个其他现象(心门认知)会发生什么”。

此时,禅修者一般体验身体中生起的许多苦受。现在,当观照其中的一个苦受(但未卷入这个痛)时,另一个苦受在其他地方生起;当观照这另一个苦受时,另外一个苦受又在其他地方生起。这样,当每个苦受产生时,禅修者跟着它,并观照它。但是,尽管他客观地观照这些苦受,但他只能觉察到它们的生起,即开始,看不到消失,即结束。

而且,会出现许多不同形状的心理影像。塔的形状、比库、男人、房子、树、公园、天宫、云朵等许多其他影像会出现。这里也一样,当禅修者还在观照其中一个心理影像时,另一个心理影像又自己出现了;当还在观照这出现的另一个心理影像时,另外一个心理影像又出现了。就这样,当心理影像出现时,他一直观照它们。但是,尽管他观照这些心理影像,但他只能看到心理影像的开始,看不到它们的结束。

他现在明白:“心是根据每个变得明显的目标而生起的。如果有目标,就有心生起;如果没有目标,就没有心生起。”

在一系列的观照与观照之间,他也通过推论明白:“由于无明、贪、业等的因缘的存在,才有身心的继续。”

当观照身心与其因缘时,这种通过直接体验和通过所述的推论而得出的认识就称为“缘摄受智”。

当此观智成熟时,禅修者觉察到身心过程只严格依据其特定的、合适的因缘(条件)而生起,他得出结论:“这里只有作为因缘的身心过程,和依因缘而产生的身心过程。除了这些,没有人执行弯曲四肢等动作,也没有人在体验痛等感受”。

这就叫“度疑清净”。

3、领会智

当此度疑清净达到成熟时,禅修者将能清晰地辨别任一被观照目标的开始、中间和结束。然后,在被观照的目标有很多种的情况下,他清晰地看到只有在每个前面的过程消失之后,才生起后面的过程。例如,只有当腹部的上升移动结束时,才生起下降移动;只有当下降移动结束时,才又生起上升移动。同样,在行禅时,只有当提脚的动作结束时 ,才生起推脚的动作;只有当推脚的动作结束时 ,才生起随后的落脚的动作。

在观苦受时,只有当每个个别的、在特定地方出现的苦受已经消失之后,才有另一个新的苦受在另一个地方生起。通过重复地观照各个苦受,一次、两次、三次或多次,禅修者会看到苦受逐渐减弱,最终完全消失。

在观照进入心中的各种形状的影像时,只有当每个被观照的单个影像消失之后,另外一个新的影像才进入心的焦点。通过专注地观照这些影像两次、三次或多次,禅修者很清楚地看到这些被观照的心理影像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或它们逐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完全消失。禅修者没有觉察到任何东西是永恒持久的,或不毁灭或不消失。

通过看到每个目标,即使是被观照中的目标,如何灭去和消失,禅修者领会由于目标不断地灭去,目标是无常的。他进一步领会由于每次生起后又消失,目标是苦的。在看到各种苦受如何相续不断地生起—一个苦受消失之后,另一个苦受如何生起,当另一个苦受消失之后,另外一个苦受又如何生起—在看到这些之后,他领会每个目标只是苦聚。他进一步领会由于目标不是自己产生,而是依因缘产生,然后消失,目标只是由无人的现象构成的,没有一个主宰。

这种通过单纯地观照目标,未经细想和推理,了解目标的无常等,从而领会被观照的目标是无常、苦和无我的,这种领会就叫做“直接体验领会智”。

在通过直接体验一次或多次看到三共性之后,禅修者由直接体验作出推理,得出结论:“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身心过程以及整个世界,它们也是无常、苦和无我的。”这种领会叫做“推理领会智”。

关于这个非常的智慧,在《无碍解道》中说:“不管是什么物质现象,过去、现在或未来,内或外,粗或细,优或劣,远或近,他确定所有的物质现象都是无常的。这就是一种领会,”等等。

在《论事》的注释书中也说:“即使只知道一个单个的行(因缘生的现象)是无常的,也可以通过对其余的诸行进行归纳,得出:诸行无常”。

“诸行无常”这句话是指通过归纳而得出的理解,不是指在同一时刻通过观照(同时出现的)目标而得出的理解(这段话是使用术语“归纳观智”的典据)。

《中部》的注释中也说:“由于在非想非非想处,只有佛陀具有透视系列心所的观智,而诸弟子没有这种观智,因此佛陀说由群体指明这个观智(这段话是使用术语“群体领会智”的典据)”。

4、生灭智

十种观智的沾染

当禅修者在练习观照时,能够专注地观照当下的身心过程,不回顾过去,也不瞻望未来,于是,作为观智的结果,他会看到明亮的光。有些人看到的亮光像灯光,而有些人看到的亮光像闪电,或像月光或阳光,等等。亮光持续时间也因人而异,有的只持续一瞬间,有的也许持续较长时间。

在他心中也生起很强的与观智相关的正念。于是,所有不断生起的身心过程自己呈现于观照的心,就好像是它们自己来到观照的心面前;正念也好像自己在照着这些过程。禅修者于是相信:“没有一个身心过程中没有正念的参与”。

这里,被称为“观照”的、存在于观智中的智慧也变得锐利、强壮、清晰。因此,他能清晰地、分开地辨别所有被观照的身心过程,就好像用一把锋利的刀将竹笋切成一节一节的。于是,禅修者相信:“没有一个身心过程不能被观照”。当检查无常等的特性或究竟真相的其他方面时,他非常清晰地明白了一切,并且他立即相信这就是从直接经验得出的智慧。

而且,在他心中生起很强的与观智相关的信心。在其影响下,当在观照或思维时,禅修者的心很宁静,没有任何扰动;当他忆念佛、法、僧的功德时,他的心非常容易融入这些功德。在他心中生起要宣讲佛陀教导的愿望,对禅修者的德行生起愉悦的信心,生起劝亲戚朋友来参加禅修的愿望,以及感恩禅修老师、精神导师等给予的帮助。会出现这些以及许多其他类似的心理过程。

也生起五种程度的喜,从小喜开始。当获得心清净时,刚开始出现的喜会产生“鸡皮疙瘩”、四肢颤动等现象;现在,喜产生一种神圣的快乐感和愉悦感,遍满全身,极其甘甜,并伴有微细的震颤。在其影响下,他感觉仿佛整个身体上浮并停在空中,没有与地面接触,或感觉好像坐在一个气垫上,或感觉身体好像上下浮动。

生起心轻安,心轻安的特性是平静心与心所的扰动,心轻快性也随之生起。在这些心理品质的影响下,在行、住、坐、卧中,没有心与心所的扰动,也没有心与心所的沉重、僵硬、不适业性、疾病或歪曲性。而且,在已达到至上的无为状态之后,他的心和心所是轻安的。心和心所是轻快的,一直迅速地运行;它们是柔软的,能够觉知任何要观照的目标;它们是适业的,能够以任何想要的时间长度觉知目标;由于它们的熟练性,即观智透视目标的容易性,因此它们是练达的;它们也是正直的,因为它们只被导向、倾向和转向善的行动。

也生起一种非常微妙的乐,遍满全身。受此乐的影响,他变得极其高兴,他相信:“现在我在任何时间都快乐”,或“现在,我真的已经找到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他想把他的不寻常的体验告诉别人。关于由轻安等觉支支持的喜和乐,《法句经》中说:

比库进入一偏僻处,内心寂静,证得透视法的观智,得超人乐。

当他完全领会五蕴的生灭时,他获得喜和乐—明白不死的人得不死(《法句经》,373、374句)。

他现在的精进既不太松,也不太紧,有活力且平稳。之前有时候,他的精进太松,导致昏沉;于是,不能敏锐地、持续地观照明显的目标,他的理解也不够清晰。而有些时候,他的精进太强,导致掉举,结果也一样不能敏锐地观照目标。但现在,他的精进既不太松,也不太紧,有活力且平稳;因此,克服了昏沉和掉举,他能够敏锐地、持续地观照出现的目标,他的理解也非常清晰。

此人心中也生起很强的与观智相关的舍,对所有的行都保持中舍的状态。在舍的影响下,即使他检验这些行的无常性等,也保持中舍性;他能够敏锐地、持续地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过程。于是,他的观照毫不费力地自动进行。同样,在观照目标时,他的心中也生起很强的舍,由于舍的威力,他的心好像迅速地进入要观照的目标。

也进一步生起一种微妙的对宁静的贪爱,享受由“亮光”装饰的观智和其他刚才所述的品质。但是,禅修者不能辨别这是一种染,而只相信这是禅修的极乐。因此,禅修者赞叹道:“只有现在我才找到禅修的全部快乐!”

体验到这种伴有“亮光”的喜和乐,并享受轻松、迅速的完美观照之后,禅修者现在相信:“我肯定已经证得了出世间的道智和果智!我现在已经完成了禅修的任务。”这就是误将非道当成了道,是观智的染,通常以刚才描述的方式发生。但是,即使禅修者没有把“亮光”和其他的染当作是道智和果智的象征,他还是对这些感到非常高兴。这也同样是观智的染。因此,如果观照的心被这些染所困扰和腐蚀,即使存在于观照中的智慧能迅速地运作,它也只是称为“初级(或弱的)生灭智”。由于同样的原因,禅修者此时没有达到能非常清晰地辨别身心过程生灭的地步。

V、道非道智见清净

在观照时,禅修者自己或经过他人指点后,作出如下决定:“我所体验的亮光和其他的现象并不是正确的道。沉迷于这些现象只是观智的染。持续地观照当下明显的目标才是正确的内观之道。我必须继续观照的工作。”这个决定被称为“道非道智见清净”。

VI、行道智见清净

在观照这些亮光和其他现象的现起,或忽略这些现象之后,他继续像以往一样观照在六根门生起的明显的身心现象。这样观照的同时,他克服了与亮光、喜、轻安、乐、贪爱等相关的染,他的智慧只专注于被观照的过程的生灭。因为此时,在每次观照时,他看到:“被观照的目标,生起就立即灭去。”他也清晰地知道每个目标就在它生起的地方消失;它并没有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这样,他通过亲身经验了解到身心过程是如何刹那刹那地生灭。在没有观智的染时,这种通过一个刹那接着一个刹那持续地观照身心过程的生灭而产生的智慧和理解,以及对每个身心过程的生灭分别辨识,称为“观生灭的最终智慧”。这是行道智见清净的开始,从该观智开始一直持续到随顺智(第十三层观智)。

5、坏灭智

通过客观地观照身心过程,他看到它们分成一部分一部分的、一节一节的、一片一片的、一段一段的:“它此刻生起,即在此刻灭去。”当生灭智变得成熟、锐利、强壮时,就会容易生起,且持续不断,就好像它自己运行一样;也能容易辨别身心过程。当保持这样锐利的智慧,并容易地辨别诸行时,他既看不到每个身心过程的生起,也看不到其称为“住”的中间阶段,也看不到被称为“像河水般发生”的身心过程的连续性;他也看不到手、脚、脸、身体等的形状。他看到的只是称为“消失”的身心过程的灭去。

例如,在观照腹部上升移动时,他看不到腹部移动的开始阶段和中间阶段,他只看到称为“结束阶段”的腹部移动的灭去或消失;观照腹部下降移动时也是如此。再次,在弯曲胳膊或腿时,当观照弯曲的动作时,他看不到弯曲动作的开始阶段和中间阶段,也看不到四肢的形状,他只看到灭去或消失的“结束阶段”。在其他伸展四肢等的情况也类似。

由于在此时,每个被观照的目标对他来说好像完全不存在了或已变得不存在了,因此,处于此阶段的观智时,他好像在观照由于消失变得没有或不存在的现象;观照的心也好像失去与被观照的目标的接触。由于此原因,禅修者会认为:“我失去了观智”;但他不应这么想。

之前,他的心一般喜欢采用形状等概念目标;即使到了生灭智,具有特殊性质的诸行的观念也经常出现在他心中。因此,他的心喜欢采用一般的可识别的构成诸行的目标,这些目标具有特殊的结构、特殊的性质—观念。但是现在,他已用所述的方法发展了他的智慧,他已没有诸行的性质或结构的观念,更少有任何其他更粗的概念。在此阶段,他看不到诸行的生起,即过程的开始阶段(就像在生灭智的情况),只看到诸行的消失,即结束阶段,其具有灭去的性质。禅修者的心起初对此并不感到欢喜,但不久他会确信,在熟练此阶段的修行之后,他的心也会对现象的灭去感到欢喜,现象的灭去也称为现象的消失。具有这样的确信之后,他应继续持续地观照目标。

当这样观照之后,他觉察到在每次观照之中,总是有两个因素出现,一个是客观的因素,一个是主观的因素,即被观照的目标和知道目标的心,它们成对地灭去,一对接着一对。例如,在每个单个的腹部的上升移动中,实际上上升移动是由无数个物理过程构成,他看到这些物理过程成串地灭去。就好像在看盛夏中的海市蜃楼刹那刹那地连续不断地消失;又好像在暴雨中大粒的雨滴落在地面产生的泡泡迅速、不断地破裂;又好像是被供奉在神龛上的一排油灯或蜡烛被一阵风迅速、相继地吹灭。与此类似,被观照的身体过程也在刹那刹那地灭去。他清楚地看到观照身体过程的心和身体过程同时灭去。同样,当他观照其他的身心过程时,他也清楚地看到它们以同样的方式灭去。于是,他心中生起一种智慧:不管观照身体的哪个部分,该目标首先灭去,之后观照该目标的心也随之灭去。由此,禅修者非常清楚地理解到:在每个相续的一对身心现象中的任一目标的灭去和观照该目标的心的灭去(禅修者应心里明白这种理解只能来自通过观照而得到的直接体验;不是从单纯的推理而得出的观点)。

他完全、清晰地理解两种现象一对接一对地灭去,即(1)出现在六根门任一根门的可视目标或其他目标的灭去,(2)观照该目标的心的灭去,这种理解就称为“坏灭智”。

6、怖畏智

当坏灭智成熟时,通过看见所有作为所缘和能缘的诸行的灭去,觉知可怖和其他高层观智与其相应的恐惧等将依次生起。

在看到两个现象,即任何被观照的目标和观照目标的心,是如何刹那刹那地灭去,禅修者也通过推理明白:在过去,每个缘起的现象(行)也是以相同的方式灭去,它也将在未来如此地灭去,也在现在如此地灭去。并且,就在观任何明显的行的时刻,禅修者看到的是这些行的可怖性。因此,在每次观照时,禅修者也明白:“这些行确实是可怖的。”

这种对行的可怖性的理解就称为“觉知可怖性的智慧”,这个观智的名字也叫“怖畏智”。此时,禅修者的心被恐惧所笼罩,显得无助(中译者注:可怖性指目标的危险性,畏惧指心的恐惧,两者合起来叫“怖畏”)。

7、患智

当他通过怖畏智看到诸行的可怖性之后,继续观照,不多久,“过患智”在他心中生起。当过患智生起时,任何地方的所有的行—不管是在被观照的目标中,还是在观照的心中,或是在呈现在心中的任何种类的生命或存在中,显得枯燥乏味、死气沉沉、毫无快乐可言。因此,此时,他看到的只有苦、只有不快乐、只有过患。因此,这个状态就叫“过患智”。

8、厌离智

看到缘起现象(行)的过患之后,他的心不再对这些过患的现象感到欢喜,而是完全厌恶它们。有时候,他的心好像变得不满、冷漠。即使这样,他也不放弃内观禅修,继续把时间用在禅修上。因此,他知道这个心理状态并不是对禅修不满,准确地说是“厌离智”具有厌恶诸行的性质。即使他将心导向生命和存在的快乐之事,或导向最愉悦和最合意的目标,他的心也不会对此感到欢喜,从中找不到任何快乐。相反,他的心只倾向于涅槃。因此,在观照的刹那之间生起如下的思维:“刹那生灭的诸行的寂灭才是快乐。”

9、欲解脱智

当通过(现在获得)这个智慧之后,他对所有被观照的行都感到厌恶,在他心中生起想摆脱这些行或从这些行中解脱的欲望。与该欲望相关的智慧叫“欲解脱智”。此时,通常在他身体内会产生多种苦受,他不愿在一个特定的姿势保持很长时间。即使这些状态没有出现,诸行的不舒服性变得比以前更加明显。由于此原因,在观照的刹那之间,禅修者发愿:“啊!愿我尽快摆脱这些!啊!愿我达到诸行寂灭的状态!啊!愿我能彻底地放弃这些行!”在此时刻,他观照的心好像在每个观照的刹那,要从被观照的目标退缩,想逃离目标。

10、重新观察

由于想逃离诸行,禅修者付出更强的精进,继续观照这些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摆脱它们、逃离它们。由于此原因,在那个时刻生起一种智慧,称为“重新观察智”。于是,诸行的无常、苦和无我性变得更清晰、显著;在这三共性中,苦的性质变得特别明显。

在此阶段,在他身体内也通常产生各种剧烈的、尖锐的痛,而且越来越强。因此,他整个的身心系统对他来说仿佛是一个不堪忍受的病团或苦聚。也常出现掉举的状态,使得他不能长时间保持在一个特定的姿势。由于此时,他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会儿就想改变姿势。但是,这个状态只是显示诸行的不堪忍受性。尽管他想改变身体姿势,他仍不应轻易地改变姿势,而是努力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更长时间,继续观照。这样做,他就能够克服掉举。

现在,他的观智非常强壮、清晰,由于此观智的力量,即使是痛受,只要一观照,痛就马上消失。即使痛没有完全消失,他也看到痛在刹那刹那地一部分一部分地消失。也就是说,他清楚地看到每个刹那的受的消失在每个相应的观照中是独立的。换句话说,现在不像在领会智的时候,那时他看到相同类型的一连串的受只是一个受。但是,如果不放弃禅修,坚定地、持续地观照痛,不多久痛就会完全消失。当痛以这种方式消失时,就永远消失,它将不会再生起。尽管观智已变得强壮和完全清晰,他还是对此不满意。他甚至会想:“我的观智不清晰。”但他应通过观照去掉这种想法,并继续持续地、客观地观照身心诸行。

如果他这样坚持,经过几分钟、几小时和几天后,他的观照变得越来越清晰。然后,他就能克服由于苦受和掉举不能在一个姿势保持太久的毛病,也去掉了他的观智还不够清晰的想法。他的观照迅速地运行,在每个观照的瞬间,他非常清楚地理解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的任一个。

通过敏捷、迅速连续的观照,理解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的任一个,这种理解就叫“强重新观观察智”。

11、行舍智

当这个重新观察智成熟时,生起一种智慧,看见身心过程非常自然地相续不断,好像它自己在运行。这个智慧叫“行舍智”。

现在,观照时不需要再努力让诸行呈现于心中或去了解它们。在每次观照之后,即将被观照的目标将自己出现,观智也自己观照并了解这个目标。好像禅修者不用再费任何力气。之前,由于看到诸行的灭去,相继生起可怖、觉知过患、厌离、想解脱的欲望以及对所获得的观智不满意等心理状态。但是现在,这些心理状态不再生起,尽管在当下他也密切地觉察到诸行的消失,它们更加迅速地灭去。尽管身体中有苦受生起,但没有心理扰动(困扰)生起,他能坚强地忍受痛。但是,一般上在此阶段,痛完全消失,即根本没有痛生起。即使禅修者想一些可怕或伤心的事情,如感到恐惧或伤心,也没有心理扰动生起。这是在“行舍”阶段的第一阶段“舍离恐惧”。

在前面的阶段,当证得生灭智时,由于观智清晰,生起很强的喜。但现在,这种喜也不生起,属于“行舍”的心显得极其安详和异常清晰。尽管他看到了能产生快乐的合意目标,或尽管他想到各种高兴的事情,但也没有很强的喜的感受生起。这是在“行舍”阶段的 “舍离喜”。

对进入他六根门范围内的任何目标,不管是合意的或不合意的,他既没有欲望也没有厌恶,他平等地观照它们,他了解它们(即,这是纯粹的了解)。这是在“行舍”阶段的“平等见”。

关于刚才所述的这三个品质,《清净道论》中说:“在舍离恐惧和喜之后,他对所有的行都是公平、中立的” (《清净道论》XXI,62 )。

如果他继续观照,并如此思维:“现在我将重新精进地观照”,那么不久,观照会有效地运作,就好像自己运行一样。从现在开始,禅修者无需再刻意付出努力。尽管他没有刻意付出努力,他的观照持续、稳定,能持续相当长时间;甚至持续两三个小时没有中断。这是行舍的“持久(修行)状态”。关于此状态,《无碍解道》中说:“‘长时间持续的智慧’就是出现于行舍状态的智慧。” 《清净道论》的《大疏钞》解释如下:“此状态是连续运行的智慧。”

现在,当观照自动运行时,即使让心朝向各种目标,心一般拒绝去向那些目标;即使心去向这些目标,它也不会在那停留很长时间,而是很快回到平时观照的目标,继续连续地观照。就这点说:“他退缩、退却、撤退;他不向前去向这些目标。”

12、至脱出智

因此,通过被赋予许多功德、恩惠和力量的行舍智,他客观地观照诸行。当此观智成熟,变得锐利、强壮、清晰时,在此智达到顶点时,只是通过看见诸行的灭去,它明白任何行都是无常、苦或无我的。现在,此智对三共性的完全理解更加清晰,观照三共性中任一个的观照的心自动快速、接连地呈现两次或三次或更多次。这叫“至脱出智”。

于是,紧接着属于至脱出智的系列的观照之心的最后一个心,禅修者的心立即跃入涅槃,即诸行的寂灭,并以涅槃为目标。于是,他看到诸行的寂灭(平息)。

在大师的许多经文中曾经提到过这种实现涅槃的方式,例如:“真理之见生起:不管什么,只要具有生起的性质,必将灭去。”这里,“必将灭去”指实现诸行的寂止这个方面,行具有生起的性质。

在《弥兰王问经》里也这样说:“在继续观照的同时,他的心超越了现象的连续发生(有为法),落在了无发生(无为法)上。以正确方式修行的禅修者,已经落在无为法上,噢大王,就是说这个人已经体悟了涅槃。”

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实现涅槃的禅修者,通过修行观照,应重复地观照在任一根门出现的每个身心过程。当观照这些身心过程时,称为“作意”的观照的心在每个刹那落在称为“有为法”的(缘起的)身心诸行上,直到随顺智,因为诸行像河水一样,不中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发生。但是,在最后阶段,心没有落在 “有为法”上,而是超越了有为法,落在了“无为法”上,无为法与称为“有为法”的身心诸行完全相反。换句话说,观照的心到达了无为法,即它到达了寂灭,仿佛“落”在寂灭上,寂灭是诸行(缘起现象)的寂灭。当禅修者之前已经通过生灭智和其他的观智(或通过戒清净、心清净、见清净等)正确地修行、没有偏离、已经以这种方式到达无为法(心落在无为法上 )时,可以说他已经“体证涅槃”。他被称为将涅槃变成直接体验并已实际看到了涅槃的人。

13、随顺智

这里,在构成至脱出智的一系列的智慧中,最后一个出现的智慧叫“随顺智”。

这是行道智见清净的结束。

14、种姓智

紧接着随顺智之后,一种智慧自动显现,好像第一次掉进了涅槃,涅槃里面没有行(缘起现象),因为涅槃是诸行的寂灭。这种智慧就叫“种姓智”。

VII、智见清净

15、道智

紧接着种姓智之后的智慧安住在同一涅槃中,涅槃里面没有诸行(缘起现象),因为涅槃是诸行的寂灭。这种智慧叫“道智”。

16、果智

紧接着道智之后的智慧属于最后阶段,是其之前的智慧的过程的继续。它安住在同一涅槃中,涅槃里面没有诸行(缘起现象),因为涅槃是诸行的寂灭。这种智慧叫“果智”。

17、省察智

不过,种姓智、道智和果智这三个智慧的持续时间并不长,非常短,只持续瞬间,就像一个观照的心的持续时间。随后,生起“省察智”。通过省察智,禅修者清楚地看到随着非常迅速的观照生起至脱出智,在观照的最后阶段,道心马上进入(诸行的)寂灭。这叫“道省察智”。

他也看清了在道智和省察智之间、安住在同一寂灭状态的心。这叫“果省察智”。

他进一步看清了刚体验的目标没有诸行。这叫“涅槃省察智”。

关于此,《清净道论》中说:“‘我确实依此道而来’;他如此省察道。‘我获得了此恩惠;’他如此省察果。‘我已穿透那个状态(指涅槃),它现在是我直接体验的目标;’他如此省察不死的涅槃。

有些禅修者省察烦恼,但并不是所有的禅修者都省察烦恼。

经过这样省察之后,禅修者继续观照明显的身心过程。但当他这样观照时,他看到的身心过程很粗糙,没有在行舍智时那么细。为什么会这样呢?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当下呈现的智慧具有生灭智的性质。因为当圣弟子(指入流者等)继续修行观禅时,通常先生起生灭智。这是这方面通常的顺序过程。

但是,当有些禅修者从证悟道和果脱出时,由于此证悟的力量,生起强大的信心、乐、喜和轻安,遍满全身。由于此原因,禅修者无法继续观照任何当下明显的现象。即使他们付出双倍的努力,想继续修行观禅,他们也不能在现象发生的时刻清楚地、分开地辨别它们。他们只有继续体验生起时具有很大力量的喜、轻安和乐。由于心中充满很强的信心,此时心的状态极其宁静,能持续一小时、两小时或更长时间,没有间断。由于此原因,禅修者感觉好像身处一个非常宽广的空间,充满光明和极乐。禅修者这样赞叹那时生起的、具有宁静性质的喜和乐:“真的,我从来没有感受和体验过这种快乐!”在两三个小时之后,信、乐、喜和轻安将减弱。禅修者能再次继续客观地观照身心过程,分开区别它们,能够清楚地辨识它们。此时,也是生灭智先生起。

18、入果定

当他这样观照时,他的观智逐渐增长,很快就再次达到行舍智。如果他的定力还不够圆满,只有行舍智自动地重复。但是,如果他的定力已经达到圆满,如果一位禅修者修行观禅的目的是为了证得第一道智和果智,通过入果定,仅是第一道智的果心达到诸行的寂灭。这与之前出现在属于初次证得第一道智的心识序列中的道心和果心的发生方式完全一样。这里,唯一不同的是入果定的能力持续时间长。

禅修者应在心里为进一步的任务作决意:要能重复入果定的成就,要能快速地入果定,并且在实现入果定时,能长时间安住在果定中,如6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或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或更长。

当禅修者决意要入果定时,先生起生灭智。从生灭智开始,按一定的顺序,很快就达到行舍智。但是,当已获得修行的技巧时,行舍智将会快速生起,甚至是在五六次的观照之后就能生起行舍智。如果定力已经达到圆满,通过入果定,果心反复地安止在寂止状态。即使是禅修者在行禅或在吃饭时,心也能达到安止状态,入果定能够保持任何决意的时间长度。在入果定期间,心安住在诸行寂灭的状态,觉察不到任何现象。

19、更高的道智和果智

当禅修者能熟练地实现入果定时,他应在心里决意要证得更高的道智和果智。如果他这么决意,现在该怎么做呢?就像以前一样,他应观照在六根门出现的任何现象。

因此,禅修者应观照在六根门变得明显的身心过程。当他这样观照时,在生灭智的阶段,他将看到,由诸行构成的第一批目标很粗糙,他的心不能很好地专注。实际上,发展更高的道智没有像禅修者已经实现的入果定那么容易。事实上确实有些困难,因为必须要重新发展智慧。不过,也并不像刚开始禅修时第一次那么难。在一天之内,或甚至在一小时之内,他就能够获得行舍智。以上陈述是基于现代人的一般获得的经验,这些人必须从最基础的开始,而且没有特别强的智慧。通过推理,此陈述一般适用于类似的人。

但是,尽管已经获得行舍智,但如果五根还没完全成熟,行舍智只是自动重复。虽然禅修者已经证得较低的果智,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多次进入果智,但如果他的五根还不成熟,他不能在一天、两天、三天或更长的时间内证得更高的道智。他只是安住在行舍智。不过,如果他将心导向已经证得的果智,他也许将在两三分钟内达到果智。

但是,当五根成熟时,继续修行观禅以证得更高道智的禅修者发现,在行舍智到达其顶点之后,紧接着更高的道智和果智以与以前相同的方式生起(即和在第一道智和果智生起时的方式一样),也就是说,之前是随顺智和种姓智。在果智之后是省察智等,随后的智慧也和先前一样。

由于任何其他涉及内观禅修方法以及到阿罗汉果的智慧的进程的内容也能以上述同样的方式准确地理解,因此,没有必要再作详细说明。

结  论

为了禅修者能容易地理解,题为“论清净和观智”的论文现在已简要地写完,因此,本文中没有给出完整的细节。由于写这篇论文的目的是为了使读者容易理解,没有提供这篇论文中的许多段落中的经典引用,而且文中还有一些重复和文学写作方面的其他错误。不过,读者可忽略这些表达的缺点和经典引用的不完整性。聪明的人只应关注含义和目的。我提请读者注意这一点。

尽管在刚开始提到写这篇论文是为了那些已在修行中获得明显成果的人,其他人读这篇论文也会有利益。

下面是我对后一类读者的总结性的祝福:就像一道美味的、可口的、好吃的和有营养的菜,只有自己亲自去吃这道菜,才能完全知道它的味道,如果不吃它,就不会知道它的味道;同样地,本文中所描述的一系列的智慧,只有当禅修者通过直接体验亲自看到它,才能完全理解这些智慧,否则无法理解。因此,愿所有的善人能确实地理解所有的智慧!愿他们努力修行,证得这些智慧!

为了那些已经清楚地看到现象的禅修者的利益,

尽管他们的学习储备也许很少。

精通内观禅修方法的马哈希长老,

以缅文写此《论清净和观智》,后又将之译成巴利文。

《论清净和观智》终

写于1950年5月22日

马哈希尊者简介

马哈希尊者(即索巴那大长老)于1904年7月29日出于上缅甸雪布镇往西约七英里处的谢昆村,这里过去曾是建立最后缅甸王朝的首都。其父亲名叫乌甘淘,母亲叫岛雪娥。他六岁开始在村里的一个寺院学习,12岁时授戒成为沙弥。满20岁后,于1923年11月23日授戒成为比库。在之后的三年中,他通过了政府举办的所有三个等级的巴利文考试。

在授比库戒后的第四年,他到曼德勒—缅甸前首都,在许多有名的博学比库的指导下,在那里进一步学习三藏和注疏。在第五年,他到了毛淡棉,在唐渊寺担任佛教经典的教学工作。

授戒后第八年,他和另外一位比库离开毛淡棉,只随身带些比库必要的资具(即钵、三套袈裟等),游行四方,想寻找一种清晰、有效的禅修方法。在大东,他遇到了非常有名的禅修指导老师乌那拉达尊者,原名也叫“明贡吉达旺尊者”。于是,他接受明贡尊者的指导,并立即投入密集禅修。

在这次密集禅修之后,他回到毛淡棉,继续他先前的佛教经典教学工作。他于1941年参加由政府举办的巴利学者考试,第一次就成功地通过所有的考试。他被授予“教法的旗帜、最殊胜的光、法的导师”的称号。

1941年,即授比库戒后的第八年,他回到故乡谢昆村,住在一个名为“马哈希”的寺院里,此寺院名称的由来是因为寺院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大鼓。在那里,他开始介绍四念处禅修的系统实修课程。许多人,包括比库和在家人,汇聚到他身边,接受严格的禅修课程,都因他认真的指导而非常受益。他们很高兴,因为他们开始了解正念神圣的性质,也学会了自己继续修行的适当的方法。

1949年,当时缅甸的总理乌努以及乌屯爵士,他们是佛教摄益协会的会员,邀请马哈希尊者到仰光指导禅修。在他授比库戒后的第26年,他到了仰光,住在教法禅修中心,佛教摄益协会的总部就在这里。从那时起,一直在这里举办密集禅修课程,直到现在。

仅在这个禅修中心就有超过15,000人在此接受过禅修训练,在整个缅甸,有200,000以上的人接受了禅修训练。在缅甸有100多个分支教导同样的方法。这个方法也广泛传播到泰国和斯里兰卡。

1952年,马哈希尊者被授予“首席大智者”的称号。

在仰光举行的第六次佛教结集大会上,他担任发问者的角色。此结集大会持续两年,于佛历2500年(即1956年)结束。为了完全理解这个角色的重要性,有必要提一下在佛陀般涅槃三个月后举办的第一次结集。在第一次结集大会上,马哈迦沙巴是发问人,由伍巴离尊者和阿难尊者回答问题。在第六次结集大会上,是由明贡持三藏尊者回答马哈希尊者提出的问题。马哈希尊者也是法典编纂委员会的委员,负责编纂在第六次结集中通过的经典,是最终的权威。

他写了许多关于禅修方面的书,较著名的书有:

1、实用威巴萨那禅修指南(缅文),两册。

2、《大念处经》的缅文翻译,带脚注。

3、《论清净和观智》(缅文和巴利文)。

4、《清净道论》缅文翻译,带脚注。

5、《清净道论大疏钞》缅文翻译,带脚注,四册。

6、《缘起法》,两册。

他讲解巴利经典的大量开示被译成英文并由佛教摄益协会出版(16 Hermitage Road, Kokkine, Rangoon, Burma)。

马哈希尊者短暂生病之后于1982年8月14日去世。

恰宓大长老内观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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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宓大长老内观禅修开示

澳大利亚堪培拉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至一九九二年一月

 

目录

第一讲:持戒基础及修法简介

第二讲:四念处

第三讲:实修指导

第四讲:内观理论

第五讲:戒心清净  五盖

第六讲:五盖  五根

第七讲:增强五根的方法

第八讲:定力比较  四大

第九讲:修行毅力  七清净

第十讲:七清淨

第十一讲:除疑清净

第十二讲:除疑清净(二)

第十三讲:除疑清净(三)

第十四讲:除疑清净(四)

第十五讲:除疑清净(五)

第十六讲:灭苦的根本原因

第十七讲:四谛  八圣道分

第十八讲:四谛  八圣道分(二)

第十九讲:清净与观智

第二十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清净烦恼的三种形式

第二十一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四果

第二十二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四果(续)

第二十三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续)

第二十四讲:大木寓言经

第二十五讲:奢摩他修行法与毘婆舍那修行法的差别

第二十六讲:以舍摩他助修毘婆舍那

第二十七讲:十六观智

附录:回答学员的有关问题

 

第一讲:持戒基础及修法简介

今年是公元一九九一年,在澳洲这边的禅修。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在这边跟大家来介绍心的训练、在这边来参加正念的训练。

每一个人都不喜欢痛苦,人人想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大家每天努力追求的就是怎么样能够解除痛苦、能够得到安乐。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教化众生、讲经说法,他的目的也正是要令一切人能够离苦得乐。我们现在来修行毘婆舍那、修行内观、正念的训练,也是为了要解除痛苦得到快乐;当我们能够了知身心的真实本质之后,我们就能够去除一切烦恼的根本:就是无明。去除烦恼,就是去除苦的原因;没有苦就能够进入安乐的涅槃。

在这里,我们要去除烦恼,就是必须要了知一切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这样才能去除烦恼的根本——无明。所以我们在修内观的时候,任何身心情况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要按照它自然真实的面貌去观察它。

修内观的根据,是佛陀所开示的《大念住经》。佛陀教导我们怎么样修行“四念处”,训练我们的正念。

我们来修行的第一步是要持戒清净,我们守持戒律,就有清净的道德,这是修行的基础。所持的戒律对在家人而言就是持五戒或者八戒,出家人就有十戒,还有比丘戒。我们能够守持佛陀所制订的戒律,就能令我们的身业、口业清净。我们的身口清净,这是修定慧的基础。因为,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彻底了悟一切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要能洞察身心的真实本质,需要有深度的内观能力。内观能力要能够强,必须要有相当深度的定力。定力是由我们持续、稳定保持正念而产生出来。

我们想要持续保持正念,我们的心必须要平衡、稳定。心想要平衡稳定,就是必须我们身体的造作、还有言语都清净。身口清净,心才能平衡稳定。因此持戒清净是修行的基础。刚才大家受持八戒的目的,就是在此。受持八戒,身口清净,心就能够专注观任何一项身心状况,然后定力能加深。定力深之后,内观能力强、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反过来说,如果持戒不清净,有时候我们一想到我们的错误,内心就会产生罪恶感。内心罪恶感就让我们的心不清明、不自在,这样子我们来修行的时候,心就没有办法专注在应该观的目标。因此修行就修不好。所以说持戒清净是修行的基础。

大家知道在佛法里面有所为三学,也就是说有三种训练:戒学、定学、慧学,这边讲的就是第一项戒学,这是戒清净,就是一切清净的基础。

在这里还必须简短的跟大家介绍修行奢摩他,也就是修止、修定,和修行毘婆舍那,也就是修观、修慧,这两种修行法门的差别。奢摩他的意思是平静、安定。在巴利文的意思是说能够止息烦恼还有内心障碍的一种心理状态。这边讲的障碍是指五盖:五种覆盖。

当心能够专注观在单一项目标的时候、心专注唯一的时候,这时候就能够止息、能够让烦恼和障碍暂时不起作用。因此奢摩他的目的,它是要心专注、要得到深度的禅定,不是为了要了悟身心的真相。修行奢摩他、修行禅定的人,即使让他得到四禅八定、乃至得到神通,他仍然没有办法了知身心的真相,所以他没办法灭除烦恼。

然后说到毘婆舍那,这个内观。它的意思是能够洞察、透视身心真相的这种内观,尤其是指能够了知一切法共同的性质都是无常、苦、无我。但是要达到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定力,仍然修不成、仍然无法透视身心的真相。所以说毘婆舍那内观它的目的,是在某种程度定力的基础上,借着了知身心的真相,来灭除一切的痛苦。这是它的目的。

然后,因为奢摩他的目的是得到深度的禅定,所以修奢摩他的时候必须要专注在单一项目标,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比如说专注在呼吸、观呼吸的出入;如果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必须把心拉回来、专注观呼吸。但是毘婆舍那不同,因为它必须要了知一切身心状况,任何身心状况发生的时候,都是修行所应该观的目标。所以并不是只有单项目标,很多境界都是应该观。所以当毘婆舍那修行者他的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应该马上把心拉回来,他必须要观察现在的心理状态。如果心正在胡思乱想,他要观这个心说“乱想、乱想”,或者说“妄想、妄想、妄想”,或者说“想、想、想”,一直观到这种胡思乱想的情况消失掉,他才能够回来他主要所观的目标:悲伤的时候就观“悲伤、悲伤、悲伤”,高兴的时候就观“高兴、高兴、高兴”。必须按照它真实的情况去观察它。同样,身体任何不舒服的感觉:痛、痒、酸、麻,都要一一去观照它。任何痛产生起来的时候,我们就把心专注在痛的那一点的中心,然后观“痛、痛、痛、痛”;其他感觉都是一样。

因此我们可以知道奢摩他和毘婆舍那的差别:奢摩他它所观的目标只有一个,单一的所缘境;毘婆舍那它所观的目标有很多,很多目标都是它应该观的,但是它每一个当下、每一瞬间它只观一项目标,不能够同时观两三个目标;每一瞬间、每一个当下,它只是观一个目标,但是它很有可能转换去观其他目标。所以很重要的是,修行毘婆舍那的人、修行内观的人,当他的心跑掉去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应该马上去把它拉回来,他必须要观察他现在的心正在做什么、正在想什么,然后照着他现在心真实的那个状况去观察那个心,直到心里面胡思乱想停止,然后他才回来观他主要所观的对象。

今天是我们这一期禅修的第一天,所以必须要跟大家讲禅修基本要实行的一些指导。在这里有些人修内观已经有相当多的经验,但是还有些人他是第一次接触、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必须跟大家解释基本的修行法。在我们修行内观之前,每天早上第一次静坐之前,我们可以先观佛陀他的功德。佛陀他有九项德号、他的名号,这九个名号分别代表佛陀九种功德。但是我们不需要全部观,我们只需要忆念一两项佛陀的功德就可以:比如说佛陀的第一个名号是阿罗汉,或者译作阿罗哥。它的意思就是说佛陀应当受到尊敬、礼拜、供养,因为佛陀他已经彻底觉悟,已经灭除一切的烦恼和障碍,已经究竟解脱,所以他是应该受一切众生的礼敬、供养。我们这样子忆念佛陀的功德,大概五分钟,这样子能够让我们生起好乐心,想要来修行佛陀所教导的内观的修行法、来训练我们的正念。

接下来我们要修行慈悲心,我们内心要发起对一切众生的慈悲,然后我们可以这样子意念:愿一切众生脱离一切的痛苦,愿一切众生脱离一切的痛苦;或者说愿一切众生得到幸福安乐,愿一切众生得到幸福安乐;内心充满对一切众生的慈悲。这样子能令我们的心清明、安宁、平静。

接下来我们要观察身体的种种不清净,像我们的皮、肉、骨髓,我们的胃肠、血液、大小便溺种种。我们身体里面充满不清净的东西,这样子我们对身体就不那么执著。因为佛陀开示说“执著是痛苦的原因,执著越浅痛苦就越浅、越轻。当我们痛苦越轻的时候,我们人就变得更诚实、更忠于我们的修行。”

接着第四个是要作死想:想到我们什么时候要死是不一定,我们如果一口气不来、呼出去的气吸不进来、或者吸气之后吐不出去,这样子呼吸只要接连不上,下一秒钟马上能死,所以什么时候会死完全没有保障、生命是无常的。做这样死的观想,就会让我们非常愿意努力精进来修行。

这四项就是佛陀所开示的四种守护,能够守护我们,让我们保持正念。我们每天早晨做一次,要开始修行之前这样子忆念这四种守护,大概两三分钟,然后才开始修行。

接着跟大家讲静坐。静坐的时候不要盘腿,因为如果我们把一腿压在另一腿上,这样子我们血液循环会不正常、不稳定,而且容易疼痛。我们正确的坐姿是两条腿要并排、平放在地上,右腿在内、左腿在外,或者左腿在内、右腿在外,按照个人觉得舒服的姿势来坐(即缅甸盘)。身体保持正直,不要向前倾、向后倾、或者向旁边倾。然后头部、颈部也一定要保持正直。右手手掌迭放在左手手掌上,两个手掌都是向上的。然后两手的拇指不要互相接触,要错开,因为如果两手拇指相接触的话,两个拇指之间接触的感觉会非常明显、强烈,这样子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不容易去观其他的目标,所以两个拇指错开。这样子两个手掌相迭之后,轻松的放在腿上,或者两个手掌分开放在两边的膝盖上。手掌朝上,而不是手掌朝下。因为如果我们手掌朝下的话,手掌会生热,久了热会越来越强烈,这样会影响我们观照。然后衣服必须要宽松、不要紧、不要紧身。腹部必须让它是保持自由的、没有受到衣服的束缚、必须自由、自然。把我们的心专注观察腹部,我们腹部会有起伏上下,腹部某一处会有相当强烈的起伏、起伏,这是我们呼吸的推动力。所以我们看腹部什么地方起伏最明显、最强烈,我们就观在那个地方。当腹部向上升或者向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注意,然后内心就做一个意念、做一个记号说“上升”或者说“上、上”。当腹部向内缩或者向下下降的时候,我们就内心做一个意念说“下降”,或者“下”。这样子我们心完全来专注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然后做意念、做记号说“上、下”、“上、下”。我们做这种意念,做这种记号,是帮助我们的心能够专注,能够观的很分明。如果刚开始修行的人腹部的起伏上下感觉得不明显,他可以用两个手掌按住腹部,当腹部压向手掌的时候,他做意念说“上”;当腹部离开手掌的时候,他观说“下”。这样子“上下、上下”。我们不应该用力吸气或者用力呼气,为了让腹部起伏明显而这么做。因为我们用力呼吸的话,这样子是不自然的,这不是我们身心的自然情况,而且容易感觉累。所以呼吸必须保持自然。当我们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安定下来,腹部的上下就会变得很明显,我们很容易能够观察得到。

静坐的时候,当心跑掉、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要赶快觉察到心胡思乱想了。这时候我们不应该执著在观腹部而不愿意去观妄想,我们要暂时舍掉观腹部上下,我们去观“胡思乱想的心”。我们不是去观妄想的内容,因为这样子我们会随着妄想一直想下去,而是去观正在“妄想的这个心”,我们注意到这个心,然后做记号说“妄想、妄想”,或者说“想、想”,一直到妄想停止,然后才回来观腹部上下。有时候觉得身体痛或者麻,我们就观“痛、痛”,心要放在痛的那一点或者麻的那一点,然后观“痛”或者观“麻、麻”。

观察腹部上下,这是风大的作用。我们身体四大之一的风大,它的特殊性质是它有移动性,它能动作、震动、支持,这是它的特殊性质,这对我们修行是非常重要,我们必须专注的来观。但是要小心的是不要执著腹部上下作单一目标,而不去观其他的身心现象。当我们的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要放下腹部而正面来观这个妄想。当我们观这个妄想、观这个胡思乱想的心的时候,必须很有正念,很有精神,要很准确的来观。而且我们做的意念“妄想、妄想”要稍微快,这样子才能让我们观妄想的心,我们观的心这个正念越来越强,强到比妄想的力量还强,妄想的力量就渐渐弱下去,然后最后消失,这时候我们才回到观腹部。

如果静坐的时候听到尖锐的声音或者很响的声音,我们要去观我们听的这个作用,观“听、听、听”,到声音消失然后回来观腹部上下。任何身心的现象产生的时候,我们都应该去观察。

然后要注意的是静坐的时候最好不要换姿势,我们能够坐着平静不动,一直坐到一枝香完。如果有任何疼痛的时候,我们去观疼痛,观到疼痛消失为止。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每一座只能换一次腿,不许超过一次。当我们痛到不能忍受的时候想要换腿,这时候我们有想换腿的动机,我们就观这个动机,观“动机、动机”或者“想换、想换”,然后开始慢慢换腿。换腿的过程当中,每一个动作都要正念的观察,直到换完腿坐稳,继续观察身心任何明显的目标。当有两个以上的对象,身心状况同时发生的时候,我们就选择观最明显的那一个作为我们的目标。很重要的是身体要平静不动、不要有任何移动,这样我们定力才能越来越深。

接着讲走路修行。走路修行和静坐是相间的来做:坐一枝香,走一枝香;坐一枝香,走一枝香。走路的时候眼睛不能闭上,必须半开着,垂视身体前面两公尺的地方。把我们的视线专注前面两公尺的地方。头部、颈部要保持正直,不要低头,因为低头的话容易让我们压力上升乃至头痛、脖子酸种种问题。然后专注观察我们脚步的移动:右脚移动的时候观察右脚移动的情况,然后内心作意念说“右脚”;左脚移动的时候观察、作意念说“左脚”。这样子“左脚、右脚,左脚、右脚”。观察移动的情况,而不是观察脚的形状。这样子“左脚、右脚”做二十分钟。然后进一步要观察两个动作,观察“举起、落下,举起、落下”,这样子走十分钟;然后观察三个动作:“举起、跨出、落下,举起、跨出、落下”,慢慢走、慢慢走这样子三十分钟。所以每一次走路修行、每次经行至少要一个小时。如果在走的当中心胡思乱想,我们要马上观察这个胡思乱想的心。如果它很快停止,我们就不用停下来,可以继续走路。如果胡思乱想还继续不停,我们观胡思乱想之后它还不停,我们就要停止走路,专心来观这个妄想,直到妄想消失才能继续经行,继续走路。步伐不能太长,每一步跨出去刚好接在后脚脚尖的地方,这样短短的距离。

 

第二讲:四念处

今天是我们禅修的第二天,公元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在澳洲。

今天要继续跟大家介绍基本的实际修行方法,昨晚已经做简短的介绍。佛陀所教导正念的修行方法可以分做四种:第一个,观察身体的一切状况,叫作身念处;第二个,观察一切的感受,叫作受念处;第三个,观察一切心理作用,叫作心念处;第四个,观察心所念想的对象,或者说一切的法,叫作法念处。这个法念处它的范围是最广的,它本身就包含前三项身念处、受念处和心念处,这三项都涵盖在第四项法念处里面。

我们讲第一项身念处:观察我们的身体现象。当我们在静坐的时候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这是身念处;我们走路的时候观察脚步“举起、跨出、落下”,也是身念处;站立的时候观察垂直的站立姿势,内心作意念“站、站、站”,这也是身念处;弯屈手臂的时候,内心了知弯曲的动作这个过程,然后做意念说“弯曲、弯曲、弯曲”,这也是身念处;伸出手臂,观察伸出这个移动过程“伸出、伸出、伸出”,也是身念处;我们要坐下来的时候,要正念观察坐下来的过程,然后做意念说“坐下、坐下、坐下”,也是身念处;站起来的时候,同样的也是要慢慢站起来,正念观察从开始要站起来,然后一直观到完全站直,内心做意念“站起、站起、站起”,也是身念处;吃饭的时候我们伸手去拿汤匙,观手伸出去的移动,做意念说“伸出、伸出、伸出”;接触到汤匙的时候,观说“接触、接触、接触”;要把它握住的时候,观“握住、握住、握住”;拿起汤匙来的时候,观拿起来的过程“拿起、拿起、拿起”;伸出的时候“伸出、伸出、伸出”;舀起时食物的时候观“舀起、舀起、舀起”;要移向身体的时候,观“移来、移来、移来”;食物要移到口之前的时候,我们会想要张开口,这个想张开嘴巴的动机很明显,因此我们要观这个动机说“动机、动机、动机”;然后张口的时候观“张开、张开、张开”;将食物送入口中,观“送入、送入、送入”;然后手要放下的时候,观“放下、放下、放下”;手放下放好之后想要开始举脚,这个时候就观“想要、想要、想要”或者说观“动机、动机、动机”;然后举脚的时候,观“举脚、举脚、举脚”;想要吞下的时候,观这个想吞的动机,观“动机、动机、动机”;吞的时候观“吞、吞、吞”;食物接触到胃部,观“触、触、触”。这一切过程都要正念观照。

这些除了观动机之外,其他都是观身体,都是属于身念处。至于观察动机,是属于心念处。这里讲的心包括我们的心意、意念本身还有附属于意念的其他心理作用;

意念没办法和其他附属的心理作用分离,意念必然和它的附属心理作用同时生起来。这里讲的动机也是一种附属的心理作用,当我们观察动机的时候,动机不是单独生起来的,而是和它所属的意念同时生起来,因此当我们观察动机的时候,和动机同时起来的意念我们也观察到:意念它是主人、它是领导,附属的心理作用像动机,是随从是仆从。所以我们观动机的时候,已经在观察意念,这叫作心念处。

然后当我们眨眼睛的时候,眨眼睛的动作我们也要观察。刚开始修行的人比较难察觉到眼睛在眨动时候的情况,但是当我们修行继续进步,观照力深,有时候我们会觉察到眼睛在眨动,这时候我们也要观眨眼睛。这是属于身念处,观察身体。当我们静坐的时候,有时候心会跑掉,会胡思乱想,没有在观我们的腹部上下,当我们的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执著在观腹部,我们应该观这个胡思乱想的心,观说“妄想、妄想、妄想”或者说“想、想、想”,直到妄想停止才回到观腹部。

有时候我们内心会浮现影像,当我们内心在看见这些影象的时候,我们要观“看到、看到、看到”或者说“看、看、看”。因为这一切身心现象都是苦胜谛所收摄,都是我们必须要去了知的,所以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候,都必须要正念分明的去观察它,不应该遗漏掉,一直观到这些心理现象消失,才回来观腹部上下。有时候你会开始分析自己修行的结果、自己所用的修行方法还有自己所学过的佛法,这时候需要正念观察说“分析、分析、分析”,到这个分析的心理停止,然后才回来观察腹部。

内观这个修行法,在Yanaponiga 尊者他的注解里面说:就是在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候,用单纯的正念去了知它,我们必须要用的是单纯的正念。所以在内观修行法里面,没有让我们去思维、去推理、去分析、去评论的余地,也没有成见的余地。因为如果你先存有某种成见,你的心就没办法单纯正念的来了知,所以就没办法真正见到身心的真相。我们必须只用很纯粹、单纯的正念去了知当下发生的现象。同时我们不应该反省:反省自己或反省别人。当我们反省的时候我们要观察说“反省、反省、反省”,一直到这种反省的现象停止。这些都是正念观察心理现象,是心念处。然后当我们修行功夫继续进步到某一个程度,我们心会非常安宁、平静,会有喜悦、快乐的现象,我们也必须要观察“喜悦、喜悦、喜悦”或者“快乐、快乐、快乐”。这是在观察我们的感受,是属于受念处。9

有时候我们会感到伤心或悲伤,会感慨说为什么修行一直没有进步,这时候要提起正念观察悲伤、悲伤,等到悲伤这种情绪消失再回来观察腹部,这个也是属于受念处。当我们静坐了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以上,身体某一个部位可能会觉得痛或者酸或者麻或者僵硬,这些感受都必须要正念去观照,然后内心做意念,做记号说“痛、痛、痛”,或者“酸、酸、酸”,或者“麻、麻、麻”。我们在内心做这样的记号、这样的意念,能够帮助我们的心观察我们所观的对象能够观察得清楚分明,能够保持我们的心专注在那里。如果我们内心不做意念,不做记号,心很容易分散,不容易观察得清楚分明。所以说这个记号对初学的人有很大的帮助,让我们的心能够专注不分散。当你观疼痛的时候,把心专注在疼痛的中心那一点或者最痛的那一点,然后内心做记号做意念说“痛、痛、痛”。观疼痛的最初四十秒钟或一分钟,我们可能会觉得更痛,这个疼痛加深,但是事实上这个痛并没有加深,并没有增强。我们之所以感觉更痛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心专注来观察痛,心的观照的力量锐利,所以更清楚见到疼痛的情况,所以我们的感觉好像它变得更痛,事实上疼痛并没有加强。这时候我们必须要忍耐,必须要有忍耐的精神,修行才能进步。很有正念的、很有精神的来观察这个疼痛,一直到疼痛消失,才回来观察腹部。

如果这个疼痛感觉一直还很强烈,我们观察到我们觉得不能够再忍受,我们想换姿势,想换脚,但是我们不应该就马上换。如果你能静坐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你只能够换一次脚,就是换一次姿势,不能超过一次。然后你要换脚的时候,你有这个换脚的动机,你要先观察这个动机,观察说“想换、想换”或者说“动机、动机”。我们任何的行为之前都先有一个动机在那里,我们如果能够尽量观察到这个动机,一切行为之前的动机,我们能够尽量去观察到,这样我们定力就能够加深。然后你观察了想换腿的动机之后,开始换,换的每一个动作你都要慢慢的进行:你的手、脚、身体每一个移动,都要很慢,然后都要很有正念的去观察它。每一个动作都必须依照它真实的本质去观它,所以必须要慢慢的做,直到换好姿势坐稳,继续观察腹部的上下。有痛发生的时候,要继续去观察痛。

有时候在我们静坐的时候,有两个以上的目标同时发生,你必须选择其中一项来观。有时候你会感觉到迷惘,不知道选择哪一项。事实上要选择这个所观的对象并不难,我们的原则是要选择最明显的那一个对象那个目标,因为我们心的自然现象是,它会去注意最明显的目标。当你观察最明显的目标的时候,其他的目标会渐渐的模糊乃至消失。譬如说当你观察腹部起伏上下的时候,这时候腹部的上下很清楚,但是同时你感觉背部痒,同时腿又感觉到疼痛,同时你又听到一个很响的声音,这时候你要选择哪一项来观呢?假如说背部的痒比其他三项还更明显,这时候你应该来观背部的痒,观说“痒、痒、痒”,直到这个痒渐渐消失。万一这个痒继续的,并没有减弱,继续觉得很痒,你想要去抓它,这是可以,但是你必须保持正念,了知你要观想抓的动机,观“想要、想要”或者说“动机、动机”,然后手举起来的时候要慢慢举起,然后观“举起、举起”;伸出的时候观“伸出、伸出”;接触到痒的那附近的皮肤的时候观“接触、接触”;抓的时候观“抓、抓、抓”;等到痒的感觉消失掉,想要把手放下来,要观这个动机“想放、想放”或者“动机、动机”;然后放下来的过程,慢慢的观“放下、放下”等等,每一项动作都如实的去观察。

针对观察身体的动作、身体种种举动,佛在《大念住经》里面特别有一节开示。这一节佛陀专门开示观察身体动作的方法:清楚了知身体状况。这是佛陀教导我们观察日常生活任何举动,我们都要正念,要了知身体的真实本质,都要很正念的去观察。在注解上面讲到说,当一个修行人他定力够深的时候,他渐渐的能够如实了知一切身心现象的两项性质,或者他先了知其中一项。其中第一项性质是指身体或者心理它的特殊性质,第二项是身体或是心理种种现象的共同性质。修行者会先了解身心的特殊性质第一项,然后等到他修行的功力更深的时候,他进一步能够了知第二项共同的性质。我们如果要能够了知这两项性质,我们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很有正念的观察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吃饭也好,洗身也好,行住坐卧一切时候,一切动作都必须正念观察,而且必须把动作放得很慢,越慢越好,越慢我们能够观察得越清楚。

大家知道我们的身体是由四大类的物质所构成,就是所谓“四大”,就是地、水、火、风。这四类物质当中,大多数时候我们都特别会注意到风大,因为风大是一种动转性的作用。风大它的特殊性质是它具有动作、移动、震动、支持这些作用。当我们移动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观察我们在移动,这是风大的作用。当我们感觉到震动的时候,我们也必须要观察,因为这是风大的作用。我们走路的时候举起脚,其实这是一系列小动作,小的举起动作连续不断一个接一个,一个灭了接另一个生起来,是一系列小动作接续起来的。但是因为我们的观力还不强,我们没办法了解。事实上我们举脚的动作并不是单一项动作而已,而是一系列风大的作用。我们如果想要清楚分明的来观察、了知,就必须把动作放慢,否则我们没办法专注来观察、见到风大的特性。

我们走路的时候如果观一个记号,就是观“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如果观两个记号就是“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如果观三个记号就是“举起、跨出、落下,举起、跨出、落下”。我们所观的记号越多,我们必须走得越慢。我们每一个动作事实上都是一系列分开的、个别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生灭、生灭、生灭,这样子连起来的。但是必须要我们定力够深才能够见到,所以必须要放慢。

比如说我们看电风扇在转动的时候,当风扇转得很快的时候,我们只看到一个圆盘。事实上这个圆盘不是风扇它的真相,因为它转动很快所以我们只看到它是一个圆盘。当它转慢下来的时候,我们开始看到它不是一个圆盘。原来它是有三片的扇叶,一片接着一片转动。当它转得慢的时候,我们开始看到它的真相:事实上是三片的、不是圆盘。因此我们任何动作都必须要慢,这样子我们才能渐渐的观察深入,能够见到它的真相。

大家可能会问说,我们了知了身心它的真实本质之后,有什么利益呢?在这边可以跟大家讲的是说,如果我们不了知身心的真相,比如说我们在走路的时候,我们会认为说是“我在走路,这是我的脚,我在举起,我在举脚”,这里面都有一个“我的执著”。但是当我们了知了风大的特殊性质、这个举脚的真相的时候,我们发现它是一系列小动作,一系列小小的举起动作一个接一个、不断生灭,发现这样子一个自然现象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执著这是一个完整的人、或者是不变的我、或者是一个真实的众生。因为它是一系列生灭的现象,生了又灭,生了又灭,,生了又灭。这时候我们就去掉人我、众生的执著,然后我们就能够灭除我们的烦恼,止息我们的痛苦。同样的,如果我们动作都放慢的话,渐渐的我们也能够了知其他三大的作用,不只是风大而已。时间到了,最后祝各位能够精勤努力修行,达到解脱自在的涅槃。

 

第三讲:实修指导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三十日,在澳洲堪培拉这一期的禅修。

今天继续跟大家讲解正念的修行法。只要你是在静坐修行的时候,不管你是坐在地上、或者坐在椅子上,你都必须保持身体正直、头颈部也是正直。眼睛轻轻闭上,内心专注观察腹部的移动。在腹部上升起来的时候,你要很正确、密切的观察腹部上升的移动,然后在内心做记号说“上”;当腹部向内缩、下降下去的时候,心要很准确、很密切的跟随着下降的动作,然后内心做一个记号说“下”。

为什么要这么仔细来解释观察腹部上下的方法呢?因为有一些修行人,他修行了一段时间,仍然不是很清楚正确观察腹部的方法。所以在这边特别要强调,腹部的上升、下降是风大的作用。我们如果要真正了解腹部的上下,就必须专注的来观察。但是观察腹部上下,这只是初步的修行法。当你在观察腹部上下的时候,如果听到任何响声,你要观察能听的心,观察说“听、听、听”。如果你闻到某一种气味,你要观察这个闻味道的心理作用,观察说“闻、闻、闻”。

我们眼睛在看东西的时候,是“看的心理作用”在看,而不是肉眼在看,所以我们在内心做记号说“看、看、看”,这是在观察我们“能看的心理作用”,眼睛本身是不能看的。假如说有一个死人躺在这里,我们把报纸放在他眼前,他没办法看报纸上的字,因为死人没有心理作用。有心才能够看,只有眼睛不能看。当我们观察“能看的心理作用”的时候,我们一面内心做记号说“看、看、看”。所做的记号能够帮助我们的心,专注观察我们所观的目标。尤其是初学者,初学者的心往往不能够很密切的依附在所观察的目标,很专注的来观察。如果加上记号,能够让他的心观察得更清楚分明,更专注。但是我们要知道,所做的记号只是一种辅助,最重要的是我们观察目标,要知道的很清楚我们所观的目标――心里知道这是更重要的!

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修行内观有两方面的事情要做:第一方面,是我们的心要专注的来观所应该观的目标。第二方面是内心加上记号,做记号来帮助观察。但是当修行者已经有相当深厚的修行经验、定力强,这时候即使他想要把心分散到其他外境,去注意其他的境界,他的心仍然会专注观在修行的目标,不会分散。这时候他可以不必靠记号的帮助,就能清楚分明的修行。但是有时候我们会发现,如果不加上记号,心就不能深深的专注在目标上,这时候我们就必须要加上记号,因此做记号对修行有很大的帮助。

当各位听到任何响声的时候,必须观察听的心:“听、听、听”。.这种观察听的心这样的方法,对于灭除烦恼和五盖有很大的功效。接下来会跟大家解释,这有多大的功效。

佛陀开示我们,我们必须要观看的心:当我们看到东西的时候,必须观看的心;听到声音的时候,必须观听的心;闻到气味,必须观这个能闻的心;尝到滋味,也是要观尝的心;接触到一切的物质,我们要观接触的心;还有我们内心起什么念头、有什么意念,我们要观知道的这个心。这样子做的时候,叫作“我们谨慎守护住六根”。我们的感官有六个部分即”六根: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好比是六个门,为什么说六个门呢?因为烦恼可以从我们的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还有心意这六个门进来,来侵害我们。所以我们在这些感官作用的时候,必须要正念观察。我们在看东西的时候,要观察看、看、看;听声音的时候,观察听、听、听;乃至于想事情的时候,观察想、想、想。这样子提起正念观察,正念力量够强的时候,烦恼就不能侵入。所以借着正念了知一切在六根门头发生的现象,我们就能够把六根守护住,把它关闭起来。

现在这么说,大家可能还不能完全了解它的利益,但是当大家能够亲身经验到这个方法它是有多么大的利益之后,大家会发现说,这样子的观照法,它是多么深奥微妙。

在我们静坐的时候必须要闭上眼睛。各位,闭上眼睛还能不能见到外面的东西呢?比如说各位现在把眼睛闭上,能不能看到我这个人呢?大家的眼睛是看不到我,但是大家的心看得到我对不对?因为我们内心可以产生影像,自己见到内心的影像。这种情况:内心见到内心的影像,大家也要观照,也要观看、看、看。同样的,静坐的时候,内心听到内心的声音,或者说感觉到尝到味道种种,同样要照着去观。感觉听到声音的时候,观“听、听、听”;感觉尝到味道的时候,观“尝、尝、尝”。在吃饭的时候,当你吃到了辣椒,你感觉怎么样?感觉到辣对不对?这时候你就观察说“辣、辣、辣”。这代表什么呢?代表说你在“关门”。因为你正念观察感觉辣的心的时候,你就不会有心思去对这个辣产生贪爱或者生气。贪爱或瞋恚等等的烦恼不能够侵入到你的心中,所以你就是把你感官的门关起来。

讲到这里,大家知道怎样关闭六根的门了吗?知道了吗?

很容易:看东西的时候,观“看、看、看”;听声音的时候,观“听、听、听”;闻到气味,观“闻、闻、闻”;尝到任何滋味的时候,观“尝、尝、尝”;接触到任何物体,观“触、触、触”;想到任何事情,观“想、想、想”。这样子就把六根的门关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不关闭六根的门,心就会受到贪瞋痴种种烦恼侵害,你就会受苦,就会有种种苦恼。

讲到这边,有些修行人他在静坐的时候,能够用眼睛看到东西。大家知道有这样子的修行人吗?为什么他静坐的时候,能够用眼睛看到东西呢?因为他静坐的时候,睁开了他的眼睛,所以他当然能够用眼睛看到东西,尤其是在看手表。

我有一个出家的弟子,他是一位西方人,在公元一九七九年出家。他修行内观已经有相当久的时间,但是他有个习惯:每次他静坐的时候,他就在他前面放一个手表。当他坐了十五分钟,他就睁开眼睛看手表一次。然后再过十五乃至二十分钟,又睁开一次看手表。一个小时的静坐当中,他睁开眼睛五六次,你觉得怎么样?他能不能在静坐当中得到深的禅定、深的定力、锐利的内观力呢?不能!他已经修了很多年,但是一点成就也没有,就是因为他常常睁开眼睛!所以说每一次静坐,眼睛要保持闭着,一次也不要睁开眼睛,不论你心里有多么想睁开眼睛来看东西,你不能睁开眼睛。如果心里想睁眼,你要观这个想要睁眼睛的动机,观说“动机、动机、动机”或者“想要、想要、想要”,一直观到这个动机消失,你不想睁开眼睛了,然后你就继续修行。因为每次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心就随着眼睛向外看去。心随着眼睛出去,定力就消散掉。常常睁开眼睛的话,定力就常常消散、破灭,不能加深。所以说只要你是在静坐当中,你就绝对不要睁开眼睛,要专心的观一切在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

然后再说到,虽然静坐的时候能够不睁开眼睛,但是有些修行人他喜欢移动身体。他喜欢挪动身体的任何部位:手或者脚。有时候他是自觉的,有时候是不自觉的来移动。有的人坐一坐手,就喜欢举起来,这边摸一摸、抓一抓,再放下来。有时候手放在这里,有时候移到那里。很多情况下虽然他自己不自觉自己在移动,但是他的心是知道的。

各位想,他这样子能不能得到深的禅定呢?不能!因为当他在移动手或者脚的时候,就表示他的内心不稳定、心分散、不安,所以才会移动手脚。因此在静坐的时候,大家不应该移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要像佛像那样子坐在那瑞安定不动。大家如果能够静坐的时候保持稳定不动,对大家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有时候虽然大家知道说,静坐的时候身体要坐得正直,头部、颈部要正直,但是坐下去一段时间,身体会慢慢弯曲或者头会慢慢低下来,为什么呢?因为你的内心松散!为什么内心会松散?因为你没有提起强而有力的正念,很有精神的在观照。正念力不够,心的力量就松散掉,所以身体就跟着松散:腰就弯下去,头就低下来。

当你发现自己腰弯下去的时候,这时候你要让身体坐直,因为弯着腰就没办法清楚的观察腹部的上下。但是你要坐直之前,要先观察动机,想要坐直的动机,观说“动机、动机、动机”,然后观察身体坐直起来的过程:“坐直、坐直、坐直”,很有正念的观察。如果你的定力够深,你也能够观察到在坐直的过程中的小动作。如果你是一直保持正念分明,清楚在观照,你的身体必然是一直都坐得很正直,因为强而有力的正念能够保持身体正直。

接着,如果你能够坐一个小时不必换腿,不必换坐的姿势,这样子是最好的,你最好都不要换。但是如果你不能坐到四十五分钟完全不换腿,快到四十五分钟的时候你痛的很利害、不能忍受,这样子你可以换一次腿。但是在换腿的时候,不能够忘掉正念。在换腿过程中,你必须一直保持正念观照,先观想换腿的动机,观“说动机、动机、动机”。然后手或者脚或者身体每一个移动,你都要很有正念的去观察:“移动、移动、移动”。每一个动作不能遗漏掉。等到你重新坐稳了之后,继续观察腹部的上下。也许你再坐个十分钟又痛得不能忍受了,想要再换一次腿,但是你不应该再换,不应该有第二次换腿的情况,你最好就起来走路修行、经行。这样子对你有更大的利益,因为如果你换第二次坐姿,这样你会养成坏习惯,以后这个坏习惯就一直随着你的修行会障碍你。因为当你养成换腿的坏习惯,虽然不是很痛,你也想要换腿,想要换姿势。因为你这个换腿的坏习惯跟着你,有时候你自己不自觉的换了姿势,这种情况下你的定力就破散掉。所以说很重要,在一次静坐当中,最多只能够换一次腿,不能够换第二次;能够完全不换腿是最好的。当疼痛的时候,你必须要有忍耐的精神,很有正念很有精神,很准确的专注的去观照痛。等到你定力越来越深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在观痛的时候,痛只是一种自然的现象。你不会对痛感觉到厌恶,不会受到疼痛的影响,疼痛并不会干扰你的修行,所以你不会想要换腿来消除疼痛。

然后我们讲到走路修行,经行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眼睛要收摄眼神,不要东张西望。如果你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眼睛到处看,这样子你是不可能得到深的定力。所以每次经行之前要下定决心,眼睛绝不东张西望,要收摄眼神专注在前面。其实不只是走路修行,只要是在禅修当中,任何时刻我们眼睛都不要东张西望。你在外面走路的时候,要走到餐厅或者走到宿舍的路上,还是一直要收摄眼神,不要到处看。因为如果你看到任何影像,都有可能引生内心的烦恼而破坏你的修行,如果你感觉有一个欲望很想去看,这时候必须观想看的动机,观说“动机、动机、动机”或者“想看、想看、想看”,一直到这个想要看的欲望消失为止。然后你继续走,眼睛保持不到处看。

在经行的时候,最初你可以观察左脚、右脚。在你左脚移动的时候,观你左脚每一个移动的情况,然后内心做意念说“左脚”。右脚移动的时候观察移动的过程,内心做一个记号说“右脚”。这样子做10分钟。内心做记号能够帮助我们观的很清楚、分明。然后,接着你要观察脚举起的过程。内心做意念说“举起”。脚要落下的时候,落下的过程,整个移动你观察的很清楚,内心做记号说“落下”。这样子“举起、落下;举起、落下”。这样子走十分钟。之后要再增加一个记号,就是当你脚举起来的时候,你观说“举起”;脚跨出的时候,观说“跨出”;落下的时候,观说“落下”。这样子“举起、跨出、落下”,走二十分钟。接下来你要观“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当你的脚落下、落下到和地面接触的时候,你感觉到这个接触,你就内心做记号说“接触”。接着你要把重心往前移,移到前脚,前脚会向地面压下去,你观“压下”。这样子“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这样子走到结束,就是至少要走一个小时总共。当你能够观察得很好的时候,你可以再增加记号,就是说当你要举起脚的时候是脚跟先举起来。脚跟举起来的时候,你观说“举起”。这时候脚趾头还跟地面接触,等到脚趾头要离开地面要提起来的时候,你再观“提起”。所以一个举脚的动作就分作“举起和提起”,这时候你又多增加了一个记号,所以你就观六个“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然后当你观察到想要想要举脚的动机的时候,你再加上“动机”,举脚的动机。你又观“动机、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

观多少记号是因人而异,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说你必须要很用心力、很专注才能够观清楚,那你不应该这么做,你应该减少记号。必须说你不必很用心力,就能够观的很清楚的这种情况,才适合用这么多的记号来走。然后动机是你感受到觉察到动机的时候,你才能观动机,如果你不能觉察动机,你不应该观动机。但是你必须尽量走得很慢,这样子渐渐的你自然就能够感觉到动机。

观察动机的时候能够让我们了知动机和我们行动之间的因果关系。了知这种因果关系很重要,因为能够灭除“人、我、众生”的错误见解。修内观的人必须观察一切的身心现象,如果他先修奢摩(止观)他两三个月,也许他得到很深的定力。这种禅定也是必须要观照的对象,但是很难观照,因为当他的定力很强,他的心完全吸收在定中,这种情况叫心吸收在身体里面,没办法出来观。所以大家要小心,不要让心落在定中。不过佛陀时代有些这样的人能够观禅定的生灭,这是因为他有佛陀作老师。可如今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不一定能做到。今天时间到了。

 

第四讲:内观理论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一日在澳洲堪培拉,是我们第四天的禅修,继续跟各位解释内观——毘婆舍那的修法。

先跟各位解释毘婆舍那的意思。毘婆舍那巴利文中叫vipassana,这是由两个字合成的。vi 是一个字,passana是另外一个字。passana的意思是“看、知道”或者“穿透”。这里的看并不是普通的看,而是要看透,透视的看,要透视到身心的真相。第一个字vi 是指各种或者种种的意思,但是这里只指“三种”:一切现象的共同性质,就是无常、苦、无我。当vi 和passana 两个字合成一个字vipassana,或者我们翻译作毘婆舍那,它的意思就是“要能够透视、彻悟身心的真实本质”,也就是“透视到一切身心现象,它的内在所具有无常、苦、无我这三项性质”。所以毘婆舍那又可以翻译作内观,就是要洞察、透视身心内在真相这样子的观照。

因此,修行毘婆舍那——内观的目的是什么呢?大家想想看。

当你透视了知到身心是无常的,你会不会再认为说,这个身心是一个“人”、一个“我”或者一个“众生”呢?不会!因为我们之所以认为有一个“人”,有一个“我”,我们所认定的这个“人、我”是一种一直存在的观念,是一种恒常不变的观念,从“我”出生以来一直都存在,至少存在到了今天。所以这种观念当中的“人、我、众生”,是一种恒久不变存在的观念。当我们了知身心一切现象只是不断生生灭灭的一种自然过程,是无常的,不是恒常不变,我们就不再认为身心现象是“人”,是“我”,是“众生”。

如果这种“人、我、众生”的观念还存在的时候,这个“人”、这个“我”、这个“众生”他是有欲望的:他想要有钱,想要英俊、美丽,想要做总统。这个“人”、这个“我”他会生气,当别人来侮辱他的时候,然后这些贪爱、这些瞋恨的烦恼,都是起源于“人、我、众生”的这种错误概念。如果我们了知根本没有一个真实的“人、我、众生”,那么贪瞋痴一切烦恼就不会生起来。

怎么样才能了知没有“人、我、众生”呢?就是当我们透视到身心它是无常的这种本质,我们就不会执著说有“人、我、众生”。因此我们必须透过内观的修行法,亲身体验到身心生灭无常的本质,才能够不生起“人、我、众生”的执著。因此正如前面讲过毘婆舍那的意思,是透视身心现象都是无常、苦、无我的内观。透视无常、苦、无我,就不会生起“人、我、众生”的执著。没有“人、我、众生”的执著,就不会生起一切贪瞋痴的烦恼。一切烦恼灭除之后,就不会再受一切的痛苦。

所以问大家一次:修行毘婆舍那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解脱一切的痛苦!借着了知身心都是无常、苦、无我的本质,来解脱一切痛苦。所以如果你想解脱一切痛苦,你应该怎么办?你必须灭除一切烦恼。要灭除一切烦恼,应该怎么办呢?你必须去除“人、我、众生”的这种错误观念。要去除“人、我、众生”的执著,必须怎么做呢?你必须透视一切身心现象无常、苦、无我的本质。这种了知无常、苦、无我的见解,叫作正见,是八正道的第一项。

你要怎么样才能透视身心的真实本质呢?你到什么地方去找无常、苦、无我这三项本质呢?就在你现在的身心当中,在你现在的自己里面。那么你怎么样才能够了知、才能够透视到这三项本质呢?你必须很努力精进,以正念来观察一切的身心现象。在任何时刻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候,你必须很有正念的立即观察。如果我们能够了知无常的事物是无常,这是正确的见解还是错误的见解呢?是正确的见解。因为你了知无常的事物是无常的,意思就是你照着它真实的面貌去了解它,所以是一种正见。

如果我们要照着身心现象的真实面貌去了知它们,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要观察它们,是的,我们要观察身心现象。怎么样观察呢?这个“怎么样”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有一些佛教修行者来观察诸法无常的时候,他们是这么观照:他们是把无常、苦、无我这种观念套到一切现象里面去观照。他们观察五蕴无常的时候,他们就观色蕴是无常、是苦、是无我;受蕴无常、苦、无我;想蕴无常、苦、无我;行蕴是无常、是苦、是无我;识蕴是无常、是苦、是无我。这是他们的观照方法,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子去观察身心五蕴呢?不应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需要按照它们真实的面貌去了知它们,去观察它们,该怎么做呢?我们必须在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当下,发生的当时,按照它们原原本本是什么样子、实实在在的样子,去观察它们,了知它们。佛陀开示说:“诸比丘,照着色蕴真实的面目去正确了解色蕴”。这是佛陀亲自给我们的教导。因此当我们观察疼痛的时候,我们心中的目的是要了知痛的真实面貌,而不是为了要去除疼痛。大家是不是都是以这样子的目的在观察疼痛呢?有的人可能不是,有的人可能是为了痛赶快消失掉,这是不正确的!为什么你观察疼痛的目的是想要赶快去除疼痛呢?因为你讨厌它。有些人讨厌疼痛,有些人会爱着疼痛,为什么会爱着疼痛呢?在缅甸,尤其是女性的修行者,她们很精进修行,大约过了一个月之后,完全没有痛的感觉发生。这时候她们反而没办法提起强有力的正念来观照,她们想要提起强而有力的正念,怎么办呢?她们去寻找疼痛,因为有痛的时候,她们观察疼痛的正念是强而有力的。那她们怎么做呢?她们就把她们的两只脚坐在身体底下,这样压久了,痛就来了,她们就找回她们的老朋友,她们能够很正念的观察疼痛,所以她们觉得很满意。这是她们爱着疼痛。

在我们这一期禅修里面,恐怕没有人会去爱着痛吧?其实,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为什么说痛它能作为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呢?

当痛来的时候,你提起正念专心观察它,心观察疼痛的性质,观察得越清楚,这时候痛好像变得更厉害。事实上并不是疼痛变得厉害,而是你对疼痛观察得更清楚,了解的更清楚的时候,疼痛的感觉更强烈,但是事实上它的程度并没有变得更厉害。当你观察疼痛还不是观得很深刻的时候,你会感觉“我的脚在痛,我感觉疼痛”,还有“我”的观念在里面。但是当你正念专注观察得更深刻的时候,定力渐深,这时候你了解到疼痛它的特性:它是一种不愉快的感觉,是一种自然的现象,这时候你就不再执著是“我在痛”或者“我的脚在痛”。你没有一切“人、我、众生”的执著,你会变得很平静很愉快,你不再会讨厌疼痛,因为你了解到疼痛的真实性质。然后定力更深的时候,一波的疼痛来了,然后又消失了;下一波疼痛又来又消失。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接着一波;生了又灭、生了又灭。这时候你了解到疼痛它是无常的,因为它不断生灭、生灭,没有一种恒常性,所以你不会认为痛是“人”、是“我”、是“众生”,所以你就不会讨厌疼痛。

我们的修行者很容易就会讨厌疼痛,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实的了知疼痛的本质。如果你深入观察疼痛,了解到它是无常、苦、无我,这时候你没有“人、我、众生”的执著,不会讨厌疼痛,也不会贪爱疼痛,疼痛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这时候一切贪瞋痴烦恼都不会起来,你灭除了一切烦恼。当你能够灭除一切烦恼,也就是“灭掉苦的原因”,你就达到离苦的境界,那就是涅槃。所以因为你彻底了知疼痛的真实本质:无常、苦、无我,你能够灭除烦恼,证到离苦的涅槃境界。所以说,疼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

涅槃不是生理现象,也不是心理的现象,所以涅槃是永恒的。如果涅槃是身体现象,涅槃是无常的;如果涅槃是一种心理现象,涅槃也是无常的。但是因为涅槃,它不是身体或心理现象。它是一种身心状况的止息,是一种一切痛苦的止息,没有一切身心现象,所以涅槃是永恒的、不是无常的。而且涅槃是能够在今生活着的时候达到的,并不是死了才得到涅槃。如果涅槃是在死了以后才能得到,各位就不需要来修毘婆舍那——内观。涅槃是在世的时候就能够达到,只要你有足够的精进,付出足够的时间,你今生能够达到涅槃。

所以说,我们修行毘婆舍那内观的目的,就是要借着彻底了知身心真相来灭除一切苦,达到涅槃。因此,我们必须要按照一切身心现象它真实的面貌去观察它,这种情况我们必须不存任何的成见,没有任何的推理、分析、反省,或者用任何哲学的角度去理解判断——这些在我们修行的时候完全不能用到,我们纯粹只是照一切现象它原本的样子去观察它,去了解它。

如果我们能够照着身心现象去观察它,照着它原本的样子很有正念很准确的来观照,这个时候我们观照的心,不会受到一切目标的影响。假设说,我们现在生气了。如果我们不知道要来观生气,这个生气的情绪会越来越厉害,最后就转变成行动,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应该要观照,我们就照生气这原本的样子去观察它,然后在内心观察“生气、生气、生气”。因为我们很有正念很有精神的一直观察这个生气,正念的力量越来越强、我们观照的正念越来越强,生气的心就会越来越弱,最后生气的心就消灭掉。这时候我们观察生气的心,没有受到生气这种情绪的影响。如果说我们观察生气的心受到生气的影响,那么我们观察的心就会开始生气。但是事实上我们观察生气的心,一点也没有受到这个目标,就是生气的影响。观察生气的心和生气存在一起,和它依附在一起,但是不受它的影响,为什么呢?因为它能够照生气原本的样子接受它。所以这种了知作用,叫作不受影响的了知。我们的心如果要不受一切目标的影响,不受一切外境影响,我们就必须按照一切现象它原本的面貌、真实的面貌去了知它去观察它。这就是能够引导你离开一切痛苦的内观修行法。

各位相信这种法门吗?因为各位有信心相信,所以才会来这边禅修的,是不是呢?各位内心相信不相信我不晓得,但是我个人是非常相信这个法门能够达到离苦,达到涅槃的境界的!我们的时间到了,最后愿各位能够正确了解毘婆舍那的原理,生起信心、尽大家最大的努力来修行,能够达到究竟离苦的目标。

 


第五讲:戒心清净  五盖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日,在澳洲堪培拉,今天是我们禅修的第五天。

昨天跟各位讲解观察疼痛的这种感受,正如我告诉各位的,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当各位观疼痛的时候,刚开始,疼痛似乎变得更强烈,虽然不是真的变强了。你必须忍耐,心要很专注很有正念的,很准确的观察疼痛。然后定力会渐渐深,内观的力量能够透入疼痛的中心,然后你开始了知疼痛的特性:是一种不舒服的身体感受。然后你能够分辨疼痛和观察疼痛的心中间有很明显的差别,这时候你就是开始能够分别客观的目标——这个疼痛,和主观观察的心,这就达到了第一观智:能够分辨色心差别的智慧。

在内观的修行过程中,有十三种观智,然后有一个道智,一个果智,还有一个返照智,总共是十六个,十六层的智慧。修行者必须修行到这十六种智慧,然后他就能够证到初果——须陀还。

因此当你的定力够深,你能够透视到疼痛的本质。如果你的定力还不够深,你就还没办法透视到疼痛的真相。当你到达这种足以透视疼痛本质的定力,这时候叫作“心清净”。你的心有相当的定力能够不受五盖,不受烦恼的干扰。

在修行的过程中总共有七种清净。第一种是“戒清净”:修行者必须遵守至少五戒或者八戒,这样子身体的行为和言语,才能够清净。尤其是持八戒的人,他有更充分的时间可以来修行,因为中午之后他就不吃食物,没有其他事情做,能够专心修行。受持八戒,持“过午不食”这条戒的人,下午可以喝一些饮料。但是这里的修行人,有些人他连饮料也不喝,他将喝饮料的时间也完全用在修行上,所以他修行的时间更多。

当修行者身口业清净,他的心就能够专注观察修行的目标,不会有任何的打扰,所以他的修行很容易进步。但是如果一个修行者他过去的行为不清净,当他回忆到过去所做的错事,心中就会生起罪恶感,就会感觉到烦躁不安,也就不能专心修行。相反的,如果修行者他持戒清净,当他回想到自己过去所做的行为都是清净的善业,他内心会感觉欢喜,更容易能专注修行,所以修行就很容易进步。所以说,戒清净是修行的基础,是其他一切清净的基础。

当修行者的心专注观察目标,定力渐渐深,深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内观力也随着变得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特性,到达能够分辨物质现象和心理现象的差别,就是我们刚才讲的第一观智。当修行者观察腹部上升的时候,从腹部上升的动作一开始就观察,一直观察到上升完成。然后接着是下降,从下降一开始就观察,一直观到下降完成。心越专注,定力就越深,内观力越锐利。然后当他观察腹部上下的时候,他发现腹部上升、下降的动作,都分成一系列分开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连续不断,可是每个动作是分开的这样的小动作。这时候他了知到说,这一切的动作都是不断在生灭的物质现象。这时候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自我的存在,没有感觉到“我”这个人的存在,他也见不到自己身体的形象。这时候所见到的只有身体的现象,就是腹部的上下,只有腹部上下的移动,还有观察腹部上下的心,只有身心这两者法。于是他就不会认为腹部的上下是“我”、是“人”,也不会认定说观察腹部上下的心是“人”、是“我”。因为他不执著身心是“人”、“我”、或者“众生”,所以这时候一切烦恼就不会生起来。因为烦恼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有“人、我、众生”的执著才会生起;这个时候因为修行者有相当深的定力的帮助,透视到身心的真相,所以他能够去除“人、我、众生”的执著,就是去除“我见”,于是他能够熄灭烦恼。这是经由修行者他自己亲身的经验,亲身的体会到达第一观智,他能得到这样子的效果。

如此内观修行法能够使修行者清净他的见解,或者说他的观念,也就是去除“我见”,然后他就能够得到无我的正见。但是在这里我们也必须小心的,就是说内观修行法所需要的定力不必太深,因为当一个修行者他达到初禅以上的禅定,那是完全的禅定或者说不动的禅定。如果他入在这种深的禅定当中,这时候他没办法观身心的现象。因为在这种不动禅定当中,他的心完全吸收在所缘的目标当中,心没办法出来观身心现象。所以内观修行者不需要用到很深的定力,但是他仍然需要某一程度的定力,比如说他能够持续不断的观察目标至少十分钟以上这样子的定力,或者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乃至一小时。如果修行者能够专注观察修行目标至少十分钟,这样子的定力就能够让他的内观力量锐利,就足够使他能透视身心的真相。能够专注到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乃至一小时就更好。

在这里必须跟各位解释何谓“心清净”,这是七种清净当中第二种。当修行者的心还没有定力,不能够持续专注在所缘的目标,烦恼就会侵入他的心中,让他的心暗钝。他没有锐利的内观力量,不能透视到身心真相。反之,当修行者他的心能够专注在目标上,持续不断,定力加深,他的心就免除烦恼和五盖的干扰。

何谓“五盖”呢?五盖,就是能够染污我们内心的五种障碍,也就是烦恼,五盖都是烦恼。

第一种叫作贪欲盖。当你在修行的时候,如果生起贪欲心——所谓贪欲就是你想要看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想要听什么好听的声音,或者想要闻什么香味,或者想要尝好吃的东西,或者想要接触什么样柔软平滑的东西,或者想要意念什么样快乐的往事——有这些贪欲产生的时候,你的心没办法专注观察修行所缘的目标。譬如说,当你听到禅堂外面传来悦耳的鸟叫声,这时候你本来应该要观察听到的这种现象,观察说“听、听、听”,但是你没有这么样观,因为你喜欢听鸟的叫声。这时候是什么现象生起来了呢?就是贪欲盖。因为你喜欢听鸟的声音,这时候你能不能专注好好的观照呢?不能。你甚至忘了要观照,因为这种喜欢听的贪欲,障碍了你修行的进步,让你没办法专注的观照。这就是贪欲盖。

五盖中第二个叫瞋恚盖,这是愤怒的情绪或者说嫌恶、生气的这种种心理。当你在修行当中,你忽然回想到过去和某个人有不愉快的往事,你心里开始不高兴,乃至你开始生气。这时候你能够专注的观修行的对象观得很好吗?不能的。因为这个瞋恚的心理,障碍了你的修行。乃至于说你只是觉得不满意或者是不高兴、不愉快,这些都包括在瞋恚盖里面。所以,当有这些心理发生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应该要观察它,而且你观察的心必须要很有正念,很有精神,很准确,而且要观得稍微快。因为这个时候,当你在观生气的心的时候,有两种心理作用在这里面:第一个是生气的心,第二个是观照的心。如果生气的心比较强,超过观照的心,观照的心弱下去,这时候你就无法专注来观照,乃至最后你没办法修行下去,因为你观不下去。相反,如果观照的心强过生气的心,生气的心就会渐渐弱下去乃至最后消失,等生气消失了,你就能够继续修行。

因此我们要想办法让我们观照的心强起来。想要让观照的心强,你不能只是很肤浅的观,轻轻慢慢的观,你必须提起正念,很有精神很准确而且速度要稍微快,这样子观。能够令你观照的正念持续不断,这样观照力量就越来越强。当生气这种烦恼、这种障碍消失掉,心就回复到清静,能够专注观察修行的目标。定力渐渐深,内观力锐利,你就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

五盖中第三种是昏沉盖。这昏沉盖也包括懒惰、散漫、瞌睡这种种。这是修行者的坏朋友。它是一种朋友,因为它一直喜欢跟你在一齐,但是它是坏的。当你有懒散、昏沉的情况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你是不是应该欢迎这个朋友呢?如果你欢迎它,最后你就会睡着了。你必须提起正念,很有精神的快速的来观“昏沉、昏沉、昏沉”。如果你正念够强的话,这个昏沉最后能够消失掉。

当你觉得懒散、昏沉的时候,你能不能专注观察目标,让你的定力加深呢?不能!因为昏沉一来的时候,你心提不起来,定力就生不起来,所以昏沉是定力的敌人。有时候昏沉来的时候,修行者没有力量能够来观昏沉,因为他的心变得很黑暗、朦胧,没有力气。但是你必须尝试着来观,你必须要睁开眼睛,因为眼睛一睁开,眼前变亮,心里就变得清醒。然后你必须很努力,很有正念,很有精神的快速的来观昏沉。当心里面精神提起来观的时候,你的朋友走了,然后你发现昏沉克服了,你就再闭上眼睛继续观照。这时你继续观照的时候,能不能轻松的观呢?不可以。如果你接下来只是照平常一样的观,很快昏沉又会再回来。这时候你必须要加倍提起精神,用强而有力的正念,很准确的观照目标。这时候你能持续充沛的精神,昏沉就不会再来。

万一没办法用上述这些方法来克服昏沉,佛陀在经上还教导了七种对治昏沉的方法,在这里我们只介绍两三种,因为时间有限。其中一种是,如果你没办法借着正念专注观照目标,这样子来驱除昏沉的话,佛陀说你必须用力拉扯你的耳朵,这样子就能够让你的内心清醒起来。

另外一个方法是你要站起来走路、经行。然后你在走路的时候必须后退着走,不是向前走。你后退走,昏沉就很容易能消失。我曾经在泰国、纽西兰在禅修的时候,也介绍了对治昏沉的这些方法。在那边修行的人都是很注重实际很实修的人,所以他们真的把所介绍的方法拿来实行:后退着走,然后观察“举起、后退、落下”。尤其有两位荷兰的女士,她们很喜欢这个方法,因为她们的昏沉都很重,每次静坐的时候都会打瞌睡,所以她们很努力这样后退走。那个地方禅堂空间很大,即使晚上她们也照着这样子后退的经行,最后真的克服了昏沉。

另一个方法是当你没办法克服昏沉的时候,你就去洗脸,然后走到户外去看一看天空,看天上的月亮,然后看四方,然后你开始数天上的星星:一二三四五六,这样子你昏沉可以消失。在这个禅修中心在这里,各位可以不必数天上的星星,各位可以向四方去看,然后去算兔子,然后各位的心就会清醒起来。

我想介绍这三个方法已经够用,最重要的各位要拿来实行。在缅甸,很多女孩子年纪很轻就来修行。有一位女孩她才十五岁,她昏沉很重,每次静坐才坐五分钟就开始打瞌睡,她对自己的情况很不满意很生气。那时候我还没有介绍这些方法,但是她用她自己的方法。她就坐在外面一棵大树下,面对着树干,她的头距离大概只有四吋这么远。然后她静坐下来观察腹部的上下,不到五分钟,她的朋友昏沉来了,这时候她就很用心的观察昏沉:“昏沉、昏沉、昏沉”,但是没有办法克服昏沉,接着梆一声她的头撞到树干,这时候她马上清醒起来,她手摸一摸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静坐,结果再过了几分钟,“梆”,第二声,又清醒起来。结果第三次之后,她不再昏沉,即使昏沉再来她马上觉醒,不会头再撞到树干。就这样子她渐渐克服了自己的昏沉。各位也能够学习她这个方法来做,克服昏沉。

五盖之中第四个叫作掉悔盖。掉就是掉举,就是我们的心浮躁不定,到处乱跑;悔就是后悔,后悔过去做的事情。掉悔盖也是修行者的朋友。当我们观察腹部上下,观察才四五次,心跑掉了,去胡思乱想。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心跑掉,你以为自己还在继续观察腹部上下,事实上心只是很肤浅的观一下子,然后又跑掉了。初学者往往没办法觉察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一直到胡思乱想停止了他才发现。而且初学者往往没办法来观察他的胡思乱想,因为他还不习惯。在他努力修行一阵子,渐渐就开始能够观察妄想,但是心仍然常常跑掉,常常胡思乱想。你必须训练你的心勤于观察妄想,发现心跑掉了,一察觉心胡思乱想就马上观照“想、想、想”,或者“妄想、妄想、妄想”,要很有正念很有精神,准确的然后稍微快速的来观。当你观照的正念越来越强,妄想就消失掉,妄想消失你再回到观腹部上下。如果你能够这样努力勤劳的来观察妄想,妄想就会越来越少。但是如果你不勤于观妄想,妄想会越来越强,乃至你有时候会掉在妄想里面很久很久,自己都觉察不到。

佛陀开示说,心分散的时候必须要观察这个“分散的心”。我们要克服这个掉悔的障碍,必须要自己下定决心,自己发一个愿说:在这一期禅修当中,我绝对不分心去想其他的事情。因为你有很多事情可以想:你的家庭、你的朋友、你的工作、你的事业等等很多。但是你必须下定决心:只要我还在这里禅修,我绝对不分心想其他的事情。然后当任何妄想生起的时候,你必须很有正念很专注的来观察。

 

第六讲:五盖  五根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三日在澳洲堪陪拉,我们继续来研讨修行内观的一些方法。

我们今天继续讲到心清净,心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昨天讲到染污内心的五种障碍,就是五盖。如果相修行者的心没有办法专注在观察目标,就会生起五盖。如果心能够专注,定力越来越深。定力够深,心就能够从五盖当中清净出来。

这五盖就是第一个贪欲盖、第二个是瞋恚盖、第三个昏沉盖、第四个掉举和后悔、第五个怀疑即疑盖。我们还没有讲到第五个疑盖,如果你的心对三宝有怀疑,你就没办法专心来修观照,因为你的怀疑使得你不能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来修行,你就很难很正确的很专注的观察目标。因此你不能得到足够深度的禅定,修行也就没办法进步。所以对三宝的怀疑,尤其是对修行方法的怀疑,是修行进步的大障碍。反过来说,当你能够正确了解佛法到某一个程度,而且你也正确了解修行的方法,你就能够去除怀疑,能够努力修行,努力到相当的程度。因为你持续的正念专注在观照,定力加深,心就能去除五盖。心从五盖中清净出来,你就会感觉到平静、安宁、愉快,于是你就超越了疑盖。

当然,做任何事情都一样,在开始的阶段,当然还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效果。比如说修行内观十天之内,好的效果还没办法产生出来,只是了解到修行的正确方法而已。如果你能够持续修行到一个月,你就可以得到相当的好处。如果能够修行两个月,那这样子你所得到的利益就会相当显著。如果只有七天或者十天的禅修,这样的时间只够让你了解修行的方法,然后你只好回家去自己继续修行。

怀疑,是修定力和修内观的大障碍,你必须努力修行才能超越这个障碍。你要超越这个障碍就是要达到心清净:心有相当的定力,能够超越五盖和烦恼。要达到相当的定力,你就必须保持正念连续不断,最好能够整天定力都持续不断。

修内观所需要的心清净,所需要的定力不必很深,至少十分钟你能够持续专注观所缘的境界,完全没有分散,这十分钟就足够让你锐利的内观力透视到身心的真相。如果你还没有达到相当的定力,心还没有从五盖中清净出来,你就没办法亲身经验到身心的真相。当你在观察腹部上升的时候,必须观察得很准确很密切,从腹部一开始上升就一直观察,一直到上升结束。下降也是一样,从腹部一开始下降就专注观察,一直观到下降结束。但是初学者即使努力想要专注观这一切动作,他还是无法达到。因为一来他还不熟悉、还不熟练;二来他呼吸还不稳定,因为初学者他观察的定力还不是很熟练,所以他努力想要加深呼吸来让腹部的上下变得更清楚,所以他的呼吸变得不自然,变得不稳定,这是错误的。你必须努力保持呼吸自然、顺畅,然后你专注观察腹部的上下。因为你心专注,渐渐你腹部上下就会越来越清楚。然后你观察腹部上下,也许你观个五次,这时心跑掉,胡思乱想去了。刚开始你还没办法觉察到心跑掉,心胡思乱想,一直要到这个胡思乱想这个妄想结束,你才知道说:啊,我的心已经胡思乱想了半天。但是你必须要训练自己的心,只要你觉察到胡思乱想,觉察到妄想,立刻就观“想、想、想”,或者说“妄想、妄想、妄想”。一直到这个胡思乱想,这个妄想停止,你才回来观腹部上下。如果你能够很勤勉的来观妄想,渐渐的你能够观察妄想,观察胡思乱想的心越来越熟练,只要一发觉心妄想就立刻去观察,立刻去观,渐渐乃至心才要起妄想,你马上就能觉察,这是你熟练的结果。

在《大念住经》上佛陀开示说,当修行者的心分散心生起妄想的时候,必须要立刻了知,必须要去观照,因为这样子我们才能够了知心的真相。心,它只是一种心理的过程,不是“人、我、众生”。我们如果能够照着它自然实在的面貌去接受它,照它原本是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去观它,就怎么样去接受它,我们就不会受它的影响。对初学者而言,当他发现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把心拉回来观察腹部,这是不正确的。他必须训练自己,当发现心胡思乱想的时候,要跟着这个心去观察这个妄想的心,不能够就把它拉回来观察腹部。有时候当他观妄想的时候,妄想的力量很强,非常的强,他没办法超越这个妄想。这时候他观了几分钟之后,如果他还是没办法观妄想,他可以把心拉回来观腹部上下。但是这种例子非常少,因为只要真的提起正念,很有精神很准确,稍微快的速度来观妄想,我们的正念一定会越来越强、一定能超越妄想。有时候修行者陶醉在他的妄想里面,跟着胡思乱想去了,所以他当然没有办法超越自己的妄想。而且这样子持续下去,修行者的心会变得很浮躁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修行者他必须暂停内观的修行,他要转来修慈悲心,因为他这个时候的心已经非常的不安、浮躁。他修慈悲心能够让他的心柔软,充满慈悲,心就渐渐变得平静、安宁。等到他有足够的平静和定力之后,再把心移回来修行内观。可能他必须修行慈悲心十五分钟、三十分钟乃至一个小时,一直修到心平静、安宁,才回来修内观。

因此焦躁不安的情绪,或者压力或者郁闷这种种心理,可以借着修行慈悲观来超越。有时候必须修一坐、两坐、三坐,渐渐的心能平静下来。这个对修内观来说是很好的辅助,有很大的帮助。希望能找一天来跟各位解释慈悲观,修行慈悲心的方法。

此外,当我们的心开始生起分析,或者是任何的批评、思考、推理、反省,任何的判断,这些都是修行的障碍,让我们的心没办法专注观照所缘的境界,这是所谓掉悔盖。当我们发现有这些心理状况产生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立刻观照它,一直观它到消失为止。我们观照心理状态的心,必须要很有正念,很有精神,要很准确,而且要速度稍微快,这样子观照,让我们观照的正念持续不断。但是这里边讲的速度稍微快,也不能够太快,因为如果你观得太快,比如说像这样的速度:“想、想、想”。这样子太快,你的心变得不安。在注解上讲,我们付出太超过的努力会让心分散,不能安宁。当你观得太快的时候,就表示你必须付出相当的努力来观,这样子反而让心不能安定下来,因为你太想让心定下来,结果你观得太快,反而心不能安定。所以在观的时候必须用正确的方法,要很有正念,很有精神,然后稍微快,这样子观。等到正念强的时候,就能克服这些障碍。我们必须要心能够克服五盖这些障碍,就是我们达到心清净,有相当深的定力。这时候内观的力量变得强而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了知身心的特殊性质和共同性质,这就是达到内观的智慧,或者说毘婆舍那的智慧。这边所讲的毘婆舍那是包括正念以及内观,因为如果没有正念也就不能生起内观,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正念持续不断,定力加深,内观力才产生。

然后讲到修奢摩他(止观)和修毘婆舍那(内观)的差别是,奢摩他修行人的目的是为了达到深的禅定,他不是为了要了知身心的真相。所以当他禅定定力深的时候,他不会用来观照身心现象,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在这里,他只是为了达到深的禅定。同时当他达到初禅以上的不动禅定,如果他入在这种不动的禅定当中,他没办法观照身心现象。因为这时候他入在定中的时候,他的心完全吸收,完全专注在所观的境界,没办法出来观身心的现象,这种情况叫作定力太深。但是这种定力太深的例子很少,至少在我们这一期禅修里面没有人有这种困难。

在注解里面讲到说,每个人他有五项心理功能,这五项心理功能是修行者必须努力培养,努力去让它茁壮有力,让这五项功能强而有力,就是所谓的五根。第一个是信心,第二个是精进,第三个是正念,第四个是定力,第五个是慧观的力量或者说内观的智慧。这其中有两对是必须要保持平衡,我们要让这五根,这五项功能能够平衡发展而且能够茁壮有力,这样子我们修行才会成功。

当我们在观腹部上下的时候,一开始我们有“人、我”的观念,我们会想说“我”的腹部在上升,在下降。但是渐渐修行,如果我们能够专注来观照,我们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我们的正念能够保持强而有力而且持续不断,定力就越来越深。有相当深度的定力,内观力锐利,然后就开始了知腹部的上升是一个过程,腹部的下降又是一个过程,观上升观下降的心又是另外一个过程。在这时刻我们完全见不到腹部的形状,也没有我们身体的形状,也没有我们自我的感觉,所感受到的只有上下这种移动的过程,还有观察的心这个心理过程。这时候修行者完全了知说,完全只有上下移动的这种物质现象,还有观察的心的这个心理现象这两种过程,这当中没有“我”,没有“人”,没有“众生”,这是他能够分别物质现象和心理现象差别的观智。这时候他就达到第一项的观智,能够去除“有我”的这种执著。要达到这样的观智,必须要相当深的定力,心能够相当专注在观腹部上下,持续不断,才能够透视到这种现象。

我们想要让定力加深,必须要稳定而持续的正念,正念必须强而有力,而且要持续不断。要让我们的定力持续不断强而有力,就必须付出足够的努力精进,如果精进力不够,心懈怠,正念就不能强有力,不能持续不断。然后,我们想要有足够的精进力,我们必须具备对三宝,对修行法门坚定强烈的信心。如果我们对三宝,对修行的信心非常坚定,我们就能够有勇猛的精进力。能勇猛精进,正念就能强有力,持续不断。然后定力就能够深入,得到深的定力,能够专注不散。心从五盖中清净出来。心清净之后,内观力量变强变锐利,就能透视到身心的真实本质。所以修行者他必须要培养这五项心的功能,这五根,让它茁壮有力。

所以再复习一下,这五根这五项心的功能是,第一个坚定的信心,第二个是勇猛而持续的精进,第三个是强而有力而且持续不断的正念,第四个是深度的定力,第五个是锐利的慧观、内观力。这五根是互为因果互相增长的,最基本的原因是坚定的信心,当你具备坚定而强烈的信心,对三宝对修行,你能够有勇猛而持续不断的精进。然后你的正念就强而有力而且相续不间断。然后你发展出深度的定力,心能够专注观照所修的目标不分散。然后你内观的力量、慧观的力变得强而且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然后你就达到内观的智慧,一层接一层,一直进步上去。

这些内观的智慧,也就是觉悟,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觉悟一直加深,到第十三观智的时候,第十三层的觉悟的时候,这时候你能够体验到身心状况停止的那种境界,也就是一切苦停止的境界。这些是我们修行者必须要努力追求的。最后愿各位修行者能够平衡增强每个人这五项心的功能,这五根,能够达到灭除一切苦恼的目的。

 

第七讲:增强五根的方法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四日在澳洲堪培拉,是我们第八天的禅修。

今天跟大家继续讲解五根这五项心理功能。五根也就是信心、精进、正念、定力和慧观。慧观,或者说是内观的智慧,或者内在的觉悟。这五根必须培养,让它强而锐利,修行才能够成就。

《清净道论》的注解上讲到有九种方法能够使五根增强、锐利,今天只讲几种。

第一种方法:修行者他要相信一切法是变化无常的,他如果相信诸法无常这项事实,他就能够生起要精进修行的欲望,这样子能令他的五根增强锐利。当他相信一切事物是无常的,他的信心坚定,他能够放下世间的执著,然后他能够生起勇猛的精进,然后他的正念能够持续增强,定力越来越深,然后慧观的力量就锐利。然后他锐利的慧观就能够透视到一切法身心现象的真相,能够见到一切身心的现象都是迅速生起,迅速消灭——生灭非常迅速,证实是无常的。

第二种方法是他必须很认真的修行。如果你修行的态度不够认真,你就不能付出足够的努力精进,也就不能达到灭除痛苦的目的。修行内观,能够让修行者解脱一切的痛苦,过着快乐安宁的生活。所以你必须很认真的来修行内观,很认真的修行,也就能够让五根增强、锐利。

第三个方法是你的修行必须稳定而且持续。稳定持续的修行,定力才能越来越深。如果你想让你的修行稳定而持续,你就必须要努力的观察每一瞬间所发生的身心现象,不能遗漏掉。每一瞬间、每一瞬间,你都必须要很小心的观察。如果能这样子,你的定力就会越来越深,然后觉悟的智慧会越来越锐利,能够洞澈了见身心的真相。这样子稳定持续的修行,能够让五根增强、锐利。

在这五根当中有两对是必须保持平衡,那就是信心和智慧必须平衡,精进和定力必须平衡,如此你能够很容易就澈悟到身心的真相。在注解上讲到,如果一个修行者他的信心强,智慧弱,这个人他会变得轻信,迷信。一些不应该相信的事情他很容易就会相信,这时候他很可能会被误导到错误的路上,所以他必须增加他智慧方面,他必须常常听闻佛陀的正法,研究佛陀的教导,亲近正知正见的法师。他有充分的佛法的认知之后,他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一些不可信的事情。然后,如果一个修行者他的智慧强,信心弱,他是一个有丰富佛法知识的人,但是他没有信心。这时候他变成一个顽固的人,他只相信他自己的经验、他自己的推理和成见,这样子他也是不可能修行有成就。他必须要亲近正知正见、解行相应的法师,来增强他对正法的信心。

再讲到如果修行者他的定力强,精进弱。当他来观察任何修行目标的时候,因为他定力深,他的心很容易能够专注观察。因为他已经有相当丰富的修行经验,他的定力越来越专注在修行的目标,而且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就能够一直专注下去。在这个时候如果他没有多加努力,没有加以用心让所观的境界能够越观越微细的话,他的精进力会越来越弱。精进力弱下去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渐渐变得昏暗、沉重,然后最后他就被昏沉所超越。所以注解上讲,定力强而精进力弱的修行者,容易转变为昏沉。在我们这里恐怕没有人他是定力强而精进力弱的,一方面因为大家都是初学,都是初修,定力都还不够深。其实一个内观的修行者,他为了要达到一层接一层高层次的观慧,他是需要某种深度的定力,但是所需要的定力不必太深。所以大家要小心,不要令你的定力太深。因为如果你的定力太深而精进力不够,这时候没有精进力的推动,定力不能持续。等到定力越来越弱下去的时候,你就转变成昏沉。要解决这个问题,方法很容易:如果你感觉你的定力够深了,你就多加一点努力来观照,这样子你的精进力跟上去,有精进力的推动,定力就能够保持持续。

反过来说,如果精进力太强,定力弱,你就会变得心神不定、散乱,会觉得浮躁不安。前天有位修行者听到我讲解说观察妄想的时候必须很有正念,很有精神,而且速度要稍微快,他修行的时候就照着来做。因为他的妄想很多,所以他观察妄想的时候观得非常的快,速度很快。当他观察妄想速度很快的时候,就表示他必须付出很多的精进,他的精进力太强,远超过定力,结果他人变得很浮躁不安,变得很累。因为他这样日夜不断很精进的在观,身体发热,头部感到有压力感到紧。因为他急着要让心专注,要让定力加深,所以他不断努力观,越观越快,但是他忽视了我讲解时所提到的一点:他忽视了我说观的时候必须稍微快,而不是要太快。今天他好了,因为他了解到自己错误的地方。精进力太强的人,他必须要减低他的精进程度,令他的心保持稳定。他要做的只是保持正念,观察所发生的一些身心现象,不要太急、不要太贪快。这样子他的精进力变得稳定,他会感觉到舒适快乐,心越来越平静,定力自然就能越来越深。

但是在这五根当中有一根不怕太强,这一根就是正念。正念是越强越好,不怕会太强,不必跟任何一项保持平衡。所以你来修内观的时候,如果你能够日夜保持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你能够正念不间断,正念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力。这时候你不能说“我的正念太强”,因为正念越强的时候,内观力越锐利,你就透视身心真相就会越来越深,达到越来越高的观智。所以我常常鼓励大家要日夜保持正念,让它持续不断,能够整天正念不间断这样子最好。

有一个修行者问到:“如果修行人他精进修行内观两个月,他能不能达到整天正念都不间断呢?”我回答他说,“如果他能够很忠实很认真的按照老师给他的指导来精进修行,他必然能够达到整天正念都不间断这样子的经验。”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请到缅甸我的修行中心来精进修行,你可以达到整天正念不断。这是经由你自己亲身的体验来回答你。但是现在你不能修行两个月,因为我们这一期禅修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我也不能待在这里待到两个月这么久。

保持稳定而且持续的正念,对于你修行的进步具有绝对的重要性,所以你必须努力,尽你一切最大的努力来观察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动作,而且要越来越仔细。有一年,我在英国所办的一次禅修,那是一期为期两个月的禅修,大约有十八位修行者参加。其中有一位美国籍的比丘,年纪大概三十岁,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参加全期两个月,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从他参加的第一天开始,他就非常仔细非常小心观察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不管是站起来也好坐下也好,伸手屈手,每一举一动他都非常慢非常仔细的在正念观照。因为他不遗漏掉任何一个动作,所以在那一个月之内,他达到了第十一观智,就是所谓行舍观智。他的心变得非常的稳定,不受到一切外境的干扰:一切快乐的事情、苦恼的事情,都不能打动他的心,他的心一直保持中道。在他离开那个修行中心之前,他来向我顶礼告辞。他就说到:“如果没有观察日常生活,就谈不上修行”。我一直记得他这句话,你们也应该记住这句话:“如果没有观察日常生活,就谈不上修行”。他是从他自己亲身经验中讲出这句话,因为他尽可能努力的观照日常生活中一举一动,而且越来越仔细。他能够在一个月内达到第十一观智,这是一般修行者很难达到的境界。他之所以能够达到,是因为他努力观照日常生活。如果你想像这一位美国籍修行者能够得到这样的成就,你就必须尽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保持正念观照每一个动作,而且要越来越仔细。

这边讲到的这五根,这是每一为修行者必须要培养让它增强、锐利,而且要保持平衡。能够培养增强这五根,你就能够超越五盖的障碍,心能够从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这五盖也就是贪欲盖、瞋恚盖、昏沉盖、掉悔盖和疑盖。

今天有一位修行者来告诉我他的疑问,因为他昨天听了佛法讲座,他了解到五盖的这种障碍,他说他有第五项疑盖,但是他并不是怀疑三宝或者是怀疑修行的方法。而是他怀疑自己的能力,对自己有没有能力能够修证佛法产生怀疑。我怎么样回答他呢?我回答他说:“因为他没有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修行,所以他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如果他勇猛精进努力修行,他就不会再怀疑自己的能力,他绝对能够达到相当高的观智。”其实不只是他,在座的每一位都一样,只要大家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仔细观照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大家都能够达到相当高的,相当深的观智。

当一个修行者他的五根增强、锐利,心能够从五盖障碍中清净出来,他就具备锐利的觉观力量,能够透视到身心。这时候他开始了知身心的特殊性质,能够分辨名色的差别,或者说物质现象和心理现象的差别,就达到第一观智。譬如说你在走路修行的时候,在这个经行当中,你很专心观走路的时候脚步的移动,从脚一举起来就开始仔细观察,但是这时候你的眼睛不应该东张西望,不应该看其他地方。因为虽然你在经行,在走路的时候很努力在专注,但是如果你的眼睛还是常常向其他地方看的话,你不能够达到深的定力,不能够观见到移动里面的真相。因为你的定力常常分散掉,定力常常分散掉就不能加深,所以你的内观力不能锐利。所以在走路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收摄眼神,只垂视在眼前两公尺的地方,不要左顾右盼。这样子努力来观照的时候,定力才能持续的加深。等到定力深到某一个程度,然后他就开始感觉到脚步变轻,他整个人变得非常的平静,乃至觉得有快乐的感觉。当然这时候他不应该执著在这种平静快乐的感觉里面,不然的话它也是一种障碍,会阻碍他的进步。然后他了知有脚举起的动作,还有观察举起的心;然后有跨出的动作,看观察跨出动作的心;有落下的动作,看观察落下动作的心。也就是他能够分辨脚的移动是物质现象或者说身体的现象,观察移动的心这是心理现象,他明显的看出物质现象和心理现象的差别,或者说身心这两种现象的差别。这时候他可能还感觉到脚的形状和身体的形状,还有这些形状的感觉存在。但是当他的定力越来越深、内观越来越强,他完全没有见到脚的形状,乃至于完全不见到自己身体的形象,这就表示他渐渐能够去除自我的执著。

今天时间到了,最后祝福大家能够付出勇猛的精进,都能够达到大家的目标,证到离苦的涅槃境界。

 

第八讲:定力比较  四大

昨天讲到心清净,跟各位解释了五根。心清净是奢摩他修行者和毘婆舍那修行者所共同必经的道路。舍摩他或者说修禅定,毘婆舍那或者说修内观,这两种修行方法都必须具备戒清净,都必须持戒清净作基础,然后进而达到相当的定力,心从烦恼和五盖中清净出来,就是心清净。所以这两种清净,是这两种修行法的人都必须具备的。

奢摩他的修行者他的目的是要得到深的禅定。当修行者他的心专注在目标,非常的稳固,定力渐深,到某一个阶段他的心完全吸收在目标上,完全不动摇,他就得到不动的禅定,就是初禅以上的禅定。但是在他得到不动禅定之前,他先达到近边定,就是很接近不动禅定的一种定力。他在达到近边定或者不动禅定的时候,他的心是相当清净。在这两种定的情况下,他的心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这就是达到心清净的境界。然后借着近边定或者不动禅定作基础,他继续修更深的禅定,乃至于他能够修得神通,就是超自然的能力。神通,譬如说他能够在空中飞行,在水面上行走,能够穿透墙,穿过山壁,或者一个人变成很多人等种种。然而他没办法灭除任何烦恼,因为他的目的只得到深的禅定还有神通。

佛陀的教法当中有七种清净,奢摩他修行者他只得到前两种,就是戒清净和心清净。至于毘婆舍那修行者,他能够达到七种清净,最后达到完全的清净。

毘婆舍那内观分作两类:第一种是先修行奢摩他,然后在禅定的基础上进一步修行毘婆舍那,这样的修行法。第二种是纯粹直接修毘婆舍那,不必先修奢摩他。这两种当中的第一种:先修奢摩他再修毘婆舍那这种方法,它所适合的人是具有充分的时间,能够运用在修行上这样的的人。比如说他有七个月的时间可以来修行,或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因为他能够修行的时间很充分,所以他先修行奢摩他,得到禅定之后,再转过来修行毘婆舍那。

根据佛经,禅定可以分成八个层次,也就是八种定,就是所谓的“四禅八定”这八种定。这八种定,也就是四禅,前面的四禅是四种色界定,然后后面四种是四种无色界定。四种色界定的意思,它是必须要借着色身——这个身体,还有心理现象来得到禅定。因为它还必须依靠色身,所以叫色界定。然后四种无色界定,它是单靠着心理现象来入到禅定,没有任何身体现象,没有色身的现象,所以叫作无色界定。但是我们并不需要去了解这八种定的分类,因为当我们的心很能够专注在目标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开始来修内观。

我们讲说第一种毘婆舍那修行者,他先修行奢摩他禅定,将他的心专注在单一项目标,如果他的心跑出去,胡思乱想,他必须把心拉回来,继续专注在单项目标之上。当他的定力越来越深,达到了近边定,再过两三个瞬间达到了不动禅定,然后他就以近边定或者不动禅定作基础,转过来修内观,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这种毘婆舍那修行者,叫作先修奢摩他,以禅定的基础再转过来修毘婆舍那的情况。他先能够尽他最大的努力修行奢摩他禅定,要达到近边定或者不动的禅定,可能要花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者说一年、两年、三年,或者更久都不一定。也许过了三年的时间,他达到了近边定或者不动禅定,然后他必须转过头来观照任何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修行内观。各位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最好能够先修禅定。比如说至少你有六个月的时间能够用在修行上,那么各位可以先用三个月的时间修奢摩他禅定,然后后面三个月的时间来修毘婆舍那内观。当修行者他达到近边定或不动定的时候,他的心相当清净,他一来修行内观,观察身心现象,他很容易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因为他的定力相当深。这是先修奢摩他的好处。

然后讲到第二种,也就是纯粹修毘婆舍那内观,他一下手就直接修毘婆舍那,也正是现在各位在修的方法。因为各位并没有先修舍摩他禅定,直接一开始就来修内观,观察身心的现象,所以是纯粹的毘婆舍那修行法。为什么各位必须来修这种纯粹的内观法呢?因为大家没有足够的时间能用在修行上。大家有多少时间呢?有的人只有三天、五天,有的人只有一星期、两星期乃至五个星期。所以,大家只能够靠这种纯粹内观法,才能够在修行期间得到相当的成就。

当一个修行者他的心,能够专注不分散的观察在修行目标上大约一两个小时,这时候你可以说这位修行者已经达到近边定。但是纯粹直接修毘婆舍那的人,他不是靠这种近边定,他所靠的定力是什么呢?就是瞬间的定力:当修行者专注观察腹部起伏上下的瞬间,他专注观察目标,就具有这种瞬间的定力。但是腹部的上升下降并不能持续很久,上升下降它的时间大概是持续多久呢?因为根据医学,我们人一分钟呼吸的次数大概是十四到十六次。所以说算起来腹部上升的时间大约是两秒钟,下降的时间也是大约两秒钟。有少数的人他的呼吸特别短,也许他只有半秒钟,所以这样的人他比较难观察到腹部的起伏上下,比较容易累,比较辛苦。但是也有些人他的呼吸特别长,他腹部的上升或者下降也许可以持续到三秒钟、四秒钟,他能够观察“上、上、上”五六次之多。不过大多数普通的人,腹部上升的时间大约是两秒钟,下降的时间大约是两秒钟。当他们来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上下、上下”。这样子一直观的时候,一分钟内大约能够观三十次,但是各位不要去算它,因为这样会让定力分散掉。

所以当你观察腹部上升的时候,你的瞬间定力大概持续了两秒钟,接着就改换观腹部下降,又持续了两秒钟。然而虽然是瞬间的定力,如果你能够一个接一个继续观察每一个生起的目标,不间断,这样子你的定力就会越来越加深。比如说你能够专注的观腹部起伏持续五分钟或者十分钟,这时候你的心变得非常的平静、安宁。乃至你这种平静安宁的情况能够持续到三十分钟、四十分钟,这就表示你的心相当的专注,很少往外跑。也许在这三十分钟之内,心跑出去三到四次而已。而且当你的心往外跑的时候,你能够马上觉察到,你马上观察这个往外跑的心,心就立刻回到腹部的起伏。心能够持续专注观察目标三十分钟,你的心就是达到心清净三十分钟。这时候,与专注的心和定心一齐生起来的内观,就非常的锐利,能够洞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于是你能够达到某一阶段的内观智慧。

所以我们说奢摩他修行者他是借着近边定或者不动定来达到心清净,而纯粹内观的修行者他是借着瞬间的定力,来达到心清净。近边定和不动定,都有能力能够超越烦恼、五盖。而注解上讲到,瞬间定力能够达到和近边定相同的深度,也就是说瞬间的定力具有能够同样超越烦恼和五盖的能力。有一些巴利文的学者坚持说,因为奢摩他修行者才能达到近边定和不动定,所以只有奢摩他修行者才算达到心清净。因为这些学者不了解瞬间定力能够达到和近边定一样的深度,因此他们坚持说纯粹的毘婆舍那修行者不能够达到心清净,因为纯粹毘婆舍那修行者不能达到近边定和不动定。你觉得怎么样呢?他们讲得正确吗?

哦,你希望他们讲的是错的。不是这样子,你应该是亲身体验到他们是错误的。因为你是内观的修行者,你已经多少能够体会到心清净的滋味。也许再过两三个星期,你的定力更深的时候,你更能够达到更深程度的心清净。在《阿毘达摩论》第一部份的注解里面,很详细的解释瞬间定力。而且在《清净道论》当中也讲到,专注观察“四大”的修行者,他们能够借着瞬间定力而达到心清净。

这“四大”是修行者所熟知的,“四大”是什么呢?就是构成身体的四项物质组成。第一是地大,第二是水大,第三是火大,第四是风大。虽然把它翻译作地水火风,但是它们不是真正的地或者水或者火或者风,因为它们的特殊性质很接近这些字,所以如此把它翻译。

地大是构成身体固体的部分,水大是液体的部分,火大是温度,风大是具有动性的一切现象。地大的特殊性质是坚硬和柔软,不久大家也能感觉到身体的坚硬性质或者柔软性质。当你在走路修行,在行禅当中,你能够很专注的观察脚步的移动,开始你能够感觉到很轻,走路的时候很轻,渐渐的你发现你不必用力脚它自动在走。然后你也不必用心去观照,心自然而然跟着脚步一直观察下去,这时候你感觉非常平静非常快乐,你心里面非常满意,甚至你不想停止,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直走下来一点也不感觉到累。因为你心非常专注、定力够深的时候,你感觉到轻,感觉到你不必用力,脚自动在走路。好像是一个机器人在那边走,你看见的是,好象是一个机器人在走。

这代表什么呢?“好象是一个机器人在走”代表说你不再把走路的这种动作认为是一个“人”,或者说认为是“我”、“我在走路”。然后渐渐的你会感觉到好像走在一堆棉花上,因为这时候你的脚变柔软,地板也变得柔软。当你走路的感觉很柔软,你不再觉得说是走在任何固体的物质上面。然后你渐渐感觉说好像走在空中一样,脚好像没接触到地板。有时候你感觉好像你离开地面两尺的高度在走路一样。当你感受到脚步柔软,那就是感受到地大的特性。这时候你发觉只有脚步柔软的感觉,还有观察柔软的心,这两样存在。你不再感觉到自己脚的形状,或者自己身体的形状,这就表示说透视地大柔软性的内观已经破坏掉“人、我、众生”的错误见解,也就是破坏掉“我见”。

然后渐渐的,当你在观察脚步“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不断观察的时候,有时候你感觉到你的动作有反弹性:当你举起脚的时候,脚突然弹起来,这时候你很惊讶,因为你没有预料到脚它会自己弹上来。当你跨出脚的时候,脚它突然向前跨出去,你自己无法控制,你会很惊讶是谁把我的脚往前推。当脚落下去的时候,脚是一下子向下掉,你本来是想把脚慢慢慢慢落下,但是它一下子就掉下去,这就代表你了知风大它吸力的作用。有时候当你的脚落下去之后,立刻又反弹上来,这是风大将脚弹上来,因为在你的脚和地板之间有风大的存在。当你把脚向下压的时候,风大就把你的脚反弹回来。有时候脚并没有真的反弹,但是你感觉到有反弹的感觉在你的脚和地板之间,这就表示你内在的智慧透视到风大的特性,然后能够破坏“人、我、众生”的执著。有“人、我、众生”的执著,这是一切烦恼的根本种子,如果你把这个种子去掉,把“人、我、众生”的执著去掉,你就能够灭除一切的烦恼。最后愿大家都能够去除“人、我、众生”的执著,达到灭苦的目标。

 

第九讲:修行毅力  七清净

今天,我们的禅修进入到第十天。

十天,如果要修行证悟阿罗汉果来说,是不足够的。在公元四世纪的时候,斯里兰卡有一位大长老,是一为佛学非常丰富学问非常好的一位长老,他有一千位以上的学生。这些学生当中有许多学生都已经证到阿罗汉果,但是这位长老本身连最初步的内观智慧,都还没有证到,因为他没有将他所了解的佛法实际上拿来修行。有一天,有一位证阿罗汉果的学生提醒他,让他了解到他自己还是个凡夫,还没有证到阿罗汉果。这位长老感到很惭愧,所以有一天早上很早,他不告诉任何人,就离开他的佛寺进入森林里面去修行,希望能够证到阿罗汉果。他很精进的修行了三天,一点结果也没有,他乃至心也还无法安定,无法专注观修行的目标。但是他很有耐心,继续修行了三年,仍然是一点结果也没有。又继续修行了九年,仍然一点结果也没有。十年,十一年,十二年,一点结果也没有。但是他并不放松,并不放弃。到了一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当他正在走路修行,在行禅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很失望,他想到自己修行这么多年,连道果一点也没有沾上边,一点也没有证道,他觉得很悲伤,所以就哭泣起来。他为什么哭泣呢?因为他还没办法证到阿罗汉果,所以他伤心哭泣。

在这座森林里面,有一位女神听到了这位长老在哭泣,就想要来提醒他。所以这位女神来到长老的附近,然后也大哭起来,而且大叫起来。长老听到了哭声觉得很奇怪,他自己就停止哭泣,然后问到说:“谁在那里哭泣?”因为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他看不到任何人。这位女神就回答他说:“长老啊,是我在哭泣!”长老问她说:“为什么你要哭泣呢?”这位女神回答说,“因为我看到和听到你在哭泣,哭泣能够令人证到阿罗汉果,因此我也学着你哭泣!”长老听到之后感觉到很惭愧,他告诉自己说:“看吧,连这位女神也来提醒你:证不到阿罗汉果,哭泣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平静下来,心变得很安定,渐渐越来越能专注。因为女神的话提醒了他,这时他既没有快乐的心情,也没有悲伤的情绪,完全是平静安定的在修行。这位女神可以说是他的老师。

他心平静下来之后越来越能专注,定力越来越深。渐渐的他能够透彻的观察到一切法,都是无常、苦、无我的本质。于是他一步一步、一层一层的证入到内观的智慧,然后证到初果、二果、三果、一直到四果阿罗汉。他修行了十三年才证到阿罗汉果。最初他认为自己的学识很丰富,已经是大长老,应该三天的修行就能够证到阿罗汉果,所以他进入森林,打算修行三天要证到阿罗汉果。结果并没有像他的预料这样子能达到,他一点结果也没有。但是他并不离开森林,继续很有耐心的修行。三年、九年、十年乃至十三年,不离开森林,因为他的目的是要证到阿罗汉果,所以他一点也不放松,一直到第十三年的一天半夜,他终于证到阿罗汉果。

这是我之所以起头的时候说十天是不足够让各位证到阿罗汉果,但是我们应该学习这位大长老他的精神,不达到目标绝不终止。我们各位修行者也应该持续的精进努力修行,无论是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六十天,继续不断,很有耐心的精进修行,一直到至少你证到初果须陀洹为止,乃至证到四果阿罗汉更好。虽然你能够留在这里一直证到阿罗汉才离开,但是我本人却无法留在这里等你证到阿罗汉,我必须先回缅甸去。

在缅甸有一些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很好要修行。一些少女也许只有十七岁、十八岁,或者才十几岁的沙弥,他们来到修行中心里面很精进的修行,一个月、两个月乃至更久。清晨三点半就起床,开始一天精进的修行,持续整天没有间断。到了晚上十点,本来是可以回到宿舍去睡觉、休息,但是有的人他们继续留在禅堂精进修行到十一点、十二点,乃至隔天清晨一点,如此的精进修行。各位也可以来学习他们精进的精神。正如我告诉各位的:我们的定力必须持续至少十分钟以上,乃至能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更好。在这二十分钟各位定力持续,正念在观照修行目标的时候,你就很可能能够得到不平常的经验、新的发现、非常好的修行结果。不论是在你静坐的时候,或者经行的时候,或者是观察日常生活的时候。所以我经常要求大家一切动作尽量要放慢,要观察得越专注越仔细越好。因为至少十分钟持续不间断的正念,对于修行者能够得到深的定力以及清晰的内观力有很大的帮助。

公元大约第六世纪或者第七世纪,在斯里兰卡有一位长老,他在森林里面修行正念、内观,修行了三年。有一天,一群年轻的比丘来顶礼他,向他求教,他必须对这一群年轻比丘讲话。当他开始要讲话的时候,他很快一下子将手举起来,然后又慢慢的将手放下,然后又很慢很慢很有正念的再举起手来。年轻的比丘问他到底在做什么?长老回答说,“诸比丘,自从我来到森林里面修行,我没有做过任何没有正念观照的动作,但是刚才我要对你们讲话的时候,我一时忘记了正念观照,一下子就把手举起来,我马上觉察到自己忘掉了正念,所以我就很有正念的慢慢的将手放下,然后重新很慢很慢,很有正念的将手再举起来。”年轻比丘说:“像你这样的修行者,必然很快就能证到阿罗汉果。”然后这些年轻比丘回去之后,长老继续他的修行。在注解上讲到,过不了几天,这位长老果然证到了阿罗汉果。

因此,各位在观察一切日常生活的时候,不要遗漏掉任何的动作,一切都要正念观察。如果你遗漏任何动作,没有正念观察,你应该训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在做这项动作,要正念的观照,然后你就很有希望能够证到阿罗汉果,或者至少初果须陀洹。所以,我经常要求各位要专注的观察日常生活一举一动,越来越仔细。

持续而稳定的正念,是很有助于定力的加深和内观的变锐利。有一位修行者在面谈的时候告诉我,他以前对于行禅,走路修行以及观日常生活的修行法有怀疑,但是现在他在行禅还有观日常生活上,都有了亲自的体验,所以他的疑问去除掉了。正如昨天跟各位讲的,在你行禅走路修行的时候,如果你能够很专注很准确地观照脚步的移动,走的很慢,也许在几天之后,渐渐的你就能够透视到风大的特殊性质。风大的特殊性质是移动、动作、振动、伸、缩或者支持。

在这里各位必须注意的是,各位所做的记号,内心所观所做的这项记号“举起、跨出、落下”,记号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必须很清楚的知道,很清楚的观察到一切的移动。但是这些“举起、跨出、落下”的记号,能够帮助各位的心更专注观察目标。也有一些修行者他内心不必要做记号,就能够很专注的观察目标。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不用做记号也是可以。但是对于一般的修行者来说,如果内心不做记号,很自然地,精进的力量会越来越弱,正念的力量也越来越消减。所以定力渐渐消散掉,心就往外跑,心不能安住在目标上,因为你精进努力的程度不够。这时候你的内心就必须要做记号,观察“举起、跨出、落下”。尤其是最初修行的人,在观察修行目标的时候,需要在内心做记号,因为如果不做记号,就无法专注的观察目标。除非你已经到达第四层的观智,或者第六层,或者第十一观智,有相当深的定力,也许你能够不需要做记号。当你走路修行,在行禅当中,很专注观察脚步的移动,定力变得越来越深。你感觉到脚举起的时候是一系列很小很小的举起动作;同样的,跨出的时候是分成一系列很小的跨出动作;落下的时候是一系列很小的落下动作。当你成熟的内观力能够透视到风大的特殊性质,你不再感觉到脚的形状或者身体的形状,这时候你所观察到的只有一系列的移动,还有观察的心。但是如果你的定力还不够深,你仍然见到脚的形状、身体的形状,你仍然还有“人、我”的概念:“我的脚”、“我在走路”。但是这种“人、我”的概念已经变得微弱,不是那么样强烈。当你定力更加深的时候,透过内观力了知到风大的特性,然后就能够去除“人、我”的概念。这时候就达到了第一层的内观智慧,这是一种能够分辨名色差别——名就是心理作用,色就是身体作用——能够分辨身心现象差别的内观智慧。

在这里必须简单介绍身体现象和心理现象它们的两项性质。在巴利文的注解讲到,当修行者了知名色差别时,也就是了知身心现象的差别,他就了知了特殊性质。当他了知了特殊性质非常清楚的时候,就能够去除掉“人、我”的概念。再进一步,他就了知了身心现象的共同性质,这时候他一点也不执著一切的身心现象。一切身心现象的特殊性质或者个别性质,是每一种各个不同,每一项身心现象都有它自己的特殊性质、个别性质。而共同性质或一般性质是相同的,一切身心现象都具有三种性质,就是无常、苦、无我。

在修行内观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修行者都必须接触到身体的四大,都在观身体的四大,所以在这里必须要介绍给各位,要了解到四大它们的特殊性质或者说个别性质。风大,它的特殊性质是移动、动作、震动、伸张、收缩、和支持。大部分修行者是观察风大的作用。地大,这里的地并不是指土地本身,而是一切固体的成分;地大的特殊性质是坚硬和柔软,有时候修行者也能够经验到这项特殊性质:你有时候会感到脚步有坚硬的感觉,或者身体有坚硬的感觉,或者脚步有柔软的感觉,或者身体有柔软的感觉,但是必须是你定力够深的时候才能有这些经验。如果定力还不够深,那么即使这些特殊性质是存在那里,而且你也专注的在观察,可是你仍然还不能够觉察到这些特殊性质。比如说当你举起脚的时候观察“举起、举起、举起”,这时候心跑掉了,胡思乱想,你觉察到心胡思乱想,可是这时候你感觉到为难,你会开始怀疑说“我现在是应该先把脚放下来,然后观察妄想,还是我现在就要观察妄想?”这时候你应该先把脚放下来,但是你必须很有正念的慢慢把脚放下来。可是当你把脚放下之后,妄想可能已经消失掉了。不过有些时候妄想非常强,当你把脚放下之后,妄想仍然存在。你就要很有正念很有精神的,而且稍微快的来观“妄想、妄想、妄想”,直到妄想消失,你再继续走路。

然后说到水大,它特殊性质是液化或者黏稠性。当你修行定力达到相当的程度,你感觉到脚有黏黏的感觉。有些修行者他停下来看自己的脚,结果他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是因为他感受到的是水大的特性、是一种内在的性质。有时候修行者会流眼泪,流眼泪这种液体化的作用,这也是水大的特殊性质。有时候当你感觉到眼睛流泪,你很有正念的慢慢举起手来,慢慢的用衣角要擦眼泪,但是事实上并没有眼泪流出来,这只是内在的感受,感受到水大的特殊性质。

然后火大,它所代表的是温度,特殊性质是冷、热。有时候修行者会感到身体某一部份冷或者热,这就是火大的特殊性质。多半时候行者是观察到风大的作用,比如在走路的时候脚步移动,都是风大的作用。但是当修行者的定力还不深,还不能很准确观察到风大的特殊性质,这时候还有“人、我”的概念。但是当定力够深的时候,这时候就没有脚步的形状,也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形状,只有脚移动的现象,还有观察的心。这时候内观的智慧很深、很清晰的分辨出身心这两种现象,这时候不再有“我、众生”的执著,这就是分辨名色差别的第一观智。

心的认知作用,是心的特殊性质。然后它除了认知的作用之外,它有引起下一念心生起的这种作用。当你的定力够深,你发觉一系列小的举起动作,还有一系列观察动作的心,这时候你不再认为心是恒常不变的,因为你观察连续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生起,消灭;生起,消灭;生起,消灭。观察的心也是一个接一个生灭、生灭、生灭,你不再执著说这个移动是一个“人”,或者“我”,或者“众生”。生灭的心是“我”,是“人”,是“众生”,你都去除掉,这时候你达到见清净。这是七种清净当中的第三种,因为内观的智能透彻了知身体的特殊性质和心理的特殊性质,所以能够去除“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见解而达到正确的见解——正见,就是见清净。但是大家必须了解到这只是暂时的去除,指修行者他专注透视到身心特殊性质的时间内能够去除这错误的见解,但是一直到修行者修到第十三观智之后的道智,那时候修行者才是完全根除“我见”这种错误见解,那时候才是永久的去除。时间到了,最后祝福各位能够根除“我见”种错误见解,这种一切烦恼的根本原因,每个人都能够达到离苦的涅槃。

 

第十讲:七清淨

今天将继续跟各位讲解见清净。

我们讲解了戒清净,以及心清净和见清净的一部分。在修行内观的过程当中,有七种清净,七个阶段。你必须一层一层渐渐提升你清净的程度。第一是戒清净,第二是心清净,第三是见清净,第四是除疑清净,第五是见道与非道清净,第六是见证道智清净,第七是见智清净。

在你修行内观的过程,必须经历这七种清净,必须达到道智和果智,然后你能够证到初果须陀洹。这也就是我之所以告诉各位,内观的修行者不应该以得到相当的禅定,定力达到相当的深度而感觉到身心平静安宁祥和快乐,得到这些就感觉满足。因为这些平静安宁,是当你定力保持相当深度的时候就会发生。但是当你的定力消失,你不在定中,这些平静安宁的感觉也随着消失掉。如果你不以这些平静安宁的感觉就觉得满足,你继续很稳定精进的修行内观,你必然能够了悟到身心的真实本质,透视到身心的真实本质,你就可以达到一层又一层的内观智慧。

当你在观察身心现象的时候,你能够如实了知身心现象,你的心就不再受任何身心现象的影响,心渐渐的变得非常的平静安宁,非常的祥和快乐。这时候我们应该来比较经由单纯修行禅定所得到的平静安宁,和经由修行内观所得到的平静安宁,这两种有什么差别呢?

修行内观所得到的平静安宁,在你得到平静安宁的同时,你也了悟到身心的真实本质。因此即使你不在修行的时候,譬如说你回到家或者你开始你的工作,你仍然能保持平静安宁。因为你一回想到你在修行内观的过程中所了悟的真理,你觉悟的那个境界立刻升现起来,好像在你当初了悟的那时候那么样的清晰。所以即使你在家里或者在工作当中,只要你能够回忆你在禅修当中的悟境,那种高品质的内观心境,你就立刻感觉到很平静安宁。这就是禅定修行法以及内观修行法,这两种所得到的不同结果。所以各位不应该以相当的定力所得到的平静安宁为满足,必须继续精进修行内观,才能得到一层比一层高,一层比一层深的内观智慧,一直到证悟道智与果智,这样子大家就是真正的安全了。

昨天以及前天我解释过心清净,当修行者的心持续专注在目标到相当程度的定力,他的心就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这时候他达到了心清净。

在《大念住经》里面,佛陀将“法念处”分成好几章。其中的一章是讲到五盖,什么是五盖呢?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大家还记得吗?第一个是贪欲盖;第二个是瞋恨盖或者瞋恚盖;第三个是昏沉盖,昏沉还有懒惰;第四个是掉悔盖,掉举不安还有后悔;第五个是疑盖,怀疑。如果你的心中还有这五盖当中的任何一项,你的心是被染污的,因此你不能专注观察修行的目标,唯有你的心完全从这五盖当中脱离出来,完全没有这五盖的染污,这时候心得到了清净。只有在心清净,定力到达相当深度的时候,内观的能力才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而达到内观的智慧。也就是说,内观的智慧是从你得到心清净之后才开始。如果你的心还不能专注在观察目标,你就还不能够透视到身心真相,不能达到内观的智慧。如果你的定力能够深到某种程度,达到了心清净,这时与定力同时生起来的内观力变得很锐利,就能够洞察到身心的真实本质。已经跟各位解释过,在各位走路修行,在经行、行禅的时候,你观察“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当你的心非常专注,观察得非常准确,心能够持续专注五分钟、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达到相当深度的定力,你开始了知到举起的移动,还有观察举起的心。你能够分辨出客观的移动:“举起,提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以及观察每一个过程中的心——这是主观的观察的心。这时候你就具备了第一观智,叫作色心辨别智。

但是如果你的定力还不够深:“我举起脚”,“我正在观察脚举起的动作”,“我跨出脚”,“我正在观察跨出的动作”,“我将脚落下”,“我正在观察落下的动作”。在观察的过程中,脚的每一个移动都有“我”的成份掺杂在里面,观察的心也有“我”的成份在里面,你认为这些身心过程都是“我”。然而当你的定力越来越深,你开始分辨出“客观的脚的移动”以及“主观的观察心”之间的差别,你了知的非常的清楚,非常的深入,乃至于你定力更深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感觉到脚步的形状,完全不见到脚的形状,乃至进一步你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形状,你所了知到的只有两样事情:只有移动这种身体过程,还有观察的心这种心理过程。你了知身心这两项过程非常清楚,非常深入,你亲身体验到这两种自然现象。这时候你不再认为说移动的过程是“你自己”或者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众生,也不再认为观察的过程是你自己,是人,是众生。这表示洞察身心真相的内观智慧,已经破坏了“人、我、众生”这种错误概念。这时候你的了解是正确的了解,是一种正见。因为你按照身心现象它们真实的面貌去了解它们。这种正确的见解,叫作正见,因为“人、我、众生”的这种邪见已经被第一观智——色心辨别智所破坏掉了。

同样道理,当你在观察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动作,像说“伸出手,弯屈手,举手,放手”,如果你只是用普通的速度将你的手伸出,你并没有慢慢的伸出你的手,你就只能够很普通的观察,很肤浅的观察伸出的动作。你的了知是很肤浅,并不深入,你很难了知伸手这个动作的真相。因为你没有将你的动作放慢,你的心也就无法很专注,很深入,很准确的观察伸出的每一个过程。所以你对手伸出的过程,你的了知都还有“我”的成分:“我在伸手”,“我在弯屈手”,“我站起来”,“我坐下”,“我在披袈裟”等等。如果你能够把动作做得很慢很慢,观察伸出的动作,你内心作意念观说“伸出,伸出,伸出”,不是只有观五六次而已,你必须观察到十五次,乃至二十次以上。“伸出,伸出,伸出”,慢慢的观,而且要越来越慢。当你动作做得越慢的时候,你的定力越深,因为你能够很深入很密切的专注观察手的每一个移动。当你的定力深到某一个程度,比如说五分钟乃至十分钟,深深的专注在观察手伸出,这时候你感觉到有某一个东西在那里移动,不是手,也不是你自己,是某一个东西,你无法将它认定是某一个物体,或者是某一个人。但是你感觉到某一个东西渐渐移出去,你不认为说那是你自己,或者说那是属于你,或者与你有关,这就代表你见到了五蕴是与你丝毫无关的现象。你不再认为说那是你自己,或者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众生。这时候表示你了知了身心现象它们三种共同性质当中之一,就是无我。借着观察手伸出的动作,你就能够去除“人、我、众生”的邪见,这就是见清净——你得到正确的见解。有时候你观察手伸出去的时候,慢慢伸出,观察的很慢很仔细的时候,你发觉到只有移动的现象,这里面没有任何物质存在。这时候你是照着动的样子来观察移动,这种移动不是人,不是我,不是众生,所以你去除了“人、我、众生”的这种邪见,你也是得到见清净。

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尽量把每一个动作放慢,这样子你才能够很清楚的观察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乃至于你能够观察到一连串分开的小动作。要做到这样子并不困难,如果你对修行能够生起兴趣,对觉悟能够生起好乐心,你就能够做得到。你要尽量尝试精进的来观察,将日常生活做得越慢,观察得越仔细越好,然后你就会成功。如果你不将日常生活中的动作尽量放慢,你认为这是不必要的,你认为不用做得那么慢,这时候你就不能很努力精进的来观照,不能够很深入专注的来观察,于是你就不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不能够达到见清净。

修行者可以经由两种方式来了知身心的现象,一种方式是透过了知特殊性质或者说个别性质,另一种方式是了知共同性质或者说一般性质,如果你能够了知这两种性质其中的一种,你就达到了见清净。譬如说在日常生活观照的时候,你观察吃饭的时候的一切动作,观察得很慢,很仔细,你就能够了知到这两种性质其中的一种,你能够觉悟到身心的真相。

在佛陀第一次说法所开示的《法轮经》当中,佛陀教导了四谛的道理(四胜谛)以及三种觉悟四谛的方法。佛陀开示说,苦谛就是五蕴;五蕴也就是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如果我们将这五蕴归纳起来,可以把它归纳成两种,也就是身体和心理。

第一个色蕴就是身体,第二到第五:受、想、行、识这四蕴是属于心理作用。所以苦谛其实就是身心这两方面,一切的身体现象是苦,一切的心理现象也是苦。为什么呢?因为它们都不能恒常不变,不能久住,一切身心现象都是剎那剎那在生灭,都是无常。但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们是无常,不了解它们是苦,所以我们认为它们是一种快乐的,是一种可以享受的,可爱的。我们认为它是一个人,是我,是众生,于是我们就会受苦。所以佛陀说这些身心现象都是我们必须透彻了知的,必须了知身心现象是苦。这样子我们就不再认为说它们是快乐的境界,是可爱的境界;不再认为说这里面有一个人,有一个我。没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的执著,就不会生起贪瞋痴慢疑种种烦恼,我们就不会因此而受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在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候,照着它们发生时的样子去了知它们。

我们如果想要洞察觉悟到身心的真相,需要相当深度的定力,比如说至少十分钟。我们如果要有相当深度的定力,必须要我们的正念能够强而有力,相续不断。如果你能够保持你的正念一个小时以上,你的定力就能够相当深,能够到十分钟;你能够保持正念整天不断,那是更好。但是正念要能够持续不断,它的条件是我们必须付出足够的努力,精进,很专注,很准确的来观照。如果我们的精进力不够,内心懈怠,正念的力量越来越弱,定力也就削弱下去,我们就没办法觉悟身心的真相。我们没办法觉悟身心的真相,我们就会认为它们是人,是我,是你,是众生。这个人,这个我,这个你,他就会贪爱他的家人,他的财产,贪欲就生起来。这个人,这个我,这个你,他有欲望,想要做总统,做总理,做国王,做王后,等等。所以一切贪欲,一切瞋忿,骄慢、嫉妒等等这些烦恼就生起来,那么这个人他必然要受苦。这些烦恼之所以生起,就是因为不能了知身心的真相。因此为了要灭除一切的烦恼,我们必须专注的来观察,了知身心的真实本质,就是要达到见清净。

当你继续修行内观,进一步你能够了知到因果的关系,这就是达到第二观智:能够了知因果法则的内观智慧。当你能够很轻松容易就能够专注观察身心现象,比如说你在观察腹部起伏上下的时候,你观察到有腹部的上升才有你观察腹部上升的心,有腹部的下降所以才有你观察腹部下降的心。腹部的上升是因,观察的心是果;腹部的下降是原因,观察的心是结果。有因才有果,没有因就没有果。如果腹部的上升渐渐模糊,乃至消失掉,就没办法产生观察的心,下降也是一样。这时候你了知到身心的因果关系:身体现象为因,产生观察的心理现象为果。

今天时间到了,还没有完成的部分,明天再继续。最后祝各位都能够透彻的觉悟到身心的真实本质,每个人都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

 

第十一讲:除疑清净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八日,在澳洲堪培拉第十一天的禅修。

昨天跟各位解释过能够了知因果关系的内观智慧,以及讲到了七种清净。这七种清净前几个:第一个是戒清净,第二心清净,第三见清净,第四除疑清净。第二的心清净,可以经由某种深度的定力而得到,当你具备某种深度的定力,你的心就能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第三个见清净,可以经由分辨身心差别的内观智慧而达到,这种能够分别身心现象差别的观智是第一观智,叫作色心分别智,或者名色分别智。第四个除疑清净,可以经由了悟因果法则的观智而达到。

我们有哪些怀疑呢?我们的怀疑很多。我们会怀疑我们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是不是有一个真实的自我存在,这是最深刻主要的怀疑。《清净道论》的注解上讲到,当我们还未能了悟到身心的因果关系之前,我们会怀疑过去或者说前生是不是有我存在,是不是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我们也会怀疑说现在、今生是不是存在着一个真实的“我”,一个恒常的“人、我、众生”。然后我们会怀疑未来或者是来生是不是仍然有“我”存在,是不是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然后如果你修行之后,借着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你能够了知到因果法则的差别,你就不再有怀疑:你不会怀疑现在、过去、未来是不是有“人、我、众生”的真实存在。

昨天解释到修行者他如何能在日常生活修行当中分辨出因果的关系。比如说当你观察腹部的时候,起初心常常会跑掉,常常会胡思乱想,你必须要密切的观察胡思乱想的心,一直到胡思乱想停止,然后你回来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当你渐渐能够很准确,很密切的观察腹部的起伏,从腹部开始上升的时候就一直观察,观察到上升结束。然后从腹部开始下降的时候就开始密切观察,一直到下降完成。心越来越专注在腹部的起伏上下。你如果能够持续的努力观察,定力就会越来越深,内观的力量也就会强而税利。然后你了知到腹部的上升是一个单纯的过程,观察腹部上升的心又是另外一个过程。然后腹部下降是一个过程,观察腹部下降的心又是另一个过程。于是你能够分辨出身体现象——这个客观现象,还有心理现象——这个主观现象二者之间的差别,分别得非常清楚分明,这就是达到了第一观智,叫作色心辨别智。

这时候你不会将腹部的上升、下降这些移动认为是“你”,或者是“人”,或者是“众生”。同时你也不会将观察腹部上下的心认为是“你”,或者是“人”,或者是“众生”。这两种都是身心的自然现象而已,你非常透彻分明的见到这项真理。然后如果你能够继续很认真努力,很老实的修行,然后你能够进一步了悟到因为有腹部的上升才有观察腹部上升的心生起,因为有腹部的下降才有观察的心生起,这样子你就是正确了知到因果关系:腹部上升的这种身体现象是因,才会引起观察的心这种心理现象生起,是果。有因才有果,没有因就没有果。同样道理,腹部下降才引起观察的心生起:腹部的下降是因,观察腹部下降的心是果。

在日常生活中的观察也是一样。当你从座位站起来的时候,你慢慢的站起来,然后观察“站起,站起,站起”,观察得很慢,很有正念,很准确,很密切。当你要坐下去的时候,你观察坐下的动作:“坐下,坐下,坐下”,也是很准确,很密切,很慢。渐渐的你了知到因为有站起来的动作,才有观察的心生起来;因为有坐下的动作,才有观察的心生起。所以站起来的动作是因,观察站起来的心是果;坐下的动作是因,观察坐下的心是果。如此你就具备了了悟因果的观智。

在你行禅,走路修行的时候,起初你的心常常往外跑,常常打妄想,你必须观察胡思乱想这个妄想的心,一直到胡思乱想停止,然后你才继续走。如果你不能慢慢的走,不能把脚步放慢,你就无法很准确的观察脚步每一个移动,有时候你的心只是在观察你所做的记号,而不是在观察脚步的移动。当你觉察到这个问题,你必须更努力的,更准确的来观察脚步的移动,而不是在观察你内心所做的记号。如果你能够持续精进努力在观察,你就能够开始分辨出身心这两项过程的差别:脚步的每一个移动是身体的现象,观察的心是心理现象,你分辨得分非常的清楚,这就是达到了第一观智:色心辨别智。

然后你继续精进的观照,渐渐的你了知到有脚的举起这种动作才引起观察的心生起,有脚跨出的动作才引起观察的心生起来。一定是有目标生起,才有观察的心生起来。如果你的定力还不深,你还不能觉察到动机。当你的定力够深了,你发觉到脚举起之前,必然先有令脚举起的动机存在。这时候你觉察到这个动机,想要举脚的动机,你就观照说“动机,动机”,或者观照说“想举,想举”。然后当你发觉脚要跨出之前,先有想要跨出的动机,这时候你要观察动机或者观察想跨。落下也一样:落下之前必然先有想要将脚落下的动机,你就要观察这个动机说“动机”或者是“想落”。因为先有动机才有动作,动机是因,动作是果,一切的身心现象互为因果,这时候你了悟了身心的因果关系,或者说主观客观的因果关系。然后你能够很专注的观察脚的每一个移动,而且你能清楚的了知到每一个动作的动机,于是你能够观的非常的仔细,你就能够这样子观:“动机,举起;动机,提起;动机,跨出;动机,落下,接触;动机,压下”,这样反复不断的随着动作在观。

有时候当你观察动机观察得非常的分明,你会发现当你观察想要举脚的动机,才观察完,脚它自己举起来了,你会发觉很讶异,脚为什么没有受你的指挥,它自然而然举起来。然后当你观察了想要跨出的动机,你观察说“动机”或者观察说“想跨”,才观察完,脚它自动的跨出去了,你会吓一跳,到底是什么力量把脚往前推的呢?然后当你观察想要落脚的动机,观察说“动机”或者是“想落”,你观察完之后你本来想慢慢把脚放下,可是当你动机一观察完,脚一下子就落到地面上去,你非常讶异:这个脚为什么突然一下子落下去的动作?这时候你发现到脚的移动是自动在进行,丝毫没有受到你的控制。然后你有时候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木偶一样,有时候你感觉自己好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在走路一样:你丝毫不必用力,丝毫不必去控制,你的身体自动在走路。

然后你发现了在命令你的脚走路的,在命令你的脚“举起、跨出、落下”的,那是动机。如果没有要举脚的动机,脚不会举起来;有了想要举脚的动机之后,脚才会举起来。然后没有想要跨脚的动机,脚不会跨出;因为有想跨出的动机,脚才会跨出。同样的,有想要将脚落下的动机,脚才会落下;有想要将脚往下压的动机,脚才会往下压。你发现造成脚每一个移动的是动机,你自己根本不必举脚,不必跨脚,也不必落脚。因为有动机所以脚举起,因为有动机所以脚跨出,因为有动机所以脚落下,完全不受你的控制。所以你发觉没有一个“人”,一个“众生”在举脚,跨脚,落脚。

当你定力够深的时候,你就会亲身经历到这种现象。虽然事先你并不知道这方面的佛法理论,当你经验到这些现象,你没办法解释它们,但是你亲自经验了,你才是真正了知的人。亲证的经验,是最重要的。这时候你了知到要“举脚,跨脚,落脚”所需要的只是动机:有举脚的动机所以脚举起。同样的,有坐下的动机,所以你坐下来;有想看的动机,所以你眼睛去看;在你吃饭的时候,有想要选择食物的动机,所以你才会去选择食物。每一项动作之前,必然先有动机。如果没有动机,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发生。但是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有相当的定力,我们才能觉察得出每一项动作之前的动机,这也是佛陀之所以会说动机就是业。因为动机造成动作的发生:当你有善的动机,你就会做出善的行为,做出善业;当你有恶的动机,你就会做出恶的行为,造下恶业。所以善的动机造成善业,恶的动机造成恶业,因此说动机就是业。

现在大家在做善事还是恶事呢?善事。为什么这件善事会生起来呢?因为你有善的动机。大家在这里听闻佛法是善的事情,因为你有听法的动机,所以你才会来听闻佛法。现在假设说在你静坐的时候,有一只苍蝇在你的脸上爬来爬去,本来你应该观察“爬,爬,爬”,但是有时候你可能会忘了观照。你在静坐的时候本来你定力很好,心很平静,可是因为这只苍蝇飞到你脸上爬来爬去,把你的定力破坏掉,你内心很生气,所以一掌过去把苍蝇打死了。你打死苍蝇这件事情是善业还是恶业呢?是恶业,为什么呢?因为动机是恶的。因为你发生了生气这个烦恼心理,所以你起了一个恶的动机,一掌把苍蝇打死。恶业会带来恶果,善业会带来善果。当你这么一想的时候,你就觉得很后悔,你发现说:“唉,我打死了苍蝇,造了这项恶业”。所以生气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让我们起恶的动机。现在造下的恶业,将来就会遭受恶果。

因此有动机才引起动作。当你观察修行当中以及日常生活中一切的动作,你很清楚的觉察到动作之前的动机,这时候你就是具足了了悟因果法则的观智。你是经由自己亲身的经验,完全来了悟因果法则。

再说现在我在讲解佛法,你们大家在听,你们是必须要有心才能够听,是这个心在听法。然后要请问大家,是什么因素造成这个听法的心生起来呢?有人说听法的动机。是的。但是假如现在你耳朵聋了,虽然外面有说法的声音,你也有听法的动机,你能不能听到说法呢?不能。所以如果想要让这个听法的心产生出来,听到佛法,必须有哪些因素呢?必须要有说法的声音,还有正常的耳朵,还有听法的动机。还有没有呢?假设我现在坐在一间用玻璃门窗封住的小房间对你们大家说法,你们能不能听得见呢?不能。为什么呢?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声音传导出去。这时候如果我在玻璃上钻一个洞,你们能不能听见我说法的声音呢?可以。为什么呢?因为空气经由这个洞将我的声音传送到你们的耳朵。所以你的心要能够听见说法,你所需要的是声音、正常的耳朵、听法的动机,还有空间。这四样条件是你听到外面声音的必须的条件,也就是必须的因缘。一切事情、一切事物都是条件下的产物,都是必须靠条件来造成,也就是靠一切因缘和合而产生。相对的,是不是借着因缘而产生的。

一件事情生起来必然会消失,有生就有灭,而一切生起的事情必然是有它的条件,有它的因缘和合才产生的。所以因缘和合的事物,就是有生有灭的。不是因缘和合的事物,它就是没有生,没有灭。所以说,因缘和合的事物有生灭,不藉因缘和合的就没有生灭。不藉因缘和合的,就是涅槃。

时间到了,最后祝各位经由内观修行法,都能达到不藉因缘和合的涅槃。

 

第十二讲:除疑清净(二)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九日。昨天跟各位讲解了哪些内容呢?讲解了因果,解释了了悟因果法则的内在观智。那是属于哪一种清净呢?是除疑清净,能够灭除我们的疑惑:我们对于过去是不是有恒常不变的“我”存在,现在是不是有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存在,以及未来是不是有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存在,这些内心疑惑。

昨天也解释了我们在行禅,在走路修行当中,如何来体会因果关系。有时候身体现象作为因,心理现象作为果。但是有时候心理现象作为因,身体现象作为果。我常常喜欢拿行禅这件修行来作例子,因为这是很容易理解。

虽然我已经拿行禅,走路修行作例子,来说明我们是如何证到内观智慧的种种情况,但是昨天仍然有一位修行者来问我说:“我们行禅,我们走路修行有什么利益呢?”也许这位修行者听法的时候有一点困,因此没有了解我话中的意思。我们在说当你在行走修行的时候,观察脚步的“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当你观察得非常专注,非常准确,非常密切,心就渐渐少往外跑,渐渐一直跟随着脚步的移动,定力越来越深,你感觉到脚很轻,你感觉到脚移动的情况以及观察的心,分辨这两种作用很清楚。脚移动是一项单纯的自然过程,观察的心又是另一项单纯的自然过程,所以你能够清楚的分辨身体现象与心理现象之间的差别。在你没有了知身体现象、心理现象都只是单纯的自然过程之前,你会误为它们是“人”,是一个“我”,是一个“众生”。当你正确的了知身心都只是单纯的自然过程,你就不再认定它是一个“人”,一个“我”,一个“众生”。因此你驱除掉“我见”,这就是第一观智:第一层的内观智慧,叫作“色心辨别智”。

当你继续精进修行,你的定力更深的时候,你开始了悟到因为有脚举起的动作,才产生观察举起的心;因为有脚跨出的动作,才产生观察跨出的心;因为有脚落下的动作,才生起观察落下的心;因为有脚接触地面的感觉,才产生观察接触的心;因为有脚向下压的动作,才产生观察压下的心。于是你发觉到脚移动这种身体现象是因,观察的这种心理现象是果;身体现象造成心理现象的生起,心理现象因为身体现象才产生。一个是因,一个是果。然后刚开始要发觉动机的存在是很困难的,虽然每一个动作之前必然有动机存在,但是刚开始你还没办法觉察到动机。如果想要清楚的觉察动机,必须要将脚步放慢。如果走得太快,没办法察觉动机的存在。因为你的心一直忙着观察每一个移动,一个接一个的移动,所以不能仔细观察,也就见不到动机的存在。因此你必须将脚步放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专注观察。当你脚步很慢的时候,你可以很平静安祥的来观察每一个移动:“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很稳定,很平静。因为你不急躁,所以当你很平静的时候,你很清楚的观察到每一个动作之前都先有那个动作的动机生起。所以举起的动作之前,先有举起的动机;跨出的动作之前,先有想要跨出的动机;于是你就变成这样子观察:“动机,举起;动机,跨出;动机,落下,接触;动机,压下”。

但是如果你的脚步跨得太长,你还是没办法观察到动机,因为当你一步跨得太长之后,你前脚落下的时候,后脚已经离地举起了,你观察到的只是举起的动作而不是动机。所以脚不能跨得太长,每一步跨出去只是一脚掌的长度就可以。所以前脚落地的时候,就是刚好接在后脚脚尖的前面。于是你前脚站稳之后,后脚才开始准备要举起来。渐渐的你能够察觉到想要举起后脚的动机,因此你就观察“动机,举起;动机,跨出”等等。当你继续精进修行,定力越来越深,你开始觉察到动机和脚的动作是很清楚的分开。当你观察想举脚的动机,观察得很清晰分明之后,脚才举起来。当你观察想跨出的动机,观察得很清楚分明之后,脚才跨出去。这时候你能够很分明的辨别出动机和动作之间的差别,于是你了解到动机是一项单纯过程,举起、跨出等等动作是另一项单纯过程。于是你了知到因为有动机,所以脚才举起;因为有动机,所以脚才跨出。

接下来,你定力更深的时候,你发觉到当你观察想举起的动机之后,你的脚自动的举起来,一点也不受你控制。当你观察想跨出的动机之后,脚自动跨出去,好像有人将你的脚往前推出去一样,你自己一点也不用费力。当你观察想要落脚的动机之后,脚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好像被人向下拉下去,你无法控制。即使你想将脚慢慢的落下,但是你办不到。于是你了悟到脚的“举起,跨出,落下”等等动作,不是你的工作,是它们自己在进行。是动机造成脚举起,动机造成脚跨出,动机造成脚落下。于是你清楚的体验到动机是因,脚的举起、跨出、落下是果。于是在这里心理现象是因,身体现象是果。但是有时候,心理现象作因,然后另一项心理现象作果。当你生气的时候你怎么样观照呢?“生气,生气,生气”,这时候生气是身体现象还是心理现象?心理现象。但是为什么你能够观察“生气,生气,生气”呢?因为这时候你正在生气,是不是?所以因为你有生气的心理作用,才引起你观察生气的这种心。这时候就是心理现象作因:生气的心;观察的心理现象是果。心理现象是因,另一项心理现象是果。同样的道理,当你的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你应该怎么观察呢?观察说“妄想,妄想,妄想”,或者说“想,想,想”。这时候你妄想的心理作用是因,才引起你观察的心理现象是果。

今天时间到了,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最后愿各位都能够明显的分别因果关系,每个人能够达到自己的修行目标。

 

第十三讲:除疑清净(三)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十日。昨天跟各位解释过,当一个修行者他的定力够深的时候,他是如何体验到身心的因果关系。但是如果他定力还不够深,他还没有达到心清净,就还不能够了悟到身心的生死本质。唯有他达到相当的定力,心清净之后,譬如说他能够持续至少十分钟专注在观察目标。这十分钟的持续不分散,使他的内观觉悟力变强,变成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实本质。因此达到相当深度的定力,对于觉悟是很重要。然后如果你定力想加深,你就必须保持正念不间断,至少能够持续一个小时的正念不间断,你能够达到整天正念都相续那就更好。然而在现在你还不能达到整天的正念持续不断,如果你能够继续精进修行,也许经过四个月你能够达到正念持续整天不断。因此你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很努力的观照一举一动,然后在你静坐当中乃至于行禅走路修行当中,你必须要精进的观照,尽量能够让正念在你每一座的静坐或者是行禅当中,能够保持不间断。如果有妄想来的时候,必须要提起正念准确的观照“妄想,妄想,妄想”,渐渐的你的妄想会越来越少,因为你定力越来越深。当你的妄想变少的时候,就表示你的定力变深。当你在观察妄想,观察说“妄想,妄想,妄想”的时候,你发觉妄想是一个心理过程,观察的心又是另一项心理过程。事实上任何一项心理现象,它并不是单一的动作,而是有一系列迅速生灭相续的心念在作用。现在你或许还不能够体会到这个心念生灭的迅速,以后当你继续精进修行,你或许能够体验到。

现在你会发觉到妄想是一个过程,观察的心是另一个过程。在你最初修行你还不能够发觉到说妄想的心是一个过程,观察的心是另一个过程,那时候你会认为说“我在打妄想”,“我在观察”。然后你必须要很专注,很有精神,很准确,而且稍微快速的观察妄想:“妄想,妄想,妄想”。当你定力够深的时候,你会发觉到,妄想心是一个过程,观察的心是另外一个过程。

这一期禅修当中有两位修行者来问我:有那么多目标可以观察,为什么你只叫我们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呢?虽然我在佛法讲座当中,已经解释了如何来观种种的身体现象以及心理现象,可是这两位修行者还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来问我。这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没有抓到修行方法的重点。我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听过我所讲解的修行原理,他们回答说听过。他们虽然已经听过,却仍然提出这个问题,可见他们没有真正了解。在这里要继续讲到当你在观察“妄想,妄想,妄想”,你发觉有两项心理作用存在:一项是妄想的心,另一项是观察的心。你会以为这两项心理作用是同时在发生:一个心理作用是妄想心,另一个心理作用是观察的心。事实上,同一时间内不能有两项心理作用发生。

当妄想心生起的时候,观察的心不能生起,必须等妄想的心消灭掉,观察的心才能生起。然后观察的心会消失掉,妄想的心又再生起,于是妄想心和观察心是相间生起的,没有任何两个心念能够同时发生。它们只是一念接着一念,非常迅速的在生灭相续。所以佛陀开示说:没有任何譬喻能够用来形容心念生灭的迅速程度。在巴利文的经典注解上讲到,一眨眼的时间内有数以千万计的心念在生灭。这就表示心念的生灭太快了,没办法用譬喻来形容。因为心念生灭太快,当妄想心和观察心相间生灭的时候,你会以为它们是同时发生的。当你很专注在观察,定力越来越深,在静坐和在行禅当中,都有很多新的发现,所以你心里感觉很快乐。你这个快乐的心念也是迅速生灭的,但是你不能感觉到快乐的心念一个接一个迅速在生灭,你所感到的只是快乐。

在你的静坐当中,你定力加深,内心感觉快乐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有别的修行者走过你的身边,他走路时不小心发出了一些噪音,使你的定力破散掉,于是你心中快乐的感觉渐渐变弱乃至消失。然后什么事情发生了呢?生气接着发生了,你开始感觉到生气。而生气的心是在快乐的心消失之后才接着生起来的。但是有时候你不感觉到快乐的心消失,你感觉到在你还快乐的时候,生气的心生起来。事实上快乐的心已经消失掉,如果快乐的心不消失,生气的心就不能生起来。然后你就观察生气的心:“生气,生气”,你才一观察,生气的心就消失掉。因为你的定力够深,虽然有一瞬间的破散,但是当你在起正念观照,你又重新恢复了你的定力。然后你渐渐的又感觉到很舒畅,快乐的心又生起来。

在这里很明显的我们可以看出来,快乐并不是恒常不变的。如果快乐是恒常不变,当你们修行了十多天之后,定力越来越深,你开始有快乐的感觉,那么你应该不再会有生气、失意、郁闷等等一切不愉快的心理。但是因为快乐是无常的,快乐消失之后你还是会有其他不愉快的心理产生。其实不只是快乐,一切的心理现象都是无常,都是在念念生灭当中。所以当你观察妄想:“妄想,妄想,妄想”,这时候妄想的心和观察的心并不是同时发生,而是相间发生。当你感受到有两项心理作用存在:一项是妄想的心,一项是观察的心,除了这两项心理作用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现象存在,这时候你就是达到了第一观智:你能够分辨主观的心理作用和客观的心理作用。

今天时间到了,明天继续。

 

第十四讲:除疑清净(四)

今天是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一日,在澳洲堪培拉的禅修。今天跟各位继续说明除疑清净。

昨天最后问了大家一个问题:当你静坐的时候,你的心跑掉,胡思乱想,你就观察说“妄想,妄想,妄想”,你很有正念,很有精神的观察妄想的心。在这时候好像有两个心理作用同时发生:妄想的心还有观察的心。事实上不然,妄想的心消失掉,观察的心才能生起来。然后这个观察的心也会马上消失掉,接着妄想的心再生起来。如此这两项心理作用是相间隔的这样生起,但是因为它们的生起,消灭太迅速,我们没办法觉察到。我所提的问题是,当你观察妄想的心观察得非常清楚分明,这时候除了妄想心和观察心这两项心理作用之外,你是不是还能发现其他任何现象?其他任何恒常不变的事物存在呢?大家想看看。

再举一个例子:当你在观察腹部起伏上下,观察得非常专注,非常密切,定力渐渐深,你能够很清楚分明的观察到腹部上下的过程。从开始上升,到上升的中间,到上升的最后。从开始下降,下降到中间,下降到最后,你都观察得非常的清楚。这时候除了客观的腹部起伏上下以及主观的观察的心之外,你是否还能发现其他事物存在呢?请根据各位在静坐当中亲身的经验来回答。请大家回想自己静坐当中非常专注密切观察腹部起伏的时候,所得到的经验。

哦,你说当定力够深的时候,你只见到腹部起伏这种身体现象以及观察的心理现象,见不到其他的事物。你是不是根据你亲身经验而说的呢?哦,你是根据理论说的,不是根据你自己的亲身体验说的。大家必须回想自己的经验,从自己亲身经验中来找答案。

你会发现,当时全世界只存在腹部上下的移动以及观察的心,你甚至完全没有自己身体形状的感觉,没有自我的感觉。进一步当你的定力更深,你会发现腹部上升、腹部下降都是一系列分开的许多小动作。一个消失接着一个生起来,一个再消失接着另一个再生起来,这样生灭生灭相续不断。这时候你会认为说身体现象是恒常不变的,还是无常变化的呢?是无常变化的。因为你亲身体验到身体现象是在迅速的生灭生灭当中。渐渐的,当你定力更深,你还能够发觉到观察腹部上下的心也是一个接一个迅速在生生灭灭当中,所以观察的心理作用也是无常的。

然后说到当你在经行的时候,你观察到每一个动作之前,你都很清楚的觉察到动机的存在,所以你就变成要如此的观察:“动机,举起;动机,跨出;动机,落下,接触;动机,压下”。你很仔细,很密切的观察,渐渐的你会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很轻。然后当你观察举起的动作时,你发现一个接着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相连发生;当你观察跨出的动作时,你发现一个接着一个小的跨出动作,一个接着一个跨出去、跨出去相连在发生;落下,压下的过程也是一样。

在我们这一期禅修当中,至少已经有四五位修行者在他专注经行的时候,能够体验到这种现象。这时候你能够说脚步“举起,跨出,落下”这些动作是恒常不变的?不能。你是否根据理论而这么说的呢?是根据自己亲身的体验这么说。所以“举起,跨出,落下”这些动作是无常的,我们能不能认为说它们是恒常不变的呢?它们具有恒常不变的性质?不能。修行者如果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持续的来修行,必然能够经由自己亲身体验而了悟到这种无常的本质。当我们发现它是无常,我们还能够认为他是一个常一的“人”,一个不变的“我”,或者一个真实的“众生”?能够这么认为吗?不能。他既然不是“人、我、众生”,所以他也不是“你”,也不是“我”,因此它们必须是它们。这里的意思是它们就是“举起,跨出,落下”本身,是很单纯的身体现象,身体过程。

然后我们来看动机这一项心理现象。动机是不是恒常不变的呢?不是。然后观察动机的心是恒常不变还是无常的呢?是无常的。大家可以注意到,观察的心生起来之后立即又消失掉,然后下一念观察的心又生起,然后又消失掉。这必须在你定力相当深的时候,你才有办法观察到。如果你定力还不深,你发现你观察脚步举起,这个观察心过去,然后接着脚步跨出这个观察的心再观察。但是当你定力相当深的时候,你发现观察脚步举起的时候,观察的心念并不是单一个,你发现观察的心是一系列不断生灭的心念相续在生起,是迅速在生灭当中的一连串心念组成的。这是非常有趣的发现。然后你能够说观察动机的心和观察举起的心是同一个心,可以这么说吗?不能。因为一个心念在观察动机,这个心念它的作用是认知动机。然后这个心念会消失掉,下一个心念生起来,它换成观察举起的动作,这个心念就是认知举起的作用。因此观察动机的心和观察举起的心,是两个不同的心理作用。所以说观察动机的心,也是无常的。

有一些修行者他很仔细很密切观察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这时候他经验到观察的心一念接着一念生灭相续的。在这里要跟大家说的是,当你观察经行时:“动机,举起;动机,跨出;动机,落下,接触;动机,压下”。这时候你会发现只有两项过程在进行:一个是脚步移动的这种过程,另一个是观察的这种心理过程,这是一点。另一点是说,没有任何身体现象是恒常不变,也没有任何心理现象是恒常不变。一切身心现象都是无常的。

一般人所认定的“我”这个概念这是一种恒常不变的性质,然后我们在这里观察到身体现象是无常的,所以它不是一个“我”,一个“人”,一个“众生”。心理现象也是无常的,所以它不是一个“我”,一个“人”,一个“众生”。当你在经行的时候,你能不能发现有任何的“我、人、众生”呢?不能。所存在的只有身体现象和心理现象,各做各的功能。风大的作用,它的功能是动作、移动、震动、支持。心理作用它的功能是认知,认知身体的这一些移动。

然而,有一个法则让这些身体现象、心理现象各自进行各自的功能,这是什么法则呢?就是“先有动机,然后才有动作”的这一项法则:因果的法则。因为有想举脚的动机,所以才有脚的举起这项动作发生;有跨出的动机所以脚才跨出;有想落下的动机所以脚才落下。然后当脚接触到地面,这个接触的感觉不需要动机,因为当脚落下到达地面自然就接触到地面,就有这个接触的感觉。然后脚有向下压的动机,脚才会向下压,才会有这个动作。然后接着走下一步,是谁在走路呢?如果没有动机,你能不能举脚?如果没有动机,你能不能跨出脚呢?如果没有动机,你能不能走路呢?不能。是动机在指使这些脚的移动。

动机是一个“人”吗?是不是“我”,是不是“你”呢?不是。所以在经行的时候你能不能发现到有一个“人”,一个“我”,一个“你”呢?没有。只有因果法则存在,有因才有果,因果互相关连在产生作用,在这里找不到一个“人”,一个“我”,一个“你”。

如此当我们现在、今生在走路当中,找不到一个“人”,一个“我”。你能不能说在过去生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走路呢?不能。你能不能说在未来生的时候,有一个真实的“人”在走路呢?不能。如果你不能发现“人、我”的存在,你发现了什么呢?只有因与果。当你能够深入了悟到因果的法则:在现在世没有“人、我、众生”存在,在过去生也没有“人、我、众生”存在,在未来世也没有“人、我、众生”存在。于是过去、现在、未来有没有“我”存在的这项疑惑也就解除了。过去、现在、未来这三者都没有“人、我、众生”的存在,所存在的只有因果。这样子说明清楚吗?清楚。因为大家大家多少都已经有一些亲身的体验。如果你能够继续精进修行,能够达到更深的内观智慧,大家将会更加的法喜充满。

这里讲到的这一项分辨因果关系,了悟因果法则的观智,是第二观智。我们如果想要了悟这一项观智,想要达到这一项内观智慧,就必须很专注仔细的来观察在经行当中,以及日常生活中每一项动作之前的动机。这就是我之所以常常教大家要尽量能够多观察动机。在面谈的时候,我也常常问大家能不能觉察到动机,或者问说能不能发现动机与动作之间的关系。但是大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大家还没有亲身经验。有些人已经有了亲身的经验,但是还不很清楚分明。继续精进的修行,不久大家将能够很清楚分明的观察到动机,到时候大家就能够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在静坐的时候,当你发觉到腹部上升相当明显的时候,你必须观察它,因为这是一个现象生起来了,就是你观察的目标。在这里你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你必须做的只有观察这件事情。观察任何一项当下产生的身心现象,因为有腹部上升这个现象生起,就是你的目标,你必须观察它。当腹部上升完成之后,不再上升,但是接着腹部开始下降,你必须观察腹部的下降。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一种现象,是你观察的目标生起来,所以你必须观察。这是很简单很清楚的经验,大家必须按照一切现象它的自然面貌去观察它们。

然后说到日常生活的观照非常重要。日常生活中一举一动都要做得非常的慢,要观察非常仔细分明。比如说为什么你要走到餐厅去呢?因为你有想吃的欲望,当你觉察到想吃的欲望时你必须观察它;走路时必须观察;走到餐桌前想要坐下时必须观察想坐的动机;然后坐下的过程:“坐下,坐下,坐下”必须观察。伸手要拿刀叉或者伸手取食物,收回来,放盘子上等等,一切动作都必须要观察。大家是不是有仔细的在观察呢?如果大家有按照规矩仔细观察,大家会发现有许许多多的目标必须要观察。譬如说你想伸出手去拿盘子,你发觉到有想伸手的动机,你要观察这个动机,观察说“动机,动机”或者说“想伸,想伸”。然后在伸手的过程你要观察手的移动,观察说“伸出,伸出,伸出”。接触到盘子你要观察说“接触,接触”。想要拿盘子你要观察想拿的这个动机,观察“想拿,想拿”,然后拿的过程“拿,拿,拿”。接着你想要伸手去拿叉子,你必须观察想伸手的动机:“想伸,想伸”或者说“动机,动机”。伸出的过程观察“伸出,伸出”;接触到叉子观察“接触,接触”;想要拿叉子的时候观察“想拿,想拿”;手握起来想要拿叉子的过程观察“握住,握住”或者是“拿,拿”等等。因此你的心是观察一项目标还是观察许多目标呢?其实每一瞬间心只观察单一项目标。但是你的心并不久久停留在这一个目标,为什么呢?因为还有其他的现象,其他的目标生起,心必须接着观生起的目标。然后心也并不久停在这一项目标上,因为还有下一项目标又再生起,心必须再观。

如此你会发觉到因果关系,什么样的因果关系呢?所做的动作或者产生的目标、现象是因,然后引起观察的心是果。我们能不能说目标发生之前,观察的心早已经存在那里呢?不能。那么,什么时候观察的心才会生起呢?就是当目标生起的时候,观察的心才会生起。所以目标是因,观察的心是果。如果你了悟了因果的法则,了解这世界上所存在的只有因和果,你就不再存着有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的概念。大家有吗?所谓的“人”这是被大家认定是恒常不变的,从他出生一直到老死,他都是不变的那一个“人”。但是当你观察身心现象,你是不是能够发现任何恒常不变的“人、事、物”呢?没有。你会认为这些身心现象是“人”吗?不会。那么这个“人”存在哪里呢?这个“人”既没有产生出来,也没有消失,因为当你要观察所谓的“人”这个时候,你所发现到的是生灭无常的身心现象。你无法发现任何恒常不变的“人”,于是你去除掉有“人、我、众生”的这种错误观念,了悟到身心的因果关系,就能够去除“我见”。

然而你在哪里能够发现这个因果呢?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你都能够发现。如果你仔细观察,你都能够从而达到这项内观智慧。所以说静坐有利益吗?经行有任何的利益吗?这边说的是有正念的经行,而不是散心的经行。观察日常生活有利益吗?有无穷的利益,莫大的利益!那么你们应该怎么做呢?你们应该在静坐,在经行,还有日常生活中提起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然后你就能够保持正念整天持续不断。你能够达到这样的功夫。

当然,各位现在或许还达不到,但是如果你付出足够的精进来修行,你必然能够达得到。但是,单靠努力精进还不够,你还必须要是有持续毅力的精进;只是持续的精进还不够,还必须有相当的耐性。所以,精进、毅力与耐性这三项,是修行者要觉悟身心真理最重要的条件。当你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但是你没有耐性,不能忍耐,还是不能保持精进。你必须训练自己的耐性,对一切不如意的人、事、物必须忍耐,然后再加上持续不断修行的毅力,你很快就能成功。今天时间到了。

 

第十五讲:除疑清净(五)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二日,要继续跟各位解释除疑清净,了悟身心现象,因果法则的这种观智。

昨天讲到了当修行者的定力够深,能够分辨身体现象与心理现象的差别,然后进一步能够透视到身心现象的因果关系。当修行者在观察腹部起伏上下的时候,专注观察,相续不断,定力渐深,他就观察到只有到腹部的上升这项动作以及观察它的心;然后只有腹部下降的这个动作以及观察它的心。每一个当下只观察到腹部移动以及观察的心,这两项自然过程。当他定力相当深,他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腹部的存在以及身体的存在。在这个宇宙当中,他只发现腹部的起伏移动以及观察的心这两样,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存在。因此根据他亲身的经验,他能够判断除了身心现象之外,没有其他恒常不变的性质存在,所存在的唯有身体现象跟心理现象这两种。

然后当他观察腹部上升的时候,他开始见到一连串很小的上升的动作:一个小动作生起来立即消失掉,接着另一个小动作生起,然后又迅速消灭。如此迅速的生灭生灭,他亲身体验到这种生灭无常的本质。当他的定力更深,他发现到观察的心也是一念接着一念迅速的生灭生灭。一个小的上升的动作生起,观察的心念也随着生起,然后动作消失,心念也随着消失。又有一个小的上升动作生起,观察的心念随着生起,动作消失,观察的心也随着消失。所以这时候他了悟到心理现象也是生灭无常,于是他不认定说腹部上下的移动是恒常不变的“人,我”或者“众生”,然后他也不认定观察腹部的心是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而且正如前面所了解,除了腹部的上下移动以及观察的心之外,没有其他事物存在。所以这时候他就能够判断说,一切的身心现象都是无常,都没有“人、我、众生”。而除了身心现象之外没有其他现象存在,身心现象本身又是无常,因此根本没有一个恒常不变的性质存在,没有所谓“常、一”主宰的“人、我、众生、灵魂”。这时候修行者就是很明显的了悟到“无我”的这项真理。一切身心现象有三种共同性质,就是无常、苦和无我,因此这个时候就是非常清楚的了悟到第三个性质“无我”这个性质。

然而有一些思考的人他会提出一个问题。他问说:如果没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或者灵魂,那么人死了之后是什么东西再去转世投胎到下一世的身体呢?假设没有任何东西转世投胎,那么人死了之后生命就永远结束了,不是吗?这是一些思考者、思想家他们认为是问题。但是对于内观修行者来说,他经由亲身体验,一切身心现象生灭相续不断。这些经验当中,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是很容易就能回答的。尤其是西方人他们常常会问到这一个问题,乃至有些修行者他自己本身已经能够体会到身心现象都是剎那剎那生灭的这种情况。但是他仍然会有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本身已经无法发现任何恒常不变的性质存在,可是他还是免不了要怀疑。

在这边就要跟各位解释,当你在经行当中,定力够深的时候,你见到一些分开的小的举起动作,定力更深的时候,你见到许许多多小的举起动作,是一连串生灭相续。你见到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生起来,又迅速消灭。这时候举起的这种身体现象是不是从此断绝了呢?不是的。还更有下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生起来,然后它迅速消灭,又有下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生起来,你很深刻明显的了知到这种现象。观察的心也是一样。有一些修行者甚至发现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动机。那就是发现到动机,然后是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然后又是一个动机,又一小的举起动作;又是动机,一个小的举起动作。就是他们觉察到了在这些小的举起动作中间的每一个动机,但是这是非常非常困难关察到的。这要必须相当平静的心,相当深的定力。

这里要说的是,当你观察一连串小的举起动作,这时候是同样一个心念不断生灭在观察,或者是一连串许多不同的心念生灭在观察呢?是同一个心还是许多不同的心呢?你的经验是怎么样呢?有一些修行者已经经验到,有一些修行者还没有这种经验。

根据佛教的心理学《阿毘达摩论》:心理现象发生的速度比身体现象发生的速度还要快七十倍,因此在一个小的举起动作生灭的这个时间里面已经有七十个观察的心生灭过去。有一些修行者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种现象。我要说的是,心理现象一个接着一个生起消灭,生起消灭,中间并没有间断过,并没有停过。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在观察的时候,有时候就观察“动机,伸出,伸出,伸出;动机,握住,握住;动机,拿起,拿起”。这些动机是同一个还是不同的呢?是各个不同的动机。动机是心理作用,这许多不同的动机是否有中断过呢?没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动机生灭生灭相续不断,中间并没有断过。

这里我们也许会想到,为什么下一个动机或者下一个心念它会生起来呢?为什么会有下一个小的举起动作接着生起来呢?在这里我们可以举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当现任的澳洲总理退休之后,澳洲是不是从此就没有总理了呢?不是的。会有新的总理上台。为什么新的总理能够上台呢?我们可以很直接明白的这样回答:就是因为现任总理下台,所以新任总理才能上台。如果现任的总理继续执政,新总理就不能上台。因此当一件事物消失之后,下一件事物才能生起。接着这个事物又再消失,又有另外一件事物接着生起。一个动机消失之后,下一个动机才能生起;一个小的举起动作消失之后,下一个动作才能生起。

于是要问大家:新的事物生起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旧的事物消失了。为什么新的心念会生起来呢?是因为旧的心念消失。旧的心念消失是因,造成新的心念生起是果。在这里我们必须了解,根据自然法则,一件事物消失之后,并不是从此灭绝,必然有下一个事物紧接着生起来,这是自然的法则。

在佛陀时代有两种见解。第一种它是执著一切都是恒常不变,这一种见解它执著有一种恒常不变的性质。当一个人死了之后,他所具有这种恒常不变的性质并没有死,这种恒常不变的性质或者说是灵魂离开他的身体而转世投生到下一世的身体。我们如何来判别这种见解是正确或者是错误的呢?要根据你们修行内观的亲身经验来判别,而不是根据理论。在我们实地修行观察一切身心现象,我们了知一切的身体现象都是生灭无常,一切的心理现象也都是生灭无常,所以是不是有任何身体现象或者心理现象转世投胎到下一世呢?如果是恒常不变的东西,他就能转世投胎。如果是生灭无常的东西,那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因此,有没有任何身心现象转世投胎呢?没有。那么,假设有任何恒常不变的东西存在,这样的东西能不能转世投胎呢?能。但是根据大家的经验,除了身心现象之外,能不能找到任何恒常不变的东西呢?不能。因此是什么东西转世投胎到下一生呢?哦,你回答说是因果,因果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因为因果是生起之后又迅速消灭,生起又迅速消灭,因此因果不能转世投胎。我们要说的是并没有任何东西转世投胎到下一世,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然后我们要回过头来观察脚步举起的时候,一系列小动作生灭相续,它是如何一个生起消灭之后,接着有下一个生起来?还有我们观察的心是如何一念生起、消灭之后,接着有下一念的生起呢?澳洲总理是如何旧的总理下台接着有新总理上台呢?当我们仔细观察之后,同理的我们可以拿来看,当前生临死的时候,最后一个心念消失之后,是否还有任何东西接着生起来呢?是的,必然会有另一个心念紧接着生起来,因为这是自然的法则。当一个心念消失之后,必然有另一个心念紧接着生起来,大家能够理解吗?因此根据自然法则,当前一世最后一个心念消失之后,必然有另一个心念紧接着生起来。这一个紧接着生起来的心念,不是发生在前一世这个人的身上,而是发生在下一世的人身上,于是一个新的生命产生了。所以是否有任何一个事物从前一生转生投胎到下一生呢?没有。只有因果关系在相续进行。什么是因呢?前一世最后一念的消失是因,后一世最先的一念产生是果。因为有前一世最后一念的消失,才有后一世最先一念的产生。如此我们是不是还需要有任何事物在转世投胎呢?不需要。一切都是因果法则。这就是我之所以说如果各位能够亲身体验因果法则,对各位研究佛法有很大的帮助,各位将得到很多的利益。如果你不能经由你的经验了知到下一世最初一念的产生,与前一世最后一念的消失二者之间的因果本质,你必然会认为一定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东西在转世投胎。唯有你能够亲身体验到一系列剎那剎那生灭相续的身心现象,你才能够知道下一世的新生命是如何产生的,大家了解吗?没有恒常不变的事物,是否可能产生下一世的新生命呢?是的。然后当我们说到一个人执著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事物转世投胎到下一世,它就是“常见”。佛陀说“常见”是错误的,因为大家都能够体验到身心都是剎那剎那不停生灭,没有任何事物是恒常不变,每一件事物都是无常。

另外一个见解是说有一个自我是暂时存在,死了之后完全消失,因为他死后身体败坏掉,那个暂时存在的自我也随着身体而败坏掉,死后就没有下一生。既然死后没有下一生,出生之前有没有前生呢?没有。生命只存在胎盘和坟墓之间,这种见解叫作“断见”。佛陀也否定这种“断见”,因为人死后并没有任何自我败坏掉,当亡者最后一念消失之后,紧接着有下一念立即生起。为什么下一念会生起来呢?因为前一念消失。前一念的消失是因,引起下一念的生起是果。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转世投胎,你同意我吗?这是佛陀所开示的。

“常见”是错误的,“断见”也是错误的,那么什么是正确的呢?身心现象都是剎那剎那生灭无常,身心互相依靠,互为因果,这种因果关系才是正确的。佛陀教导十二因缘的法则:一切都是缘生缘灭,“前念灭,后念才生”这种缘生缘灭的法则。而且一件事情要生起并不是单靠一个因缘,而必须靠四五个因缘才能生起。因此,有时候即使前生最后一念消失了,并没有下一念生起来。譬如说证到阿罗汉果的圣人,当他最后一念消失之后,就不会再有下一念生起,因为阿罗汉他不再生死轮回。如此是不是就违背了自然法则呢?因为自然法则是前念灭必然有后念生起,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下一念的心念要生起来,还需要有一个因缘,另外一项因缘,那就是必须要有想要继续存在的欲望,必须要有这种贪爱。每个人都想要继续生存,没有人想要死,这就表示每个人都有想存在的贪爱。在前一世最后一念消失之后,这种想存在的贪爱,它的力量就造成下一世最初一念的生起。我们可以说,因为我们想存在,所以我们有下一生,或者说因为我们贪爱我们的生命,所以我们有下一世的生命。而证到四果的阿罗汉,他完全灭除了贪爱,他完全没有想再生到下一世的欲望,因此他死后不会再有生死。

所以在这里我们又发现了一项因缘,总共两项:下一世最初一念要生起来,必须要前一世最后一念消失以及想继续存在的贪爱。然后还有另外一项因缘,那就是业。业或者是行为:善的行为得到善的果报,恶的行为得到恶的果报,所以善恶业的力量也是造成下一生生起的因缘。这三项缘造成下一世的生命。时间到了,所以大家必须观察经行时举起的动机,跨脚的动机,落脚的动机,以及其他时候每一项动作之前的动机,要观察得很明确,很清晰,这样子大家就能够根据自己的经验而了悟这些道理。最后祝各位能够得到彻底觉悟而脱离一切的痛苦,证得涅槃。

 

第十六讲:灭苦的根本原因

今天是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三日。昨天解释了修行者如何去除对于过去、现在、未来有否恒常不变的“人、我”的这种疑问、疑惑。当修行者正确的了解今生的因果法则,他就能够判断过去、现在、未来都没有一个恒常不变的“人、我、众生”,在这个宇宙当中只存在着因果关系。如果你已经了知了下一世生起的原因,那么你就能够去除“我见”。下一世之所以生起,是因为前一世最后一念的消失以及想要继续存在的贪爱。如果你没有想继续存在的贪爱,你就不会再生死轮回。今生继续存在的贪爱作为因,能够引起来生最初一念生起。但是今生这一个贪爱并没有转移到来生去,因为这个贪爱生起之后迅速就消灭掉,它是无常的,不久存的,它无法到下一生去,但是它能够引起下一世的生起。这个今生继续存在的贪爱作为因,下一世的生起、有下一世的身心现象生起来这是果。没有任何东西从前一生移转到下一生去,没有任何东西在转世投胎。

然而什么是贪爱的原因呢?如果没有这个继续存在的贪爱,我们就不会再生死,像阿罗汉圣者他完全灭除一切贪瞋痴烦恼,没有再生死的贪爱,所以他不会再生死轮回。那么贪爱的原因是什么呢?佛陀开示说,贪爱的原因是无明,无明就是不明了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因为对身心现象的无知,于是将身心现象误认为是“人、我、众生”,因此产生了萨加耶见,也就是“我见”。有这种“我见”存在的时候,这个“人”,这个“我”就有贪爱、欲望,想要继续存在。对于身心现象的无知,这个无明是因,错认为有“人、我、众生”这种“我见”是果。然后错认为有“人、我、众生”这种“我见”作因,继续存在的贪爱作果。继续存在的贪爱加上前一世最后一念消失作因,后一世最初一念的生起是果。所以充满痛苦的下一世产生的根本原因就是无明:对身心现象的无知。换句话说,就是不明了苦谛。就是四圣谛当中的第一项,通常来讲就是无明。因为佛陀开示说,身心现象是苦谛。只要你还有身心现象,你必定会受苦。所以身心现象是苦或者是苦谛,对于身心现象的无知,也就表示对苦谛无知。因此如果你想去除继续存在的贪爱,首先你必须去除无明;如果你想去除无明,你必须彻底了悟身心的真相,也就是了知了苦谛。

在佛陀第一次说法所开示的《法轮经》当中,佛陀说,身心现象是苦谛,修行者必须完全了知。完全了知了苦谛,就是得到了觉悟,就是了悟了身心的真相。佛陀的意思就是说,除非你能够了悟身心现象是苦谛,否则你不能灭除一切的痛苦。因此如果你不了解苦是苦,你会误以为它是乐,是可爱的,你就会对它生起执著。当你对苦生起执著,你当然无法脱离痛苦。正如在修行当中,如果你贪着经由禅定所引生的平静、安宁、快乐,你就害怕失去它们,你想牢牢的抓住它们,抓住这些禅定当中快乐的感受。因为你这种贪着,就无法达到高层的内观智慧,因为你对禅悦贪着,就阻碍了你的进步。这些禅悦的现象和究竟离苦的境界相比较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是因为你不了解,所以你贪着它们,你不再精进努力更求上进,更求证到高的内观智慧,你就一直停留在那个阶段。

然而这种禅悦的境界也是无常的,当你的定力转弱,这些平静、安宁、快乐的感觉消失了,于是你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你必须从头开始努力专注观察目标,才能令定力再次加深。同样道理,因为你不了解身心的真相只是苦,因此你执著它们。当你执著这些苦,这些身心现象,你就不会努力想要脱离它们,因为你认为它们是快乐,是可爱的。因为你没有真正了解苦是苦,所以你不能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来修行,来灭除这些痛苦。如果你真正了解了这些身心现象是苦,是苦谛,你想要脱离它们。因为你想脱离它们,你就能够找到令你解脱一些痛苦的方法。当你能够真正了悟到身心是苦,是苦谛,你就是灭除了无明,灭除了对身心的无知。当无明灭除之后,你就不会再有想继续存在的贪爱。因为你了悟了身心现象只是苦,你不会有想再有来世的贪爱。要去除对身心现象的无明,你必须正确了悟身心现象的真相,都是无常、苦、无我,如此你就能去除无明。这种正确的了解叫作“正见”。正见是八圣道分当中的第一项。你正确了解了苦是苦,这种正确了解,这种正见,能去除无明,你就不再有想得到来世的贪爱,于是你不再生死轮回。

正见是去除无明即贪爱最重要的因素。然而你如何才能正确的了解身心的真实本质呢?有一个方法,这是佛所开示的方法,叫作中道。在佛陀第一次说法的《法轮经》当中也开示到“中道”这一个修行方法。佛陀说,“诸比丘,在世界上有两种极端,哪两种呢?第一种是沉溺在感官的享乐里面,第二种是自我虐待的苦行,这两种极端都无法令人离苦,所以你们不应该去做。那么你们应该做什么呢?应该修行中道。中道是什么呢?中道是由八圣道分所组成。八圣道分就是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和正定。”

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八圣道分的内容:第一个正见,第二正思维,这两项是包含在智慧的这一组;第三正语,第四正业,第五正命,这三项是包含在持戒这一组里面;第六个正精进,第七正念,第八正定,这三项是包含在禅定这一组里面。如此,八正道分可以归纳为“三学”。就是三种训练:第一种训练是戒学,第二种训练是定学,第三种训练是慧学。这八圣道分就是使众生能够离苦的中道,所以佛陀说如果你能够修行八圣道分,你就能解脱一切的痛苦。当你具备正见,你就能够去除一切痛苦的根本原因,也就是无明。然后你也就能去除无明所引生的贪爱,如此你能够解脱一切的痛苦。

佛所开示的这个中道,就是道谛,是通向离苦境界的道路这一项真理。如果你能够借着内观的修行法,正念修行法而实践八圣道分,能够正确的了解身心现象,正见就能生起。当正确了解身心现象之后,你就不会再去贪爱它们,所以你没有想要再有来生的贪爱。因此要去除无明与贪爱,你必须正确了解身心现象或者说名色:名是指心理现象,色是指身体现象。名色或者说身心现象就是苦谛,这项苦谛是必须完全了解的。

为什么你会想要去除无明以及贪爱呢?因为你想解脱一切痛苦。那么你如何才能去除无明与贪爱呢?就是要借着正确了解苦是苦。你如何才能正确了解苦谛这项真理呢,你能了解苦就是苦呢?就是要借着修行八圣道分,也就是四谛当中的道谛。通向离苦的道路这一项真理。

八圣道分当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正见,也就是正确了解苦的真理:苦就是苦。然后你就能去除无明,去除无明之后你就是去除了无明的果,也就是贪爱。当去除了无明与贪爱,你就解脱了一切的痛苦。然后我们应该如何来对待贪爱呢?应该把它推出我们的身体外面,还是继续增长贪爱呢?我们必须破坏它,去除它,超越它,因为它是苦的近因,是应该完全将它毁灭掉的。这是佛陀在《法轮经》当中所开示的。

在缅甸有很多修行者都能够背诵巴利文的《法轮经》,但是多数的人并不了解经中的意义,他们背诵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得到功德。这部《法轮经》是非常重要。佛陀说,贪爱是必须灭除掉,如果不灭除贪爱,它会造成身心的痛苦。如果有任何人想要解脱痛苦,他必须灭除贪爱。我们对贪爱我们要完全灭除它。

刚才忘了问大家,什么是苦的根本原因呢?是无明,无明是苦的根本原因。那么什么是苦的最近原因呢?苦的近因是贪爱。譬如说你来这边禅修的时候,你开了你的车子来。车子对你的日常生活很有用,很重要,所以你会很爱著它,你们都爱著你们的车子吗?非常爱著。假设你的车子被偷了,当你发现车子遗失,你会感觉快乐吗?你会很着急,难过,有时候甚至会很消沉。啊,我怎么回家呢?走路回家?这些着急、难过、消沉都是痛苦。这些痛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我”,还是“你”造成的呢?是对于车子的爱著所造成的。爱著是苦的近因,叫作集谛。这是苦的原因,这项真理,是四谛当中之一。

四谛是哪些呢?第一是苦谛,苦的这项真理;第二是集谛,苦原因的这项真理;第三是灭谛,是灭除苦的这项真理;第四是道谛,这是通向离苦境界的道路这项真理。在这里已经解释了第一项苦谛。佛陀说,身心现象就是苦,因为它们是生灭无常的,所以是苦。然后第二集谛,佛陀说苦的原因就是贪爱或者说执著、欲望。如果你能够完全实践八圣道分,彻底了悟身心现象只是苦,你就不再贪著,不再爱恋一切的身心现象。你就不再爱著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的丈夫,你的车子,你的房子等等。为什么呢?因为贪爱已经被正见所毁灭掉。正见就是正确了解身心的真理。当你灭除了贪爱,你还有苦吗?没有!为什么呢?因为苦的原因——贪爱已经被你灭除掉,所以不会再有任何的苦产生,于是你灭除了一切的痛苦,也就是达到灭苦的境界。灭苦的境界这项真理叫作灭谛,灭除一切痛苦的境界这项真理叫作灭谛。经由正念的修行法,正确了解身心现象,就能够灭除一切的贪瞋痴烦恼而达到灭苦的境界。

在这里,我忘了跟各位解释三种苦,就是所谓的苦苦、坏苦、行苦。不过现在并没有时间,所以我并不打算完全解释。这里所说的无常,这是属于三种苦之中的行苦,第三项行苦。行苦的意思就是说持续地受到剎那剎那生灭的压迫这种本质。请各位注意这个意思,人们常常误解行苦的意思。当你观察一切动作,观察得越来越仔细,没有任何一项动作遗漏掉,你能够很明确很准确的观察每一项动作,你深深的专注在每一项动作上,然后你能够了解到有许许多多的动作是你必须观察,因为你已经能够观察到每一个动作之前的动机。所以譬如说当你坐在餐桌前要吃饭,你首先必须观察坐下的动作:“坐下,坐下,坐下”;然后当你的身体接触到椅子,你观察“接触,接触”;当你看见盘子,观察“看见,看见”;当你有动机想取食物,观察“动机,动机”;当你想伸出手臂,观察“动机,动机”,或者“想伸,想伸”;当你伸出的时候,观察“伸出,伸出”;等等。这样子有多少的动作你必须观呢?太多了,数不尽的动作是你必须观的。你的定力之所以能够持续加深,是当你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才能达成。然后你会观察到一个动作生起然后又迅速消失,下一个动作生起来又再消失,再下一个动作又生起,又消失,再下一个动作生起消失,这样子下来你感觉到怎么样?感觉到厌烦了。这意思就是代表说,你经验到持续的受到身心现象剎那剎那生灭这种压迫的本质,也就是你经验到了行苦。

你必须修行中道或者八圣道分,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如此渐渐的你专注的定力越来越深,你的内观觉悟力越来越强有力,而且锐利,能够了悟身心的无常性,以及身心是持续的剎那剎那生灭的压迫性,就是行苦,还有无我性,于是你灭除了无明,灭除了贪爱,你没有再想要有来生的欲望,你就是证到了灭苦的境界:灭谛。时间到了,明天再继续。最后祝大家能够正确了解佛陀所开示的解脱之道,努力去实践,而能够证悟解脱的境界。

 

第十七讲:四谛  八圣道分

昨天,跟各位解释到假如你不能正确了知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你就无法灭除贪爱的原因,也就是无明。唯有当你了悟身心现象是苦,你才能灭除无明。这就表示正确的了解能够灭除无明。正确了解,或者说觉悟,或者说内观透视,这三个都是同一件事情。当你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就能灭除一切苦的根源:无明。灭除无明之后,你就不再认为身心现象是快乐的、可爱的,你就不会再有继续生死轮回的贪爱,于是你不再生死轮回。继续生死轮回的贪爱,是一切苦的近因,一切身心现象生起的近因,所以一切身心现象是苦谛,这个苦谛是必须完全了悟的。了悟了苦谛,了悟了身心现象是苦,就能够去除无明。无明去除了之后,就不会生起贪爱。贪爱是一切苦的原因,叫作集谛。只要我们还不能去除苦的原因,就是集谛,贪爱,我们就必须继续受苦,继续生死轮回,唯有当我们去除了贪爱,我们才能解脱一切的痛苦,解脱生死轮回,因此这个贪爱——集谛是必须完全去除的。所以佛陀说集谛,应该要灭除。

集谛这个贪爱是因,造成苦谛——一切身心现象的产生是果,贪爱引生痛苦,只要我们还有贪爱,我们就还要受苦。当我们能够灭除贪爱,我们就不再受一切痛苦,我们也就达到了灭苦的境界,达到了苦的止息,也就是灭谛。灭谛是灭除一切苦的这项真理。灭除了贪爱就能灭除一切苦,就达到了灭谛。因此灭谛是我们必须证悟的,必须达到的,是我们必须亲身体验的。

然后什么是灭除苦的境界呢?是天堂吗?还是梵天?当你投生到天堂或者梵天,你能不能灭除一切苦呢?很困难。因为只要你还有贪爱,你必然还要再受苦,不论你是生到天堂或者是人间或者是地狱等等。这里讲说灭除一切苦的境界,就是指涅槃。涅槃也就是解脱一切苦的境界,所以灭谛就是涅槃。如果你想解脱一切的痛苦,你必须灭除苦的原因——贪爱。你能够灭除贪爱吗?是的,你可以。什么时候呢?是现在还是以后呢?以后?还要再多久呢?直到你能够完全了悟身心真相,直到你能够了悟无常、苦、无我,你就能去除贪爱。因为贪爱之所以生起,是因为有无明,无明就是对身心现象的无知,正确了知身心现象就是去除无明,也就能去除贪爱。你能够正确了知身心的真相吗?你能的。用什么方法才能了知身心真相呢?用八圣道分。八圣道分就是通向灭苦境界的道路,就是灭除贪爱的方法。当你能够完全修行八圣道分,你必然能够灭除贪爱。

然后问到你如何借着修行八圣道分灭除贪爱呢?这是我们必须要了解的。八圣道分当中最重要的一项是正见:正确的了解。当你修行八圣道分当中的正定,你的定力够深,这时候与定力一同生起来的内观觉悟力变得锐利,你就能正确了悟身心的真相,这时候你的正见就生起来。所谓无明是对身心的真理无知,所谓正见就是正确了悟身心的真理。如此当你得到正见的时候,你就是去除了无明,也可以说正见取代了无明。没有了无明也就没有贪爱,没有了贪爱也就没有了一切的痛苦。所以八圣道分能够引导你正确了悟身心的真理,灭除贪爱,达到解脱一切痛苦的境界。也就是说,八圣道分就是令你达到灭谛——涅槃的道路。

佛陀说,八圣道分是必须完全修行的,必须完全发展的。当你完全修行,完全发展八圣道分,能够灭除贪爱的正见就能生起,也就能令修行者达到解脱一切痛苦的涅槃。这里的苦谛是指名色,所谓的名就是一切的心理现象,叫作名;所谓色是指一切的物质现象,叫作色。名色也就是一切的心理现象及物质现象,就是苦,大家了解了吗?其实大家只了解一点点,如果大家真正了解了,大家就不会再执著它们。不过现在大家对它们还有某种程度的执著,因为我们对苦的了解还不很清楚。

然后讲到集谛,苦的原因这项真理。佛陀说集谛就是贪爱或者执著,你们大家同意佛陀的说法吗?一切痛苦都是由贪爱或者执著所造成的。接着灭谛,就是灭除痛苦或者痛苦的止息这项真理。我们在哪里能够找到灭除痛苦或者苦的止息?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呢?佛陀说,就在你的身心里面能够找到灭苦的境界,苦的止息,而不在于你们的身心之外。那么如何才能达到灭苦的境界呢?

在佛陀时代有一个很富有的人,他深深了解到人生是苦,譬如猛烈燃烧中的火一样。他已经结婚了,并且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婴儿。这时候他请求他的妻子允许他出家修行,他的妻子很不情愿地允许了他。于是他来见佛陀请求出家,佛陀就叫僧团为他剃度受戒。出家之后,他到森林里修行内观正念的修行法,非常精进,甚至晚上也不睡觉精进修行。几天之后他证到了阿罗汉果,灭除了一切贪瞋痴慢疑等等的烦恼。这个人他要出家之前,先请求他妻子的同意,但是事实上佛陀并没有这样子规定。佛陀只规定说要出家的人必须得到父母亲的同意,只要父母亲同意他就能出家。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代,父母亲的同意变得不那么重要,倒是妻子的同意比较重要,即使只是要来修行也是如此。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有一位缅甸的年轻人想来参加这一期禅修,但是因为他得不到妻子的同意,因此不能来,这是非常可惜。现在在座的各位很幸运,因为你们都得到了同意,所以说大家很幸运。然后我们说到这位比丘证到了阿罗汉果,我说这个故事的用意是要告诉大家,灭除一切苦的境界存在大家身心之中,不在大家身心之外。

当这位比丘灭除一切烦恼证到阿罗汉果,他就回来见佛陀,住在僧团当中的一间僧寮里面。这一天他在僧寮旁边一颗树下静坐修行,他的妻子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就来找他,请求他还俗。请求了三次,可是这位比丘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宁静不动的坐在那里,在如实的观察一切身心现象。因为这位比丘对他妻子的要求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他的妻子就大声哭起来,但是这位比丘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仍然闭着眼睛静坐在那里。然后他的妻子想到了一个妙计,她跑回家去把他们的婴儿抱来,然后将婴儿放在比丘的面前,对比丘说:“大德,这是你的孩子,他很想念他的父亲,来找他的父亲。”但是比丘仍然丝毫不受影响,既不睁眼也不移动。他的妻子很聪明,接着怎么做呢?她就扭转婴儿的手臂,于是婴儿放声大哭。然而比丘仍然不为所动,也没睁眼,也没受到影响,仍然平静安详地坐在那里。婴儿哭了很久,比丘仍然不为所动。最后他的妻子没办法,只好抱着婴儿回去了。比丘静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经行,他的内心充满了平静安宁,没有任何外境能影响他,能打动他,因为他一点也没有痛苦。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灭除了苦的原因——贪爱。所以苦的灭除存在哪里呢?是内在还是外在呢?是内在。你借着修行八圣道分,也能够亲身体验到苦的灭除。

八圣道分很重要,所以在这里想让大家再复习一下:第一是正见,第二是正思维,第三是正语,第四是正业,第五是正命,第六是正精进,第七是正念,第八是正定。第一个正见,就是正确的了解一切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这种正确了解就是正见。第二个正思维,并不是在思维其他的事情,而是将心引导到修行目标的这种心理作用,当我们修行的时候心跑掉,胡思乱想,就有正思维能够将心引导回来观察修行的目标。如果没有正思维,你就无法专注在观察修行的目标。接着正语,就是戒除邪语,不说邪语。然后正业就是戒除邪业,不做不正当的行为。然后正命是戒除邪命,不做一些不正当的职业。那我们如何才能戒除邪语、邪业、邪命呢?很容易,就是借着持守戒律。当你遵守五戒或者八戒,你就具备了正语、正业、和正命。在这里想跟大家说明的是,如何在实际修行上来发展这八圣道分,修行这八圣道分那?当你在经行的时候,你很努力精进的持续专注在观察脚的移动,然后你的定力越来越深,内观的力量也变得锐利,你观察到脚的每一移动,而不见到脚的形状,你只感到举起的移动,跨出的移动,还有落下的移动,这时候你不会将这些移动认定是你的脚或者是你自己,因为你已经完全没有脚的形状的感受,完全没有自我的感受。你观察到每一移动分成一系列的小移动,这时候能不能说你已经具备了正见呢?可以。因为你是照着移动的样子来看到了移动,来了解移动。移动只是移动,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当你正确了解移动,你就不会将移动认为是你的脚或者你的人,移动只是自然现象。

在你观察脚移动的时候,你必须付出精进心努力观察,这个精进是正确的,为什么呢?因为它能引导你了悟移动的真相,所以是正精进。因为这个正精进你观察脚的移动,你深切注意脚的移动,这种深切注意是正确的,因为它能引导你了悟自然现象,这种深切的注意就是正念。因为持续不间断的正念,心渐渐就得到相当深的定力,这种定力是正确的,因为它能引导你了悟自然现象,这个定力就是正定。但是有时候心会往外跑,胡思乱想,于是和正念同时生起的一项心理作用,就将心引导回来观察脚的移动。这个将心引导回来的心理作用,就是正思维。当定力越来越深,内观的觉照力变得锐利,观察到移动是一系列小移动的过程,这种正确的了解就是正见。于是你具备了八圣道分当中的五项,就是正精进、正念、正定、正思维和正见,至于另外三项:正语、正业和正命,这三项在你遵守戒律的时候已经具备了。如此在你的内观修行当中,这种正念的修行法当中,包括了八圣道分,它能够引导你达到解脱一切痛苦的境界。时间到了,最后,愿八圣道分引导大家达到解脱痛苦的境界涅槃。

 

第十八讲:四谛  八圣道分(二)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八日。昨天解释了内观修行当中如何将八圣道分包括在内,相信大家还记得四谛。四谛是佛陀所开示的四项真理。其中佛陀开示到,必须完全了知的真理就是苦谛,必须完全灭除的真理就是集谛,必须完全证悟的真理是灭谛,必须完全修行的真理是道谛。

苦谛就是一切身心现象都是苦,我们必须完全了知苦谛,完全了知一切身心现象才能够去除集谛,就是苦的原因:贪爱。去除了苦因贪爱,才能解脱一切痛苦,修行者就达到了苦的止息,就是涅槃。涅槃是修行者必须完全证悟的,涅槃也就是灭谛。想去除贪爱、执著就必须完全了知身心的真相。想完全了知身心真相,就必须修行道谛,就是八圣道分。道谛是必须完全修行的,当你藉着内观修行法,在一切身心现象发生之时,照着它们的样子去观察它们,渐渐的你能够了解到身心的真相。这种了悟就能够去除贪爱,贪爱去除之后,痛苦也就止息,于是你解脱一切痛苦。

八圣道分是互相关连的。这四谛当中的苦谛,一切身心现象是果;集谛,贪爱是因:一切痛苦都是从贪爱而来,贪爱是因,痛苦是果。这一对因果是世间的因果,集谛的贪爱是世间的因,苦谛的身心是世间的果,它们是造成这个忧悲苦恼的世间,系属于世间的。想要解脱一切痛苦,必须灭除苦的原因贪爱;想灭除贪爱,就必须正确了悟身心真相;想正确了悟身心真相,就必须修行道谛,八圣道分。当你修行八圣道分,在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时候,照着它们自然的面貌来观察它们,渐渐的你能够正确了悟它们,你能够达到解脱一切痛苦的境界,也就是灭谛。因此道谛是因,灭谛是果,这对因果是出世间的因果。道谛,八圣道分是出世间的因;灭谛,涅槃是出世间的果。出世间就是能够超越忧悲苦恼的世间。

所以四谛可以分成两重的因果。第一重因果:苦谛和集谛是系属于世间的,第二重因果:灭谛和道谛是超越世间,不系属于世间的。当我们非常专注,非常准确的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我们必须付出相当的精进努力观察。这个精进是正确的,因为它能令你达到解脱,所以叫作正精进。因为有精进,你能够生起正念,密切的注意到每一个当下身心所发生的状况,照着它们自然的面貌、真实的样子去观察它们。这种密切注意是正确的,因为能令你达到解脱的境界,所以这就是正念。当你继续保持正念观察,渐渐的心越来越专注,定力也就越来越深,这个定力是正确的,因为能令你达到解脱,叫作正定。有时候你的心会往外跑,去胡思乱想,就有一个心理作用将心引导回来,专注观察修行的目标,这个心理作用是正确的,因为能令你达到解脱,这就是正思维。当你的心达到相当深度的定力,你就能够透视了悟到身心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它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我”,也不是一个“众生”,它们只是身体或者心理的自然现象。这种了解是正确的了解,叫作正见。

如此,当你修行内观的时候,你就是已经在修行八圣道分当中的五项,也就是刚才所说正精进、正念、正定、正思维和正见。另外还有三项那就是正语、正业、正命。所谓正语就是远离邪语,不说四种邪语,这是正当的言语。所谓正业就是正当的行为,远离三种邪业,三种错误的行为。所谓正命就是从事正当的行业,正当的职业来养活生命,就是要远离邪命,不借着错误的言语,错误的行为来从事职业养活生命,这样子正当的活命,叫作正命。在你修行内观这个禅修期中,你不说邪语,所以你具备正语;你不从事邪业,不做不正当的行为,所以你具足了正业;你不从事邪命,不做不正当的职业,所以你具足了正命。这样子在你修行内观的时候,正念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状况,这时候你就具足了八圣道分。

但是在这里讲的八圣道分仍然是系属于世间,仍然包含在这个忧悲苦恼世间里面,还不能算是超出世间的。只要你还没有证悟到初果须陀洹,也就是第一阶层的觉悟,第一阶层的证悟,那么你所修的八圣道分仍然属于世间的八圣道分。唯有在你证悟初果须陀洹之后,你继续修行的八圣道分才是出世间的,超越忧悲苦恼世间的八圣道分。因此,如果没有世间的八圣道分,就不能证悟到出世间的八圣道分。唯有当你完全彻底修行世间的八圣道分,能够证悟到初果须陀洹的道智,这时候你开始达到苦的熄灭,你亲身经验到灭谛、涅槃的滋味,你就是修行出世间的八圣道分。修行出世间八圣道分的修行者,就开始体验到涅槃。

在这里必须注意的是“四谛”分成两组,第一组是苦谛的身心,以及集谛的贪爱执著;第二组是灭谛的涅槃,以及道谛的八圣道分。在第一组当中,集谛,贪爱执著是因;苦谛,身心是果:苦谛的身心是由集谛贪爱执著造成的。在第二组当中,道谛,八圣道分是因;灭谛,涅槃是果。但是这两组因果关系,它们是有差异的:集谛,贪爱执著是苦谛身心的近因或者说直接原因,而道谛八圣道分,并不是灭谛涅槃的近因或者说直接原因。虽然说如果没有修行八圣道分,你就无法达到灭谛涅槃,然而八圣道分并不是灭谛涅槃的近因,因为你修行八圣道分,于是你才能完全了悟身心的真相,你不再执著有真实的“人、我、众生”,于是你灭除了贪爱执著。唯有灭除贪爱执著之后,你才能解脱一切苦,达到苦的熄灭。如此,虽然八圣道分是苦灭的因,然而不是苦灭的近因。根据佛法中的《阿毘达摩论》,贪爱是苦的近因,而八圣道分不是灭苦涅槃的近因,但是如果没有修行八圣道分,你无法达到灭苦的涅槃,所以八圣道分也是涅槃的因。

在这里要说的是,当我们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或者观察行禅时脚步的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或者我们伸手,观察伸手的动作,弯手的动作,或者观察妄想等等的心理现象,或者观察疼痛等等的感觉,我们必须提起正念专注的来观察。这种正念修行法,是由八圣道分所组成。但是在某些情况之下,你只具有八圣道分当中的七项而不是八项;在某些情况之下,你是具足八圣道分全部八项。大家应该能够了解在什么情况下,你的修行只具有七项;在什么情况下你具足了全部八项。大家可以了解吗?大家来修内观的时候,能不能开始修行心就非常专注在目标上,定力很深呢?不能。你的心只是瞬间瞬间的专注在各个目标,你具有瞬间的定力,或者说剎那定。但是这种定力是不够深的,不够强的。当你能够观察专注在腹部的上升、下降很准确,很密切,你的定力渐入佳境,渐渐的你能够很轻松舒适的就能够观察到每一个动作,很准确很密切,心很少分散。即使是在你走路修行,行禅一个小时观察脚的移动,你并不感觉到累,你感觉到很舒适快乐,因为你的定力够好,心很少往外跑。偶尔心往外跑的时候,你一注意到心在打妄想,你观察妄想,妄想很快就消失掉。如此渐渐的你的定力越来越深,于是你也越来越能观察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举动。例如你能观察日常生活中百分之四十的动作,都能够观察得很深入,也能够观察到某些动作之前的动机,于是你的心在当时能够专注得很好,你感觉你的定力达到相当的深度。然后在静坐当中,你的心很专注的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或者坐姿,以及接触的感觉,或者痛麻酸痒等等感受。你能够持续观察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很少有妄想,稍微有一点点妄想,也是一观就消失。于是你非常准确地了知到腹部上升、下降的移动,不是普通的腹部上升或下降。在此刻你所观察到的是上升或下降的移动,只是单纯的移动本身,完全没有观察到腹部的形状。有时候你甚至完全没有身体的感觉或者自我存在的感觉,你了知到上升下降这些动作的自然本质。同样道理,在行禅当中,脚的移动也是一样。你观察到“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等等的动作的本身,完全没有观察到脚或者身体的形状,这时候你是正确了解“举起,跨出,落下”等等移动的自然本质,你不会将这些自然现象认定是“你”,或“我”、“人”,或“众生”,你所见到的只是移动的自然现象,自然过程。当你在静坐当中观察疼痛的感觉,你很密切的注意,很准确的观察痛,心渐渐能穿透到痛的中心,然后你感觉到疼痛是存在某一个地方,与你的身体或你自己毫无关连,心照着痛的样子在观察痛,而你自己一点也不必去干涉疼痛。疼痛只是客观的存在那里,你观察它知道它是痛,因为痛与你的人毫无关系,你不会感觉不舒服,你不会厌恶疼痛,因为疼痛对你没有影响。它与你的身体,与你的人是分开的,这表示你不再认定疼痛是你的人,或者你的东西,所以你体验到痛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人”,不是“众生”,它只是单纯一种不愉快的感觉,是一种苦受。

你正确地了解到痛,这种正确了解就是正见。在你正确了解疼痛,正确了解腹部起伏上下,正确了解脚的举起、跨出、落下等等移动之前,你还在培养累积你的定力。这时候你还没有能够了悟到一切身心现象真实的本质,你就还没有正见。你还没有正见之前,你所修行的只是八圣道分当中的七项。然后当你开始了知腹部的上下以及观察的心它们的真实本质,你开始了悟到行禅当中脚每一个移动,移动的真实本质以及观察的心的真实本质,你观察到疼痛与你毫无关连,它好像存在与你距离两尺远的地方,于是你正确了解这些自然过程,此时你具足了正见,所以你的修行当中具足八圣道分当中全部八项。所以说有时你的修行只达到相当深的定力,还没有能透视身心真相,这时你只修行八圣道分当中的七项,唯有当你开始透视到身心真相,你才完全具足全部八项。

大家已经相当了解八圣道分,因为大家都很认真在修行。然而根据经论,我们必须再强调八圣道分当中戒律的部分,也就是正语、正业和正命。正语的意思就是不说四种邪语,这四种邪语就是第一妄语:说谎,骗人;第二两舌:挑拨离间;第三恶语:说粗野、无理、骂人的话;第四绮语:讲无意义,没有利益的闲言闲语。当你离开这四种邪语,你就具足了正语。然后说正业,是正当的行为,也就是不做三种邪业。也就是不杀生:不要伤害生命;第二不邪淫:不做不正当的男女性行为;第三不偷盗,不将一切别人没有给我们的东西占为己有。如果你离开这三种邪业,你就具足了正业。所谓正命就是依靠正当的职业来养活生命,也就是不从事邪命。如果在你从事职业时,你说四种邪语当中任何一种,或者做三种邪业当中任何一种,这就是邪命。有时候商人会以说谎的手段来增加利润,那就是邪命。然后商人也不应该贩卖毒品、毒药、武器等等一切害人的物品。如果他远离这些,他就是从事正命,不做邪命就是从事正命。因此八圣道分是佛教徒、佛弟子的生活方式,如果你依照八圣道分来过生活,你就是过着一种清净的生活,一种平静、安宁、快乐的生活。

时间到了,最后愿大家都能够远离邪语、邪业、邪命,过着平静、安宁、快乐的生活。

 

第十九讲:清净与观智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在前面已经跟各位解释过四种清净:第一种是戒清净,第二是心清净,第三是见清净,第四是除疑清净或者说度疑清净。

当你能够完全来遵守戒律,持戒清净,你就具备了戒清净;当你的定力够深,心能够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你就具备了心清净;当你能够清楚的分辨身体现象与心理现象的差别,你就具备了见清净;当你很清楚的见到因果关系,你了悟到因果法则,你就具足除疑清净或者说度疑清净。度疑清净可以借着第二层的内观智慧,也就是觉悟因果法则的内观智慧,借着这个内观智慧能够达到度疑清净。我们已经将这些内容解释到相当的程度,并且也解释过四谛与八圣道分。当一个修行者他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有了这些体会之后,他继续保持精进,不断的努力在修行,付出相当的毅力,进一步他就能够了悟到身心现象的无常性。他能够发现身心现象的生灭,生生灭灭的情况,这是接着前面的内观智慧之后,譬如分辨身心现象差别的观智,或者了悟因果法则的观智,接着这些内观智慧之后的三十秒钟内或者一分钟、两分钟之内,他能够发现身心现象的生灭。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内观觉悟力还不够锐利,还不够分明。再进一步修行之后,他的定力更深,他就能够观察身心现象的生灭更加明显。譬如说,当他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他观察到腹部上升的最初阶段、中间阶段,还有最后阶段,观察得非常清楚。然后腹部上升的动作结束的时候,他很清楚的观察到上升动作的结束消失,然后接着观察腹部下降,也是从下降的最初阶段、中间阶段和最后阶段,都观察得非常清楚。当下降动作结束的时候,他很清楚的观察到它的消失,下降动作的消失,紧接着腹部又开始上升,又是很清楚的观察到腹部上升的最初阶段、中间阶段和最后阶段。然后在上升动作结束的时候,也是很清楚的观察到它的消失。有时候在下降动作结束之后,他会发现有一小段的空档,有一小段时间空档,在下降动作和上升动作之间。这是因为他能够了知下降动作的消失,非常清楚,所以它能够发现这一个空档。如果他还不能很清楚的见到下降动作的消失,他就不能发现这段小的空档。于是他就能够判断说上升的动作是生起,然后又消灭,生起又消灭;下降动作也是生灭,生灭。这时候他就了解到腹部上升的无常性,腹部上升的短暂性,这也就是理解到身体现象是无常的这种内观智慧。

同样道理,他也能够观察到心理现象。当腹部的上升一开始的时候,心就开始观察“上升,上升,上升”。然后他会发现从一开始上升,他就必须连续的观察三到四次。一个观察的心观察最初的腹部上升,然后这个心消失掉;接着下一个观察的心生起来,观察上升的中间阶段,然后又消失掉;接着又有一念心生起来,观察腹部上升的最后阶段,然后这一念心又消失掉。于是他发现观察的心是一念生起,然后消失,接着下一念观察的心再生起,又再消失,然后接着再下一念生起,消失,如此他了悟到心理现象的无常性。修行者完全了知腹部上升动作它的最初阶段、中间阶段、最后阶段,以及它的生灭;并且他了知到每一阶段观察的心以及观察的心的生灭,于是他见到了无常。

同样道理,在行禅当中他观察脚的每一个移动:“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每一个动作都是生起来,然后消失;生起,消失,这表示他见到移动的无常性:脚的举起,跨出,落下,接触,压下都是生灭无常的。然后当他观察胡思乱想想的心,观察妄想的时候,因为他的定力够好,所以妄想一生起来不久,他就觉察到这个妄想,然后他观察这个妄想:“妄想,妄想,妄想”,才观察三四次妄想就消失掉,于是他又回来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然后又有妄想生起,妄想生起不久他就能觉察到,然后他一观察妄想,妄想就立刻又消失。如此,他了知妄想也是生灭无常的。有时候当他刚刚准备要观察妄想,妄想就已经消失掉,这时候他会讶异说,妄想它消失是如此的迅速,这就是妄想的无常性。

然后说到当你观察疼痛的时候,你的心越来越专注,专注在疼痛的感觉里面。你能够持续不断,很有耐心的观察疼痛。你越努力观察,观察的心就越深入疼痛的中心。渐渐的你不感觉痛,但是你知道有一个痛的感觉存在那里,这个痛的感觉与你无关,离你很远,与你的身体或者你自己是远远分离的。有时候当疼痛变得很强烈的时候,你的心也是深深的专注在这个疼痛当中,这时候你的身体形状会消失掉,有时候乃至你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这个时候,你所感受到的只有疼痛这一种不愉快的感受,以及有一个观察痛的心在那里,只有这两样东西。有时候你会发现疼痛它的生灭,好像是大海中的波浪,一波生起来然后又消失,接着下一波的疼痛生起来然后又消失,又接着又有一波生起又再消失,如此你观察到一波接着一波疼痛的生灭。有时你所观察到的疼痛是一层接着一层这样的生灭,如此你就了悟到痛的本质只是一种不愉快的感受,是一种苦受。你观察到疼痛的生灭,你了悟到痛是无常的。当你的定力深深的透入疼痛的感觉之中,你就能够忍受这种剧烈的疼痛,因为你不感觉到痛,你自己并不觉得痛,痛是与你的身体分开的,与你无关的,你不认为痛是“你”或者是“你的”,痛只是与你分离的某一种事物,这时候你就是照着痛的样子在了解痛:痛它只是一种不愉快的感受,是一种苦;痛的本身是生灭的、无常的,因此苦就是生灭无常的。偶尔当你的心穿透到痛的中心,这时候痛它渐渐消退远去,因此你也是见到疼痛的无常性。在疼痛当中,你并不能发现有恒常不变的性质。有时当你观察的心穿透到疼痛的中间,你感觉到痛好像是泡泡一样。你感觉到痛好像是有一团物质成分组成的,但是事实上这些物质并不是疼痛本身,而是疼痛是由这些物质所造成的。当你穿透到痛的中心,你发现痛好像是泡泡,有时这些泡泡会破裂掉,解体掉,所以你了悟到痛是无常。

佛陀说,当修行者的定力够深,他能够了悟到色蕴好像是聚沫。色蕴就是一切的物质现象,好像是聚集在一堆的泡沫。你能够在泡沫当中找到任何实质的东西吗?不能。所以当你观察色蕴,观察一切的物质现象,你无法发现任何有实质的东西存在。你所发现的只是生灭,生灭。不管你是在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也好,观察脚的“举起、跨出、落下”等等的移动也好,观察手臂的伸出、手臂的弯曲,站起来、坐下去等等,你所发现的只有生起和消灭,没有任何实质存在,所以佛陀说色蕴好像聚集的泡沫。

然后讲受蕴,五蕴当中第二项。受蕴就是指一切的感受,像痛、麻、酸、苦、乐等等,像水中的水泡。因为当你用专注的正念来观察它们,你会发现它们渐渐模糊,解体,破裂,消逝。好像当你把石头丢入水中,水中会有水泡形成,但是很快的,水泡就会渐渐解体,破裂。如此,疼痛的感受是受蕴当中的一项,它的存在不能持续到乃至百分之一秒,它生起之后就迅速消失。同样的,快乐的感受也是一样生灭迅速。一切的苦受、乐受、不苦不乐的感受都是生灭无常的,好像水泡一样。

接下来是想蕴,想蕴就是记忆,回想的这种心理作用。佛陀说想蕴譬如是阳焰或者说海市蜃楼。阳焰是当太阳光很强烈的时候,地面上水汽蒸发非常的盛,远远看去好像有水在那边。这时候有一头口渴的鹿远远看到阳焰,心里以为有水,就跑向前去,结果到了那里一滴水也没有发现,水只是一种幻觉。我们人也像这头鹿一样,以为身心是实质存在的,是永恒不变。但是假如他能用正念来观察,他无法发现任何实质的东西,永恒存在的东西,他发现的只是身心现象的生灭。因此缅甸有一句格言说:“你好像一头鹿”。其实不只是“你”,“我”也是一样。

接着是行蕴,是指心理作用,种种心理作用的组成。除了感受、记忆和认识意识之外,除了这三项受蕴、想蕴、识蕴之外,其他一切心理作用都包括在行蕴里面。譬如说正念、定力、慧观以及一切烦恼贪、瞋、痴、嫉妒、掉举、昏沉、后悔等等,总共有五十种心理作用。佛陀说行蕴像芭蕉树干一样,当你砍下芭蕉树的树干,然后一层一层的剥开,你想寻找能够做为栋梁或者做家具的木材,但是一层又一层剥完之后,并不能找到有实质的木材存在。同样道理,当你一个又一个剥完这五十个心理作用,你无法找到任何实质存在,所以说行蕴好像是芭蕉树干。

最后是识蕴,就是意识等等的认知作用这种心理。意识好像是幻术一样,魔术一样,因为你的意识欺骗你。你以为你有一个心,但是当你的定力够深,你观察妄想:“想,想,想”,妄想消失了,没有任何实质、实体的存在。但是你以为你在想,有一个人在想,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说意识欺骗了你,好像是幻术。

因此这五蕴是无常的,没有实质的,无我的,苦的。佛陀说无常的事物就是苦,无常、苦的事物就是无我。因此五蕴是无常,也就是苦,是一种行苦。所谓行苦就是剎那剎那生灭迁流的一种逼迫性。五蕴是苦的,也就是无我的,如此你就能够了知到身心现象的无常、苦、无我这三种特性。这里,希望大家将五蕴记起来。五蕴第一是色蕴,这是包括一切物质的现象;第二受蕴,这是感受;第三想蕴,这是记忆,回想;第四行蕴,除了受蕴、想蕴、识蕴之外的一切心理作用;第五识蕴,意识或者说认知的心理作用。所以总共是色、受、想、行、识这五蕴。

针对这五蕴佛陀说了五个譬喻:色蕴好像是聚沫,聚集的泡沫;受蕴好像是水泡;想蕴好像是阳焰;行蕴好像芭蕉树干;识蕴好像是幻术。在内观的修行当中,如果你的定力够深,你会发现这些五蕴的身心现象正如是佛陀所说的这五个譬喻一般。而对于修行者而言,非常明显的一项识受蕴,这些感受非常的清楚:当你正念观察会发现它们就像水泡一样。所以大家要尝试着把观察的心穿透到这些疼痛感觉的中心。当疼痛很强烈的时候,所引发观察的心也是非常强烈。当你了悟了身心的无常性、苦性、无我性这三种性质,这就代表你已经达到了第三层的内观智慧。在这一层观智的阶段,你会有很多痛的感受,但是当你的定力够深,你不大感觉到痛,因为你了解痛是与你分离的,你不认为痛是一个“人”,一个“我”,或者一个“众生”。有时候你甚至感觉这些疼痛距离你有三尺之远,所以你会认定痛是“你”吗?不会的,因为痛在那里,而你是你,你不会将疼痛认定是“人、我、众生”。当你的定力够深,你就能够达到这一层的内观智慧。想要达到相当深度的定力,你就需要持续不断的正念;想要正念持续不断,你就必须去付出足够的勇猛精进。

时间到了,最后愿各位都能够勇猛精进,努力修行,每个人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

 

第二十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清净烦恼的三种形式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三十日。今天要跟各位介绍修行内观或者说修行毘婆舍那的七种利益。在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所开示的《念住经》当中,佛陀很仔细地教导一切佛弟子修行毘婆舍那内观的方法。在其中的一章,佛陀讲到修行内观有七种利益,之后佛陀才开示四念处的修行法。当你来修行内观,你必须了解修行内观的利益,但是即使你不了解在理论上修行内观有哪些利益,然而你在实际修行当中,就已经能亲身体验到修行内观的利益,你自然而然能够继续精进的修行。你有了这些不寻常的经验,它们能继续鼓励你向前进步。

不过大家如果能够了解佛陀在经上开示到内观的七种利益,也将对大家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佛陀说修行四念处的人能得到七种利益,第一,是能够清净众生,意思就是说修行内观的人能够从烦恼当中清净出来,但是你在这边修行内观的时候还没有能达到这种清净,因为你的定力还不够深。当你能够从三个方面很精进,很老实的修行内观——这三方面就是坐禅、行禅和日常生活的观照——渐渐的你必然能够达到相当深的定力。譬如说你精进的修行了一个月,你的定力达到相当的深度。定力够深的时候,能够让你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你就达到了心清净。而在这坐禅、行禅和日常生活三方面,你都必须付出足够的勇猛精进努力修行。尤其是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像坐下,站起来,伸手,屈手,握住物品,拿起物品等等。佛陀在《念住经》当中针对日常生活的观照特别开示了一章。佛陀开示说,当你前进的时候,你必须有正念地前进;当你后退的时候,你必须有正念地后退;当你伸手的时候,你必须有正念地伸手;当你屈手的时候,必须有正念地屈手;当你向前直看的时候,必须有正念地向前直看;当你向旁边顾盼的时候,必须有正念地向旁边顾盼,等等。这表示说当你向前走的时候,你必须注意你的行走,注意你的脚步移动;当你向后走的时候,向后退,你必须注意你的行走,注意你的脚步移动;当你伸手的时候,你必须注意你的手伸出去的动作;当你屈手的时候,你必须注意你屈手的动作;当你放手的时候,你必须注意你放手的动作;当你举手的时候,你必须注意举手的动作,等等。佛陀又说到,当你手持袈裟的时候,穿着袈裟的时候,脱下袈裟的时候,都必须有正念地做这些动作。

当然,在经上,佛陀是常常称呼比丘,告诉比丘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做。然而同时也有很多在家弟子在听讲,在家弟子也同样要这么样去做,佛陀只是以比丘作代表。因此如果是在家人,就是手持衣服,穿着衣服,脱下衣服,都必须有正念的来进行。当你穿鞋的时候,脱鞋的时候,必须注意观察每一个动作。

然后佛陀开示说,当你在厕所当中或者浴室当中,你必须正念观察在厕所中或浴室中的每一个动作,为什么佛陀要开示我们即使在厕所当中或者浴室当中也必须注意观察每一个动作呢?因为佛陀对我们非常慈悲,所以他老人家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们正念观察所做的一切举动,而且要越做越仔细,如此我们才能保持整天正念不间断,以及越来越深的定力,能够引伸越来越锐利的内观觉悟力,以便透视了悟身心的真相。这是佛陀教导我们要正念观察一切动作,即使在厕所或浴室也不例外。

大家都了解了佛陀的用意吗?了解了。如果大家能够尽可能观察一切日常生活,即使在厕所、浴室也不例外,而且要越来越仔细,那么大家就是依照佛陀的教导在奉行,是依教奉行者,也就是追随佛陀足迹在履践的人。当你能够正念观察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你的正念就能够相续保持不间断,于是你的定力必然越来越深,能够专注观察每一个修行目标。当你的定力越来越深,你的心就得到清净。唯有到这一个阶段,你才能从一些烦恼当中清净出来,而不是说你一开始修行就能达到清净。这就是佛陀之所以开示说,修行内观的利益其中之一就是清净众生,意思是说修行内观的人,能够一步一步从烦恼当中清净出来,到最后一阶段的证悟,修行者就能清净一切的烦恼,灭除一切痛苦,那时候就是完全解脱自在。只要你还不能灭除烦恼,你就仍然不能解脱痛苦。当你来修行佛陀所教导的内观修行法,渐渐的你的定力一步一步加深,心也就渐渐清净。这是七种利益当中的第一种。

在此要跟大家讲解一下三种去除烦恼的形式。

第一种形式是部分的去除,你能够去除某些烦恼而不是去除全部烦恼,或者说你能够将烦恼去除到某种程度。譬如你有一百元,有一个小偷进入你的房间偷走了二十元,这是完全去除还是部分去除呢?是部分去除,因为你还剩下八十元。当你的心非常专注在观察修行目标,内观觉悟力变得很锐利,这时候你暂时从某些烦恼当中解脱出来。例如当你看见一朵玫瑰花,你会喜爱它,执著它是吗?佛陀说,当你看见任何事物,你必须了知它,必须正念观察它;你必须正念观察你的看,正念观察你的听,正念观察你的嗅,正念观察你的尝,正念观察你的触觉,正念观察你的念头。所以当你看见了一朵玫瑰花,你该怎么办呢?你将它摘下来吗?不是的。你必须持续的观察“看,看,看,看,看”,当你如此观察的时候,好像有向外看的心以及观察的心同时发生。其实不然,向外看的心生起来,消失掉;然后观察的心才再生起来。如果你不观察“看,看,看”,你就会将玫瑰花的种种特性看的很清楚:你可以看到花的颜色、形状、花蕊等等。当你知道玫瑰花的特性知道得越多,你就越贪爱它,于是你就会越因它而受苦。例如你对玫瑰花一生起贪爱心,你可能会不加考虑的把它摘下来,结果什么事情发生?结果你的手指头被花刺刺伤了,这是你所遭遇到的第一件痛苦。为什么你会贪爱它呢?因为你将玫瑰花的特性看得越来越仔细,知道得越来越清楚。假如你能够观察“看,看,看”,这时向外看的心不能够很清楚的来分别玫瑰花的特性,因为观察的心障碍了向外看的心,所以它没办法将外境看得很清楚。于是向外看的心就越来越弱,乃至最后消失掉,乃至最后你不知道那是一朵玫瑰花,你所知道的那只是一种视觉的对象而已。当你观察“看,看,看”,你的心不能将玫瑰花看得很清楚,玫瑰花只是一种被看见的对象,如此而已。你不会对它生起贪爱,为什么呢?因为你有正念在观察,你不会生起喜爱或者厌恶的种种情绪。在此时一切烦恼都不会生起,你的心从一切烦恼当中清净出来。

在这个观点上佛陀讲到,当你看到任何事物,你的心只看到什么被你看到了,如此而已。当你看到任何事物,你的心只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取舍分别的念头。对于佛法学者而言,佛的这些话可能他们不容易理解,但是对于修行者而言,他不难了解佛陀的意思。当你看见任何事物,你只注意到“看”,没有任何的判断,判断,心不去分别所看到的事物的性质,因为你分别判断外物的心念变得越来越弱。为什么呢?因为观察的心生起的作用。如果你能够依照佛陀的教导来奉行,在看到任何外物的时候,你的心只看到什么被你看到。你要怎么做呢?就是要注意观察,起正念来观察。在这里必须说的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很清楚的就能够观察到向外看的心,于是我们没有一切的贪爱、执著、愤怒、傲慢等等的烦恼。如果你懒惰不去观察它,于是你就看见了玫瑰花,你开始分辨它的性质,越看越清楚,你觉得说:“哦,很好,这朵玫瑰花很美,颜色很鲜艳,气味很清香”,等等,于是你对它生起贪爱,烦恼也就生起来。为什么呢?因为你没有用正念来观察它,所以烦恼随着生起来。当你能够正念观察它,你不会因为它而生起贪爱、愤怒、愚痴、骄慢等等烦恼。因为正念的作用,你的心就不会去详细分别玫瑰花的种种性质,你只看到一样东西,如此而已,没有其他多余的念头。于是在此刻你不会生起任何烦恼,你也就是从可能生起的烦恼当中清净出来,这表示你的正念破坏了某些部分的贪瞋痴慢疑烦恼。然而在你的心中仍然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烦恼,等待你去灭除。大家可以了解吗?这就是说借着正念的修行法,能够部分的去除烦恼。

对于大多数学佛的人而言,如果他们不实地的来修行,他们很难理解什么是部分去除烦恼,因此有些学者就将巴利文中的这个词错误的翻译成“瞬间去除”,这是不对的,应该是“部分”的去除,而不是“瞬间”的去除,这是在经论注解上有争议的地方。

第二种形式的去除是暂时的去除。这个意思是比较容易了解的:当你修行当中,你的心专注在观察修行目标,心很少分散向外跑,偶尔心跑掉打妄想的时候,你很快就能觉察到,提起正念观察妄想,于是妄想消失了,你的心又回来观察修行目标。当你的定力还不够深,内观觉悟力就还不够锐利,你仍然无法了悟身心的真相。但是因为这个时候你的心很专注在观察目标,这时候你的心就从烦恼当中暂时清净出来,没有任何烦恼能够生起来,因为你的心完全专注在观察目标。但是这时候假如有其他修行者开门、关门不小心“梆”一声碰出声响,这个声响就打搅了你的定力。你的定力破散,然后烦恼就来了。这表示当你的心专注在观察修行目标的时候,你得到暂时的清净,然后当你专注的定力破散掉,烦恼又起来。因此这只是暂时的去除烦恼,暂时的清净。

事实上清净烦恼的形式总共有五种,在这里我只选出三种来讲解,以便大家能够很容易来了解。

第三种形式是完全去除,彻底地灭除一切烦恼,得到完全清净,这是唯有证悟道智的人才能够完全去除一切烦恼。总共有四种道智,一层比一层高,这里所说的道智也就是开悟,证悟的意思。在佛法当中有四个阶段的证悟,第一个阶段是须陀洹道智,第二阶段是斯陀含道智,第三是阿那含道智,第四是阿罗汉道智。须陀洹翻译作入流,这个流意思就是指八圣道分,“入”的意思是说“进入了,达到了”第一阶段的证悟;第二斯陀含翻译作一来,意思就是说证到二果斯陀含的圣人在人间过世之后,会生到高层的天界去,生到梵天。然后他会再投生到人间一次,只有一次,在这一次投生欲界之后,他就会证悟到三果乃至四果,完全灭除烦恼。第三个阶段阿那含,意思是不来。他们证到三果之后,死后就生到高层的梵天,不会再回到欲界人天来,所以叫作不来。第四个阶段叫阿罗汉,意思是他们完全灭除一切烦恼,所以他值得一切众生恭敬供养。一切的烦恼在这第四个阶段当中完全去除,换句话说在这第四个阶段完全破坏烦恼。然而第一阶段的证悟能完全去除某些烦恼,第二阶段又完全去除一些烦恼,第三阶段又再去除一些烦恼,第四阶段完全去除所有的烦恼。

第一阶段的初果他去除了萨迦耶见,我见以及疑,在他心中完全没有“人、我、众生”的错误概念,他对佛法僧三宝也完全没有疑惑,这种去除叫完全去除。我们说了三种形式的去除烦恼,大家想得到哪一种呢?想得到完全去除,那么大家必须留下来住一年,继续精进修行,完全不浪费时间。在缅甸我们修行中心的修行者,从早上三点半起床,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睡觉,中间没有间断的精进修行。如果你也能精进修行不浪费时间,你必然能在三个月当中达到完全清净。假如你不相信自己有这种能力,你就必须来试着精进修行三个月,你会知道结果。时间到了,最后愿大家进自己最大努力精进修行,都能达到完全清净,灭除一切的痛苦。

 

第二十一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四果

昨天讲解到修行内观七种利益当中的第一种:能够清净众生。昨天也介绍了去除烦恼或者说清净烦恼的三种形式,是哪三种呢?第一是部分去除或者说部分清净,第二是暂时去除,第三是完全去除。借着证悟四种道智,修行者能够完全去除烦恼,完全清净烦恼。这四阶段的证悟能够完全去除烦恼。第一阶段的证悟是初果,须陀洹。须陀洹翻译作入流,这里的流是指八圣道分,初果的圣人进入八圣道分之流。一旦他进入八圣道分,他就体验到涅槃。同样道理,二果,三果,四果的圣人也都体验到苦的止息,涅槃。初果须陀洹的圣人他灭除了两项烦恼,也就是萨迦耶见或者说我见以及怀疑。萨迦耶见就是认为有真实的“人、我、众生”这种错误的见解。修行内观的过程当中,必须经历到第十三内观智慧,观察一切身心无常、苦、无我越来越深入,然后才进入圣人的果位。意思就是说,成就初果的道智。例如当你观察身体任何部位的疼痛,定力越来越深,观察的心穿透到疼痛的中心。如果你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你能够很清楚的观察到疼痛只是一种不愉快的感受,是一种苦受。这时候你发现疼痛不在你身体上,疼痛是与你分开的。有时候你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你所感受到的只有疼痛这种感受以及观察疼痛的心,这时你不会将疼痛认定是“你”,是“我”,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众生”。事实上那时候你并不感觉到痛,你所知道的只有痛的感觉以及观察的心,没有任何“人、我、众生”。有“人、我、众生”这种萨迦耶见的错误观念,在你达到初果须陀洹的时候,就被完全灭除掉。当疼痛仍然存在,你的观察的心穿透到痛的中心观察疼痛。你发现在疼痛的中心有一些感受,有时候是一波一波的热或者一波一波的冷,然后疼痛渐渐消失,这时候你会认为疼痛是恒常不变的吗?不会。疼痛是生灭的,无常的。当你感觉疼痛这种不愉快的感受,你会认定它是一种快乐吗?不会的。你发现它是苦的感受,但是这种苦的了悟并不是很深的一种了悟。另一种苦叫作行苦,就是受到身心现象剎那剎那生灭变化这种压迫的一种心理状态,这种行苦是更深的一种了悟,而这也是修行者必须要了悟的。当你观察到身心现象都是迅速的在生起,消灭;生起,消灭,你发现身心都一直被剎那生灭所压迫;你观察到一波的疼痛生起来,然后消失掉;接着下一波的疼痛又再生起来,然后又消失掉;接着又有下一波疼痛生起,消失。有些人所经历到的疼痛,是一层接着一层生起消失,生起消失,这表示疼痛是无常,是苦。你不会认为疼痛是一个“人”,一个“我”,或者是一个“众生”,因为它是不断在生灭当中,是无常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我、众生”,或者灵魂,是无我的。

当你修行内观,能够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你就能去除这种“人、我、众生”的错误观念。然后如果你进一步证到了初果,你就能完全去除“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见解。在这里,为什么初果的圣人能够完全灭除“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观念呢?因为它能够了悟到身心无常、苦、无我的本质。然后,为什么他能有那样的了悟呢?你说因为定力够深,心从烦恼中清净出来,是的。然后为什么心能从烦恼中清净出来呢?你说因为有正念在修行。然后为什么正念能够清净烦恼呢?哦,因为这就是正念修行法的特质。你在哪里能够找到这种修行方法呢?你能够在《念住经》当中发现这种修行法,或者说在佛陀的教义、教导当中发现,那么这是正路还是错路呢?是正路。为什么呢?因为它能够使修行者迈向圣道,达到初果乃至四果的证悟。你相信佛陀的教导吗?相信。相信佛陀他本人吗?你既然相信佛陀的教导,你应该是相信佛陀本人。你相信佛陀的圣众弟子吗?这些遵行佛陀教导而证悟到圣道、圣果、涅槃的弟子,就是僧。证悟初果须陀洹的圣人他完全相信佛法僧三宝,因为他已经完全灭除了怀疑这一种烦恼,初果须陀洹的道智将疑惑灭除掉。

因为我要讲到清净疑惑这一项烦恼,所以我刚才才故意问大家很多问题,在问题当中相信大家能够找到答案。因此初果须陀洹破坏了萨迦耶见或者说我见以及怀疑这两项烦恼。然后因为你相信佛法僧三宝,而且你回忆到在禅修当中所了悟的经验,这时候你还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观念吗?没有。不过,当你没有回忆所了悟的经验时,你可能仍然还有模糊的“人、我、众生”这种观念。烦恼之所以生起,乃是因为有“人、我、众生”这种观念才生起,当你还有“人、我、众生”的观念,这个“人”,这个“我”就有欲望,想当总理,想发财,要当百万富翁、亿万富翁,这个“我”想要英俊美丽,这些欲望都是因为有“人、我、众生”才生起。当你了悟一切身心现象只是不断生灭的自然过程,你还会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观念吗?没有。在了悟的那一个时刻当中是没有这些错误观念的,但是当你在没有回忆禅修当中了悟的境界,你可能还有模糊的“人、我、众生”这些惯用的名词。名词对于我们要了解目标以及人际之间互相沟通是必要的,但是名词只是一种概念,不是实质的东西。譬如我们说到佛陀,佛陀在两千五百多年前证道,说法度众生,我们称他为佛陀,佛陀是一个名字,佛陀这个名字是有实质的还是一种概念呢?是一种概念。如果是实质的东西,除了涅槃之外,一切实质的东西都是生灭变化,都是无常的。

根据佛教的哲学,我们将实质的东西分成四种:第一种是身体现象或者说物质现象。第二是单纯的心意作用。第三是附属的心理作用。这些附属的心理作用会和心意同时生起,比如说贪爱这是一种附属的心理作用。当你的心意认知一项可爱的对象,这时候就有一种心理作用认知对象,知道它是可爱的,你感觉到它是可爱的,你就开始执著它,于是贪爱生起来了。因为这些附属心理作用与心意同时生起,所以将它们叫作附属心理作用或者说心所。总共有五十二个心所。接着说到第四种实质是涅槃。这四种实质当中,除了涅槃之外,其他三种都是无常的。物质现象,心意以及心所都是无常,因为它们生起之后就会消失掉,为什么它们会生起消失呢?因为这是自然法则,因为有原因造成它们生灭,因为它们都是因缘和合所产生的事物,都是依靠条件而生起的,是条件下的产物。

然后说如果它们生起,它们应该永远存在,但是它们能不能永远存在呢?不能。为什么呢?为什么它们生起之后不能永远存在呢?很简单,因为它们有生起所以它们必然会消失,有生必有灭。如果它们不生起,它们就不会消失。好像说如果你不出生,你就不会死亡,因为你出生,所以你必然会死亡。一切生起的事物必然会消失,这是实质的自然现象。除了涅槃之外,其他三种实质都是无常。

然后我们讲到名字,名字有生起吗?譬如说佛陀这个名字,佛陀这个名字有生起吗?如果世间没有语言,也就没有佛陀这个名字。假设说名字有生起,名字会消失吗?佛陀本身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出现在世间,说法度众生之后,佛陀入涅槃。入涅槃之后,佛陀就在这个世间消失了,然而佛陀这个名字会消失吗?如果佛陀这个名字会消失,现在你就无法说佛陀这个名字。因此名字是不会消失的,即使佛陀本身已经消失,但是佛陀这个名字并不会消失。那么名字是概念还是实质呢?是概念,只要大家想到佛陀这个名字,它就存在。如果你死了,你的心就没有佛陀这个名字,只要你还活着,你的心一想到佛陀这个名字,因为你的心造出佛陀这个名字,所以你就有它。因此名字是一种概念,除了涅槃之外,一切的实质都有生起,有消失,而概念则是不会消失的,这是实质与概念之间的差别。

当你回忆到禅修时所了悟的境界,内心没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观念,你就不会生起烦恼。即使在你不回忆到禅修当中悟境的时候,你会有模糊的“人、我、众生”的观念,然而你已经没有强烈的烦恼,也许你还会有贪瞋痴慢疑这些烦恼,但是这些烦恼已经不强烈。在第一阶段的证悟初果须陀洹,并没有灭除贪爱,所以当你证到初果须陀洹,你仍然有贪爱,但是这种贪爱的力量不强;你还有欲望,但是你的欲望不强。譬如说你有欲望想得到别人的东西,但是你会因为这个欲望而去偷盗吗?不会的,因为你的欲望强度弱,还不到能够使得你会去偷窃的程度,也不到使得你会去杀人的程度。当一个人欲望很强烈,他可能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杀害财物的主人。但是证到初果须陀洹的圣人,虽然还有欲望,但是欲望不强,不会为了欲望而去杀害物主。因为你的烦恼力量弱,所以你能够戒除杀生,戒除偷盗,戒除邪淫,戒除妄语,戒除饮酒等一切毒品。当你能够戒除这些错误的言语及行为,你没有这些恶业。所以经论上说,证到初果的人,不会堕落到四种恶道,也就是阿修罗、畜生、饿鬼和地狱,因为它能够持守五戒,不造重大的恶业。所以他不会堕落四种恶道,只会生到人道和天堂。接着讲到第二阶段的证悟,是二果斯陀含,翻译作一来。二果斯陀含的圣人灭除了粗重的贪爱和瞋怒,虽然粗重的贪瞋烦恼已经灭除,但是还有微细的贪瞋烦恼存在。二果的圣人,贪爱和瞋怒越来越淡薄,但是因为他还没能完全灭除瞋怒,所以有时候他也会生气,譬如说遭受他人侮辱或者遭遇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种生气的心是很轻微的,有时候甚至他自己甚至不知道那是生气,因为二果的圣人已经灭除了粗重的贪瞋烦恼。第三阶段的证悟是三果,阿那含,他灭除了一切感官的贪爱以及一切的瞋怒,一点也没有剩余。阿那含翻译作不来,他完全没有感官的贪爱,他不会贪爱好看的东西、好听的声音、清香的气味、可口的滋味,等等。而且他一点也不会生气,即使他遭遇别人侮辱,他的心一直是平静、安详、快乐的。

在佛陀时代有一位年纪才二三十岁的年轻富翁,名叫Vissaka,他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妻子。有一天他和朋友来拜见佛陀,听佛陀说四谛法。佛陀讲到道谛的时候,解说得非常详细,道谛八圣道分是达到灭苦境界的道路,佛陀详细解说如何正念观察身心,如何证悟道果涅槃。这位年轻富翁在听法之时一面就正念观察自己身心现象,以及听法的心与听法的感受,当佛陀说完之后,年轻富翁就证到了三果。他完全没有一切感官的贪爱,也没有瞋恨,意思就是说他没有一切所爱,既不爱无生命的财物,也不爱有生命的人。他回到家,他美丽的妻子就像往常一样过来牵他的手,但是Vissaka非常温和轻柔的将他妻子的手推开,然后他妻子再一次伸出手来握他的手,他就再一次非常温和地推开他妻子的手。他的妻子非常讶异他的举动,但是她并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她发现他的脸润泽发光,非常平静安祥,他的妻子内心判断必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在他丈夫身上。她是很聪明的女子,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然后他们进入屋内,妻子端上为丈夫准备的晚餐,但是Vissaka并没有吃,因为证悟到三果的圣人没有一切感官的欲望,所以没有饮食的欲望,因此他们自然是过午不食的。Vissaka没有进食,于是他的妻子愈感觉到疑惑。时间到了,明天再继续。

 

第二十二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  四果(续)

昨天解释了四种道智,如何能够完全去除烦恼,清净烦恼。

今天必须继续讲些什么呢?啊,故事,大家还记得很清楚讲到哪里了吗?讲到Vissaka 的妻子感到很迷惑。于是在晚餐之后,她就问她的丈夫:“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请你告诉我,我会改进;或者你在外头另外有所爱的女人呢?”这时候年轻的富翁Vissaka就必须向自己的妻子解释自己的证悟,否则他的妻子会非常的不安。

所以Vissaka向他的妻子解释说,他自己如何听佛陀说法证悟到第三阶段的证悟阿那含这个经过。他的妻子名字叫Damadina,他就跟他的妻子说:“Damadina,我到佛陀那边听闻佛陀说法,我照着佛陀所教导的方法观察自己一切身心现象,于是我证悟到神圣的佛法,成就了第三阶段的证悟阿那含。因此我去除了一切感官的娱乐,一切感官的娱乐已经被我所证悟的阿那含道智,全部破坏掉。因此我不会再爱著一切的财物,乃至对你我也不再爱著”。假如Damadina 不是一个有智慧的女子,听了丈夫这番话,她可能会感觉很厌烦,但是Damadina是一为很有智慧的女子,而且具备证悟佛法的慧根。只要她有机会修行佛法,她也能证悟到佛陀所说的这些果位。于是Damadina问丈夫Vissaka说:“我也想证悟到你所证悟的佛法,如果女人来修行,是否也能够证悟你所证悟的佛法呢?”Vissaka回答说,“任何人不论他/她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什么种族,什么身份,只要他(她)按照佛陀的教导,老实精进的修行,都能够证悟到佛法,也就是证悟到正道的智慧。”他的妻子Damadina听了非常高兴,所以就要求丈夫说:“请允许我出家作比丘尼,请送我到佛陀的比丘尼道场剃度受戒”。大家想,Vissaka听到妻子这项要求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对妻子这项请求感觉到很高兴,他告诉妻子说:“明天我就去请求国王的同意,然后送你到佛陀那边出家。”

第二天早晨Vissaka就来拜见国王,请求国王允许自己的妻子出家。这位国王也是已经证悟到初果须陀洹的圣人,他听了非常高兴,他回答Vissaka 说,“很好,Vissaka,请将你的妻子带到佛陀的道场去出家作比丘尼吧。”于是Vissaka 送妻子到佛陀所住持的竹林精舍,佛陀就命令比丘尼僧团为她剃发受戒。Damadina受戒成为比丘尼之后,就到远离王舍城的一个森林道场修行。他的丈夫Vissaka也就很高兴,很平静的回到家里去。

可是过了不了几天,Damadina回到佛陀的竹林精舍来。Vissaka听到 Damadina回到王舍城来的消息,就前来求见Damadina比丘尼,想问她为什么离开修行的森林道场,回到王舍城来。他内心认为,Damadina之所以回来可能是因为受不了森林道场中清苦的修行生活,因为她已经过惯了舒服享受的生活。在森林道场中,食物很简单,有时候乃至食物不足;住的地方也很简陋,有时候可能无法入睡。而且她必须像其他修行人一样修行到半夜,相当辛苦。因此Vissaka 对他以前的妻子Damadina 的回来,感到很失望,他想知道Damadina 比丘尼回来的原因。

于是他见到Damadina 比丘尼之后,就问她几个佛法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Damadina,什么是佛陀所开示的萨迦耶?”Damadina比丘尼回答说:“具受Vissaka”。具受这句话是印度当时对平辈或者晚辈的称呼。Damadina比丘尼对她以前的丈夫Vissaka 说话的时候用“具受”这句称呼,她说:“具受Vissaka,五取蕴就是萨迦耶。”Vissaka 很满意Damadina 比丘尼的回答,因为他已经很清楚了解佛法的精髓,知道这项回答是很正确的。

接着Vissaka问第二个问题:“Damadina,什么是萨迦耶的因?”Damadina比丘尼回答说,“具受Vissaka,贪爱执著是萨迦耶的因”。所谓萨迦耶是绝对的真实的意思,也就是名色或者说身心现象。所以什么是萨迦耶的因,意思就是什么是名色,也就是身心现象的原因。Damadina比丘尼立刻回答说:“贪爱执著是萨迦耶的因”。Vissaka对这个回答也是非常满意,因为这是非常正确的回答:一切身心现象,一切痛苦都是因为贪爱执著而产生的。所以贪爱执著是萨迦耶的因。

然后Vissaka问了第三个问题:“Damadina,什么是萨迦耶的止息?”Damadina比丘尼回答说:“具受Vissaka,萨迦耶的止息就是完全灭除贪爱执著。当完全灭除贪爱执著之后,萨迦耶也就不能久存。”萨迦耶的止息也就是涅槃,当你灭除贪爱执著,证到涅槃,这时候萨迦耶就不再生起,身心现象不再生起。这个回答也令Vissaka非常满意。

然后Vissaka再问第四个问题:“Damadina,你如何破坏萨迦耶呢?”意思就是用什么方法才能破坏萨迦耶。Damadina 比丘尼回答说:“具受Vissaka,有一条路能够破坏萨迦耶,那就是八圣道分;如果你完全修行八圣道分,一切萨迦耶就不再生起。所以八圣道分能够引导你达到一切萨迦耶熄灭的境界。”

Vissaka问了四个问题,Damadina比丘尼都非常充分非常正确的回答了这四个问题,于是Vissaka 判断说,Damadina 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子,她已经证悟了阿罗汉果。Damadina所证到的阿罗汉,是第四个阶段的证悟。而Vissaka所证到的阿那含,只是第三个阶段的证悟。Damadina 的证悟超过Vissaka 的证悟,因此她称呼Vissaka 说:“具受Vissaka。”

这是妻子所证悟的境界高过丈夫所证悟的境界。也许在这期禅修当中的情况也是这样子,女众超过男众。不过大家在佛法的证悟境界如何还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数目上来说,女众确实是多过男众。

接着Vissaka 问到Damadina:“我很满意你对我四个问题的回答,让我再问你一个问题”。Damadina比丘尼默然,表示同意接受他的问题。于是Vissaka 再问:“Damadina,什么是萨迦耶见?”Damadina比丘尼回答说:“具受Vissaka,认为名色是‘人、我、众生’的错误见解就是萨迦耶见。因为不了解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而将身心现象误认为是‘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见解,也就是萨迦耶见。”Vissaka 非常满意Damadina 比丘尼所有的回答,他确定Damadina 已经证到阿罗汉果,已经灭除一切烦恼,达到完全清净的境界。于是Vissaka很满意的回到家里去。

所以在这一段禅修期间的修行者回家之后,应该教自己的妻子、丈夫、儿女修行内观,以便他们能够证到阿罗汉的境界。这样子好吗?太好了!

我之所以要说明这些,就是要解释第三阶段的证悟阿那含,已经完全去除了感官的娱乐与瞋怒心。然后第四阶段的证悟阿罗汉,灭除了什么烦恼呢?就是在阿那含阶段还没有灭除的所有烦恼,到阿罗汉阶段都完全灭除了。所以当你证悟到阿罗汉之后,你完全没有烦恼,一切烦恼都清净。Damadina比丘尼完全灭除一切烦恼,所以她过着解脱自在,平静安乐的生活。而Vissaka他证到阿那含果,还有一个阶段必须证悟。在第三阶段的阿那含这个证悟,他能去除一切感官的欲望以及瞋恨,但是他仍然还有四禅八定这些禅定的欲望。

四禅八定包括四种色界定和四种无色界定。色界定也就是借着物质现象及心理现象而生起的禅定,无色界定是单纯借着心理现象生起的禅定。因为阿那含的圣人还有达到这些禅定的微细欲望,而这些微细的贪爱到阿罗汉的阶段就完全灭除掉。并且阿罗汉也灭除了其余的一切烦恼,像掉举、散乱、傲慢、无明等等。

阿罗汉的意思是“杀贼”,就是杀除一切的敌人。他也杀,这种杀好吗?好,为什么呢?当他还没杀掉他的敌人,他是被染污的;当他杀掉敌人之后,他就清净了。所以是好的。他的敌人是谁呢?是烦恼。所以阿罗汉的意思是杀贼:灭除一切烦恼贼。然后阿罗汉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是应供:他值得受到一切众生的恭敬供养,因为他完全没有一切烦恼,他完全从烦恼当中清净出来。为什么他能得到清净呢?很容易。因为他修行了正念的修行法,所以他能够从烦恼中清净出来。这就是佛陀之所以说,修行内观的利益当中第一项就是能清净众生,令众生从烦恼中清净出来。现在大家也在修行内观,大家杀掉了多少烦恼呢?哦,你会说我们可能会被烦恼杀掉,为什么呢?因为大家没有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修行,是不是呢?

接着讲到修行内观的第二项利益,是超越忧愁、遗憾;第三项利益是超越悲痛。当你修行内观,如果你能够付出足够的精进努力修行,而且你有足够的时间能用在修行上,你的心能够深深专注观察目标,偶尔你可能会回想到过去生活中的失败、遗憾,你可能会感觉忧愁、遗憾,但是因为你的定力够深,你一感觉忧愁、遗憾,你就立刻提高警觉,正念观察这些情绪。观察“忧愁,忧愁,忧愁”,或者“遗憾,遗憾,遗憾”。因为你的定力够深,所以这些忧愁遗憾的情绪渐渐变弱乃至消失,你的心再回来观察修行目标,定力继续加深,你感觉到非常平静、安详、自在。忧愁,遗憾不能干扰你,为什么呢?因为你所修的是正念的修行法,大家多少都有自己亲身的体验吧?因此,你是不是相信佛陀所开示的修行内观第二项利益:能够超越忧愁、遗憾呢?是的。因为你亲自经验到这种利益,所以你应该很有勇气的回答,而不是不情愿地回答。

然而这只是部分的去除忧愁、遗憾,还不是完全去除。即使在你定力够深,你能够超越忧愁、遗憾,然而一旦禅修结束,你离开这里,万一忧愁、遗憾来的时候,你还能超越它们吗?如果你能够提起正念来观察这些忧愁、遗憾,你是能够超越它们的。即使你不在禅修当中,你仍然能够超越忧愁、遗憾。你们相信我的话吗?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应该去试验看看。内观修行法并不是只限于禅修期中才要修,你必须将它运用在你的日常生活当中,这是非常有帮助,非常有利益的。假如内观修行法只在禅修期中对你有帮助,有利益,那么大家不值得来参加,大家应该回家去。所以大家应该将正念的修行法运用在日常生活中,尤其是当一些不愉快的情绪生起来,令你感到忧愁苦恼的时候。当忧愁、遗憾生起的时候,你必须记得观察它们。必须持续的观察“忧愁,忧愁,忧愁”或者“遗憾,遗憾,遗憾”,一直到它们消失为止。这就是佛陀之所以说,修行内观的第二项利益是能够超越忧愁、遗憾。

然后在《念住经》的注解上讲到一则故事。嗯,时间快到了,大家想听这个故事吗?是的,讲不完的部分可以明天继续讲。

这个故事是这么说:在第二层天忉利天上,有一个天子名字叫Subiyama。他有很多太太,有多少太太呢?大家猜猜看,一百,两百,五百?在注解上说,他有一千位太太:五百位在左边,五百位在右边。忉利天有一座非常大、非常美丽的花园叫作“无忧园”。所有忉利天的天人都常常到无忧园去游玩,享受那边的风光。Subiyama 天子也带着他一千位太太到无忧园去游玩。在这里你必须考虑到你只有一位太太,你已经要受这个太太她的气,她的吵闹、妨碍、干扰,你必须为她担忧,有时你必须为她难过。而现在这位天子他有一千位太太,他怎么能令这一千位太太很好相处呢?我不知道,你们可能知道。

然后说到在无忧花园里他们享受了种种快乐。可是到了隔天清晨,他的五百位太太寿命尽了,倒在花丛当中死了,全部五百位都死100了。天上的天人他们死了之后不会有尸体留下来,他们全部身体都消失,因此别的天人不能再见到他们。Subiyama 天子不知道他的五百位太太已经死了,而且死后投生到地狱去,受到很大的痛苦。当他准备要回家时,他就点名,看看他的众太太是不是到齐。他就算一二三四五,……一直算下去。然后他发现,啊,少了五百位。他找遍了整个无忧园都找不到她们;他看遍了所有天界,也不能发现她们;然后他向下看,找遍了人间也没有发现他的太太;他更往下看,看到了地狱。“啊哈”,他发现他的五百位太太堕落在地狱当中,受到极大的痛苦。这时候他吓坏了,为他这五百位太太感觉到忧愁、难过。然后他观察自己还剩下多少寿命能够活在忉利天上,结果他发现七天之后他的寿命就尽了。于是他非常担忧自己死亡的来临,他受到忧愁、难过等等苦恼的压迫。他要如何超越这些忧愁、苦恼呢?你说借着正念修行法,是的,大家当然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因为他享受太多的感官娱乐。他这时感觉到忧愁、悲伤、无助,没有人能帮助他,他落入苦恼的深渊。于是有一位太太提醒他说:“我们忉利天有天王,你应该去请教天王解决的办法。”于是Subiyama天子来请教天王:如何才能够解除他现在的忧愁苦恼。忉利天天王名字叫释提桓因,他告诉Subiyama:“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解除你的苦恼,但是我能给你建议的是:你应该到人间去。因为佛陀出现在人间,你应该去请教佛陀解决的办法。”

怎么去呢?他应该单独去,还是带着五百位太太一齐去呢?如果他带着五百位太太一齐去,他能不能超越忧愁苦恼呢?他必须担心她们的安危,他将没有希望超越忧愁苦恼。

时间到了,明天再继续讲。最后愿大家都能够借着内观修行法,超越一切忧愁、遗憾,达到灭除一切痛苦的境界。

 

第二十三讲:修行内观的七种利益(续)

今天继续讲到修行内观的第二个利益,是能够超越忧愁、难过。

昨天讲到哪里了呢?故事。什么故事呢?哦,就是失去五百位太太这位天子Subiyama的故事。他到哪里去呢?去见佛,向佛请问:他如何才能解除忧愁、苦恼。他请问佛说,“大德,我现在感到极端的忧愁苦恼,因为我的五百位太太死了,堕落在地狱当中,受到极大的痛苦。我为她们感到忧愁难过,因为我爱她们。而且当我观察自己的寿命,发现自己只剩下七天的寿命,就要死亡,而且也同样会堕入地狱受极大的痛苦。因此,我受到这些忧愁苦恼的打击。请大德帮助我,令我脱离这些苦恼。”

佛陀就如此的开示他:如果不修行七觉支,不遵守戒律,不关闭六根的门,不证到完全灭除烦恼的涅槃,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永恒的安乐。这是佛陀给Subiyama 天子的忠告。佛陀为Subiyama 解释了这首偈子内中的含意。于是Subiyama天子了解到如何来修行。

这里讲到的“七觉支”,又翻译作七菩提分。大家知道怎么样来修行七觉支吗?不知道。然后大家知道如何来遵守戒律吗?知道。也就是奉持八戒: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过午不食、不观听歌舞唱伎、也不用香花缦来装饰自己,然后是不坐卧高广大床。如果你能够遵守八戒,你的言语和行为就变得清净,就有希望能够得到解脱。

接着是关闭六根的门,“六根”也就是六种感官。你怎么样关闭六种感官的门呢?就是要用正念观察:在眼睛看见外物,耳朵听见声音,鼻子闻到气味,舌头尝到滋味,身体接触到一切的物体,以及心里面意念到任何的事情,都要来观察这个“看”,这个“听、闻、尝、触”,还有“想”。如此就能够关闭六种感官的门,烦恼不会生起来。

七觉支或者七菩提分是哪些呢?就是念觉支、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除觉支、定觉支和舍觉支。七觉支是三十七道品当中的一种,如果不修行七觉支,你就不能开悟正道,不能达到圣道、圣果和涅槃。七觉支当中第一项是念觉支,也就是正念。如果你能够密切的注意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你就是有正念,你就是在修行七觉支当中的第一觉支,叫作念觉支。

第二项叫作择法觉支,这里的法就包括身体现象、心理现象以及涅槃。择法的意思就是要拣择身心和涅槃这些法,所以能够了悟这些法的真实本质。事实上,这个择法觉支并不是用聪明才智去思维分析这些法。而是当你的正念强而且持续,定力加深,这个觉支也就是内观的智慧,就与定力同时生起来,能够透视到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观察到身心现象的实相,了悟到身心是无常、苦、无我。这个择法觉支它本身就具有洞察透视身心真相的能力,不需要再用脑筋去思维分析。这种洞察了悟的能力,叫作择法觉支。

第三项是精进觉支。如果你具有持续稳定的精进,你必然能够保持持续不间断的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于是你的定力加深,内观力变得锐利,能够透视身心的真实本质。所以,精进也是七觉支当中的一项。

第四项是喜觉支。这种喜是一种非常微妙的、非常细柔的喜悦。当修行者的精进持续稳定,定力越来越深,修行者的心非常平静、安宁。进一步,修行者就感受到微妙的喜悦,全身沐浴在微妙的快乐当中。有时候你会起鸡皮疙瘩,这种喜悦也是七觉支当中的一项。大家有这种经验吗?有。你必须小心,这是修行者的好的敌人,它很可爱很好,但是它是你的敌人,因为修行者很容易贪爱执著这种喜悦的境界。当修行者的定力渐深,精进的力量也持续稳定,你很轻易的就能够观察一切身心现象,而且你感觉非常的舒适,非常安稳,丝毫不用费力你就能够很清楚的观察一切修行目标。这时候你感觉非常平静、安宁,进一步你感觉很微妙的喜悦、快乐。在注解上讲到有五种喜悦:其中一种是很强烈的喜悦,它能够将修行者从座位上举起来浮在空中。有时候修行者得到这种喜悦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举起来离开座位,离开四吋或六吋,有时候乃至离开一呎那么高。在缅甸有蚊子,但是蚊子不是很多,不像澳洲的苍蝇那么多。因为有蚊子,所以晚上静坐的时候需要用蚊帐。当修行者坐在蚊帐当中打坐,有些修行者他的身体浮起来,浮到头碰到蚊帐的顶端,这时候他也许会吓了一跳,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这种经验。在注解上也有两三则故事讲到这种喜悦,能将修行者举起来的喜悦。但是我并不打算来讲,因为我们旧的这一则故事还没有讲完。我们正在讲佛陀给Subiyama天子忠告的这个故事。

第五项是除觉支。除觉支就是一种宁静、平静的状况。在你感觉喜悦之前,你会先感到宁静。在你感到宁静之前,你的定力先加深。当你的定力加深,你毫不费力地轻易的就能够专注观察目标。然后你的心变得非常的宁静,之后喜悦才生起来,所以这种宁静也是七觉支当中的一项。

第六是定觉支。定力也是七觉支当中的一项,大家已经相当了解这一项,所以也就不多加解释。

第七项是舍觉支。舍,这是一种平等稳定的状况。当你感受到喜悦的时候,你观察“喜悦,喜悦,喜悦”,渐渐的喜悦平静稳定下来。你不会贪爱喜悦,不会认为它是一种快乐的感觉,因为你正念观察它。这时候你的心不往外跑,你的定力并不是太深,也不是太浅。定力达到平衡稳定,你的心既不感觉到痛苦,也不感觉到快乐。你的心是在痛苦和快乐的中间,这时候的心叫作舍。这种舍觉支,也是七觉支当中的一种。

因此七觉支就是念觉支、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除觉支、定觉支和舍觉支。如此解释之后,大家知道如何来修行七觉支吗?就是正念。正念就包括一切的佛法。当你能正念观察一切身心现象,你就是在修行七觉支。当你达到第四层内观智慧的阶段,你特别会感受到这七觉支的作用。但是前面讲过,你必须要特别小心这七觉支,因为你很容易执著它。你一执著它,你就不再求进步。有些修行者甚至以为这些境界就是涅槃,他感觉非常的平静、安宁、快乐,他以为已经达成目标了,于是他不再修行求进步。事实上总共有十三层内观智能,他们只达到其中的第四层观智,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但是他们以为已经达到涅槃,就不知道要再进步,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碰到了好的敌人,令他生起执著,这种情况叫作堕落。当你执著这些好的境界、好的经验,这时候你的内观停留在那里不再进步。

在我们这期禅修当中,有一位修行者修到某一种深度的定力,他很轻易的就能够观察修行的目标,他感觉到非常平静、安宁。有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变得一无所知,既没有自我的感觉,也没有身体的存在,但是他感觉平静、安祥、快乐。他来跟我面谈小参的时候,说到他有如此如此的经验,修的非常的好,他认为他已经成就了,所以他要告辞回家去。不过,现在他还在这里继续修行,因为我向他解释说:这只是好的开始,所以你必须继续修行。

在这里佛陀讲到,如果不修行七觉支,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永恒的安乐。然后佛陀说到,如果不关闭六根的门,没有任何人能够达到永恒的安乐。如果你想达到永恒的安乐,也就是涅槃,你必须关闭六种感官的门。当你看到外物的时候,你必须观察“看到,看到,看到”;当你听见声音的时候,你必须观察“听见,听见,听见”;当你闻到任何气味,你必须观察“闻到,闻到,闻到”;当你的舌头尝到任何的滋味,你必须观察“尝到,尝到,尝到”;当你的身体接触到任何物体的表面,你必须观察“接触,接触,接触”;当你的心起任何的念头,想任何的事情,你必须观察“想到,想到,想到”。如此,藉着正念观察一切在六根接触六尘这时候所起的六识,你能够来关闭六根的门。如果你不观察在六根接触六尘的时候六识的作用,你能不能关闭六根的门呢?不能。烦恼很容易就能侵入你的心。

佛陀开示说,当你看见外在物体时,你的心必须只知道什么被你看见了,到此为止。意思就是说你必须观察看的心。当你观察看的心,你的心就不会去判断所看的东西是好是坏,是美是丑,所以你的心只知道什么被你看到,如此而已。不会进一步去分别好坏,美丑,如此你就关闭了六根的门。然后佛陀接着说,如果不达到灭除一切烦恼的涅槃,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永恒的安乐。这里,佛陀首先教导Subiyama 借着正念修行法来修行七觉支,然后又教导Subiyama 借着正念修行法来关闭六根的门。如果他能够完全关闭六根的门,这样他将不会有一切烦恼,因为他已经能够证到了四果,灭除一切烦恼,也就是证到了灭苦的涅槃,他能够享有永恒的安乐。

佛陀开示完之后,Subiyama 思维佛法,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尤其是内心的忧愁、难过。在很短时间之内,他就观察到身心的无常、苦、无我。他经历一层又一层的内观智慧,经过十三层的内观智慧,更进一步他证悟到初果须陀洹的圣道智慧,成就了初果须陀洹,进入圣人之流。因为初果须陀洹灭除了萨迦耶见“我见”,没有一切人、我、众生的执著,而且对佛、法、僧三宝具足不坏的信心。因为他没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执著,所以他没有“我”,也没有太太。因为一切都是身心自然现象不断生灭的过程,没有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众生”,哪里有太太呢?这时候他还会不会为他的太太而忧愁难过呢?不会。这时候忧愁、难过已经完全拔除。这是修行内观的第二项利益。

然后修行内观第三项利益,是能够超越悲痛。当你的亲戚、好友死亡,你为他们感觉悲痛,这种悲痛能借着内观修行法而超越。在注解上讲到一则故事:有一个女人家中遭遇灾难,父母亲、兄长、丈夫以及两个儿子在同一天都死亡了。这个女人受到如此惨重的打击,内心悲痛到了极点,造成她失去神智而发疯。她胡言乱语,整天到处闲逛。有一天,她闲逛经过佛陀的精舍,看到很多人在听佛陀说法,她就走过来,不是为了要听法,而是因为看到很多人聚集在这里。佛陀看见她,就对她说:某某人你要小心谨慎。当这个女人听到佛陀悦耳柔和的声音,她恢复了神智,于是她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听佛说法。佛陀就针对这个备受忧愁悲伤打击的女人而说法。佛陀说法完毕之后,这个女人证到了初果须陀洹,因为她很快的经历了十三层的内观智慧,于是她不再有忧愁悲痛。然后她请求佛陀允许她出家作比丘尼。出家之后她继续精进修行,进一步断尽一切烦恼,证到了四果阿罗汉。如此,内观修行法能够超越悲痛。

第四项利益是能够超越身体的痛苦,第五项利益是能够超越心理的痛苦。当你感觉不愉快、消沉、失望、沮丧、灰心等等心理压力之时,你能够观察它们,它们就渐渐消失,于是你超越了心理的痛苦。身体的痛苦也是一样,能够借着正念修行法而超越。大家都有自己的经验,有时候一些疾病也能够借着正念修行法而治愈,这也是超越身体的痛苦。

第六项利益是能够证到圣道智慧。初果,二果,三果,四果的这四种圣道智慧,能够经由正念修行法而达到。正如前面所说的Subiyama天子以及发疯的女子那样子。现在大家都走在正道之上,而且走到了中途,如果大家继续向前走,必然能达到四种圣道智慧当中任何一种,大家是很有希望的。但是大家不要去期望它,只要正念观察它。如果你心中存着期待,期待会变成你的障碍。

第七项利益是证悟涅槃。

时间到了,最后愿大家能够正确了解修行内观的七项利益,尽自己最大努力来修行,都能达到灭苦的境界。

 


第二十四讲:大木寓言经

今天要跟大家介绍佛陀所开示的一部经,名字叫Dalokantodamasuda,这是讲关于一段大木头譬喻的经,这是出在Sammudanigaya《杂阿含经》当中。在公元一九八二年,我曾经在英国伦敦讲过这一部经。之后,他们整理印成了一本书。当时我讲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如果我不看书,我可能会讲到两个小时。不过因为我们时间有限,所以现在就照着书上念,以便能够在一小时之内,将这一部经讲完。

有一天,佛陀坐在恒河边一颗大树下,有五百位比丘围绕着佛陀听佛陀说法。佛陀看见一段很大的木头,被恒河的水流带着向下流去,他就指着大木头对比丘说:“诸比丘,你们是否看见这一段大木头,被恒河水带着向下流去?”诸比丘回答说:“是的,佛陀,我们看见了。”然后佛陀继续说:“如果这段大木头不搁浅在此岸,它将流到大海;如果它不搁浅在对岸,它将流到大海;如果它不沉入水中,它将流入大海;如果这段大木头不搁浅在河中的沙洲,它将流入大海;如果这段大木头不被人所取,它将流入大海;如果这段大木头不被天人所取,它将流入大海;如果这段大木头不沉入漩涡之中,它将流入大海;如果这段大木头内部不腐烂,它将流入大海。”这里佛陀指出:如果没有这八项错误发生,这段大木头一定会流入大海。接着佛陀说:“为什么这段大木头会到达大海呢?因为河中的水流不断的流向大海,因此如果没有这八种错误情况发生,大木头必然会顺着水流流向大海。同样道理,诸比丘,你们一定能到达涅槃,假如你们没有这八项的错误。为什么呢?因为正见不断的趋向涅槃。涅槃也就是离开一切痛苦的境界。然而诸比丘,这只是一个譬喻。”

接着有一位比丘就请问佛陀,希望佛陀解释这个譬喻。佛陀就加以详细解释。这里面佛陀所说的“此岸”,是指六根:六种感官的门,也就是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以及心意。这里讲的“对岸”,是指外在的“六尘”,“六尘”境界,就是和六根相对的。也就是外在的色层,就是我们眼睛所看的对象:声音、气味以及我们舌头所尝的滋味,然后我们所接触的任何表面,以及我们内心所想的念头,内心所想的对象: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这里“沉入水中”的意思,是指执著任何有生命的众生,或者任何没有生命的事物。这里讲到搁浅在河中的“沙洲”是指傲慢、贡高我慢。这里讲到“被人所取”,是指诸比丘他不如法,不正当的跟俗人混在一起,去忙着俗人的事情。这里讲被“天人所取”是指修行者他来修德积善,来做好事,他的目的是为了生到天堂,或者生到梵天。这边讲到说“沉入漩涡之中”,是指沉溺在感官的娱乐,感官的享受。这边讲“腐烂”是指修行者不是真实有道德,但是假装出有道德的样子。虽然佛陀讲这部经他都称呼诸比丘,但是事实上是指一切修行佛法的人都包括在内,不管在家或者出家。任何修行人,只要没有这八种错误都能“达到大海”。“达到大海”的意思,就是他解脱了生死轮回,解脱了一切痛苦。

在某些经中,佛陀他将大海比喻作生死轮回这个苦海,但是某些经中佛陀将大海比喻作涅槃,也就是灭除一切痛苦的境界。在这一部经,佛陀是将大海比喻作涅槃。然后,佛陀所说的“近岸”是比喻作六根,“对岸”比喻作六尘。这里面有什么意义呢?这里我首先必须先解释在佛学上“心”的意思。在佛法里面讲到心,它是非常快速在生灭,它停留非常短暂,甚至停留的时间比眨眼的时间还要短的很多。然后心它是有认知对象的作用,但是它这种作用不会停留到百万分之一秒,它是快速在生灭当中。我们的心能够认知对象,当我们看到外面的物体时,是心在看而不是眼睛在看,眼睛只是来帮助心让它能够看,藉助眼睛的帮助心能够看外界的东西。举例而言:当你看到一部名牌的进口轿车,这个轿车它是外界我们所看的对象,然后经由眼睛,心能够看到外面这部轿车。当你看到这部名牌进口轿车,你会感觉说这部轿车太好,太高贵了,如果我能够拥有一部,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我将会觉得非常的快乐,于是你就贪爱这一部轿车。因为你看见了它,而且把它当作一部非常好的轿车,于是你对对它开始贪爱,你没有将它认定是一个物质现象,是一种自然的过程。这时候你就是耽搁在对岸,也就是这一部进口轿车,以及耽搁在此岸,就是你的眼睛。

因为你这种执著,这种贪爱之所以生起,是因为有外界的这一部轿车以及你的眼睛这两个因缘。眼睛是六根之一,六种感官之一。当眼睛接触外界的物质,见到外界的事物像轿车,它就会有一个看的心产生出来。但是这个心它不会只停留在看的阶段,它会继续分解,它会继续想:“是的,这一部是我的车子,是一部非常名贵,非常好的车,是一部新的轿车,我昨天买了它,花了很多的钱买了这部轿车。”如此,你开始执著在这一部名贵的轿车上。这表示你开始执著贪爱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因为它的颜色很好,形体很豪华、高贵,值很多钱,这时候你生起了贪爱。假设你将这部车子停在路边,有另外一个人他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擦过你的车门,将你的车子划出一道痕迹,你会觉得非常生气。你生气是因为你的车子被划伤了,这代表你有贪爱、执著,以及有瞋愤心。贪和瞋会带来你快乐吗?不会的。它们只会带给你不快乐、痛苦;你之所以受苦,因为你耽搁在此岸以及对岸,也就是你执著外界所看见的物体:这一部轿车,以及你的眼睛。藉助你的眼睛的帮助,你才能看见外面的轿车。如此,你因为贪著,所以你到达不了大海,也就是没办法进入涅槃。

这个大木头它是比喻作我们的五蕴,也就是我们的身心。五蕴其实就是心理现象和身体现象的五种组合,五种集团。但是当你不这样子认定,不知道它只是单纯的身体现象、心理现象的集合,你不将它看作五蕴,你就只会误认为它是一个“人、我、众生”,于是你执著这五蕴,你就到达不了涅槃大海。如果你照真实的状况,将五蕴认知是五蕴,如此你不会误认为它是“人、我、众生”,你就能到达涅槃大海。你这部名贵的进口轿车,你如果能够了悟它只是一种物质现象,一种自然过程,是一种色蕴,物质的组成,你就不会执著它。因此即使它被刮伤,你不会很难过、愤怒,因为你不将它认定是那么样有价值的东西,这时候你就没有耽搁在此岸和对岸。

然后接着讲到说“沉入水中”,也就是执著贪爱一切有生命的众生也好,或者没有生命的事物,如果有这种贪爱就到达不了大海。接着耽搁在河中的沙洲,是指傲慢、骄傲。如果你因为自己有钱而骄傲,或者因为自己的地位高而骄傲,这个骄傲会阻碍你修行进入涅槃的路。当你骄傲的时候,你就没办法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因此你把你的身心现象认为是一个“人、我、众生”,是一个“你”,于是你生起很多很多的烦恼像贪瞋痴慢疑种种,于是你耽搁在河中的沙洲,没办法进入涅槃大海。

然后说到大木头被人所取,意思就是说,比丘他不做他本分内的工作。比丘本分的工作就是要研究经典,要实地修行佛法,然后要说法来度众生,然后要如法的来教导他的徒弟,让他走在正路上鼓励,他们修行,以便达到解脱。比丘不做这些本分的工作,他反而跟俗人混在一齐,常常交往俗人,这时候比丘就是被人所取,他没办法到达涅槃大海。因为他执著在这些俗人里面,他不如法的跟他们交往,然后他就会执著在这些世间事物里面,于是他没办法了悟身心的真相,没办法开悟到无常、苦、无我,于是他就没办法证入灭苦的涅槃。

然后说到大木头被天人所取,意思就是修行者来修善事,来修行,他的目的是为了要生天,生到天堂或者梵天。所谓天人他是一种很庄严,身上能放光的这样子的众生。所以当修行者他这样子发愿之后,因为他的善行还有他种种修为,他死后就会生到天上去,他就是被天人所取,因为他生到天界去了。生到天界之后,他会很爱著自己的身体,因为他身体长得非常美好、庄严,而且能放光,所以他就没办法到达涅槃大海,因为他还有执著。

接着说大木头沉入漩涡当中,这是指沉溺在感官的娱乐上。这种爱著也使你没办法到达大海,比如说当你贪著你所看见的东西,执著在你所听见的声音,或者你闻到的气味,或者你尝到的美味、滋味,或者你接触到细软的物体,或者你所想的念头,这样子修行者就没有办法进入大海——涅槃。

最后一个讲到大木头腐烂,意思就是指修行者本身并没有真实的道德,但是他假装做有道德,这样子内部的腐烂使得他没有办法证入到涅槃。

佛陀说,假如没有这八项错误,你必然能够达到大海,因为你被河中的水流,这个中流而携带。河里这个中流也就是指八圣道分,借着修行八圣道分,你能够不耽搁在此岸和对岸,不沉入水中,不耽搁在河中的沙洲,不被天人所取,不被人类所取,不会沉入漩涡中,也不会腐烂,因此你必然能够达到涅槃大海。

这八圣道分可以归纳成戒、定、慧这三种。持戒,就是修行的基础,然后在戒的稳固基础上来修禅定,定力深了,就能引伸出智慧。所以这是一层一层上去的一个结构。当我们来观察一切身心现象,照着它发生时的样子来观察它,这时候我们不应该去分析它,没有任何的思维判断,或者任何的成见。我们是很单纯的正念在观察,什么事情发生了,照着它的样子去观察它。这样子定力才能加深,才能透视到身心的真相。

当你保持非常清醒的正念在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你的正念持续不间断,于是你定力越来越深,你的心就从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这五盖就是五种障碍,就是贪欲盖、瞋恚盖、掉悔盖、昏沉盖和疑盖。如果你有这五盖当中任何一项,你的心就是被染污的,于是你的心不能够锐利,不能透视一切身心的真实本质。唯有你从五盖当中清净出来,你的心内观觉悟力才能变得强而锐利,能够透视到一切身心现象它们的两项性质:就是它们的个别特殊性质,以及一般共同性质。当你了悟到一切身心现象这两项性质,你就是具足了正见。于是你就能够渐渐达到涅槃:一切灭苦的境界。经由证悟初果须陀洹,你就是实行了八圣道分到达了涅槃大海。

这里讲的正见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的正见,就是了知一切身心现象的特殊性质或者个别性质,第二个层次是了知身心的共同性质或者一般性质,第三个层次是了悟了四谛也就是苦、集、灭、道。要清净我们的心,必须修行八圣道分,如此才能了悟身心的特殊性质、共同性质,以及了悟四圣谛。这里八圣道分就是佛陀用来譬喻河中的中流,这个水流。

在佛陀即将要入涅槃那天晚上,有一个外道叫须拔陀罗来求见佛陀,他问佛陀说:“大德,我有很多老师,这些老师都说他们具有一切的智慧,他们是阿罗汉,这些老师所说的是真的吗?”佛陀告诉须拔陀罗说,“你的这些老师是不是无所不知,是不是阿罗汉,这与你没有关连,我并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现在要讲的是与你解脱有关系的,因为我的时间很有限,我现在要教导你正法,你应该专心来听。”佛陀说,“须拔陀罗,在任何教法当中,如果没有教导修行八圣道分,那么在这个教法当中就没有沙门(所谓沙门,就是灭除一切烦恼的人),不修行八圣道分,就不能灭除一切烦恼,于是也就不能解脱一切痛苦。在我的教法当中有八圣道分,因此在我的教法当中有沙门,解脱一切烦恼的人。”

佛陀对须拔陀罗所开示的这部经,正好符合我们现在讲这部大木头譬喻的经。佛陀讲到以八圣道分来作为判别正法与非正法的准则,这部经所讲到的,则是任何人修行八圣道分就能达到涅槃大海,如果不修行八圣道分,是无法达到涅槃大海,无法解脱一切痛苦的。

佛陀在《念住经》上讲到要修行四念处,也就是正念观察身体,正念观察感受,正念观察心意,以及正念观察我们心所攀缘的对象、我们的念头。特别讲到的是观察我们的感受,我们不管愉快、不愉快的感受,我们都必须正念注意观察:当你修行的时候感觉身体任何地方痛,这时候你要观察它,照着它的样子去认识它,而不是想要让它消失。因为疼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所以当你感觉疼痛的时候,你是非常幸运的,疼痛能引导你解脱一切痛苦,因为它是五蕴当中的一种受蕴。当你有疼痛的时候,你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目标可以观察,能够让你的正念非常的清醒。你继续观察疼痛,你就有机会能够了悟疼痛的真实本质,能够悟到它的特殊性质以及共同性质,然后你能够到达离苦的境界涅槃。

这里必须简单来解释身心现象的特殊性质和共同性质。每一个身心现象有它独特的性质,是别的身心现象所没有的。比如说贪爱,贪爱它的特殊性质就是一种执著性。然后说到瞋恨、瞋恚,它的特殊性质是一种粗鲁。所以贪爱是一种执取外物的性质,瞋恚则是一种排斥外物的性质。然后讲到我们物质的组成:地、水、火、风。地大特殊性质是坚硬或者柔软,水大特殊性质是流动性或者黏稠性,火大的特殊性质是冷或者热,风大的特殊性质则是移动、振动、动作以及支持。当修行者定力越来越深,他就能够体验到观察到这些特殊性质。比如说当他观察腹部起伏上下,他定力够深的时候,他真正了解移动这个风大的作用,乃至有时候他不感觉到腹部的形状以及他身体的形状,他完全没有自我的感觉。在当时他只是很清楚的观察到移动的现象,就是风大的作用。

当内观修行者经过第一、第二这两个观智,也就是分别身心状况以及了悟因果法则,这两个内观智慧之后,进一步他观察到身心的生灭,于是他了悟到一切身心的共同性质就是无常、苦、无我。当他的内观智慧一层比一层上升,他将能够体验到一切身心现象集灭的情况,也就是他开始体会到涅槃。他了悟了苦谛:身心是苦;熄灭了集谛:贪爱执著;修行道谛:八圣道分,所以他能够证到灭谛涅槃。经由修行八圣道分,修行者达到正见的这三个层次,于是证悟了涅槃。

佛陀讲完这部经,有一位牧童叫作南陀,请求佛陀让他出家,他也要顺着八圣道分而达到涅槃。佛陀就叫他将牛群赶回去交代给族人,然后来出家。他出家之后精进修行八圣道分,正念观察每一瞬间每一当下身心发生的现象,因为他愿意顺着水流流入大海,所以很快的时间内他就证悟到四果阿罗汉,到达了涅槃大海。

时间到了,最后祝福大家能够精进修行八圣道分,都能达到涅槃大海,解脱一切的痛苦。

 

 

 

第二十五讲:奢摩他修行法与毘婆舍那修行法的差别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二日,在澳洲堪培拉。

今天要讲到奢摩他修行法以及毘婆舍那修行法的差别。因为有一些修行者不能够分辨奢摩他与毘婆舍那这两种修行法的差别,不了解在修行奢摩他时应该怎么做,在修行毘婆舍那时应该怎么做,所以必须在这边解释。

在佛法中,修行的巴利语叫作Pavana,意思就是培养、发展。佛法中所讲的修行是一种心的培养和发展,要令修行者的心平静、安宁,能够了悟真理,证到涅槃。根据佛陀的教导,有两种修行方法,就是奢摩他或者说修行禅定,以及毘婆舍纳或者说修行内观。奢摩他的意思就是平静、安宁、镇定,毘婆舍那的意思就是了悟、洞澈、透视身心的真相的这种智慧。

在缅甸,绝大多数修行者是修行毘婆舍那,只有很少数的人修行奢摩他。毘婆舍那和奢摩他有什么差别呢?首先讲到目的,奢摩他的目的是要达到深度的禅定,然后修行者就能够达到平静、安宁、镇定的境界。因此奢摩他修行者必须专注观察在单一项目标,将他的心深深专注在这个目标上,因为他的目的是要达到深度的禅定。

修行者的宝典《清净道论》上讲到,修行奢摩他有四十种所观察的目标。修行者可以选择这四十种当中任何一种,来作为他修行所观察的目标,譬如地、水、火、风、青、黄、赤、白等等。如果你选择地作为你观察的目标:地大,你就用干净的泥土做成像盘子那么大的一个圆盘,然后将这一块泥土做成的圆盘贴在墙上,距离地面大概两三尺高,你本人坐在离这个墙壁两三尺的地方,眼睛专心注视这一块土做的圆盘,然后内心意念着“地,地,地”。当你的心胡思乱想,跑掉,你必须将心拉回来,继续专心观察这一块圆盘。如此,你的心会越来越专注在这一块圆盘之上。为什么你必须把心拉回来观察单一项目标呢?因为你的目的是要达到深度的禅定,当你的心跑掉,胡思乱想,你不应该观察胡思乱想的心,不应该观察妄想的心,你必须将心拉回来专注观察单一项目标。当修行者的心深深专注在目标上,他可以达到一种定力叫Ubajalasammadhi,就是接近不动禅定的一种定力,翻译作“近边定”或者叫作“近行定”。你越来越专注,定力就越来越深,然后你的心能够完全专注,完全吸收在这个土制的圆盘之上。这时候你的心相当清净,没有烦恼也没有五盖,所以你感觉平静、安宁、祥和、快乐,因此你享受在这种平静快乐的境界当中。

你这样子享受在禅悦的境界当中是对还是错的呢?大家必须知道这里讲到的是奢摩他修行法,而不是毘婆舍那修行法。奢摩他修行法的目的是要得到深度的禅定,要享受禅定当中的平静、快乐。所以当他入定的时候,享受禅定当中的平静、喜悦、快乐,他是没有错的。但是如果是毘婆舍那修行者,就不应该去享受执著这种禅悦的快乐。在喜马拉雅山山上有很多修行者,他们修到很深的禅定,于是他们整天入在禅定当中享受禅悦的快乐,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在此。

此外,修行奢摩他禅定还能够得到超自然的能力,就是所谓的神通。譬如他能够在空中飞行,能够在水面上行走,能够穿入山壁,能够一个人变成许多人。这种种,都是由禅定而进一步修练出来的神通。禅定可以分成两种,第一个就是近边定,或者翻译做近行定;第二是完全不动的禅定或者翻译作“安止定”。安止定有四个层次,一层比一层深,就是所谓的四禅。当修行者的心越来越专注,他的禅定越来越深,可以一层一层的深入这四禅。

当然,在这里还有许多的名词,但是大家不必知道这么多,因为大家是毘婆舍那修行者,而我本身也不是专门教奢摩他修行法的。我所教到的奢摩他修行法只有慈心观、念佛观和数息观,这三种也都包括在四十种禅定法当中。我们只是在偶尔的情况下才修这慈心观、念佛观、数息观来帮助毘婆舍那的修行。奢摩他修行者必须非常熟练入禅定的种种情况,如果他想要入四禅,在一秒钟内他就能够入到四禅;想入三禅,也是一秒钟内能够入三禅;入二禅,入初禅都一样。如此他的禅定很纯熟,所以他能够以这些禅定作基础来修到神通。但是要达到这种境界并不容易,有的人必须花几个月的时间修行,有的人甚至一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终生的时间。

在这边要讲到的是,禅定对于修行毘婆舍那是很有帮助的。另外,也是一些阿罗汉他要进入灭尽定所必须的。灭尽定,也就是停止一切心理作用,以及心理作用所生起的身体作用。当你入到灭尽定之后,你停止了这些身心作用,你还知道任何事情吗?不知道。你对一切都一无所知。阿罗汉要入灭尽定,必须以四禅八定作基础,然后才能入灭尽定。除此之外,从道智要入到果智的时候,必须要有禅定的基础,所以修行者必须要先修到奢摩他,得到禅定之后来修毘婆舍那,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内观智慧,达到道智,然后下一瞬间就到达了果智。

在这里必须简单介绍毘婆舍那,相信大家都了解了什么是毘婆舍那。毘婆舍那是由两个字合成的:毘是一个字,婆舍那是另一个字。“毘”的意思就是无常、苦、无我,“婆舍那”的意思就是正念以及内观或直观的智慧,或者了悟透视的智慧。只有借着正念观察身心现象,你才能够透视直观到身心的真实本质。因此,毘婆舍那合起来的意思就是“透视了悟到身心现象都是无常、苦、无我的这种本质”。

那么毘婆舍那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要解脱一切痛苦。是的,借着完全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而解脱一切的痛苦。因为如果你不能完全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你是无法解脱一切痛苦的。在你修行毘婆舍那的过程当中,当你达到相当深度的定力,这时候是不是就足够了呢?不是。修行毘婆舍那不只要达到相当深的定力,而且要透视了悟身心的真相,觉悟身心是无常、苦、无我的这种本质,进一步才能灭除一切烦恼,解脱一切痛苦。因此,我们能不能因为得到深的定力就满足呢?不能。这就是毘婆舍那的目的以及奢摩他的目的,它们有相当大差别的地方。奢摩他的目的是得到深度的禅定,毘婆舍那的目的是要借着了悟身心真相而解脱一切痛苦。

在这里必须强调的是,修行毘婆舍那并不需要很深的定力,所以不应该只专注在单一项目标。如果我们能够达到某种深度的定力,能令我们的心稳定平和,能够持续专注观察目标到相当的程度,这就足够让我们透视了悟身心的真相。所以我们不应该专注观察单一项目标,一切身心现象发生的当下,都是我们应该观察的目标。因此,毘婆舍那修行者有许许多多的目标必须要观察,一切在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他都必须正念观察。如果你只执著在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不愿意观察其他目标,这是对的还是错的呢?这是错误的。因为如果你只愿意观察腹部起伏上下,你只能了悟腹部的移动,你不能了悟其他许许多多的身心现象。而且即使你执著在观察腹部上下,不愿意观察其他目标,但是当你的背部或者脚部有很厉害的疼痛,你还能够深深专注观察腹部起伏吗?不能。因为你的心会被强烈的疼痛吸引住。

接着讲到结果的差别。修行奢摩他的结果是能够享受到禅悦当中的平静、安宁、快乐,乃至得到神通,而修行毘婆舍那的结果是能够解脱一切痛苦,达到安乐的涅槃。这种解脱必须借着正确了悟身心的真实本质,了悟都是无常、苦、无我而达到。如果没有正确了悟身心都是无常、苦、无我,你能不能灭除一切烦恼呢?不能。所以毘婆舍那的结果,第一是了悟,第二是灭除烦恼,第三是解脱痛苦。

但是我们遗漏了一个步骤,是哪个步骤呢?定力。除非我们的定力够深,能够持续专注观察修行目标到相当程度,否则我们的心无法了悟身心的真相。这就是大家在面谈小参的时候,会报告到“今天我的定力很好,或者今天我的定力不好,我的定力不稳定”这些情况,但是我还没有听说过“今天我的定力太深”,我很想听到。可是事实上,如果你的定力太深,你是无法观察任何身心现象的,因为你的心完全入在定中,没办法了知其他的事情。所以即使我想听这种报告,我还是不听比较好。如此,大家了解了奢摩他与毘婆舍那它们结果的差别。

然后讲到方法上的差别。修行奢摩他的时候你必须专注在单一目标,当你的心跑掉胡思乱想,必须把心拉回来继续专注观察在目标上。而在修行毘婆舍那的时候,当你的心跑掉,你应该怎么办呢?你不能把心拉回来,你必须观察妄想的心,观到什么时候呢?你必须一直观到妄想消失为止,才能够回来观察腹部的上下。如果你观察妄想观察了五六次,妄想还在继续,你就回来观察腹部上下,这是正确或者是错误的呢?这是错误的。当妄想还继续,你就将心拉回来观察腹部,你必须强迫你的心专注观察腹部。当你勉强你的心观察腹部,你可以做得到,但是那个还在继续的妄想一直存在那里,你的定力能不能加深呢?不能。而且当你观察腹部的时候,你同时感到有一个轻微的、不重要的妄想存在那里。这时候你的心不只是在观察腹部,而且也在妄想。这个妄想你虽然认为它不重要,但是如果你不正念来观察它,这个妄想会越来越酝酿,越来越强大,最后它能够杀掉你的正念,所以你能忽视它,不管它吗?不能。你必须处理它,观察它,一直到妄想完全消失为止,然后才能回来观察腹部的起伏上下。这就是奢摩他和毘婆舍那在方法上的差别:奢摩他修行者心胡思乱想妄想的时候,必须把心拉回来观察他的单一目标;毘婆舍那的修行者不能将心拉回来,必须观察这个妄想的心,直到妄想停止,才能够回来观察修行目标。

当然还有其他的差别。当你修行奢摩他,你的心能够达到相当深的定力,于是你从烦恼、五盖当中清净出来,也许你的定力能持续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心非常平静、安宁、祥和、快乐,然后这项定力会渐渐消退,心就开始散乱。这时候你不再感觉平静、安宁、快乐,当你的定力退去,一切贪、瞋、痴、慢、疑烦恼就能够侵入你的心中。这表示只在你的心专注观察目标达到相当深的禅定这个时间里面,你才能享受到平静快乐。而毘婆舍那的结果则不然,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了解到这一点:当你在禅修当中清楚的观察到一切身心现象都不断在生灭的这种情况,你忘不了这种悟境,你了悟到身心现象的无常性。在这一刻,你不认定这些无常的身心现象是“人、我、众生”,因为“人、我、众生”的这种概念是一种恒常不变的性质。这些身心现象并不能持续不变,这些身心现象能够持续多久呢?心理现象只能持续百万分之一秒,而身体现象能持续的时间是心理现象的七十倍那么久。意思就是说,在你禅修之后,回到家里,在平常生活中,你一回忆到禅修当中很清楚的悟境,这一刻你也不会认定身心现象是“人、我、众生”,你也能够享受到你的悟境。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回家之后应该试着回想你的悟境。有一些修行者已经有很好的经验,如果他们能够继续精进修行两个月,他们一定能达到第一阶段的证悟,也就是须陀洹道。因此,这也是奢摩他和毘婆舍那的差别:奢摩他它的成果,只有在心入到禅定的时候才能够享受到;而毘婆舍那的成果,是当你回想起悟境的时候,你就能够享受到你的成果。

因此在这边我们已经讲了好几项奢摩他和毘婆舍那的差别:它们的目的,它们的结果,它们的方法,以及享受成果的情况。了解了这些差别,大家就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修行方法。

在缅甸,我们认定奢摩他是修行禅定的方法,毘婆舍那是修行智慧的方法,你要选择哪一种呢?毘婆舍那,为什么呢?因为禅定的结果只限于入定的时间内你能够享受到,这是暂时性的;而智慧的结果,是只要你回想到你的悟境,你就能一直享受到。时间到了,我们只剩下明天、后天两次的讲座,而我还有许多要点想跟大家讲,讲不完的部分,我只好带回缅甸,跟我们缅甸的修行者继续说了。

最后愿大家能够分辨奢摩他和毘婆舍那的差别,精进修行毘婆舍那,达到解脱一切痛苦的目的。

 

第二十六讲:以舍摩他助修毘婆舍那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三日。昨天跟大家解释了奢摩他与毘婆舍那这两种修行法的差别,但是还没有解释到如何以奢摩他修行法来帮助毘婆舍那修行法。

《清净道论》当中很详细地解说奢摩他修行法,而且讲到奢摩他修行法有很多的利益。当修行者达到禅定或者说安止定,他如果想要享受平静、安宁、快乐的心境,他就可以来观察自己所修行的目标。渐渐的,他的心完全专注,完全吸收在修行目标,于是他的心变得很清净,他感到平静、安宁、祥和、自在、喜悦、快乐,这种情况叫“禅悦”:禅定当中的喜悦。这时候他没有一切贪瞋痴慢疑烦恼,没有忧愁、悲伤、失意、懊恼、压力等等,这是他处在一种平静快乐的状态。这是禅定的一种利益。当他的定力能够持续一两个小时,他就能够享受这种禅定的喜悦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当他的禅定能持续一两天,他就能够享受在这种禅定喜悦当中一两天之久。然而,一旦他出定,离开禅定的境界,这时候一切贪瞋痴,一切忧愁、悲恼、失意、压力等等,这些烦恼仍然会侵入他的心中。这表示说,一切烦恼都被禅定的力量暂时清除,修行者暂时得到清净。

然后我们说到四禅八定,也就是禅定的八个程度,这是修行神通的基础。修行者以这八种“定”为基础,进一步能够修行而引生超自然的能力,就是所谓的神通。所以,能够达到神通这也是禅定的另一种利益。此外四禅八定也是从道智要进入果智的基础:当一个修行者他修行达到了道智,紧接着下一念生起的就是果智。因为果智是道智的果,所以叫果智。修行者在生死轮回当中,只能够达到一次道智。道智只生起一次,不会有第二次,同样的一种道智不会重复出现第二次,意思就是说初果须陀洹的道智只出现一次。接着下来是二果斯陀含的道智,也只出现一次。接着,三果阿那含的道智也只出现一次,然后四果阿罗汉的道智也只出现一次。达到了道智之后,紧接着与觉悟的心一齐生起来的下一念就是果智。如果修行者想要享受果智当中的平静安乐,他必须先具有够深的禅定作为基础,然后来修行内观,经过一层又一层十三层的内观智慧,进一步达到道智之后,他就能够进入果智,而享受果智当中的平静安乐。如果你没有足够深度的禅定作基础,你是无法从道智进入果智的。所以能够让修行者从道智证道的智慧进入果智证果的智慧,这也是禅定的一种利益。

然后如果一个修行者想进入灭尽定,他必须先修行四禅八定,成就了四禅八定之后,才有可能入灭尽定。四禅八定是灭尽定的基础,这也是禅定的另一种利益。然后说到得到四禅八定的修行者,死了之后能够生到梵天,能够生到色界天乃至无色界天,这也是禅定的利益之一。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有两种毘婆舍那修行法。第一种就是先修行奢摩他,然后才修行毘婆舍纳这样子的修行法。第二种就是单纯纯粹修毘婆舍那,并没有先修行奢摩他作基础,修行者他一下手就直接修行毘婆舍那,这样的修行法,叫作纯粹的毘婆舍那修行法。如果一个修行者他有足够的时间能够来修行,比如说有六个月、一年、两年、三年,那么他最好先修行奢摩他。修行两三个月,然后剩下来的时间转过来修行毘婆舍那。

奢摩他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形式是专注型,第二种是深思型。我们说数息观,这是一种专注型的奢摩他修行法:你必须专注观察呼吸的出入,而不应该去思维它,去深思它。至于念佛观,这是一种深思型的奢摩他修行法:你必须深深的思维佛陀的功德,将你的心专注在佛陀的功德上,如此你的定力会越来越深,这是深思型。慈心观也是一种深思型的奢摩他修行法:你深深的思维令一切众生离苦得乐,内心充满慈悲,专注在这种慈悲心的感觉里面。因为心受到慈悲这种感觉的滋润,所以变得很柔软,你就会感觉非常的平静、安宁,这也是深思型的奢摩他修行法。修行数息观,你必须专注在呼吸的出入,当空气出来的时候,你内心作一个意念说“出”;空气吸进去的时候,你内心作一个意念说“入”,这样子“出入,出入”。内心作的这个“出入”的意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必须专注在观察呼吸的出入的这种情况。

马哈希禅师分辨作为奢摩他修行法的数息观以及作为毘婆舍那修行法的数息观这两种数息观的差别。

在《清净道论》讲到的数息观,这是包含在四十种禅定法当中,所以根据《清净道论》,数息观是一种奢摩他修行法。而在佛陀所开示的《念住经》当中,数息观是一种毘婆舍那的修行法。所以这也就是马哈希禅师之所以必须分辨,在什么情况下数息观属于奢摩他修行法,在什么情况下数息观属于毘婆舍那修行法。当修行者修数息观的时候,他注意呼吸的出、入,他内心作意念说“出入,出入,出入”,这时候这个数息观是奢摩他修行法,因为他所观的“出入”只是普通的名称,并不是身体现象,也不是心理现象。但是如果修行者观察呼吸时,他是注意在观察空气进出的时候接触鼻孔的感觉,这样子的数息观是属于毘婆舍那的修行法。当修行者观察空气进出接触鼻孔的感觉,这样的触觉就等于在修行内观静坐的时候观察身体的触觉,是同样的作用。触是八种身体元素当中的一种,地水火风这四大也包括在这八种身体元素之中,所以当修行者用触来作为目标修行的时候,就是在观察身体现象,所以他是在修行毘婆舍那。马哈希禅师就是如此来分辨数息观到底是属于奢摩他或者属于毘婆舍那修行法。

现在要解释“先修奢摩他再修毘婆舍那”的这种修行法:当修行者修行奢摩他,用数息观观察呼吸出入,渐渐的心越来越专注,达到相当深的定力。要修多久才能达到相当深的禅定呢?这是不一定的,必须由你过去生当中所积累这种修法的经验而决定。这种过去生当中所积累的修行经验叫作波罗蜜,每个人所积累的波罗蜜深浅不同。如果你“过去生”修行的经验很好,也许你七天或者十天就能达到深的禅定。但是,如果你“过去生”所累积的经验不多,你就必须付出勇猛精进,日夜修行禅定。这样子也许经过一个月的精进修行,你能够达到初禅。当你达到初禅,心能够持续专注在观察呼吸的出入乃至完全的专注。

在这个之后就要由你的目的而决定,如果你是为了修行毘婆舍那才来修行奢摩他,这时候你不必更进一步修更深的禅定,因为初禅的定力已经足够来修行毘婆舍那。其实不一定要达到初禅,在初禅安止定之前的近行定,它的定力已经足够让修行者来修行毘婆舍那。这时候你的心非常稳定,能够持续专注观察一切修行目标,你转回来修行毘婆舍那的时候,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专注观察一切身心现象。因为你已经具备相当深度的定力,你的心已经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达到了心清净。定力深,内观觉悟力就变得锐利,你在观腹部起伏上下的时候,你很快就能够观到一系列很小的上升或者下降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生灭。你能够分辨腹部的上升下降这种移动是物质现象或者说身体现象,观察的心是心理现象,你不会认定物质现象或心理现象是“人、我、众生”,如此你能够去除“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见解,能够去除这种萨迦耶见“我见”。你由奢摩他转来修行毘婆舍那不久,你就能够透视了悟到这些现象,为什么呢?因为你的定力已经相当深。你从哪里得来的定力呢?从奢摩他修行法。

如果你过去生中所积累的修禅定经验很少,你也许必须修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许一年、两年乃至更长。在缅甸曾经有一位长老他非常热衷于得到神通,所以他很精进的修行禅定,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在森林里面修行禅定。然而大约过了十五年,他死了,还没有得到禅定。为什么呢?也许因为他过去生中所积累的修行经验少,或者说他是一种习惯于思维批判的类型的人。他如果用思维的心批判自己的修行经验,这就会对他造成障碍。修行毘婆舍那的人,必须用单纯的正念观察身心现象,没有让他思维、推理、分析、批判的余地。如果毘婆舍那的修行者他用思维的心推理、分析、批判,也许让他修到死他也不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所以说,修行的成就决定于过去生所累积的经验,以及今生的努力精进。这就是我之所以告诉大家,有足够时间的人,最好花两三个月先修行奢摩他,然后修行毘婆舍那,然后你就能够在两三个月当中了悟到身心的真相。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你至少能够达到第十一观智,因为这是不困难的,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付出持续稳定的精进。稳定的精进,持续的正念,坚持的毅力和坚强的忍耐,这是内观修行当中最重要的要素,你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必须忍耐。

如果修行者有很多时间能够修行,比如说半年、一年、两年,他就能够用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先修行奢摩他,然后修行毘婆舍那。但是不管他能不能达到近行定或安止定,我认为修行奢摩他两个月就已经足够了,他就应该转来修行毘婆舍那。但是在缅甸或者是在澳洲也一样,有一些修行者修行奢摩他三天,然后修行毘婆舍那七天,这样就叫作先修奢摩他再修毘婆舍那。三天时间的修行你能不能达到禅定呢?不能。

接着说到修行奢摩他的时候,如果你感觉腿部有强烈的疼痛,你该怎么办呢?你必须将心拉回来继续专注观察呼吸的出入。但是腿痛太厉害,你不可能让心专注观察呼吸。心一直都注意在痛,没办法观察呼吸,该怎么办呢?如果是毘婆舍那修行者,他还可以来观察腿的疼痛,但是奢摩他修行者不应该观察腿的疼痛,因为他只有单一项目标,也就是呼吸。所以他不应该将心专注在其他地方,观察腿或者膝盖等等地方的疼痛,所以当疼痛很厉害的时候,他只好换腿,换姿势。如果换姿势之后仍然不能够专心观察呼吸,他只好站起来到户外去走一走,再回来静坐继续观察呼吸。

我们在修毘婆舍那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用到慈心观或者念佛观来帮助修行毘婆舍那。因为慈心观不是干燥的,慈悲心的感觉能够滋润我们的心,让我们的心变得柔和、平静、安宁,于是你超越你干燥的妄念。这时候再转回来修行毘婆舍那,对你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在你修行毘婆舍那感觉到心中妄想非常多,心情非常躁动不安,这时候你可以暂时停止修行毘婆舍那,而转来修行慈心观或者念佛观这两种奢摩他修行法。也许转过来修行一坐或者两坐,等你的心柔和平静了,再回过头来修行毘婆舍那。

同理,修行念佛观的人,必须对佛陀他一生的传记以及佛陀所开示的教导先要有相当的了解,如此当你来思维佛陀的功德,把心专注在佛陀功德的时候,你才能够达到相当深度的专注。如果是容易胡思乱想或者是容易分析推理的人,必须用念佛观来对治,因为思维佛陀功德的心会取代他的胡思乱想,他的妄想,以及他的分析推理的心。于是他平静下来,能够回来修毘婆舍那。如果有某些因素造成你失望、沮丧,你可以先修慈心观,修两坐或者三坐,然后回来修毘婆舍那。

如此,就是运用奢摩他修行法来帮助毘婆舍那的修行,在于得到深的定力方面以及得到清晰的内观方面有很大帮助。就好比一个人在烈日下旅行走了很长的路,不能再走,这时候他必须在树荫下休息,等到恢复体力才继续旅途。如此,你在修行内观觉得很疲累的时候,你可以先转来修行奢摩他。等你达到相当平静之后,你再回过头来修行毘婆舍那,这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如果修行者没有足够的时间能来修行,他就只好直接修行毘婆舍那,就是纯粹毘婆舍那的修行者。他就是借着正念的力量,观察一切身心现象。持续的正念能够让他的定力渐渐加深,心能够持续专到相当深的程度,他也能够达到心清净,这是利用瞬间的定力或者翻译作“剎那定”,因为他的心能够保持正念持续观察一切身心现象,剎那定相续,于是定力越来越深,他的心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于是内观觉悟力变得锐利,能够透视到身心的真相,他也能达到内观的智慧。

时间到了,最后祝大家以奢摩他来帮助毘婆舍那精进修行,都能达到灭苦的目标。

 

第二十七讲:十六观智

今天是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四日,是这一期禅修当中最后一次佛法讲座。

今天要简单跟各位介绍在修行内观的过程当中,一层接着一层的境界。今天我所根据的,是佛陀在经上的开示以及《清净道论》,以及马哈希禅师他的开示。今天要解释如何修行而达到第一观智,就是“色心辨别智”,以及第二观智“分别因果法则”的智慧,以及第三观智“了悟身心无常、苦、无我”的智慧。

在修行者达到第一观智“色心辨别智”之前,必须先借着相当深度的定力,才能够使心清净。在心清净之前,修行者必须先遵守戒律,达到戒清净。因此,最初你必须先持戒,达到戒清净,然后进一步才达到心清净。要达到心清净,可以借着修行奢摩他而达得到近行定或者安止定,这样子就达到了心清净。如果是纯粹毘婆舍那修行者,他可以借着剎那定相续增强而达到心清净。定力够深的时候,心能够持续专注在目标上,心从烦恼和五盖当中清净出来,这时候与定力一齐生起来的内观觉悟力变得锐利,能够分辨身体现象与心理现象的差别,这种智慧是色心辨别智,是第一观智。这种智慧能够令修行者从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见解当中清净出来,所以这个时候也就是达到“见清净”。在这个时候他没有“人、我、众生”这种错误之见,但是他只是暂时去除“我见”,还不是完全拔除“我见”,唯有当他证到初果须陀洹,他才完全拔除“我见”。

他继续精进修行,定力更深,内观力更锐利,他就了悟因果法则。这种了悟使修行者去除疑惑,去除对于过去、现在、未来有没有“我”存在的这种疑惑。当他观察腹部上下的时候,他了悟到因为有腹部的上升下降,才有观察腹部的心、腹部上升、下降的移动是因,观察的心是果。在行禅当中,他也能够了悟到因为有脚的移动,所以才有观察脚移动的心生起。脚的移动是因,观察的心是果。然后他还能够观察到一切动作之前先有动机,他了悟到一切的动作都不是“我”在做,都是由动机而引起。先有举起脚的动机,然后脚才举起来;先有跨脚的动机,然后脚才跨出;先有令脚落下的动机,然后脚才落下;先有让脚往下压的动机,然后脚才向下压。所以脚的一切动作都是动机在推动,动机在做,而不是被一个“人”,一个“我”所做。他了悟到因果法则,就能够去除对于过去、现在、未来有没有真实的“人、我、众生”存在这种疑惑。他非常清楚的看见到世界上没有所谓的“人、我、众生”,真正存在的只有因和果。这种了悟因果缘起法则的智慧就是第二观智,同时也是达到了“度疑清净”。

然后他继续精进修行,就能够了悟到身心现象的三项共同性质,也就是无常、苦、无我。这时候他会感受到很多疼痛的感觉,但是他能够忍耐。疼痛一来他就立刻观照,然后疼痛消失掉。接着下一个疼痛又来,他又观照,又消失;下一个疼痛又来,又观照,又消失。所以他必须观察很多疼痛的感觉,渐渐的他的定力越来越深,他的心能够深深的专注在,穿透在疼痛当中,他感到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生起消失。有时候疼痛像脉动一样,一个脉动接着一个脉动,生灭生灭,有时候像泡泡一样,一个泡泡接着一个泡泡。如此他观察到生灭无常,于是他也能够观察到其他身心现象的生灭,所以他判断一切身心现象是无常。因为是无常,所以就是苦,是受到剎那剎那生灭压迫的这种行苦。既然是无常,是苦,所以就是无我,这时候他是达到了第三观智。

接着在他观察疼痛的时候,疼痛渐渐消失掉,疼痛的感觉变得不强烈。在行禅当中他能够观察到脚的每一个移动都分成一系列的小动作,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系列的小动作连续的在生灭,生灭。当他经过这段过程,他感觉非常平静快乐。在他的坐禅或者行禅当中,他不再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即使稍微有一点疼痛生起来,他一观察痛,痛马上就消失掉。因为他的心中没有一切干扰,所以他的心越来越专注,定力越来越深。然后他感觉到非常的平静、安宁、喜悦、快乐。

因为定力够深,内观力就锐利而具有穿透性,他丝毫不必费力就能很清楚观察到一切身心现象。一切身心现象生起的时候,心自然就能够观察到。然后身心一齐消失,接着下一个现象生起来,观察的心也随着生起来观察,然后又成对的消失。他不必费力,他的精进与定力达到了平衡,因此他感觉平静、快乐、喜悦。因为他的定力深,内观觉悟力锐利,有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心中有很亮的光明,有时候好像太阳的光芒,有时候好像月亮的光,有时候他看见浮动的光。当他的定力还不够深,内观力不够锐利,这时候他所见到的光是淡淡的,朦胧的,不很明亮的。有些人所经历到这种光明的现象时间很短暂,有些人经历的时间大约是一分钟,也有些人持续更久,在静坐当中他看见光明他就观察光明,观察说“看,看,看”,但是光明仍然不消失,在每次静坐当中都出现;有些人也许持续一天、两天、三天,他必须继续观察“看,看,看”,有时他会感觉失望,因为除了光明之外他观察不到其他的目标。大多数的修行者所经历的这种光明现象持续不久,正念观察它不久就消失掉,于是他对修行及对佛法僧三宝生起很坚定的信心,因为他经历到不平常的经验,经历到他这一生当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快乐。即使他已经是一个亿万富翁,或者是一个成功的企业经营家,他也不曾经历过这样子平静、安宁、快乐的境界。所以他对佛法僧三宝以及对于这种修行方法生起非常坚定的信心,他很热心鼓励其他人来修行内观。有时候,他感觉到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来修行内观,因为他本身亲自经历到这么好的敌人。

为什么说这是好的敌人呢?因为它们很好,很可爱,但是它们不是你的朋友,它们是你的敌人。因为它们太好,太可爱,所以你喜爱它们,执著它们。即使你的老师曾经教导你,不要去喜爱它们,/执著它们,必须观察它们,可是你仍然会喜爱执著它们,你就不能继续精进修行,达到更深的内观智慧。因为你好的敌人障碍了你,你执著它们。

总共有十种境界会令修行者执著,这叫作十种使得内观堕落的境界。有些修行者经历这全部十种的境界,有些修行者只经历两三种。但是光明这一项境界,则是出现在几乎每一位修行者,每一位修行者几乎都会经历到光明这样的境界。只是有些修行者所见到的光明比较黯淡,有些修行者见到的光明是相当的明亮,这是达到了第四观智。如果修行者不贪爱执著在第四观智里面美好的境界,他能够正念观察,看见光明的时候他就观察“看,看,看”,内心感到快乐的时候他就观察“快乐,快乐,快乐”,充满喜悦的时候就观察“喜悦,喜悦,喜悦”。任何好的敌人一出现他立刻观察,一直观到这些境界消失为止,如此他就能够通过这些境界,心达到更高的内观智慧,他的心变得非常稳定,很轻而易举就能观察一切身心的现象。

身心现象一生起他就观,一观就迅速灭掉,这是观察身心现象迅速生灭的智慧。进一步,当他的内观智慧更锐利。他观察一切现象,一观察,没有见到现象的生起,只见到现象的消灭。比如观察腹部起伏上下,或者观察疼痛,或者观察痒。这时候他一观察目标,目标就消失,没有见到目标生起的象,只有消灭的象。他所观察到的一切身心现象都是在“消失,消失,消失”,都在解体。乃至有时候他的心观察不到任何目标,这时候他必须观察能够知道的这个心,观察说“知道,知道,知道”。因为他已经完全没有身体形状的感觉,他感到空无所有,所剩下的只有在知道这种空无所有这种情况的心,他就必须观察这个知道空无所有的心,观察说“知道,知道,知道”。

有时候,也许有一秒钟这样短暂时间,他不但感觉不到身体形状,而且连知道的心也消失掉,这是达到第五观智,叫作“悟坏智”:了悟到一切身心现象坏灭的象,因为它们不断的消失,消失。没有任何现象能够持续,都在消失当中,所以他感觉到恐怖,一切现象是可畏惧的,这是第六观智,叫作“觉怖智”:感觉恐怖。有些修行者他的感觉恐怖而且好像在害怕某一件事情一样,但是问他害怕什么,他也找不到他之所以害怕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理由害怕,事实上他所害怕的就是一切身心现象不断的消灭,消灭。于是他感觉到悲哀,因为没有什么可以贪爱执著的。有时候他感觉想家,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在想家,但是他感觉到想家,他对一切身心现象都感到悲哀,这是第七观智叫“苦幻智”。然后当他继续观察身心现象,他感觉到厌倦,一点快乐也没有,因为他观察到一切现象迅速在消灭,消灭,他感觉好像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安住,没有地方可以生活,没有地方可以去。假如他在修行内观之前非常喜欢看电影,然后当他修行到这一个阶段的时候,即使别人强迫他去看电影他也不去,这种智慧叫作“厌离智”,这是第八观智。他对一切不断消失的身心现象感觉到厌倦,这时候即使他觉得懒惰,不想修行,于是我们允许他不必修行,让他躺下来睡觉,他也不愿意这么做,他继续修行就达到了第九“求解脱智”和第十“复起观智”。因为他感受到一切身心现象的可怖以及令人厌倦,于是他急切的想要追求解脱,所以他再一次提起勇猛精进来修行。这时候修行者必须面对修行的种种苦境,包括痛、痒、麻、僵硬等等。即使有很强烈难忍的疼痛,但是修行者仍然能够面对,仍然能够很有精神的来观察疼痛。于是疼痛就解体,消失,但是仍然有疼痛继续会来,他再观,疼痛又消失;疼痛又来,又观,又消失。如此他必须观察相当厉害的疼痛,他了悟到苦,他感受到被不停生灭、变化压迫的这种苦。他观察苦越来越清楚,观察无常也越来越清楚,因为它们都不断在生灭,这叫作“复起观智”,这是第十观智。

如此精进的观察痛之后,他超越了这一个观智。他观察到一切身心现象生灭极端的分明,心极端的专注在观察目标,所以他感觉非常的平静安祥。他这时候的心既不痛苦也不快乐,心境非常平静稳定,观察一切身心现象的生灭极为迅速。此时你无法叫你的心去观察你喜爱的目标,你的心不会去观,即使你勉强将心送出去观察你所喜爱的目标,但是心不会观,它又回来。好像你把球丢向墙壁,球又反弹回来一样,这是非常好的一个内观境界,这时候叫作“行舍智”,这是第十一观智。修行者对一切身心现象都感觉到中和平等,这是全部十三观智当中最好的一个观智。你既不懒散也不太急躁,心完全平静稳定,在观察一切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你一坐下来可以坐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乃至更久,定力很深,心不往外跑。在行禅的时候,能够很清楚的观察到一切动作的生灭,有时候你感觉不到身体的形状或者脚的形状,你所观察到的只有移动本身。你的精进既不太强也不太弱,于是你的定力持续加深,你的进步非常神速,有时候身心现象很迅速的生起消失,使得你所观察到的境界好像它们在闪烁一般。这种快速生灭的身心现象,像在闪烁一般的呈现出来。接着他进一步达到了迈向“圣道智”以及“顺就圣道智”,这是第十二观智。然后很迅速的进一步他就达到了“种性智”,所谓种性智是第十三观智,这是凡夫和圣人的界线,进一步就从凡夫进入到圣人的境界。当他越过这一个界线的时候,他感觉到好像一下子落入某一种身心状况,这时候就是“道智”,这是第十四层智慧。经上说,道智是以涅槃作为观察的目标。紧接着下一念生起来,停留在涅槃上这叫作“果智”,这是第十五层的智慧。达到果智之后,修行者开始回顾自己修行的过程,而且回顾自己是否已经灭除了烦恼,是否已经达到苦的止息,于是他能够了知这些情况。如果他是已经达到初果须陀洹,他一回顾就了知自己已经完全拔除了“我见”这种错误见解,以及完全拔除对三宝的怀疑。所以,他没有会令他堕入四种恶道的粗重烦恼,他的烦恼变得很轻。须陀洹,他不会再投生到四种恶道。这四种恶道就是阿修罗、畜生、饿鬼和地狱。因为他已经拔除根本的基本的烦恼,也就是“我见”和怀疑。因此在缅甸的佛教徒都相信,修行者必须至少修行达到初果须陀洹,才能够免除堕入四种恶道这种可怕的境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时间到了,最后愿大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精进修行,至少都能够证到初果须陀洹,离开可怕的四恶道境界,进一步能够灭除一切苦达到安乐的涅槃。

 

附录:回答学员的有关问题

今天总共有十二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问道:请简单叙述这种修行方法的历史,是谁最初用这一个方法修行?为什么对于这样的修行法有一些争论呢?

答:马哈希禅师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跟随一位非常有名大家都公认他已经成就阿罗汉这样的一位禅师来修行毘婆舍那。这位禅师叫作揭达旺大师。

一齐跟随揭达旺大师修行的很多学生当中,其中有一位学生他尝试过很多修行法,想要找出一种最好的方法,结果他发现观察腹部起伏上下这种方法最好。观察腹部起伏上下这是风大的作用。如此的观察修行,具有多方面的利益,他自己尝试成功之后,也教其他修行人尝试着来修行。结果大家修行之后,也在定力以及内观的进展方面得到很大的利益,然后他们的老师揭达旺大师也印可了这个方法。这是与《念住经》当中佛陀开示的方法是一致的,因为《念住经》当中有一章佛陀开示到,要观察四大的特殊性质,观察地大、水大、火大、风大的性质。当你观察腹部起伏上下,定力够深的时候,你就观察到移动的本身,这时候你只纯粹见到移动本身,你没有见到腹部的形状或身体的形状。

进一步,腹部的上升下降移动,你能够观察到这个移动的生灭,观察腹部的移动就是观察风大的作用。马哈希禅师他也尝试用这种方法来修行,结果他修行得非常成功,所以他弘扬这样子的修行方法。

接着你问到为什么对于这样的修行方法有争论?

这样子的修行法在缅甸本身是没有什么争论的,因为有很多禅师,很多修行者都是修行这样的方法,因为他们了解这个方法符合佛陀在《念住经》上的开示,所以没有争论。但是缅甸以外,外国的修行者对于这个方法就有意见,因为他们没有实地来修行这种方法,他们没有正确了解到经上佛陀开示的要点:要观察四大的现象。他们只着眼在名字上:这个名称就是“腹部”。他们认为佛陀在《念住经》当中并没有教导人家观察腹部,这是他们之所以会有争论。因为他们没有正确了解到所观察的是腹部移动的现象,这正是风大的作用,这是符合佛陀的教导的。

第二个问题:请解释在佛学当中,为什么生气不是一种情绪作用?然后请问害怕和悲伤这些情绪作用与生气之间有什么差别?

答:佛法中将身心归纳成五种集合,就是所谓五蕴。第一个色蕴,是物质现象的集合;第二受蕴,是包括一切感受的心理作用;第三想蕴,就是指记忆、回想的心理作用;第四行蕴,是指心理作用组成,就是包括除了感受和回想和心意这三种之外,其他所有心理作用都包括在行蕴里面;第五识蕴,就是心意认知的作用。这里面受蕴,包括一切的感受,包括痛苦的感受、快乐的感受,以及不苦不乐的感受。你这边所讲的悲伤是属于感受,是第二受蕴所收摄。除了受蕴、想蕴、识蕴这三种之外,其他心理现象都是属于行蕴所包含,因此害怕和生气等等作用是属于行蕴。

根据佛法,生气并不属于受蕴,并不属于感受。因为佛法中讲缘起的法则,说到“十二因缘法”,有十二环互相关连。因为“无明”,这种对身心的无知才产生“行”——做种种的行为;因为有这个种种的行为业力,才投生下一世最初的“识”——最初一念;有识才产生 “名色”,就是身体、心理的现象;有名色才产生“六入”——六种感官;有六入才产生接触,“触”的作用;因为接触之后才产生“受”,感受;感受之后才生起“爱”,贪爱或者厌恶;因为有爱才生起“取”,去追求,执取;有“取”就生起“有”,就是造作行为,造业;有了这个业,又感召下一生的“生”——生出来最初一念,开始一个新生命;有生,就有老、死、忧悲苦恼。因此这里面的受——感受是由接触而生起来,然后由这个感受再生起爱,贪爱或者厌恶,生气是包括在爱这一项,它是属于厌恶这一方面。如果你把生气归属于在受这一方面,那么你就少掉了一环,因为你的生气不会生起贪爱,因此生气不属于受蕴,而属于行蕴。

第三个问题:在毘婆舍那修行当中,有没有可能会坐禅坐得太久呢?

答:这是可能的。在缅甸,有些毘婆舍那修行者,他一坐就可以坐十个小时、十三小时、十五小时,乃至二十多小时,身体都不动,因此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不需要。如果你一坐能够坐两小时,这就足够令你达到相当深的定力,以及相当锐利的内观觉悟力,能够让你透视了悟到身心的真相。

第四个问题:当我们感觉观照非常的轻易,然后心没有一切目标可以观察的时候,该怎么办?昨天你告诉我说要观察“知道,知道,知道”。

答:当观察的过程变得很轻松容易,“然后心没有一切目标可以观察”,你说“心没有一切目标可以观察”这句话是错误的。心生起的时候,必然有目标与心同时生起,如果没有目标心不会生起。当你认为心没有一切目标可以观察,这时候你的心是观察空无所有这种情况,所以你必须要观察这个知道空无所有的心,然后你做记号说“知道,知道,知道。”

第五个问题:妄想从哪里来呢?心是不是像蓄水池一样储存我们所做的一切行为作用?

答:妄想是没有来处,因为它不是物质的东西,也不是实质的东西。妄想的生起是由它的目标而决定,有目标才生起妄想来了知这个目标。然后你问到心是不是像蓄水池一样储存我们所做的一切行为?不是的。心并不是像蓄水池一样,心是你必须要正念观察,如此它就不会令你受苦,心不像蓄水池。

第六个问题:请解释五蕴与六根的关系。

答:五蕴这个蕴的意思是集合、聚集的意思,一切的身心现象都包含在这五蕴。第一是色蕴,就是物质现象的集合;第二受蕴,是一切感受的集合;第三想蕴,是一切记忆、回想作用的集合;第四行蕴,是包括一切心理组成,一切附属的心理作用的集合;第五识蕴,这是一切心意认知作用的集合。而六根第一个是眼根,这是第一项感官。眼睛它是属于身体现象还是心理现象呢?是身体现象,这是属于第一色蕴,这是物质的组合。耳根,耳朵它是属于身体现象还是心理现象呢?是身体现象,也是属于色蕴。鼻根、舌根、身根都是属于身体现象或者说物质现象,是包含在色蕴里面。第六个意根,这是属于哪一种现象呢?是物质还是心理现象呢?是心理现象,那么是属于哪一蕴呢?这是包含了行蕴和识蕴,因为这里讲到意根的时候并不是指单纯的识蕴,不是指单纯的心意认知作用,而是包括和心意同时生起来的附属生理作用,也就是心所。所以说这里的意,它是包括心意和心所,也就是包含行蕴和识蕴。

第七个问题:昨晚的佛法讲座你好像没有讲到求解脱的欲望,请简单的解释一下;而且你说到初果须陀洹所灭除的烦恼当中,你并没有说到灭除对宗教仪式、戒律的执著,请简单说明。

答:昨天晚上的讲座,我是不是讲到求解脱的欲望呢?我讲到了,当时你好像有一点困。接着你问到说:你讲到初果须陀洹所灭除的烦恼时,并没有讲到灭除对于宗教仪式、戒律的执著。是的,在经上说到初果须陀洹他所灭除的烦恼是“我见”和“怀疑”这两种,经上只提到这两种。但是在经的注解上,还提到了初果须陀洹他也灭除“戒禁取见”。所谓“戒禁取见”意思就是执著错误的宗教仪式或者错误的戒律,认为奉行这些仪式、这些戒律就能够解脱生死轮回,能够解脱一切痛苦,这叫作戒禁取见。如果一个人他单纯只执著宗教上的仪式、戒律,并不能算是戒禁取见。譬如说当一个人执著对佛法僧三宝礼拜的仪式,他能够因此而得到福德,他的目的是要修善积德,所以他来奉行这些仪式,这种情形不算是戒禁取见。只有当一个人他以为执著奉行这些仪式、戒律,就能够使他解脱生死、解脱轮回,这种情况才算是戒禁取见的这种错误见解。佛经的注解上讲到戒禁取见在初果须陀洹的时候能够灭除,但是佛经本身并没有讲到,我们应该依据佛经所说的来作标准。

第八个问题:你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开悟证果的人他永远是平静快乐,不爱任何人,他完全漠然无视于一切外境。但是我认为一个开悟的人他必然是有怜悯心的,我感觉迷惑的是如何一个有怜悯心的人,他同时能够对外境漠不关心吗?

答:你说我讲到一个开悟证果的人他是永远平静快乐,不爱任何人,这句话我并没有这么说。因为开悟证果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是须陀洹,第二斯陀含,第三阿那含,第四阿罗汉,只有达到完全灭除烦恼的阿罗汉境界,他才没有一切所爱。在英语中所讲到的爱love 是很难定义的。在公元一九七九年,我跟随马哈希禅师在IMS(爱摩萨)主持一次禅期当中,有一位修行者,大概是年纪三十岁左右的小姐问我说:“什么是爱”。我不知道她所指的是哪一种爱,因为如果在基督教当中所讲到的爱,可以分作两种:一种是爱你的同胞,一种是爱你的配偶。所以我回答她说:“我不了解爱,我所了解的是慈心观,如果你想知道慈心观,我可以为你解释。”这里所说到,当一个人完全灭除了烦恼成就阿罗汉的时候,他不爱一切人,这是就贪爱的意思层面而说的。但是如果从慈悲心的角度来说,阿罗汉他爱一切人,因此我们必须分辨无私的慈悲与贪着的爱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然后你问到“我认为一切开悟的人必然是具有怜悯心的”。是的。慈和悲的作用不同,慈是愿一切众生得到安乐,悲是怜悯众生,愿一切众生解脱痛苦,然而如果你有慈你就有悲,如果你有悲你就有慈,而不是贪著的那种爱。

在这一期禅修当中最初开始一星期的时候,有一位修行者问我,请我解释“关系的爱”。我反问他说:“你所指的是哪一种关系”?他说是男女之间的关系。我回答他说:“我不知道那种关系,我所知道的关系是动机和身体动作之间的因果关系,这是非常有趣”。然后你问到为什么一个有怜悯心的人同时能对外境漠不关心,你了解了吗?还需要再解释吗?怜悯心并不是漠不关心,怜悯心是同情其他人的痛苦,希望其他人离开痛苦,这和漠不关心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第九个问题:我想到你所说的一个故事:一个人离开他的妻儿出家修行,他开悟证果之后遗弃他的妻儿而且毫不关心他们的痛苦,他这种态度令我不解,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怜悯他的妻儿?为什么他不履行他对她们的义务?为什么他要出家作比丘,而不作一家之主?我想阿罗汉应该是超越喜爱与厌恶的。

答:这里你问到他为什么不怜悯她们?当这位比丘不睁开眼睛,不被他妻儿的痛苦所打动,这表示这位比丘非常怜悯她们,为什么呢?如果那时他睁开眼睛抱起婴儿来,如此婴儿的母亲必然会想说:这位比丘仍然爱我的婴儿,仍然爱我。然后她可能过来拥抱这位比丘,而这位比丘是一位证到阿罗汉果的圣人。如果这个女人这么做,这是一种恶业,会使她将来受到很大的痛苦。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这位比丘必须保持漠然,不应该被母亲和婴儿所打动。当这位女人看到比丘对他们漠然无动于衷,于是基于自我的骄傲与高慢,她就抱着婴儿掉头而去,如此这个女人就不至于受苦。

为什么他不履行他对她们的义务?因为现在这个发问的人还没有证到阿罗汉果,他以为阿罗汉仍然必须履行对俗人的义务,但事实上阿罗汉或比丘没有对任何人的义务。丈夫必须履行对家庭,对妻儿的义务,而比丘并不是丈夫,也不是在家人,他不必履行丈夫或在家人的义务,因为他已经与他以前的妻子、儿女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喜欢出家作比丘不作一家之主,阿罗汉应该超越喜爱与厌恶的?是的,他也是超越喜爱与厌恶的。他出家作比丘不是因为他喜欢作比丘,而是比丘的这种身份适合他清净的心境,没有烦恼的心境,所以他必须过着比丘的这种生活,而不是他喜爱作比丘,而且不是因为他有喜爱与厌恶。因此,你也应该学习这位比丘超越喜爱与厌恶。

第十个问题:一个人临死,最后一念消失的时候,是不是会想到下一生要生到哪里去,或者生作什么人呢?

答:当一个人死的时候最后一念消失,紧接着下一念在下一生的身体生起,这一念是最初的心念。这一念也会立即消失,然后下一念继续生起,心念是迅速在生灭当中,它没有任何控制要生到哪里去,生作什么人的这种意图。这样解释之后你可能会怀疑,那么什么原因造成一个人生作富翁,生作畜生,生到地狱去。这个问题你应该是知道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的,因为过去生所造的善恶业引导他的心生到天堂或者地狱或者人间或者畜生,临终最后一念它是不需要作这些决定的。

第十一个问题:我所关心的是如何将内观修行法实际运用在日常生活当中,想成功地在日常生活中修行内观,最重要的必须观察什么?如何才能知道自己修行内观修行得很好,或者不很好?如果没有经常跟老师面谈,小参,我们能不能自己判断自己的修行是好或者是不好呢?我们能不能自己衡量自己的进步情况呢?

答:这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是的,在你日常生活当中,你应该尽可能继续修行内观,但是不必做得很特定,不必很仔细,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必须保持平常的正念、一般的正念,而不是特别专注的正念。譬如说,当你要伸手去拿东西的时候,你不必将动作放慢,你应该用正常的速度来进行,但是你要保持正念,注意到伸出的动作:“伸出”;屈手的时候也是一样,不必将动作放慢,要用正常的速度,但是要保持一般的正念:“屈手”。

然后你问到想成功地在日常生活中修行内观最重要必须观察的是什么呢?是心理状况和情绪状况,这是最重要必须要观察的对象,因为是你的心指使你在做善事或者做恶事。如果你能够正念观察邪恶的念头、错误的念头,那么你将能够超越战胜这些恶念。这些恶念消失之后,你就不会说邪恶的言语,不会做出罪恶的行为,所以心是你最重要必须观察的目标。

接着你问到如何才能知道自己修得很好,或者不很好?没有经常与老师面谈,小参,我们能不能自己判断自己的修行情况好或者不好呢?当然,当你没有办法经常与老师面谈。偶尔你有机会与老师面谈,这样是最好。但是如果不能,你自己也能够判断自己的修行是好,是不好。判断的准则就是定力:当你的心能够很专注观察一切日常生活的举动,你可以说你修行得好;但是如果你的定力不够稳定,不能够专注观察日常生活的行动,这时候就可以说你修得不大好。

接着你问到我们能不能自己衡量自己修行进步的情况?你可以衡量自己修行进步的情况:在你观察日常生活的时候,如果你得到新的经验、新的发现,你可以说你的内观修行在进步当中。如果久久你都没有新的经验、新的体会,你可以说你的内观修行停滞不前进,这就是你衡量的标准。

第十二个问题:马哈希禅师说到初果须陀洹怀疑,你能不能解释这句话?

答:你是在哪里看到马哈希禅师说这句话的呢?哦,不,不,马哈希禅师不会说这句话,也许翻译的人把意思翻得偏差了,你应该再阅读马哈希禅师其他的著作,如此你会了解马哈希禅师不会这么说的。所有问题都解答完毕,最后愿大家在这期禅修当中都有新的体验,了解到内观修行法的利益,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继续修行,每个人都能达到更深的了悟,证悟到解脱一切痛苦的涅槃。

(全文完)注:欢迎转载刊行,免费流通。然而,法宝无价,勿作商业用途。

阿毗达摩概要精解-网络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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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毗达摩概要精解
(中译修訂版
A Comprehensive Manual
of Abhidhamma
英编者:菩提比丘
Bhikkhu Bodhi
中译者:寻法比丘
Bhikkhu Dhammagavesaka

详细目录

英编序 xxiii
中译序 vii
中译修订版序 xiii
导读(节译) xvii
阿毗达摩 xvii
两种教法 xix
阿毗达摩的特点 xx
阿毗达摩的来源 xxii
七部论 xxiii
注疏 xxv
《阿毗达摩概要》 xxvii
《阿毗达摩概要》的疏钞 xxix
《阿毗达摩概要》的大纲 xxxi

第一章:心之概要 1

节一:赞颂(thutivacana) 1
节二:四究竟法(catudhā paramattha) 3
节三:四种心(catubbidha citta) 5
节四:八贪根心(lobhamūlacittāni) 11
节五:二瞋根心(dosamūlacittāni) 15
节六:二痴根心(mohamūlacittāni) 17
节七:不善心之总结 19
节八:七不善果报心(akusalavipākacittāni) 20
节九:八善果报无因心(kusalavipākāhetukacittāni) 22
节十:三无因唯作心(ahetukakiriya-cittāni) 23
节十一:无因心之总结 25
节十二:美心(sobhanacittāni) 26
节十三:八欲界善心(kāmāvacara-kusalacittāni) 26
节十四:八欲界果报心(kāmāvacaravipākacittāni) 29
节十五:八欲界唯作心(kāmāvacarakriyācittāni) 30
节十六:欲界美心之总结 32
节十七:欲界心之总结 32
节十八:五色界善心(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34
节二十:五色界唯作心 (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35
节廿一:色界心之总结 40
节廿二:无色界善心(a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42
节廿三:无色界果报心(arūpāvacaravipākacittāni) 42
节廿四:无色界唯作心(a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43
节廿五:无色界心之总结 45
节廿六:四出世间善心(lokuttara-kusalacittāni) 46
节廿七:四出世间果报心(lokuttaravipākacittāni) 47
节廿八:出世间心之总结 47
节廿九:诸心之总结 50
节三十:简说 51
节三十一:详述 51
节三十二:结论 53

第二章:心所之概要 55

节一:序文 55
节二:七遍一切心心所(sabbacittasādhāraṇa) 57
节三:六杂心所(pakiṇṇaka cetasika) 61
节四:十四不善心所(akusalacetasika) 64
节五:十九遍一切美心心所(sobhanasādhāraṇa) 67
节六:三离心所(virati cetasika) 71
节七:二无量(appamaññā) 73
节八:一无痴(amoha) 74
节九:总结 75
节十:序文 75
节十一:分析 76
节十二:总结 77
节十三:分析 78
节十四:总结 80
节十五:分析 80
节十六:总结 82
节十七:定与不定附随法(niyatāniyatabheda) 83
节十八:序文 83
节十九:分析 84
节二十:总结 85
节廿一:分析 85
节廿二:总结 86
节廿三:分析 87
节廿四:总结 88
节廿五:美心之间的差别 89
节廿六:分析 89
节廿七:总结 91
节廿八:分别 92
节廿九:总结 93
节三十:结论 93

第三章:杂项之概要 95

节一:序文 95

受之概要 96
节二:受之分析 96
节三:依心分类 98
节四:总结 99

因之概要 100
节五:因之分析 101
节六:依心分类 101
节七:总结 102

作用之概要 103
节八:作用之分析 103
节九:依心分类 106
节十:依作用的数目分类 110
节十一:总结 111

门之概要 111
节十二:门之分析 111
节十三:依心分类 112
节十四:依门的数目分类 115
节十五:总结 116

所缘之概要 116
节十六:所缘之分析 116
节十七:依门分类 118
节十八:依心分类 121
节十九:总结 124

依处之概要 126
节二十:依处之分析 126
节廿一:依心分类 127
节廿二:总结 129

第四章:心路过程之概要 131

节一:序文 131

列举类别 131
节二:六个六 131
节三:六识 132
节四:六种心路过程 132
节五:所缘的六种呈现方式 135

五门心路过程 136
节六:极大所缘 136
节七:大所缘 141
节八:微细所缘 142
节九:极微细所缘 143
节十:所缘的呈现方式 144
节十一:总结 145

意门心路过程 145
节十二:有限速行心路过程 145
节十三:总结 149
安止速行意门心路过程 150
节十四:安止心路过程 150
节十五:安止当中的关系 153
节十六:总结 153

彼所缘之定法 155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155
节十八:额外有分 158
节十九:彼所缘的法则 159
节二十:总结 159

速行的法则 159
节廿一:欲界速行 159
节廿二:安止定里的速行 160
节廿三:总结 162

依人分析 162
节廿四:无因者与二因者 163
节廿五:三因者 163
节廿六:总结 164

依地分析 165
节廿七:分析 165
节廿八:特别情况 166
节廿九:总结 167
节三十:结论 167

第五章:离心路过程之概要 169

节一:序文 169
节二:列举类别 169

四生存地 170
节三:综览 170
节四:恶趣地(apāyabhūmi) 171
节五:欲善趣地(kāmasugatibhūmi) 172
节六:色界地(rūpāvacarabhūmi) 174
节七:无色界地(arūpāvacarabhūmi) 175
节八:依人 177

四种结生 177
节九:综览 177
节十:恶趣结生 177
节十一:欲善趣结生 178
节十二:欲地里的寿元 179
节十三:色界结生 180
节十四:色界里的寿元 181
节十五:无色界结生 182
节十六:无色界里的寿元 182
节十七:总结 183

四种业 183
节十八:依作用 183
节十九:依成熟的次序 187
节二十:依成熟的时间 190
节廿一:依成熟之地 191

不善业与善业 192
节廿二:不善业 192
节廿三:依因(根)与心 194
节廿四:欲界善业 195
节廿五:色界善业 196
节廿六:无色界善业 196

业的果报 196
节廿七:不善业的果报 196
节廿八:欲界善业的果报 197
节廿九:善果报及因(根) 198
节三十:另一种见解 199
节卅一:色界善业的果报 200
节卅二:无色界善业的果报 202
节卅三:结论 203

死亡与结生的过程 203
节卅四:四种死亡之因 203
节卅五:死亡之相 204
节卅六:临命终时的心 205
节卅七:死亡与结生 205
节卅八:欲界结生心的所缘 207
节卅九:广大结生心的所缘 208
节四十:投生的法则 209
节四十一:心之相续流 211
节四十二:结论 211

章末附录(一) 212
劫(kappa) 213
劫的分类 213
间劫等等 215
三种间劫 215
命劫 216

章末附录(二) 219
十不善业之道(akusalakammapatha) 219

第六章:色之概要 225

节一:序文 225

列举色法 226
节二:简说:四大元素与所造色 226
节三:详述:真实色 227
节四:详述:不完成色 232
节五:二十八种色 234

色之分别 235
节六:一种 235
节七:多种 236
节八:总结 238

色法生起之源 238
节九:四种生起之源 239
节十:业为生起之源 239
节十一:心为生起之源 240
节十二:时节(热能)为生起之源 241
节十三:食(营养)为生起之源 241
节十四:依生起之源分析 242
节十五:总结 243

聚的构成 244
节十六:简说 244
节十七:业生色聚 244
节十八:心生色聚 245
节十九:时节生色聚 245
节二十:食生色聚 246
节廿一:内与外 246
节廿二:总结 247

色法转起的次第 247
节廿三:在欲世间里 247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248
节廿四:色相续流 248
节廿六:偈 249
节廿八:于无想有情 250
节廿九:总结 250

涅槃 251
节三十:定义 251
节卅一:分析 251
节卅二:总

第七章:类别之概要 253

节一:序文 253
节二:列举类别 254

不善之概要 254
节三:漏 254
节四:暴流 255
节五:轭 255
节六:系 255
节七:取 256
节八:盖 257
节九:潜在倾向(随眠) 257
节十:结(经教法) 258
节十一:结(论教法) 258
节十二:烦恼 259
节十三:说明 259
节十四:总结 260

混合类别之概要 261
节十五:因(根) 261
节十六:禅支 261
节十七:道分 262
节十八:根 262
节十九:力 263
节二十:增上(或:支配) 264
节廿一:食 264
节廿二:说明 265
节廿三:总结 267

菩提分之概要 268
节廿四:四念处 268
节廿五:四正勤 269
节廿六:四成就之法(四神足) 269
节廿七:五根 270
节廿八:五力 270
节廿九:七觉支 270
节三十:八道分 271
节卅一:说明 271
节卅二:依自性 272
节卅三:依出现之处 272

一切之概要 273
节卅四:五蕴 273
节卅五:五取蕴 274
节卅六:十二处 275
节卅七:十八界 276
节卅八:四圣谛 276
节卅九:说明 278
节四十:总结 278

第八章:缘之概要 279

节一:序文 279
节二:简说:两种方法 280
缘起法 281
节三:基本程式 281
节四:分析的类别 286
节五:三时 286
节六:十二支 286
节七:四摄类 287
节八:三轮转 288
节九:二根 288
节十:总结 289

发趣法 290
节十一:二十四缘 290
节十二:简要应用 291
节十三:名作为名的缘 292
节十四:名作为名色的缘 294
节十五:名作为色的缘 296
节十六:色作为名的缘 297
节十七:名色作为名的缘 297
节十八:名色作为名色的缘 299
节十九:增上缘 299
节二十:俱生缘 300
节廿一:相互缘 301
节廿二:依止缘 301
节廿三:食缘 302
节廿四:根缘 303
节廿五:不相应缘 304
节廿六:有缘与不离去缘 305
节廿七:归纳诸缘 306
节廿八:总结 307

概念之分析 308
节廿九:简说 308
节三十:所知概念 309
节卅一:令知概念 311
节卅二:总结 312

第九章:业处之概要 313

节一:序文 313
止之概要 314
基本分组 314

节二:业处 314
节三:性格 315
节四:修习 315
节五:禅相 316

四十种业处 316
节六:十遍 316
节七:不净观 318
节八:随念 318
节九:无量 319
节十:一想 320
节十一:一分别 320
节十二:无色 320
节十三:适合之分析(sappāyabheda) 321

修习之分析 321
节十四:依三个阶段 322
节十五:依禅那 322

境之分析 323
节十六:禅相 323
节十七:禅相之显现 323
节十八:证得禅那 324
节十九:无色定 325
节二十:其他业处 326
节廿一:神通 326

观之概要 328
节廿二:清净的层次 328
节廿三:三相 329
节廿四:三随观 329
节廿五:十种观智 329
节廿六:三解脱 330
节廿七:三解脱门 330

清净之分析 331
节廿八:戒清净 331
节廿九:心清净 331
节三十:见清净 332
节卅一:度疑清净 333
节卅二:道非道智见清净 333
节卅三:行道智见清净 336
节卅四:智见清净 337

解脱之分析 339
节卅五:三解脱门 339
节卅六:道与果的解脱 340
节卅七:果定之解脱 341

人之分析 342
节卅八:须陀洹 342
节卅九:斯陀含 343
节四十:阿那含 344
节四十一:阿罗汉 345

定之分析 346
节四十二:可入之定 346
节四十三:灭尽定 346
节四十四:自灭尽定出定 348
节四十五:结论 348
后话 348

网络修订说明 1

英编序

这一版包含了阿耨楼陀尊者(Ācariya Anuruddha)所着的《阿毗达摩概要》[1](Abhidhammatthasaṅgaha)的巴利原文、英译及助读说明。在所有的上座部佛教国家里,《阿毗达摩概要》是修学《阿毗达摩论》之主要入门书。开始修订那拉达大长老(Ven. Mahāthera Nārada)所译的《阿毗达摩概要》已是四年前的事。如今,在此书即将付梓时,它已蜕变成另一本完全不一样的新书,但其书名基本上还是相同。保留原名的原因之一是为了保留与其前身的相续关系,另一个原因纯粹是因为《阿毗达摩概要》(A Manual of Abhidhamma)是对该书巴利原名最为恰当的英译;直译该巴利原名是「包含阿毗达摩诸法的概要」。在此为原名再加上「周全」[2]以示此书所涉及的范围已比其前身更为广泛。

于此当简要地说明此书的演变过程。虽然那拉达长老所译的《阿毗达摩概要》已经经历了四版,而且几十年以来都广为初学阿毗达摩者采用为入门书,但很明显地此书在说明及编排两方面都需要重新改善。所以,于一九八八年年杪,在此书已急需重印时,本人联络了住在英国伯明罕的烈瓦达达摩长老(Ven. U Rewatadhamma),敬请他修订第四版的「助读说明」。本人也提议他增添他认为对认真学习阿毗达摩者有助益的更详细说明。我特别邀请烈瓦达达摩长老协助这项任务,因为他具足了罕有的各方面条件:他在研究《阿毗达摩论》成果卓着的缅甸受过传统的训练、他本身编辑了《阿毗达摩概要》及其主要注疏《阿毗达摩义广释》(Vibhāvinīṭīkā)、他以印度文写了自己对该概要的注疏、及他精通英文。

当烈瓦达达摩长老在英国编辑其修订稿时,我则在斯里兰卡着手审校那拉达长老对该概要的英译。在对照几版的巴利原文及其注释之下,(本人)对那拉达长老所采用的巴利底版及其英译作了一些更改。在修订该英译时,我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改正一些小错误,而是也注重保持对巴利术语的英译有高度一贯性及准确性。为了便于参照智髻比丘(Bhikkhu Ñāṇamoli)所译的《清净道论》(英文版),我采用了许多该书里所用的英译术语,但有时我保留了那拉达长老的用语,有时我则采用其他英译。在该概要的编辑工作将近结束时,我才接到哈玛拉瓦沙达帝沙法师(Ven. Hammalawa Saddhātissa)所编、巴利圣典协会出版的最新版《阿毗达摩概要》,但这已太迟了,无法采用它的节码以利于对照。

准备这一版最具挑战性的是编辑助读说明。在开始编辑工作时,我们的原意是尽量保留那拉达长老所写的原注解,而只在必要时才作少些更改及加入新的资料。然而,在进行编辑工作不久之后,较大幅度更改的必要性已很明显。为了对《阿毗达摩概要》里的主要法义提供更精确及详细的说明,烈瓦达达摩长老及本人不得不一再参考该概要最主要的两部注疏:善吉祥智者尊者(acariya Sumaṅgalasāmi,斯里兰卡,十二世纪末)所着的《阿毗达摩义广释》(Abhidhammattha-Vibhāvinīṭīkā)及缅甸列迪长老(Ledi Sayadaw)所着的《究竟灯注》(Paramattha- dīpanīṭīkā)(一八九七年初版)。助读说明里的许多资料即是摘自这两部注疏。

如众阿毗达摩学者所熟知的,这两部注疏时常持有不同的见解;列迪长老的注解对《阿毗达摩义广释》时常作出批评性的分析。由于我们的目的是阐明《阿毗达摩论》里的基本法义,而不是为了争辩,所以我们把重点放在这两部注疏的共同点及具有相辅之处。一般上,我们尽量避免分裂它们的争论,但当它们不同的见解看来很吸引人时,我们则把两种不同的观点都列了出来。我们也采用了《清净道论》的许多资料;尤其是该论包含了具有阿毗达摩风格的「慧地品」(paññābhūmi,第十四至十七章)。

从这些所收集的说明资料,我们尝试编一部对《阿毗达摩概要》的详细说明,以便能够协助新学阿毗达摩者掌握错综复杂的《阿毗达摩论》,而又能够对资深的阿毗达摩学者起激励及启发的作用。编排助读说明的方式是依照上座部佛教传统着作论注的方式。如此避免了采用自己个人的见解,也避免了与现代哲学及心理学作比较。虽然这种比照的学问固有其价值,但我们认为在呈献上座部正统学者所持的阿毗达摩法义时,它们应该被除外。

此书的整体架构是依照典型的注疏方式。每一节以一段《阿毗达摩概要》的巴利原文为始,接下来是其译文,然后即是对原文里的主要术语及概念作出说明。采取这种方式是必要的,因为该概要只列出极简短的《阿毗达摩论》大纲,设定了有导师会为学生解释那些大纲。若自读则会令读者徘徊在其奥秘之外。

导读一篇也是烈瓦达达摩长老及本人合力所作,以便不单只对读者介绍《阿毗达摩概要》,同时也更广泛地介绍整部《阿毗达摩论》。在准备此书的最后阶段,我们很庆幸能够得到另一位缅甸阿毗达摩学者锡拉难达法师(Ven. U Sīlānanda)的准许,以采用他为他的美国学生所准备的阿毗达摩图表。这些图表简明地把许多资料浓缩起来,肯定对掌握阿毗达摩要义方面有很大的帮助。收录在本书附录,有关心与心所的圣典出处的表单也是锡拉难达法师的功劳。

在结束此序文之前,本人负责对协助完成此书者致谢,这是一项令人感到愉快的任务。

烈瓦达达摩长老很感谢协助他编辑此书的:Mirko Fryba, Mar Mar Lwin, Peter Kelly, Jill Robinson, Upasaka Karuna Bodhi, and Dhamma Tilak.

本人则很感谢烈瓦达达摩长老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编写修订资料,也很感谢协助他编写的那群人。于本国,本人很感谢Ayyā Nyanasirī极准确地把《阿毗达摩概要》的巴利原文及重编的英译输入电脑;感谢Savithri Chandraratne也很准确地把助读说明的手稿输入电脑;也感谢Ayyā Vimalā对该助读说明的草稿提出极有用的建议,使到本书获得显着的改善。最后,本人很感谢锡拉难达法师慈悲允许我们在这一版里采用他那些极具价值的图表。

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

一九九二年八月

肯地──斯里兰卡

中译序

近年来以中文为媒介语修学上座部止观禅者明显地增加。而在止与观两种禅法当中,阿毗达摩的知识对修学后者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敬于此译出《阿毗达摩概要精解》,希望有助于华文源流的禅修者减少在修学观禅时的障碍,也希望有助于正法长住于世,更长远地让众生获得至上法义的薰陶。

佛法肯定不只是理论而已,而阿毗达摩也不是纸上谈兵的某某世间学。从以下《殊胜义注》对佛学的观点,我们即可窥见此学之目的所在。

「在此,应当思虑对三藏的三种学习(态度):如捉蛇者的学习(态度)、为解脱而学习、以及如财政的学习(态度)。当中,为恼怒他人等[3],而不当地获取学问就有如在捉蛇。[4]关于这点(佛陀)曾说道:『诸比丘,有如一位想要捉蛇的人会四处寻找蛇。当看到一条大蛇时,他捉住牠的身体或尾巴,而该蛇即回过头来咬他的手、臂、或身体任何或大或小的部位。他即因此而死,或遭受半死不活的痛楚。为何?诸比丘,这是因为他捉蛇捉错了。如是,诸比丘,于宗教,有些一无是处的人不适当地学习诸部教理。学了教理之后,他们并没有理智地探讨教义。由于没能领会该教义,所学到的教理并没带给他们智慧。这些人学习教理的目的只是为了恼怒他人或为了使自己免除他人的批评或指责。对于善行者所学习的任何善法,一无是处者都无法体验;而这些不当学得的教理会带给他们伤害,以及长久的痛苦。为什么呢?诸比丘,这是因为那些教理是以不正确的态度学得。』

然而,有人为了成就戒学等,不是为了恼怒他人,而是为了解脱,因此适当地学得教理。关于这种学问(佛陀)说道:『正确地学得的教理会带来利益,以及长久的快乐。为什么呢?诸比丘,这是因为那些教理是以正确的态度学得。』

最后,对诸蕴已有透彻的智见、已断除一切烦恼、已成就道、通达阿罗汉果、证悟灭谛、以及灭尽诸漏的圣者,学习教理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保存传统,以及护持正法的传承。这即是财政[5]的学习(态度)。」──《殊胜义注》巴、页二三至二四;英、页二九至三○。

由此可知,佛学是趣向出世间的实用解脱学。把佛学视为「错误的捉蛇学」是非常危险的。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佛法殊胜之故。虽然无知的捉蛇者只能光说不练,但由于佛学的优越,不久他们就会获得《粪甲虫经》里所提到的三种极可怕的东西──利养、崇敬与名誉。

「诸比丘,利养、崇敬与名誉是极为可怕的,是证得解脱束缚而达到至上安全处极强的障碍。就有如一只吃粪的甲虫,满身是粪,满肚子也是粪,站在一大堆的粪前,鄙视其他甲虫道:『我是吃粪者,充满了粪,满肚子也是粪,在我面前也有一大堆的粪。』」

「这受到利养、崇敬与名誉淹没其心的比丘鄙视其他良善的比丘。但这将会为那腐败的人带来极长久的厄难与痛苦。诸比丘,这显示了利养、崇敬与名誉是多么的可怕,是证得解脱束缚而达到至上安全处极强的障碍。所以,诸比丘,你们应当如此训练自己:『无论我们得到了什么利养、崇敬与名誉,我们都会舍弃它,以免它淹没了我们的心。』」──《相应部‧因缘品‧利养相应‧粪甲虫经》

如果我们是虔诚的佛弟子,当然是不会不听佛陀的话,而硬是要做粪甲虫的。然而,即使没有受到名闻利养的腐蚀,佛弟子还是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不可只是满足于自己清净的戒行与满脑袋的佛学知识,因为只要是还没有亲身体证四圣谛,他还只是一个为别人看管牛的牧牛者。

即使他背诵了许多经典,

然而并不依法实行,

这怠惰的人有如牧童在数别人的牛,

没得分享沙门生活的利益。

──《小部‧法句经》偈十九

比丘不应只是因为有戒行、或多闻、或有禅定、或独处、或自知「我得享凡夫享受不到的出离乐」[6]而感到满足,而不灭尽烦恼(即证悟阿罗汉道果)。

──《小部‧法句经》偈二七一、二七二

希望自己快乐的人当然不会想要做个愚蠢的捉蛇者,也不会想要做只粪甲虫或做个牧童。所以,如果还没有完全解脱,学习的正确目的应当是──为了解脱。

为什么要解脱?对于这点,佛陀在许多经里已给予答案。以下是其中一部解说生死轮回之厄难的《泪水经》:

于舍卫城附近:

「诸比丘,这轮回是无始的。为无明蒙蔽、为渴爱束缚的诸有情的轮回起点是不可知的。

诸比丘,你们认为如何,是那一者比较多?是在这漫长的轮回里来来去去,而与厌恶者相会及与亲爱者别离时所流(而积下)的泪水比较多,还是四大洋之水比较多?」

「世尊,依我们从世尊处所接受到的教导,在这漫长的轮回里来来去去,而与厌恶者相会及与亲爱者别离时所流(而积下)的泪水比四大洋之水还多。」

「说得好,说得好,诸比丘。你们已善于接受我所给予的教导。的确是在这漫长的轮回里……。

长久以来,你们都在为经历父母、子女与亲人之死而伤痛,也为失去财富及患上疾病而伤痛。而在这漫长的旅途里为这一切伤痛、与厌恶者相会及与亲爱者别离时,你们痛哭泪流之水确实已比四大洋之水来得更多。

为什么呢?诸比丘,这轮回是无始的。为无明蒙蔽、为渴爱束缚的诸有情的轮回起点是不可知的。所以,诸比丘,长久以来你们都在受尽折磨与厄难,把坟场都给填满了,的确长久得足以令你们对一切都感到厌倦,长久得足以令你们舍离一切,以获取解脱。」──《相应部‧因缘品‧无始轮回相应‧泪水经》

如果我们真的爱护自己,我们应当为自己的解脱而努力。如果我们真的爱护他人,我们也应当为自己的解脱而努力,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真正地引导他人至解脱,才是真正地爱护他们。在《爱惜者经》里提及了爱护自己的人如何照顾自己:

波斯匿王向世尊说:「世尊,在我独自一人休息时,我在想:『谁爱惜自己?谁不爱惜自己?』世尊,当时我这么思惟:『造身语意恶行的人,是不爱惜自己的人。即使他们说:「我爱惜自己」,他们并不爱惜自己。这是什么原故?因为他们为自己所做的,是怨恨者对其敌人所做的。所以他们并不爱惜自己。

然而,修身语意善行的人,是真正爱惜自己的人。即使他们说:「我不爱惜自己」,他们还是爱惜自己。这是什么原故?因为他们为自己所做的,是朋友对其友人所做的。所以他们是真正地爱惜自己。』」

「的确如是,陛下,的确如是。你所说的一切我一再重复,及印证它是正确的。」──《相应部‧具偈品‧侨萨罗相应‧爱惜者经》

希望大家都真正地爱惜自己,作个为解脱而努力的学佛者,而并非只是一个佛学家。

在此,译者应当稍作说明,解释翻译此书的情形。此书主要采用义译的方式,以便较顺畅、易读、易懂。但在表达方式上,义译比直译会与原文有较大的出入,尤其是阿耨楼陀尊者所着的原文,辗转从巴利文译成英文后再译成中文,可想而知原着与其中译在表达方面必定会有不少的差异。

在英文编辑界有这么一句话:「编辑的工作是永无止尽的,即使只是一本书,编到死也编不完。所以,在某个时候,我们必须说:『够了』。」

肯定的此中文译本是如此,而其英文版也是如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发现英文版有一些像是疏忽而致的错误。译者在还未知照英文版编者之前即予以改正,希望这么做并不会误导读者。

关于注脚,若没有注明是译按,那即是英编按。在注脚里所提到的《阿毗达摩要义》是缅甸的棉顶蒙博士(Dr. Mehm Tin Mon)所着的The Essence of Buddha Abhidhamma。

在此,译者谨以此书献给他尊敬的戒师──缅甸帕奥禅林的帕奥禅师(The Ven. Pa-Auk Sayadaw),也感谢所有协助校稿及出版此书的人。

最后,译者与他敬爱的母亲、长辈、亲人、朋友、所有的读者及一切众生分享翻译此书的功德,也把此功德回向予其已故的父亲。愿他们的随喜成为他们早日获得解脱的助缘。

愿大家平安、快乐、祥和、一切如法善愿成就。

重覆是为了不再重覆,努力是为了不必努力;

厌离是为了不再厌离,休息是为了一切止息。[7]

愿佛法久住于世。

译者寻法比丘

(Bhikkhu Dhammagavesaka)

一九九九年三月

写于缅甸帕奥禅林

中译修订版序

首先译者要向大家道歉,因为中译初版里有超过两百个错误,最多的是巴利文打错了,至于翻译错的地方也有几十个。真心地感谢所有帮助译者改正的人。

此时想到阿毗达摩,就想到《迷惑冰消》的「智分别」中提到佛教的三种消失(antaradhāna):

「有三种消失:教理消失(pariyatti-antaradhāna)、通达消失(paṭivedha-antaradhāna)、修行消失(paṭipatti- antaradhāna)。于此,教理是三藏,通达是通达(四圣)谛,修行是行道。于此,通达与修行时有时无。有时候,通达的比丘众很多,凡夫比丘则屈指可数……佛教的住立是透过教理,因为(即使修行与通达消失了)智者在听闻三藏后,能够圆满其他两个(即修行与通达)……因此,只要教理存在,佛教就还存在。然而,当教理消失,首先消失的是阿毗达摩藏(论藏)……。」

两千多年前的注释里记载的这项预言,如今不幸已经出现很明显的征兆。如今有许多比丘说阿毗达摩不是佛陀所教,他们只接受三藏中的经律两藏,排除了阿毗达摩与注释。许多年前,译者曾亲耳听见一位比丘在开示时公开批评觉音尊者思想错乱,所编译的《清净道论》乱七八糟。

《清净道论》这本禅修大全里解释修行观禅的部份,都是根据注释与阿毗达摩的解释,非常有系统与清晰,毫不混乱。目前就有许多依照《清净道论》修行止观禅法的人能够如《清净道论》中所述地培育四禅八定,观到内外种种色聚、究竟色法、心路过程、究竟名法、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缘起法因果关系等等。他们透过亲自体证来验证佛陀的教法是否是真的。只是知见究竟名色法、缘起法等只能证明给自己看,无法证明给别人看。但大家想一想,难道这么多真心修行的人都在讲骗话吗?

即使我们自己没有能力观到这些殊胜的法,但这并不表示别人也观不到,不能证明阿毗达摩与注释里所说的是错的。既然如今还有许多人能够观到这些殊胜的法,即使有人还要怀疑,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不要批判,不然批判错了是很糟糕的,以后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而且也连累了许多无知赞同这种错见的人,乃至遗害许多代的人。

他们会这样批判,都是因为受到前人误导,成了受害者。根据一位师长的研究,第一位主张阿毗达摩非佛所教的是一位西方学者。他的根据是因为阿毗达摩的文法与经律两藏的文法不一样。就这样,他判定阿毗达摩非佛所教,不是佛法。文法是判定佛法的标准?是吗?法律与小说的文法也很不一样,这证明了什么呢?佛陀不是叫我们透过修行来验证法吗?难道他们忘了佛陀在《增支部.三集.羯腊摩经》(Kālāma Sutta)里说:「当你亲自了知:『这些教法是不善的、当受指责、智者谴责、接受与实践后会带来伤害与痛苦』,那么你就应该舍弃它们。」难道根据阿毗达摩与注释来修行戒定慧是不善的吗?会增长贪瞋痴,造下许多恶业吗?还有,在同一部经里,佛陀不是叫我们不要只是因为「传言、或推理逻辑、或传承、或有力证据[8]、或他是我们的老师」等等就接受某人的教法吗?如此,我们怎么可以只因为这位西方学者的文法推理而接受他的教法(他教人排除阿毗达摩)。他这一项创新的见解,害惨了许多受其误导而推广其错见的人,包括许许多多的出家人。

以前,译者也是因为太勇敢,所以乱批判,造了很多恶业,也害了别人。对于以前因为自大无知而乱批判,译者真心地忏悔,正在努力做弥补。希望别人不要犯上译者以前的错误,误人误己,害人害己。(在此,藉此机会做项更正。译者在大学时期人云亦云,说修止禅会阻碍修观禅,说有禅那的人吃不了苦,很难修观禅。后来译者去到缅甸帕奥禅林,才知道这种见解是错的。事实上是没有禅那的人才很难修行观禅知见究竟名色法、缘起法等等。证得禅那五自在的人才容易修行观禅。)

根据佛教正统的教法,正法的传承只是一代传一代,主张守旧,不鼓励创新。在古时候,有位年轻比丘证悟须陀洹道果后,在寺院里打板召集其他僧众。长老来到时问他什么事。他说他要讲法。长老问他要依据哪个导师的教法来教。他说是根据自己的解释。长老就叫他先去学注释,也就是佛陀与古师大德(应当记得有许多古师大德是大成就者,在法上远比我们优越)的解释,学后再来说法。他听从长老的指示,去向一位博学的大长老学习注释,学完后才教法。

现在缅甸南传佛教还保留着依照此传统来传承佛法。

现代西方的学术界主张创新,例如在写硕士与博士论文时,研究生必须提出前所未有的独特见解(现代的诠释?)。这个方法用在世俗上会带来进步,因为世俗追求的进步是没有止尽的。可是用在佛法上就有问题了。如果我们能够对佛陀的教法做出提升,那岂不是表示佛陀的智慧不圆满,不能带引我们达到真正灭尽一切苦?佛陀自己不是达到灭苦的最终目的后,才向众生弘扬他所发现的道路吗?难道会不断有比这个更最终的目的?或者会不断有更新的法来达到这最终的目的?难道会不断出现比佛陀更有智慧的人?

其实,学法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因为无论我们学得再多,都不是我们自己发现的,都是源自佛陀的教导,再由历代僧团付出极大的努力传承下来的。再怎么说都是学来的。我们应当谨记,学法只是为了净化自己的内心,帮助别人净化内心,让自己与别人都能离苦得乐。在无始的生死轮回里,我们每个人都苦够了,不要再为了维护与满足这个「我」而带给任何众生伤害,包括自己。

试想像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佛陀传下来的法,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那是一片黑暗,完全黑暗。我们只能盲目乱闯,却怎么也闯不出什么来。其实,我们真的要非常感恩佛陀与历代大德,藉助佛陀的智慧,我们才有可能做到千万劫都不能做到的事,把生命提升到非常高的层次。应该记得,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并非依靠自己的智慧,而是依靠佛陀的智慧。

希望在未来有强大的因缘出现,能够破除种种错见,帮助世人避免被误导而付出不必要的惨痛代价。希望有更多的人发心真心地把生命奉献给三宝,出家学习与修证佛陀的教法,以此来护持正法,让正法久住世间,利益众生。

不忍众生苦,不忍圣教衰。

不忍众生苦,不忍圣教衰。

译者寻法比丘

二零一零年二月

序于古晋兜率天修行林

导读(节译)

作为此书基础的是一部中世纪的佛教手册──《阿毗达摩概要》(Abhidhammatthasaṅgaha)。据说该部着作是由阿耨楼陀尊者所着;他是一位佛教博学者,但人们对他的事迹所知的则非常少,甚至连他在那一国出生、住在那一国也还是人们的疑问。虽然对作者的事迹所知不多,他所着的那一小本概要却已成为上座部佛教最重要及最具影响力的课本之一。在厚约只有五十页的九章里,作者提供了佛教里最为深奥的《阿毗达摩论》的基本概要。他是如此善于摄收论藏的根本要义,把它整理为一个易于理解的方式,使其着作成为所有南亚与东南亚上座部佛教国家修学阿毗达摩的标准入门书。在这些国家里,尤其是修学阿毗达摩的风气最盛的缅甸,《阿毗达摩概要》早已被视为一支打开佛法智慧大宝藏无可或缺的钥匙。

阿毗达摩

阿毗达摩教法的主体即是阿毗达摩藏(Abhidhamma Piṭaka,亦作论藏);这是上座部佛教所承认的巴利三藏圣典的其中一藏,是佛教的权威性圣典。此藏是于佛陀入灭之后的早期,在印度举办的三次佛教圣典结集时所编。第一次圣典结集是在佛陀入般涅槃三个月之后,由以大迦叶尊者为首的五百比丘长老在王舍城(Rājagaha)举行;第二次结集是在佛陀入灭一百年后,在毘舍离(Vesālī)举行;第三次结集是在佛陀入灭两百多年后,在巴达离布达(Pāṭaliputta)举行。在这三次圣典结集所编的圣典是采用巴利文(Pāḷi)来保存与传承;巴利文是古印度的「中国」(现今的印度东北部)所用的一种语文。这些圣典被称为三藏(Tipiṭaka):第一藏是律藏,包含了比丘与比丘尼的戒条,以及僧团运作的条规;第二藏是经藏,收集了佛陀在漫长的四十五年弘化期里,在不同时候所给予的开示;第三藏则是阿毗达摩藏或论藏,包含了佛陀上等或特别的教法。

论藏或《阿毗达摩论》里有七部论:《法聚论》(Dhammasaṅgaṇī)、《分别论》(Vibhaṅga)、《界论》(Dhātukathā)、《人施设论》(Puggalapaññatti)、《事论》(Kathāvatthu)、《双论》(Yamaka)及《发趣论》(Paṭṭhāna)。有别于诸经,这些论并不是记录生活上的演说或讨论,而是极其精确及有系统地把佛法要义分门别类与诠释。在上座部传承里,论藏受到最高的崇敬,被视为是佛教圣典当中的至上宝。举例而言,公元十世纪锡兰的国王迦叶五世(Kassapa V)把整部论藏铭刻于金碟,而且更以宝石嵌在第一部论上。另一位十一世纪的锡兰国王雨加耶巴护(Vijayabāhu)则有每天上朝之前必须先读一读《法聚论》的习惯,而且也亲自把该论译为锡兰文。若只是粗略地读(论藏),人们可能会难以明白为何论藏如此受到尊崇。因为那些论看起来像是只是学者们在玩弄不同类别的佛教术语(名相),极须费神思考,而且有很多烦闷重复之处。

然而,在透彻地学习与省思之下,论藏极受尊崇的原因即自然变得清楚。在正统上座部的观点,论藏所教的并不是臆测的理论,也不是出自形而上学,而是开显生存的真实本质,只有已彻见诸法微细深奥的一面的心才能识知。由于它具有此特征,上座部佛教视阿毗达摩是最能显示佛陀的一切知智(sabbaññutāñāṇa)之处。

两种教法

伟大的佛教论师觉音尊者(Ācariya Buddhaghosa)解释Abhidhamma(上等法;音译:阿毗达摩)为「超越法与有别于法」(dhammātireka-dhammavisesa);其前缀词abhi(上等;音译:阿毗)的意义是显着与卓越,而dhamma(法;音译:达摩)在此则是指经藏之教法。[9]当说到阿毗达摩超越经教时,那并不是意谓经教有任何缺陷,或是意谓阿毗达摩是开显在诸经里所无的深奥教义。事实上,经教与阿毗达摩两者都是以佛陀独特的四圣谛教法作为根基,而且论藏中趣向解脱的主要法义也都在诸经里提及。它们两者之间的差别在根本上是无关重要的,有的只是范围与教导的方式不同而已。

关于范围,阿毗达摩提供了在诸经里所无的透彻与完整解释。觉音尊者解释在经教的分类,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只是部分而已,但阿毗达摩则是全面地以各种不同的分类法把它们分门别类,有些是与经教的相同,有些则是阿毗达摩独有。[10]如是阿毗达摩的范围与对细节解释之复杂程度令到它有别于经藏。

它们之间的另一个主要差别是在于教导的方法。经藏里的诸经是佛陀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之下,对根器有很大差异的听众因人而教的开示。为了引导听众修行及通达圣谛,他采用种种方法,以便听众能够理解其教法。他采用了譬喻与隐喻;他教诫、劝告与激励;他判断听众的倾向与能力,再调整其开示的方式,以便能够唤起他们良善的反应。这是为何经教法被形容为「譬喻式或受到装饰的教法」(pariyāya-dhammadesanā)。与经藏相反,论藏是以直接的方式全面地解说诸究竟法,而完全没有受到装饰,这是为何阿毗达摩被形容为「直接或没有受到装饰的教法」(nippariyāya-dhammadesanā)。

方法的差别致使这两种教法里的用词有所不同。在诸经里,佛陀时常采用「惯用语」(vohāravacana)及「世俗谛」(sammutisacca),即表达在究竟上并不存在,但在世俗上并没有错的词汇。如是在诸经里,佛陀用了「我」、「你」、「男人」、「女人」、「有情」、「人」等词,就好像它们是真实存在之法。然而,在论教里的用词则局限于在究竟谛(paramatthasacca)的角度上是实际的词汇。如是,在经教里为了便于沟通而接受的世俗实体则被分解至它们的究竟实体,即纯粹是无常、有为、缘生与无我的名色法。

在提及这两种教法的分别时,当知那是依它们的特点而分,所以不应把它们诠释为两种完全不同的教法。在某个程度上,这两种教法是重叠的。所以在经藏里,我们可以找到纯粹只是解说诸蕴、处、界等的开示,即已跨入了阿毗达摩的范围。再者,在论藏里,我们甚至可以看到有整部论(《人施设论》)是采用世俗的惯用语,即跨入了经教的范围。

阿毗达摩的特点

阿毗达摩的其中一个特点是很有系统地分别诸法。它采用了作为整个阿毗达摩结构的论母或分类表。在《法聚论》一开始就列出了论母作为整个论藏的序文,其中包括了一百廿二种属于论教专有的分类法。其中有廿二种是三法分类法,即每一组都把诸法分别为三类的方法。其余的一百种是二法分类法。这论母的其中一个作用是作为依某些法则来理清错综复杂的诸法的指引。举例而言,在三法分类法当中包括了:善、不善、无记三法;乐受相应、苦受相应、舍受相应三法;果报、业、非果报非业三法等等。在二法分类法当中包括了:因、非因二法;与因相应、与因不相应二法;有为、无为二法;世间、出世间二法等等。运用这些分类法,论母从各方面涵盖了一切法。

阿毗达摩的第二个特点是把心相续流详尽地分析至称为心的识知单位,而每一个单位涉及了作为识知目标的根本的心本身,以及一组执行个别作用的心所。它也把一切的究竟法分别为四大类:心、心所、色与涅槃;首三种是有为法,最后一种是无为法。

阿毗达摩的第三个特点是把在诸经里纷乱的种种佛学术语(名相)整理得有条有理。在诠释每一法时,阿毗达摩论即会把诸经里的同义词互相对照。举例而言,在诸烦恼当中,贪心所可以出现为欲漏、有漏、贪欲身系、欲取、欲欲盖等;在诸觉支当中,慧心所可以出现为慧根、慧力、择法觉支、正见道分等。在如此对照与连系之下,阿毗达摩显示了在诸经里可能并没有明显地指出的种种术语之间的关系。

在此将举出的最后一个特点是属于论藏的最后一部论(《发趣论》)所有。此论列出了二十四缘,显示了诸究竟法如何组成一个有系统的过程。属于组织型的二十四缘是在之前六部论占了主要篇幅的分析法的必要搭配。分析法把看来像是一个整体的事物分析至组成它的单位,因而显示了任何可能会被视为「我」或「实体」之物的空性。组织法则把这些由分析获得纯然的法连贯起来,显示了它们并非各不相关之法,而是拥有多重互相依靠的关系。

阿毗达摩的来源

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认为论藏是源自佛陀本身。根据觉音尊者所引用的《大注疏》(Mahā-aṭṭhakathā):「名为阿毗达摩的并不是属于弟子的范围,而是诸佛的范围。」诸注疏认为,不单只是阿毗达摩的精神源自佛陀,而且其论也是佛陀亲身所教的。

《殊胜义注》(Atthasālinī)述及佛陀在证悟后的第四个星期里,他面向西北坐在菩提树附近的宝屋里。该宝屋并非真的是用宝石所造,而是世尊省察七部《阿毗达摩论》之处。他从《法聚论》起始顺次地省察它们的内容。当他省察首六部论时,其身并没有发射光芒。然而,省察到《发趣论》时,在他开始省察因、所缘等二十四缘时,其一切知智肯定于其获得了(充份发挥的)机会。就有如帝米拉谛频伽拉鱼(timiratipingala)只有在八万四千由旬深的大海洋才有充份的空间遨游,同样地,其一切知智只有在《发趣论》才找得到足够发挥的空间。在世尊以一切知智省察那深奥之法时,自其身激射出蓝、金、红、白、橙及银耀六色光芒。

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认为论藏是由佛陀亲口所教,这点与其早期的敌对派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观点不同。说一切有部本身也有一套七部《阿毗达摩论》,但与上座部的《阿毗达摩论》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根据说一切有部,论藏是由佛弟子所着,有好几部的作者更是在佛陀入灭之后好几代才出现的弟子。然而,上座部认为除了在阿育王时代由目犍连子帝须长老(Moggaliputta-Tissa Thera)所着、详尽地反驳种种邪见的《事论》之外,其余六部都是由佛陀亲口开示。

诸巴利注疏以古代口诵的传承为据,认为佛陀并不是在人间向其弟子开示《阿毗达摩论》,而是向三十三天的众天神开示。根据这传承,就在即将进入第七年的雨季安居时,世尊去到三十三天,坐在昼度树下的无垢白石座上,以雨季三个月的时间向从一万个世界前来集会的诸天神开示阿毗达摩。他主要的听众是其已故及投生为男性天神的母亲──摩诃摩耶夫人。佛陀选择在天界开示阿毗达摩,而不在人间开示的原因是以便他能够在一次的开示里,从头至尾讲解整部《阿毗达摩论》。由于完整地讲解整部《阿毗达摩论》必须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只有天神与梵天才能毫不间断地听完它,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一坐即坐得那么久。

然而为了维持其色身,佛陀每天都会下到人间的北俱卢洲托钵。托完钵后他就去到阿耨池边用餐。法将舍利弗尊者每天都会去到那边听佛陀讲解他在天界所讲的概要:「其时佛陀向他开示:『舍利弗,已开示之法有这么多。』如是其法即传给了拥有无碍解智的上首弟子。就有如佛陀站在岸边,以张开的手指出海洋,同样地,对于世尊以千百方面所教之法,(舍利弗)长老都能很清楚的了解。」

在从世尊处学得该法之后,舍利弗尊者再把它教给他的五百位弟子。如是即成立了论藏的传承。

七部论

对七部《阿毗达摩论》的概述将有助于略知《阿毗达摩概要》所浓缩的圣典有多少。作为第一部的《法聚论》是整个阿毗达摩的根源。其名可译为「法之列举」,而此论的确是极其广泛地编排了诸究竟法。

该论以列出论母为始,而此论母则是整个阿毗达摩的纲要。它的真正内文分为四章。第一章「心之生起」占了整部论的一半,开显了论母里的第一种三法,即:善、不善与无记。这一组三法依道德的素质分析了一百廿一心,也极周全地逐一诠释与心相应的诸心所。第二章「色法」继续分析无记法,即列举及分别了各种不同的色法。名为「总结」的第三章极其精简地解释了所有阿毗达摩论母及经教论母里的术语。作为结论的最后一章「纲领」则更精简地解释阿毗达摩论母,但省略了经教论母。

《分别论》共有十八章,每一章都有各自的论题;这些论题的次序是蕴、处、界、谛、根、缘起、念处、正勤、成就之法、觉支、八圣道分、禅那、无量、戒学、无碍解智、智之种类、小事及法之心。虽然并不是全部,这些章多数分为三个部份:经分别法、论分别法及将论母的分类法应用于所讨论的课题的问答。

整部《界论》是以问答的方式编排。它依蕴、处与界讨论一切法,以便确定它们是否被归纳于任何一种分类,以及是否与它们相应。

《人施设论》是论藏里唯一较为接近经教的方式而不像是论教的方式的论典。此论以大略地列举概念法的种类为始。此论正式地诠释了各种不同的人。它有十章:第一章解释归纳为一种的人;第二章解释成双的人;第三章解释三种一组的人等等。

接下来是由目犍连子帝须长老所着,属于辩论型的《事论》。他是在佛陀入般涅槃两百一十八年之后,在阿育王朝代时所编,以便反驳非上座部佛教所持的异端邪说。诸注疏解释把它纳入圣典的原因为佛陀本身已预见那些异端邪见必定会在未来产生,所以早已列下了反驳邪说的要点,而目犍连子帝须长老只是依佛陀的原意把它们填入罢了。

《双论》的目的是解除诸术语(名相)含糊不清,以及诠释其正确用法。此论因其所采用之法而得其名,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以列出成对的问题的方式讨论。举例而言,第一对的问题是如此:「是否一切的善法都具有善因?是否一切的善因都是善法?」此论分为十章:因、蕴、处、界、谛、行、潜在倾向(随眠)、心、法与根。

《发趣论》应是论藏里最为重要的一部,所以在传统上把它称为《大论》(Mahāpakaraṇa)。对于这一部在所涉及的范围与内容方面皆既广且深的《发趣论》,在第六次圣典结集以缅文字体记录它的五大册共有两千五百页。《发趣论》的目的是把二十四缘应用于阿毗达摩论母里所列出的一切法。此论的主体分为四大部份:依正面发趣、依反面发趣、依正反发趣、依反正发趣。它们每一部份又可再分为六个部份:三法发趣、二法发趣、二法三法发趣、三法二法发趣、三法三法发趣、二法二法发趣。在这二十四个部份里,都可以依可能性把二十四缘顺次地应用于一切法。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视此论为佛陀的一切知智的最佳明证。

注疏

由觉音尊者依古代注疏所编的阿毗达摩注疏有三部:注解《法聚论》的《殊胜义注》(Atthasālinī)、注解《分别论》的《迷惑冰消》(Sammohavinodanī)及注解其他五部论的《五论注疏》(Pañcappakaraṇa Aṭṭhakathā)。也是由觉音尊者所编的《清净道论》同样是属于这一层次的着作。《清净道论》是部禅修手册大全;其中的「慧地品」(第十四至十七章)举出了在修观禅之前必须掌握的佛学理论,而这些是一部浓缩后的阿毗达摩论文。上述的每一部注疏都有各自的再注释,即由锡兰的阿难陀尊者(acariya ananda)所着的《根本疏钞》(Mūlaṭīkā)。而这些再注释又有其重再注释,即由阿难陀尊者的弟子护法尊者(Dhammapāla)所着的《随疏钞》(Anuṭīkā)(应当分别这位尊者与另一位注解觉音尊者的着作的护法尊者。)

虽然那些注疏是由觉音尊者所编,但却不应误以为他是它们的原作者,也不可以为他是在尝试注解所传承下来的资料。事实上,那是觉音尊者依照位于阿奴拉塔布拉(Anurādhapura)的大寺(Mahāvihāra)所提供的诸多注疏资料精细编辑而成。那些注疏资料在觉音尊者出现好几个世纪之前即已存在,是许多代博学的佛教论师注解论藏的努力成果。由于论藏里有一大部份都须要注释才能完整地理解,所以,若视大部份的注疏资料是在接近论典的时代即已存在,而后再与随后发展出来的注释一起流传下来也不无道理。

把握好这个火候,我们就可以简要地指出几个注疏中独有而论藏本身没有或隐而未显的观点。

一是对心路过程(cittavīthi)的详细解释。这种详细解释在阿毗达摩原典中似乎是暗含的,但在注疏中,却凭其自身的资格而被拉出来用作解释工具,来详细解说citta心的14种作用,心的种种类型,并且按照节拍依14种作用来给各个citta心命名。

二是“khaṇa刹那”取代了阿毗达摩原典中的“samaya特定时刻”,作为 给每一个活动的发生划界 的基本单位;并且还确立了色法的寿命是17个心识刹那;将1个刹那划分为3个子刹那——生刹那、住刹那和灭刹那,似乎也是注疏的创新。【阿毗达摩原典中的《yamaka双论》citta-yamaka章使用了“khaṇa刹那”一词来指称一个时刻的进一步细分,而且也使用了“uppāda-khaṇa生起刹那”和“bhaṅga-khaṇa破灭刹那”这两个词。然而生住灭3个子刹那的分类法似乎是在阿毗达摩的注疏中才首次出现的。】

三是将诸色法以色聚(kalāpa)的方式组织起来,也是在注疏中才首次出现1,尽管大种色与所造色的不同已经暗示了色聚的存在;将“心所依(hadayavatthu)”解释为意界和意识界所依的色根,也是如此。

注疏还引入了许多(尽管不是全部)用来给业分类的范畴,并且制定出业和果之间的详细关联性。注疏定死了心所的总数目;但《法聚论》说“在那种情况下,或者无论什么其它(未被提及的)缘生的非色法是存在的2”。这似乎正视了心所范围的可扩充性,然而注疏却通过明确地指定“或者无论什么法(yevāpanakādhammā)”而划定了心所范围的界限。再有,注疏正式将诸法定义为“生育/维持/承担/携带它们自己的内秉本性 的事物3”,从而完全建立了法的理论。注疏还广泛运用“四支定义法4”而最终圆满完成了 对每一法的定义。“四支定义法”即是 特性、作用、现起和近因,此方法来自一对古老的注释文本:《Peṭakopadesa篋藏开显》和《Nettipakaraṇa指导论》5。

《阿毗达摩概要》

由于论藏本身已非常庞大,再加上其注疏与疏钞,更是复杂得令人难以学习与理解。所以在上座部佛教的某个发展阶段,肯定有人感到有必要编一部能够反映整部论藏的精确概要,以便研读论藏的沙弥能够正确与透彻地掌握它的基本要义。

为了补足这需要,大约在五世纪至十二世纪期间,陆续地出现了九部阿毗达摩手册:

  1. 《阿毗达摩概要》(Abhidhammatthasaṅgaha);作者是阿耨楼陀尊者。
  2. 《名色分别论》(Nāmarūpa-pariccheda);同一作者。
  3. 《究竟抉择论》(Paramattha-vinicchaya);同一作者(?)。
  4. 《入阿毗达摩论》(Abhidhammāvatāra);其作者是和觉音尊者同时代的佛授尊者(acariya Buddhadatta)。
  5. 《色非色分别论》(Rūpārūpa-vibhāga);同一作者。
  6. 《谛要略论》(Sacca-saṅkhepa);作者是护法尊者(Bhadanta Dhammapāla,可能是锡兰人,但与大疏钞论师不是同一人)。
  7. 《断痴论》(Moha-vicchedanī);作者是迦叶波尊者(Bhadanta Kassapa,南印度人或锡兰人)。
  8. 《开曼论》(Khema-pakaraṇa);作者是开曼尊者(Bhadanta Khema,锡兰人)。
  9. 《名行灯论》(Nāmacāra-dīpaka);作者是萨达摩乔帝波罗尊者(Bhadanta Saddhamma Jotipāla,缅甸人)。

其中,从大约十二世纪至今日最广为人研读的是《阿毗达摩概要》。它如此广受欢迎是因为它在精简与周全两方面有极适度的平衡。阿毗达摩的一切要义皆被细心与精简地编入极短的篇幅里。虽然此书简短得令无师自读者难以深明其义,然而在一位明师的指导或在助读说明的协助之下,它能令读者充满自信地掌握整部论藏的组织。基于这原因,《阿毗达摩概要》在上座部佛教界里常被采用为学习阿毗达摩的第一本课本。在许多佛寺里,尤其是在缅甸,沙弥与新学比丘必须在把《阿毗达摩概要》(巴利版)背得滚瓜烂熟之后,才获得准许研读《阿毗达摩论》及其注疏。

作者阿耨楼陀尊者的生平并没有被详细地记载下来。他被视为是上述其他两部手册的作者。据说他一共着作了九部手册,但只有这三部得以流传至今。《究竟抉择论》是以极优雅的巴利文着成,是一部极高水准的文学作品。根据其后话,作者生于南印度甘吉布拉州(Kāñcīpura 或Conjeevaram)的卡威里(Kāveri)。据说佛授尊者与觉音尊者也住在同一个地区,疏钞论师护法尊者也很可能是出生在那一带。有证据显示甘吉布拉州有好几世纪都是一个重要的上座部佛教中心,而且有许多出自此处的博学比丘前往锡兰深造。

阿耨楼陀尊者究竟住在那里及在那里着作此概要并没有明确的记录。有一个古老的传承认为他是佛授尊者的师兄弟;若是如此他则是第五世纪的人。根据这传承的说法,那两位长老各自写了《阿毗达摩概要》与《入阿毗达摩论》,把它们献给他们的师父作为谢礼,而他们的师父说:「佛授以珍宝装满了一间房间,然后再把门锁上;阿耨楼陀也同样地以珍宝装满了一间房间,但保持房门开着。」

在《阿毗达摩概要》的后话里,阿耨楼陀尊者注明了他是在母拉苏玛寺(Mūlasoma Vihāra)着作此概要;而所有传承的注释都认为该寺位于锡兰。

《阿毗达摩概要》的疏钞

由于《阿毗达摩概要》极其精简,若无解释是难以明白的。所以,为了阐明这部精粹的概要而延生了许多疏钞。事实上它比其他巴利圣典拥有更多部的注释,不单是有以巴利文着作的注释,也有以缅甸文、锡兰文、泰文等所着的注释。自从十五世纪以来,缅甸即是研修阿毗达摩的国际性中心,所以此概要的注释多数是由缅甸学者以巴利文或缅文书写。对于此概要,仅是以巴利文着作的疏钞已有十九部;以下是其中较为重要的六部:

一、《阿毗达摩概要疏钞》(Abhidhammattha- saṅgaha-ṭīkā),也名为《古注》(Porāṇaṭīkā)。这是一部很小的疏钞,由十二世纪锡兰的新离垢觉尊者(acariya Navavimalabuddhi)所着。

二、《阿毗达摩义广释》(Abhidhammattha- Vibhāvinīṭīkā),由善吉祥智者尊者(acariya Sumaṅgalasāmi)所着。他是十二世纪锡兰着名的长老舍利子大智者(Sāriputta Mahāsāmi)的弟子。这部疏钞很快地超越了《古注》而成为《阿毗达摩概要》最深奥与可靠的注释作品。其作者对阿毗达摩的博学极为受人敬佩。着作这部疏钞时,他以更古老的《随疏钞》、《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也称为《胜义灯注》Paramattha- mañjūsā)等疏钞作为主要的根据。虽然列迪长老在他对《阿毗达摩概要》的注释里极激烈地批评《阿毗达摩义广释》,但其声望非但没有受到损减,反而比以前更高。而且有许多的缅甸学者为它辩护,反驳列迪长老对它的批评。

三、《略疏》(Saṅkhepa-vaṇṇanā),由十六世纪缅甸比丘萨达摩乔帝波罗尊者(Bhadanta Saddhamma Jotipāla)所着。他的另一个名称是查帕达大长老(Chapada Mahāthera)。

四、《究竟灯注》(Paramatthadīpanīṭīkā),由近代缅甸的着名学者列迪长老(Ledi Sayadaw-1846-1923)所着。其疏钞在研修阿毗达摩的圈子里激起了很大的回响,因为他指出《阿毗达摩义广释》里有三百二十五项他认为是错误的。但他的批评也激起了维护《阿毗达摩义广释》的反应。

五、《安古拉疏》(Aṅkuraṭīkā),由无垢长老(Vimala Sayadaw)所着。这部疏钞是在《究竟灯注》出版十五年后写成,支持广为人们接受的《阿毗达摩义广释》的观点,以及反驳列迪长老的批评。

六、《新醍醐疏》(Navanītaṭīkā),由近代印度学者法悦谷生毗(Dhammānanda Kosambi)用天城字母(devanāgarī)写成,于一九三三年出版。

《阿毗达摩概要》的大纲

《阿毗达摩概要》有九章。它以列举心、心所、色与涅槃四种究竟法为始。首六章涵盖了对这四种究竟法的详细解释。第一章是「心之概要」,诠释与分别了八十九或一百二十一种心。这一章涵盖的范围与《法聚论》的「心之生起」相同,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法聚论》以分析论母的第一组三法为始,所以先依善、不善与无记分析诸心,再于这些分类里依欲界、色界、无色界及出世间分析诸心。反之,《阿毗达摩概要》则先依界分析诸心,然后再依品德的素质作第二层的分析。

第二章是「心所之概要」,依遍一切心、杂、不善与美列举了所有的五十二心所。然后再以两种方法分析诸心所:一、相应理(sampayoganaya),以心所作为分析的重点,探讨每一个心所能与什么心相应;二、摄理(saṅgahanaya),以心作为分析的重点,探讨有那一些心所能与每一心组成一体。这一章也是以《法聚论》的第一章的分析法为根据。

第三章是「杂项之概要」,依因(hetu)、受(vedanā)、作用(kicca)、门(dvāra)、所缘(ārammaṇa)与依处(vatthu)把诸心与心所分门别类。

首三章主要是在分析诸心的结构。相反地,随后的两章是分析诸心活动的一面,即它们发生的方式。根据阿毗达摩,心有两种明显不同的呈现方式──活跃的过程与被动的心流。第四章分析「心路过程」的性质,第五章则分析「离心路过程」的心流。此二章大部份是以诸阿毗达摩注疏为据。第六章是「色之概要」,主要是以《法聚论》的第二章为根据。它列举了诸色法,以种种方式把它们分类,及解释它们生起之源。它也详细地解释注疏里所说的种种色聚,也形容在不同生存地里发生的色聚。这一章以简要地解释第四种究竟法为结尾,即唯一的无为界──涅槃。

在第六章里,阿耨楼陀尊者已完整地分析了四种究竟法,但还有一些重要的方面必须解释,以便能够全面地认识阿毗达摩,这即是最后三章的作用。第七章是「类别之概要」,依不善之概要、混合类别之概要、菩提分之概要及一切之概要四个条目,以种种方式把相关的究竟法分门别类。这一章以《分别论》作为主要的根据,而在某个程度上也以《法聚论》为据。

第八章是「缘之概要」,分析诸名法与色法之间互相牵连的关系,是与分析究竟法互相配合的「组织法」。这一章简要地解释在巴利圣典所记载的两种因缘法。其中之一是在诸经较显着的缘起法;它是从《分别论》的经分别与论分别两个角度分析缘起。此法探讨导致不断生死轮回的诸因与果。另一个方法是有关二十四缘的发趣法。这一章以简要地解释概念作为结尾。

最后一章是「业处之概要」,作为《清净道论》的概要。它精简地探讨后者详细解释的一切业处,也简要地述及修习止观两种禅法的进展层次。它以解释四双八辈圣者、果定与灭尽定为结尾。《阿毗达摩概要》的编排方式像是在暗示阿毗达摩的最终目的:一切分析名色法的知识融入于禅修,而禅修的顶点是达到佛教的最终目标,即通过不再执着而达到──解脱。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礼敬世尊、阿罗汉、圆满自觉者

第一章:心之概要

(Citt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赞颂(thutivacana)

Sammāsambuddham atulaṃ

Sasaddhammagaṇuttamaṃ

Abhivādiya bhāsissaṃ

Abhidhammatthasaṅgahaṃ.

礼敬独一无二圆满自觉者、

胜妙正法及圣僧伽已,

我当说示阿毗达摩概要:

涵盖阿毗达摩诸法之手册。


节一之助读说明

礼敬已(abhivādiya):在巴利佛教体系里,弘法者以赞颂佛法僧三宝作为其着作的开端已成传统。三宝是一切寻求圣法者的最终依归。因此,依照传统,作者阿耨楼陀尊者怀着深深的敬意,以一首赞颂三宝的偈作为其论着的开端。对当礼敬之事生起敬意是种善业,心生此念者因此得以在其名流之中种下福业。当他礼敬的对象是最当礼敬的三宝时,所造下的善业也是最为强劲广大。这种累积在其心中的善业,有能力驱除他们修道的障碍,以及协助他们获得圆满的成就。而且,对于佛陀的弟子来说,能着作论书是一个培育智慧波罗蜜(paññāpāramī,般若波罗蜜)的极其珍贵机会。所以,在开始其着作时,作者基于能获得此殊胜的机缘,而满怀喜悦地宣说赞颂文。

圆满自觉者(sammāsambuddha):佛陀称为圆满自觉者,因为他已亲自圆满地觉悟了一切法的本质,即它们的特相(自相)与共相。此名称表示无师自证的一切知智。佛陀也称为独一无二(atula),因为他的素质与功德是没有任何有情能比得上的。虽然诸阿罗汉也都拥有超凡的戒定慧种种功德,足以令他们解脱,但没有一人拥有佛陀无数无量的功德,即:如来的十智力(《中部‧经十二》)、四自信地(《中部‧经十二》)、大悲定(《无碍解道》i,126)、一切知智(《无碍解道》i,131)。由此,佛陀在诸有情当中是独一无二的。如(佛陀在)经中所说:「诸比丘,有一个人是独特、独一无二、无双、无比、无同等、无同级、无敌、人中至上,他即是如来、阿罗汉、圆满自觉者。」(《增支部》i,13/i,22)

胜妙正法(saddhamma):法或佛陀的教法有三个层面,即:研究教理(pariyatti)、修行(paṭipatti,行道)、体证(paṭivedha,通达)。「研究教理」即是钻究记载佛陀的教示的圣典:经律论三藏。「修行」是指戒定慧三学。「体证」则是指通达出世间道与证悟圣果。在它们当中,前者是后者的根基,因为研究教理提供修行的方针;修行则导向觉悟。此教法是基于真实与良善而称为「胜妙」,因为依循佛陀的教法而修必定会趣向证悟至上殊胜的涅槃。

及圣僧伽(gaṇuttama):gaṇa一词的意义是「群体」,在此作为saṅgha(僧伽)的同义词。僧伽有两种:世俗僧伽(sammutisaṅgha),即已受具足戒的比丘、比丘尼僧团;以及圣者僧伽(ariyasaṅgha),即是此赞颂偈所提到的圣僧伽。圣僧伽是佛陀的圣弟子群体,即已证入圣位的四双圣者,又可依据他们已达到须陀洹(入流)、斯陀含(一还)、阿那含(不还)、阿罗汉的道或果,而分为八辈圣者。

我当说示阿毗达摩概要:此着作的名称是Abhidhammatthasaṅgaha,直译为「阿毗达摩概要」。记载于《阿毗达摩论》里的是佛陀「特别」或「显着」(abhi,音译:阿毗)的教法(dhamma,音译:达摩)。作者所说的「我当说示」(bhāsissaṃ)是在提醒我们:应当谨记与背诵此书内容,以便我们随时随地都能够应用它们来分析究竟法(真实法;胜义法)。

节二:四究竟法(catudhā paramattha)

Tattha vutt’ābhidhammatthā

Catudhā paramatthato

Cittaṃ cetasikaṃ rūpaṃ

Nibbānam iti sabbathā.

此中叙述记载于

阿毗达摩诸法义,

于究竟法共有四,

心、心所、色、涅槃。


节二之助读说明

于究竟法(paramattho):根据《阿毗达摩论》,谛(sacca,真实)有两种,即:世俗谛(sammutisacca)与究竟谛(paramatthasacca)。世俗谛是指世俗的概念或观念(paññatti)和表达方式(vohāra)。它包括组成我们世间还未受到分析的种种现象,如:有情、人、男人、女人、动物,以及看似恒常不变的事物。于《阿毗达摩论》的观点,这些现象并没有究竟实质,因为它们所代表的事物,在实际上并不是不可再分解的究竟法。它们的存在方式是概念化与不真实的。它们只是由心构想而成(parikappanā)的产物,并非基于其自性而存在的究竟法。

反之,诸究竟法是基于它们各自的自性(sabhāva)而存在之法。这些法是:存在的事物被分解到最终不可再分解的组成部分;是正确地分析我们的经验而得到的究竟构成因素。此等实际存在之法不可能再作进一步分解,而它们本身已是终极的事物,是组成种种错综复杂的现象的真实成份。由此它们被称为究竟法(paramattha);这名称是源自parama(究竟;最上;最终)与attha(真实法;事物)。

不单只是在本体学方面,究竟法是究竟存在的实质;在智理学方面,它们也是正智的究竟目标。有如可以从芝麻提炼油,人们也可以自世俗谛当中「提炼」出究竟谛。例如:「有情」、「男人」和「女人」诸概念给人的印象是,它们所代表的东西拥有不可再分解的究竟实体。然而,当我们以阿毗达摩的分解器,明智地探究这些事物时,我们发现它们并没有其概念所代表的究竟实质,而只是由无常的名(精神)色(物质)过程所组成的现象。如此,运用智慧分析世俗谛,最终我们将会达到藏在概念现象背后的究竟法。在《阿毗达摩论》里的究竟法,即是这些超越心的想像,而各有自性之法。

虽然究竟法是实际上存在的实质,但由于它们非常微细深奥,所以缺乏训练的人无法觉知它们。这种人无法知见究竟法,因为他们的心受到把究竟法包装成世俗现象的概念所蒙蔽。唯有在运用如理作意(yoniso manasikāra)之下,人们才能超越概念,直取究竟法为其智的目标。如是,究竟法被形容为属于究竟智范围里的目标。[11]

共有四:在经教里,佛陀一般上把有情或人分析为五种究竟法,即:色、受、想、行、识五蕴(pañcakkhandhā)。于(阿毗达摩)论教,诸究竟法则归纳为四种类别。首三种──心、心所与色──包含了一切有为法(因缘和合而成之法)。经教里的五蕴相等于这三种(究竟法)。识蕴(viññāṇa)在此列为心(citta);「心」此字通常是用于代表基于其相应心所而得以分门别类的诸「识」。在论教方面,五蕴的中间三蕴(受、想、行)则被列入心所(cetasika)之内;心所与识同生(俱生),执行种种不同的作用。在《阿毗达摩论》所列出的五十二心所当中:受蕴与想蕴各是一种心所;行蕴(saṅkhārakkhandha)则再分为五十种心所。而色蕴则当然是相等于《阿毗达摩论》里的二十八「色」。

除了这三种有为究竟法之外,还有第四种究竟法,属于无为的究竟法(不是由于因缘和合而成之法)。这不包括在五蕴之内的究竟法即是涅槃(Nibbāna):脱离诸有为法之苦,而达至最终解脱之法。如是,在《阿毗达摩论》里一共有四种究竟法:心、心所、色、涅槃。

节三:四种心(catubbidha citta)

Tattha cittaṃ tāva catubbidhaṃ hoti: (i) kāmāvacaraṃ; (ii) rūpāvacaraṃ; (iii) arūpāvacaraṃ; (iv) lokuttarañ cā ti.

当中先说心法有四种:一、欲界心;二、色界心;三、无色界心;四、出世间心。


节三之助读说明

心:《阿毗达摩概要》的第一章专只解说心:四究竟法的第一种。先研究心是因为佛教分析究竟法的中心点是在于亲身体验,而心又是体验的主要因素,是对目标(所缘)[12]的识知。

巴利文citta是源自动词词根citi(认知;识知)。诸论师以三方面诠释citta(心):造作者、工具、活动。作为造作者,心是识知目标者(ārammaṇaṃ cintetī ti cittaṃ)。作为工具,与心相应的心所通过心而得以识知目标(etena cintentī ti cittaṃ)。作为活动,心纯粹只是识知的过程(cintanamattaṃ cittaṃ)。

「纯粹活动」这项定义是三者之中最贴切的诠释,即心纯粹只是认知或识知目标的过程。除了识知的活动之外,它并没有一个属于造作者或工具的实际个体。提出「造作者」与「工具」的定义是为了对治某些人所执取的「我见」:认为有个识知目标的造作者或工具的「恒常不变的我」之邪见。佛教学者指出,这些定义显示了并没有一个「自我」在实行识知的活动,而只有心在识知。此心即是识知活动而无他,而且此活动必定是生灭的无常法。

对于阐释任何究竟法,诸巴利论师建议采用四种鉴别法以区别之。这四种鉴别法即是每个究竟法各自的:一、相(lakkhaṇa),它的特相;二、作用(rasa,亦作味),它所执行的任务(kicca)或所获得的成就(sampatti);三、现起(paccupaṭṭhāna),它呈现于(禅修者的)体验的方式;四、近因(padaṭṭhāna),它直接依靠的近缘。

对于心,其特相是识知目标(vijānana)。其作用是作为诸心所的前导者(pubbaṅgama),因为它领导诸心所,也时常由它们陪伴。[13]其现起是呈现于禅修者的体验里为一个相续不断的过程(sandhāna)。其近因是名色(nāmarūpa,精神与物质),因为心不能毫不依靠心所与色法地单独生起。

表1-1:八十九或一百廿一心

欲界心

(54)

不善心

(12)

贪根心 (8)
瞋根心 (2)
痴根心 (2)
无因心

(18)

不善果报 (7)
善果报 (8)
无因唯作 (3)
美心

(24)

欲界善心 (8)
欲界果报心 (8)
欲界唯作心 (8)
色界心

(15)

色界善心 (5)
色界果报心 (5)
色界唯作心 (5)
无色界心

(12)

无色界善心 (4)
无色界果报心 (4)
无色界唯作心 (4)
出世间心

(8或40)

道心 (4或20)
果心 (4或20)

诸心有多种呈现方式,但都有同一个相:识知目标(所缘)。尽管如此,《阿毗达摩论》把它们分别为许多种类,即八十九心,或更详细则成一百廿一心。(见表1-1)我们一般所认为的意识,实际上是一连串剎那生灭的心,极迅速地相续生灭,以致我们不能察觉它们是个别不同的心。《阿毗达摩论》不单只把诸心分门别类,更重要的是呈现它们为一个紧密相互交织的整体。

为了办到这点,它采用了一些互相重叠的分类法。此章中所介绍的第一种分类法是依照心之地(bhūmi)。心一共有四地。首三个是世间地:欲地、色地、无色地;第四地是出世间地。用以形容首三地的巴利文avacara(界)的意义是:时常活动于或到访某境地之法。所到访的境地是依界而名的生存地(生命界;诸有情居住之地),即:欲地、色地、无色地。然而,尽管心之三界与相符的生存地有密切的关系,但它们并非一而不二。心之界(地)是用于把不同的心分类;生存地是诸有情投生及在当地过活的生命界。

然而,心之界与生存地之间是有一定的关系:各别的心之界包含了与其相符的生存地常有之心,即时常生起于其生存地之心。各界之心并不是只可以出现于与其相符的生存地,而是也能在其他生存地里生起,例如:色界心与无色界心也能够在欲地里生起;而欲界心也能够在色地与无色地里生起。但还是可见到它们之间的固定关系,即一界之心是特别常出现于跟它拥有同一名称之地。再者,任何界的造业之心(善心或不善心)都倾向于令造业者投生到与其相符的生存地;如果成功导致投生,它们必定会令造业者只投生到该地,而不会是其他地。由此,心之界与生存地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

欲界心(kāmāvacaracitta):欲(kāma)此字的意义包含:一、能欲,即渴望享受欲乐;二、所欲,即颜色、声音、气味、味道、触觉五欲的对象。欲地(kāma-bhūmi)是欲生存地;包括十一界,即:四恶道、人间与六欲界天。欲界心包括一切主要出现于欲地之心,尽管它们也能够在其他地里生起。

色界心(rūpāvacaracitta):色界心是与色地(rūpa-bhūmi)相关之心,或属于名为色禅(rūpajjhāna)的禅那心。任何最常见于色地之心即是属于色界心。一般上色禅是通过专注于色法目标而得,如:地遍(见第九章、节六)、身体的部份等等;色禅也即因此而得其名。这些目标是培育禅那的基础。依靠这类目标而证得的广大心即称为色界心。

无色界心(arūpāvacaracitta):无色界心是与无色地(arūpabhūmi)相关之心,或属于名为无色禅(arūpajjhāna)的禅那心。任何最常见于无色地之心即是属于无色界心。在修习禅定以获得超越色禅的无色禅时,禅修者必须弃除一切与色法有关的目标,而专注于无色法目标,如:无边虚空等等。依靠这类目标而证得的广大心即称为无色界心。

出世间心(lokuttaracitta):「出世间」(lokuttara)这一词源自「世间」(loka)与超越(uttara)。「世间」的概念具有三个层面:有情世间(sattaloka)、物质世间(okāsaloka)、行法世间(saṅkhāraloka)[14],即有为名色法整体。于此有关的世间是行法世间,即一切包括在五取蕴之内的世间法。超越有为法界的是无为界,即:涅槃;而缘取及识知涅槃的心即是「出世间心」。反之,其他三种心(欲界、色界、无色界)则名为「世间心」(lokiyacitta)。

* * * * * * * *

由此可见,心可依界而分为四大类:欲界心、色界心、无色界心、出世间心。心亦可依据其他原则而分类。其中一个在《阿毗达摩论》里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原则是「本性」(jāti)。

关于本性,心可分为四类:善、不善、果报、唯作。不善心(akusalacitta)是与不善因──痴;或贪与痴;或瞋与痴──相应的心。这类心称为不善是因为它们在精神上不健全,在道德上应受指责,以及会带来痛苦的果报。善心(kusala-citta)则是与善因──无贪、无瞋;或无贪、无瞋、无痴(慧)──相应的心。这类心在精神上是健全的,在道德上是无可指责的,以及会带来愉悦的果报。

善心与不善心两者是「业」(kamma)。缘于业成熟而生起的心是果报心。这类心组成有别于前两种的第三种心;它包括善业与不善业的果报(vipāka)。应明白在此所指的业与果报两者皆是纯粹属于精神方面的。业是与善心或不善心相应的「思」;其果报是其他体验成熟之业的心。

根据「本性」的原则分类,第四种心称为「唯作」(kiriya或kriyā)。这类心非业亦非果报。它虽涉及(心识)活动,但此活动并没有造业,因此也就不能产生果报。

果报心与唯作心两者皆非善非不善。反之,它们被归列为「无记」或「不定」(abyākata),意即此心不由善与不善两面而定。

五十四欲界心

(kāmāvacaracittāni)

十二不善心

(akusalacittāni)

节四:八贪根心(lobhamūlacittāni)

Tattha katamaṃ kāmāvacaraṃ?

  1. Somanassa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2. Somanassa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3. Somanassa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4. Somanassa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5. Upekkhā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6. Upekkhā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7. Upekkhā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8. Upekkhāsahagataṃ diṭṭhigat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n ti.

Imāni aṭṭha pi lobhasahagatacittāni nāma.

当中属于欲界心的是什么?

1. 悦俱邪见相应无行一心。

2. 悦俱邪见相应有行一心。

3. 悦俱邪见不相应无行一心。

4. 悦俱邪见不相应有行一心。

5. 舍俱邪见相应无行一心。

6. 舍俱邪见相应有行一心。

7. 舍俱邪见不相应无行一心。

8. 舍俱邪见不相应有行一心。

这八类心名为贪俱。[15]


节四之助读说明

不善心:分析不善心时,《阿毗达摩论》首先依最显着的「根」(mūla, hetu)把它们分类;在此的三不善根是贪(lobha)、瞋(dosa)、痴(moha)。根据《阿毗达摩论》,贪与瞋是不共存的:它们不能共存于同一心。由此,以贪作为主根的心名为「贪根心」;这类心共有八个。以瞋作为主根的心名为「瞋根心」;这类心共有两个。作为第三不善根的痴根存在每一个不善心里。由此贪根心与瞋根心里也都有痴,作为潜在之根。尽管如此,在有些心里,也有痴是不与贪瞋俱行的;这类心共有两个,称为「痴根心」。(见表1-2)

贪根心lobhamūlacittāni):分析三类不善心时,《阿毗达摩论》以分析贪根心为始,因为在提及不善根时,都是先提及贪。巴利文lobha(贪)包括一切不同程度的贪,从极强的欲望或贪婪,至极其微细的喜爱或执着。依据三个成对的原则,贪根心可分为八种。第一是视与其相应的「受」(vedanā)是悦受或舍受;第二是视其心是否与邪见相应;第三是视其心是有行或无行。从这三个因素所变化出来的心一共有八种。

悦俱(somanassasahagata)[16]巴利文somanassa源自su(愉悦)与manas(意);因此直译其义则是「愉悦的意境」。悦是一种感受,专指心的乐受。一切心都与某种受相应,而此受则可能是身或心的感受;是乐,或苦,或舍受。悦受是心的感受,不是身的感受;是乐受而不是苦或舍受。此受与这种心「俱行」(sahagata)是因为它与心不可分离地交织在一起,有如二河之水会合之后,融为一体而不能分别。

《阿毗达摩论》解说四种贪根心为悦俱,另外四种贪根心则是「舍俱」(upekkhāsahagata)。在巴利圣典里,upekkhā一词常用以代表殊胜的舍心或平等心,即不会受到不平等或偏爱动摇的心。然而,在此这一词纯粹用以代表「舍受」,即心不倾向于愉悦或不乐的感受。[17]舍受与感受目标两端的乐受和苦受相反,它以中庸的方式感受目标。由此舍受也称为「不苦不乐受」(adukkhamasukhā vedanā)。

邪见相应diṭṭhigatasampayutta):依受(悦俱或舍俱)把贪根心分为两类之后,那些心又可依据是否与邪见相应而再分类。巴利文diṭṭhi意为「见」;除非加上前缀词「正」(sammā),否则它即是指邪见(micchā diṭṭhi)。[18]与贪根心俱行的邪见是(不正确的)深信、信仰、意见或观念。这邪见可以提供此心理论上的肯定,因而加强它的执着;或者这邪见也可以成为执着的对象。邪见一共与四种心相应:两个悦俱,另两个舍俱。另外四种贪根心则是邪见不相应(diṭṭhigata-vippayutta);这种心的贪在执行其作用时,并没有受到邪见的肯定。

「无行」或「没受到怂恿」(asaṅkhārika):第三个分别贪根心的原则是有没有受到怂恿。具有多层面含义的「行」(saṅkhāra)这一词在此是专指怂恿、煽动、激起(payoga)或采取某种「方便或方法」(upāya)。这怂恿可以是来自他人或自己;可以是身、语或纯属意识的怂恿。当他人通过身体行动激使我们生起某心,或进而依该心行动时,该煽动即是属于「身」。当他人采用命令或劝说的方法时,它即是属于「语」。当我们通过思虑或意志压制内心的抗拒,而刻意激起某种心时,它即是属于「意」。没有受到怂恿或以某种方法刺激,而自动生起的心称为「无行」。有受到怂恿或以某种方法刺激,而后才生起的心称为「有行」(sasaṅkhārika)。对于贪根心,有四种心是无行或自动;另四种心是有行或有受到怂恿。

节五:二瞋根心(dosamūlacittāni)

9. Domanassasahagataṃ paṭigh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10. Domanassasahagataṃ paṭigh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n ti.

Imāni dve pi paṭighasampayuttacittāni nāma.

忧俱瞋恚相应无行一心。

忧俱瞋恚相应有行一心。

这两种名为瞋恚相应心。

表1-2:不善心

相应∕不相应 无行∕有行
1 邪见相应 无行
2 邪见相应 有行
3 邪见不相应 无行
4 邪见不相应 有行
5 邪见相应 无行
6 邪见相应 有行
7 邪见不相应 无行
8 邪见不相应 有行
9 瞋恚相应 无行
10 瞋恚相应 有行
11 疑相应
12 掉举相应

节五之助读说明

瞋根心(dosamūlacittāni):《阿毗达摩论》里所分析的第二种不善心是瞋根心;此根是三不善根的第二根。此心共有两种,之间的差异只在于无行(不受怂恿)或有行(受怂恿)。跟能与悦或舍两种感受之一生起的贪根心相反,瞋根心只能与一种感受同生,即:忧受。再者,跟贪根心不一样的是,瞋根心并不会与邪见相应地生起。虽然邪见能够鼓动发怒,但根据《阿毗达摩论》,邪见并不能与瞋恚同时在同一心里生起;而只能在不同的时候,于不同的心里生起。

忧俱(domanassasahagata):与瞋根心俱行的受是忧受。巴利文domanassa源自du(恶)与manas(意),指「心的苦受」。此受只与瞋根心俱行,而这类心也必定与此受俱行。由此「忧」或「心的苦受」永远是不善的;于这方面,它跟在业上属于无记的「身的苦受」不同,也跟在业上可以是善、不善或无记的悦受与舍受相异。

瞋恚相应(paṭighasampayutta):贪根心的名称已表明该心是与贪相应;然而在命名瞋根心时,却用与瞋(dosa)同义的「瞋恚」或「厌恶」(paṭigha)。厌恶包括了各程度的反感,从最强烈的暴怒,至极微细的烦躁。直译paṭigha(瞋恚或厌恶)的意义是「反击」,显示它是心反抗、排斥或毁灭的态度。

虽然忧与瞋恚时常都相应俱行,但应明了它们之间相异的素质。忧(somanassa)是体验不好的感受;瞋恚(paṭigha)是心厌恶或烦躁的态度。对于五蕴,忧是属于受蕴(vedanākkhandha);而瞋恚则属于行蕴(saṅkhārak- khandha)。

节六:二痴根心(mohamūlacittāni)

11. Upekkhāsahagataṃ vicikicchāsampayuttam ekaṃ.

12. Upekkhāsahagataṃ uddhaccasampayuttam ekan ti.

Imāni dve momūha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dvādasākusalacittāni samattāni.

舍俱疑相应一心。

舍俱掉举相应一心。

这两种心名为纯粹涉及痴。

如是总结所有十二不善心。


节六之助读说明

痴根心(mohamūlacittāni):这最后一组不善心包含了缺少贪瞋二不善根的不善心。一般上愚痴会导致贪或瞋也随之生起。然而,尽管贪根和瞋根心里也有痴,但它在其中的作用是次要的。相反地,在这最后两种不善心,痴是唯一的不善根,因此它们被列为痴根心。由于痴的作用于这两种心特别显着,它们也被形容为纯粹涉及痴的心(momūhacitta);巴利文momūha(纯粹涉及痴)是moha(痴)的强调语。痴最为显着的心有两种:其一与疑相应,另一者则与掉举相应。

舍俱(upekkhāsahagata):即使是面对可喜所缘(目标),若生起的是痴根心,该目标的体验则不再是可喜,由此悦受也就不会生起。同样地,当不可喜所缘不被体验为可厌时,忧受也不会生起。再者,当心受到疑或掉举困扰时,它无法对目标下个正面或负面的判断,由此它不能与悦受或忧受相应。基于这些原因,与这两种心俱行的受是舍受。

疑相应(vicikicchāsampayutta):对于vicikicchā这个巴利文,诸论师提出两个词源学的说明:一、由于思绪纷杂困乱而致的困惑;二、缺少智慧解决问题。[19]这两项解释皆显示「疑」(vicikicchā)是指由于显着的愚痴而致的困惑、怀疑或犹豫不决。与此疑相应的心是第一种痴根心。

掉举相应(uddhaccasampayutta):掉举是不平静、心散乱或烦躁;而受此掉举困扰的心是第二种痴根心。根据《阿毗达摩论》,掉举心所存在所有十二种不善心里(见第二章、节十三),但在其他十一种心当中,其力(satti)相对地微弱,而其作用也就属于次要。然而,在这最后一种的不善心里,掉举成为最主要的因素;所以只有此心称为「掉举相应」。

应注意这两种痴根心是没有「无行」或「有行」的分别。对于这点,诸论师给与不同的解释。《阿毗达摩义广释》和注解《清净道论》的《大疏钞》认为无行与有行两者皆不适用于此,故而把它们省略。这两部论着说,由于此二心缺少自然的敏锐力,所以不能称它们为无行或自动;亦由于没有人会在任何情况里刻意地激起它们,所以也不能称之为有行或受到怂恿。然而列迪长老不赞同这观点;他认为此二心纯粹是无行的。他反驳道:「既然此二心依其自性自然地生起于诸有情,它们的生起无需通过任何方法刺激或煽动。因此,它们纯粹是无行的,这是为何在此并没有提及无行或有行的原因。」

节七:不善心之总结

Aṭṭhadhā lobhamūlāni

Dosamūlāni ca dvidhā

Mohamūlāni ca dve’ti

Dvādas’ākusalā siyuṃ.

贪根心有八,

瞋二及痴二;

如是不善心,

共有十二种。


节七之助读说明

对于八种贪根心,可通过下列的例子加以说明:[20]

  1. 一位认为偷盗无罪的男孩,高兴与自动地,从水果店偷了一个苹果。
  2. 一位认为偷盗无罪的男孩,在受到朋友怂恿之后,高兴地从水果店偷了一个苹果。

3-4. 各与第一和第二项相似,差异只在于该男孩并没持有任何邪见。

5-8. 这四项各与第一至第四项类似,差异只在于该男孩偷盗时的心是平舍的。

对于两种瞋根心,可以下列的例子加以说明:

9. 某位男人在暴怒之下,毫不思虑地杀了另一人。

10. 某位怀恨的男人在思虑之后杀了另一人。

对于两种痴根心,可以下列的例子加以说明:

  1. 由于愚痴,某人怀疑佛陀的证悟,或怀疑佛法对于导向涅槃是否有效。
  2. 由于散乱的心,某人无法专注于任何目标。

十八无因心

(ahetukacittāni)

节八:七不善果报心(akusalavipākacittāni)

(1) Upekkhāsahagataṃ cakkhu-viññāṇaṃ; tathā (2) sota-viññāṇaṃ, (3) ghāna-viññāṇaṃ, (4) jivhā-viññāṇaṃ; (5) dukkhasahagataṃ kāya-viññāṇaṃ; (6) upekkhāsahagataṃ sampaṭicchanacittaṃ; (7) upekkhāsahagataṃ santīraṇacittañ cā ti. Imāni satta pi akusalavipākacittāni nāma.

(一)眼识与舍俱行,(二)耳识、(三)鼻识、(四)舌识亦如是;(五)身识与苦俱行;(六)领受与舍俱行;(七)推度与舍俱行。此七心名为不善果报心。


节八之助读说明

无因心(ahetukacittāni):巴利文ahetuka意为「无根」或「无因」,用以代表没有称为hetu(「根」或「因」)心所的心。这类心一共有十八种;它们没有任何贪瞋痴不善因(不善根),也没有任何可善可无记的无贪、无瞋、无痴三美因(美根)。由于「因」是帮助心稳定的因素,所以无因心比有因心较弱。属于这类的十八心可分为三组:不善果报心(不善异熟心)、善果报心(善异熟心)、唯作心。(见表1-3)

不善果报心(akusalavipākacittāni):第一组无因心包含了七种不善业的果报心。这些心本身并非不善;在业力方面它们是无记的(abyākata)。「不善」在此是指它们是由不善业产生的果报;所以「不善」一词并非形容这些心本身,而是形容产生它们的业。

眼识(cakkhuviññāṇa):在不善果报和善果报两组无因心里,它们两者的首五种心是依靠眼、耳、鼻、舌、身五净色(pasāda)而生起的五识。这十种心总称为「双五识」(dvi-pañcaviññāṇa)。

眼识依靠眼净色(cakkhu-pasāda)而生起。其作用只是直接与立刻地看及识知颜色。五识的其他四识也依靠各别的净色而生起;它们的作用也只是纯粹识知各自的目标,即:听声音、嗅气味、尝味道、感受触觉。对于不善果报心,其目标是不可喜的(aniṭṭha)。然而,由于首四种目标(色、声、香、味)对首四种净色的撞击力弱,所以俱行的受是舍受。反之,对于不善果报身识,其目标对身根的撞击力强,所以俱行的受是苦受(dukkha)。

领受心(sampaṭicchanacitta):当目标撞击五根门之一,例如:颜色撞击眼根时,首先生起的是令心转向该目标的转向心。随后生起的是看该颜色的眼识;这「看」的动作只维持一个心识剎那[21]。紧接而起的是「领受」眼识刚看过的目标之心。这即是领受心;它是由产生该眼识的同一个业所产生。

推度心(santīraṇacitta):这是另一个无因果报心;它紧随领受心之后生起。其作用是推度或检查刚受到五识与领受心识知的目标。领受心与推度心只在五门心路过程里生起,而且都是属于过去业的果报。

节九:八善果报无因心(kusalavipākāhetukacittāni)

(8) Upekkhāsahagataṃ cakkhu-viññāṇaṃ; tathā (9) sota-viññāṇaṃ, (10) ghāna-viññāṇaṃ, (11) jivhā-viññāṇaṃ; (12) sukhasahagataṃ kāya-viññāṇaṃ; (13) upekkhāsahagataṃ sampaṭicchanacittaṃ; (14) somanassasahagataṃ santīraṇacittaṃ (15) upekkhāsahagataṃ santīraṇacittañ cā ti. Imāni aṭṭha pi kusalavipākāhetuka-cittāni nāma.

(八)眼识与舍俱行,(九)耳识、(十)鼻识、(十一)舌识亦如是;(十二)身识与乐俱行;(十三)领受与舍俱行;(十四)推度与悦俱行;(十五)推度与舍俱行。此八心名为善果报无因心。


节九之助读说明

善果报无因心(kusalavipāka-ahetukacittāni):这组的八种心是善业的果报。在命名上一组时,「无因」(ahetuka)一词被省略不提,因为一切不善果报心都是无因的;根本就没有「有因」的不善果报心。然而,如随后可见(本章节十四),善果报心是可以「有因」的,即拥有属于无记业的美因或美根。为了区别「无因」与「有因」善果报心,在命名时即采用「无因」一词。

这组的其中七种心与不善果报心相符。不善果报心因不可喜所缘而生起;反之善果报心则因可喜(iṭṭha)或极可喜(ati-iṭṭha)所缘而生起。这组的首四心与前一组的一样,同是舍俱。然而,由于身根的目标的撞击力强,所以与善果报身识相应的受是乐受(sukha)。

在善果报无因心当中,还包括了一个在不善果报心里找不到相符的心,此心即是「悦俱推度心」。由不善业产生的推度心永远是舍俱的;反之,由善业产生的推度心则有两种:其一是对中等可喜所缘生起的舍俱推度心;另一个是对极可喜所缘生起的悦俱推度心。由此,与前一组七种心不一样,这组拥有八种心。

节十:三无因唯作心(ahetukakiriya-cittāni)

(16) Upekkhāsahagataṃ pañcadvārāvajjana-cittaṃ; tathā (17) manodvārāvajjanacittaṃ; (18) somanassa-sahagataṃ hasituppāda-cittañ cā ti. Imāni tīṇi pi ahetukakiriya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aṭṭhāras’āhetukacittāni samattāni.

(十六)舍俱五门转向心,(十七)意门转向心亦如是(舍俱);(十八)悦俱(阿罗汉)生笑心。这三种名为无因唯作心。

如是总结所有十八无因心。


节十之助读说明

无因唯作心(ahetukakiriyacittāni):剩余的三种无因心并非果报心;它们是属于「唯作」(kiriya),意即只是实行其作用,而与业毫无关系。这种心并不造业,也不是业的果报。在诸唯作心当中,有三种是无因心,其余的是有因心。(见本章下文)

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citta):当外在目标撞击五根门之一,在相符的五识(如:眼识)生起之前,另一心必须先生起,该心即是五门转向心;其作用是转向(āvajjana)呈现于五根门(dvāra)之一的目标。此心并没有看、听、嗅、尝、触该目标;它纯粹只是转向该目标,以使五识之一能够随后生起。

表1-3:无因心

类别
1 不善果报 眼识
2 耳识
3 鼻识
4 舌识
5 身识
6 领受
7 推度
8 善果报 眼识
9 耳识
10 鼻识
11 舌识
12 身识
13 领受
14 推度
15 推度
16 唯作 五门转向
17 意门转向
18 生笑

意门转向心(manodvārāvajjanacitta):这种心能够生起于五门心路过程或意门心路过程。在这两种心路过程里,它实行个别不同的作用。当它在五门心路过程里生起时,它称为「确定心」(votthapanacitta);其作用是确定或鉴别五识之一刚识知的目标。在五门心路过程里,它随推度心之后生起;在推度心检查该目标之后,它再鉴别之。

在意门心路过程里,此心则实行另一种作用,即:转向呈现于意门的目标。当它扮演这角色时则名为「意门转向心」。

生笑心(hasituppādacitta):这是阿罗汉专有的心;阿罗汉也包括佛陀与辟支佛。其作用是致使阿罗汉对欲界的事物微笑。根据《阿毗达摩论》,能令阿罗汉微笑的心有五种,即:四个(悦俱)欲界唯作心(见本章节十五),以及在此提到的无因生笑心。

节十一:无因心之总结

Satt’ākusalapākāni puññapākāni aṭṭhadhā

Kriyācittāni tīṇī ti aṭṭhārasa ahetukā.

七不善果报,善果报有八,

三是唯作心;如是无因共十八。

节十二:美心(sobhanacittāni)

Pāpāhetukamuttāni sobhanānī ti vuccare

Ekūnasaṭṭhi cittāni ath’ekanavutī pi vā.

除恶及无因,余者皆称美;

其数五十九,或说九十一。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美心(sobhanacittāni):除了恶心(即:十二不善心)与十八无因心,美心包括其余一切心。这类心称为美是因为它与美心所相应。(见第二章、节五至节八)

应明白「美」(sobhana)的涵义比「善」(kusala)更为广泛。美心不单只包括一切善心,也包括了拥有美心所的果报心与唯作心。后两类心并非善心,而是无记心(abyākata)。属于美心的有廿四欲界心,以及一切色界心、无色界心、出世间心。不包括在美心之内的心则名为「不美」(asobhana)。

五十九或九十一:五十九美心是:廿四欲界心、十五色界心、十二无色界心、八出世间心。把八出世间心分为四十种,则成九十一心。(见本章节三十、三十一)

廿四欲界美心

(kāmāvacara-sobhanacittāni)

节十三:八欲界善心(kāmāvacara-kusalacittāni)

  1.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2.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3.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4.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5.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6.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7.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8.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n ti.

Imāni aṭṭha pi sahetuka-kāmāvacara-kusalacittāni nāma.

1. 悦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2. 悦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3. 悦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4. 悦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5. 舍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6. 舍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7. 舍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8. 舍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这八种名为有因欲界善心。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欲界善心(kāmāvacara-kusalacittāni):这组心依据三项相对的原则而分为八种。第一项原则是与该心俱行的受:有四心与悦受或心的乐受俱行,另四心则与舍受或心的舍受俱行;第二是视其心是否与智相应;第三是视其心是「无行」或「有行」。

智相应(ñāṇasampayutta):智能如实知见诸法(yathā-sabhāvaṃ)。与智相应之心的智(ñāṇa)是指「慧心所」(paññā-cetasika),亦即是「无痴因」或「无痴根」(amoha)。智不相应的心缺少此慧心所,但并没有只属于不善心的无明(avijjā)或痴(moha)。

无行:根据注释,人们会自动自发地行善的原因是身心健全、有良好的食物、适合的气侯等,以及由于在过去有造过类似的业。如前所述(本章节四),怂恿可以来自他人或自己本身。

有因(sahetuka):所有四种智相应善心都有三善因;四智不相应心则只有无贪与无瞋,而没有无痴。

对于八种欲界善心,可以下列的例子加以说明:[22]

  1. 某人愉快自动地行布施,心知那是善业。
  2. 某人在他人鼓动之下,愉快地行布施,也心知那是善业。
  3. 某人愉快自动地行布施,但不知那是善业。
  4. 某人在他人鼓动之下,愉快地行布施,但不知那是善业。

5-8. 应明白这四种心各与首四种心类似,差异只在于 没有愉快的感受,而是中舍的感受。

这八种心称为善(kusala)或福(puñña),因为它们制止烦恼,且带来善报。每当凡夫(puthujjana)与有学圣者(sekkha,即下三个层次的圣者: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造善身业、善口业、或激起属于欲界的善心时,这些心即会生起。阿罗汉的行为都是属于无记(没有业),因而这些心不会在他们心中生起。

节十四:八欲界果报心(kāmāvacaravipākacittāni)

  1.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2.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3.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4.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5.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6.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7.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8.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n ti.

Imāni aṭṭha pi sahetuka-kāmāvacara-vipākacittāni nāma.

9. 悦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10. 悦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11. 悦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12. 悦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13. 舍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14. 舍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15. 舍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16. 舍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这八种名为有因欲界果报心。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有因欲界果报心(sahetuka-kāmāvacara-vipāka- cittāni):(欲界)善心有八种;与善心相符的果报心也有八种。此八心是欲界善心的果报。为了区别它们和善果报无因心,所以称之为「有因」(sahetuka)。无因与有因的善果报心都是由同样的八种善心所产生,但这两组心在各自的素质与作用方面则有差别。当我们讨论心识的作用时(第三章、节八至节十一),就会更明了它们之间的不同。

节十五:八欲界唯作心(kāmāvacarakriyācittāni)

  1.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2.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3.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4. Somanassa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5.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6.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sam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ṃ.
  7.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asaṅkhārikam ekaṃ.
  8. Upekkhāsahagataṃ ñāṇavippayuttaṃ sasaṅkhārikam ekañ ti.

Imāni aṭṭha pi sahetuka-kāmāvacara-kriyā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catuvīsati sahetuka-kāmāvacara- kusala-vipāka-kriyācittāni samattāni.

17. 悦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18. 悦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19. 悦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20. 悦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21. 舍俱智相应无行一心。

22. 舍俱智相应有行一心。

23. 舍俱智不相应无行一心。

24. 舍俱智不相应有行一心。

这八种名为有因欲界唯作心。

如是总结所有廿四欲界有因心:善、果报及唯作。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有因欲界唯作心(sahetuka-kāmāvacara-kriyā- cittāni):八欲界善心能生起于凡夫与有学圣者,但却不能生起于诸佛与阿罗汉,因为他们已超越了业轮转与未来的轮回。反之,能在诸佛与阿罗汉心中生起的是与该八心相符的八种唯作心(kriyā-citta);称为唯作是因为它们只执行其作用,而毫不留下任何业力。由于诸佛与阿罗汉已彻底地根除了无明和渴爱,即轮回之因,所以他们的善行绝不可能产生未来的果报。那些心只是纯粹生起、执行其作用、而后毫无所遗地消逝。

节十六:欲界美心之总结

Vedanā-ñāṇa-saṅkhārabhedena catuvīsati

Sahetu-kāmāvacarapuññapākakriyā matā.

欲界有因心,善果报唯作,

依受智及行,分为二十四。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欲界有因心分为善、果报、唯作三组;每一组又依据受是悦是舍、智相应与否、无行或有行的不同组合,而分为八种。如此总共有二十四种心:十二种与智相应的是三因心,其余十二种是二因心。这三组心常各别称为大善心(mahākusala)、大果报心(mahāvipāka)、大唯作心(mahākiriya)。对其前缀词「大」(mahā)的意义,诸论师则给与不同的解释。[23]

节十七:欲界心之总结

Kāme tevīsapākāni puññāpuññāni vīsati

Ekādasa kriyā cā ti catupaññāsa sabbathā.

欲界果报二十三,善与不善共二十,

唯作则有十一个,如是共有五十四。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欲界心一共有五十四种,可以依据下列的方法分类:

依本质:

八大善

十二不善

廿三果报 :七不善果报

:八无因善果报

:八大善果报

十一唯作 :三无因唯作

:八大唯作

依受:

十八悦俱

三十二舍俱

二忧俱

一乐俱

一苦俱

依与智或邪见相应:

十六相应

十六不相应

廿二非相应非不相应

依行(怂恿):

十七无行

十七有行

二十非无行非有行(即:无因心与痴根心)

关于教导阿毗达摩,传统的寺院教法鼓励学员不单只下番功夫思考这些表,更应熟悉及谨记其要义。在研究诸心里包含的心所时(本书第二章,或《阿毗达摩论》),这些表就非常重要且实用。

十五色界心

(rūpāvacaracittāni)

节十八:五色界善心(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1. Vitakka-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paṭhamajjhāna- kusalacittaṃ.
  2. 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dutiyajjhāna-kusala- cittaṃ.
  3. 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tatiyajjhāna-kusalacittaṃ.
  4. Sukh’ekaggatā-sahitaṃ catutthajjhāna-kusalacittaṃ.
  5. Upekkh’ekaggatāsahitaṃ pañcamajjhānakusalacittañ cā ti.

Imāni pañca pi 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nāma.

1. 寻、伺、喜、乐、一境性俱初禅善心。

2. 伺、喜、乐、一境性俱第二禅善心。

3. 喜、乐、一境性俱第三禅善心。

4. 乐、一境性俱第四禅善心。

5. 舍、一境性俱第五禅善心。

这五种名为色界善心。

节十九:五色界果报心(rūpāvacaravipākacittāni)

  1. Vitakka-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paṭhamajjhāna- vipākacittaṃ.
  2. 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dutiyajjhāna-vipāka- cittaṃ.
  3. 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tatiyajjhāna-vipākacittaṃ.
  4. Sukh’ekaggatā-sahitaṃ catutthajjhāna-vipākacittaṃ.
  5. Upekkh’ekaggatāsahitaṃ pañcamajjhānavipākacittañ cā ti.

Imāni pañca pi rūpāvacara-vipākacittāni nāma.

6. 寻、伺、喜、乐、一境性俱初禅果报心。

7. 伺、喜、乐、一境性俱第二禅果报心。

8. 喜、乐、一境性俱第三禅果报心。

9. 乐、一境性俱第四禅果报心。

10. 舍、一境性俱第五禅果报心。

这五种名为色界果报心。

节二十:五色界唯作心 (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1. Vitakka-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paṭhamajjhāna- kriyācittaṃ.
  2. 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dutiyajjhāna-kriyā- cittaṃ.
  3. 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tatiyajjhāna-kriyācittaṃ.
  4. Sukh’ekaggatā-sahitaṃ catutthajjhāna-kriyācittaṃ.
  5. Upekkh’ekaggatāsahitaṃ pañcamajjhānakriyācittañ cā ti.

Imāni pañca pi 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paṇṇarasa rūpāvacara-kusala-vipāka- kriyācittāni samattāni.

11. 寻、伺、喜、乐、一境性俱初禅唯作心。

12. 伺、喜、乐、一境性俱第二禅唯作心。

13. 喜、乐、一境性俱第三禅唯作心。

14. 乐、一境性俱第四禅唯作心。

15. 舍、一境性俱第五禅唯作心。

这五种名为色界唯作心。

如是总结所有十五色界心:善、果报及唯作。


节十八至二十之助读说明

色界心(rūpāvacaracittāni):此界之心包括一切「活动于」或属于色地(rūpabhūmi)的心;在色地并没有粗显的色法,而只有极其微细的色法。欲投生至此界就必须证得禅那(jhāna)[24],一种从修定中获得的高等成就。「常出现」于此地之心,就这方面在质上与该地有关连,而称为「色界心」。

属于这类的心有十五种:五善、五果报、五唯作。在今世证得禅那的凡夫与有学圣者能够体验到色界善心。与那些善心相符的果报心只能出现于投生至色界天的梵天。五唯作禅那心则只出现于已证得禅那的阿罗汉。

诸论师对巴利文jhāna(禅那)提出不同的词根,其一意为「念虑」,另一者意为「烧尽」。诸禅那因它们密切地念虑目标,亦因它们烧尽与定对抗之法[25]而得其名。那些与定对抗之境即是五盖(nīvaraṇa):欲欲(对欲乐的欲求)、瞋恨、昏沉与睡眠、掉举(散乱的心)与恶作(追悔)[26]、疑。

禅那是通过修习止禅(samathabhāvanā,奢摩他)而证得。这种禅定涉及提升定根(samādhi)。通过把心专注于所选定的单一目标,一切心的困扰得以清除;诸盖皆已受到镇伏,心也完全投入其目标之中。在第九章、节二至节廿一会详述如何培育定。

禅那心的目标是称为「似相」(paṭibhāganimitta)的心之影像。此相是种「概念」(paññatti),但由于一般上它是基于色法而产生,所以(取此相为目标的)禅那是属于色界。欲证得禅那的禅修者可以选用基础遍相(kasiṇa)作为修定的目标,如一个某种色的圆盘,然后把心专注于它的颜色。当定力成熟时,与该圆盘完全相似的影像即会生起,此相称为「取相」(uggahanimitta);(定力更深时)自此相净化后而生起的相即是「似相」,是禅那心缘取的目标。

色界善心:这类心依据五禅而分为五种心,每一禅都各别有一心。诸禅如此排列的原因有二:一、当人们修定以证得禅那时,他们依该次序证得诸禅;二、佛陀依此次序说示诸禅。

初禅善心:诸禅由其称为「禅支」(jhānaṅga)的心所而得以分别。在每一禅心里的许多心所当中,即是这些(称为禅支的)心所分别了诸禅的不同,而且是它们令到心证入安止(禅那)。如下文所述,初禅有五禅支(寻、伺、喜、乐、一境性)。若要达到初禅,这五禅支必须达至平衡、紧密地念虑目标、及「烧尽」阻碍证入安止的五盖。

(vitakka):在经中,「寻」一词常不精确地用以代表思考,但在《阿毗达摩论》里,它精确地代表把心投入或令它朝向目标的心所。[27]犹如国王的亲信有能力带村民入皇宫,寻亦能够把心投入目标里。对于修习禅定,寻的特别作用是对治昏沉睡眠盖(thīnamiddha)。

(vicāra):「伺」一词通常意为检查,然而在此则意为保持心继续专注于目标。寻是把心与心所投向目标,伺则是心继续专注于目标。诸注疏提供了好些不同的比喻,以说明此二禅支之间的差别。寻有如展开翅膀起飞的鸟;伺则有如张着翅膀在天空中滑翔的鸟。寻有如投向花朵的蜜蜂;伺则有如在花朵上方嗡嗡作响的蜜蜂。寻有如持着失去光泽的金属盘之手;伺则有如拭擦该盘的另一只手。[28]禅那中的伺暂时制止疑盖(vicikicchā)。

(pīti):巴利文pīti(喜)源自动词pīnayati(使清新),可解释为喜欢或对目标有兴趣。诸论师把在修定当中生起的喜分为五个层次:小喜、剎那喜、流喜、上升喜、遍满喜。小喜能令体毛竖直;剎那喜有如闪电;流喜有如拍打着海滩的大浪般,一阵阵地流遍全身;上升喜能够令到身体升起;遍满喜则有如洪水注满山洞般遍布全身。[29]禅那之喜是最后一种喜。喜禅支制伏瞋恨盖(vyāpāda)。

(sukha):此禅支是心的乐受;它即是悦受(somanassa),不是与善果报身识俱行的身乐受(sukha)。此乐是脱离欲乐而后生,所以称为精神之乐或非世俗之乐(nirāmisasukha)。它对治掉举(散乱心)与恶作(uddhacca- kukkucca)。

虽然喜与乐的关系非常密切,它们是两个不同的心所;喜属于行蕴(saṅkhārakkhandha),乐则属于受蕴(vedanākkhandha)。喜有如疲惫的旅人见到绿洲时所体验的欢喜;乐则有如该旅人沐浴饮水时的快乐。[30]

一境性(ekaggatā):直译此巴利文即是「一」(eka)「专」(agga)之「境」(tā)。此心所是所有五禅与定的主要成份。一境性暂时制伏欲欲;它是每一种禅定的必要因素。一境性的作用是紧密地观察目标,这是禅那的特征。但它并不能独自地执行其作用,它须要其他四禅支配合运作,各执行其作用:寻把相应法投入目标;伺则维持它们于目标;喜激起对目标的欢喜;乐体验禅那之乐。

第二禅善心等等:通过逐一地舍弃较粗显的禅支,及增强定力以提升较微细的禅支,即能证得更高层次的禅那。在经教里,佛陀以四分法说示禅那:从初禅进修第二禅时,同时弃除寻伺两个禅支。论教里的禅那则分为五个,即多了一个只弃除寻而保存伺的禅那。这是论教的第二禅。

在第三禅里,伺亦被弃除;在第四禅里则再弃除喜;在第五禅里,舍受替代了乐受。由此,首四禅与悦受相应(somanassasahita);第五禅则与舍受相应(upekkhāsahita)。

经教色禅四分法的初禅在各方面皆与论教(色禅五分法)的初禅一致。然而,经教的第二禅是通过同时弃除寻与伺而证得,因此只余下喜、乐、一境性三禅支,即是论教的第三禅。经教的第三禅有乐与一境性两个禅支,第四禅则有舍与一境性两个禅支;此二禅各与论教的第四禅和第五禅相等。

虽然诸经没有明确地说示禅那五分法,但有给与暗示;这是指佛陀所说的三种定:寻伺两者相应之定、寻不相应伺相应之定、寻伺两者皆不相应之定(savitakka savicāra samādhi; avitakka vicāramatta samādhi; avitakka avicāra samādhi: M.128/iii,162)。明显地,第一种定是禅那四分法与五分法两者里的初禅;第三种定是经教里的第二至第四禅,或是论教里的第三至第五禅。然而,第二种定在经教本身里却没有明示,只有在论教里才说明是五分法的第二禅。

节廿一:色界心之总结

Pañcadhā jhānabhedena rūpāvacaramānasaṃ

Puññapākakriyābhedā taṃ pañcadasadhā bhave.

依禅那而分,色界心有五,

更依善、果报、唯作,则成一十五。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五禅皆可生起为善心、果报心及唯作心,因而有十五种。不论是善、果报还是唯作,皆依相同的禅支组合分类每一层次的禅心。一切色界心都与智相应(ñāṇa- sampayutta);但由于智并非禅支,所以在其分类法里并没有提及。如是一切色界心皆有三因:无贪、无瞋、无痴。

应注意到,与欲界善心和不善心相反地,色界心并没有「有行」与「无行」之分(sasaṅkhārika-asaṅkhārika)。对于无色界心和出世间心也无此分别。这省略的原因是,当禅修者在修习以证得禅那、道、或果时,只要他还依靠他人或自己的激励,其心即还未适于获得该成就。有行与无行之分只适用于修行的基础阶段;在证得禅那或道果时,则不可能涉及「怂恿」或「鼓动」。如是,由于有行禅那或有行出世间成就是不可能存在,有行与无行之分即不适用于这些心。

我们在此所表达的见解,与人们普遍上接受的《阿毗达摩义广释》之见解不同。《阿毗达摩义广释》认为,由于一切禅那之成就都须要某种程度的前行(pubbābhi- saṅkhāra,初步的努力),所以禅那心不可能称为无行,而只能称为有行。此见解看来并站不住脚,因为导向禅那的前行不应被视为是与禅那心本身相应的「怂恿」。因此,尽管《阿毗达摩义广释》极具威信,看来还是视有行无行之分与高层次的心无关更为恰当。

然而,列迪长老认为可依圣典中所述的个人进展(paṭipadā)差异,而分别禅那与出世间法为有行或无行。《法聚论》(Dhammasaṅgaṇī)把达至成就的进展分为两种:一、若只在极尽其力奋斗之下才能镇伏烦恼,那即是「进展艰难」(dukkhapaṭipadā,苦行道);二、若能轻易地镇伏烦恼,那即是「进展轻易」(sukhapaṭipadā,易行道)。列迪长老的见解是:进展艰难者所证得的禅那心或出世间心与欲界的有行心相符;反之,进展轻易者所证得的禅那心或出世间心则与无行心相符。

然而,尽管列迪长老的见解值得参考,事实依旧是:一、《法聚论》并没有依据进展的差异分别禅那心与出世间心;二、在《法聚论》分别种种进展的篇章里,它并没有据此分别不同的禅那心与出世间心。因此看来,关于禅那心、道心与果心,还是把有行无行之分省略较为恰当。

十二无色界心

(arūpāvacaracittāni)

节廿二:无色界善心(a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1. akāsānañcāyatana-kusalacittaṃ.
  2. Viññāṇañcāyatana-kusalacittaṃ.
  3. akiñcaññāyatana-kusalacittaṃ.
  4.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kusalacittañ cā ti.

Imāni cattāri pi a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 nāma.

1. 空无边处善心。

2. 识无边处善心。

3. 无所有处善心。

4. 非想非非想处善心。

这四种名为无色界善心。

节廿三:无色界果报心(arūpāvacaravipākacittāni)

  1. akāsānañcāyatana-vipākacittaṃ.
  2. Viññāṇañcāyatana-vipākacittaṃ.
  3. akiñcaññāyatana-vipākacittaṃ.
  4.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vipākacittañ cā ti.

Imāni cattāri pi arūpāvacara-vipākacittāni nāma.

5. 空无边处果报心。

6. 识无边处果报心。

7. 无所有处果报心。

8. 非想非非想处果报心。

这四种名为无色界果报心。

节廿四:无色界唯作心(a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1. akāsānañcāyatana-kriyācittaṃ.
  2. Viññāṇañcāyatana-kriyācittaṃ.
  3. akiñcaññāyatana-kriyācittaṃ.
  4.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kriyācittañ cā ti.

Imāni cattāri pi arūpāvacara-kriyā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dvādasa arūpāvacara-kusala-vipāka- kriyācittāni samattāni.

9. 空无边处唯作心。

10. 识无边处唯作心。

11. 无所有处唯作心。

12. 非想非非想处唯作心。

这四种名为无色界唯作心。

如是总结所有十二无色界心:善、果报及唯作。


节廿二至廿四之助读说明

无色界善心(arūpāvacara-kusalacittāni):此界之心属于无色地(arūpabhūmi);无色地(无色界天)共有四层,其处已完全超越色法,而只剩下心与心所。通过证得超越五色界禅的无色禅(arūpajjhāna),即能投生至这四无色界天。无色界共有十二心:证得无色禅的凡夫与有学圣者所体验的四善心;投生至无色界天时生起的四果报心;以及证得无色禅的阿罗汉所体验的四唯作心。

空无边处(ākāsānañcāyatana):第一个无色禅是空无边处禅。为了证得此禅,已熟练于遍处第五色禅的禅修者必须把遍处似相扩大至无边宇宙,然后注意该遍处似相所占有的空间为「空无边、空无边」,直至去除了整个遍相。[31]如此重复地专注,最终即会生起取无边空间概念(ākāsa- paññatti)为目标(所缘)的禅心。严格而言,「空无边处」是指作为第一无色禅心的目标的无边空间之概念。在此的巴利文āyatana(处)意为禅心的住处或住所。然而「空无边处」本身也用以代表该禅那。

识无边处(viññāṇañcāyatana):在此称为无边的识是第一无色禅心。由于第一无色禅心以无边空间之概念作为目标(所缘),这表示遍满地取空间为目标的识也取了它的「无边」。若要修习第二无色禅,禅修者就必须取「空无边处禅心」为目标,专注于该心为「识无边、识无边」,直至证入第二无色禅。

无所有处(ākiñcaññāyatana):第三无色禅取「空无边处禅心」的「不存在」或「无所有」为目标(所缘)。通过专注该心之不存在,缘取第一无色禅心的不存在或无所有之概念(natthibhāva-paññatti)目标的第三无色禅心即会生起。

非想非非想处(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第四亦即最后一个无色禅因不能说其有想或无想而得是名。在这种心里,其想心所(saññā)已变得极其微细,而无法执行其想的作用,因此不能切实地说此心有想。但该想并非不存在,而保留了其残余之状,因此亦不能说它无想。在此虽然只提及想,但应明白组成该心的其余名法(译按:除想之外还有一心廿九心所)也都是极其微细,而无法贴切地说它们是存在还是不存在。这第四种无色禅取「无所有处禅心」为目标。

节廿五:无色界心之总结

alambanappabhedena catudh’āruppamānasaṃ

Puññapākakriyābhedā puna dvādasadhā ṭhitaṃ.

依所缘分别,四无色界心,

更依善、果报、唯作,则成一十二。

节廿五之助读说明

依所缘(目标)分别:每个无色禅心的目标(ālambana)皆可分为两种:一、心直接缘取的目标(ālambitabba);二、应超越的目标(atikkamitabba)。对于它们之间的关系,见表1-4。

无色禅与色禅在几个方面有所不同。色禅可缘取各种不同的目标,如不同的遍相等等,而每一个无色禅则只缘取各自专取的目标。另者,诸色禅之间的差异在于各自所有的禅支,即:初禅有五禅支、第二禅有四禅支、等等。欲证得更高层次的色禅的禅修者可继续专注于同一个目标,而从粗至细地逐一弃除各禅支,直至证入第五禅。反之,从第五色禅进修第一无色禅,以及从一无色禅至更上一层的无色禅,都没有弃除禅支,而是必须逐一地超越更微细的目标。

所有的无色禅心都有同样的两个禅支,即:舍、一境性。基于这点,有时四无色禅亦被包括在第五禅之内。在「心」这方面,它们是不同的,因为它们属于不同的界,且缘取不同的目标。然而,在「禅那」方面,由于它们都有相同的二禅支,所以有时阿毗达摩论师视它们为第五禅。

表1-4:无色界心

直接缘取的目标 所超越的目标
1 空无边处禅心 空无边的概念 遍相的概念
2 识无边处禅心 空无边处禅心 空无边的概念
3 无所有处禅心 不存在的概念 空无边处禅心
4 非想非非想处禅心 无所有处禅心 不存在的概念

十五色界心与十二无色界心在整体上总称为「广大心」(mahaggatacitta),即「殊胜」、「优越」、「高尚」之心,因为它们已脱离诸盖,且是清净、升华、广大的心境。

至此所讨论的八十一种心称为「世间心」(lokiyacitta),因为它们是属于欲世间(kāmaloka)、色世间(rūpaloka)、无色世间(arūpaloka)三世间之心。

八出世间心

(lokuttaracittāni)

节廿六:四出世间善心(lokuttara-kusalacittāni)

  1. Sotāpatti-maggacittaṃ.
  2. Sakadāgāmi-maggacittaṃ.
  3. Anāgāmi-maggacittaṃ.
  4. Arahatta-maggacittañ cā ti.

Imāni cattāri pi lokuttara-kusalacittāni nāma.

1. 须陀洹道心。

2. 斯陀含道心。

3. 阿那含道心。

4. 阿罗汉道心。

这四种名为出世间善心。

节廿七:四出世间果报心(lokuttaravipākacittāni)

  1. Sotāpatti-phalacittaṃ.
  2. Sakadāgāmi-phalacittaṃ.
  3. Anāgāmi-phalacittaṃ.
  4. Arahatta-phalacittañ cā ti.

Imāni cattāri pi lokuttara-vipākacittāni nāma.

Icc’evaṃ sabbathā pi aṭṭha lokuttara-kusala-vipāka-cittāni samattāni.

5. 须陀洹果心。

6. 斯陀含果心。

7. 阿那含果心。

8. 阿罗汉果心。

这四种名为出世间果报心。

如是总结所有出世间善与果报心。

节廿八:出世间心之总结

Catumaggappabhedena catudhā kusalaṃ tathā

Pākaṃ tassa phalattā ti aṭṭhadh’ānuttaraṃ mataṃ.

依四道分别,善心有四种,

果报亦如是,故知八无上。


节廿六至廿八之助读说明

出世间心(lokuttaracittāni):出世间心是「超越」(uttara)由五取蕴组成的世间(loka)之心。此心导向脱离生死轮回(saṃsāra),及证入涅槃(Nibbāna):苦的止息。一共有八种出世间心。这些心属于证悟的四个层次:一、须陀洹(入流);二、斯陀含(一还);三、阿那含(不还);四、阿罗汉。每一层次皆有两种心:道心(maggacitta)与果心(phalacitta)。一切出世间心所缘取的目标都是无为究竟界,即:涅槃。但依各自不同的作用,而分别为道心与果心。道心的作用是断除(或永远地减弱[32])诸烦恼;果心的作用则是体验因相符的道心所带来的某种程度解脱。道心是善心;果心则是果报心。

每一道心皆只生起一次,且只维持一心识剎那;它不能重复地出现于已证悟该道者的心流里。相符的果心起初只随道心之后出现两三次,即只维持两三个心识剎那。但过后果心能够重复地生起,而且能在属于出世间定的果定(phalasamāpatti)当中持续地出现许多次。(见第四章、节廿二;第九章、节四十二)

诸道与果是通过修习观禅(vipassanābhāvanā,毗婆舍那)而证得。这种禅法涉及提升慧根(paññā)。通过持续地观照名法与色法的生灭,禅修者得以知见它们的无常、苦、无我真实相。当这些观智完全成熟时,它们即会导致道心与果心生起。(见第九章、节廿二至四十四)

须陀洹道心(sotāpatti-maggacitta):进入趣向解脱的不退转之道是为入流,而体验此道之心则名为入流道心或须陀洹道心。「流」(sota,音译:须陀)即是八圣道分: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如恒河之水不断地从喜玛拉雅山流向海洋,出世间八圣道分亦从正见之生起不断地流向证悟涅槃。

虽然八圣道分也能在具备德行的凡夫的世间善心中生起,但它们的结果却还未肯定,因为凡夫的性格还有可能会改变,而舍弃正法。但对于已达到入流的圣弟子,这些道分的终点已肯定,必定会有如河水之流般趣向涅槃。

须陀洹道心的作用是断除首三结:一、身见或我见;二、对三宝的怀疑;三、执着地相信实行仪式能够趣向解脱(戒禁取)。它也断除了一切强得足以导致投生至低于人道之处(即:四恶道)的贪瞋痴。此心也永远地根除了其他五心,即:四个与邪见相应的贪根心,以及与疑相应的痴根心。已证得入流者肯定会在最多七世的时间内证得最终的解脱,而且肯定不会投生至任何恶道。

斯陀含道心(sakadāgāmi-maggacitta):此心是与八圣道相应而属于一还界之心。此心没有断除任何「结」,但灭除了较粗的欲欲(对欲乐的欲求)与瞋恚。已达到此境者最多只会再回到人间一次即证得最终的解脱。

阿那含道心(anāgāmi-maggacitta):已证得第三道者将不会再次投生到欲界。若这类人在今世不能证得阿罗汉果,他即会在来世投生到色界天,以及在其地证得最终的解脱。阿那含(不还)道心断除了欲欲与瞋恚二结,也永远地根除了两个瞋根心。

阿罗汉道心(arahatta-maggacitta):阿罗汉是已完全解脱者;他已「破除」(hata)烦恼「敌」(ari)。阿罗汉道心是令到直接证得阿罗汉果、完全解脱的心。此心彻底断除了五个微细「结」,即:对色界生命之欲求、对无色界生命之欲求、我慢(骄傲)、掉举、无明。它也断除了剩余的不善心:四个邪见不相应贪根心,以及一个掉举相应痴根心。

果心(phalacitta):每一个道心都会令到与之相符的果心,自动地紧接着道心之后在同一心路过程里生起。过后,当圣弟子进入果定时,果心即会连续地生起许多次。如前所述,果心是属于果报心(vipākacitta)。应注意到于出世间是没有唯作心的。这是为何当阿罗汉入果定时,于该定中生起的是果报心,是出世间道之果。

节廿九:诸心之总结

Dvādas’ākusalān’evaṃ kusalān’ekavīsati

Chattiṃs’eva vipākāni kriyācittāni vīsati.

Catupaññāsadhā kāme rūpe paṇṇaras’īraye

Cittāni dvādas’āruppe aṭṭhadh’ānuttare tathā.

不善心十二,善心二十一,

果报心卅六,唯作心二十。

欲界五十四,色界心十五,

无色界十二,出世间心八。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在上述两首偈,阿耨楼陀尊者总结他在《阿毗达摩概要》至此所说的八十九种心。在第一首偈,他依诸心的本性(jāti)而把它们分为四类:

十二不善心(akusala);

二十一善心(kusala);

三十六果报心(vipāka);

二十唯作心(kiriya)。

后两类心皆归纳于无记(abyākata,即不造业),因为它们非善亦非不善。

表1-5:依本性分八十九心

不善心 善心 无记心
果报心 唯作心
欲界 12 8 23 11
色界 5 5 5
无色界 4 4 4
出世间 4 4
总数 12 21 36 20

在第二首偈,他依心之地(bhūmi)而把同样的八十九心分为另四类:

五十四欲界心(kāmāvacara);

十五色界心(rūpāvacara);

十二无色界心(arūpāvacara);

八出世间心(lokuttara)。

如是,虽然诸心依识知目标之相而为一心,但依不同的条件则可分别为许多种。

一百二十一心

(ekavīsasatāni cittāni)

节三十:简说

Ittham ekūnanavutippabhedaṃ pana mānasaṃ

Ekavīsasataṃ v’ātha vibhajanti vicakkhaṇā.

如是种种心,共有八十九;

智者再分别,一百二十一。

节三十一:详述

Kathaṃ ekūnanavutividhaṃ cittaṃ ekavīsasataṃ hoti?

1. Vitakka-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paṭhamajjhāna-sotāpatti-maggacittaṃ.

2. Vicāra-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dutiyajjhāna- sotāpatti-maggacittaṃ.

3. Pīti-sukh’ekaggatā-sahitaṃ tatiyajjhāna-sotāpatti- maggacittaṃ.

4. Sukh’ekaggatā-sahitaṃ catutthajjhāna-sotāpatti- maggacittaṃ.

5. Upekkh’ekaggatā-sahitaṃ pañcamajjhāna-sotāpatti- maggacittañ cā ti.

Imāni pañca pi sotāpatti-maggacittāni nāma. Tathā sakadāgāmi-magga, anāgāmi-magga, arahatta-maggacittañ cā ti samavīsati maggacittāni. Tathā phalacittāni cā ti samacattāḷīsa lokuttaracittāni bhavantī ti.

如何把分别为八十九种的心再分别为一百廿一种?

1. 寻、伺、喜、乐、一境性俱初禅须陀洹道心。

2. 伺、喜、乐、一境性俱第二禅须陀洹道心。

3. 喜、乐、一境性俱第三禅须陀洹道心。

4. 乐、一境性俱第四禅须陀洹道心。

5. 舍、一境性俱第五禅须陀洹道心。

这五种名为须陀洹道心。斯陀含道、阿那含道与阿罗汉道亦如是(各有五种道心);如此即成二十种道心。同样地,果心亦有二十种。因此共有四十出世间心。


节三十至三十一之助读说明

所有证悟道果的禅修者都因修慧(paññā)而成就;此慧即是知见无常、苦、无我三相之智。然而,诸道果之间在定力的程度上有所差别。不以禅那为基础而修习观禅的禅修者名为「纯观者」(sukkhavipassaka)。当这种人达到道果时,其道果心与初禅相符。

对于以禅那为基础而修习观禅的禅修者(止行者),当达到道果时,其道果心与他们之前已证获的禅那相符。古代诸师对决定道果心属于那一个禅那层次的因素有不同的见解。有一派认为该因素是「基础禅那」(pādakajjhāna),即是在修观禅与证悟出世间道之前,作为令心专注的基础之禅那。第二派认为道心属于那一个禅那层次是决定于作为观智目标的禅那,即「所观之禅那」或「所思惟之禅那」(sammasitajjhāna)。第三派则认为当禅修者已熟练于某些禅那时,他可依自己的意愿或倾向(ajjhāsaya),而决定该道属于那一个禅那层次。

然而,无论是采取那一种见解,亦不论是纯观行者或止行者,一切道心与果心都是一种禅那心。如此视之是因为它们有如世间禅那一般,完全投入地思惟其目标,亦由于它们的禅支之强度与相符的世间禅那相等。道果出世间禅与世间禅在几个方面有所不同。一、世间禅的目标是某种概念,如:遍相;出世间禅的目标则是涅槃,即:无为究竟法。二、世间禅只是暂时镇伏烦恼,所以诸烦恼还是潜伏性地存在;属于出世间禅的道则彻底根除诸烦恼,令它们不会再生起。三、世间禅能导致投生到色界天,因而延长了生死轮回;属于出世间禅的道则斩断把人紧缚于轮回之诸结,因而导向解脱生死轮回。最终,在世间禅里,慧次要于定;在出世间禅里,慧与定则适当地平衡:定把心专注于无为界,而慧则知见四圣谛之奥义。

根据其禅支的组合,道心与果心可依五禅的层次分类。所以除了把出世间心列为四道四果八心,亦可依照它们发生于不同的禅那层次,而把每个道心与果心分别为五种。如此分别之下,八出世间心则成四十心。

节三十二:结论

Jhānaṅgayogabhedena katv’ekekan tu pañcadhā

Vuccat’ānuttaraṃ cittaṃ cattāḷīsavidhan ti ca.

Yathā ca rūpāvacaraṃ gayhat’ānuttaraṃ tathā

Paṭhamādijhānabhede āruppañ cā pi pañcame.

Ekādasavidhaṃ tasmā paṭhamādikam īritaṃ

Jhānam ekekam ante tu tevīsatividhaṃ bhave.

Sattatiṃsavidhaṃ puññaṃ dvipaññāsavidhaṃ tathā

Pākam icc’āhu cittāni ekavīsasataṃ budhā ti.

依禅支不同,每心分作五;

故说无上心,共有四十种。

至于色界心,依初禅等分;

无色界禅心,归于第五禅。

于是初禅等,各说十一种;

最后第五禅,则有二十三。

善有三十七,果报五十二;

是故智者说,一百廿一心。


节三十二之助读说明

无色界心归为第五禅:如前所述,无色禅拥有与第五色禅一样的两个禅支,因此被视为一种第五禅。如此,当禅修者以无色禅作为修习观禅的基础,其所证悟的道心与果心是属于第五禅出世间心。

于是初禅等,各说十一种:从初禅至第四禅,每一禅都各有一个色界善心、果报心、唯作心(一共三心),以及四个道心和四个果心,总共有十一心。

最后第五禅,则有二十三:在此第五禅包括了第五色禅与四无色禅,所以各有五个善心、果报心、唯作心(一共十五心),以及八出世间心,总共有二十三心。

把出世间善心(道心)与果报心(果心)各分别为二十心,则得三十七善心与五十二果报心。如此在「心之概要」里的诸心数目从八十九增至一百二十一。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Citt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paṭham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心之概要」的

第一章至此完毕。

第二章:心所之概要

(Cetasik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Ekuppāda-nirodhā ca ekālambana-vatthukā

Cetoyuttā dvipaññāsa dhammā cetasikā matā.

与心同生亦同灭,所缘依处皆相同,

心相应法五十二,其等称为心所法。


节一之助读说明

心相应法(cetoyuttā dhammā):《阿毗达摩概要》的第二章专只讲解第二种究竟法,即:心所(cetasika)。诸心所是与心同时发生的名法,它们通过执行个别专有的作用来协助心全面地识知目标。心所不能不与心同时生起,心也不能脱离心所而单独生起。虽然这两者在作用上互相依赖,但心被视为是最主要的,因为诸心所必须依靠心才能协助心识知目标,所以心是识知的主要成份。心与心所之间的关系就有如国王与大臣。虽说「皇上来了」,但国王是不会单独来的,而时常都有随从陪伴。同样地,每当心生起时,它决不会单独生起,而必定有心所陪伴。[33]

在「心所之概要」里,阿耨楼陀尊者先把诸心所列入各自的种类(节二至九)。过后他会再从两方面分析诸心所。其一名为「相应理」(sampayoganaya);这方法以心所作为出发点,再探索每一个心所能与那些心相应(节十至十七)。第二种方法名为「摄理」(saṅgahanaya);此法以心作为出发点,再探索每一个心能与那些心所搭配(节十八至廿九)。

与心同生亦同灭:第一首偈以一切心所共有之相鉴别它们:

  1. 与心同生(ekuppāda);
  2. 与心同灭(ekanirodha);
  3. 与心缘取同一目标(ekālambana);
  4. 与心拥有同一依处(ekavatthuka)。

这四相阐明了心与心所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提及「同生」,该定义即会(错误地)把与心同时生起的心生和业生色法列为心所。然而,这些色法并不是全部都与同生的心同灭,而多数维持十七个心识剎那之后才灭。所以,为了把它们除外,故举出「同灭」之相。

再者,有两种色法──身表和语表[34]──与心同生同灭。然而这两种色法并不能缘取任何目标;这点区别了色法与名法(心与心所)。一切名法都缘取一个目标,而且俱生的心与心所必定缘取同一目标,但色法则完全不能缘取任何目标。这即是为何提及第三相:缘取同一目标。

最后,在有色蕴的欲界和色界里,心与心所拥有同一个依处色,即五根之一或心所依处。[35]这是心所的第四相。

五十二心所

十三通一切心所

(aññasamānacetasika)

节二:七遍一切心心所(sabbacittasādhāraṇa)

Kathaṃ? (1) Phasso, (2) vedanā, (3) saññā, (4) cetanā, (5) ekaggatā, (6) jīvitindriyaṃ, (7) manasikāro cā ti satt’ime cetasikā sabbacittasādhāraṇā nāma.

如何?一、触;二、受;三、想;四、思;五、一境性;六、名法命根;以及七、作意:这七心所名为遍一切心心所。


节二之助读说明

五十二心所:《阿毗达摩论》所分析的五十二心所可分为四大类(见表2-1):

  1. 七遍一切心心所;
  2. 六杂心所;
  3. 十四不善心所;
  4. 廿五美心所。

通一切心所(aññasamānacetasika):首两组心所──七遍一切心心所和六杂心所──总称为「通一切」。直译其名为「与其他共有」。对于美心来说,不美心是「其他」(añña);对于不美心来说,则美心是「其他」。首两组的十三心所是美心与不美心两者「共有」(samāna),而它们的品德则视其他与之共存于一心的心所而定,尤其是与之相应的「根」或「因」(hetu)。在善心里它们即是善;在不善心里它们即是不善;而在无记心里它们也即是无记。基于这一点它们称为「与其他共有」,在品德上则会变更。

表2-1:五十二心所

十三通一切心所 七遍一切心 (1) 触 二十五美心所 十九遍一切美心 (28) 信
(2) 受 (29) 念
(3) 想 (30) 惭
(4) 思 (31) 愧
(5) 一境性 (32) 无贪
(6) 名命根 (33) 无瞋
(7) 作意 (34) 中舍性
六杂 (8) 寻 (35) 身轻安
(9) 伺 (36) 心轻安
(10) 胜解 (37) 身轻快性
(11) 精进 (38) 心轻快性
(12) 喜 (39) 身柔软性
(13) 欲 (40) 心柔软性
十四不善心所

遍一切

不善心

(14) 痴 (41) 身适业性
(15) 无惭 (42) 心适业性
(16) 无愧 (43) 身练达性
(17) 掉举 (44) 心练达性
三贪因 (18) 贪 (45) 身正直性
(19) 邪见 (46) 心正直性
(20) 慢 三离 (47) 正语
四瞋因 (21) 瞋 (48) 正业
(22) 嫉 (49) 正命
(23) 悭 二无量 (50) 悲悯
(24) 恶作 (51) 随喜
二有行 (25) 昏沉 一无痴 (52) 慧根
(26) 睡眠
一痴因 (27) 疑

遍一切心(sabbacittasādhāraṇa):七遍一切心心所是「一切心」(sabbacitta)「皆有」(sādhāraṇa)。这些心所执行识知过程中最基本且重要的作用,缺少了它们心就根本不可能识知目标。

一、触(phassa):巴利文phassa(触)源自动词phussati,意为「去碰」,但不应把触理解为只是色法在撞击身根。事实上它是一个心所,通过它心得以「接触」目标,而启动了整个心路过程。对于诸巴利注疏所采用的四种鉴别法[36],触的特相是「接触」;作用是撞击,即导致目标与识撞击;现起是识、依处与目标集合生起;近因是出现于诸门之境。[37]

二、受(vedanā):受是感受及体验目标的心所。巴利文vedanā并不是指感情(感情是涉及许多不同心所的复杂现象),而是纯粹对某种体验的感受;此感受可以是乐、苦、或舍。受的特相是「被感受」;作用是「体验」或享用可喜所缘的可喜之处;现起是令相应名法愉悦;近因是轻安。[38]其他心所只是间接地体验目标(所缘),但受则直接与完全地体验它。

三、想(saññā):想的特相是体会目标的品质;作用是对它作个印记,以便再次体会相同的目标时能够知道「这是一样的」,或者其作用是认出以前已体会过的目标;现起是通过以前已领会过的表征分析目标(abhinivesa);近因是所出现的目标。它的程序可比喻为木匠通过自己在各种木材上所作的记号,而认出它们的种类。

四、思(cetanā):巴利文cetanā与citta(心)是源自同一词根;它是实现识知过程的目的之心所,由此它称为「思」。诸注疏对思的解释是:它组织各相应法以对目标采取行动。其特相是意愿的状况;作用是累积(业);现起是指导互相配合;近因是相应法。它就像一位大弟子,不单只自己背诵功课,也确保其他弟子都有背诵功课;所以当思开始对目标作业时,它也指挥其他相应法执行各自的任务。思是造业的最主要因素,因为所采取的行动之善恶即决定于思。

五、一境性(ekaggatā):这是心与目标结合为一境。虽然它在禅那里作为禅支时才变得显着,诸阿毗达摩论师认为在一切心里,即使是最基本的心,它也有令心专一的能力,执行把心专注于目标的作用。其相是不散乱;作用是统一相应法;现起是平静;近因是乐。[39]

六、名法命根(jīvita):命根有两种,其一是维持相应名法之命的名命根,另一者是维持色法之命的命根色。只有名命根才是心所。其特相是维持相应名法;作用是令它们发生(于生、住、灭);现起是维持它们存在;近因是应受维持的名法。

七、作意(manasikāra):此巴利文的直译意义是「心的造作」。作意是令心转向目标的心所;通过它目标得以呈现于心。其特相是「指引」(sāraṇa)相应法朝向目标;作用是把相应法与目标连接起来;现起是面对目标;近因是目标。作意有如船的舵,控制船的方向以朝向目的地;或有如马车夫,指挥已驯服的马(相应法)朝向它们的目的地(目标)。应分别作意与寻两者:前者把相应法转向目标,后者则把它们投入目标。作意是一切心不可或缺的识知因素;寻则是并非不可缺少的特有心所。[40]

节三:六杂心所(pakiṇṇaka cetasika)

(1) Vitakko, (2) vicāro, (3) adhimokkho, (4) viriyaṃ, (5) pīti, (6) chando cā ti cha ime cetasikā pakiṇṇakā nāma. Evam ete terasa cetasikā aññasamānā ti veditabbā.

一、寻;二、伺;三、胜解;四、精进;五、喜;六、欲;这六种名为杂心所。如是当知这十三心所为「通一切」。


节三之助读说明

(pakiṇṇaka):这组六个心所与遍一切心心所一样,在品德上是可以变更的,即其品德决定于与之相应的其他心所。它们与遍一切心心所的差异是:它们只出现于某些种类的心,不是一切心。

一、寻(vitakka):在讨论禅那时已介绍过寻,即五禅支的第一个。寻把心投向目标。其特相是把心投向或导向目标;作用是全面地撞击目标;现起是把心导向目标。虽然注释里没有提及它的近因,但可知目标即是它的近因。[41]

一般的寻只是把心投向目标。然而,通过培育定,寻则能变成禅支。其时它名为「安止」(appanā),即把心安止于目标。寻亦称为「思惟」(saṅkappa),且分为「邪思惟」(micchāsaṅkappa)与「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两种。后者是八圣道的第二道分。

二、伺(vicāra):伺也是禅支之一,其特相是重复地省察目标[42];作用是重复地把相应名法置于目标;现起是把它们钩住目标;近因是目标。

三、胜解(adhimokkha):直译巴利文adhimokkha则是「把心放开,让它进入目标」;由此译为胜解或决意。其特相是确定(目标);作用是不犹豫;现起是确定或决定;近因是须要抉择之事。基于它对目标不可动摇的决心,它被形容为石柱。

四、精进(viriya):其特相是支持、奋斗、或激起力量;作用是支持或稳固相应名法;现起是不放弃;近因是悚惧或逼迫感(saṃvega)[43]或精进事[44],即任何能够激起精进之事。有如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加上几支新柱子,以防止它倒塌,或有如作为后援的生力军令国王的军队击败敌方,精进亦能支持所有的相应法,不令它们退减。

五、喜(pīti):在解释禅那时已有提过,其特相是「令欢喜」(sampiyāyana);作用是令身与心清新,或遍布(胜心生色至)全身;现起是(身心)喜悦;近因是名色(译按:或目标;或目标 + 依处 + 触)。

六、欲(chanda):在此欲是指欲行动(kattu-kāmatā),即要实行某件事或要获取某些成就。应分别此「欲」(chanda)与属于不善的贪(lobha)或贪欲(rāga)。[45]后两者肯定是不善;但前者则不定,当它与善心所配合时,即能作为追求良善目的的善欲。其特相是欲行动;作用是寻找目标;现起是需要目标;近因是所希求的目标。它可比喻为把心之手伸向目标。

节四:十四不善心所(akusalacetasika)

(1) Moho, (2) ahirikaṃ, (3) anottappaṃ, (4) uddhaccaṃ, (5) lobho, (6) diṭṭhi, (7) māno, (8) doso, (9) issā, (10) macchariyaṃ, (11) kukkuccaṃ, (12) thīnaṃ, (13) middhaṃ, (14) vicikicchā cā ti cuddas’ime cetasikā akusalā nāma.

一、痴;二、无惭;三、无愧;四、掉举;五、贪;六、邪见;七、慢;八、瞋;九、嫉;十、悭;十一、恶作;十二、昏沉;十三、睡眠;以及十四、疑:这十四种名为不善心所。


节四之助读说明

一、痴(moha):痴是无明(avijjā)的同义词。其特相是心盲目或无智(aññāṇa,不能透彻地知见究竟法的真实性);作用是覆蔽或不能彻知目标的真实性;现起是没有正见或心昏暗;近因是不如理作意(ayoniso manasikāra,即作意目标为常、乐、我、净等)。应知这是一切不善法的根源。

二、三、无惭(ahirika)与无愧(anottappa):无惭的特相是不厌恶身语恶行(或无耻于恶行);无愧的特相是不害怕恶行。它们各自的作用是无耻地为恶和无惧地为恶;现起是不退避于造恶;各自的近因是不尊重自己和不尊重他人。[46]

四、掉举(uddhacca):掉举(散乱)的特相是不平静,如被风吹起涟漪的水;作用是令心不稳定,如风吹动旗幡;现起是混乱;近因是对散乱之心起不如理作意。

五、贪(lobha):贪是第一个不善因,包括一切自私的欲念、渴求、执着与执取。其特相是执着目标;作用是黏着目标,如肉黏着热锅;现起是不能舍弃;近因是认为导致束缚之法有乐味。

六、邪见(diṭṭhi):此见是指错见。其特相是不明智(错误)地分析事物;作用是错误地认为(行法是常、乐、我、净);现起是错误的理解或相信;近因是不愿见圣者(ariya),等等。[47]

七、慢(māna):慢的特相是骄傲;作用是自称自赞;现起是虚荣[48];近因是与见不相应的贪[49]。它好比发了疯。

八、瞋(dosa):瞋是第二个不善因,包括了一切及各程度的反感、恶念、生气、烦躁、恼怒、怨恨。其特相是凶恶残暴;作用是怒烧自己的依处,即它所依靠而生起的名色法;现起是毁坏(身心或自己与他人的福祉);近因是(九或十种)瞋怒事(aghātavatthu)。[50]

九、嫉妒(issā):其特相是嫉羡他人的成就;作用是不喜他人的成就;现起是厌恶(不能忍受看到)他人的成就;近因是他人的成就。

十、悭(macchariya):其特相是隐秘自己已得或当得的利益;作用是不能忍受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利益;现起是躲避(与他人分享自己所得)和吝啬;近因是自己的成就。

十一、恶作追悔,kukkucca):恶作是追悔已造之恶(或当行而未行之善)。其特相是事后追悔;作用是追悔已造(的恶),以及没有实行(的善);现起是忆起时感到后悔;近因是已造的恶及未行的善。

十二、昏沉(thīna):昏沉是心的软弱或沉重。其特相是缺乏精进;作用是去除精进;现起是心的消沉;近因是不如理地作意无聊或怠惰。

十三、睡眠(middha):睡眠是心所沉滞的状态。其特相是不适业;作用是闭塞(识门);现起是昏昏欲睡;近因与昏沉的一样。

昏沉与睡眠必定同时发生,且与精进对立。昏沉有如心的病;睡眠则有如心所的病。这一对是五盖之一,由寻心所对治。

十四、疑(vicikicchā):在此疑是指宗教上的疑;在佛教的角度来看即是不能相信佛、法、僧三学(以及对过去世、对未来世、对过去世与未来世、对缘起有疑心)。其特相是怀疑;作用是起动摇;现起是犹豫不决及有多种立场;近因是不如理作意。

廿五美心所

(sobhanacetasika)

节五:十九遍一切美心心所(sobhanasādhāraṇa)

(1) Saddhā, (2) sati, (3) hiri, (4) ottappaṃ, (5) alobho, (6) adoso, (7) tatramajjhattatā, (8) kāyapassaddhi, (9) citta- passaddhi, (10) kāyalahutā, (11) cittalahutā, (12) kāyamudutā, (13) cittamudutā, (14) kāyakammaññatā, (15) cittakammaññatā, (16) kāyapāguññatā, (17) cittapāguññatā, (18) kāyujjukatā, (19) cittujjukatā cā ti ekūnavīsat’ime cetasikā sobhanasādhāraṇā nāma.

一、信;二、念;三、惭;四、愧;五、无贪;六、无瞋;七、中舍性;八、身轻安;九、心轻安;十、身轻快性;十一、心轻快性;十二、身柔软性;十三、心柔软性;十四、身适业性;十五、心适业性;十六、身练达性;十七、心练达性;十八、身正直性;以及十九、心正直性:这十九种名为遍一切美心心所。


节五之助读说明

遍一切美心心所(sobhanasādhāraṇa):诸美心所可再分为四组。第一组是十九个遍一切美心心所,是一定出现于一切美心的心所。随后的三组美心所则是可变动的附随心所,并不一定须要出现于一切美心。

一、信(saddhā):第一个美心所是信,其特相是(对当信之事saddheyya vatthu)有信心。作用是澄清,有如清水宝石能够使到混浊的水变得清澈;或启发,如出发越渡洪流[51]。现起是不迷蒙,即去除心之不净,或决意而不犹豫。近因是当信之事,或听闻正法等等(须陀洹的素质)。

二、念(sati):巴利文sati的词根意为「忆念」,然而作为心所,它是心于当下能够清楚觉知(其目标),而不是纯粹只是回忆过去。其特相是对目标念念分明而不流失[52];作用是不迷惑或不忘失;现起是守护或心面对目标的状态;近因是强而有力的想(thirasaññā)或四念处(见第七章、节廿四)。

三、四、惭(hiri)与愧(ottappa):惭的特相是对恶行感到厌恶,愧的特相是对恶行感到害怕;两者的作用都是不造恶;现起是退避诸恶;各自的近因是尊重自己与尊重他人。佛陀称此二法为世间的守护者,因为它们制止世间陷入广泛的不道德。

五、无贪(alobha):其特相是心不贪求目标(所缘)或心不执着目标,如水珠不黏住荷叶;作用是不执着;现起是无着;(近因是目标,或依处 + 目标 + 触,或如理作意。)应明白无贪并不只是指没有贪念,而是也包括正面的品德,如:布施与舍离。

六、无瞋(adosa):其特相是不粗野或不对抗;作用是去除怨恨或去除怒火;现起是可喜可爱;(近因是目标,或依处 + 目标 + 触,或如理作意。)无瞋也包括慈爱、温和、和蔼、友善等良好品德。

当无瞋显现为慈爱或慈梵住(mettā)时,其特相是促进有情的幸福;作用是愿他们幸福;现起是去除瞋恨;近因是视有情为可喜可取。应分辨此慈爱和它的近敌,即:自私的爱。

七、中舍性(tatramajjhattatā):直译此心所的巴利文即是「位于中间」。这是舍心的同义词,不是舍受,而是心平衡、无着与平等的态度。其特相是平衡心与心所;作用是防止过多或不足或去除偏袒;现起是中舍地旁观心与心所,如马车夫中舍地旁视平稳前进之马;(近因是相应名法,或依处 + 目标 + 触,或如理作意。)

对有情保持中舍的舍无量心是中舍性心所。它不分别偏袒地对待一切有情,平等地看待他们。不应混淆此舍与其近敌:「由于无明而生起的世俗舍(不懂得分别)」。[53]

接下来的十二个遍一切美心心所是六对,每一对都有一个关于「名身」(kāya),另一个则关于心(citta)。在此名身是指诸相应心所整体,而基于它们「整组」才称为「身」。

八、九、身轻安(kāyapassaddhi)与心轻安(citta- passaddhi):这两种轻安各自的特相是平静心所与心的不安(daratha);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的不安;现起是心所与心的安宁冷静;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烦躁的掉举与恶作。

十、十一、身轻快性(kāyalahutā)与心轻快性(citta- lahutā):这两种轻快性各自的特相是去除心所与心的沉重(garubhāva);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的沉重;现起是心所与心不沉重;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沉重的昏沉与睡眠。

十二、十三、身柔软性(kāya-mudutā)心柔软性(citta- mudutā):这两种柔软各自的特相是去除心所与心的僵硬性(thambha);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的僵硬性;现起是(心所与心对目标)无对抗;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僵硬的邪见或我慢。

十四、十五、身适业性(kāya-kammaññatā)与心适业性(citta-kammaññatā):这两种适业性各自的特相是去除心所与心的不适业性(akammaññabhāva);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的不适业性;现起是心所与心成功取某所缘为目标;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心所与心不适于作业的其余诸盖。

十六、十七、身练达性(kāya-paguññatā)与心练达性(citta-paguññatā):这两种练达性各自的特相是心所与心健全;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之疾病;现起是心所与心无残缺;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心所与心不健全的无信等等。

十八、十九、身正直性(kāyujjukatā)与心正直性(cittujjukatā):这两种正直性各自的特相是心所与心的正直性;作用是破除心所与心的欺骗性;现起是心所与心不狡诈;近因是心所与心。它们对治导致心所与心不正直的虚伪、欺诈等等。

节六:三离心所(virati cetasika)

(1) Sammāvācā, (2) sammākammanto, (3) sammā-ājīvo cā ti tisso viratiyo nāma.

一、正语;二、正业;三、正命:这三种名为离。


节六之助读说明

离:这三种属于美心所的离是刻意远离语言、行动与事业上的恶行。对于世间心,只有当有机会造恶,而刻意克制自己不犯时,离心所才会生起。在没有机会造恶的情况之下不造恶,那并不是远离,而是纯净的德行(sīla)。

诸论师把离分别为三种:一、自然离;二、持戒离;三、正断离。[54]

一、自然离(sampattavirati)是由于省思自己的社会地位、年纪、教育程度等等,而在有机会造恶时不造恶。例如在考虑了被捉到时于自己的名誉有损而不偷盗。

二、持戒离(samādānavirati)是由于持了戒而不造恶。例如持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或服用麻醉品。

三、正断离(samucchedavirati)是与出世间道心相应的离,它完全根除了造恶的倾向。

本书中提到的三离心所是正语、正业、正命:

一、正语(sammāvācā):正语是刻意远离恶语:妄语、恶口、两舌、绮语(废话)。

二、正业(sammākammanta):正业是刻意远离身恶行:杀生、偷盗、邪淫。

三、正命(sammā-ājīva):正命是刻意远离邪命,如:买卖毒品、麻醉品、武器、奴隶、以及供屠宰的动物。

此三离各自的特相是不犯语恶行、身恶行、邪命;作用是远离语恶行、身恶行、邪命;现起是不造语恶行、身恶行、邪命;近因是信、惭、愧、知足等等。它们是心对恶行的厌恶。

节七:二无量(appamaññā)

(1) Karuṇā, (2) muditā pana appamaññāyo nāmā ti.

一、悲;二、(随)喜:这两种名为无量。


节七之助读说明

无量:有四种对诸有情的态度称为无量,因为它们能以一切有情作为对象,所以有无量的潜能。此四无量心是慈、悲、喜、舍。它们又名为四梵住(brahmavihāra)。

虽然四无量心是对待有情的理想态度,但只有悲与(随)喜两者被列入无量心所当中。这是因为慈是无瞋心所的一种呈现方式,而舍则是中舍性心所的一种呈现方式。无瞋并不一定会呈现为慈,而是也能以其他方式呈现。但当慈生起于心中时,它一定是无瞋心所。平等对待众生的舍无量心与中舍性心所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一、悲(karuṇā):其特相是欲拔除他人的痛苦;作用是不忍见他人之苦;现起是不残忍;近因是(以如理作意)见受尽苦难的有情没有依归。当能去除残忍时此悲即已成功,若导致悲伤则已失败。

二、(随)喜(muditā):其特相是随喜他人的成就;作用是不妒嫉他人的成就;现起是去除厌恶(他人的成就);近因是见到他人的成就。当能去除厌恶时此喜即已成功,若导致同欢同乐则已失败。

节八:一无痴(amoha)

Sabbathā pi paññindriyena saddhiṃ pañcavīsat’ime cetasikā sobhanā ti veditabbā.

连同此慧根,当知这廿五种为美心所。


节八之助读说明

慧根(paññindriya):巴利文paññā是慧,或如实知见诸法。在此称它为根是因为对于如实知见诸法它占了主要的地位。在《阿毗达摩论》里,慧(paññā)、智(ñāṇa)、无痴(amoha)三者是同义词。慧的特相是透彻地如实知见究竟法的自性相;作用是如照亮目标的油灯一般;现起是不迷惑;近因是如理作意[55](译按──《清净道论》第十四章、段七:「由于佛陀说有定者能如实知见诸法,慧的近因是定」;《殊胜义注》英、页一六二:「慧的近因是不迷惑,有如一位很好的森林向导。」)

节九:总结

Ettāvatā ca:

Teras’aññasamānā ca cuddas’ākusalā tathā

Sobhanā pañcavīsāti dvipaññāsa pavuccare.

如是:

通一切十三,不善有十四,

美(心所)廿五,故说五十二。

心所相应理

(cetasikasampayoganaya)

节十:序文

Tesaṃ cittāviyuttānaṃ yathāyogam ito paraṃ

Cittuppādesu paccekaṃ sampayogo pavuccati.

Satta sabbattha yujjanti yathāyogaṃ pakiṇṇakā

Cuddas’ākusalesv’eva sobhanesv’eva sobhanā.

以适当之法,随后当解说,

各个心所法,与何心相应。

七遍一切心,杂宜则相应,

十四唯不善,美只与美(心)。

通一切心所

(aññasamānacetasika)

节十一:分析

Kathaṃ?

(i) Sabbacittasādhāraṇā tāva satt’ime cetasikā sabbesu pi ekūnanavuti cittuppādesu labbhanti.

Pakiṇṇakesu pana:

(ii) Vitakko tāva dvipañcaviññāṇa-vajjita-kāmāvacara- cittesu c’eva ekādasasu paṭhamajjhānacittesu cā ti pañca- paññāsa cittesu uppajjati.

(iii) Vicāro pana tesu c’eva ekādasasu dutiyajjhānacittesu cā ti chasaṭṭhi cittesu jāyati.

(iv) Adhimokkho dvipañcaviññāṇa-vicikicchāsahagata- vajjita-cittesu.

(v) Viriyaṃ pañcadvārāvajjana-dvipañcaviññāṇa- sampaṭicchana-santīraṇa-vajjita-cittesu.

(vi) Pīti domanass’upekkhāsahagata-kāyaviññāṇa- catutthajjhāna-vajjita-cittesu.

(vii) Chando ahetuka-momūha-vajjita-cittesu labbhati.

如何?

一、首先,七遍一切心心所出现于所有的八十九种心。

在杂心所当中:

二、寻生起于五十五种心,即:除了双五识之外的所有欲界心,(54-10 = 44);以及十一种初禅心。(44 + 11= 55)

三、伺生起于六十六种心,即:上述五十五种和十一种第二禅心。(55 + 11 = 66)

四、胜解生起于除了双五识和疑相应心之外的一切心。(89-11 = 78)

五、精进生起于除了五门转向心、双五识、领受心和推度心之外的一切心。(89-16 = 73)

六、喜生起于除了忧俱心、舍俱心、身识和第四禅心之外的一切心。(121-2-55-2-11 = 51)

七、欲生起于除了无因心和两个痴根心之外的一切心。(89-20 = 69)


节十一之助读说明

寻:双五识是最基本的心,只拥有七个遍一切心心所,而没有作用较为复杂的其他心所。由于这十种心的简单性质,所以寻不包括在内。寻也不包括在所有高过初禅的广大心与出世间心,因为它已在禅修时被弃除。对于十一种初禅心,见第一章、节卅二及其助读说明。

伺:在第二禅里有伺,但不存在于更高层次的禅那。

胜解:它不包括在疑相应心里,因为当受到疑困扰时,心无法作出任何决定。

精进:它不包括在五门转向心、二领受心和三推度心之内,因为这些心还是相当弱与被动(见第一章、节八至十)。

喜:喜一定与悦受(somanassa)俱行,但悦俱的第四禅心则没有喜。

欲:这是欲采取行动或达到目的之欲,而两个痴根心则太昏暗得毫无有意的行动。

节十二:总结

Te pana cittuppādā yathākkamaṃ:

Chasaṭṭhi pañcapaññāsa ekādasa ca soḷasa

Sattati vīsati c’eva pakiṇṇakavivajjitā.

Pañcapaññāsa chasaṭṭhi’ṭṭhasattati tisattati

Ekapaññāsa c’ekūnasattati sapakiṇṇakā.

诸心种类的次序是:

六十六、五十五、十一、十六、七十及二十不与(个别第一至第六)杂心所相应。

五十五、六十六、七十八、七十三、五十一、六十九与(个别第一至第六)杂心所相应。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第一行总结列出不与各个杂心所相应的心的数目,第二行则是与各个杂心所相应的心的数目。应注意在把两行的数目对加时,若有涉及出世间心禅那层次的分别,其总数即是一百二十一;若是不相关,其总数则是八十九。

不善心所

(akusalacetasika)

节十三:分析

(i) Akusalesu pana moho ahirikaṃ, anottappaṃ, uddhaccañ cā ti cattāro’me cetasikā sabbākusalasādhāraṇā nāma. Sabbesu pi dvādas’ākusalesu labbhanti.

(ii) Lobho aṭṭhasu lobhasahagatesv’eva labbhati.

(iii) Diṭṭhi catūsu diṭṭhigatasampayuttesu.

(iv) Māno catūsu diṭṭhigatavippayuttesu.

(v) Doso, issā, macchariyaṃ, kukkuccañ ca dvīsu paṭigha- sampayuttacittesu.

(vi) Thīnaṃ, middhaṃ pañcasu sasaṅkhārikacittesu.

(vii) Vicikicchā vicikicchāsahagatacitte yeva labbhatī ti.

一、于不善心所当中,痴、无惭、无愧、掉举四者名为遍一切不善心心所。它们出现于所有十二不善心里。

二、贪只出现于八种与贪俱行之心。

三、邪见只出现于四种与邪见相应的心。

四、慢只出现于四种与邪见不相应的心。

五、瞋、嫉、悭及恶作只出现于两种瞋恚相应心。

六、昏沉与睡眠只出现于五种有行心。

七、疑只出现于疑相应心。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遍一切不善心心所:这四心所出现于一切不善心里,因为每一个不善心都涉及某种程度对恶行之危害的盲目(即:愚痴)、无惭、无愧、以及潜在的掉举(散乱)。

邪见、慢:这两种心所只出现于贪根心,因为它们都涉及某种程度对五蕴的执着。然而这两者呈现相对的本质,由此它们不能共存于同一心。邪见生起于错误地识知,即不依真实相分析诸法;我慢则生起于自我评估,即认为自己比别人优越、不如、或与别人同等。邪见肯定存在于四种与邪见相应的贪根心;慢则不一定会存在于四种与邪见不相应的贪根心,虽然它不会生起于其他心,但这些心生起时它不一定也跟着生起。

瞋、嫉、悭及恶作:这四种心所只出现于瞋恚相应心。与瞋恚同义的瞋肯定出现于此二心,其他三个心所则不定,只依据情况而生起。后三者都有厌恶之相:嫉对他人的成就感到不快;悭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事物;恶作则是追悔已造之恶或未造之善。

昏沉与睡眠:这两种心所令心沉重与软弱无力。由此它们不能生起于自动或无行心,因为那些心敏锐又活跃。所以这两个心所只出现于有行的不善心。

节十四:总结

Sabbāpuññesu cattāro lobhamūle tayo gatā

Dosamūlesu cattāro sasaṅkhāre dvayaṃ tathā

Vicikicchā vicikicchācitte cā ti catuddasa

Dvādas’ākusalesv’eva sampayujjanti pañcadhā.

遍一切不善有四,三个只在贪根心,

四个现于瞋根心,两个只在有行心,

于疑相应心有疑。十四不善心所法,

以及十二不善心,相应之法共有五。

美心所

(sobhanacetasika)

节十五:分析

(i) Sobhanesu pana sobhanasādhāraṇā tāva ekūnavīsat’ime cetasikā sabbesu pi ekūnasaṭṭhi sobhanacittesu saṃvijjanti.

(ii) Viratiyo pana tisso pi lokuttaracittesu sabbathā pi niyatā ekato’va labbhanti. Lokiyesu pana kāmāvacara-kusalesv’eva kadāci sandissanti visuṃ visuṃ.

(iii) Appamaññāyo pana dvādasasu pañcamajjhāna- vajjita-mahaggatacittesu c’eva kāmāvacarakusalesu ca sahetuka-kāmāvacarakiriyacittesu cā ti-aṭṭhavīsati-cittesv’eva-kadāci nānā hutvā jāyanti. Upekkhāsahagatesu pan’ettha karuṇā muditā na santī ti keci vadanti.

(iv) Paññā pana dvādasasu ñāṇasampayutta-kāmāvacara-cittesu c’eva sabbesu pañcatiṃsa mahaggata-lokuttaracittesu cā ti sattacattāḷīsa cittesu sampayogaṃ gacchatī ti.

一、于美心所当中,首先,十九遍一切美心心所存在于所有五十九种美心。

二、三离心所必定都出现于每一种出世间心。对于世间欲界善心,它们则只偶而且个别地出现。(8 + 8 =16)

三、无量心所时而不定地生起于廿八种心,即:除了第五禅之外的十二广大心、(八种)欲界善心、以及(八种)欲界有因唯作心。然而,有些人说悲与随喜不存在于舍俱心。

四、慧与四十七种心相应,即:十二欲界智相应心,以及所有三十五广大与出世间心。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三离心所:在出世间道心与果心里肯定有三离心所,它们即是八圣道分的正语、正业、正命。但对于世间心,它们则只有在刻意远离恶行时才会出现。由于刻意远离恶行时,其心对造恶的机会必定是清楚的,所以世间离心所只能出现于欲界善心,而不能出现于缘取禅那似相为目标的广大心,也不能出现于没有远离作用的欲界果报心。它们也不会生起于阿罗汉的大唯作心,因为阿罗汉已完全根除了造恶的倾向,所以没有远离造恶的需要。

对于诸出世间心,三离心所必定(niyata)存在。在道心里它们是八圣道分的其中三道分,各自执行断除造语恶行、身恶行及邪命的倾向的作用。在果心里,它们出现为道完成其作用之后的清净语、业、命。

由于恶语行、恶身行及邪命各有不同的范围,所以在世间心里三离心所是不能共存的,若其中一个存在,另两个必定不存在。再者,离心所亦依照所远离的恶行种类而生起:若所遇到的是杀生的机会,那么所生起的正业只属于远离杀生;若所遇到的是偷盗的机会,那么所生起的正业只属于远离偷盗。然而,在出世间心里,所有三离心所必定同时出现(ekato)。而且每一者都完全地(sabbathā)执行其任务,即:正语断除一切造语恶行的倾向;正业断除一切造身恶行的倾向;正命断除一切实行邪命的倾向。

无量心所:亦能各自成为慈与舍无量心的无瞋与中舍性心所存在于一切美心,反之,悲与随喜心所则只在相符的情况之下才会生起:悲心所在悲愍苦难的众生时生起;随喜心所在随喜他人的成就时生起。

在此所提到的十二广大心是善、果报与唯作的首四禅心。这两个无量心所(以及慈无量心所)不能生起于第五禅心,因为在禅那的层次,它们必须与悦受相应,而在第五禅里悦受已被舍受替代了。有些导师不认同这两个心所能存在于欲界舍俱心。但作者用了「然而,有些人说……」此形容词,显然他并不认同那些人的看法。[56]

慧:慧的性质依它在什么心里生起而有所不同。无论如何,除了智不相应的欲界心之外,一切的美心都有某种程度的正见。

节十六:总结

Ekūnavīsati dhammā jāyant’ekūnasaṭṭhisu

Tayo soḷasacittesu aṭṭhavīsatiyaṃ dvayaṃ

Paññā pakāsitā sattacattāḷīsavidhesu pi

Sampayuttā catudh’evaṃ sobhanesv’eva sobhanā.

一十九美法,生于五十九,

三于十六心,二于廿八种,

当知慧心所,生于四十七。

如是依四法,美只生于美。

节十七:定与不定附随法(niyatāniyatabheda)

Issā-macchera-kukkucca-viratī-karuṇādayo

Nānā kadāci māno ca thīna-middhaṃ tathā saha.

Yathāvuttānusārena sesā niyatayogino

Saṅgahañ ca pavakkhāmi tesaṃ dāni yathārahaṃ.

嫉、悭、恶作、离、悲等(即:随喜)及慢只偶而且个别地生起。配成一对的昏沉与睡眠亦如此。

除了上述(十一)心所之外,其余的心所都是定附随法。我今当说它们的组合。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在五十二心所当中,有十一个被称为「不定附随法」(aniyatayogī),因为它们并不一定会生起于能与它们相应的心。其余四十一种心所则被称为「定附随法」(niyatayogī),因为它们肯定生起于能与它们相应的心。

在随后诸节,阿耨楼陀尊者将会依据每一心的心所组合分析一百廿一心。此分析法名为「摄理」(saṅgahanaya)。

心所摄理

(cetasikasaṅgahanaya)

节十八:序文

Chattiṃs’ānuttare dhammā pañcatiṃsa mahaggate

Aṭṭhatiṃsā pi labbhanti kāmāvacarasobhane.

Sattavīsaty’apuññamhi dvādas’āhetuke ti ca

Yathāsambhavayogena pañcadhā tattha saṅgaho.

三十六心所,于出世间心;

于广大心中,共有三十五;

三十八心所,于欲界美心;

于不善心中,共有二十七;

于无因心中,则有一十二。

依生起方式,组合共五种。

出世间心

(lokuttaracittāni)

节十九:分析

Kathaṃ?

(i) Lokuttaresu tāva aṭṭhasu paṭhamajjhānikacittesu aññasamānā terasa cetasikā appamaññāvajjitā tevīsati sobhana- cetasikā cā ti chattiṃsa dhammā saṅgahaṃ gacchanti.

(ii) Tathā dutiy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ajjā.

(iii) Tatiy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icāravajjā.

(iv) Catutth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icāra-pītivajjā.

(v) Pañcamajjhānikacittesu pi upekkhāsahagatā te eva saṅgayhantī ti. Sabbathā pi aṭṭhasu lokuttaracittesu pañcakajjhāna- vasena pañcadhā va saṅgaho hotī ti.

如何?

一、首先,在八种出世间初禅心里,有三十六种心所前来聚合,即:十三通一切心所和二十三美心所,两个无量心所除外。

二、同样地,在出世间第二禅心里,上述的心所都包括在内,除去寻。(35)

三、在出世间第三禅心里,则除去寻与伺。(34)

四、在出世间第四禅心里,则除去寻、伺与喜。(33)

五、在出世间第五禅心里,则与前者一样,但是是舍俱(舍受替代悦受)。(33)

如是于八种出世间心,依五禅而有五种组合。


节十九之助读说明

出世间初禅心:关于出世间禅,见第一章、节卅一至卅二。

两个无量心所除外:悲与喜无量心所不能出现于出世间心,因为它们必须缘取有情的概念为目标,而道心与果心则缘取涅槃为目标。于第二项至第五项去除的心所,应知于不同层次的出世间禅那,是由于去除了较粗显的禅支所致。

节二十:总结

Chattiṃsa pañcatiṃsā ca catuttiṃsa yathākkamaṃ

Tettiṃsa dvayam icc’evaṃ pañcadh’ānuttare ṭhitā.

个别有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以及最后两者三十三。如是于出世间有五类。

广大心

(mahaggatacittāni)

节廿一:分析

Mahaggatesu pana:

(i) Tīsu paṭhamajjhānikacittesu tāva aññasamānā terasa cetasikā viratittayavajjitā dvāvīsati sobhanacetasikā cā ti pañca- tiṃsa dhammā saṅgahaṃ gacchanti. Karuṇā-muditā pan’ettha paccekam eva yojetabbā.

(ii) Tathā dutiy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ajjā.

(iii) Tatiy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icāravajjā.

(iv) Catutthajjhānikacittesu vitakka-vicāra-pītivajjā.

(v) Pañcamajjhānikacittesu pana paṇṇarasasu appamaññāyo na labbhantī ti.

Sabbathā pi sattavīsati mahaggatacittesu pañcakajjhāna- vasena pañcadhā va saṅgaho hotī ti.

一、对于广大心,首先,在三种初禅心里,有三十五种心所前来聚合,即:十三通一切心所和廿二美心所,三离心所除外。然而悲与随喜应个别组合。

二、同样地,对于第二禅心,上述的心所都包括在内,除去寻。(34)

三、对于第三禅心,则除去寻与伺。(33)

四、对于第四禅心,则除去寻、伺与喜。(32)

五、对于十五种第五禅心,则没有无量心所。(30)

如是,于所有廿七种广大心,依五禅而有五种组合。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三种初禅心:即是善、果报与唯作。

三离心所除外:三离心所不能存在于广大心,因为在禅那中,禅修者不能刻意远离造恶。

悲与随喜应个别组合:悲缘取遭受苦难的众生为目标;喜则缘取获得成就或快乐的众生为目标。悲显现为悲愍;喜则显现为随喜。由此,基于它们缘取不同的目标,且显现的方式相异,这两者不能同时出现于同一心。它们可以个别与心相应,但也能够两者都不与心相应。

节廿二:总结

Pañcatiṃsa catuttiṃsa tettiṃsa ca yathākkamaṃ

Battiṃsa c’eva tiṃseti pañcadhā va mahaggate.

个别有三十五、三十四、三十三、三十二、三十。于广大心有五种组合。

欲界美心

(kāmāvacara-sobhanacittāni)

节廿三:分析

(i) Kāmāvacara-sobhanesu pana kusalesu tāva paṭhamadvaye aññasamānā terasa cetasikā pañcavīsati sobhanacetasikā cā ti aṭṭhatiṃsa dhammā saṅgahaṃ gacchanti. Appamaññā viratiyo pan’ettha pañca pi paccekam eva yojetabbā.

(ii) Tathā dutiyadvaye ñāṇavajjitā.

(iii) Tatiyadvaye ñāṇasampayutta pītivajjitā.

(iv) Catutthadvaye ñāṇapītivajjitā te eva saṅgayhanti.

Kiriyacittesu pi virativajjitā tath’eva catūsu pi dukesu catudhā va saṅgayhanti.

Tathā vipākesu ca appamañña-virati-vajjitā te eva saṅgayhantī ti.

Sabbathā pi catuvīsati kāmāvacara-sobhanacittesu dukavasena dvādasadhā va saṅgaho hotī ti.

一、对于欲界美心,首先,于欲界善心,第一对(善心)有三十八种心所前来聚合,即:十三通一切心所和廿五美心所。然而(两个)无量心所与(三个)离心所应个别组合。

二、于第二对(善心)亦如此(包括上述三十八心所),除了智。(37)

三、于智相应的第三对(善心)亦如此(包括上述三十八心所),除了喜。(37)

四、于第四对(善心)亦如此(包括上述三十八心所),除了智与喜。(36)

对于四对唯作心,上述的心所亦以类似的方式个别与它们组合,除了离心所。(35-34-34-33)

同样地,对于四对果报心,上述的心所亦以类似的方式个别与它们组合,除了无量心所与离心所。(33-32-32-31)

如是,于廿四欲界美心,以成对的方式,总共有十二种组合。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第一对:在这篇所说的成对是组成一对的有行与无行心。由于它们的心所组合并没有差异,所以把它们作为一起分析。

(三个)离心所应个别组合:由于各个离心所所涉及的范围不同,即言语、身行、职业,所以在每一心最多只能有其中一个存在,视所刻意远离的恶行而定。由于离心所只在刻意远离恶行时才会生起,所以它们并不一定会出现于这类心。

除了喜:第三与第四对心是舍受俱行心,所以除去了只能与悦受(somanassa)相应地生起的喜(pīti)。

唯作心:唯作美心只出现于阿罗汉心中。这些心没有离心所,因为阿罗汉已断除了一切烦恼,所以不需要刻意地远离恶行。

果报心:欲界果报心没有无量心所,因为果报心只取欲界法为目标,而无量心所则取有情的概念为目标。[57]离心所亦不包括在内,因为欲界果报心不会刻意远离恶行。

节廿四:总结

Aṭṭhatiṃsa sattatiṃsa dvayaṃ chattiṃsakaṃ subhe

Pañcatiṃsa catuttiṃsa dvayaṃ tettiṃsakaṃ kriye.

Tettiṃsa pāke battiṃsa dvay’ekatiṃsakaṃ bhave

Sahetukāmāvacara puñña-pāka-kriyā mane.

对于欲界有因善、果报、唯作心,生起于(第一对)善心的有三十八(种心所),三十七两次(于第二与第三对),以及三十六(于第四对)。对于唯作心,(于第一对)三十五,(于第二与第三对)两次三十四,以及(于第四对)三十三。对于果报心,(于第一对)三十三,(于第二与第三对)两次三十二,以及(于第四对)三十一。

节廿五:美心之间的差别

Na vijjant’ettha viratī kriyāsu ca mahaggate

Anuttare appamaññā kāmapāke dvayaṃ tathā.

Anuttare jhānadhammā appamaññā ca majjhime

Viratī ñāṇapīti ca parittesu visesakā.

于此,离不见于唯作或广大心;无量不见于出世间心;这对(离与无量心所)亦不见于欲界果报心。

于无上(即:出世间心),诸禅支是分别的基础;于中间(即:广大心),无量(与禅支是分别的基础);而于有限(即:欲界美心),离、智与喜是分别的基础。


节廿五之助读说明

《阿毗达摩义广释》补充:对于「有限」或欲界心,(悲与喜)无量心所也是分别的基础,因为它们分别了可以有无量心所的善和唯作心,以及肯定没有无量心所的果报心。

不善心

(akusalacittāni)

节廿六:分析

(i) Akusalesu pana lobhamūlesu tāva paṭhame asaṅkhārike aññasamānā terasa cetasikā akusalasādhāraṇā cattāro cā ti sattarasa lobhadiṭṭhīhi saddhiṃ ekūnavīsati dhammā saṅgahaṃ gacchanti.

(ii) Tath’eva dutiye asaṅkhārike lobhamānena.

(iii) Tatiye tath’eva pītivajjitā lobhadiṭṭhīhi saha aṭṭhārasa.

(iv) Catutthe tath’eva lobhamānena.

一、于不善心,首先,贪根的第一个无行心,有十九法前来聚合,即:十三通一切心所加四遍一切不善心心所则有一十七,再加贪与邪见则成一十九。

二、贪根的第二个无行心亦如是(有上述十七心所),再加贪与慢。

三、同样地,贪根的第三个无行心有十八法,有贪有邪见但无喜。

四、贪根的第三无行心亦有十八法,有贪与慢。

(v) Pañcame pana paṭighasampayutte asaṅkhārike doso issā macchariyaṃ kukkuccañ cā ti catūhi saddhiṃ pītivajjitā te eva vīsati dhammā saṅgayhanti. Issā-macchariya-kukkuccāni pan’ettha paccekam eva yojetabbāni.

(vi) Sasaṅkhārikapañcake pi tath’eva thīna-middhena visesetvā yojetabbā.

五、于第五个无行心,即与瞋恚相应之心,有二十法前来聚合,即:上述(十七法)除了喜,但再加上瞋、嫉、悭、恶作四法。然而,于此的瞋、嫉、悭、恶作应个别组合。

六、于五种有行心,亦各自有上述相同的组合,差别只在于再加上昏沉与睡眠。(21-21-20-20-22)

(vii) Chanda-pīti-vajjitā pana aññasamānā ekādasa akusala- sādhāraṇā cattāro cā ti paṇṇarasa dhammā uddhaccasahagate sampayujjanti.

(viii) Vicikicchāsahagatacitte ca adhimokkhavirahitā vicikicchāsahagatā tath’eva paṇṇarasa dhammā samupalabbhantī ti.

Sabbathā pi dvādas’ākusalacittuppādesu paccekaṃ yojiyamānā pi gaṇanavasena sattadhā va saṅgahitā bhavantī ti.

七、于掉举相应心中有十五法,即:除了欲与喜之外的十一通一切心所,以及四遍一切不善心心所。

八、于疑相应心中亦有相近的十五法,但无胜解,而有疑。

如是,于十二欲界不善心,依不同的附随法,总共有七种组合。


节廿六之助读说明

贪根心:贪根的第一和第三无行心必定与邪见相应;由于后者是舍俱,所以无喜。第二和第四无行心可能会与慢相应,但却不一定。于是当慢不存在时,它们各自只有十八及十七心所。

瞋恚相应心:这种心包含了十二通一切心所、四遍一切不善心心所,以及另外四个瞋组的心所:瞋、嫉、悭与恶作。最后三者不能共存,且可能都不出现于此心。

掉举相应:两个痴根心里并没有欲,因为它们不能有有目的的行动。在疑相应心里,疑替代了胜解,这两者是不共存的。

节廿七:总结

Ekūnavīs’aṭṭhārasa vīs’ekavīsa vīsati

Dvāvīsa paṇṇarase ti sattadh’ākusale ṭhitā.

Sādhāraṇā ca cattāro samānā ca dasā’ pare

Cuddas’ete pavuccanti sabbākusalayogino.

十九、十八、二十、廿二、二十、廿二、十五:如是不善心的组合有七种。

故说有十四心所必定与一切不善心相应,即:四遍一切不善心心所和十通一切心所。

无因心

(ahetukacittāni)

节廿八:分别

(i) Ahetukesu pana hasanacitte tāva chandavajjitā aññasamānā dvādasa dhammā saṅgahaṃ gacchanti.

(ii) Tathā votthapane chanda-pīti-vajjitā.

(iii) Sukhasantīraṇe chanda-viriya-vajjitā.

(iv) Manodhātuttika-ahetukapaṭisandhiyugale chanda-pīti- viriya-vajjitā.

(v) Dvipañcaviññāṇe pakiṇṇakavajjitā te yeva saṅgayhantī ti.

Sabbathā pi aṭṭhārasasu ahetukesu gaṇanavasena catudhā va saṅgaho hotī ti.

一、对于无因心,首先,生笑心有十二通一切心所前来聚合,除了欲。

二、它们也出现于确定心(意门转向心),除了欲与喜。(7 + 4 = 11)

三、喜俱推度心包含了所有(通一切心所),除了欲与精进。(7 + 4 = 11)

四、三意界心和一对无因结生心(两个舍俱推度心)包含了所有(通一切心所),除了欲、喜与精进。(7 + 3 =10)

五、双五识包含了所有(通一切心所),除了杂心所。(7)

如是,于十八无因心,依(附随法的)数目分别,总共有四种组合。


节廿八之助读说明

确定心(votthapana):此心即是意门转向心;在五门心路过程里它的作用是确定目标。

喜俱推度心:这是一种善果报心,缘取极可喜所缘为目标,包含喜是因为它与悦受相应。此心和随后提及的心都没有精进心所,因为这些无因心软弱且被动。

三意界心(manodhātuttika):这是五门转向心(pañca- dvārāvajjana)与两种领受心(sampaṭicchana)的总称。

一对无因结生心(paṭisandhi):这是指两个舍俱推度心。在第三章、节九会解释它们作为结生的作用。

节廿九:总结

Dvādas’ekādasa dasa satta cā ti catubbidho

Aṭṭhāras’āhetukesu cittuppādesu saṅgaho.

Ahetukesu sabbattha satta sesā yathārahaṃ

Iti vitthārato vutto tettiṃsavidhasaṅgaho.

十二、十一、十、七:如是十八无因心的组合有四种。

所有的无因心都有七(遍一切心心所)。其余(即:杂心所)则依种类而定。如是依三十三种方式解说(心与心所的)组合。

节三十:结论

Itthaṃ cittāviyuttānaṃ sampayogañ ca saṅgahaṃ

Ñatvā bhedaṃ yathāyogaṃ cittena samam uddise.

既知附随心所之相应与组合,且依它们与何心结合,解说它们的类别。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附随心所之相应:这是指每一种心所能与不同种类的心相应;关于这点的说明,见节十至十七。

附随心所之组合:这是指依照所包含的心所组合去分析诸心;关于这点的说明,见节十八至廿九。

且依它们与何心结合,解说它们的类别:作者鼓励学佛者依心所属于何心去归类诸心所。例如:七遍一切心心所属于一切八十九心所有,因为它们生起于一切心。寻属于五十五心,因为它们生起于五十五种心。依它们所属的心,诸心所又可以采用界、本性、相应等等的方式分类。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Cetasik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dutiy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心所之概要」的

第二章至此完毕。

第三章:杂项之概要

(Pakiṇṇak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Sampayuttā yathāyogaṃ tepaṇṇāsa sabhāvato

Cittacetasikā dhammā tesaṃ dāni yathārahaṃ.

Vedanā-hetuto kicca-dvār’ālambana-vatthuto

Cittuppādavasen’eva saṅgaho nāma nīyate.

已依其等自性说毕五十三相应法:心与诸心所。如今只取心,再依受、因、作用、门、所缘及依处分析。


节一之助读说明

五十三相应法:虽然《阿毗达摩论》分辨了八十九(或一百廿一)种心,它们整体只被视为一法或一种究竟法,因为它们都有相同的特相,即识知目标(所缘)。然而,各个五十二心所法则被视为个别之法,因为它们各有不同的特相。如是一共有五十三相应名法。

只取心(cittuppādavasen’eva):直译巴利文cittuppāda则是「心之生起」。在其他情况里,它是指心及其相应心所整体,但在此只是指心本身。无论如何,当知心必定和其不可分离的心所同时发生,而其心所则是分析与分类心的依据。

受之概要

(vedanāsaṅgaha)

节二:受之分析

Tattha vedanāsaṅgahe tāva tividhā vedanā: sukhā, dukkhā, adukkhamasukhā cā ti. Sukhaṃ, dukkhaṃ, somanassaṃ, domanassaṃ, upekkhā ti ca bhedena pana pañcadhā hoti.

于受之概要,首先,受有三种,即:苦、乐、不苦不乐。另者,受亦可分别为五种:乐、苦、悦、忧、舍。


节二之助读说明

受之分析:如我们所见,受是遍一切心心所之一,有受用目标之「味」的作用。由于每一心都必定会与某种受相应,所以在分类心时,受是一个重要的依据。在这一篇里作者着重于把一切心依其相应的受来分类。

受有三种:受可以依三分法或五分法分别。当只纯粹依其感受来分析时,受有三种:苦、乐、不苦不乐。在这三分法里,乐受包括了「身体的乐受」和「心的乐受或悦受」两者;而苦受则包括了「身体的苦受」和「心的苦受或忧受」两者。

受亦可分析为五种:当受依「根」(indriya)分析时,它则成为五种。这五种受称为根,因为在感受目标方面,它们作为其相应法的主人或支配(indra)该些相应法。

在采用五分法时,三分法的乐受则分为乐受与悦受,前者是身受,后者是心受;三分法的苦受则分为苦受与忧受,前者是身受,后者是心受;不苦不乐受亦即舍受。

在经中,有时佛陀也只说受为两种:乐与苦。这是一种隐喻式的分析法,把无可指责的舍受包括在乐受之内,以及把应受指责的舍受包括在苦受之内。佛陀又说道:「所感受的都是苦。」(yaṃ kiñci vedayitaṃ taṃ dukkhasmiṃ,《相应部》36:11/iv,216)这句话里的苦并不是指狭义的苦受,而是指广义的苦,即一切有为法(因缘和合而成之法)无常则苦。

乐受(sukha-vedanā)的特相是体验可喜的触所缘;作用是增长相应法;现起是身体之愉乐;近因是身根(即身净色)。

苦受(dukkha-vedanā)的特相是体验不可喜的触所缘;作用是减弱相应法;现起是身体遭受痛苦;近因也是身根。

悦受(somanassa-vedanā)的特相是体验(自性,sabhāva)可喜(或造作至可喜)的所缘;作用是体验所缘之可喜;现起是内心愉悦之状态;近因是轻安。[58]

忧受(domanassa-vedanā)的特相是体验(自性)不可喜(或造作至不可喜)的所缘[59];作用是体验所缘之不可喜;现起是内心遭受痛苦;近因是心所依处(见本章、节二十)。

舍受(upekkhā-vedanā)的特相是被体验为中性;作用是不增长亦不减弱相应法;现起是平静的状态;近因是没有喜(pīti)的心(即喜不相应之心)。[60]

节三:依心分类

Tattha sukhasahagataṃ kusalavipākaṃ kāyaviññāṇaṃ ekam eva.

Tathā dukkhasahagataṃ akusalavipākaṃ kāyaviññāṇaṃ.

Somanassasahagatacittāni pana lobhamūlāni cattāri, dvādasa kāmāvacarasobhanāni, sukhasantīraṇa-hasanāni ca dve ti aṭṭhārasa kāmāvacaracittāni c’eva paṭhama-dutiya-tatiya-catutthajjhāna- saṅkhātāni catucattāḷīsa mahaggata-lokuttara-cittāni cā ti dvāsaṭṭhividhāni bhavanti.

Domanassasahagatacittāni pana dve paṭighasampayutta- cittān’eva.

Sesāni sabbāni pi pañcapaññāsa upekkhāsahagata- cittān’evā ti.

在它们当中,善果报身识是唯一乐俱(之心)。

同样地,不善果报身识是唯一苦俱(之心)。

有六十二种心是悦俱,即:(一)十八种欲界心:四贪根心、十二欲界美心、及两个无因心,即悦俱推度心与生笑心;(二)四十四种属于初、第二、第三、第四禅的广大与出世间心。(12 + 32)

只有两种与瞋恚相应的心是忧俱。

其余五十五种心是舍俱。


节三之助读说明

其余五十五舍俱的心是:

  1. 六不善心:四个贪根及两个痴根;
  2. 十四无因心;
  3. 十二欲界美心(善、果报与唯作各有四种);
  4. 三个第五禅心;
  5. 十二个无色禅心;
  6. 八个出世间心,即属于第五禅的道心与果心。

节四:总结

Sukhaṃ dukkhaṃ upekkhā ti tividhā tattha vedanā

Somanassaṃ domanassam iti bhedena pañcadhā.

Sukham ekattha dukkhañ ca domanassaṃ dvaye ṭhitaṃ

Dvāsaṭṭhīsu somanassaṃ pañcapaññāsake’tarā.

受可分三种,乐及苦与舍。

加上悦与忧,则成五种受。

乐苦各于一,忧则于二心,

悦有六十二,其余五十五。


节四之助读说明

乐苦各于一:当知除了乐俱与苦俱的身识之外,双五识的其余四对都是舍俱。《殊胜义注》解释,于眼、耳、鼻、舌四门,当属于所造色的目标撞击也属于所造色的根门时,其撞击力并不强,就有如把四团棉花放在铁砧上,再以另外四团棉花敲打它们。因此,所产生的受是舍受。然而,于身门,其目标是四大界中的地、火、风三大。如是,当该目标撞击身净色时,其撞击力则十分强大,且扩展到身体的四大。这就有如四团棉花受到铁鎚敲击:铁鎚透过棉花,再重击铁砧。当目标是可喜所缘时,生起的身识是善果报心,而其相应身受是身之乐受;当目标是不可喜所缘时,生起的身识是不善果报心,而其相应身受是身之苦受。[61]

虽然看来(眼识等)其他四种根识[62]像是也能与乐或苦受俱行,《阿毗达摩论》认为这些首先生起的根识必定是与舍受俱行。在与这些根识生起于同一心路过程的速行,以及随后生起而缘取同一目标的意门心路过程里,即能对可喜的颜色、声、香及味生起心的乐受(即:悦受);或对不可喜的颜色、声、香及味生起心的苦受(即:忧受);或以中舍或不执着的态度对待目标而生起舍受。然而,这些都是心之受,并不是身之受,而且是在眼识等根识过后才生起,而不是与首先生起的根识相应。当生起于速行的阶段时,这些受即会与善或不善心相应;然而,于阿罗汉心中生起的悦受及舍受则与唯作心相应。[63]

因之概要

(hetusaṅgaha)

节五:因之分析

Hetusaṅgahe hetū nāma lobho doso moho alobho adoso amoho cā ti chabbidhā bhavanti.

于因之概要当中,因(或根)有六个,即:贪、瞋、痴、无贪、无瞋及无痴。


节五之助读说明

因之分析:在这一篇里,一切心会依据它们的「因」或「根」(hetu)而分类。在经中,巴利文hetu用以表达广义的「原因」(kāraṇa)。它与「缘」(paccaya)是同义词,且常连成一词;它代表任何作为其他事物的因之法。然而,在《阿毗达摩论》里,因是专用以代表「根」(mūla),且只用于六个决定品德的主要心所。

之前已曾诠释,因是使到和它相应的心与心所稳定坚固的心所。[64]有因的心如树般稳定又坚固,无因的心则如藓苔般既软弱又不坚固。[65]

在内文里所列出的六因,贪、瞋、痴三因必定是不善;无贪、无瞋、无痴三因则可以是善或无记,当生起于善心它们即是善,当生起于果报心或唯作心它们即是无记。无论是善或无记,这三因都是美心所(sobhana)。

节六:依心分类

Tattha pañcadvārāvajjana-dvipañcaviññāṇa-sampaṭicchana- santīraṇa-votthapana-hasana-vasena aṭṭhārasa ahetukacittāni nāma. Sesāni sabbāni pi ekasattati cittāni sahetukān’eva.

Tatthā pi dve momūhacittāni ekahetukāni. Sesāni dasa akusala-cittāni c’eva ñāṇavippayuttāni dvādasa kāmāvacara- sobhanāni cā ti dvāvīsati dvihetukacittāni.

Dvādasa ñāṇasampayutta-kāmāvacarasobhanāni c’eva pañcatiṃsa mahaggata-lokuttaracittāni cā ti sattacattāḷīsa tihetukacittāni.

于此,有十八种心是无因的,即:五门转向、双五识、领受、推度、确定及生笑心(1+5+5+2+3+1+1)。其余的所有七十一心都有因。

在它们(七十一心)当中,两种纯粹只与痴相应的心只有一因。其余十个不善心,以及十二与智不相应的欲界美心,一共二十二心只有二因。

十二与智相应的欲界美心,以及三十五广大与出世间心,一共四十七心有三因。


节六之助读说明

其余十个不善心:八个贪根心有贪与痴两个因;两个瞋根心则有瞋与痴两个因。

十二与智不相应的欲界美心:这些欲界美心是善、果报与唯作各有四个,只有无贪与无瞋,因为与智不相应故没有无痴。

一共四十七心有三因:这些心都有三美因。

节七:总结

Lobho doso ca moho ca hetū akusalā tayo

Alobhādosāmoho ca kusalābyākatā tathā.

Ahetuk’aṭṭhāras’ekahetukā dve dvāvīsati

Dvihetukā matā sattacattāḷīsa tihetukā.

贪、瞋及痴是三不善因。无贪、无瞋与无痴是(三个)善及无记(因)。

当知有十八种(心)是无因;两种有一因;廿二种有二因;以及四十七种有三因。

作用之概要

(kiccasaṅgaha)

节八:作用之分析

Kiccasaṅgahe kiccāni nāma paṭisandhi-bhavaṅga-āvajjana- dassana-savana-ghāyana-sāyana-phusana-sampaṭicchana- santīraṇa-votthapana-javana-tadārammaṇa-cutivasena cuddasa- vidhāni bhavanti.

Paṭisandhi-bhavaṅga-āvajjana-pañcaviññāṇaṭṭhānādivasena pana tesaṃ dasadhā ṭhānabhedo veditabbo.

于作用之概要当中,作用有十四种,即:一、结生;二、有分;三、转向;四、看;五、听;六、嗅;七、尝;八、触;九、领受;十、推度;十一、确定;十二、速行;十三、彼所缘;以及十四、死亡。

当知依阶段分类,它们则成十种,即:一、结生;二、有分;三、转向;四、五识;等等。


节八之助读说明

作用之分析:在这一篇里,八十九心是依作用而分类。《阿毗达摩论》举出各种不同的心一共执行了十四种作用。这些作用是在心路过程里执行(第三至十三项),或在心路过程之外,即于离心路过程心里(第一、第二及第十四项)执行。

一、结生(paṭisandhi):在投生那一刻执行的作用名为结生,因为它把新一生与前世连接起来。执行这作用的结生心(paṭisandhicitta)在每一世里都只出现一次,即在投生的那一剎那。

二、有分(bhavaṅga):巴利文bhavaṅga的意思是「生命」(bhava,有)的「成份」或「因素」(aṅga),即是生存不可或缺的条件。心的有分作用是:保持在一世当中,从投生至死亡之间的生命流不会中断。在结生心生灭之后,紧接着生起的是有分心;此有分心与结生心是同一种果报心,但执行不同的作用,即保持生命流不会中断。每当没有心路过程发生时,有分心即会于每一剎那中生灭;最为明显的即是在无梦熟睡的时候,但在清醍的时候,它也在诸心路过程之间出现无数次。

当某个目标撞击根门时,有分心即会被中止,而活跃的心路过程也就生起,以识知该目标。一旦心路过程结束,有分心就会即刻再生起,直到下一个心路过程发生为止。如此,在不活跃的阶段,有分心即会在每一个心识剎那里生灭,就有如河水之流一般,它绝不会连续保持静止于两个心识剎那。

三、转向(āvajjana):当目标撞击任何一个根门或意门时,即会有一个名为「有分波动」(bhavaṅga-calana)的心识剎那发生,有分心于此「波动」了一个心识剎那。继之而来的心识剎那名为「有分断」(bhavaṅga-upaccheda),有分心之流于此被截断。紧接而生起的心即转向五门或意门的目标。这转向于目标的作用名为「转向」。

四至八、看等等:在五根门的心路过程里,转向剎那之后生起的是一个直接识知该撞击根门的目标的心。此心及其所执行的特定作用决定于该目标的本质。若该目标是颜色,眼识即会生起;若该目标是声音,耳识即会生起,等等。它们是很基本的心,生起于辨别的阶段之前,只是先简单地体验该目标。

九至十一、领受等等:于五根门的心路过程,在眼识等之后,依次序生起的心个别执行「领受」(sampaṭicchana)、「推度」(santīraṇa)与「确定」(votthapana)该目标的作用。于意门心路过程,并没有这些作用(五门转向、看、领受等等)发生;反之,紧接着有分断之后生起的即是「意门转向」,中间并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十二、速行(javana):直译巴利文javana的意思是「迅速地跑」。在心路过程里,这是确定之后的心识作用[66],由一系列的心(一般上是七个同样的心)执行,「快速地跑」向目标以识知它。在道德的角度,这速行阶段是最为重要,因为善或不善的心即是在这阶段生起。[67]

十三、彼所缘(tadārammaṇa):直译巴利文tadārammaṇa的意思是「取它的所缘」,而代表缘取之前速行已识知的目标为自己的目标。在欲界心路过程里,当五门的目标是「极大所缘」或意门的目标是「清晰所缘」时,这种作用即会在速行的阶段之后实行两个心识剎那。但当目标并不明显或不清晰,以及当心路过程并不属于欲界时,这种作用即完全不会产生。在彼所缘之后(或当彼所缘没发生时即是速行之后),心流即会再度沉入有分。

十四、死亡(cuti):死亡心是一世中的最后一个心,是一世的终结。此心与结生心和有分心是同一种心,也同样是离心路过程心,属于心路过程之外的心。它与后两者的差别只在于作用不同,即:执行死亡。

依阶段分类,它们则成十种:巴利文ṭhāna(阶段)是指一个心识剎那,而在每一心识剎那里必定只能有一心生起。虽然有十四种心的作用,但看等五识的作用都发生在心路过程里的同一种阶段,即在(五门)转向与领受之间的(五识)阶段。如是,十四种作用发生在十个阶段里。

节九:依心分类

Tattha dve u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āni c’eva aṭṭha mahā- vipākāni ca nava rūpārūpavipākāni cā ti ekūnavīsati cittāni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kiccāni nāma.

avajjanakiccāni pana dve. Tathā dassana-savana-ghāyana- sāyana-phusana-sampaṭicchanakiccāni ca.

Tīṇi santīraṇakiccāni.

Manodvārāvajjanam eva pañcadvāre votthapanakiccaṃ sādheti.

avajjanadvayavajjitāni kusalākusala-phala-kriyā cittāni pañcapaññāsa javanakiccāni.

Aṭṭha mahāvipākāni c’eva santīraṇattayañ cā ti ekādasa tadārammaṇakiccāni.

在它们当中,十九种心执行结生、有分及死亡的作用。它们是:两种舍俱推度心、八大果报心、以及九个色与无色界果报心。

两种执行转向的作用。

同样地,执行看、听、嗅、尝、触及领受作用的都各有两种。

三种执行推度的作用。

意门转向心在五门心路过程里执行确定的作用。

除了两种转向心,所有五十五个不善、善、(圣)果与唯作心都执行速行的作用。

八大果报心与三推度心,一共十一心执行彼所缘的作用。


节九之助读说明

依作用分析心:若能分辨心的种类和作用两者(后者有时会与前者有同一名称)之间的差别,就比较不会对这一篇感到迷惑。虽然某些心是依它的某一种作用而命名,但那只是为了方便,并不是指该心的作用只局限于那种作用。反之,一种心可能执行好几种与它的名称相异的作用。[68]

结生、有分、死 如前所述,在一世里只有同一种心在执行结生、有分与死亡的作用。在投生时,这种心把新一世和前一世连结起来;在生命的过程中,出现无数次为有分心之流的亦同是这种心,以维持生命流不断;在死亡的时候,生起为死亡心的亦同是这种心,它代表了一世的终结。

有十九种心能够执行这三种作用。当有情投生至地狱、畜生、饿鬼、阿修罗四恶道时,执行这三种作用的即是不善果报推度心(santīraṇa)。于天生瞎眼、耳聋、哑巴等等的人,以及某些低级的天神,执行这三种作用是舍俱善果报推度心。虽然残缺是不善业的果报,但投生至人间的业则是善的,只是较弱罢了。这推度心在结生与有分的阶段并没有执行推度的作用,因为它在同一时刻只能执行一种作用。

对于投生至欲界善趣为人或天神,而又没有残缺者,执行这三种作用是八大善果报心(之一),即:二因或三因的欲界美心。

上述十种心属于欲界轮回。

对于投生至色界的梵天,出现为结生、有分与死亡的是五种色界果报心(之一);对于投生至四无色界的梵天,出现为结生、有分与死亡心的是个别相符的四无色界果报心。

表3-1:作用之概要

作用
种类 数目 执行 数目
不善心 12 速行 1
眼识 2 1
耳识 2 1
鼻识 2 1
舌识 2 1
身识 2 1
领受 2 领受 1
舍俱推度心 2 结生、有分、死亡、推度、彼所缘 5
悦俱推度心 1 推度、彼所缘 2
五门转向心 1 五门转向 1
意门转向心 1 意门转向、确定 2
生笑心 1 速行 1
欲界善心 8 速行 1
欲界果报心 8 结生、有分、

死亡、彼所缘

4
欲界唯作心 8 速行 1
广大善心 9 速行 1
广大果报心 9 结生、有分、死亡 3
广大唯作心 9 速行 1
出世间心 8 速行 1

转向 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在目标撞击五根门之一时执行其(转向目标的)作用。意门转向心(mano- dvārāvajjana)则在目标(法所缘)撞击意门时执行其(转向目标的)作用。此二心皆是无因唯作心(ahetuka-kiriya)。

看等等 对于这五种作用,每一种都有两个心可以执行作用,即:善果报与不善果报眼识等等。

领受 执行领受的作用的是两种领受心。

推度 执行此作用的有三种:善果报与不善果报两个舍俱无因推度心,以及悦俱善果报无因推度心。

确定 没有个别的心名为确定心。执行此作用的即是属于舍俱无因唯作心的意门转向心;此心在意门心路过程里执行意门转向的作用,在五门心路过程里则执行确定的作用。

速行 五十五种执行速行作用的心是:十二不善心、二十一善心、四果报心(即:四出世间果心)、以及十八唯作心(两个转向心除外)。

彼所缘 执行彼所缘作用的十一种心是果报心。当三种推度心执行彼所缘的作用时,它们并没有同时执行推度的作用。

节十:依作用的数目分类

Tesu pana dve u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acittāni paṭisandhi- bhavaṅga-cuti-tadārammaṇa-santīraṇavasena pañcakiccāni nāma.

Mahāvipākāni aṭṭha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tadārammaṇa- vasena catukiccāni.

Mahaggatavipākāni nava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vasena tikiccāni.

Somanassasahagataṃ santīraṇaṃ santīraṇa-tadārammaṇa- vasena dukiccaṃ.

Tathā votthapanañ ca votthapanāvajjanavasena.

Sesāni pana sabbāni pi javana-manodhātuttika-dvipañca- viññāṇāni yathāsambhavam ekakiccānī ti.

在它们当中,两种舍俱推度心执行五种作用:结生、有分、死亡、彼所缘与推度。

八大果报心执行四种作用:结生、有分、死亡与彼所缘。

九广大果报心执行三种作用:结生、有分与死亡。

悦俱推度心执行两种作用:推度与彼所缘。

确定心(意门转向心)也执行两种作用:确定与转向。

其余所有的心──速行、三意界、双五识──生起时只执行一种作用。


节十之助读说明

速行:五十五种执行速行作用的心只执行该作用,而没有执行其他作用。

三意界是五门转向心与两种领受心。

节十一:总结

Paṭisandhādayo nāma kiccabhedena cuddasa

Dasadhā ṭhānabhedena cittuppādā pakāsitā.

Aṭṭhasaṭṭhi tathā dve ca nav’aṭṭha dve yathākkamaṃ

Eka-dvi-ti-catu-pañca kiccaṭṭhānāni niddise.

依结生等作用分别,诸心有十四种;依阶段分别,则成十种。

执行一种作用的心有六十八;两种作用的有二;三种作用的有九;四种作用的有八;以及五种作用的有二。

门之概要

(dvārasaṅgaha)

节十二:门之分析

Dvārasaṅgahe dvārāni nāma cakkhudvāraṃ sotadvāraṃ ghānadvāraṃ jivhādvāraṃ kāyadvāraṃ manodvārañ cā ti chabbidhāni bhavanti.

Tattha cakkhum eva cakkhudvāraṃ tathā sotādayo sotadvārādīni. Manodvāraṃ pana bhavaṅgan ti pavuccati.

在门之概要里有六门,即:眼门、耳门、鼻门、舌门、身门与意门。

于此,眼本身是眼门,耳等亦是如此。但有分则称为意门。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门之分析:在《阿毗达摩论》里,「门」(dvāra)用以譬喻心与所缘境(目标)交往的管道。三种业之门是:身、语、意;通过它们,心对外界作出反应(见第五章、节廿二至廿四)。此外,亦有六个识知之门,即:六门。通过此六门,心与心所得以接触目标;亦通过此六门,目标得以前来呈现于心和心所。在这篇里,作者先列出六门,过后再分辨在每一门里生起的心,以及依能在多少门里生起把诸心分类。

眼本身是眼门:首五门是色法(rūpa),即:五种感官里的净色(pasādarūpa)。每一种净色皆是一门,通过它,生起于心路过程的心与心所得以缘取它们的目标;亦是通过它,目标才能被心与心所缘取。眼净色是眼门心路过程诸心之门,使它们能通过眼睛识知颜色。对于其他根门的净色和各自的目标亦是如此。

有分称为意门:有别于首五门,意门(manodvāra)并非色法,而是名法(nāma),即:有分心。对于意门心路过程的目标,该心路过程里的诸心只是通过意门缘取它,完全不依靠任何净色。

对于那一个心才是真正的意门,诸注疏各有不同的见解。《阿毗达摩义广释》说意门是在意门转向的前一个有分心,即:有分断(bhavaṅga-upaccheda)。其他的《阿毗达摩论》注疏则说有分心与意门转向两者是意门。然而,列迪长老与注解《分别论》的《迷惑冰消》皆说一切有分整体是意门。阿耨楼陀尊者并没精确地说明哪一个是意门,而只是说有分是意门。

节十三:依心分类

Tattha pañcadvārāvajjana-cakkhuviññāṇa-sampaṭicchana- santīraṇa-votthapana-kāmāvacarajavana-tadārammaṇavasena chacattāḷīsa cittāni cakkhudvāre yathārahaṃ uppajjanti. Tathā pañcadvārāvajjana-sotaviññāṇādivasena sotadvārādīsu pi chacattāḷīs’eva bhavantī ti. Sabbathā pi pañcadvāre catupaññāsa cittāni kāmāvacarān’evā ti veditabbāni.

Manodvāre pana manodvārāvajjana-pañcapaññāsa-javana- tadārammaṇavasena sattasaṭṭhi cittāni bhavanti.

Ekūnavīsati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vasena dvāravimuttāni.

于此,有四十六种心能根据条件生起于眼门:五门转向、眼识、领受、推度、确定、欲界速行、彼所缘。

同样地,于耳门等等亦有五门转向、耳识等等四十六种心能够生起。

当知一共有五十四种欲界心能生起于五门。

于意门有六十七种心能生起:意门转向、五十五种速行及彼所缘。

有十九种心能离门,生起为结生、有分与死亡。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有四十六种心能生起──这四十六心是:

一个五门转向心

两个眼识

两个领受心

三个推度心

一个确定心

廿九个欲界速行心(十二不善心、八善心、八美唯作心、一生笑唯作心)

八个彼所缘(即八个欲界善果报心;其他三个已包括在推度心之内──见节九)

根据情况(yathārahaṃ):虽然能够生起于眼门的心一共有四十六种,但它们并不能都在同一个心路过程里生起,而只(有某些心)根据条件生起。列迪长老指出这些条件是:一、目标(所缘);二、生存地;三、个人;四、作意。

(一)例如:若目标是不可喜所缘,那么,眼识、领受、推度与彼所缘即是不善果报心;反之,若目标是可喜所缘,它们即是善果报心。若目标是极可喜所缘,推度与彼所缘即是悦俱;若目标是中等可喜所缘,它们则是舍俱。

(二)若眼门心路过程生起于欲地(kāmabhūmi),所有四十六心都能生起,但若是生起于色地(rūpabhūmi),彼所缘就不能生起,因为彼所缘的作用只局限于欲地。

(三)若人是凡夫或有学圣者,速行不是善即是不善(对于有学圣者则根据其所达到的果位)[69];若人是阿罗汉,所生起的则是唯作心。

(四)若凡夫或有学圣者运用如理作意(yoniso manasikāra),善速行即会生起;反之,若运用不如理作意,不善速行就会生起。

同样地,是有行心或无行心生起亦依条件而定。

五十四种欲界心能生 在每一门里,所有的欲界心都能出现,除了属于其他四根门的四双根识之外。如此,把它们统计时,一切欲界心都能生起于五门。

于意门:所有五十五种速行心都能生起于意门。只有二十二种心不能生起于意门,即:五门转向、双五识、两种领受心、五个色界果报心及四个无色界果报心。

离门(dvāravimutta):这十九种在节九里列出的心名为「离门」,这是因为它们所执行的结生、有分、死亡作用并不发生在根门里,亦由于它们并不接受任何新的目标,而只缘取前一世最后一个心路过程的目标(即临死速行的目标──见节十七)。

节十四:依门的数目分类

Tesu pana dvipañcaviññāṇāni c’eva mahaggata-lokuttara- javanāni cā ti chattiṃsa yathārahaṃ ekadvārikacittāni nāma.

Manodhātuttikaṃ pana pañcadvārikaṃ.

Sukhasantīraṇa-votthapana-kāmāvacarajavanāni chadvārika- cittāni.

U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a-mahāvipākāni chadvārikāni c’eva dvāravimuttāni ca.

Mahaggatavipākāni dvāravimuttān’evā ti.

在(生起于诸门的心)当中,有三十六种心各自只生起于一门,即:双五识、广大速行与出世间速行。

三意界生起于五门。

悦俱推度、确定及欲界速行生起于六门。

舍俱推度及大果报心生起于六门或离门。

广大果报心永远是离门。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双五识只生起于相符的根门,广大速行与出世间速行则只生起于意门。

悦俱推度:在五门里,此心能执行推度与彼所缘的作用;在意门里,则只能执行彼所缘的作用。

确定:在五门里,此心执行确定的作用;在意门里,则执行转向的作用。

大果报心:跟两种舍俱推度心一样,这八种心能生起于六门为彼所缘,或离门生起为结生心、有分心与死亡心。

广大果报心:这五色界与四无色界果报心只在与它们相符的生存地生起为结生心、有分心与死亡心。由此它们永远是离门的。

节十五:总结

Ekadvārikacittāni pañcadvārikāni ca

Chadvārikavimuttāni vimuttāni ca sabbathā.

Chattiṃsati tathā tīṇi ekatiṃsa yathākkamaṃ

Dasadhā navadhā cā ti pañcadhā paridīpaye.

三十六种心生起于一门;三种于五门;三十一于六门;十种于六门或离门;九种完全只是离门。如是,以五种方法举示它们。

所缘之概要

(ālambanasaṅgaha)

节十六:所缘之分析

alambanasaṅgahe ālambanāni nāma rūpārammaṇaṃ saddārammaṇaṃ gandhārammaṇaṃ rasārammaṇaṃ phoṭṭhabbārammaṇaṃ dhammārammaṇañ cā ti chabbidhāni bhavanti.

Tattha rūpam eva rūpārammaṇaṃ. Tathā saddādayo saddārammaṇādīni. Dhammārammaṇaṃ pana pasāda-sukhuma- rūpa-citta-cetasika-nibbāna-paññattivasena chadhā saṅgayhanti.

于所缘之概要,有六种所缘,即:色所缘、声所缘、香所缘、味所缘、触所缘与法所缘。

其中,(颜)色本身是色所缘。同样地,声等即是声所缘等。但法所缘则有六种:净色、微细色、心、心所、涅槃与概念。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所缘之分析:每一心及其相应心所皆必须缘取一个所缘(目标),因为心本身即是识知目标的活动。在巴利文里,有两个字是用来代表所缘。其一是源自词根意为「取乐于」的ārammaṇa;另一个是ālambana,源自意为「钩住」的词根。由此,所缘是心及其相应心所取乐或钩住的目标。在这一篇里,作者将会诠释所缘。随后他会确定什么所缘出现于每一门和离心路过程心。最后,他会再分析每一心的所缘范围。

六种所缘:《阿毗达摩论》分析了六种与六门相符的所缘。首五种都包括在色法里。[70](颜)色、声、香、味四者是属于「所造色」(upādā rūpa),即依靠四大界而生起的次要色法。触所缘则是四大界当中的三界,即:一、地界或坚硬性,通过触感觉为硬或软;二、火界,感觉为热或冷;三、风界,感觉为支持或压力。四大界的第四种是水界,其特相是黏;根据《阿毗达摩论》,水界不能通过触觉感受到,而只能通过意门识知。[71]

法所缘有六种:首五所缘的每一种都能通过以下的三个方式识知:一、通过各自的根门心路过程;二、通过意门心路过程;三、通过离心路过程心,即结生、有分与死亡。第六种所缘,即法所缘,完全不能通过五根门识知;而只能通过意门心路过程或离心路过程心识知。

法所缘有六种:一、净色(pasādarūpa)是五种感官里的根门色法,即眼净色、耳净色等五种净色。二、微细色(sukhumarūpa)包括十六种列于第六章、节七的色法,水界即是其中之一。三、心(citta)亦是一种法所缘;虽然心能识知目标,但心本身亦能成为被识知的目标。当知心不能成为自己的目标,因为心不能识知自己本身;但在某个心流里的一个心,则能够识知在同一个心流里的其他心,亦能识知其他众生的心。四、五十二心所(cetasika)也是法所缘,例如:当人们觉察到自己的感受、思与情绪时。五、涅槃(Nibbāna)是有学圣者与阿罗汉意门心路过程的目标。六、概念(paññati)也是法所缘;它是世俗法,并不是究竟存在之法。

节十七:依门分类

Tattha cakkhudvārikacittānaṃ sabbesam pi rūpam eva ārammaṇaṃ. Tañ ca paccuppannam eva. Tathā sotadvārika- cittādīnam pi saddādīni. Tāni ca paccuppannāni yeva.

Manodvārikacittānaṃ pana chabbidham pi paccuppannam atītaṃ anāgataṃ kālavimuttañ ca yathāraham ālambanaṃ hoti.

Dvāravimuttānañ ca pana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 saṅkhātānaṃ chabbidham pi yathāsambhavaṃ yebhuyyena bhavantare chadvāragahitaṃ paccuppannam atītaṃ paññattibhūtaṃ va kamma-kammanimitta-gatinimitta-sammataṃ ālambanaṃ hoti.

一切眼门心都只以颜色为所缘,而且只属于现在(的所缘)。同样地,声等是耳门心等的所缘,它们也只属于现在(的所缘)。

然而意门心的所缘有六种,而且,根据情况,该所缘可以是属于现在、过去、未来,或与时间无关。

再者,于结生、有分、死亡(三种)离门心,所缘亦有六种。根据情况,一般上那于前一世已被六门之一识知的所缘,可以是现在或过去所缘,或是概念。此所缘是业、或业相、或趣相。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一切眼门心:在眼门心路过程里,所有属于该心路过程的心都只取色所缘为目标。色所缘并非只是眼识的目标;五门转向心、领受心、推度心、确定心、速行心及彼所缘也都取同一个色所缘为目标。再者,这些生起于眼门心路过程的心都只取「色所缘而已」(rūpam eva)为目标。在该心路过程里,它们并不能识知其他目标。

而且只属于现在(的所缘):在此「现在」一词意为「剎那现在」(khaṇikapaccuppanna),即指所体验的事物是于当下剎那存在的。由于色法变易的速度比名法慢,一个色所缘可以保持存在于整个眼门心路过程。其他(四)根门的所缘亦是如此。(见第四章、节六)

意门心 生起于意门心路过程里的心能够识知五所缘,以及一切五门心路过程无法识知的法所缘。意门心也能识知任一属于三时的所缘–过去的、现在的与未来的,或是与时间无关(kālavimutta)的所缘。后者是指涅槃与概念。涅槃是没有时间性的,因为其自性(sabhāva)并无生、变易(住)与灭;概念也是没有时间性的,因为它并没有自性。

根据情况:《阿毗达摩义广释》解释:根据该心是欲界速行、神通速行、其余广大速行等等。除了生笑心之外,欲界速行都能取三时的所缘,以及无时间的所缘。生笑心只取三时的所缘。神通心(见节十八之助读说明)取三时的所缘,以及无时间的所缘。除了(神通心和)取过去心为所缘的第二与第四无色禅心之外,其余的广大心都取无时间的所缘(即:概念)。出世间心取无时间的所缘(即:涅槃)。

于离门心等等:离门心是在一世当中执行结生、有分与死亡作用之心。它们有十九种,即:八欲界大果报心、五色界果报心、四无色界果报心及两个舍俱无因推度心。这种心的目标有六种:过去或现在的五所缘之一,或是法所缘。在所有三种作用里,从结生至死亡,该心都只取同一所缘。该所缘是投生时结生心的目标,在生命过程当中是有分心的目标,以及在死亡时是死亡心的目标。

一世当中的离门心必定与前一世最后一个心路过程的目标相同。当人临命终时,基于其过去业与当时的情况,某个目标即会呈现于他的最后一个心路过程。这目标是以下三种之一:

  1. 业(kamma):过去所造的善业或恶业。
  2. 业相(kammanimitta):是与即将成熟而导致下一世投生至何处的善业或恶业有关的目标或影像,或是造该业的工具。例如:虔诚的信徒可能会看到比丘或寺院的影像;医生可能会看到病人的影像;而屠夫则可能听到被宰杀的牛的哀号或看到屠刀。
  3. 趣相(gatinimitta):这即是临终者下一世将投生的去处。例如:即将投生至欲界天的人可能会看到天界的宫殿;即将投生至畜生界的人可能会看到森林或田野;即将投生至地狱的人可能会看到地狱之火。

根据情况(yathāsambhavaṃ):《阿毗达摩义广释》解释这片语的意思是:离门心的目标是根据前一世最后一个心路过程识知该目标时所通过的门而定;亦视该目标是属于过去或现在所缘,或是概念;又根据它是业,或业相,或趣相而定。其解释如下:

若是投生至欲界,在前一世临死速行的阶段,被六门之一识知的五所缘当中任何一个所缘皆可成为业相。这种所缘在新一世的结生和首几个有分可以是过去或现在所缘。它有可能是现在所缘,因为在前一世的临死速行识知该目标之后,它可能还持续存在于新一世的首几个心识剎那;随后的有分及死亡心所取的目标则必定是过去所缘。

若前一世的临死速行所取的目标是法所缘,它则可能是业或业相,以及是新一世结生、有分与死亡心的过去所缘。若该目标是趣相,它一般上是色所缘、由意门识知、以及是现在所缘。

若是投生至色界天,三种离心路过程心的目标是前一世意门临死速行所取的法所缘、是概念(于是与时间无关)、以及是属于业相。投生至第一和第三无色界天亦是如此。若是投生至第二和第四无色界天,该目标(即:心)是法所缘、是过去所缘、也是业相。

一般上(yebhuyyena):这形容词是专指无想有情(asaññāsattā)死后投生至他处,因为在色界天的无想梵天完全没有心识(见第五章、节卅一),所以下一世的离门心根本不能缘取前一世(生为无想梵天时)所缘取的目标。对于这类有情,依靠在生为无想梵天之前的过去业,目标会自动呈现于结生、有分与死亡心为业等等。

节十八:依心分类

Tesu cakkhuviññāṇādīni yathākkamaṃ rūpādi- ekekālambanān’eva. Manodhātuttikaṃ pana rūpādi- pañcālambanaṃ. Sesāni kāmāvacaravipākāni hasanacittañ cā ti sabbathā pi kāmāvacarālambanān’eva.

Akusalāni c’eva ñāṇavippayuttakāmāvacarajavanāni cā ti lokuttaravajjita-sabbālambanāni.

Ñāṇasampayuttakāmāvacarakusalāni c’eva pañcamajjhāna- saṅkhātaṃ abhiññākusalañ cā ti arahattamaggaphalavajjita- sabbālambanāni.

Ñāṇasampayuttakāmāvacarakriyā c’eva kriyābhiññā- votthapanañ cā ti sabbathā pi sabbālambanāni.

aruppesu dutiyacatutthāni mahaggatālambanāni. Sesāni mahaggatacittāni pana sabbāni pi paññattālambanāni. Lokuttaracittāni nibbānālambanānī ti.

在它们当中,眼识等各自取一种所缘,即颜色等。但三意界则能取颜色等(所有)五所缘。其余的欲界果报心与生笑心只能取欲界所缘。

不善(心)和智不相应欲界速行能取一切所缘,除了出世间法。

智相应欲界善(心)及属于第五禅的善神通心能取一切所缘,除了阿罗汉道与果。

智相应欲界唯作心、唯作神通心及确定心能取一切所缘。

于无色(禅心)当中,第二与第四取广大所缘(即:广大心)。其余所有的广大心取概念为所缘。出世间心取涅槃为所缘。


节十八之助读说明

三意界:五门转向心与两种领受心总称为三意界;由于它们生起于所有五门,所以能取颜色等所有五所缘为目标。

其余: 这些果报心是三种推度心与八大果报心;当生起为彼所缘时,它们能取呈现于六门的一切欲界所缘。再者,除了悦俱推度心之外,当这些果报心生起为结生、有分与死亡心时,也能取六种离门所缘。诸阿罗汉的生笑心也能取所有六种欲界所缘。

不善心等:由于四道、四果与涅槃九出世间法是非常的清净及深奥,所以不善心和智不相应的善与唯作心并不能识知它们。

欲界善心等:凡夫与有学圣者不能觉察阿罗汉的道心与果心,因为他们还未证得此二心。

凡夫亦不能取有学圣者的道心与果心为所缘。层次较低的有学圣者则不能取层次较高的道心与果心为所缘。当有学圣者省察自己的出世间成就时,他们能以智相应欲界善心觉知道心、果心与涅槃。在道心之前生起的「种姓」(gotrabhū)也是属于这些心,它也取涅槃为所缘(见第九章、节卅四)。

善神通心:神通(abhiññā)是已熟练于五禅者才能获取的高等智。在圣典中提及五种世间神通,即:如意通(神变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与天眼通(见第九章、节廿一)。这些神通是运用第五禅心而获得;于凡夫和有学圣者它是善的;于诸阿罗汉则是唯作的。通过第三种神通,有学圣者能辨识与他同等级或层次较低的其他圣者的道心与果心,但不能辨识层次比他高的圣者的道心与果心。阿罗汉道心与果心则完全超越善神通心的范围。

欲界唯作心等等:通过欲界智相应唯作心,阿罗汉能在省察自己的成就时辨识自己的道心与果心;通过唯作神通心,他能辨识其他圣者的道心与果心,包括有学圣者与阿罗汉。在五门心路过程里,确定能识知所有五所缘;当作为意门转向心时则能识知所有六所缘。

于无色(禅心)当中:第二无色禅心取第一无色禅心为所缘;第四无色禅心取第三无色禅心为所缘。如是此二心取广大心为所缘。

其余所有:色界禅心所取的目标是概念,如:遍处禅心取遍相(见第一章、节十八至二十之助读说明)、无量禅心取有情概念。

节十九:总结

Pañcavīsa parittamhi cha cittāni mahaggate

Ekavīsati vohāre aṭṭha nibbānagocare.

Vīsānuttaramuttamhi aggamaggaphalujjhite

Pañca sabbattha chacceti sattadhā tattha saṅgaho.

廿五种心缘取下等所缘;六种缘取广大(心);廿一种缘取概念;八种缘取涅槃。

二十种缘取除了出世间法之外的一切所缘;五种缘取一切所缘,除了较高层次的道与果心;六种缘取一切所缘。如是它们的组别一共有七。


节十九之助读说明

廿五种心:廿三种欲界果报心、五门转向心及生笑心只缘取下等所缘,即:欲界所缘。

六种缘取广大(心):这些是第二与第四无色禅的善、果报与唯作心。

廿一种缘取概念:这些是五色禅、第一与第三无色禅的善、果报与唯作心。

八种缘取涅槃:这些是四道心与四果心。

表3-2:所缘之概要

所缘(目标)
眼识 2 现在颜色
耳识 2 现在声
鼻识 2 现在香
舌识 2 现在味
身识 2 现在触
意界(五门转向心、

领受心)

3 现在五所缘
三推度心、一生笑心、

八欲界美果报心

12 五十四欲界心、五十二心所、二十八色
十二不善心、四欲界美智不相应善心、四欲界美智不相应唯作心 20 八十一世间心、五十二心所、二十八色、概念
四欲界美智相应善心、

一神通善心

5 八十七心(除去阿罗汉道心与果心)、五十二心所、

二十八色、涅槃、概念

四欲界美智相应唯作心、一神通唯作心、

意门转向心

6 一切所缘(即:八十九心、 五十二心所、二十八色、

涅槃、概念)

无色界第二及第四禅心 6 个别是第一与第三无色界禅心
十五色界禅心、

无色界第一及第三禅心

21 概念
出世间心 8 涅槃

二十种缘取除了出世间法之外:这些是十二不善心,以及智不相应的四善心与四唯作心。

五种:这些是四智相应善心与善神通心。

六种缘取一切所缘:这些是四智相应大唯作心、唯作第五禅神通心及确定心。

依处之概要

(vatthusaṅgaha)

节二十:依处之分析

Vatthusaṅgahe vatthūni nāma cakkhu-sota-ghāna-jivhā- kāya-hadayavatthu cā ti chabbidhāni bhavanti.

Tāni kāmaloke sabbāni pi labbhanti. Rūpaloke pana ghānādittayaṃ natthi. Arūpaloke pana sabbāni pi na saṃvijjanti.

于依处之概要,依处有六种,即:眼、耳、鼻、舌、身与心所依处。

于欲界有这一切。但于色界则没有鼻、舌与身三依处。于无色界则完全没有依处。


节二十之助读说明

依处之分析:于有色法的生存地,心与心所必须依靠依处(vatthu)而生起。依处是支持心生起的色法。虽然首五依处与首五门(即:五净色)相符,但依处与门并不完全一致,因为它对心之生起有不同的作用。心路过程里的心与心所通过门而得以和目标接触;依处则是支持心与心所生起的色法。

这项作用上的差别是重要的。在眼门心路过程里,除了眼识之外,亦有许多种心以眼净色为门而生起,但眼净色只是眼识的依处,而不是其他也运用眼门的心的依处。关于门,作为结生、有分与死亡的诸心是「离门」,即是不发生于任何门。然而在有名色法两者的生存地里,没有任何心是能够不依靠依处生起的。

在这一篇里,作者将先列出诸依处,然后再根据所依靠的依处把诸心分类。

心所依处(hadayavatthu):根据诸巴利论师,除了以各自净色为依处的双五识之外,心脏是一切心的依处色。《阿毗达摩论》并没有明确地提到心所依处。《阿毗达摩论》中的最后一部──《发趣论》也只是说:「依靠该色,意界及意识界得以生起。」(I,4)。然而,诸注疏随后则确定那「该色」为心所依处,是心脏里的心室(的血)。[72]

于欲界等:于欲生存地有一切六依处,除了天生瞎眼或耳聋者。于色界天则无鼻、舌、身三依处,由于这三门的体验比其他二门(眼与耳)较为粗,所以不包括在这高层次的生存地里。诸论师说该地的有情也拥有这些感官的外形,但并没有净色,因此不能作为嗅、尝及触的依处,所以这些感受也就不能发生于色界天。于无色界天则完全没有依处,因为一切的依处都是由色法组成。

节廿一:依心分类

Tattha pañcaviññāṇadhātuyo yathākkamaṃ ekantena pañcappasādavatthūni nissāy’eva pavattanti. Pañcadvārāvajjana-sampaṭicchanasaṅkhātā pana manodhātu ca hadayaṃ nissitā yeva pavattanti. Avasesā pana manoviññāṇadhātusaṅkhātā ca santīraṇa-mahāvipāka-paṭighadvaya-paṭhamamagga-hasana- rūpāvacaravasena hadayaṃ nissāy’eva pavattanti.

Avasesā kusal’ākusala-kriyā’nuttaravasena pana nissāya vā anissāya vā. aruppavipākavasena hadayaṃ anissāy’evā ti.

于此,五识界完全以五净色为各自的依处而转起(发生)。但意界,即五门转向心与(两种)领受心则依靠心脏而转起。其余的也是如此依靠心脏而转起,即属于意识界的推度心、大果报心、两种瞋相应心、初道心、生笑心、色界心。(3+3+8+2+1+ 1+15=33)

其余的心,无论是善、不善、唯作或出世间,都可依靠或不依靠心所依处。(12+10+13+7=42)无色果报心则不依靠心所依处。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五识界等:在《阿毗达摩论》里,所有八十九心被分为七种识界(viññāṇadhātu),如下:

表3-3:七识界

眼识界 眼识 2
耳识界 耳识 2
鼻识界 鼻识 2
舌识界 舌识 2
身识界 身识 2
意界 五门转向心、领受心 3
意识界 其余的一切心 76

名为意界(manodhātu)的三种心只是非常粗浅地识知目标:因为五门转向心面对完全陌生的目标,而且接着在它之后生起的心拥有不同的依处;至于两种领受心则是因为它们随着拥有不同依处的心之后生起。五识界则稍微强些,因为它们直接地看、听、嗅、尝或触目标;但还是相对的弱,因为它们是夹在两个拥有与它们不同依处的心之间。归纳于意识界(manoviññāṇa-dhātu)的诸心能更完整与清晰地识知目标,因为在它们前后的心都与它们拥有相同的依处。

但意界,即五门转向心与(两种)领受心则依靠心脏而转起:列于这组的三十三心不能生起于无色界天,而只生起于有色法之地。因此它们必定受到心所依处支助。瞋相应心不会在色界天生起,因为镇伏瞋恨是证得禅那的先决条件。须陀洹初道心不能在无色界天里生起,因为它必须依靠听闻佛法(才能生起),所以必须有耳根。至于生笑心则当然必须有身体才能显现微笑。

其余:这些心是:十不善心(除去两个瞋相应心)、八大善心、八大唯作心、四无色善心、四无色唯作心、七出世间心(除去初道心)及意门转向心,一共有四十二心。当这些心生起于有色法之地时(即:欲地与色地),它们必须依靠心所依处生起;当生起于无色地时则不须依靠心所依处。无色果报心只能生起于无色地,所以不须依靠任何依处。关于三地,见第五章、节三至七。

节廿二:总结

Chavatthuṃ nissitā kāme satta rūpe catubbidhā

Tivatthuṃ nissit’āruppe dhātv’ekānissitā matā.

Tecattāḷīsa nissāya dvecattāḷīsa jāyare

Nissāya ca anissāya pāk’āruppā anissitā ti.

当知欲地之七(识)界依靠六依处;色地四(识)界依靠三依处;无色地一(识)界不依靠任何依处。

四十三(种心)依靠一依处生起;四十二依靠一依处或不依靠依处生起。无色果报心不依靠依处生起。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于欲地等:在欲地里,五识界依靠各自的依处生起,意界及意识界则依靠心所依处生起。于色地则没有鼻、舌、身三处及与它们相符的识界。于无色地则只有意识界,且没有依处。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Pakiṇṇak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tatiy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杂项之概要」的

第三章至此完毕。

第四章:心路过程之概要

(Vīthi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Cittuppādānam icc’evaṃ katvā saṅgaham uttaraṃ

Bhūmi-puggalabhedena pubbāparaniyāmitaṃ

Pavattisaṅgahaṃ nāma paṭisandhippavattiyaṃ

Pavakkhāmi samāsena yathāsambhavato kathaṃ.

说毕殊胜的心生起之概要,我当依界依人与前后简略地解说心发生的次序,包括结生与转起。


节一之助读说明

我当简略地解说等等:在上一章里,作者已依受、因、作用等把诸心与心所分类。在此章与下一章里,他将解说诸心在生命过程中活跃的一面。这一章探究发生在心路过程(cittavīthi)里的心;于下一章则探究发生在心路过程之外的心,即:结生、有分、死亡。

依前后(的心)(pubbāparaniyāmitaṃ):这一片语的意思是:在任何心路过程里,以及在之前与随后的过程里,诸心都是依照自然定法的次序生起。

列举类别

节二:六个六

Cha vatthūni, cha dvārāni, cha ālambanāni, cha viññāṇāni, cha vīthiyo, chadhā visayappavatti cā ti vīthisaṅgahe cha chakkāni veditabbāni.

Vīthimuttānaṃ pana kamma-kammanimitta-gatinimitta-vasena tividhā hoti visayappavatti.

Tattha vatthu-dvār’ālambanāni pubbe vuttanayen’eva.

于心路过程之概要,当知各有六支的六组:

一、六依处;

二、六门;

三、六所缘;

四、六识;

五、六种心路过程;

六、所缘的六种呈现方式。

所缘对离心路过程心的呈现方式有三种,即:业、业相与趣相。其中的依处、门及所缘则如前(一章)所述。

节三:六识

Cakkhuviññāṇaṃ, sotaviññāṇaṃ, ghānaviññāṇaṃ, jivhā- viññāṇaṃ, kāyaviññāṇaṃ, manoviññāṇañ cā ti cha viññāṇāni.

这六识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与意识。

节四:六种心路过程

Cha vīthiyo pana cakkhudvāravīthi, sotadvāravīthi, ghāna- dvāravīthi, jivhādvāravīthi, kāyadvāravīthi, manodvāravīthi cā ti dvāravasena vā cakkhuviññāṇavīthi, sotaviññāṇavīthi, ghāna- viññāṇavīthi, jivhāviññāṇavīthi, kāyaviññāṇavīthi, manoviññāṇa- vīthi cā ti viññāṇavasena vā dvārappavattā cittappavattiyo yojetabbā.

依门而分的六种心路过程是:

一、与眼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二、与耳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三、与鼻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四、与舌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五、与身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六、与意门相关的心路过程。

或者,依识而分的六种心路过程是:

一、与眼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二、与耳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三、与鼻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四、与舌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五、与身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六、与意识相关的心路过程。

依门的心路过程应与依识的(相符心路过程)配合。


节四之助读说明

六种心路过程:直译巴利文vīthi是「路」,但在此则意为「过程」。当诸心于根门[73]或意门生起以识知目标时,它们不会杂乱无章或单独地生起,而是在一系列不同的识知过程阶段,依照有条有理的次序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这次序名为「心之定法」(cittaniyāma)。

心路过程必须具足一切所须的因缘条件才能发生。根据注疏,每一种心路过程所须的因缘条件如下:

一、于眼门心路过程:

(1) 眼净色(cakkhuppasāda)、

(2) 色所缘(rūpārammaṇa)、

(3) 光(āloka)、

(4) 作意(manasikāra)。

于耳门心路过程:

(1) 耳净色(sotappasāda)、

(2) 声所缘(saddārammaṇa)、

(3) 空间(ākāsa)、

(4) 作意。

于鼻门心路过程:

(1) 鼻净色(ghānappasāda)、

(2) 香所缘(gandhārammaṇa)、

(3) 风界(vāyodhātu)、

(4) 作意。

于舌门心路过程:

(1) 舌净色(jivhāppasāda)、

(2) 味所缘(rasārammaṇa)、

(3) 水界(āpodhātu)、

(4) 作意。

于身门心路过程:

(1) 身净色(kāyappasāda)、

(2) 触所缘(phoṭṭhabbārammaṇa)、

(3) 地界(paṭhavīdhātu)、

(4) 作意。

于意门心路过程:

(1) 心所依处(hadayavatthu)、

(2) 法所缘(dhammārammaṇa)[74]

(3) 有分。

(4) 作意。

为了方便,六种心路过程可以分为两组:一、五门心路过程(pañcadvāravīthi),这包括发生于五根门的五种心路过程;二、意门心路过程(manodvāravīthi),这包括一切只发生于意门的心路过程。由于五门心路过程也(必须)经由有分而生起,所以有时它们也称为「混合心路过程」(missaka-dvāravīthi),因为它们涉及了意门与根门。只在意门里发生的心路过程则称「纯意门心路过程」(suddha- manodvāravīthi),因为它们没有通过根门,而只通过有分生起。如随后可见,虽然首五种心路过程通过不同的根门发生,但它们都依照同一个次序。第六种(即:意门)心路过程则包括了多种不同的过程,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不依靠五根门生起。

节五:所缘的六种呈现方式

Atimahantaṃ mahantaṃ parittaṃ atiparittañ cā ti pañcadvāre, manodvāre pana vibhūtam avibhūtañ cā ti chadhā visayappavatti veditabbā.

当知所缘的六种呈现方式是:

一、于五根门,它是极大、大、微细、极微细。

二、于意门,它是清晰及不清晰。


节五之助读说明

所缘:巴利文visayappavatti意为所缘(目标)在六门之一呈现于心识,或所缘呈现时的诸心活动。所缘的六种呈现方式可分别为在五根门的四种,即极大、大、微细、极微细,以及在意门的清晰与不清晰。

在此所用的「大」(mahā)及「微细」(paritta)并不是指所缘的体积,而是指它给予心的撞击力。即使巨大或粗显色所缘呈现于眼门,但若眼净色很弱,或所缘在眼净色的高峰期已过才撞击它,或光线很暗,该所缘即不能给予清楚的印象,因而是属于微细或极微细所缘。反之,若细小的所缘在眼净色的高峰期撞击它、眼净色很强、光线又亮,如是该所缘即能给予清楚的印象,因而是属于大或极大所缘。

因此「大所缘」和「微细所缘」等并不是指所缘的体积,而是指从所缘呈现于根门的那一刻起,直至停止呈现期间,有多少个心路过程心生起。对于呈现于意门心路过程的清晰及不清晰所缘的分别亦依据相同的原则。

五门心路过程

(pañcadvāravīthi)

节六:极大所缘

Kathaṃ? Uppadaṭṭhiti-bhaṅga-vasena khaṇattayaṃ eka- cittakkhaṇaṃ nāma. Tāni pana sattarasa cittakkhaṇāni rūpa- dhammānam āyu. Ekacittakkhaṇātītāni vā bahucittakkhaṇātītāni vā ṭhitippattān’eva pañcālambanāni pañcadvāre āpātham āgacchanti.

如何(决定所缘呈现的强度)?一心识剎那有三个小剎那:生、住及灭。色法的寿命是十七个心识剎那。五所缘在一个或几个心识剎那过去之后,在住时呈现于五根门。

Tasmā yadi ekacittakkhaṇātītakaṃ rūpārammaṇaṃ cakkhussa āpātham āgacchati, tato dvikkhattuṃ bhavaṅge calite bhavaṅgasotaṃ vocchinditvā tam eva rūpārammaṇaṃ āvajjantaṃ pañcadvārāvajjanacittaṃ uppajjitvā nirujjhati. Tato tass’ānantaraṃ tam eva rūpaṃ passantaṃ cakkhuviññāṇaṃ, sampaṭicchantaṃ sampaṭicchanacittaṃ, santīrayamānaṃ santīraṇacittaṃ, vavattha- pentaṃ votthapanacittañ cā ti yathākkamaṃ uppajjitvā nirujjhanti.

如是,若色所缘在经过一个心识剎那之后(1)呈现于眼门,有分波动了两个心识剎那后即中断(2-3)。随后转向于取同一个所缘的五门转向心生起与坏灭(4)。紧接着依照次序生灭的是看该色所缘的眼识(5)、领受它的领受心(6)、推度它的推度心(7)、确定它的确定心(8)。

Tato paraṃ ekūnatiṃsakāmāvacarajavanesu yaṃ kiñci laddhappaccayaṃ yebhuyyena sattakkhattuṃ javati. Javanānu- bandhāni ca dve tadārammaṇapākāni yathārahaṃ pavattan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随后任何一个具足因缘的二十九欲界速行心即会生起,一般上是七个心识剎那(9-15)。在速行之后,两个彼所缘(16-17)则依照情况生起。过后即沉入有分里。

Ettāvatā cuddasa vīthicittuppādā dve bhavaṅgacalanāni pubb’ev’atītakam ekacittakkhaṇan ti katvā sattarasa cittakkhaṇāni paripūrenti. Tato paraṃ nirujjhati. alambanam etaṃ atimahantaṃ nāma gocaraṃ.

至此十七心识过程已完毕,即:十四心路过程心、两个有分波动及一个已过去的(有分)心识剎那。过后该所缘即灭尽。这所缘即名为「极大」。


节六之助读说明

表4-1:极大所缘的眼门心路过程

色法的寿命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心路过程
有分流 过去有分 有分波动 有分断 五门转向 眼识 领受 推度 确定 速行 速行 速行 速行 速行 速行 速行 彼所缘 彼所缘 有分流

色法:在《阿毗达摩论》里,一个心的寿命名为一个心识剎那(cittakkhaṇa)。这时间单位是非常短暂的;根据诸论师,在闪电间或眨眼间,即有数万亿个心识剎那过去了。虽然它极其短暂,但每个心识剎那还可以再分为三个小剎那,即:生时(uppāda)、住时(ṭhiti)及灭时(bhaṅga)。在每一个心识剎那里,一个心生起,执行其剎那间的作用,随后即坏灭,而供给下一心生起的因缘条件。如是,依心识剎那次序,心流持续不断地发生,即如河水之流一般。

有些论师,例如阿难尊者(acariya ananda,《阿毗达摩初疏钞》Mūlaṭikā的作者),则不接受名法有「住时小剎那」,举出《双论》中的「心双」一章只提及心的生时与灭时,而没有提及住时。然而阿耨楼陀尊者并不支持这观点,注解其着作的诸论师也都不支持该观点。《阿毗达摩义广释》指出「住时小剎那」是诸法生时与灭时之间的阶段,其时该法「面对自己的坏灭」(bhaṅgābhimukhāvathā)。列迪长老认为住时是生与灭两个阶段的中间点,就譬如把一块石头抛上空中,它必须有一个(停止的)剎那,然后才开始掉下来。他也说住时可以包括法的生时与灭时之外的整个寿命。许多论师认为佛陀在《增支部》(A.3:47/i,152)里所说的:「缘生法有三相,即:生、灭、及住立的变易」已暗示了有住时。在此,他们认为「住立的变易」(ṭhitassa aññathatta)即是指住时。

色法也经过生、住、灭三时,但这三时所占的时间是等于十七个心生灭的时间。名法与色法的生时和灭时的时间长短都一样,但色法的住时则等于名法的四十九个小剎那。[75]

五所缘……在住时呈现于五根门:色所缘等五所缘都是色法,所以能够维持十七个心识剎那。由于它们在生起的小剎那还很弱,所以只有在住时才能呈现于五根门。

如是,若色所缘:当没有活跃的心路过程发生时,属于同一种心的有分心流即会不断地发生,且只取同一个目标,也即是前一世最后一串速行(临死速行)的目标,此目标是业或业相或趣相。在五所缘之一呈现于根门的当下,一个有分心已过去了,此心名为「过去有分」(atītabhavaṅga)。随后有两个由于该目标的撞击力而波动,第二个中断了有分流。在疏钞里,这两个(有分心)被分别为「有分波动」(bhavaṅgacalana)与「有分断」(bhavaṅg’upaccheda)。之后,在五门转向心生起的那一剎那,心流即已从「离路的阶段」出来,而进入心路过程。

二十九种欲界速行心:它们是十二不善心、八大善心、八大唯作心及唯作生笑心。

这所缘即名为「极大」:在取极大所缘为目标的心路过程里,所缘的生起与过去有分的生起同时发生。由于五所缘与净色的寿命都是十七个心识剎那,它们两者与第二个彼所缘同时灭尽。如是,这种心路过程进行了整整十七个心识剎那,而其中从五门转向心起始的十四心是真正的心路过程心。这种心路过程名为「彼所缘时分」(tadārammaṇavāra),即结束于彼所缘的过程。(见表4-1)

心路过程与「六个六」之间的关系可以如下理解。当色所缘撞击眼净色时,在眼处的支助之下,眼识即生起,取该撞击眼净色的色所缘为目标。对于眼识,眼净色是它的依处及门,色所缘是它的目标。在该心路过程里的其他心──五门转向心、领受心、推度心、确定心、速行及彼所缘──是属于意识。它们也取同一个色所缘为目标,以眼净色为门,但依靠心所依处而生起。对于该过程里所有的心,有分也是它们的门,因为整个心路过程是从有分出起的。[76]如是所有的五门心路过程皆有二门,即个别的根门和共用的意门或有分。由于它特别地在眼门生起,所以称它为「眼门心路过程」,而由于特别地拥有眼识,所以称它为「眼识心路过程」。由于它的目标是极大所缘,撞击根门之后只有一个(有分)心识剎那过去,所以称之为「极大所缘的心路过程」。对于其他的根门心路过程亦可如此理解,只需把「眼识」换成各自的根识[77],如:耳识等。

古代阿毗达摩论师以芒果的比喻来形容心路过程。[78]有个人盖着头睡在芒果树下。其时有粒熟了的芒果掉下撞在地上,其声吵到他的耳朵里。被声音吵醒之后,他张开眼看,伸手取该果,捏一捏及嗅一嗅它。然后把它给吃了,吞下及回味它的味道。过后再倒回去睡觉。

在此,那人睡在芒果树下就有如有分流。芒果掉下撞在地上,其声吵到他的耳朵则有如所缘撞击根门,如:眼门。被声音吵醒即有如五门转向心转向所缘。张开眼看即有如眼识执行看的作用。伸手取该芒果有如领受心领受所缘。捏一捏芒果有如推度心在推度所缘。嗅一嗅它则有如确定心在确定所缘。吃芒果即有如速行在体验所缘的滋味。吞下及回味它的味道有如彼所缘取速行的所缘为所缘。那人过后再倒回去睡觉则有如再沉入有分。

应注意整个心路过程的发生是毫无自我的,没有所谓在其背后的永恒体验者,或内在控制者,或在心路过程之外的「识知者」。剎那生灭的诸心本身已完成了一切识知应有的作用,而识知过程的互相配合是源自因果缘起的法则。在心路过程里,每一心皆依照「心之定法」生起。它依靠各种不同的缘生起,这包括前生心、所缘、门及依处色。生起之后,它在心路过程里执行它特有的作用,然后即灭尽,及成为下一心的缘。

节七:大所缘

Yāva tadārammaṇ’uppādā pana appahontātītakam āpātham āgataṃ ālambanaṃ mahantaṃ nāma. Tattha javanāvasāne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Natthi tadārammaṇ’uppādo.

当所缘在(两三个有分心)过去之后呈现于根(门),而不能支持到彼所缘生起,该所缘即名为「大」。在这情形,速行结束之后即沉入有分,彼所缘则没有生起。


节七之助读说明

当所缘……该所缘即名为「大」:对于这种心路过程,所缘生起直至它的撞击力令到有分心波动的期间,已有两三个过去有分过去了。由于该所缘及根门只能维持十七个心识剎那,这过程没有充足的时间以令彼所缘生起;即使过去有分只是两个,彼所缘也不能生起,因为彼所缘必须在连续生起两次,或完全没有生起。

当过去有分有两个时,还有另外十五心可以在该所缘的寿命期里生起。在这种情形之下,该所缘及根门(净色)两者皆与速行之后的第一个有分心同时灭尽。当过去有分有三个时,还有另外十四心可以在该所缘的寿命期里生起。在这种情形之下,该所缘及根门(净色)两者皆与最后一个速行心同时灭尽。这种心路过程亦名为「速行时分」(javana-vāra),即结束于速行的心路过程。

节八:微细所缘

Yāva javan’uppādā pi appahontātītakam āpātham āgataṃ ālambanaṃ parittaṃ nāma. Tattha javanam pi anuppajjitvā dvattikkhattuṃ votthapanam eva pavatta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当所缘在(四至九个有分心)过去之后呈现于根(门),而不能支持到速行生起,该所缘即名为「微细」。在这情形之下,即使速行也都不能生起,但确定发生两或三次,过后即沉入有分。


节八之助读说明

当所缘……该所缘即名为「微细」:对于微细所缘的心路过程,有四至九个过去有分先已过去,而没有速行能够生起。确定心将发生两次或三次,随后心路过程即沉入有分。依据过去有分的数目,微细所缘的心路过程有六种。这种心路过程亦名为「确定时分」(votthapana-vāra),即结束于确定的心路过程。

节九:极微细所缘

Yāva votthapan’uppādā ca pana appahontātītakam āpātham āgataṃ nirodhāsannam ālambanaṃ atiparittaṃ nāma. Tattha bhavaṅgacalanam eva hoti. Natthi vīthicittuppādo.

当所缘在(十至十五个有分心)过去之后呈现于根(门),由于它是在坏灭的边缘,所以不能支持到确定生起,该所缘即名为「极微细」。在这情形,只有有分波动,而心路过程则完全没有生起。

表4-2:不同所缘强度的眼门心路过程

所缘 之前 所缘的寿命(十七心识剎那) 之后
1 极大 有分 (1)过-波-断-五-眼-领-推-确-(7)速-(2)彼 有分
2 有分 (2)过-波-断-五-眼-领-推-确-(7)速-有分 有分
3 有分 (3)过-波-断-五-眼-领-推-确-(7)速 有分
4 微细 有分 (4)过-波-断-五-眼-领-推-(3)确-(4)有分 有分
5 有分 (5)过-波-断-五-眼-领-推-(3)确-(3)有分 有分
6 有分 (6)过-波-断-五-眼-领-推-(3)确-(2)有分 有分
7 有分 (7)过-波-断-五-眼-领-推-(3)确-(1)有分 有分
8 有分 (8)过-波-断-五-眼-领-推-(3)确 有分
9 有分 (9)过-波-断-五-眼-领-推-(2)确 有分
10 极微细 有分 (10)过-(2)波-(5)有分 有分
11 有分 (11)过-(2)波-(4)有分 有分
12 有分 (12)过-(2)波-(3)有分 有分
13 有分 (13)过-(2)波-(2)有分 有分
14 有分 (14)过-(2)波-(1)有分 有分
15 有分 (15)过-(2)波 有分

注:

过 = 过去有分 领 = 领受心

波 = 有分波动 推 = 推度心

断 = 有分断 确 = 确定心

五 = 五门转向心 速 = 速行心

眼 = 眼识 彼 = 彼所缘

( )里的数目是指生起的次数,例如:(7)速 = 七个速行心。

对于五门里的耳门等心路过程,只须把「眼识」换成相符的「耳识」等。在五门的每一门都可以产生上述十五种过程,所以在五门里一共有七十五种过程。


节九之助读说明

当所缘……该所缘即名为「极微细」:当所缘是极微细所缘时,没有心路过程心能够生起,而只有有分波动。在该所缘的十七个心识剎那的寿命期里,有十至十五个心识剎那被过去有分所占,两个是有分波动,剩余的是波动过后的有分。这类过程有六种,名为「无效时分」(moghavāra),即无效的过程。

节十:所缘的呈现方式

Icc’evaṃ cakkhudvāre tathā sotadvārādīsu cā ti sabbathā pi pañcadvāre tadārammaṇa-javana-votthapana-moghavāra- saṅkhātānaṃ catunnaṃ vārānaṃ yathākkamaṃ ālambanabhūtā visayappavatti catudhā veditabbā.

与眼门相同,于耳门等亦是如此。如是当知于一切五门皆有四种所缘呈现的方式;依次序,这四种方式名为:一、彼所缘时分;二、速行时分;三、确定时分;四、无效时分。


节十之助读说明

如是当知于一切五门等:若把这四种过程再分类,则一共有十五种根门心路过程。由于每一种都可以发生于所有的五根门,因此一共有七十五种根门心路过程。(见表4-2)

节十一:总结

Vīthicittāni satt’eva cittuppādā catuddasa

Catupaññāsa vitthārā pañcadvāre yathārahaṃ.

心路过程心一共有七种及生起十四次。详说则于五门有五十四种心。

Ayam ettha pañcadvāre

vīthicittappavattinayo.

于此,这是五门心路过程生起之法。


节十一之助读说明

心路过程心一共有七种等:这七种心路过程心是五门转向心、根识(五识之一)、领受心、推度心、确定心、速行心及彼所缘。生起十四次则是计算速行七次及彼所缘两次(其他的各是一次)。发生于五门心路过程的五十四心是所有的欲界心。

意门心路过程

(manodvāravīthi)

节十二:有限速行心路过程

Manodvāre pana yadi vibhūtam ālambanaṃ āpātham āgaccha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calana-manodvārāvajjana- javanāvasāne tadārammaṇapākāni pavattan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当清晰所缘呈现于意门,有分波动、意门转向、速行及在速行之后的彼所缘即会转起。随后即再次沉入有分。

Avibhūte pan’ālambane javanāvasāne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Natthi tadārammaṇ’uppādo ti.

对于不清晰所缘,在速行之后即沉入有分,彼所缘没有生起。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意门心路过程:当心路过程发生于五门的任何一门时,事实上是涉及了两门,即根门与意门。称为意门心路过程的是纯粹只发生于意门的心路过程,完全没有涉及根门。为了使它更明确化,也称之为「纯意门心路过程」(suddhamanodvāravīthi)。

意门心路过程包括了在节十二至十三所述的欲界或「有限心路过程」(parittavīthi),以及在节十四至十六所述的广大(mahaggata)与出世间(lokuttara)心路过程。

有限或欲界意门心路过程本身有两种:一、随五门心路过程之后生起的随起意门心路过程(pañcadvārānu- bandhakā);二、独立的心路过程(visuṃsiddhā)。

(一)鼓只受到棍敲击一次即会传出一阵阵的回响,如是当五根门只受到五所缘撞击一次,而在五门心路过程停止之后,过去所缘即会呈现于意门,引发了许多意门心路过程。由于这些心路过程是随五门心路过程之后生起,它们称为「随起心路过程」。依据随五种根门心路过程之后生起,它们可分为五种。

列迪长老解释:明确地识知所缘是发生于这些随起心路过程;在纯五门心路过程里并没有如此明确地识知所缘。例如,在眼门心路过程之后,首先生起的是「彼随起意门心路过程」(tadanuvattikā manodvāravīthi),再次缘取根门心路过程刚刚识知的所缘。随后依次生起的各个心路过程则整体地识知该所缘(samudāyagāhikā)、识知所缘的颜色(vaṇṇasallakkhaṇā)、领会所缘的实体(vatthugāhikā)、识知所缘的实体(vatthusallakkhaṇā)、领会所缘的名称(nāmagāhikā)、以及识知所缘的名称(nāmasallakkhaṇā)。

「整体地识知该所缘的心路过程」是(第二个)意门心路过程,它整体地识知已重复地被前两个过程(即根门及彼随起心路过程)识知的所缘。这过程执行组合的作用,把对所缘片段的感觉组成一体,有如把旋转的火炬看成一圈火光。只有在这发生之后才有可能识知颜色。当识知颜色发生时,人们就会识知它为「蓝色」等等。当识知实体发生时,人们识知实体或形状。当识知名称发生时,人们识知(所缘的)名称。因此,列迪长老认为,只有在识知(所缘的)个别特征时,人们知道:「我看到这或那特征。」

(二)当六所缘的任何一个直接呈现于意门,而不是在五门心路过程之后发生时,「独立意门心路过程」即会生起。可能有人会质问所缘如何能够不依靠五根,而直接呈现于意门。列迪长老举出几个来源:从以前直接体验的,或从以前直接体验的再加以推测;从以前听来的,或从听来的再加以推测;由于相信、观念、推理或省思之后所接受的见解;通过业力、神通力、身体不调、天神的影响、观照、觉悟等等。他解释:如果有人只是清晰地体验某种目标一次,即使是过了一百年之后,缘于该目标,在条件具足时也有可能令到有分心波动。已受到过往体验滋养的心是非常易于再受到它们的影响。当它遇到五所缘的任何一个时,该所缘都可能触发一连串心流,而识知上千个过去所体验的目标。

不断受到这些因缘刺激的心流,时时刻刻都在寻求机会自有分心中出起,以清楚地识知目标。因此,有分心里的作意心所不断地令到有分心波动,以及不断地把心转向由于因缘已具足而呈现的目标。列迪长老解释,即使有分心已有自己的目标,它还是倾向于缘取其他目标。由于有分心不断地「蠢蠢欲动」,当某个目标基于其他因缘而足够明显时,它即会把心流从有分心中拉出来,而呈现于意门心路过程。

独立的意门心路过程可分为六种:根据以前直接体验的、根据以前直接体验的再加以推测、根据听来的、根据听来的再加以推测、根据所识知的、根据所识知的再加以推测的心路过程。在此,「所识知的」包括了相信、观念、观照与觉悟;「从所识知的再加以推测」包括通过归纳或推理而得来的结论。

当清晰所缘呈现等等:在欲界里有两种意门心路过程,它们之间的差别在于目标的强度。对于取清晰所缘(vibhūtālambana)为目标的心路过程,当所缘呈现于意门时,有分波动(两次)之后即停止。然后意门转向心转向该所缘,继而有七个速行及两个彼所缘生起,而后心路过程再度沉入有分。这是指在欲地的有情;于色界天及无色界天的有情,即使是对特别清晰的所缘,彼所缘也不会生起。(见节十九至二十)

对于不清晰所缘:对于取不清晰所缘(avibhūtā- lambana)为目标的心路过程,不论在什么情况之下,彼所缘都不会生起。

列迪长老认为,对于取不清晰所缘的心路过程,于速行之后沉入有分应是最长的过程。然而,他认为,当所缘是不清晰时,也有在意门转向心发生两三次之后即结束的过程;而且只有有分波动的过程也可能发生。因为对于纯意门心路过程,有无数次目标呈现于意门时只令到有分波动两三下,过后该波动即停止,而没有真正的心路过程心生起。所以,根据列迪长老,对于意门,所缘的呈现方式亦有四种。结束于彼所缘的可称为「极清晰的呈现方式」(ati-vibhūta);结束于速行的可称为「清晰的呈现方式」(vibhūta);结束于意门转向心的可称为「不清晰的呈现方式」(avibhūta);而只有有分波动的则可称为「极不清晰的呈现方式」(ati-avibhūta)。呈现的清晰程度是依据目标有多明显或心的力量几强。因为即使当心很弱时,很明显的目标也能够清晰地呈现;再者,即使目标很微细深奥,强劲的心还是能够清楚地识知它。

表4-3:有限速行意门心路过程

所缘 之前 心路过程 之后
清晰 有分流 波-断 意-(7)速-(2)彼 有分流
不清晰 有分流 波-断 意-(7)速 有分流

注: 意 = 意门转向心

其他的与表4-2相同。

节十三:总结

Vīthicittāni tīṇ’eva cittuppādā das’eritā

Vitthārena pan’etth’ekacattāḷīsa vibhāvaye.

于该心路过程有三种心,心生起则十次。于此详细解释则有四十一心。

Ayam ettha parittajavanavāro.

于此,这是有限速行篇。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三种心等等:该三种心路过程心是意门转向心、速行及彼所缘。心生起十次是意门转向一次、速行七次、彼所缘两次。在此的四十一心包括除了双五识、五门转向心与两个领受心之外的一切欲界心。发生于此的三种推度心的作用是彼所缘;确定的作用则是意门转向。

安止速行意门心路过程

(appanājavana-manodvāravīthi)

节十四:安止心路过程

Appanājavanavāre pana vibhūtāvibhūtabhedo natthi. Tathā tadārammaṇ’uppādo ca. Tattha hi ñāṇasampayutta-kāmāvacara- javanānam aṭṭhannaṃ aññatarasmiṃ parikamm’opacār’ānuloma- gotrabhū nāmena catukkhattuṃ tikkhattum eva vā yathākkamaṃ uppajjitvā niruddhe tadanantaram eva yathārahaṃ catutthaṃ pañcamaṃ vā chabbīsati mahaggata-lokuttarajavanesu yathābhinīhāravasena yaṃ kiñci javanaṃ appanāvīthim otarati. Tato paraṃ appanāvasāne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于安止速行时分,并没有清晰与不清晰(所缘)之分。同样地,彼所缘也不会生起。于此(安止心路过程),八欲界智相应速行的任何一个生灭四或三次,顺次是遍作、近行、随顺及(更改)种姓。一旦它们灭尽,依情况是第五或第四剎那,二十六种广大或出世间心的其中一个,会即刻如心所愿而进入安止心路过程。随后,在安止的末端即会再沉入有分。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安止(appanā):巴利文appanā原本是指受到高度提升的「寻心所」(vitakka);它把相应名法深深地投入于目标里,致使它们安止于其中。虽然在超越初禅之后即不再有寻,但由于入禅之心已一境专注于其目标,因此「安止」一词亦包括一切属于色界、无色界及出世间的禅那定。

并没有清晰与不清晰(所缘)之分:于安止并没有这种区分,因为只有在很清晰地觉知目标时,才有可能证得禅那定(安止)。

于此,八欲界智相应速行的任何一个生灭四或三次:当禅修者即将证得禅那、道或果时,首先会生起意门转向心。然后在同一个安止心路过程里,于安止速行之前,会有一系列的欲界速行依次生起,把心从欲界导向安止。于凡夫或有学圣者,这些速行将是四种欲界智相应善心之一;于阿罗汉,则是四种欲界智相应唯作心之一。

表4-4:安止速行心路过程

初次证得 禅修者 之前 心路过程 之后
禅那 钝根者 有分流 波-断 意-遍-近-随-种-禅那 有分流
利根者 有分流 波-断 意-近-随-种-禅那 有分流
道果 钝根者 有分流 波-断 意-遍-近-随-种-道-(2)果 有分流
利根者 有分流 波-断 意-近-随-种-道-(3)果 有分流

注:

波 = 有分波动 近 = 近行

断 = 有分断 随 = 随顺

意 = 意门转向 种 = 种姓

遍 = 遍作

顺次是遍作、近行、随顺及种姓:于钝根者,这些基础速行生起四次,每次都执行不同的基础作用。第一个剎那名为「遍作」或「预作」(parikamma),因为它准备心流证入安止定。下一个剎那名为「近行」(upacāra),因为它已接近安止。第三个剎那名为「随顺」(anuloma),因为它顺从在它之前的心,以及在它之后的安止。第四个剎那名为(更改)「种姓」(gotrabhū):于禅那定,它因超越欲界以登上广大心种姓而得其名;于初道定,它名为种姓是因为它是从凡夫种姓进入圣者种姓的转变点;对于进入更高层次道果的转变点,则隐喻式地称它为(更改)「种姓」,但有时亦另称它为「净化」(vodāna)。[79]

于根器利者,则少了「遍作」剎那,如是于安止之前只有三个欲界速行生起。

一旦它们灭尽等等:在种姓心之后,于利根者的第四速行,或钝根者的第五速行,即刻生起了第一个属于安止层次的速行心。此心可以是色界五善五唯作心之一,也可以是无色界四善四唯作心之一,或是四道四果心之一。如是一共有二十六种。

当知在安止心路过程里,是可以有不同的速行心,甚至属于不同界(在道果心路过程里则更能缘取不同的目标),而所有在(同一个)欲界心路过程里的速行心都是同一种心。

如心所愿(yathābhinīhāravasena):这是指所生起的安止心是受到禅修者的心愿所决定。若他希望证获初禅,他即会把自心导向于证获该禅那地修习止禅(samatha),对于更高层次的禅那亦是如此。若禅修者所愿的是达到道果,他即会把自心导向于证获该道果地修习观禅(vipassanā)。

在安止的末端:在安止结束之后就会即刻沉入有分,不会有彼所缘生起。

节十五:安止当中的关系

Tattha somanassasahagatajavanānantaraṃ appanā pi somanassasahagatā va pāṭikaṅkhitabbā. Upekkhāsahagata- javanānantaraṃ upekkhāsahagatā va. Tatthā pi kusala- javanānantaraṃ kusalajavanañ c’eva heṭṭhimañ ca phalattayam appeti. Kriyājavanānantaraṃ kriyājavanaṃ arahattaphalañ cā ti.

其中,在悦俱速行之后,即刻生起的安止亦是悦俱;在舍俱速行之后,即刻生起的安止亦是舍俱。

亦于其中,在善速行之后,以善速行或首三果心之一生起安止。在唯作速行之后,以唯作速行或阿罗汉果心生起安止。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这段内文的目的是:确定安止心路过程当中的基础心与安止心之间的关系。下文诸偈将会对这段内文所述及的原则提供详细的解释。

节十六:总结

Dvattiṃsa sukhapuññamhā dvādas’opekkhakā paraṃ

Sukhitakriyato aṭṭha cha sambhonti upekkhakā.

Puthujjanāna sekkhānaṃ kāmapuññā tihetuto

Tihetukāmakriyato vītarāgānam appanā.

在悦俱善心之后,三十二(种安止速行)能生起。在舍俱(善心)之后,十二(种安止速行能生起)。在悦俱唯作心之后,八种能生起。在舍俱(唯作心)之后,六种能生起。

对于凡夫与有学圣者,安止发生于欲界三因善心之后。对于离欲者(即:阿罗汉),安止发生于欲界三因唯作心之后。

Ayam ettha manodvāre

vīthicittappavattinayo.

于此,这是意门心路过程之法。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在悦俱善心之后等等:于凡夫与有学圣者,在两种悦俱智相应欲界善心其中之一执行基础作用之后,有三十二种心可以生起为安止速行(禅那速行),即:首四禅(乐俱)广大善心、属于首四禅层次的四道与首三果心。(4+16+12=32)

在舍俱(善心)之后等等:亦于凡夫与有学圣者,在两种舍俱智相应欲界善心其中之一执行基础作用之后,有十二种心可以生起为安止速行(禅那速行),即:色界第五禅善心、四无色禅善心、属于第五禅的四道与首三果心。(1+4+4+3=12)

在悦俱唯作心之后等等:只于阿罗汉,在两种悦俱智相应欲界唯作心其中之一执行基础作用之后,有八种心可以生起为安止速行,即:首四禅广大唯作心与属于首四禅层次的阿罗汉果心。(4+4=8)

在舍俱(唯作心)之后等等:于阿罗汉,在两种舍俱智相应欲界唯作心其中之一执行基础作用之后,有六种心可以生起为安止速行,即:属于第五禅的五种广大唯作心及阿罗汉果心。(5+1=6)

对于凡夫与有学圣者等等:对于凡夫及已证得首三道果的有学圣者,在四种欲界智相应善心其中之一生起之后,上述的四十四种安止心(32+12=44)之一可以生起。对于阿罗汉,在四种欲界智相应唯作心其中之一生起之后,上述的十四种安止心(8+6=14)之一可以生起。

彼所缘之定法

(tadārammaṇaniyama)

节十七:彼所缘之分析

Sabbatthā pi pan’ettha aniṭṭhe ārammaṇe akusalavipākān’eva pañcaviññāṇa-sampaṭicchana-santīraṇa-tadārammaṇāni; iṭṭhe kusalavipākāni; ati-iṭṭhe pana somanassasahagatān’eva santīraṇa- tadārammaṇāni.

于此,在一切情况之下,当所缘是不可喜时,(所生起的)五识、领受、推度与彼所缘皆是不善果报心。当所缘是可喜时,它们则是善果报心。若所缘是极可喜,推度与彼所缘则是悦俱。

Tatthā pi somanassasahagatakriyājavanāvasāne somanassa- sahagatān’eva tadārammaṇāni bhavanti. Upekkhāsahagatakriyā- javanāvasāne ca upekkhāsahagatān’eva honti.

另者,关于这点,在悦俱唯作速行之末,生起的彼所缘也是悦俱。在舍俱唯作速行之末,生起的彼所缘也是舍俱。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当所缘是不可喜时等等:所缘可以分为三组:不可喜(aniṭṭha)、中等可喜(iṭṭhamajjhatta或iṭṭha可喜)与极可喜(ati-iṭṭha)。可喜所缘有两种,然而不可喜所缘则只有一种。

根据《阿毗达摩论》,所缘本质的差异是在于所缘本身的自性,不会由于体验者的性格或偏爱而变更。注解《分别论》的《迷惑冰消》提出,当人们把可喜所缘视为不可喜,或把不可喜所缘视为可喜时,那是因为他的「颠倒想」(saññāvipallāsa)才会如此。无论如何,该所缘皆依本身自性而属于可喜或不可喜,完全与体验者的偏爱无关。《迷惑冰消》再指出,可以根据「中等有情」(majjhima-satta)去区别所缘的自性是可喜还是不可喜:「可根据中等(的人,如)会计师、政府公务员、议员、地主及商人对所缘感到可喜或不可喜来区别它。」[80]

人们会体验到不可喜、可喜或极可喜所缘是由自己的过去业所决定。如是所遇到的目标提供过去业成熟的因缘,而生起为果报心。该果报心自动地会与该所缘的自性相符,完全没有刻意造作,即有如镜中的脸影与真正的面容相符一致。

由于不善业成熟,人们遇到不可喜所缘,以及生起识知该所缘的不善果报心。在此,根识、领受、推度与彼所缘肯定是不善果报心。除了苦俱身识之外,它们都是舍俱。

反之,由于善业成熟,人们遇到中等可喜或极可喜所缘,以及识知该所缘的善果报心。在此,根识、领受、推度与彼所缘四种果报心肯定是善果报心。除了乐俱身识、体验极可喜所缘的悦俱推度与悦俱彼所缘之外,它们都是舍俱。

当目标是不可喜所缘时,执行彼所缘作用的肯定是不善果报推度心。对于中等可喜所缘,执行彼所缘作用的是舍俱善果报推度心或四种舍俱大果报心之一。对于极可喜所缘,执行彼所缘作用的是悦俱善果报推度心或四种悦俱大果报心之一。

应注意果报心是由所缘的自性决定,但速行心则不是如此,而能依照体验者的性格及内心倾向变易。即使当目标是极可喜所缘,速行也可能是舍俱善心或舍俱不善心;例如:在见到佛陀时,多疑者心中可能会生起疑相应(不善)心;而在见到美女时,禅修的比丘心中可能会生起舍俱智相应善心。甚至可能对极可喜所缘生起忧俱瞋恚相应心。再者,对不可喜所缘,也有可能生起一般上是遇到可喜所缘才生起的速行。所以,受虐待狂能够在遭受身体苦楚时生起悦俱贪根心;而禅修的比丘能以悦俱智相应善心观想腐烂的死尸。

另者,关于这点等等:这段指出并不是只有果报心与所缘相符,而是阿罗汉的欲界唯作速行心也是如此。当阿罗汉体验极可喜所缘时,其速行心是四种悦俱唯作心之一,而彼所缘则是五种悦俱果报心之一(该五心是四个悦俱大果报心及一个悦俱推度心)。当他体验不可喜或中等可喜所缘时,生起的速行是舍俱,而其彼所缘则是六种舍俱果报心之一(该六心是四个舍俱大果报心及两个舍俱推度心)。

列迪长老指出,上述对所缘和阿罗汉唯作速行之间关系的解释,只是针对速行是自然(而不是造作)的情况之下生起时而言。在适当的作意之下,面对极可喜所缘时,阿罗汉也能够激起舍俱唯作心,以及面对不可喜所缘时,激起悦俱唯作心。对于该见解,列迪长老引用以下《中部‧根修习经》(Majjhima Nikāya, 152 Indriyabhāvanā Sutta)的经文加以证明其正确性:

「于此,阿难,当比丘以眼看颜色,其时生起了可喜的、生起了不可喜的、生起了可喜亦不可喜的。若他愿意,他能安住于体验可厌的为不可厌……若他愿意,他能远离可厌与不可厌两者,而安住于舍、念与明觉。」

节十八:额外有分

Domanassasahagatajavanāvasāne ca pana tadārammaṇāni c’eva bhavaṅgāni ca upekkhāsahagatan’eva bhavanti. Tasmā yadi somanassapaṭisandhikassa domanassasahagatajavanāvasāne tadārammaṇasambhavo natthi, tadā yaṃ kiñci paricitapubbaṃ parittārammaṇam ārabbha u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aṃ uppajjati. Tam anantaritvā bhavaṅgapāto va hotī ti pi vadanti ācariyā.

但在忧俱速行之末,生起的彼所缘或有分都是舍俱的。所以,对于结生心是悦俱的人,若在忧俱速行之末没有彼所缘生起,那么,诸师解释,其时即会生起舍俱推度心,而识知任何它所熟悉的小所缘。之后就即刻沉入有分。


节十八之助读说明

但在忧俱速行之末等等:由于悦受和忧受是两个极端,拥有这两种不同感受的两个心是不能前后紧接着生起的。但拥有这两种感受之一的心,能在舍俱心前一剎那或后一剎那紧接着它而生起。所以,当速行是忧俱瞋根心时,若随它之后有彼所缘生起,该彼所缘必定是舍俱。[81]若没有彼所缘生起,只有在有分是舍俱时,它才能随着速行之后生起。

所以,对于结生心是悦俱的人等等:对于有分是四种悦俱大果报心之一的人,若没有彼所缘随着忧俱速行之后生起,在速行之末就不能即刻沉入有分,因为拥有两个极端的两个心是不能紧接着生起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古代诸阿毗达摩论师解释,其时即会生起一剎那的舍俱推度心,作为调和速行的忧受及有分的悦受。其时该心并没有执行推度的作用。它缘取一个与该心路过程不同的目标,即任何它所熟悉的欲界所缘,而纯粹只是为回到正常的有分流铺路。这特别的心名为「额外有分」(āgantuka- bhavaṅga)。

节十九:彼所缘的法则

Tathā kāmāvacarajavanāvasāne kāmāvacarasattānaṃ kāmāvacaradhammesv’eva ārammaṇabhūtesu tadārammaṇaṃ icchantī ti.

同样地,他们认为彼所缘(只)在欲界速行之末生起、(亦只)于欲界有情、且只有在欲界法成为(所取的)所缘的时候。

节二十:总结

Kāme javanasattārammaṇānaṃ niyame sati

Vibhūte’timahante ca tadārammaṇam īritaṃ.

他们说,必定是欲界速行、欲界有情、欲界所缘时,彼所缘才能缘取清晰或极大所缘为目标而生起。

Ayam ettha tadārammaṇaniyamo.

于此,这是彼所缘的法则。

速行的法则

(javananiyama)

节廿一:欲界速行

Javanesu ca parittajavanavīthiyaṃ kāmāvacarajavanāni sattakkhattuṃ chakkhattum eva vā javanti. Mandappavattiyaṃ pana maraṇakālādīsu pañcavāram eva. Bhagavato pana yamakapāṭihāriyakālādīsu lahukappavattiyaṃ cattāri pañca vā paccavekkhaṇacittāni bhavantī ti pi vadanti.

于速行当中,在有限速行心路过程里,欲界速行只生起七或六次。但在软弱的心路过程里,例如死亡的那一刻等等,它们只生起五次。他们说,当世尊显现双神变等时,由于其转起极轻快,所以省察心只生起四或五次。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在有限速行心路过程里:这是指在欲界心路过程里,一般上速行生起七次,但当所缘非常微弱时,它们则只生起六次。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心路过程里,速行只生起五次,因为心所依处软弱之故。

当世尊显现双神变等时:佛陀在其一生之中有好几次显现双神变,以激起他人对其证悟的信心。通过此神变,佛陀的身体能够同时发射出火与水(《无碍解道》)。其时,他极其迅速与交替地进入火遍与水遍第五禅,然后决意让火与水自其身发射而出。在从每一个禅那出来之后,佛陀极其迅速地省察它的禅支,而速行只生起四或五次,这是欲界最快的速度。虽然双神变是由第五禅神通心所执行,但省察诸禅支的则是由欲界心路过程执行。

节廿二:安止定里的速行

adikammikassa pana paṭhamakappanāyaṃ mahaggata- javanāni abhiññājavanāni ca sabbadā pi ekavāram eva javan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初学者所证得的第一次安止,以及每一次的神通速行,都只生起一次而已。过后即沉入有分。

Cattāro pana magg’uppādā ekacittakkhaṇikā. Tato paraṃ dve tīṇi phalacittāni yathārahaṃ uppajjan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四道之生起只维持一个心识剎那。根据情况,随后有两个或三个果心生起。过后即沉入有分。

Nirodhasamāpattikāle dvikkhattuṃ catutthāruppa-javanaṃ javati. Tato paraṃ nirodhaṃ phusati. Vuṭṭhānakāle ca anāgāmi- phalaṃ vā arahattaphalaṃ vā yathāraham ekavāraṃ uppajjitvā niruddhe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在证入灭尽定时,第四无色速行只生起两次,之后即证得灭尽。在从灭尽定出来时,根据情况是阿那含或阿罗汉果心生起一次。当它灭时即会沉入有分。

Sabbatthā pi samāpattivīthiyaṃ pana bhavaṅgasoto viya vīthiniyamo natthī ti katvā bahūni pi labbhantī ti.

对于安止心路过程,即有如有分流一般,是没有固定的过程规则。当知(广大与出世间)速行甚至能够(连续地)生起许多次。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初学者所证得的第一次安止等等:对于每一种禅那的第一个安止心路过程,广大速行只生起一次,因为缺少重复而弱的原故。执行神通的第五禅神通心每次都只生起一次,即使在已熟练于神通者亦不例外,因为一剎那的神通心已足以完成其任务。

四道之生起等等:每一道心只维持一个心识剎那(而且都只出现一次),在那一剎那间,它已执行了断除或减弱烦恼的作用。于钝根者,道心路过程的基础部份包括了「遍作」剎那,所以在道心之后的果心只生起两次。于利根者则没有遍作剎那,所以在道心之后的果心生起三次。

在证入灭尽定时:已证得四色禅及四无色禅的阿那含与阿罗汉能够证入灭尽定,于其中,心与心所之流暂时中断。虽然其时一切名法活动已停止,但依然拥有保命之温的身体还活着。

若要证入灭尽定,禅修者必须依次进入每一种禅那,出定后观照它的名法为无常、苦、无我。在达到无所有处及从其中出来之后,禅修者实行某些准备工作,然后决意入灭尽定。其时有两个第四无色禅心生灭,之后心流即被切断。

入定的时间长短是由禅修者先前早已决定,而通过修习,它能够延长至七天之久。在出定之后有一剎那的果心生起,于阿那含它是阿那含果心;于阿罗汉则是阿罗汉果心。过后心即沉入有分。详见第九章、节四十三至四十四。

对于安止心路过程等等:这是指对于禅那定与果定,通过不断的修习即能够延长安止的时间。初证得的安止只有一个速行剎那。但通过修习即能把它延长至二、三、四速行剎那等等。对于已掌握禅那五自在的禅修者,安止能够持续不断一段长久的时间,甚至是好几天。

节廿三:总结

Sattakkhattuṃ parittāni maggābhiññā sakiṃ matā

Avasesāni labbhanti javanāni bahūni pi.

当知有限速行生起七次,道与神通一次,其余的(广大与出世间心)许多次

Ayam ettha javananiyamo.

于此,这是速行的法则。

依人分析

(puggalabheda)

节廿四:无因者与二因者

Duhetukānam ahetukānañ ca pan’ettha kriyājavanāni c’eva appanājavanāni ca na labbhanti. Tathā ñāṇasampayutta-vipākāni ca sugatiyaṃ. Duggatiyaṃ pana ñāṇavippayuttāni ca mahāvipākāni na labbhanti.

于此,对于(结生心是)二因和无因的人,唯作速行与安止速行不会生起。同样地,在善趣里,智相应果报心不会生起。但在恶趣里,智不相应的大果报心(也)不会生起。


节廿四之助读说明

若有情的结生、有分与死亡作用是由两种舍俱推度心之一执行,该有情的结生心即是无因(ahetuka)。若有情的结生、有分与死亡作用是由四种智不相应大果报心之一执行,其结生心即是二因(duhetuka),即少了无痴因或慧根。对于这类有情,专只属于阿罗汉所有的唯作速行是不可能生起于他们心中,而且也不可能证得禅那安止或道安止。

以智不相应的结生心投生到人间或欲界天善趣者,在其心中不会生起三因大果报心,因为他们的结生心低劣之故;对于这些有情,其彼所缘只能是无因或二因果报心。在恶趣里,结生心肯定是无因的;在其地连大果报心也不会生起为彼所缘,而只有无因心能生起为彼所缘。

节廿五:三因者

Tihetukesu ca khīṇāsavānaṃ kusalākusalajavanāni na labbhanti. Tathā sekkhaputhujjanānaṃ kriyājavanāni. Diṭṭhigata- sampayutta-vicikicchājavanāni ca sekkhānaṃ. Anāgāmi- puggalānaṃ pana paṭighajavanāni ca na labbhanti. Lokuttara- javanāni ca yathārahaṃ ariyānam eva samuppajjantī ti.

在(结生心)三因者当中,善与不善速行不会生起于阿罗汉。同样地,唯作速行不会生起于有学圣者及凡夫。邪见相应及疑相应速行不会生起于有学圣者。瞋恚相应速行不会生起于阿那含。唯有圣者才能依各自的能力去体验出世间速行。


节廿五之助读说明

以智相应的结生心投生者是结生三因者(tihetuka)。这些有情可以是凡夫、有学圣者或阿罗汉(当然是在投生过后才修成阿罗汉,不是依结生心之力而成为阿罗汉)。

在须陀洹道(入流道)时,邪见及疑烦恼已被断除,因此邪见相应及疑相应速行不会生起于有学圣者。阿那含(不还者)已断除了瞋烦恼,因此不会再体验到瞋根心。

节廿六:总结

Asekkhānaṃ catucattāḷīsa sekkhānam uddise

Chapaññās’āvasesānaṃ catupaññāsa sambhavā.

如是说,根据情况,无学者体验四十四种心,有学圣者五十六,其余则五十四。

Ayam ettha puggalabhedo.

于此,这是人之分析。


节廿六之助读说明

结生心三因的凡夫最多能够体验五十四种心,即:十二不善心、十七善心(即不包括四道心)、廿三欲界果报心及两个转向心。

然而,对于投生到恶趣的有情,其结生心是无因的,而只能体验三十七种心,即:十二不善心、八大善心、十五无因果报心及两个转向心。对于以无因或二因结生心投生到善趣者,他们也能够体验到四种智不相应大果报心,所以一共能体验到四十一种心。结生心三因者所能体验的五十四种心则再包括了九种禅那善心;当然对于还未证得某禅那者则应减去该禅那心。

在须陀洹道时,邪见及疑烦恼已被断除,因此四种邪见相应心及一种疑相应心已被消除。若包括禅那心,须陀洹与斯陀含能够体验以下五十种心:七不善心、十七善心、廿三欲界果报心、两个转向心及一个果心;后者于须陀洹是须陀洹果心,于斯陀含则是斯陀含果心。阿那含又已断除了瞋恚,所以不会再体验到两种瞋根心,而其所体验的果心是阿那含果心;最多能够体验四十八种心。内文提到有学圣者能够体验五十六种心,这是把首三果心及四道心都包括在内的算法。

在此称为「无学者」(asekkha)的阿罗汉已完全断除了一切烦恼,因此不会再体验任何不善心。他们所能体验的四十四种心是:十八无因心、八大果报心、八大唯作心、五色界唯作心、四无色界唯作心及一个阿罗汉果心。

这些数目是对于欲界有情而言。如下节指出,对于色界与无色界有情,该些数目则必须减去不能生起于该界之心。

依地分析

(bhūmibheda)

节廿七:分析

Kāmāvacarabhūmiyaṃ pan’etāni sabbāni pi vīthicittāni yathārahaṃ upalabbhanti.

Rūpāvacarabhūmiyaṃ paṭighajavanatadārammaṇa-vajjitāni.

Arūpāvacarabhūmiyaṃ paṭhamamagga-rūpāvacara-hasana- heṭṭhimāruppa-vajjitāni ca labbhanti.

于欲地,上述的一切心路过程根据情况而发生。

于色地,(一切都能发生)除了瞋恚相应速行和彼所缘。

于无色地则再除去第一道、色界心、生笑心及较下层的无色界心。


节廿七之助读说明

此文所提的「地」是指生存地,而不是指心之地或心之界。瞋恚相应心不会生起于色地,因为在修习以证入禅那时已镇伏了瞋恚。瞋恚与彼所缘也不会出现于无色地。没有色身则不能笑。投生至无色界天者不能证得色界禅或较下层的无色禅。

节廿八:特别情况

Sabbatthā pi ca taṃtaṃ pasādarahitānaṃ taṃtaṃ dvārika- vīthicittāni na labbhant’eva.

Asaññasattānaṃ pana sabbathā pi cittappavatti natth’evā ti.

于一切地,对于缺少某根者,与该根门相关的心路过程不能生起。

于无想有情则完全没有心路过程生起。


节廿八之助读说明

对于缺少某根者:这是指在欲界里瞎眼、耳聋等的有情,以及没有鼻、舌与身根的色界有情。

于无想有情:这些有情是完全没有心的,所以不会有心路过程。见第五章、节卅一。

节廿九:总结

Asīti vīthicittāni kāme rūpe yathārahaṃ

Catusaṭṭhi tathāruppe dvecattāḷīsa labbhare.

根据情况,于欲地有八十种心路过程心;色地有六十四种;无色地有四十二种。

Ayam ettha bhūmivibhāgo.

于此,这是依地分析。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能在欲地生起的八十种心路过程心包括一切心,除了绝不会发生在心路过程里的九广大果报心。

能在色地生起的六十四种心路过程心是:十不善心(除去两个瞋根心)、九无因果报心(除去三对鼻识、舌识与身识)、三无因唯作心、八大善心、八大唯作心、五色界善心、五色界唯作心、四无色界善心、四无色界唯作心及八出世间心。

能在无色地生起的四十二心路过程心是:十不善心、一个意门转向心、八大善心、八大唯作心、四无色界善心、四无色界唯作心及七出世间心(除去须陀洹道心)。

节三十:结论

Icc’evaṃ chadvārikacittappavatti yathāsambhavaṃ bhavaṅgantaritā yāvatāyukam abbocchinnā pavattati.

根据情况,只要寿命未尽六门心路过程即会继续生起,(它们)之间则间隔着有分心。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Vīthisaṅgahavibhāgo nāma

catutth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心路过程之概要」的

第四章至此完毕。

第五章:离心路过程之概要

(Vīthimutt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Vīthicittavasen’evaṃ pavattiyam udīrito

Pavattisaṅgaho nāma sandhiyaṃ dāni vuccati.

如是,已依在生命期里的心路过程说示(心)生起之概要。如今当依结生时刻说示(心)生起之概要。


节一之助读说明

在前一章里,作者解释了心流活跃的一面,即发生于生命旅途里的心路过程。在这一章他将解释不活跃的心或「离心路过程心」。虽然作者在序文里只说及「结生时刻」(sandhiyaṃ),但此章亦将解释作为有分心与死亡心的离心路过程心。

节二:列举类别

Catasso bhūmiyo, catubbidhā paṭisandhi, cattāri kammāni, catudhā maraṇ’uppatti cā ti vīthimuttasaṅgahe cattāri catukkāni veditabbāni.

于离心路过程之概要,当知有「四个四」,如下:

一、四生存地;

二、四种结生;

三、四种业;

四、四种死亡。


节二之助读说明

离心路过程之概要以解说整个宇宙的分界为始,列出了每一个生存地当中的诸界(见表5-1)。在解说各种离心路过程心之前,作者先分析诸生存地,因为根据《阿毗达摩论》,外在世界是内心世界的反映。这并不是指《阿毗达摩论》把外在世界说成只是由心想像所有。外在世界的确存在与真实。然而,诸心时常识知外在世界,而且各种不同的心能决定外在世界如何呈现。心与世界互相依靠,且极其错综复杂地交织,直至宇宙的构成与心的层次相符。

由于它们是相符的,了解它们其中之一有助于了解另一者。有情死后投生至某一界是因为他在前世造下了能导致投生至该界的业,或心的业力。

每一界与特定的结生心相符,而该种果报心则继续在一世当中生起为有分心,直至死亡为止。如是当欲界业成熟时,它即会引生欲界结生心,而产生了欲界生命;当色界业成熟时,它即会引生色界结生心,而产生了色界生命;当无色界业成熟时,它即会引生无色界结生心,而产生了无色界生命。如佛陀所说:「业是田地,心是种子及渴爱是水份;而有情受到无明蒙蔽、受到渴爱所缚的心将会导致投生到另一个低等、中等或上等的生命界。」(《增支部》A.3:76/i,223)由过去业所定,心之种子掉到相等的生存地、生根及依其潜在业力生长。

四生存地

(bhūmicatukka)

节三:综览

Tattha apāyabhūmi, kāmasugatibhūmi, rūpāvacarabhūmi, arūpāvacarabhūmi cā ti catasso bhūmiyo nāma.

当中,四地是:

一、恶趣地;

二、欲善趣地;

三、色界地;

四、无色界地。


节三之助读说明

四地:虽然在此分别了恶趣地与欲善趣地,但如在节五里所指出,其实它们都是欲地的一部份。

节四:恶趣地(apāyabhūmi)

Tāsu nirayo, tiracchānayoni, pettivisayo, asurakāyo cā ti apāyabhūmi catubbidhā hoti.

当中,恶趣地有四个部份,即:

一、地狱;

二、畜生道;

三、饿鬼道;

四、阿修罗道。


节四之助读说明

恶趣地:直译巴利文apāya是「毫无」(apa)「快乐」(aya)。这是对痛苦远远超越快乐的诸生存界的总称。它们是造恶者由于恶业成熟而投生之地。

地狱(niraya):根据佛教,地狱是最低下的生存地,是最痛苦之地。据说在地狱里的众生从投生至死亡的期间里,必须不断地遭受自己的恶业之果,完全没有休息的机会。诸论师说其中有八大地狱,而其中的痛苦一个比一个更剧烈难受。它们是:等活地狱(sañjīva)、黑绳地狱(kāḷasutta)、众合地狱(sanghāta)、号叫地狱(roruva)、大号叫地狱(mahāroruva)、燃烧地狱(tāpana)、大燃烧地狱(mahātāpana)、阿鼻地狱(avīci)。当中阿鼻地狱又是最下层及最为恐怖。在每一个大地狱的四方各有四个小地狱,因此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个地狱。

畜生道:畜生道是诸恶趣地之一,人们因恶业的果报而投生到该道里。根据佛陀,造恶业的人能够投生为畜生,而畜生也能够因为过去所累积的善业而投生为人,甚至投生为天神。虽然畜生道的痛苦并不像地狱那么悲惨,但由于其处的痛苦还是远远超越快乐,以及由于在其处并没有适合的时机造善业,所以把它归纳于恶趣地。

饿鬼道:常被译为「饿鬼」的巴利文peta是指一类时常受到飢饿、口渴及其他病痛,而无法减除其苦的有情。饿鬼并没有自己的世界。他们与人类住在同一个世界,如在森林、沼泽、坟场里等等。一般上人们并不能看到他们,除非他们把自己显现出来给人看,或者,拥有天眼通的人也能看到他们。

阿修罗道:阿修罗包括了几种有情。诸论师指出,在恶趣地里的阿修罗是与饿鬼类似长期遭受折磨的有情。应区别恶趣地的阿修罗和在三十三天与诸神斗争的阿修罗,后者是属于三十三天的神。

节五:欲善趣地(kāmasugatibhūmi)

Manussā, cātummahārājikā, tāvatiṃsā, yāmā, tusitā, nimmānarati, paranimmitavasavattī cā ti kāmasugatibhūmi sattavidhā hoti.

Sā pan’āyaṃ ekādasavidhā pi kāmāvacarabhūmicc’eva saṅkhaṃ gacchati.

欲善趣地有七界,即:

一、人间;

二、四大王天;

三、三十三天(帝释天);

四、夜摩天;

五、兜率天;

六、化乐天;

七、他化自在天。

这十一界组成欲地。


节五之助读说明

人间:直译巴利文manussa(人)是「拥有敏锐心者」。由于人类的心非常敏锐,这令到人类比其他众生更能造作较强的善或不善业。人能够修行直至证悟佛果,但也能够造下弒父弒母极重的恶业。人间是有苦有乐、忧愁愉悦参半之处,但由于它提供了获取最上乐的机会,所以它被视为是善趣。

四大王天:接下来的六界是欲界天,诸神的住处。在这些界的寿命比在人间里的长,所享受的欲乐也比较美妙,但这一切也都是无常的。

四大王天依四方而有四个分界。每一分界皆由一位天王所统治,而其居民都是属于半神的有情。在东方,持国天王(Dhataraṭṭha)统治干达婆(gandhabba),即:天界的音乐神。在南方,增长天王(Virūḷhaka)统治守护神(kumbhaṇḍa),即守护森林、山岳、宝藏的守护神。在西方,广目天王(Virūpakkha)统治诸龙神(nāga)。在北方,多闻天王(Vessavaṇa)统治诸夜叉(yakkha)。

三十三天:据说古时有三十三位把自己的生命奉献于他人的福利的善男子,死后他们投生至该天界,成为该界的大王与三十二小王,如是该界即因此而得其名「三十三天」。该界的大王是帝释天王(Sakka),亦名为「因陀罗」(Indra),住在该界首府「善见」(Sudassana)里的最胜殿(Vejayanta)。

夜摩天等等:这些天界是一层比一层高。夜摩天是极乐之境,其王是善夜摩王(Suyāma)或夜摩王(Yāma)。兜率天(Tusita)是菩萨成佛之前最后一世的住处。化乐天(Nimmānarati)的天神能随心所欲造出欲乐之物。他化自在天(Paranimmitavasavatti)的天神不能自己造出欲乐之物,但能够控制他人所造之物而取为己用。

节六:色界地(rūpāvacarabhūmi)

Brahmapārisajjā, brahmapurohitā, mahābrahmā cā ti paṭhamajjhānabhūmi.

Parittābhā, appamāṇābhā, ābhassarā cā ti dutiyajjhāna- bhūmi.

Parittasubhā, appamāṇasubhā, subhakiṇhā cā ti tatiyajjhānabhūmi.

Vehapphalā, asaññasattā, suddhāvāsā cā ti catutthajjhāna- bhūmi ti rūpāvacarabhūmi soḷasavidhā hoti.

Avihā, atappā, sudassā, sudassī, akaniṭṭhā cā ti suddhāvāsābhūmi pañcavidhā hoti.

色界地有十六界,即:

一、初禅地:梵众天、梵辅天及大梵天。

二、第二禅地:少光天、无量光天及光音天。

三、第三禅地:少净天、无量净天及遍净天。

四、第四禅地:广果天、无想有情天及净居天。

净居天又分为五层:无烦天、无热天、善现天、善见天及色究竟天。


节六之助读说明

色界地有十六界:色界地是那些在生前已修习至证得某种色禅,而且至死时都没有因懈怠退失该禅的人死后投生所至之地。此地依经教的禅那四分法分为四层。在经教里只提及四禅,从初禅转入第二禅时,同时舍弃了寻与伺两禅支;如是经教的第二、第三及第四禅个别相等与论教的第三、第四及第五禅。四禅地当中的首三个各再分为三界,第四禅地则再分为五界。本章节卅一会解释投生至禅那地的原则。

五净居天(suddhāvāsa)是只有已证得三果的阿那含才能投生之地。投生至该地者绝不会再回到较下层的界地,而肯定会在该地证入般涅槃。

节七:无色界地(arūpāvacarabhūmi)

akāsānañcāyatanabhūmi, viññāṇañcāyatanabhūmi, ākiñcaññāyatanabhūmi,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bhūmi cā ti arūpabhūmi catubbidhā hoti.

无色地界有四层,即:

一、空无边处;

二、识无边处;

三、无所有处;

四、非想非非想处。


节七之助读说明

这四界是那些临死时还拥有无色禅者死后投生之地。每一无色禅导致投生到相符的界。

表5-1:三十一界

寿元
四无色界地 31 非想非非想处 84,000大劫
30 无所有处 60,000大劫
29 识无边处 40,000大劫
28 空无边处 20,000大劫
十六色界地 第四禅 27 色究竟天 16,000大劫
26 善见天 8,000大劫
25 善现天 4,000大劫
24 无热天 2,000大劫
23 无烦天 1,000大劫
22 无想有情天 500大劫
21 广果天 500大劫
第三禅 20 遍净天 64大劫
19 无量净天 32大劫
18 少净天 16大劫
第二禅 17 光音天 8大劫
16 无量光天 4大劫
15 少光天 2大劫
初禅 14 大梵天 1中劫
13 梵辅天 1/2中劫
12 梵众天 1/3中劫
十一欲界地 欲善趣地 11 他化自在天 16,000天年
10 化乐天 8,000天年
9 兜率天 4,000天年
8 夜摩天 2,000天年
7 三十三天 / 忉利天 1,000天年
6 四大王天 500天年
5 不定
恶趣地 4 阿修罗 不定
3 饿鬼 不定
2 畜生 不定
1 地狱 不定

节八:依人

Puthujjanā na labbhanti suddhāvāsesu sabbathā

Sotāpannā ca sakadāgāmino cā pi puggalā.

Ariyā n’opalabbhanti asaññāpāyabhūmisu

Sesaṭṭhānesu labbhanti ariyā’nariyā pi ca.

净居天里无凡夫,亦无入流或一还。

圣者不生无想天,亦不投生至恶趣。

余地圣者凡夫皆可见。

Idam ettha bhūmicatukkaṃ.

于此,这些是四地。

四种结生

(paṭisandhicatukka)

节九:综览

Apāyapaṭisandhi, kāmasugatipaṭisandhi, rūpāvacara- paṭisandhi, arūpāvacarapaṭisandhi cā ti catubbidhā hoti paṭisandhi nāma.

结生有四种,即:

一、恶趣结生;

二、欲善趣结生;

三、色界结生;

四、无色界结生。

节十:恶趣结生

Tattha akusalavipāk’o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aṃ apāya- bhūmiyaṃ okkantikkhaṇe paṭisandhi hutvā tato paraṃ bhavaṅgaṃ pariyosāne cavanaṃ hutvā vocchijjati. Ayam ekā v’āpāyapaṭisandhi nāma.

其中,在投生至恶趣地的那一刻,不善果报舍俱推度心成为结生(心)。随后即沉入有分,最后再成为死亡(心)及被切断。这是唯一的恶趣结生。

节十一:欲善趣结生

Kusalavipāk’opekkhāsahagata-santīraṇaṃ pana kāma- sugatiyaṃ manussānañ c’eva jaccandhādihīnasattānaṃ bhummassitānañ ca vinipātikāsurānaṃ paṭisandhi-bhavaṅga- cutivasena pavattati.

Mahāvipākāni pan’aṭṭha sabbatthā pi kāmasugatiyaṃ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vasena pavattanti.

Imā nava kāmasugatipaṭisandhiyo nāma.

Sā pan’āyaṃ dasavidhā pi kāmāvacarapaṭisandhicc’eva saṅkhaṃ gacchati.

善果报舍俱推度心能转起为欲善趣地里瞎眼等先天残缺的人类、(某些)地神与堕苦处阿修罗的结生、有分与死亡(心)。

八大果报心能能转起为一切欲善趣地的结生、有分与死亡(心)。

这九种是欲善趣的结生。

(至此所述的)十种是欲界结生。


节十至十一之助读说明

对于各种心执行结生、有分及死亡作用的详细解释,见第三章、节九。

瞎眼等先天残缺的人类:在此的「等」(ādi)是指包括先天耳聋、残废、弱智、痴疯,以及生为中性、双性与无性的人。诸论师解释「先天瞎眼」是指其人由于所成熟的业少福,而产生不能发展出眼根的结生心。这一词并不包括那些由于在胎里发生意外或患上某种疾病,而导致出生时已瞎眼的人,因为这类瞎眼也能发生于结生心二因与三因的人。对于先天耳聋等的原则也是如此。对于一切先天残缺的人,他们的结生心肯定是无因的,而其残缺则早已潜伏在引致投胎的业。

(某些)地神:佛教有说及一种不住在天上而住在地界的神;他们多数住在偏僻之处,如:森林、山岳与塔或寺。这些有情即称为地神(bhummadeva)。这一类里福报比较大的神可以有二因或三因的结生心;他们通常都有一些随从,而其中有些则是福报微小、生活困苦的神。根据列迪长老,结生无因的神即是这些神。

及堕苦处阿修罗:据说这些有情住在村里或村落的附近,以村民丢弃的食物为生。在没获得食物时,他们也会附上人身或折磨人类。

(至此所述的)十种:依十种执行欲界结生的心而得十种结生。

节十二:欲地里的寿元

Tesu catunnaṃ apāyānaṃ manussānaṃ vinipātikāsurānañ ca āyuppamāṇagaṇanāya niyamo natthi.

Cātummahārājikānaṃ pana devānaṃ dibbāni pañcavassa- satāni āyuppamāṇaṃ. Manussagaṇanāya navutivassasata- sahassappamāṇaṃ hoti.

Tato catugguṇaṃ tāvatiṃsānaṃ, tato catugguṇaṃ yāmānaṃ, tato catugguṇaṃ tusitānaṃ, tato catugguṇaṃ nimmānaratīnaṃ, tato catugguṇaṃ paranimmitavasavattīnaṃ devānaṃ āyuppamāṇaṃ.

Navasatañ c’ekavīsa vassānaṃ koṭiyo tathā.

Vassasatasahassāni saṭṭhi ca vasavattisu.

四恶趣里的众生、人类及堕苦处阿修罗的寿元没有固定的界限。

四大王天诸神的寿元是五百天年,依人类的寿命来计算则是人间的九百万年。

三十三天诸神的寿元是这数目的四倍。夜摩天的天神的寿元则是三十三天里的四倍。兜率天的天神的寿元则是夜摩天里的四倍。化乐天的天神的寿元则是兜率天里的四倍。他化自在天的天神的寿元则是化乐天里的四倍。

依人类的寿命来计算,他化自在天的天神的寿元是人间的九十二亿一千六百万。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没有固定的界限:在四恶趣里,寿元的差异是非常的大;这有视导致投生至该地的恶业有几强。因此,有些众生只在地狱里受苦几天,然后即投生至他处;但有些则必须在该地忍受种种折磨好几百万年。在人间里,人的寿元可以短至只有几分钟,又可长至上百年。根据佛教,人类的平均寿元是不断的变易,最低是十年,最长则是无数年。

天年:《分别论》(节一○二三)说在四大王天里的一「天日」等于人间的五十年;三十「天日」即是一「天月」;十二「天月」是一「天年」。在三十三天里的一「天日」等于人间的一百年;夜摩天里的一天的则是人间的两百年;如此每上一层天其长度即增加一倍。

节十三:色界结生

Paṭhamajjhānavipākaṃ paṭhamajjhāna bhūmiyaṃ paṭisandhi- bhavaṅga-cutivasena pavattati.

Tathā dutiyajjhānavipākaṃ tatiyajjhānavipākañ ca dutiyajjhānabhūmiyaṃ, catutthajjhānavipākaṃ tatiyajjhāna- bhūmiyaṃ, pañcamajjhānavipākaṃ catutthajjhānabhūmiyaṃ. Asaññasattānaṃ pana rūpam eva paṭisandhi hoti. Tathā tato paraṃ pavattiyaṃ cavanakāle ca rūpam eva pavattitvā nirujjhati.

Imā cha rūpāvacarapaṭisandhiyo nāma.

初禅果报心生起于初禅天为结生、有分与死亡(心);同样地,第二及第三禅果报心生起于第二禅天;第四禅果报心生起于第三禅天;第五禅果报心生起于第四禅天(为结生、有分与死亡心)。但对于无想有情,色法本身生起为结生。同样地(在结生之后的)一世里直至死亡,也只有色法在生灭。

这些是色界的六种结生。

节十四:色界里的寿元

Tesu brahmapārisajjānam devānaṃ kappassa tatiyo bhāgo āyuppamāṇaṃ. Brahmapurohitānaṃ upaḍḍhakappo, mahābrahmānaṃ eko kappo, parittābhānaṃ dve kappāni, appamāṇābhānaṃ cattāri kappāni, ābhassarānaṃ aṭṭha kappāni, parittasubhānaṃ soḷasa kappāni, appamāṇasubhānaṃ dvattiṃsa kappāni, subhakiṇhānaṃ catusaṭṭhi kappāni, vehapphalānaṃ asaññasattānañ ca pañcakappasatāni, avihānaṃ kappasahassāni, atappānaṃ dve kappasahassāni, sudassānaṃ cattāri kappasahassāni, sudassīnaṃ aṭṭha kappasahassāni, akaniṭṭhānaṃ soḷasa kappasahassāni āyuppamāṇaṃ.

当中,梵众天梵天的寿元是三分之一(中)劫;梵辅天的是二分之一(中)劫;大梵天的是一(中)劫;少光天的是二劫;无量光天的是四劫;光音天的是八劫;少净天的是十六劫;无量净天的是三十二劫;遍净天的是六十四劫;广果天与无想有情天的是五百劫;无烦天的是一千劫;无热天的是两千劫;善现天的是四千劫;善见天的是八千劫;色究竟天的是一万六千劫。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kappa):佛教圣典里有提及三种劫,即:间劫(小劫)、无量劫(中劫)及大劫。一个间劫[82](antarakappa)是人类平均寿元从十岁至无数岁一增一减的时间。六十四间劫(等于阿鼻地狱里的二十间劫)即等于一个中劫或无量劫(asaṅkheyyakappa);而四个中劫则等于一个大劫(mahākappa)。对于一个大劫的时间,佛陀有给予一个比喻:若有一座长、阔及高度皆一由旬(大约七英里)的岩岗山岳,而有位天神每一百年以一条丝绸布轻轻地擦它一下,如此,当该座山岳被磨平时,一个大劫的时间还未结束。(《相应部》15:5/ii,181-182)

根据诸论师,形容初禅天里的寿元的「劫」是指中劫;而形容少光天及以上的则是「大劫」。

节十五:无色界结生

Paṭham’āruppādivipākāni paṭhamāruppādibhūmisu yathāk- kamaṃ paṭisandhi-bhavaṅga-cutivasena pavattanti. Imā catasso āruppa-paṭisandhiyo nāma.

第一无色禅果报心在第一无色禅天里生起为结生、有分与死亡(心);同样地,其余的(无色禅果报心)亦于各自的界执行相同的作用。这些是无色界的四种结生。

节十六:无色界里的寿元

Tesu pana ākāsānañcāyatanūpagānaṃ devānaṃ vīsati kappasahassāni āyuppamāṇaṃ. Viññāṇañcāyatanūpagānaṃ devānaṃ cattāḷīsa kappasahassāni, ākiñcaññāyatanūpagānaṃ devānaṃ saṭṭhi kappasahassāni, 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ū- pagānaṃ devānaṃ caturāsīti kappasahassāni āyuppamāṇaṃ.

当中,生于空无边处的梵天的寿元是两万劫;生于识无边处的梵天的寿元是四万劫;生于无所有处的梵天的寿元是六万劫;生于非想非非想处的梵天的寿元是八万四千劫。

节十七:总结

Paṭisandhi bhavaṅgañ ca tathā cavanamānasaṃ

Ekam eva tath’ev’ekavisayañ c’ekajātiyaṃ.

在某一生当中的结生心、有分心及死亡心是相同的,且缘取同一个目标(所缘)。

Idam ettha paṭisandhicatukkaṃ.

于此,这些是四种结生。

四种业

(kammacatukkaṃ)

节十八:依作用

Janakaṃ, upatthambakaṃ, upapīḷakaṃ, upaghātakañ cā ti kiccavasena.

依作用(分别),业有四种,即:

一、令生业;

二、支助业;

三、阻碍业;

四、毁坏业。


节十八之助读说明

四种业:此节里的巴利文kammacatukkaṃ意为四种业。但事实上在这一节里会解释「四个四种业」,因此依四种分析法则有十六种业。

直译巴利文kamma是「作为」,但在佛教里则专指「意愿的作为」。在究竟界的角度来看,业是指善或不善思心所(cetanā),因为思是负责造业的心所。佛陀说「诸比丘,我说为业的即是思,因为由于它的意愿,人们才会通过身、口、意造业。」(《增支部》A.6:63/iii,415)除了佛陀与阿罗汉的思之外,一切(速行心的)思都有业。佛陀与阿罗汉不再造业,因为他们已完全断除了作为业之根源的无明与爱。然而,只要名色还存在,即使佛陀与阿罗汉也都必须体验由成熟的过去业所致的果报,直至他们入灭为止。

业之定法(kammaniyāma)是独立运作的;它确保所造的业依其善恶而带来相符的果报,即如所种下的种子肯定会依其种类而长出果子。在诸缘具足时,业即会产生其果,即果报心与心所,以及业生色(kammasamuṭṭhāna- rūpa)。

依作用:诸业执行各种不同的作用(kicca),在此提及了四种。业能在不同的时期,执行当中一个或多个作用。

令生业(janakakamma)是在结生及一辈子里产生果报心、心所与业生色的善或不善思。在结生那一刻,令生业产生了结生心以及组成新生命的身体的业生色。在一世之中,它继续产生其他果报心与业生色,例如五根、性根色及心所依处。只有在临死时成熟的业才能产生结生心,但一切善与不善业都能在生命期里产生其果报。通常执行产生结生的是「足道之业」或「完成作为之业」,但「未足道之业」也能够执行产生结生。[83]

表5-2:四个四种业总览

依作用 依成熟的次序 依成熟的时间 依成熟之地
1 令生业 重业 现生受业 不善业
2 支助业 临死业 次生受业 欲界善业
3 阻碍业 惯行业 无尽业 色界善业
4 毁坏业 已作业 无效业 无色界善业

支助业(upatthambakakamma):这是没有机会成熟以产生结生的业,但它支助令生业,延长后者所产生的善报或恶报,或者是支助后者所产生的五蕴。例如,由于善的令生业成熟,某有情投生为人,支助业即协助延长其寿命,以及确保他健康、丰衣足食。反之,当不善的令生业带来病痛时,其他不善业则可能支助它,以令医葯无效,因而延长了病痛。当某有情由于不善的令生业而投生为动物时,支助业即会援助该恶业产生更多的苦果,也可能延长其寿命,令到不善果报心之流更长久。

阻碍业(upapīḷakakamma):此业也是没能产生结生之业,但能够阻碍令生业,以缩短后者的善或恶报。即使令生业在过去造下时是很强,但在阻碍业的直接对抗之下,它即不能全面地产生它的果报。例如,在阻碍业的影响之下,原本能够导致投生到高等善趣的令生业,变成只能导致投生到较低等的善趣;原本能够导致投生到高等家庭的令生业,变成只能导致投生到较低等的家庭;原本能带来长命的业,变成只能带来短命;原本能带来美貌的业,变成只能带来平庸的面貌等等。反之,原本能够导致投生到大地狱的不善令生业,变成只能导致投生到小地狱或饿鬼道。

在一生当中,可看到许多是阻碍业造成的事件。例如,在人间里,这种业会阻碍业生五蕴,而支助恶业成熟,导致个人在财富、亲友等方面遭受损失与痛苦。在恶趣里,阻碍业则可能对抗令生业,而带来一些快乐。

毁坏业(upaghātakakamma):此业可以是善或不善;它中止了较弱的业,不令它继续产生果报,而引生自己的果报。例如,某人生为人,其令生业原本能够带给他长寿,但毁坏业的出现令到他早日夭折。根据列迪长老,毁坏业也能中止眼、耳等五根作用,而导致瞎眼、耳聋等,也能够导致变性。

《阿毗达摩义广释》对令生业及毁坏业之间的分别所作的解释是:令生业在引生自己的果报时并没有中止其他业,而毁坏业则先中止其他业的果报,然后产生自己的(结生)果报。但《阿毗达摩义广释》所提到的其他论师则认为毁坏业完全没有产生自己的(结生)果报;它只是中止其他业的果报,然后让另一种业有机会产生它的(结生)果报。

列迪长老举出了故意杀生作为例子,以阐明一种业如何执行上述四种作用。[84]在某人杀了人之后,只要该业没有机会(在临死时)成熟,(以产生结生),它只能执行支助、阻碍与毁坏三种作用之一,即:它能支助其他恶业成熟;或阻碍善业成熟;或中止善业的效力。当杀生业获得机会成熟时,每一个「杀生之思」皆能导致投生到诸恶趣。过后,当它没有能力再导致投生时,它还是有能力执行其他三种作用,甚至在未来的十万大劫也都还有效。

节十九:依成熟的次序

Garukaṃ, āsannaṃ, āciṇṇaṃ, kaṭattā kammañ cā ti pākadānapariyāyena.

依业产生果报的次序,业有四种,即:

一、重业;

二、临死业;

三、惯行业;

四、已作业。


节十九之助读说明

依业产生果报的次序:这一节是关于各种不同的业产生下一世的结生的次序。

重业(garukakamma):这种业非常的强,必定会产生下一世的结生,没有任何其他业可以阻止它。在善的方面,属于重业的是禅那。在不善的方面,属于重业的有五逆罪或无间业与不能改变的邪见。五无间业(ānantariya-kamma亦称五逆罪)是:弒父、弒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及分裂僧团。若人培育了禅那,但在过后造了任何一种逆罪,其善业即会被该恶业阻止,且后者必定会成熟而导致下一世投生到恶趣里。例如:佛陀的表弟提婆达多深具野心,(想要代替佛陀领导僧团,而在该念头一生起,他即)因此失去了神通。过后他再伤了佛陀与导致僧团分裂,而因后者之业在死后堕入阿鼻地狱。[85]但若人是先造了任何一种五逆罪,他过后即不可能证得禅那或出世间法,因为该恶罪形成了一种无可抗敌的障碍。这是为何当阿闍世王在听佛陀开示《沙门果经》时,虽然拥有一切证悟须陀洹道的因缘,但却不能证得须陀洹道果,因为他之前已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频毗沙罗王。

临死业(āsannakamma):这是在临死之前所忆起或所造之业,也就是在临死速行心路过程即将生起之前所忆起或所造之业。若性格恶劣者在临终时忆起以前所造的善业,或在当时造了一件善业,他即可能投生至善趣;反之,若有个善人在临终时忆起以前所造的恶业,或在当时造了一件恶业,他即可能投生至恶趣。这是为何在佛教国家里,提醒临终者以前所造的善业,或劝他激起善念已成为一种传统。[86]

在没有重业之下,一般上所造的临死业即会决定下一世的投生至那里。这并不意谓该人能够免除以往所造的善业或恶业。在诸缘具足时,这些业也能够产生它们的果报。

惯行业(āciṇṇakamma):这是习惯性上时常造的善或恶业。在没有重业与临死业之下,一般上这种业即会决定下一世投生到那里。

已作业(kaṭattākamma):这是所有不包括在上述三种的业。在没有上述三种业之下,这种业即会决定下一世投生到那里。[87]

节二十:依成熟的时间

Diṭṭhadhammavedanīyaṃ, upapajjavedanīyaṃ, aparā- pariyavedanīyaṃ, ahosikammañ cā ti pākakālavasena cattāri kammāni nāma.

依成熟的时间,业有四种,即:

一、现生受业;

二、次生受业;

三、无尽业;

四、无效业。


节二十之助读说明

现生受业(diṭṭhadhammavedanīyakamma):这种业必须在它被造的那一世里成熟;若在该世没有具足的缘以令它成熟,它即变成无效。根据《阿毗达摩论》,在同一个心路过程里的七个速行心,第一个速行是最弱的,因此只能在被造的那一世带来果报。

次生受业(upapajjavedanīyakamma):这种业必须在它被造的下一世里成熟;若在该世没有具足的缘以令它成熟,它即变成无效。这种业是由心路过程里的第七个速行心所造,该速行是第二弱的速行。

无尽业(aparāpariyavedanīyakamma):只要诸缘具足,这种业能够从它被造下的第二世以后的任何一世里成熟。这种业是由心路过程里的中间五个速行心所造;而且只要还在轮回,它即永远不会变成无效。没有任何人能够免除体验无尽业的果报,即使佛陀与阿罗汉也不例外。

无效业(ahosikamma):这一词没有指定是哪一种业。它可以是没有获得具足的缘以成熟的现生受业及次生受业。对于诸阿罗汉,只能在未来世成熟的业都变成无效业,因为他们在当世即会证入般涅槃。

节廿一:依成熟之地

Tathā akusalaṃ, kāmāvacarakusalaṃ, rūpāvacarakusalaṃ, arūpāvacarakusalañ cā ti pākaṭṭhānavasena.

依产生果报之处,业有四种,即:

一、不善业;

二、欲界善业;

三、色界善业;

四、无色界善业。

不善业与善业

节廿二:不善业

Tattha akusalaṃ kāyakammaṃ, vacīkammaṃ, mano- kammañ cā ti kammadvāravasena tividhaṃ hoti.

当中,依造业之门不善业有三种,即:身业、语业及意业。

Kathaṃ? Pāṇātipāto, adinnādānaṃ, kāmesu micchācāro cā ti kāyaviññattisaṅkhāte kāyadvāre bāhullavuttito kāyakammaṃ nāma.

如何?杀生、偷盗及邪欲乐行(邪淫)是身业,一般上是通过身门发生,而名为身表。

Musāvādo, pisuṇavācā, pharusavācā, samphappalāpo cā ti vacīviññattisaṅkhāte vacīdvāre bāhullavuttito vacīkammaṃ nāma.

妄语、两舌、恶口及绮语(讲废话)是语业,一般上是通过语门发生,而名为语表。

Abhijjhā, vyāpādo, micchādiṭṭhi cā ti aññatrā pi viññattiyā manasmiṃ yeva bāhullavuttito manokammaṃ nāma.

贪婪、瞋恨及邪见是意业,一般上只发生于意门而无(身或语)表。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上文列出了十种「不善业之道」(akusalakamma- patha),其中三种是身业、四种是语业、三种是纯意业。首七种是指导致实行各自作为的思心所(cetanā)。无论该作为是否已完成,该思都是不善的;但若已完成其作为或已达到目的,例如(达到)令受害者死亡,或(完成)获取他人的财物等等,它们即成为「足道之业」(已完成作为之业)。[88]

一般上是通过身门发生:关于业,它是经过门所造。身门(kāyadvāra)即是「身表」(kāyaviññatti),是一种「心生色法」;而通过它人们得以把在他们心中生起之思表达于外(见第六章、节四)。说「一般上」(bāhullavuttito)是因为也可以通过言语达成杀生或偷盗,例如命令他人作;但这种业还是属于身业。

语门(vacīdvāra):语门即是「语表」(vacīviññatti),是一种「心生色法」;而通过它人们得以把在心中生起之思表达于言语(见第六章、节四)。虽然妄语等亦能通过身体进行,譬如通过书写或打手势,但由于主要实行它们的是语门,所以它们还是被称为语业。

贪婪等:一般上,最后三种业之道只发生在心里,而没有达到通过身体或言语表达于外。这种业称为通过意门(manodvāra)发生;而意门则是一切心的总称。

贪婪(abhijjhā)是贪心所,生起为希望获得他人的财物。即使已对他人的财物生起了贪念,但若还没有希望获得该财物,它即还不是「足道之业」。

瞋恨(vyāpāda)是瞋心所。当生起为希望他人遭遇危害与苦难时,它即已成为「足道之业」。

邪见(micchādiṭṭhi):当接受「没有所谓的道德」及「没有因果业报」认为正确时,它即成为「足道之业」。在经中时常提到三种邪见:

  1. 断见(natthika-diṭṭhi):此见否认人死后还会以任何形式存在,因此不承认业有善恶。
  2. 无作见(akiriya-diṭṭhi):此见认为业是不能产生果报的,认为一切业都是无效的。
  3. 无因见(ahetuka-diṭṭhi):此见认为没有污染或净化有情的因缘,所以该有情是由于偶然、命运或需要而被污染或净化。

节廿三:依因(根)与心

Tesu pāṇātipāto pharusavācā vyāpādo ca dosamūlena jāyanti. Kāmesu micchācāro abhijjhā micchādiṭṭhi ca lobhamūlena. Sesāni cattāri pi dvīhi mūlehi sambhavanti. Cittuppādavasena pan’etaṃ akusalaṃ sabbathā pi dvādasavidhaṃ hoti.

当中,杀生、恶口及瞋恨自瞋因而生;邪淫、贪婪及邪见自贪因而生;其余四者自该两因而生。依心的组别,此不善业一共有十二种。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严格来说,瞋恨是瞋因的一种呈现方式;贪婪是贪因的一种呈现方式;邪见是邪见心所的一种呈现方式。如是这三业之道是上述三种心所。其他七业之道则是与不善因同时生起的思心所(cetanā)。虽然有时候贪可以是杀生的潜在动机,而瞋可以是邪淫的潜在动机,但在《阿毗达摩论》的角度来说,导致切断其他有情命根的思肯定是拥有瞋因,即瞋恨其他有情的存在;而导致犯邪淫的思肯定是拥有贪因,即想要与不如法对象行淫之欲。导致造作偷盗、妄语、两舌及绮语的思则可以是与贪或瞋相应。一切不善业之道肯定与痴因相应。不善业也就是十二不善心。于此则视整个心(与诸相应心所)为业,而不是只视思心所为业。

节廿四:欲界善业

Kāmāvacarakusalaṃ pi kāyadvāre pavattaṃ kāyakammaṃ, vacīdvāre pavattaṃ vacīkammaṃ, manodvāre pavattaṃ manokammañ cā ti kammadvāravasena tividhaṃ hoti.

依造业之门,欲界善业有三种,即:属于身门的身业、属于语门的语业、属于意门的意业。

Tathā dānasīlabhāvanāvasena. Cittuppādavasena pan’etaṃ aṭṭhavidhaṃ hoti.

同样地,依布施、持戒与禅修亦有三种。但依心的组别则成八种。

Dāna-sīla-bhāvanā-apacāyana-veyyāvacca-pattidāna- pattānumodana-dhammasavana-dhammadesanā-diṭṭhijjukamma- vasena dasavidhaṃ hoti.

它也可以成为十种,即:布施、持戒、禅修、恭敬、服务、分享或回向功德、随喜(他人的)功德、闻法、弘法及正直己见。

Tam pan’etaṃ vīsatividham pi kāmāvacarakammam icc’eva saṅkhaṃ gacchati.

这一切二十种(不善与善业)称为欲界业。


节廿四之助读说明

依造业之门:于此依造业之门列举了十种善业。三种善身业是远离三种不善身恶行;四种善语业是远离四种不善语恶行;三种善意业是无贪婪、无瞋恨及正见。于究竟界,首七种是两种离心所,即:正业心所与正语心所;以及与该些离心所同时生起的思心所。后三者是属于三善因,即:无贪、无瞋与无痴。

同样地,依布施……:一般上,于此所列的三种及十种善业被称为三种及十种「福业事」(造福的基础,puññakiriyavatthu)。这些善业是通过八大善心所造。

这一切二十种:这些(善与不善)业通过十二不善心与八大善心所造。

节廿五:色界善业

Rūpāvacarakusalaṃ pana manokammam eva. Tañ ca bhāvanāmayaṃ appanāppattaṃ jhānaṅgabhedena pañcavidhaṃ hoti.

色界善业纯粹属于意门。它是已达到安止的禅修,依诸禅支的分别而有五种。

节廿六:无色界善业

Tathā arūpāvacarakusalañ ca manokammam. Tam pi bhāvanāmayaṃ appanāppattaṃ ālambanabhedena catubbidhaṃ hoti.

同样地,无色界善业纯粹属于意门。它是已达到安止的禅修,依所缘的分别而有四种。


节廿五至廿六之助读说明

依诸禅支的分别而有五种:这是五色界禅那。

依所缘的分别而有四种:这是四无色界定。

业的果报

节廿七:不善业的果报

Ettha akusalakammam uddhaccarahitaṃ apāyabhūmiyaṃ paṭisandhiṃ janeti. Pavattiyaṃ pana sabbam pi dvādasavidhaṃ satt’ākusalapākāni sabbatthā pi kāmaloke rūpaloke ca yathārahaṃ vipaccati.

于此,除了掉举之外的不善业都能产生投生至恶地的结生。但在生命期里,一切十二(不善心)都能根据情况在欲界或色界里产生七种不善果报心。


节廿七之助读说明

除了掉举之外的不善业:掉举相应的痴根不善心是最弱的不善心,因此不能产生结生。其余十一种不善心都能产生作为结生心、有分心及死亡心的不善果报推度心,以令有情投生至四恶道。所有十二种不善心都能够在欲界有情的生命期里产生七种不善果报心,即:五识、领受心与推度心。在色界里它们则只能产生四种不善果报心,即除去鼻、舌、身三根识。

节廿八:欲界善业的果报

Kāmāvacarakusalam pi kāmasugatiyam eva paṭisandhiṃ janeti, tathā pavattiyañ ca mahāvipākāni. Ahetukavipākāni pana aṭṭha pi sabbtthā pi kāmaloke rūpaloke ca yathārahaṃ vipaccati.

欲界善业能产生欲界结生,也能在生命期里产生大果报心。而根据情况,它能在欲界或色界任何地方产生八种无因果报心。


节廿八之助读说明

在节廿九与三十,作者将解释每一种善心及其所能产生的果报心之间的关系。

大果报心能以四种方式出现:执行结生、有分与死亡三种离心路过程的作用,以及在心路过程里执行彼所缘的作用。

八(善)无因果报心是五识、领受心及两种推度心。后者能够在心路过程里生起为彼所缘,而当中舍俱的(推度心)也能够在先天残缺的有情里执行结生、有分与死亡心的作用。所有八种无因果报心都能在欲界里生起,但鼻、舌与身三种根识并不能在色界里生起,因为色界的有情缺少那三种根门。

节廿九:善果报及因(根)

Tatthā pi tihetukam ukkaṭṭhaṃ kusalaṃ tihetukaṃ paṭisandhiṃ datvā pavatte soḷasa vipākāni vipaccati.

于此,殊胜的三因善业能够产生也具有三因的结生,而能在生命期里产生十六种果报心。

Tihetukam omakaṃ dvihetukam ukkaṭṭhañ ca kusalaṃ dvihetukaṃ paṭisandhiṃ datvā pavatte tihetukarahitāni dvādasa pi vipākāni vipaccati.

低劣的三因善业及殊胜的二因善业能够产生具有二因的结生,而能在生命期里产生十二种果报心,即除去具有三因的果报心。

Dvihetukam omakaṃ pana kusalam ahetukam eva paṭisandhiṃ deti. Pavatte ca ahetukavipākān’eva vipaccati.

然而,低劣的二因善业(只)能够产生无因的结生,以及在生命期里(只)能产生无因的果报心。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殊胜善业:依产生果报的能力,善业可分为两种:殊胜与低劣。殊胜(ukkaṭṭha)的善业是由清净无染的心所造,而且在造业之前与之后皆有良好的动机;例如:布施以如法获取的财物给具有德行的人,而且在布施之前与之后都感到欢喜。在造善业之前与之后,若心受到烦恼污染,譬如自赞自许、贬低他人、行善之后后悔,该善业即属于低劣(omaka)。

具有三因的结生等等:(在欲界里)这是指其结生心是四种智相应大果报心之一。能在生命期里产生的十六种果报心即是八(善)无因果报心及八大果报心。

十二种果报心:即除了四种智相应大果报心。

无因的结生:即舍俱善果报推度心。

节三十:另一种见解

Asaṅkhāraṃ sasaṅkhāravipākāni na paccati

Sasaṅkhāram asaṅkhāravipākānī ti kecana.

Tesaṃ dvādasapākāni das’aṭṭha ca yathākkamaṃ

Yathāvuttānusārena yathāsambhavam uddise.

有些(导师)说无行(心)不会产生有行果报心,而有行(心)不会产生无行果报心。

根据他们上述所讲的,果报心生起的次序是十二、十及八。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有些导师说:记录于节廿九对果报心的见解是由古师三藏小龙长老(Tipiṭaka Cūḷanāga Thera)所提出的,也是广为诸阿毗达摩论师所接受的见解。作者在节三十里记录了大护法长老(Mahādhammarakkhita Thera)一派所持的见解,该长老是古时锡兰摩拉瓦毕寺(Moravāpi)的阿毗达摩论师。[89]

十二、十及八:依此见解,无论是在结生时或在生命期里,无行善心都只能产生无行果报心,而有行善心则只能产生有行果报心。这就是说,在生命期里每一种具有三因的殊胜善心都只能够产生十二种果报心,即:八种(善)无因果报心,以及四种与该心本性是无行或有行相符的无行或有行大果报心。每一种第二级的善心都只能够产生十种果报心,即:八种(善)无因果报心,以及两种与该心本性是无行或有行相符的无行或有行二因大果报心。对于最弱的善心,上述两种见解都一致认为它只能产生无因结生心,以及在生命期里只能产生八无因果报心。

节卅一:色界善业的果报

Rūpāvacarakusalaṃ pana paṭhamajjhānaṃ parittaṃ bhāvetvā brahmapārisajjesu uppajjanti. Tad eva majjhimaṃ bhāvetvā brahmapurohitesu, paṇītaṃ bhāvetvā mahābrahmesu.

关于色界善业,培育初禅到有限程度的人投生到梵众天;培育它到中等程度的人投生到梵辅天;培育它到上等程度的人投生到大梵天。

Tathā dutiyajjhānaṃ tatiyajjhānañ ca parittaṃ bhāvetvā parittābhesu; majjhimaṃ bhāvetvā appamāṇābhesu; paṇītaṃ bhāvetvā ābhassaresu.

同样地,培育第二禅及第三禅到有限程度的人投生到少光天;培育它们到中等程度的人投生到无量光天;培育它们到上等程度的人投生到光音天。

Catutthajjhānaṃ parittaṃ bhāvetvā parittasubhesu; majjhimaṃ bhāvetvā appamāṇasubhesu; paṇītaṃ bhāvetvā subhakiṇhesu.

培育第四禅到有限程度的人投生到少净天;培育它到中等程度的人投生到无量净天;培育它到上等程度的人投生到遍净天。

Pañcamajjhānaṃ bhāvetvā vehapphalesu. Tad eva saññāvirāgaṃ bhāvetvā asaññasattesu. Anāgāmino pana suddhāvāsesu uppajjanti.

培育第五禅的人投生到广果天。培育对想厌离的人投生到无想有情天。但阿那含则投生到净居天。


节卅一之助读说明

色界善业:五色禅的任何一种禅那都能产生与其层次相等的色界果报心。此心是该禅那善心所产生的唯一果报心。在修定的遍作阶段生起的是欲界善心,因此它们的果报是欲界果报心,而不是色界果报心。色界果报心只执行三种作用,即:结生、有分与死亡。也就是说它只生起为离心路过程心,而不会在心路过程里生起。除了出世间果心之外,一切在心路过程里生起的果报心都是欲界果报心。

每一种禅那善心都会导致(禅修者)投生到与其层次相等的色界天。然而色界天的层次是跟经教的四禅一样,只有四禅天,而不是有五禅天;因此论教禅那五分法的第二禅及第三禅都导致(禅修者)投生到第二禅天,即与经教的第二禅相等。

在下三层色界天里,每一层都有三个分界。依所修习的禅那是属于下、中、上程度,(禅修者)投生到不同的分界。禅那心本身并没有分为三种修习的层次。禅心是依其心所组合而分类,而且无论是修习到下、中或上等程度,它们的组合还是不变。然而修习的程度关系到该禅心导致投生的能力,因此每一层天都依三种导致投生的能力而有三种分界。对于临终时还有能力证入几种禅那的禅修者,他也可以随自己的意愿投生到其中一个自己喜欢的界天。例如他还拥有八定,他可以选择投生到色界天,也可以选择投生到层次较低的无色界天。[90]

培育第五禅:第四禅天分界的原则与首三禅天不同。只要已如常地证得第五禅,无论是凡夫、须陀洹或斯陀含,亦无论其禅那是属于下、中或上等层次,皆会投生到广果天。然而,有些凡夫认为心与想是厄难的根源,因此其心对想怀着极强厌离感地培育第五禅。由于其第五禅心受到希望想止息之愿感染,他们死后即投生到无想有情天。在其地的一生里,他们纯粹只是有生命的色身,即由命根九法聚组成(见第六章、节廿八)。

但阿那含则投生到净居天:据说他们投生到这五界是决定于他们较为显着的根。信根最强的阿那含投生到无烦天;精进根最强的阿那含投生到无热天;念根最强的阿那含投生到善现天;定根最强的阿那含投生到善见天;慧根最强的阿那含投生到色究竟天。虽然只有阿那含才能投生到净居天,但阿那含却不一定须要投生到净居天。可能净居天是拥有第五禅的阿那含才能投生到其地,拥有较低层次禅那的阿那含则投生到其他色界天。无论如何,所有的阿那含必定会投生到色界天,因为他们已断除了导致投生到欲界的欲欲(对欲乐的欲求,kāmarāga)。

节卅二:无色界善业的果报

Arūpāvacarakusalañ ca yathākkamaṃ bhāvetvā āruppesu uppajjanti.

培育无色禅善业之后,他们投生到(与自己所证得的禅那)层次相等的无色界天。


节卅二之助读说明

这即是说对于已证得空无边处禅的人,只要他到死时都还没有因为懈怠或其他障碍而失去该禅,他就会投生到空无边处禅天。对于其他三种无色禅亦是如此,即在死时还拥有的禅那会决定他投生到那一层禅天。

与色界心相同,每一无色界善心都只能产生一个与它相等的果报心,而该果报心即在其界执行结生、有分及死亡三种作用。

节卅三:结论

Itthaṃ mahaggataṃ puññaṃ yathābhūmi vavatthitaṃ

Janeti sadisaṃ pākaṃ paṭisandhippavattiyaṃ.

如是依界分别的广大福在结生与生命期里都产生相同的果报。

Idam ettha kammacatukkaṃ.

于此,这是四种业。

死亡与结生的过程

(cutipaṭisandhikkama)

节卅四:四种死亡之因

ayukkhayena, kammakkhayena, ubhayakkhayena, upacchedakakammunā cā ti catudhā maraṇ’uppatti nāma.

死亡的来临有四种,即:一、因为寿元已尽;二、因为(令生)业力已尽;三、因为(上述)两者(同时)耗尽;四、因为毁坏业(生效)。


节卅四之助读说明

死亡的来临:一般上,死亡的定义是在一世当中的命根(jīvitindriya)被切断。

因为寿元已尽:在寿元已定的生存界,这是指其地的有情在寿元尽时死亡。在人间里,当知这是在老年时的自然死亡。在寿元尽而死时,若令生业的业力还未耗尽,该业力就还能够导致该有情投生到同一界或更高的生存界;在天界里即有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令生)业力已尽:这是指因为令生业已耗尽而死,虽然正常的寿元还未尽,或其他能够延长寿命的条件也具足。当寿元与业力两者同时耗尽时,那即是「两者皆耗尽的死亡」。

因为毁坏业(生效):这是指极强的毁坏业在寿元未尽时中止了令生业力,而导致死亡(见节十八)。

首三种死亡名为「适时死」(kālamaraṇa),最后一种则名为「非时死」(akālamaraṇa)。例如一盏油灯的熄灭可以是因为灯蕊耗尽、油耗尽、两者皆耗尽或因为外来之因,譬如吹来了一阵风。

节卅五:死亡之相

Tathā ca marantānaṃ pana maraṇakāle yathārahaṃ abhimukhībhūtaṃ bhavantare paṭisandhijanakaṃ kammaṃ vā taṃkammakaraṇakāle rūpādikam upaladdhapubbam upakaraṇa- bhūtañ ca kammanimittaṃ vā anantaram uppajjamānabhave upalabhitabbaṃ upabhogabhūtañ ca gatinimittaṃ vā kamma- balena channaṃ dvārānaṃ aññatarasmiṃ paccupaṭṭhāti.

对于临终的人,在临命终时以下的其中一者会呈现于六门之一:

  1. 依情况现前的是即将产生下一世结生的业;
  2. 或业相,即以前造业时所识知的颜色等,或以前造业所用的工具;
  3. 或趣相:即将在下一世所到或体验的(征象)。


节卅五之助读说明

对这三种呈现于临终者的目标的解释,见第三章、节十七。当知这目标是呈现于临终者的(临死)速行心路过程,而不是呈现于死亡心。在一世里的最后一个心,亦即死亡心,它所识知的目标是与在同一世里的结生心及有分心的目标相同。临死速行的目标过后即会成为下一世结生心、有分心与死亡心的目标。

节卅六:临命终时的心

Tato paraṃ tam eva tath’opaṭṭhitaṃ ālambanaṃ ārabbha vipaccamānakakammānurūpaṃ parisuddham upakkiliṭṭhaṃ vā upalabhitabbabhavānurūpaṃ tatth’onataṃ va cittasantānaṃ abhiṇhaṃ pavattati bāhullena. Tam eva vā pana janakabhūtaṃ kammam abhinavakaraṇavasena dvārappattaṃ hoti.

此后,便安住于呈现当前的目标,依据即将成熟的清净或污浊之业,亦与即将前往投生之境相符地,心流继续流下去,且倾向于该境。或令生业有如重新造作般呈现于(意)门。


节卅六之助读说明

有如重新造作般(abhinavakaraṇavasena):这是指该业并不是呈现为记忆的影像,而是呈现于意门为有如当时正在造作一般。

节卅七:死亡与结生

Paccāsannamaraṇassa tassa vīthicittāvasāne bhavaṅgak- khaye vā cavanavasena paccuppannabhavapariyosāna-bhūtaṃ cuticittam uppajitvā nirujjhati. Tasmiṃ niruddhāvasāne tass’ānantaram eva tathāgahitaṃ ālambanam ārabbha savatthukaṃ avatthukam eva vā yathārahaṃ avijjānusaya- parikkhittena taṇhānusayamūlakena saṅkhārena janīyamānaṃ sampayuttehi pariggayhamānaṃ sahajātānam adhiṭṭhāna- bhāvena pubbaṅgamabhūtaṃ bhavantara-paṭisandhānavasena paṭisandhisaṅkhātaṃ mānasaṃ uppajjamānam eva patiṭṭhāti bhavantare.

对于临死的人,在心路过程之末或有分灭尽时,代表一世终结死亡的死亡心即生起与灭尽。

一旦(死亡心)灭尽,下一世的结生心即刻生起,识知如此获得的目标,依情况而有依处或无依处支助;它是由受到无明所束缚和以渴爱潜在倾向为根本的行(业)所生。称为结生心是因为它把两世连接起来、受到相应名法陪同、作为相应法的住处而成为它们的前导者。


节卅七之助读说明

对于临死的人:在一世当中的最后一个心路过程生起之前,有分心波动了两次之后即停止。过后五门心路过程之一缘取呈现于根门的目标而生起,或者是意门心路过程缘取呈现于意门的六所缘之一而生起。由于力弱,这最后一个心路过程的速行只生起五次,而不是如平时般生起七次。这心路过程本身缺少造业的能力,而只是作为过去业成为令生业的管道。在速行之后,两个彼所缘可能会生起或没有生起。有时候是有分随着最后一个速行之后生起。然后,作为最后一个心的死亡心即生起,执行死亡的作用。在死亡心灭尽时,命根亦被切断。此后身体即只剩下一堆无生命的时节生色,直到死尸毁坏成灰为止。

一旦(死亡心)灭尽:在死亡心灭尽之后,在新一世的结生心即刻生起,缘取前一世临死速行的目标。在有色法的生存地,此心由心所依处所支助,但在无色地里它则没有任何依处。它是由行所产生;此行即是过去速行之业,而此业的根基则是两种生死轮回之根,即无明与渴爱两种潜在倾向。结生心由其相应名法(即相应心所)陪同;由于作为相应法的住处而成为它们的前导者,并不是因为它比它们先生起而成为它们的前导者。

节卅八:欲界结生心的所缘

Maraṇāsannavīthiyaṃ pan’ettha mandappavattāni pañc’eva javanāni pāṭikaṅkhitabbāni. Tasmā yadā paccuppannālambanesu āpātham āgatesu dharantesv’eva maraṇaṃ hoti, tadā paṭisandhi- bhavaṅgānam pi paccuppannālambanatā labbhatī ti katvā kāmāvacarapaṭisandhiyā chadvāragahitaṃ kammanimittaṃ gatinimittañ ca paccuppannam atītam ālambanaṃ upalabbhati. Kammaṃ pana atītam eva, tañ ca manodvāragahitaṃ. Tāni pana sabbāni pi parittadhammabhūtān’ev’ālambanāni.

于此,当知在临死心路过程里只有五个软弱的速行生起。因此,若死时是缘取呈现于根门的现在所缘,(新一世里的)结生心与(最初几个)有分心也都缘取现在所缘。对于欲界结生,当由六门之一所识知的目标是业相或趣相时,该目标可以是现在(所缘)或过去(所缘)。但(作为目标的)业则必定是过去的,而且是通过意门识知。这一切(欲界结生的)目标都只是有限法而已。


节卅八之助读说明

结生心与(最初几个)有分心也都缘取现在所缘:对于在死亡时所识知的现在所缘,其寿命可能会持续到下一世的结生心与最初几个有分心的时刻,因此后两种心也能缘取现在所缘。

对于欲界结生等等:若结生心的目标是业,它必定是过去所缘,而且是通过意门识知的法所缘。若目标是业相,它即可能通过六门的任何一门识知,而且可以是过去或现在所缘。对于作为(临死)目标的趣相,不同的论师有不同的见解。有些论师,包括《阿毗达摩义广释》的作者,认为趣相必定是通过意门识知的现在色所缘。他们解释阿耨楼陀尊者在书中所写的内容为:「当目标是业相时,它可以通过六门的任何一门识知,而且可以是过去或现在所缘;当它是趣相时,它由第六门(即:意门)识知,而且是现在所缘。」其他论师,包括列迪长老,都反对这种诠释,认为其见解太狭窄。他们辩说阿耨楼陀尊者所写的肯定有较广的涵义,即是说趣相可以是过去或现在所缘,也可以呈现于六门的任何一门。列迪长老认为:《阿毗达摩论》里常提到趣相是呈现于意门的现在色所缘,但这只是基于其最为常见的呈现方式而如此说,其实它也能以其他方式呈现,譬如地狱众生的哀号、天界的音乐与香味等。

节卅九:广大结生心的所缘

Rūpāvacarapaṭisandhiyā pana paññattibhūtaṃ kamma- nimittam ev’ālambanaṃ hoti. Tathā āruppapaṭisandhiyā ca mahaggatabhūtaṃ paññattibhūtañ ca kammanimittam eva yathārahaṃ ālambanaṃ hoti.

对于色界结生,其所缘是概念,以及必定是业相。同样地,对于无色界结生,其所缘是概念或广大心,以及必定是业相。

Asaññasattānaṃ pana jīvitanavakam eva paṭisandhibhāvena patiṭṭhāti. Tasmā te rūpapaṭisandhikā nāma. Arūpā arūpa- paṭisandhikā. Sesā rūpārūpapaṭisandhikā.

对于无想有情,生起为结生的是命根九法聚。因此他们名为「色结生」。无色界的(有情)名为「非色结生」(名结生)。其余的名为「色非色结生」(色与名结生)。


节卅九之助读说明

色界结生心的目标即是产生结生的禅那所缘取的似相。这似相是概念,也是业相。第一与第三无色界结生心各自的目标是空无边与无所有的概念。第二与第四无色界结生心各自的目标是第一与第三无色界禅心,即它们的目标都是广大心。上述的目标都属于业相。无想有情是没有心的,所以在结生时并没有缘取任何目标。「命根九法聚」是其中一种拥有命根的色聚(见第六章、节十七)。

节四十:投生的法则

aruppacutiyā honti heṭṭhimāruppavajjitā

Paramāruppasandhī ca tathā kāme tihetukā.

Rūpāvacaracutiyā aheturahitā siyuṃ

Sabbā kāmatihetumhā kāmesv’eva pan’etarā.

当在无色界的(梵天)死时,他只能投生到更高层次的无色界天,但不能投生到较低层次的无色界天;他也能够以三因结生心投生到欲界。

当在色界的(梵天)死时,他不会以无因(结生心)投生。当在欲界具有三因的(天神或人)死时,他有可能投生到任何地方。其余的(即:死时是二因或无因者)只能投生到欲界。

Ayam ettha cutipaṭisandhikkamo.

于此,这是有关死亡与结生的过程。


节四十之助读说明

凡夫与有学圣者之间的投生法则有很明显的差异。上文只提及凡夫的投生过程。在此,我们将先解释凡夫的投生过程,然后再解释有学圣者的。

无色界的有情能够培育与其层次同等或较高的无色禅,但不能培育较低层次的无色禅。所以,当他们死时,他们能够投生在同一界天或较高层次的无色界天,但不能投生到层次较低的禅天。然而,若他们失去禅那,他们即会以近行定之力投生到欲界,因此是以欲界三因果报心投生到欲界。

无想有情死时会以二因或三因的欲界果报心投生到欲界。在其他色界天的梵天死时,若他已证得无色禅,他即能投生到无色界天;若他已证得色禅,他即能投生到色界天;若他造了极强的倾向欲界之业,他即会投生到欲界。对于在色界天里死后投生到欲界的梵天,其欲界结生心必定是二因或三因。

对于在欲界的三因者,死时他们有可能投生到任何一界,因为欲界的三因有情能够造所有种类的业。对于在欲界的二因与无因者,死时他们只能投生到欲界;他们下一世的结生心可以是两种无因推度心之一,或任何一个二因或三因的欲界果报心。

对于圣者,他们的死亡心肯定是具有三因,因为没有具足三因的人是不可能证得道果的。有学圣者能投生到同一界或较高的界。而阿罗汉死后则当然不会再投生到任何界。

节四十一:心之相续流

Icc’evaṃ gahitapaṭisandhikānaṃ pana paṭisandhi- nirodhānantarato pabhuti tam ev’ālambanam ārabbha tad eva cittaṃ yāva cuticittuppādā asati vīthicittuppāde bhavass’aṅga- bhāvena bhavaṅgasantatisaṅkhātaṃ mānasaṃ abbocchinnaṃ nadīsoto viya pavattati. Pariyosāne ca cavanavasena cuticittaṃ hutvā nirujjhati. Tato parañ ca paṭisandhādayo rathacakkam iva yathākkamaṃ eva parivattantā pavattanti.

所以,对于如此投生者,在结生(心)灭尽之后,即刻就会生起识知同一所缘的同一种心,有如河流般不断地流下去;只要没有心路过程生起,它即会如此流下去,直至死亡为止。由于它是有(即:生命)的主要因素,此心被称为有分。在生命终结时,它成为死亡心,灭尽后即完全停止。此后,结生心与其他(心)有如车轮一般继续次第地转起。


节四十一之助读说明

在结生(心)灭尽之后,即刻就……:在结生心之后有十六个有分心生起。然后就生起一个意门转向心,以及七个「有欲速行」(bhavanikanti-javana),即贪着新生命的速行。这在新一世里的第一个心路过程缘取结生心为目标;那些速行心是欲界邪见不相应无行的贪根心。当这心路过程结束时,有分心即再生灭;只要没有心路过程生起,有分心即会如此不断地生灭。如此,心之流从结生流到死亡,又从死亡流到新一世,就有如车轮一般次第地转起。

节四十二:结论

Paṭisandhibhavaṅgavīthiyo

Cuti c’eha tathā bhavantare

Puna sandhibhavaṅgam icc’ayaṃ

Parivattati cittasantati.

Paṭisaṅkhāya pan’etam addhuvaṃ

Adhigantvā padam accutaṃ budhā

Susamucchinnasinehabandhanā

Samam essanti cirāya subbatā.

即有如这(一世),在下一世结生心、有分心、心路过程与死亡心也是如此生起。以结生及有分,心相续流再次转起。

常自制的智者,了知(生命)无常、觉证不死之境、完全断除了贪欲的结缚、证得永久的寂静。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Vīthimutt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pañcam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离心路过程之概要」的

第五章至此完毕。

章末附录(一)

(译自明昆三藏持者大长老所着的《大佛史》)

劫(kappa)

缅文里的「甘巴」(kambhā)就是巴利文中的「劫」(kappa)。《佛种姓经》(Buddhavaṃsa)中说到:`kappe ca satasahasse, caturo ca asaṅkheyye…’──「四阿僧衹与十万劫……」

一劫(kappa)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并不能够以年来计算。只能够以推测来算。假设有一间很大的仓库,长、宽与高度都是一由旬(大约十六公里),里面装满了很小的芥子。每一百年你丢掉当中的一粒芥子。如此,当所有的芥子都被丢掉后,一个劫的时间还没有结束。(从这个譬喻,我们可以推测巴利文kappa或缅甸kambhā这个字所指的是极其长久的时间。)

劫的分类

因此,当知「甘巴」(kambhā)和「劫」(kappa)是一样的。劫有六个分类:

  1. 大劫(mahākappa);
  2. 中劫(asaṅkheyyakappa无量劫);
  3. 间劫(antarakappa);
  4. 命劫(āyukappa);
  5. 减劫(hāyanakappa);
  6. 增劫(vaddhanakappa)。

一个大劫里有四个中劫(asaṅkheyya无量劫),即:坏劫(saṃvaṭṭa-kappa)、空劫(saṃvaṭṭaṭṭhāyi-kappa)、成劫(vivaṭṭa-kappa)、住劫(vivaṭṭaṭṭhāyi-kappa)。也就是说这四个中劫──坏无量劫(saṃvaṭṭa asaṅkheyya-kappa)、空无量劫(saṃvaṭṭaṭṭhāyi asaṅkheyya-kappa)、成无量劫(vivaṭṭa asaṅkheyya-kappa)、住无量劫(vivaṭṭaṭṭhāyi asaṅkheyya-kappa)──组成一个大劫。

在这四个中劫当中,「坏劫」的时间是从预示一劫要开始毁坏而下的大雨开始,直到火熄灭,如果这是由火毁坏的劫;如果是由水毁坏的劫,则直到洪水全退;如果是由风毁坏的劫,则直到暴风停止。

「空劫」的时间则是从世界被火、或水、或风毁坏后,直到预示一个新世界要再形成而下的大雨。

「成劫」的时间是从预示一个新世界要再形成而下的大雨开始,直到日月星晨出现。

「住劫」的时间是从日月星晨出现开始,直到预示一劫要开始毁坏而下的大雨。

因此,在一个劫毁坏时下的大雨有两种:第一种是每一个劫要毁坏时都下的大雨,无论该劫是由火、或水、或风所毁坏。开始时,当一个世界将要毁坏时,整个世界都下大雨。因为有雨,所以人们开始耕种。当农作物长大到牛可以吃时,雨却完全停止,不再下了。这就是预示一个劫要毁坏的雨。

第二种也是大雨,但它只有在一个劫要被水毁坏时才下。这并不是普通的雨,而是极不寻常的雨,因为它有能力把石山击打到粉碎。

(关于大劫被火、或水、或风毁坏的详细描述,请见《清净道论》的「宿住随念智」。)上述的四种无量劫(中劫)都拥有同等长度的时间,而它们的时间是无法以年来衡量的。这是为什么它们称为「无量劫」。

四个无量劫组成一个大劫。

间劫等等

在住劫的初始(即世界的开始阶段),人类的寿元是无数岁(asaṅkheyya)。随着岁月的过去,人们被贪、瞋等内心烦恼击败了,因此他们的平均寿命逐渐减少,直到只剩下十岁。这种退减的时期称为「减劫」(hāyana-kappa)。

反之,由于慈(mettā)等等善心的提升,他们的后代的寿元逐渐地增长,直到无数岁。从寿元十岁增加到无数岁的时期称为「增劫」(vaddhana-kappa)。(关于人间减劫与增劫的详细解释,请见《长部.转轮经》(Dīgha Nikāya, Cakkavattisutta)。)

因此,根据道德提升或道德败坏,人类的寿元会在十岁与无数岁之间增减。这一增一减的时间称为一个间劫(antara-kappa)。

三种间劫

人类的寿元从无数岁减到十岁时,就会有个转变期。如果导致寿元退减的原因是特别强的「贪」,就会发生飢荒,所有的坏人都会在这个间劫的最后七天里全部死亡。这样的间劫称为「飢荒间劫」(dubbhikkhantara-kappa)。

如果导致寿元退减的原因是特别强的「痴」,就会发生瘟疫,所有的坏人都会在这个间劫的最后七天里全部死亡。这样的间劫称为「疾病间劫」(rogantara-kappa)。

如果导致寿元退减的原因是特别强的「瞋」,人们就会拿武器互相残杀,所有的坏人都会在这个间劫的最后七天里全部死亡。这样的间劫称为「刀剑间劫」(satthantara- kappa)。

(然而,根据《清净道论》的注疏《大疏钞》(Mahāṭīkā),导致「疾病间劫」的是极强的贪,导致「刀剑间劫」的是极强的瞋,以及导致「飢荒间劫」的是极强的痴;到时所有的坏人都死了。)

每一增一减的间劫的名称可以这样解释:当住劫还没有完,在还没有被火、或水、或风毁坏之前,每当人类的平均寿命降到十岁时,所有的坏人都会遭遇飢荒、或瘟疫、或武器的杀戮而死亡。在每一个间劫的最后七天发生这样的灾难,导致全世界的坏人死亡,该间劫就依该灾难而命名为「飢荒间劫」、或「疾病间劫」、或「刀剑间劫」。

(还有另一种情形是)在人类的寿元还没有降到十岁时,有时候会有(不是世界性,而是)区域性的灾难发生,例如在一个城市或村庄。如果是发生瘟疫,我们说那是该区域的「疾病间劫」;如果是发生战乱,我们说那是该区域的「刀剑间劫」;如果是发生飢荒,我们说那是该区域的「飢荒间劫」。这种说法只是譬喻性而已,只是因为区域性的事件和世界性的事件类似。所以当我们祈祷愿我们远离这「三种劫」时,我们是指这三种灾难。

在六十四个间劫(一个间劫有一个增劫和一个减劫)过去后,「住劫」也结束了。由于在坏劫、空劫和成劫时并没有人和欲界天神,所以这些劫没有一增一减的间劫显现。但应知道每一个中劫(无量劫)的时间都和住劫的时间一样长,也就是有六十四个间劫的时间那么长。

命劫

命劫(āyu-kappa)是指当时的平均寿命(āyu)的时间。如果当时人的平均寿命是一百岁,一个命劫就是一百年;如果是一千岁,一个命劫就是一千年。

当佛陀说:「阿难,我已经培育了四种成就之因(四神足iddhipāda)。如果我要的话,我可以活一整个劫或比一个劫多一点」的时候,当知这里的劫是指那时期人类的命劫。《增支部.八集》的注释解释,佛陀这么说是指如果要的话他能够活一百年或比一百年多一点。

然而,摩诃西瓦长老(Mahāsiva Thera)说:「当知在此的命劫是指幸运的大劫。」(他这么说是因为他认为导致佛陀最后一世投生的业能够延长佛陀的寿命到无数岁,也因为在巴利圣典里提到「护寿果定」(āyupālakaphala- samāpatti),即保护「命行」(āyusaṅkhāra)的果定能排除一切危难。)但是这位长老的见解不被诸论师所接受。[91]

《律藏.小品.分裂僧团犍度》(Vinaya Cūḷavagga, Saṅghabhedakkakkhandhaka)里提到:「导致僧团分裂要投生到地狱,在该处受苦一整个劫。」注释解释:「该劫是指最低一层的地狱──阿鼻地狱──的寿元。」根据律藏的疏钞巨着《十三章疏钞》(Terasakaṇḍaṭīkā),阿鼻地狱里众生的寿元等于八十份之一个大劫。该着作也提到这八十份之一个大劫的时间是阿鼻地狱众生的一个间劫。因此,根据阿鼻地狱众生的计算,一个大劫等于八十个间劫。

应当澄清的是,如上所述,一个大劫有四个中劫(无量劫),一个中劫则有六十四个间劫。因此,根据人类的计算,一个大劫等于两百五十六个间劫。

两百五十六除以八十等于三又五份之一或3.2。因此,人类的3.2个间劫等于阿鼻地狱众生的一个间劫。(阿鼻地狱里没有像人间那样的增劫与减劫。由于在该处在一切时候都只是遭受痛苦, 每一个间劫结束时并没有像人间那样有「疾病间劫」、「刀剑间劫」和「飢荒间劫」的分别。阿鼻地狱众生的寿命是八十份之一个大劫,也就是他们的一个间劫。因此,阿鼻地狱众生的一个间劫等于人类的3.2个间劫。)

如是,当知一个中劫等于人类的六十四个间劫,即等于阿鼻地狱众生的二十个间劫。因此,有些巴利圣典,例如《清净道论》的注释《大疏钞》和《阿毗达摩义广释》(Abhidhammattha-Vibhāvinīṭīkā)说一个中劫有六十四或二十个间劫,这两个数目并没有矛盾。这两个数目的差别只在于计算法。

在《分别论》的注释《迷惑冰消》里提到一件值得注意的事。在「智分别」里,它说:

「唯有分裂僧团的业导致受苦一整个劫。若有人在一个劫的开始或中间阶段因为分裂僧团这样的业投生到阿鼻地狱,只有在这个劫毁坏时,他才能脱离。如果他今天投生到地狱,而这个劫明天就毁坏,他只需要遭受痛苦一天,明天就能够脱离。(但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依据这段话,有些人认为「分裂僧团的业导致投生在地狱里一整个大劫;造了这种业的人只有在一个大劫毁坏时才能够脱离。事实上,《迷惑冰消》只是以普遍的方式来解释「维持一整个劫」(kappaṭṭhitiyo),它没有特别强调地提到「维持一整个大劫」(mahākappaṭṭhitiyo)。「维持一整个劫」这种说法是根据《律藏.小品》的一个偈子,该偈子提到:「破坏了僧团的团结后,他在地狱里受苦一整个劫。」因此,当知这里的「劫」只是「间劫」,而不是「大劫」。在《事论》的第十三章里,它提到有关这个偈子的「劫」是指(阿鼻地狱众生)的「命劫」,即八十份之一个大劫。

* * * * * * * *

章末附录(二)

(译自《殊胜义注》英、页128-135)

十不善业之道(akusalakammapatha)

十恶业是杀生、偷盗、邪欲乐行(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粗口)、绮语(废话)、贪婪、瞋恨、邪见。

当中,「杀生」是指快速或残暴地杀害生命,意即屠宰或杀害众生。在此,于普通用语,「生命」(pāna,直译为有呼吸者)是指有情;在究竟界上则是指「命根」(jīvitindriyaṃ)。「杀生」一词则是指人虽明知该有情是活的,却依旧刻意通过身门或语门致力于截断该有情的命根。对于毫无德行(guṇa)的畜生,杀害小的生物是轻微的恶业,杀害大的生物则是重大的恶业。为何?因为所付出的努力大;若是付出相等的努力,则因为对象的体积大。对于人类等等,由于他们能具备德行,(杀害)德行低劣者恶业较轻微;(杀害)德行高尚者恶业深重。当(被杀者)的德行相等时,恶业之轻重则有视(凶手)的烦恼是强或弱,以及所付出的努力是大或小。杀生有五个条件:活着的生命、明知该有情是活着的、杀意、致力杀生、结果(对象)被杀死了。而六种致力的方法是:亲手、煽动、抛掷、固定的陷阱、诡计及超能力。由于详细解释它们则篇幅太长,所以我们应当把它们及其他说明略过不提。有意知其详细解说者应参考律藏的注疏──《普端严》(Sāmantapāsādikā)。

「偷盗」(adinnādāna)是指「不与而取」;亦即偷他人的东西、抢劫或当盗贼。在此「不与」是指别人所拥有的东西或财物。若别人对某件财物有自主权,可以任意使用而不会受到惩罚或谴责,该物即是属于那人的。明知该物是属于他人所有,而怀着贼意地致力获取该物即名为「偷盗」。若属于他人之物低劣,所造的恶业即轻微;若属于他人之物珍贵,所造的恶业即重大。为何?因为其物珍贵。若它们的价值相等,偷属于品德高尚者之物即恶业较重,偷属于品德低劣者之物即恶业较轻。(偷盗)有五个条件:他人之物、明知是如此、贼意、致力及结果移动了该物。方法则有六种,即:亲手等等。每一种偷盗的方法都能依以下的情况进行:吃秤头、强硬手段、隐瞒、设计或伪造。这是关于偷盗的大概,详述见于《普端严》。

「邪欲乐行」(邪淫)里的「欲乐」是指「性交」;「邪行」是指「低贱及实应受到谴责的行为」。「邪欲乐行」的特相是生起于身门的思(cetanā,意愿),具有侵犯自己无权同其行房者的不如法意念。于此,男人无权与之行房者是:(甲)十种未婚女人,即:一、为母所护;二、为父所护;三、为父母所护;四、为兄弟所护;五、为姐妹所护;六、为亲戚所护;七、为族人所护;八、为宗教导师所护;九、已订婚;十、正受惩罚;以及(乙)十种已婚女人,即:一、以钱财买来(的妻子);二、自愿为人妻者;三、为了财富而为人妻者;四、为了服饰而为人妻者;五、由双亲执行婚礼,把新郎新娘之手浸入一只碗里的水,而如法地成为人妻者;六、从社会阶级较低阶层里获得的妻子;七、奴隶妻;八、佣人妻;九、战俘妻;十、短暂的妻子。

当中,有十二种女人是其他男人不可侵犯的,即:已订婚和正受惩罚的女人,以及后面十种(已婚女人)。所造的恶业之轻重有视被侵犯的对象是否有持戒等德行。此恶业有四个条件:有心想要享受不可侵犯的对象、致力于享受、设计占有、结果占有了。方法则只有一个,即:亲身体验。

「妄语」是欲欺骗他人者的身或语的行动,以损害他人的利益。怀有欺骗他人的意念,而致使采取身体或言语行动去欺骗的思(意愿)名为「妄语」。另一个定义:「妄」是不真实或不存在的事物;「语」是表达它为真实。「妄语」的特相是想要让他人以为不真实的为真实,而又造成相符的表达的思(cetanā,意愿)。此罪业是重是轻有视他人受到损害的利益是大是小。或者,对于在家居士,若他们由于不想施舍自己的东西,而骗说:「我没有那东西」,这是轻罪;若作为证人却发伪誓,以致(他人)遭受损失则是重罪。若沙门在只得到些少油或奶油时,开玩笑地以反语说:「我想,今天是有条油河流进了村子」,这是轻罪;若对未曾见过的事物说为有见过则是重罪。此(罪)有四个条件:不真实之事、欲欺骗的意念、致力欺骗、传达该事给其他人。方法只有一种,即:亲自行动;当知这是通过身体、附在身上之物、或言语的欺骗行动。若该行动令到他人明白其意,产生该行动的思在当下即成为欺骗的行为。人能通过行动、附在身上之物或言语欺骗他人,同样地,人们亦能煽动第三者道:「跟他这么说」,或把一片写了字的贝叶放在他人面前,或永恒性地写在墙上等,期望「(他人)会因此明白其意」,这些都是欺骗他人。所以把煽动、传达和永恒的记录视为这种恶业亦是有理。然而注疏并没有提到这点,所以应当深入检讨后才好接受。

「两舌」是指诽谤的言语,说了之后会导致对方对另一者之爱降至零点。令到自己粗野的言语,或导致他人粗野的言语,它本身即是粗野的,不悦耳亦不令心欢喜;这种言语名为「恶口」。「绮语」是说毫无意义且无用的废话。

当知称为「两舌」等的即是作为这些言语之根源的思。以邪恶之心,通过身行言语播下挑拨离间的种子之思,或向他人谄媚之思即是两舌之思。其罪之轻重有视受离间者之德行是低劣或高尚。此罪的四个条件是:一、有受离间的人;二、有「让他们分裂」的目的;三、付诸实行;四、表达交流。但若他人并没有因此决裂,那么,该罪是不足罪,是「未足道之业」;只有在导致决裂时才是足罪。

「恶口」是指粗野之思,致使实行于身或语,给与他人致命伤般的重击。以下的故事可以说明这点:据说有位男孩不听母亲的话而去到森林里。由于无法制止他,其母即诅咒他道:「愿有只野母水牛追你!」果真即有一只母水牛因此而出现在森林里。该男孩即宣说真实语(之后发愿道):「愿我母亲所说的不会发生;愿她心中所想的发生!」而该水牛就有如无法动弹般站着。所以,虽然她的话看似凶恶,但其实并不粗野,因为她的心是柔软的。虽然有时父母会对自己的儿女说:「希望贼把你们切成许多块!」但其实他们甚至不愿看到一片荷叶掉在儿女的身上。教师及宗教导师有时也会对学生们说:「这些无耻鲁莽的小伙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把他们赶出去!」然而他们还是希望学生们能获得成就。言语能因柔软之心而不成粗野,故此言语并不一定因为说得柔软即温如。譬如想要杀人时说:「让他舒适地睡觉」,这话即毫不温和;由于其心粗野,故其语亦粗野。恶口(的恶业轻重)与被辱骂者的德行成相对比。此罪的三个条件是:有受辱骂的人、瞋念及辱骂。

造成身或语作出无意义的表达之不善思名为「绮语」。其罪之轻重有视是否时常如此作为。造成此罪的两个条件是:一、心倾向于毫无意义的话题,如:巴拉达(Bhārata)之战、悉达(Sītā)绑架案等故事;二、叙说这些故事。但若他人并不接受这些故事则不成足罪,即不成「足道之业」,只有在他人接受这些故事时才成足罪。

「贪婪」是贪要,即看到他人的财物时想要拥有它们。其特相是如此的心思:「噢,如果这是我的那该多好!」其罪轻重之分与偷盗罪类似。它有两个条件:他人的财物及令自己倾向于获得它。虽然贪欲可能会在看到他人的财物时即生起,但只要他还没有想:「噢,如果这是我的那该多好!」,它还不是完全达到这种恶行的阶段。

毁坏他人的幸福与快乐的即是「瞋恨」。其特相是想要伤害他人之恶念。其罪轻重之分与恶口罪类似。它有两个条件:另一者及想要伤害之念。只是瞋怒还未完全达到这种恶行的阶段,只要没有欲毁坏之念,如:「愿他被砍到死掉!」

「邪见」是不依正见的错见。其特相是颠倒之见,如:「布施并没有(作用)。」其罪轻重之分与绮语罪类似,或依据其邪见是暂时性或长久性。它的两个条件是:一、颠倒对事物的正确知见;二、它依其所持的邪见显现(于心中)。已达到这种恶行阶段的邪见是:(认为)一、没有果报;二、(事情的发生是)无因的;三、没有造作这回事。其他见则不算在内。

对于这十种恶业,我们可以在五个方面确定它们,即:

一、依究竟法;

二、依组;

三、依目标(所缘);

四、依受;

五、依因或根。

(一)十恶业的首七种恶行只是思(cetanā);从贪婪开始的三恶行是与思相应之(心所)法。

(二)首七种及邪见八法是行,不是因(根,hetu);但贪婪与瞋恨既是行亦是因。贪婪是不善的贪因或贪根;瞋恨则是不善的瞋因或瞋根。

(三)杀生的目标是缘生法,因为它的目标是命根。偷盗的目标是有情或东西。邪欲乐行的目标是缘生法,因为它是触(所缘),有些人则说它是有情。妄语的目标是有情或缘生法;两舌也是如此。恶口的目标只是有情。绮语的目标是有情,或依所见、闻、感受及想的事物则是缘生法;贪婪也是如此。瞋恨的目标是有情;邪见的目标则是三界里的缘生法。

(四)杀生与苦受相应。[92]因为即使国王看到小偷时可能会笑着说:「把他给杀了!」,下决定的思(心所)肯定只与苦受相应。偷盗能与三种受相应。看到他人的财物时,若愉快地偷取即与乐受相应;若惊惧地偷取,则与苦受相应,若在省思其恶果之下偷取也是与苦受相应;若中舍地偷取,则与舍受相应。邪欲乐行(邪淫)与两种受相应,即:乐受与舍受;但在下决定时则不可能是舍受。妄语能与三种受相应;两舌亦是如此。恶口只与苦受相应;绮语则能与所有三种受相应。(在此举例)阐述──在讲悉达绑架案、巴拉达之战等故事时,若听众对他喝彩及把自己的头巾抛上空中等,讲故事者即会有乐受。当如此对他喝彩的人过后走向前去对他说:「再从头讲给我们听。」讲故事的人即会对该建议感到不快,心想:「我是否应该讲其他不相关的事?」在这情形之下,讲故事时即会有苦受;若他中舍地讲则会有舍受。贪婪与两种受相应,即乐受及舍受;邪见亦是如此。瞋恨则只与苦受相应。

(五)杀生有瞋与痴二因。偷盗亦有瞋与痴二因,或贪与痴二因;妄语也同样是有瞋与痴或贪与痴二因。邪欲乐行有贪与痴二因;两舌与绮语亦是如此。恶口有瞋与痴二因。贪婪只有痴一因;瞋恨也是如此(只有痴一因)[93]。邪见有贪与痴二因。

第六章:色之概要

(Rūp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Ettāvatā vibhattā hi sappabhedappavattik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rūpaṃ dāni pavuccati.

Samuddesā vibhāgā ca samuṭṭhānā kalāpato

Pavattikkamato cā ti pañcadhā tattha saṅgaho.

至此已依类别及生起过程分析了心与诸心所;在此当说色法。色之概要有五个部份:列举、分别、生起之源、聚、转起的次第。


节一之助读说明

《阿毗达摩概要》里的首五章整体是一部名法的完整概要,其中分析了:八十九或一百二十一心的各个方面、五十二心所及它们的组合、在心路过程里及结生时生起的心、生存地、业的类别及其果报。

这首五章可算是对心与心所这两种究竟法的详细分析。在第六章里,作者阿耨楼陀尊者将再详细地分析第三种究竟法──色法(rūpa)。首先,他列举了所有种类的色法,然后再解释它们依什么原则分类、它们的因或生起之因、它们组成的色聚、以及生起的过程。最后,在结束这一章之前,他简要地解释第四种究竟法,即:无为界──涅槃。

巴利文rūpa(色)可解释为源自意为「被破坏、干扰、敲击、逼迫、破碎」的词根ruppati。[94]诸论师认为:「称为色是因为它遭受热、冷等色法妨害缘所造成的变易之故。」[95]佛陀本身在解释「色法」一词时说:「诸比丘,为何说是色?因为它被破坏,所以称之为色。被什么破坏?被冷、热、飢饿、口渴、苍蝇、蚊子、风、烈日及爬虫所破坏。」(《相应部》22:79/iii,86)

列举色法

(rūpasamuddesa)

节二:简说:四大元素与所造色

Cattāri mahābhūtāni, catunnañ ca mahābhūtānaṃ upādāya rūpan ti duvidham p’etaṃ rūpaṃ ekādasavidhena saṅgahaṃ gacchati.

色法有两种,即:四大元素及由四大元素所造的色法。这两者包含了十一类(色法)。


节二之助读说明

色法有两种:《阿毗达摩论》列举了二十八种色法,简要来说则可归纳为两大类,即:四大元素及由四大元素所造的色法。四大元素(mahābhūta)是地界、水界、火界与风界。这些是色法不可分离的主要元素;在它们的组合之下造成了小至微粒子,大至山岳的一切的物质。所造色(upādāya rūpa)是源自或依靠四大元素而有;它们一共有二十四种。四大元素可譬喻为大地,所造色则有如依靠大地而得以生长的树木。

所有二十八种色法可归纳于十一类。其中七类称为完成色(nipphannarūpa),因为它们拥有自性,所以适合作为观禅的目标。其余四类色法较为抽象,因此称为不完成色(anipphannarūpa)。(见表6-1)

节三:详述:真实色

Kathaṃ?

1. Paṭhavīdhātu, āpodhātu, tejodhātu, vāyodhātu bhūta- rūpaṃ nāma.

2. Cakkhu, sotaṃ, ghānaṃ, jivhā, kāyo pasādarūpaṃ nāma.

3. Rūpaṃ, saddo, gandho, raso, āpodhātuvajjitaṃ bhūtattaya-saṅkhātaṃ phoṭṭhabbaṃ gocararūpaṃ nāma.

4. Itthattaṃ purisattaṃ bhāvarūpaṃ nāma.

5. Hadayavatthu hadayarūpaṃ nāma.

6. Jīvitindriyaṃ jīvitarūpaṃ nāma.

7. Kabaḷīkāro āhāro āhārarūpaṃ nāma.

如何?

一、地界、水界、火界与风界名为元素色。

二、眼、耳、鼻、舌与身名为净色。

三、颜色、声、香、味与触名为境色,后者包含 了除去水界的三大元素。

四、女根色与男根色名为性根色。

五、心所依处名为心色。

六、命根色名为命色。

七、段食名为食色。

Iti ca aṭṭhārasavidham p’etaṃ sabhāvarūpaṃ, salakkhaṇa- rūpaṃ, nipphannarūpaṃ, rūparūpaṃ, sammasanarūpan ti ca saṅgahaṃ gacchati.

如是这十八种色法合为一组,(因为它们)是有自性色、有相色、完成色、色色(真实色)及观智所思惟色。


节三之助读说明

(一)元素色(种色):四大元素(四大种)称为界(dhātu),因为它们「持有自性」(attano sabhāvaṃ dhārenti)。称为地界(paṭhavīdhātu)是因为它有如地一般,作为俱生色法的支助或立足处。巴利文paṭhavī(地)是源自意为「扩展」的词根,因此地界是扩展的元素。地界的特相是硬;作用(亦作味)是作为(其他元素与所造色的)立足处;现起是接受;近因(亦作足处)是其他三大元素。

水界(āpodhātu)令到其他色法黏在一起,因而避免它们被分散。其特相是流动或溢出;作用是增长其他俱生色法;现起是把(同一粒色聚里的)诸色握在一起或黏着;近因是其他三大元素。根据《阿毗达摩论》的观点,水界与其他三大元素不一样,是不能够直接通过触觉觉知,而只能间接地从观察其他色法黏在一起而得知。

火界(tejodhātu)的特相是热(或冷);作用是使到(同一粒色聚里的)其他色法成熟;现起是不断地提供柔软;(近因是其他三界)。火界被体验为热或冷。

风界(vāyodhātu)是移动及压力的元素。其特相是支持(vitthambhana);作用是导致其他色法移动;现起是带动(俱生色法从一处)至另一处;近因是其他三大元素。它被体验为压力。

从整体来看,四大元素立足于地界;由水界黏在一起;由火界维持;由风界支持。

(二)、净色(pasādarūpa)是五种个别存在于五根的色法。应分辨净色与支持它们的五种器官。[96]世俗所称的眼在《阿毗达摩论》里则称为「混合眼」(sasambhāra- cakkhu),是各种不同色法的组合。

表6-1:二十八种色法

十八种完成色 十种不完成色
(一)

元素色

1.地界 (八)

限制色

19.空界
2.水界 (九)表色 20.身表
3.火界 21.语表
4.风界 (十)

变化色

22.色轻快性
(二)净色 5.眼净色 23.色柔软性
6.耳净色 24.色适业性

*加两种表色

7.鼻净色 (十一)

相色

25.色积集
8.舌净色 26.色相续
9.身净色 27.色老性
(三)境色 10.颜色 28.色无常性
11.声
12.香
13.味

*触=地、火、风三界。

(四)

性根色

14.女根色
15.男根色
(五)心色 16.心所依处
(六)命色 17.命根色
(七)食色 18.食素/营养

眼净色(cakkhupasāda)是其中之一,它是位于视网膜里的净色,对光与颜色敏感,以及作为眼识的依处色与门。耳净色(sotapasāda)是在耳洞里:「在一个状如手指胶片,长着许多细小褐色毛之处」;它是对声音敏感的净色,以及作为耳识的依处色与门。鼻净色(ghānapasāda)位于鼻孔里,对气味敏感。舌净色(jivhāpasāda)散置于舌头上,对味道敏感。身净色(kāyapasāda)散置于全身,有如浸透棉花的液体一般;它对触觉敏感。

眼净色的特相是准备让色所缘撞击的四大元素之净(透明性),或缘生于色爱(rūpataṇhā,欲见色所缘)的业生四大元素之净;作用是取色所缘为目标;现起是作为眼识的依处;近因是缘生于色爱的业生四大元素(即同一粒色聚里的四大)。对耳、鼻、舌、身净色的特相等亦可以此类推。

(三)境色(gocararūpa)是五根所缘之外境,它们作为与之相符的根识的所缘缘。当知触所缘是由地界、火界与风界三种元素组成。根据《阿毗达摩论》,属于黏性的水界并不包括在触所缘之内。颜色等其他四种境色是属于所造色。

整体来说,境色的特相是撞击净色;作用是作为根识的目标;现起是作为根识之境;近因是四大元素。

(四)性根色(bhāvarūpa)有女根色与男根色两种。这两根各自的特相是女性与男性。它们各自的作用是显示「她是女性」及「他是男性」;各自的现起是女与男特有的色身、特征、行为及工作之因。(近因是同一粒色聚里的业生四大元素。)[97]

(五)心色(hadayarūpa):关于心所依处(hadaya- vatthu),见第三章、节二十。心所依处的特相是提供意界和意识界依止或支持的色法(见第三章、节廿一);作用是作为此二界的依处;现起是支撑此二界;(近因是同一粒色聚里的业生四大元素。)它位于心脏里的血,受四大元素所支助,以及由命根色所维持。

(六)命根(jīvitindriya):属于遍一切心心所的命根是维持名法的命根;在此的命根则是维持色法的命根。「命」被称为「根」是因为它控制与它俱生之法。命根的特相是维持在住时的俱生色法;作用是使到它们发生;现起是维持这些色法存在;近因是当被维持的四大元素。

(七)段食(kabaḷīkārāhāra)的特相是食物里的营养或食素(ojā);作用是维持色身;现起是滋养身体;(近因是必须受到它滋养的处色。)

这十八种色法:至此所列举的十八种色法整体被称为「有自性色」(sabhāvarūpa),因为它们每一种都有各自的特性,例如地界的硬等等;它们被称为「有相色」(salakkhaṇarūpa)因为它们都有无常、苦、无我三相;被称为「完成色」(nipphannarūpa)因为它们直接由业等诸缘造成;被称为「色色」(rūparūpa)因为它们拥有色法的特征,即遭受破坏;被称为思惟色(sammasanarūpa)因为它们是观智观照三相的目标。

节四:详述:不完成色

8. akāsadhātu paricchedarūpaṃ nāma.

9. Kāyaviññatti vacīviññatti viññattirūpaṃ nāma.

10. Rūpassa lahutā, mudutā, kammaññatā, viññattidvayaṃ vikārarūpaṃ nāma.

11. Rūpassa upacayo, santati, jaratā, aniccatā lakkhaṇa- rūpaṃ nāma. Jātirūpam eva pan’ettha upacayasantati- nāmena pavuccati.

八、空界名为限制色。

九、身表与语表名为表色。

十、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及两种表色名为变化色。

十一、色积集、色相续、色老性及色无常性名为相色。在此,积集与相续是指色法的生(时)。


节四之助读说明

不完成色:从第八至第十一组的色法被称为「不完成色」(anipphannarūpa),因为它们不是由四种色法之因(见节九至十四)直接造成,而只是完成色的素质。

(八)、空界(ākāsadhātu):于《阿毗达摩论》,空界并不只是指空间,而是诸色聚之间的空隙,令人能够辨识它们为个别的个体。空界的特相是划定色(聚)的界限;作用是显示色(聚)的边际;现起是色(聚)的界限或(色聚之间的)孔隙;近因是应被区划的色(聚)。

(九)表色(viññattirūpa):巴利文viññatti(表)是指把自己的思想、感受与态度表达给他人知道的方法。有两种表达的方法,即:身表(kāyaviññatti)及语表(vacīviññatti)。前者是心生风界的特别作用,使到身体移动以表达自己的意念。后者是心生地界的特别作用,使到能够发出声音以表达自己的意志。这两种都有表达意念的作用。它们各自的现起是身体转动及言语之因;各自的近因是心生风界与心生地界。

(十)变化色(vikārarūpa):这类色法是完成色的特别呈现方式。它包括了上述两种表色,以及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三种色法。

当中,色轻快性(rūpassa lahutā)的特相是不迟钝;作用是去除色法的沉重;现起是色法轻快地生起及变易;近因是轻快的色。

色柔软性(rūpassa mudutā)的特相是不僵硬;作用是去除色法的僵硬性;现起是不对抗身体的一切作业;近因是柔软的色。

色适业性(rūpassa kammaññatā)的特相是适合身体作业的适业性;作用是去除(由于风界不平衡而造成的)不适业性;现起是色法不软弱;近因是适业的色。

(十一)相色(lakkhaṇarūpa):这类有四种色法。当中,色积集(rūpassa upacaya)与色相续(rūpassa santati)都是指色法的「生」(jāti,生时)。它们之间的差别是:前者是起初或开始时的色相续流之生起;后者是色相续流随后不断地再生起。例如:在结生时身十法聚、性根十法聚与心色十法聚的生起是色积集,(而在五根具足之后)这些色聚的生起是色相续。

色积集的特相是开始建立(或成长至诸根具足);作用是令色法开始生起;现起是起始或完成的状态;近因是生起之色法。

色相续的特相是(在诸根具足之后,真实色法)持续不断地生起;作用是连续地结合;现起是不间断;近因是当被系结的色法。

色老性(rūpassa jaratā)的特相是色法成熟与老化;作用是导致坏灭;现起是虽然还没消失但已失去新性;近因是正在衰老的色法。

色无常性(rūpassa aniccatā)的特相是色法完全坏灭;作用是令到色法消失;现起是色法灭尽;近因是灭尽的色法。

节五:二十八种色

Iti ekādasavidham p’etaṃ rūpaṃ aṭṭhavīsatividhaṃ hoti sarūpavasena. Kathaṃ?

Bhūtappasādavisayā bhāvo hadayam icc’api

Jīvitāhārarūpehi aṭṭhārasavidhaṃ tathā.

Paricchedo ca viññatti vikāro lakkhaṇan ti ca

Anipphannā dasa cā ti aṭṭhavīsavidhaṃ bhave.

如是依据各自的特性,十一类色法可分别为二十八种色。如何(是二十八)?

元素、净色、境色、性根、心色、命根色与段食是十八种完成色。

限制(空界)、表色、变化色与相色是十种不完成色。如此一共有二十八种色。

Ayam ettha rūpasamuddeso.

于此,这是色法的列举。

色之分别

(rūpavibhāga)

节六:一种

Sabbañ ca pan’etaṃ rūpaṃ ahetukaṃ, sappaccayaṃ, sāsavaṃ, saṅkhataṃ, lokiyaṃ, kāmāvacaraṃ, anārammaṇam, appahātabbam evā ti ekavidham pi ajjhattikabāhirādivasena bahudhā bhedaṃ gacchati.

于此,一切色是一种,因为它们都是:无因(无根)、有缘、有漏、有为、世间、属于欲界、无所缘、非当断。


节六之助读说明

一切色是一种:一切色都是无因,因为它们不与善、不善或无记因相应,只有名法才会与因相应。一切色都是「有缘」,因为它们依靠四因(之一)生起(见节九)。色法是「有漏」,因为它可以成为四种漏的目标(见第七章、节三)。它是「有为」与「世间」,因为没有任何色法能够超越五取蕴的世间。一切色法是欲界:虽然在色地里也有色法,但色法依本性是属于欲界,因为它是欲欲的目标。色法是「无所缘」的,因为它不能像名法一般识知所缘。它是「非当断」的,因为它不能像烦恼一般被四出世间道断除。

节七:多种

Kathaṃ?

Pasādasaṅkhātaṃ pañcavidham pi ajjhattikarūpaṃ nāma; itaraṃ bāhirarūpaṃ.

Pasāda-hadayasaṅkhātaṃ chabbidham pi vatthurūpaṃ nāma; itaraṃ avatthurūpaṃ.

Pasāda-viññattisaṅkhātaṃ sattavidham pi dvārarūpaṃ nāma; itaraṃ advārarūpaṃ.

Pasāda-bhāva-jīvitasaṅkhātaṃ aṭṭhavidham pi indriyarūpaṃ nāma; itaraṃ anindriyarūpaṃ.

如何?

五种净色名为内色,其余的是外色。

净色与心色六种名为依处色,其余的是非依处色。

净色与表色七种名为门色,其余的是非门色。

净色、性根色与命根色八种名为根色,其余的是非根色。

Pasāda-visayasaṅkhātaṃ dvādasavidham pi oḷārika-rūpaṃ, santike rūpaṃ, sappaṭigharūpañ ca; itaraṃ sukhuma-rūpaṃ, dūre rūpaṃ, appaṭigharūpañ ca.

Kammajaṃ upādinnarūpaṃ; itaraṃ anupādinnarūpaṃ.

Rūpāyatanaṃ sanidassanarūpaṃ; itaraṃ anidassanarūpaṃ.

粗色、近色与撞击色包含五净色与(七)境色十二种,其余的是细色、远色与非撞击色。

业生色是「执取色」,其余的是「非执取色」。

色处是可见色,其余的是不可见色。

Cakkhādidvayaṃ asampattavasena, ghānādittayaṃ sampattavasenā ti pañcavidham pi gocaraggāhikarūpaṃ; itaraṃ agocaraggāhikarūpaṃ.

Vaṇṇo, gandho, raso, ojā, bhūtacatukkañ cā ti aṭṭhavidham pi avinibbhogarūpaṃ; itaraṃ vinibbhogarūpaṃ.

眼与耳不到达(其所缘境),鼻、舌与身则到达(其所缘境),这五种是取境色,其余的是不取境色。

颜色、香、味、食素(营养)与四大元素是八不分离色,其余的是分离色。


节七之助读说明

(ajjhattika):在此「内」是指作为名法之门的五净色。虽然其他种类的色法也能在身体里生起,但只有五净色被称为「内」。

依处(vatthu):见第三章、节二十。

(dvāra):五净色是识知之门,即心与心所接触目标的管道。身表与语表是业之门,即造身业与语业的管道。

(indriya):五净色称为根,因为它们在各自的范围里有控制力(indra)。它们每一种都在执行各自的看、听等作用方面控制与它们俱生的色法。性根色控制男性或女性特征的显现。命根色控制俱生色法,就有如领港员控制船一般。

粗色、近色与撞击色:在此粗等三词所指的并不是一般的含义,它们是指作为根识生起的管道的色法,而完全与体积和目标的远近无关。这些色法有十二种,即:五净色与七境色,触所缘算是三种境色,因为它是地、火及风三大元素。

没有直接地使到根识生起的色法称为细色、远色及不撞击色,同样地也与体积和远近无关。

执取(upādinna):十八种业生色名为「执取色」,因为它们是受到渴爱与邪见推动而造下的业的果报。由业之外的因产生的色法名为「非执取色」。然而,一般上身体里的一切色法都称为「执取色」,而无生命物的色法则称为「非执取色」。当知与其他成对词不一样,「执取、非执取」并不是包括完全不同的色法,因为有九种业生色也能够缘于其他因而生起(见节十)。

眼与耳不到达(其所缘境):根据《阿毗达摩论》,眼与耳是不到达(asampatta)其目标的净色。若要眼与耳作为识的依处,其目标必须没有与它们直接碰在一起。反之,其他三净色则直接碰触(sampatta)其目标。

取境色:巴利文gocaraggāhika(取境)是用来譬喻作为识生起的依处的五净色。但五净色是色法,并不能真正的识知目标。事实上是依靠它们而生起的根识才能识知目标。

不分离色:四大元素与颜色、香、味及食素(营养)四种所造色合称为八不离色(avinibbhogarūpa),因为在一切的色聚里都有这八种色法。其他色法则可以存在或不存在于某些色聚里,所以称为可分离色。只拥有八不离色的色聚(kalāpa)名为「纯八法聚」(suddhaṭṭhaka-kalāpa)或「以食素为第八法的色聚」(ojaṭṭhamaka-kalāpa)。

节八:总结

Icc’evam aṭṭhavīsati vidham pi ca vicakkhaṇā

Ajjhattikādibhedena vibhajanti yathārahaṃ.

如是智者依内等正确地分析二十八种色法。

Ayam ettha rūpavibhāgo.

于此,这是色之分别。

色法生起之源

(rūpasamuṭṭhāna)

节九:四种生起之源

Kammaṃ, cittaṃ, utu, āhāro cā ti cattāri rūpasamuṭṭhānāni nāma.

色法生起之源有四种:业、心、时节(热能)与食(营养)。

节十:业为生起之源

Tattha kāmāvacaraṃ rūpāvacarañ cā ti pañcavīsatividham pi kusalākusalakammam abhisaṅkhataṃ ajjhattika-santāne kammasamuṭṭhānarūpaṃ paṭisandhim upādāya khaṇe khaṇe samuṭṭhāpeti.

于此,自结生起始的每一剎那里,二十五种属于欲界与色界的善业及不善业在内相续流里产生了以行为缘的业生色。


节十之助读说明

业生色(kammasamuṭṭhānarūpa):在此业是指过去善心及不善心里的思心所(cetanā)。二十五种能够产生色法的业是十二种不善心、八大善心及五色界善心里的思心所。无色界善心里的思心所只能产生无色界的结生,因此并不能产生业生色。

从结生的生时小剎那开始,在每一心识剎那里的生、住、灭三个小剎那里,业都产生了色法;业继续在一世当中如此产生色法,直到死亡心之前的第十七个心为止。业生色有十八种:在九种业生色聚里的八不离色(见节十七)、五净色、两种性根色、命根色、心色及空界。当中,八根色及心色只由业产生;对于其余九种,只有在业生色聚里的才是业生色,在其他色聚里的是由其他因所产生。

节十一:心为生起之源

Arūpavipāka-dvipañcaviññāṇa-vajjitaṃ pañcasattatividham pi cittaṃ cittasamuṭṭhānarūpaṃ paṭhamabhavaṅgam upādāya jāyantam eva samuṭṭhāpeti.

从第一个有分心开始,除了无色界果报心与双五识之外的七十五心都会产生心生色,但只有在「生(时)」才能产生(心生色)。

Tattha appanājavanaṃ iriyāpatham pi sannāmeti. Votthapana-kāmāvacarajavan’ābhiññā pana viññattim pi samuṭṭhāpenti. Somanassajavanāni pan’ettha terasa hasanam pi janenti.

于此,安止速行也保持姿势。但确定心、欲界速行及神通心也能产生(身与语)表。于此,十三悦俱速行也能生笑。


节十一之助读说明

心生色(cittasamuṭṭhānarūpa):从结生心之后的第一个有分心的生时开始,心生色就开始生起。结生心不能产生心生色,因为此心初来到新一世,所以在投生时只有业生色生起。十种根识(双五识)缺少产生色法之力,而四无色界果报心只能在无色地里生起,所以不能产生心生色。根据诸论师的看法,名法是在生时最强,色法则是在住时最强。因此心只有在它最强的生时才会产生色法,而不会在住时或灭时产生色法。

安止速行等等:保持身体姿势是心的一种作用。二十六种安止速行(十色界、八无色界与八出世间安止速行)只是保持身体坐、立或卧的姿势。上述所提及的确定心、欲界速行心与神通心三十二种则不单只保持姿势,而是也能产生身表及语表。

十三悦俱速行也能生笑:普通凡夫只能通过四种悦俱贪根心及四种悦俱大善心八者之一生笑。有学圣者则通过其中六心之一生笑,即除去两种悦俱邪见相应的贪根心。阿罗汉则通过四种悦俱大唯作心及无因生笑心五者之一生笑。

节十二:时节(热能)为生起之源

Sītuṇhotu-samaññātā tejodhātu ṭhitipattā va utusamuṭṭhāna- rūpaṃ ajjhattañ ca bahiddhā ca yathārahaṃ samuṭṭhāpeti.

包含热与冷两者的火界在达到住时即能根据情况在内及外产生时节生色(热能生色)。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时节生色(utusamuṭṭhānarūpa):从结生心的住时开始,在业生色聚里的火界即能开始产生时节生色。在此后的一世当中,由一切四种因产生的色聚里的火界都能在住时产生时节生色。外在无生命物的火界也能产生时节生色。

节十三:食(营养)为生起之源

Ojāsaṅkhāto āhāro āhārasamuṭṭhānarūpaṃ ajjhoharaṇakāle ṭhānappatto va samuṭṭhāpeti.

称为食素的食,吞下之后,在达到住时的时候,即能产生食生色。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食生色(āhārasamuṭṭhānarūpa):从吞下后开始,在受到(消化之火)支助之下,(食物里属于时节生)色聚的食素即能产生食生色。在已达到住时的食生色聚里的食素能够(在其他食生食素支助之下,)再产生新一代的纯八法聚,而该八法聚里的食素又能产生另一个八法聚;如是食素能够如此产生十至十二代的食生八法聚。当孕妇所吃下的食物的营养传送到胎儿里时,它即能在胎儿里产生色法。由其他三因(即:业、心与时节)产生的色聚里的食素也能连续地产生几代的食生八法聚。一天里所吃下的食物能够维持身体长达七天。

节十四:依生起之源分析

Tattha hadaya-indriyarūpāni kammajān’eva, viññattidvayaṃ cittajam eva, saddo cittotujo, lahutādittayaṃ utucittāhārehi sambhoti. Avinibbhogarūpāni c’eva ākāsa-dhātu ca catūhi sambhūtāni. Lakkhaṇarūpāni na kutoci jāyanti.

于此,心色与八根色是业生。两种表色只由心生。声是心生与时节所生。色轻快性(色柔软性与色适业性)三种是由时节、心与食所生。八不分离色与空界由四因所生。相色则不从任何因而生。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说话的声音是由心生,非说话的声音是由时节生。色轻快性、色柔软性与色适业性三种是由好的时节、开朗的心与品质高的食素所生;不好的时节、沉重的心与不良的食素则产生色法的沉重性、僵硬性与不适业性。空界是位于由四种因所生的诸色聚之间的空间,因此视之为由四因所生。在下文会解释为何三种相色并不是由任何因所生。

节十五:总结

Aṭṭhārasa paṇṇarasa terasa dvādasā ti ca

Kammacittotukāhārajāni honti yathākkamaṃ.

Jāyamānādirūpānaṃ sabhāvattā hi kevalaṃ

Lakkhaṇāni na jāyanti kehicī ti pakāsitaṃ.

从业、心、时节与食所生的(色法)各有十八、十五、十三与十二种。

已说相色并非由任何(因)所生,因为它们的自性只是生起等素质。

Ayam ettha rūpasamuṭṭhānanayo.

于此,这是色法生起之源。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十八种业生色是八不离色、八根色、心色与空界。

十五种心生色是八不离色、五变化色、声音与空界。

十三种时节生色是八不离色、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声音与空界。

十二种食生色是八不离色、色轻快性、色柔软性、色适业性与空界。

依因的数目,二十八色可再如下地分类:

有一因的色法:八根色、心色及两种表色,一共有十 一种。

有二因的色法:声音,只有一种。

有三因的色法:色轻快性、色柔软性与色适业性,一 共有三种。

有四因的色法:八不离色与空界,一共有九种。

没有因的色法:相色,一共有四种。

聚的构成

(kalāpayojanā)

节十六:简说

Ekuppādā ekanirodhā ekanissayā sahavuttino ekavīsati rūpakalāpa nāma.

由于同生、同灭、拥有同一个依处及同时发生而名为色聚的有二十一种。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色法不会单独生起,必须组合成色聚(rūpakalāpa)才能生起,而在此列举了二十一种色聚。有如一切心所拥有四相一般(见第二章、节一),组成色聚的色法也有四相。在一粒色聚里的所有色法都同生同灭,它们都拥有同一个依处,即俱生的四大元素;此四大元素是所造色的近因,而任何一个元素的近因则是其他三大元素。再者,它们从生至灭都同时发生。

节十七:业生色聚

Tattha jīvitaṃ avinibbhogarūpañ ca cakkhunā saha cakkhudasakan ti pavuccati. Tathā sotādīhi saddhiṃ sotadasakaṃ, ghānadasakaṃ, jivhādasakaṃ, kāyadasakaṃ, itthibhāvadasakaṃ, pumbhāvadasakaṃ, vatthudasakañ cā ti yathākkamaṃ yojetabbaṃ. Avinibbhogarūpam eva jīvitena saha jīvitanavakan ti pavuccati. Ime nava kammasamuṭṭhānakalāpā.

其中,命(根)、八不离色及眼(净色)名为眼十法。同样地,(把首九种)加上个别的耳(净色)等则名为耳十法、鼻十法、舌十法、身十法、女性十法、男性十法、(心)所依处十法。八不离色加上命(根)则名为命根九法。这九种色聚是由业所生。

节十八:心生色聚

Avinibbhogarūpaṃ pana suddhaṭṭhakaṃ. Tad eva kāyaviññattiyā saha kāyaviññattinavakaṃ; vacīviññatti saddehi saha vacīviññattidasakaṃ; lahutādīhi saddhiṃ lahutādi- ekādasakaṃ, kāyaviññatti-lahutādi-dvādasakaṃ, vacīviññatti- saddalahutādi-terasakañ cā ti cha cittasamuṭṭhānakalāpā.

八不离色组成「纯八法」。它们加上身表组成身表九法;加上语表与声音组成语表十法;加上轻快性(柔软性及适业性)三种组成轻快性十一法;加上身表与轻快性(柔软性及适业性)三种成十二法;加上语表、声音与轻快性(柔软性及适业性)三种成十三法。这六种是心生色聚。

节十九:时节生色聚

Suddhaṭṭhakaṃ, saddanavakaṃ, lahutādi-ekādasakaṃ, sadda-lahutādi-dvādasakañ cā ti cattāro utusamuṭṭhānakalāpā.

纯八法、声九法、轻快性十一法及声轻快性十二法四种色聚是由时节所生。

表5-2:二十一种色聚

色聚名称 所包含的色法
业生 1 眼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眼净色
2 耳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耳净色
3 鼻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鼻净色
4 舌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舌净色
5 身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身净色
6 女性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女根色
7 男性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男根色
8 心所依处十法聚 八不离色、命根色与心色
9 命根九法聚 八不离色与命根色
心生 10 纯八法聚 八不离色
11 身表九法聚 八不离色与身表
12 轻快性十一法聚 八不离色、轻快性、柔软性与适业性
13 身表轻快性十二法聚 八不离色、身表、轻快性、

柔软性与适业性

14 语表十法聚 八不离色、语表与声音
15 语表声轻快性十三法聚 八不离色、语表、声音、

轻快性、柔软性与适业性

时节生 16 纯八法聚 八不离色
17 声九法聚 八不离色与声音
18 轻快性十一法聚 八不离色、轻快性、柔软性与适业性
19 声轻快性十二法聚 八不离色、声音、轻快性、

柔软性与适业性

食生 20 纯八法聚 八不离色
21 轻快性十一法聚 八不离色、轻快性、柔软性与适业性

节二十:食生色聚

Suddhaṭṭhakaṃ lahutādi-ekādasakañ cā ti dve āhāra- samuṭṭhānakalāpā.

纯八法与轻快性十一法是两种由食所生的色聚。

节廿一:内与外

Tattha suddhaṭṭhakaṃ saddanavakañ cā ti dve utu- samuṭṭhānakalāpā bahiddhā pi labbhanti. Avasesā pana sabbe pi ajjhattikam eva.

当中,在外也有时节生的两种色聚:纯八法与声九法。其余一切都只是内在的而已。

节廿二:总结

Kammacittotukāhārasamuṭṭhānā yathākkamaṃ

Nava cha caturo dve ti kalāpā ekavīsati.

Kalāpānaṃ paricchedalakkhaṇattā vicakkhaṇā

Na kalāpaṅgam icc’āhu ākāsaṃ lakkhaṇāni ca.

一共有二十一种色聚,顺序由业、心、时节及食所生的是九、六、四与两种。

由于空(界)只是区别,相(色)只是表相,因此智者说它们不是色聚的成份。

Ayam ettha kalāpayojanā.

于此,这是聚的构成。

色法转起的次第

(rūpappavattikkama)

节廿三:在欲世间里

Sabbāni pan’etāni rūpāni kāmaloke yathārahaṃ anūnāni pavattiyaṃ upalabbhanti. Paṭisandhiyaṃ pana saṃsedajānañ c’eva opapātikānañ ca cakkhu-sota-ghāna-jivhā-kāya-bhāva- vatthu-dasaka-saṅkhātāni satta dasakāni pātubhavanti ukkaṭṭha- vasena. Omakavasena pana cakkhu-sota-ghāna-bhāva-dasakāni kadāci pi na labbhanti. Tasmā tesaṃ vasena kalāpahāni veditabbā.

在欲世间里,根据情况,于生命期当中能够毫不缺少地获得这一切色法。但在结生时,对于湿生与化生的有情,最多只有七种十法聚生起,即:眼、耳、鼻、舌、身、性与心所依处十法聚。最少的有时候则不得眼、耳、鼻与性十法聚。当如是知色聚会如何缺少。

Gabbhaseyyakasattānam pana kāya-bhāva-vatthu-dasaka- saṅkhātāni tīṇi dasakāni pātubhavanti. Tatthā pi bhāvadasakaṃ kadāci na labbhati. Tato paraṃ pavattikāle kamena cakkhu- dasakādīni ca pātubhavanti.

对于胎生的有情,(在结生时)有身、性与心所依处三种十法聚生起。然而,有时候则不得性十法聚。此后,在生命期里,则会渐次生起眼十法聚等。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这一篇是关于在不同的生存地里,于结生及生命期里生起的有那些色聚。根据佛教,出生的方式有四种,即:卵生(aṇḍaja)、胎生(jalābuja)、湿生(saṃsedaja)及化生(opapātika)。湿生的有情包括了某些下等的畜生。一般上肉眼是看不到化生的有情的;而多数的饿鬼与天神都属于这一类。上文里所提到的「胎生有情」已隐喻式地包括了卵生有情。

节廿四:色相续流

Icc’evaṃ paṭisandhim upādāya kammasamuṭṭhānā, dutiyacittam upādāya cittasamuṭṭhānā, ṭhitikālam upādāya utusamuṭṭhānā, ojāpharaṇam upādāya āhārasamuṭṭhānā cā ti catusamuṭṭhāna-rūpakalāpasantati kāmaloke dīpajālā viya nadīsoto viya ca yāvatāyukaṃ abbocchinnaṃ pavattati.

如是,在欲世间以四个方式生起的色相续流,即:业生的从结生那一刻开始;心生的从第二个心识剎那开始;时节生的从(结生心的)住时开始;食生的从食素(营养)传到时开始,有如灯火或河水之流一般不断地流下去,直至生命结束。

Maraṇakāle pana cuticitt’opari sattarasamacittassa ṭhitikālam upādāya kammajarūpāni na uppajjanti. Puretaraṃ uppannāni ca kammajarūpāni cuticittasamakālam eva pavattitvā nirujjhanti. Tato paraṃ cittajāhārajarūpañ ca vocchijjati. Tato paraṃ utusamuṭṭhāna- rūpaparamparā yāva matakalebarasaṅkhātā pavattanti.

但在死亡时,在死亡心之前的第十七个心的住时开始,业生色即不再生起。在之前生起的业生色会继续存在直至死亡的那一剎那,然后即灭尽。随后,心生色与食生色也灭尽。此后,在尸体里,只是由时节所产生的色相续流。

节廿六:偈

Icc’evaṃ matasattānaṃ punad eva bhavantare

Paṭisandhim upādāya tathā rūpaṃ pavattati.

如是有情死,再生于后有;

从结生开始,色法又转起。

Rūpaloke pana ghāna-jivhā-kāya-bhāva-dasakāni ca āhāraja-kalāpāni ca na labbhanti. Tasmā tesaṃ paṭisandhikāle cakkhu-sota-vatthuvasena tīṇi dasakāni jīvitanavakañ cā ti cattāro kammasamuṭṭhānakalāpā, pavattiyaṃ cittotusamuṭṭhānā ca labbhanti.

在色世间里并没有鼻、舌、身与性十法聚及食生色聚。因此,对于那些(色界天的)有情,在结生时有四种业生色聚生起,即:眼、耳与心所依处三种十法聚及命根九法聚。在生命期里,也有心生色及时节生色。


节廿七之助读说明

由于色界天的有情是无性的,所以没有两种性十法聚。虽然他们也有鼻子、舌头与身体,但这些身体部份并没有各自的净色。

节廿八:于无想有情

Asaññasattānaṃ pana cakkhu-sota-vatthu-saddāni pi na labbhanti. Tathā sabbāni pi cittajarūpāni. Tasmā tesaṃ paṭisandhikāle jīvitanavakam eva pavattiyañ ca saddavajjitaṃ utusamuṭṭhānarūpaṃ atiricchati.

于无想有情,眼、耳、心所依处与声音也都没有。同样地,心生色也都没有。因此,在他们结生的那一剎那,只有命根九法聚生起。在生命期里,除了声音之外,也有其余的时节生色。

节廿九:总结

Icc’evaṃ kāma-rūp’asaññisaṅkhātesu tīsu ṭhānesu paṭisandhi-pavattivasena duvidhā rūpappavatti veditabbā.

如是当知在欲界、色界及无想有情三处的色法在结生时与在生命期里这两方面的转起。

Aṭṭhavīsati kāmesu honti tevīsa rūpisu

Sattaras’ev’asaññīnaṃ arūpe natthi kiñci pi.

Saddo vikāro jaratā maraṇañ c’opapattiyaṃ

Na labbhanti pavatte tu na kiñci pi na labbhati.

在欲界里有二十八种色法;在色界里有二十三种;于无想有情则有十七种;在无色界里则完全没有色法。

在结生时没有声音、变化色、色老性及死(即:色无常性)。在生命期里,则没有任何色法是不可得的。

Ayam ettha rūpappavattikkamo.

于此,这是色法转起的次第。

涅槃

(Nibbāna)

节三十:定义

Nibbānaṃ pana lokuttarasaṅkhātaṃ catumaggañāṇena sacchikātabbaṃ magga-phalānam ālambanabhūtaṃ vāna- saṅkhātāya taṇhāya nikkhantattā nibbānan ti pavuccati.

涅槃被称为出世间,以及是由四道智所证得。它是道与果的所缘,被称为涅槃是因为它离去渴爱这一个纠缠物。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涅槃被称为出世间:作为此章结尾的这一篇简要地解释第四种究竟法:涅槃(Nibbāna)。在词源学方面,巴利文Nibbāna(涅槃,梵文Nirvāṇa)是源自动词nibbāti,意为「被吹灭」或「被熄灭」。因此它是表示熄灭了世间的贪、瞋、痴之火。但诸巴利论师较喜欢解释它为渴爱的纠缠(vāna)的不存在或离去(nikkhantatta)。只要人们还受到渴爱的纠缠,他们还被绑在生死轮回里(saṃsāra);但在灭尽一切渴爱时,人们即会证悟涅槃,解脱生死轮回。

节卅一:分析

Tad etaṃ sabhāvato ekavidham pi sa-upādisesa- nibbānadhātu anupādisesa-nibbānadhātu cā ti duvidhaṃ hoti kāraṇapariyāyena. Tathā suññataṃ animittaṃ appaṇihitañ cā ti tividhaṃ hoti ākārabhedena.

虽然依自性涅槃只有一种,但依(分别的)根据则成两种,即:有余涅槃界与无余涅槃界。依不同的方面,涅槃有三种,即:空、无相与无愿。


节卅一之助读说明

虽然依自性涅槃只有一种等等:涅槃是一个不能再分解的究竟法。它是完全出世间的,而只有一个自性,那就是完全超越有为世间的无为不死界。然而,依分别的根据则成两种;该分别的根据是(体验它的)五蕴是否还存在。阿罗汉所体验的涅槃界名为「有余涅槃界」(sa-upādisesa- nibbānadhātu),因为虽然一切烦恼已灭尽,但由于过去执取所产生的诸蕴还存在。在阿罗汉死时所证得的涅槃界名为「无余涅槃界」(anupādisesa-nibbānadhātu),因为五蕴已完全被舍弃,不再后有。在注疏里这两个涅槃界也个别被称为「烦恼之灭尽」(kilesa-parinibbāna)及「诸蕴之灭尽」(khandha-parinibbāna)。

依不同的方面,涅槃有三种:涅槃被称为空(suññata)是因为它毫无贪瞋痴,也因为它毫无一切有为法;被称为无相(animitta)是因为它毫无贪瞋痴之相,也因为它毫无一切有为法之相;被称为无愿(appaṇihita)是因为它毫无贪瞋痴的渴望,也因为它毫无渴爱之欲。

节卅二:总结

Padam accutam accantam asaṅkhatam anuttaraṃ

Nibbānam iti bhāsanti vānamuttā mahesayo.

Iti cittaṃ cetasikaṃ rūpaṃ nibbānam icc’api

Paramatthaṃ pakāsenti catudhā va tathāgatā.

解脱渴爱的大知见者说涅槃是不死、无尽、无为及无上。

如是,如来开显四种究竟法:心、心所、色及涅槃。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Rūp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chaṭṭh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色之概要」的

第六章至此完毕。

第七章:类别之概要

(Samuccay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Dvāsattatividhā vuttā vatthudhammā salakkhaṇā

Tesaṃ dāni yathāyogaṃ pavakkhāmi samuccayaṃ.

已说七十二种各别法及其特相。如今我当依它们适合之处说示其类别。


节一之助读说明

七十二种各别法:首六章所解释的四种究竟法可以分别为七十二种各别法(vatthudhammā),即有自性之法(sabhāva──见第一章、节二):

一、心:虽然心可以分别为八十九种,但它们都被视 为同一种各别法,因为一切心都拥有同一个自 性,即识知目标或所缘。

二、五十二心所:每一个心所都被视为一个各别究竟 法,因为每一个心所都拥有自己的自性。

三、十八种完成色:基于相同的原因,每一种完成色 被视为一个各别法。

四、涅槃只有一个,所以是一个各别法。

虽然在解释究竟法时也有说到十种不完成色,但它们并不被视为完成的各别法,因为它们没有自性,而因此不是观智的目标。

我当依它们适合之处说示其类别:在解释四究竟法的七十二分之后,如今作者再依《阿毗达摩论》里所采用的门类把它们组成各种类别。

节二:列举类别

Akusalasaṅgaho, missakasaṅgaho, bodhipakkhiyasaṅgaho, sabbasaṅgaho cā ti samuccayasaṅgaho catubbidho veditabbo.

当知类别之概要有四个部份:

一、不善之概要;

二、混合类别之概要;

三、菩提分之概要;

四、一切之概要。

不善之概要

(akusalasaṅgaha)

节三:漏

Kathaṃ? Akusalasaṅgahe tāva cattāro āsavā: kāmāsavo, bhavāsavo, diṭṭhāsavo, avijjāsavo.

如何?首先,在不善之概要里有四种漏:一、欲漏;二、有漏;三、邪见漏;四、无明漏。


节三之助读说明

直译巴利文āsava(漏)的意义是「流出之物」。该巴利文代表从脓疮流出来的脓,也代表已发酵许久的酒。列为漏的烦恼被称为流出之物是因为它们就像流出来的脓及已发酵许久的酒。诸注疏说它们称为漏是因为它们流到最高的生存地或因为它们流到更换种姓(gotrabhū──见第九章、节卅四)。

在四漏当中,欲漏与有漏都是属于贪心所,前者是对欲乐之贪,后者是对有(存在或生命)之贪。邪见漏是邪见心所;无明漏则是痴心所。

节四:暴流

Cattāro oghā: kāmogho, bhavogho, diṭṭhogho, avijjogho.

四种暴流:一、欲暴流;二、有暴流;三、邪见暴流;四、无明暴流。

节五:轭

Cattāro yogā: kāmayogo, bhavayogo, diṭṭhiyogo, avijjāyogo.

四种轭:一、欲轭;二、有轭;三、邪见轭;四、无明轭。


节四至五之助读说明

称为漏的烦恼也称为暴流(ogha),因为它们把诸有情冲到生存的大洋,也因为它们难以越渡。它们也称为轭(yoga),因为它们把诸有情套在痛苦里,不让他们逃脱。

节六:系

Cattāro ganthā: abhijjhā kāyagantho, vyāpādo kāyagantho, sīlabbataparāmāso kāyagantho idaṃsaccābhiniveso kāyagantho.

四种系:一、贪婪之身系;二、瞋恨之身系;三、执着仪式(戒禁)之身系;四、武断地执取「只有这才是真实的」之身系。


节六之助读说明

身系是因为它们把心系于身,或把今世之身系于未来世之身而得其名。在此,「身」(kāya)的意义是「聚集」,是指名身与色身两者。在四系当中,贪婪是指把诸有情牵扯向欲乐目标的渴爱或贪。瞋恨是瞋心所,呈现为对不想要的目标厌恶。「执着仪式」(戒禁)是相信实行仪式能够导向解脱。武断之信是坚信只有己见才是真实的,其他一切见解都是错的。后两种身系都是属于邪见心所的一面。

节七:取

Cattāro upādānā: kāmupādānaṃ, diṭṭhupādānaṃ, sīlabbatupādānaṃ, attavādupādānaṃ.

四种取:一、欲取;二、邪见取;三、戒禁取;四、我论取。


节七之助读说明

于四取当中,第一种可以是对欲乐强烈的渴爱,但诸注疏指出此取可以更广泛地包括对一切世间之物的渴爱。邪见取是执取任何在道德上是属于邪恶之见,例如无作见、断见等,或是执取任何有关「世界是永恒的还是不永恒的」等的臆测之见。[98]戒禁取是认为实行仪式或修苦行及其种种戒禁能够导向解脱。我论取即是执着「身见」(sakkāyadiṭṭhi),即认为五蕴的任何一个是「我」或「我所有」。经典里提出了二十种身见。对五蕴的每一个可有四种观念,例如:「认为色蕴是我,或我拥有色蕴,或色蕴是在我里面,或我在色蕴里面」,对于受蕴、想蕴、行蕴与识蕴也是如此,所以共得二十种身见(见《中部》经四十四等)。欲取是贪的一种呈现方式,其他三种取则是邪见心所的呈现方式。

节八:盖

Cha nīvaraṇāni: kāmacchandanīvaraṇaṃ, vyāpāda- nīvaraṇaṃ, thīnamiddhanīvaraṇaṃ, uddhaccakukkucca- nīvaraṇaṃ, vicikicchānīvaraṇaṃ, avijjānīvaraṇaṃ.

六种盖:一、欲欲盖(欲求欲乐之盖);二、瞋恨盖;三、昏沉睡眠盖;四、掉举恶作盖;五、疑盖;六、无明盖。


节八之助读说明

盖是因为它们阻碍通向天界与涅槃之道而得其名。根据注疏,诸盖是阻止未生起的善法生起及使到已生起的善法不能持久的心所。首五盖是证禅那的主要障碍,第六种则是生起智慧的主要障碍。

包括在诸盖之内的有八种心所。然而,其中有两对心所各算为一盖。《阿毗达摩论》的注疏解释昏沉与睡眠、掉举与恶作各合为一是因为它们有类似的作用、缘与对治之法。昏沉与睡眠两者都有令到名法软弱无力的作用;它们是缘于懒惰与昏昏欲睡;对治它们之法是激起精进。掉举与恶作都有导致不宁静的作用;它们是缘于困扰的念头;对治它们之法是培育定。

节九:潜在倾向(随眠)

Satt’ānusayā: kāmarāgānusayo, bhavarāgānusayo, paṭighānusayo, mānānusayo, diṭṭhānusayo, vicikicchānusayo, avijjānusayo.

七种潜在倾向:一、欲贪潜在倾向;二、有贪(执着存在)潜在倾向;三、瞋恚(厌恶)潜在倾向;四、我慢潜在倾向;五、邪见潜在倾向;六、疑潜在倾向;七、无明潜在倾向。


节九之助读说明

潜在倾向(anusaya)是「潜伏」(anusenti)在它们所属的名法之流里的烦恼,每当诸缘具足时即会浮现为困扰。「潜在倾向」一语标示了只要诸烦恼还未被诸出世间道断除,它们都还能够再生起。虽然一切烦恼都可算是「潜在倾向」,但在此只列出上述七种是因为它们最为显着。欲贪与有贪两者是「贪」的方式;其余的都是属于个别的心所。因此一共有六种心所作为潜在倾向。

节十:结(经教法)

Dasa saṃyojanāni: kāmarāgasaṃyojanaṃ, rūparāga- saṃyojanaṃ, arūparāgasaṃyojanaṃ, paṭighasaṃyojanaṃ, mānasaṃyojanaṃ, diṭṭhisaṃyojanaṃ, sīlabbataparāmāsa- saṃyojanaṃ, vicikicchāsaṃyojanaṃ, uddhaccasaṃyojanaṃ, avijjāsaṃyojanaṃ, suttante.

根据经教法,十种结是:一、欲贪结;二、色贪结;三、无色贪结;四、瞋恚结(厌恶结);五、我慢结;六、邪见结;七、戒禁取结;八、疑结;九、掉举结;十、无明结。

节十一:结(论教法)

Aparāni dasa saṃyojanāni: kāmarāgasaṃyojanaṃ, bhavarāgasaṃyojanaṃ, paṭighasaṃyojanaṃ, mānasaṃyojanaṃ, diṭṭhisaṃyojanaṃ, sīlabbataparāmāsasaṃyojanaṃ, vicikicchā- saṃyojanaṃ, issāsaṃyojanaṃ, macchariyasaṃyojanaṃ, avijjā- saṃyojanaṃ, abhidhamme.

根据论教法,另十种结是:一、欲贪结;二、有贪结;三、瞋恚结(厌恶结);四、我慢结;五、邪见结;六、戒禁取结;七、疑结;八、嫉结;九、悭结;十、无明结。


节十至十一之助读说明

诸结是把有情绑在生死轮回里的不善心所。第一组十结在经藏与论藏里都有提及,第二组十结则只记载于论藏。在第一组里,第一至第三项是属于贪心所;第六与第七项是属于邪见心所;其余的是个别的心所。在第二组里,第一与第二项是属于贪心所;第五与第六项是属于邪见心所;其余的是个别的心所。

节十二:烦恼

Dasa kilesā: lobho, doso, moho, māno, diṭṭhi, vicikicchā, thīnaṃ, uddhaccaṃ, ahirikaṃ, anottappaṃ.

十种烦恼:一、贪;二、瞋;三、痴;四、慢;五、邪见;六、疑;七、昏沉;八、掉举;九、无惭;十、无愧。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上述十项)称为烦恼(kilesa)是因为它们「折磨」(kilissanti)心;或因为它们把有情拖下内心污秽与堕落之境而污染了心。

节十三:说明

asavādīsu pan’ettha kāmabhavanāmena tabbatthukā taṇhā adhippetā. Sīlabbataparāmāso idaṃsaccābhiniveso attavādu- pādānañ ca tathāpavattaṃ diṭṭhigatam eva pavuccati.

于此,在漏等当中,「欲」与(执着)「有」是指渴爱,因为它以它们(欲与有)为自己的根基。「执着仪式」、「武断地认为『只有这个才是真实的』」及「我论取」是指邪见,因为它能以这些方式呈现。

节十四:总结

asavoghā ca yogā ca tayo ganthā ca vatthuto

Upādānā duve vuttā aṭṭha nīvaraṇā siyuṃ.

Chaḷevānusayā honti nava saṃyojanā matā

Kilesā dasa vutto’yaṃ navadhā pāpasaṅgaho.

依各别法,漏、暴流、轭与系各属于三种。所说的取是两种,而盖是八种。

潜在倾向只是六种,而当知结是九种。烦恼是十种。如是不善之概要有九个部份。

表7-1:诸烦恼所属的心所

心 所 暴流 潜在倾向 烦恼
1
2 邪见
3
4
5
6
7 掉举
8 昏沉
9 恶作
10 睡眠
11 无惭
12 无愧
13
14
心所的数目 3 3 3 3 2 8 6 9 10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这一节指出如何把不同种类的烦恼缩小至十四种不善心所。对于其缩小之后的结果,见表7-1。

混合类别之概要

(missakasaṅgaha)

节十五:因(根)

Missakasaṅgahe cha hetū: lobho, doso, moho, alobho, adoso, amoho.

混合类别里有六个因(根):一、贪;二、瞋;三、痴;四、无贪;五、无瞋;六、无痴。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混合类别之概要因其所列的组别包含了善、不善与无记心所而得其名。关于因,见第三章、节五。

节十六:禅支

Satta jhānaṅgāni: vitakko, vicāro, pīti, ekaggatā, somanassaṃ, domanassaṃ, upekkhā.

七禅支:一、寻;二、伺;三、喜;四、一境性;五、悦;六、忧;七、舍。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在此,「禅那」一语的用法与一般意为安止定的用法不同,而是更广泛地指「紧密地观察」(upanijjhāyana)目标。所以即使在此所列出的诸法有时是在禅修安止之外发生,但也被视为禅支。这七个心所被称为禅支是因为它们使到心能够紧密地观察目标。它们当中的「忧」是绝对不善的,且只生起于两种瞋恚相应之心。其余六个可以是善、不善或无记,这决定于它们生起于什么心。

节十七:道分

Dvādasa maggaṅgāni: sammādiṭṭhi, sammāsaṅkappo, sammāvācā, sammākammanto, sammā-ājīvo, sammāvāyāmo, sammāsati, sammāsamādhi, micchādiṭṭhi, micchāsaṅkappo, micchāvāyāmo, micchāsamādhi.

十二道分:一、正见;二、正思惟;三、正语;四、正业;五、正命;六、正精进;七、正念;八、正定;九、邪见;十、邪思惟;十一、邪精进;十二、邪定。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在此「道」一词用以代表的含意是导向某个目的地,即导向善趣、恶趣或涅槃。在十二道分当中,首八个导向善趣与涅槃,后四者则导向恶趣。

这十二道分可缩小为九个心所。正见是慧心所。正思惟、正精进、正念与正定个别是有因善心与无记心里的寻、精进、念与一境性心所。正语、正业与正命是三个离心所(virati),在出世间心里它们一起出现;在世间善心里则依据情况个别地出现。

在四个邪道分当中,邪见是邪见心所;在诸道分里它是绝对属于不善的心所。其他三道分则顺序属于不善心里的寻、精进与一境性心所。在此并没有个别的邪语、邪业与邪命道分,因为它们只是由烦恼鼓动而造的不善行。在此也没有邪念道分,因为念是绝对属于美心所,不可能出现于不善心。

节十八:根

Bāvīsat’indriyāni: cakkhundriyaṃ, sotindriyaṃ, ghānin- driyaṃ, jivhindriyaṃ, kāyindriyaṃ, itthindriyaṃ, purisindriyaṃ, jīvitindriyaṃ, manindriyaṃ, sukhindriyaṃ, dukkhindriyaṃ, somanassindriyaṃ, domanassindriyaṃ, upekkhindriyaṃ, saddhin- driyaṃ, viriyindriyaṃ, satindriyaṃ, samādhindriyaṃ, paññindriyaṃ, anaññātaññassāmītindriyaṃ, aññindriyaṃ, aññātāvindriyaṃ.

二十二根:一、眼根:二、耳根;三、鼻根;四、舌根;五、身根;六、女根;七、男根;八、命根;九、意根;十、乐根;十一、苦根;十二、悦根;十三、忧根;十四、舍根;十五、信根;十六、精进根;十七、念根;十八、定根;十九、慧根;二十、未知当知根;二十一、最终知根;二十二、具最终知根。


节十八之助读说明

根是在其范围之内控制其相应法之法。首五根是五净色;两个性根是两种性根色;命根有两种,即名命根与命根色。意根是心整体,即所有八十九心。五受根已在前文论及(第三章、节二)。五修行之根(第十五至十九项)会在下文重述;在节廿二则会解释最后三根。

节十九:力

Nava balāni: saddhābalaṃ, viriyabalaṃ, satibalaṃ, samādhibalaṃ, paññābalaṃ, hiribalaṃ, ottappabalaṃ, ahirika- balaṃ, anottappabalaṃ.

九力:一、信力;二、精进力;三、念力;四、定力;五、慧力;六、惭力;七、愧力;八、无惭力;九、无愧力。


节十九之助读说明

这九力因为不会受到对立之法动摇,或因为它们增强其相应法而得其名。第一、第三、第五、第六与第七种力可以是善或无记;第八与第九种力是绝对不善;第二与第四种力则可以是善、不善或无记。

节二十:增上(或:支配)

Cattāro adhipatī: chandādhipati, viriyādhipati, cittādhipati, vīmaṃsādhipati.

四增上:一、欲增上;二、精进增上;三、心增上;四、观增上。


节二十之助读说明

增上法是支配它所属的心实行及完成艰难或重要的任务的心所。增上法与根之间的差别是在于它们支配的程度与范围。增上法全面地支配整个心,而根则只在其范围之内实行其支配能力。所以在一心里可以有好几个根存在,但在同一个剎那则只有一个增上法存在。关于这点,增上法就有如国王,是唯一的统治者,支配他所有的官员;而根则有如官员,在各自的区域里有支配权,但不能干涉其他人的范围。

四增上法是欲心所(即「欲行动」,不可把它与属于贪的贪欲混淆)、精进心所、心及在此称为「观」的慧心所。欲、精进与心只能在五十二速行心里成为增上法,即除去两个痴根心与阿罗汉生笑心;观则只能在三十四个三因速行心里成为增上法。在同一个剎那里只能有一个增上法存在,而且是在它支配其相应法的时候。观增上可以是善或无记;其他三种增上法则可以是善、不善或无记。

节廿一:食

Cattāro āhārā: kabaḷīkāro āhāro, phasso dutiyo, mano- sañcetanā tatiyā, viññāṇaṃ catutthaṃ.

四食:段食、触是第二、意思是第三、心是第四。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食」(āhāra)这一词是指作为强大助缘以维持(其他法)之法。根据经教的解释,段食维持色身;触维持受;意思维持三界轮回,因为业即是思,而又是业导致投生;心则维持名色。根据论教法,段食维持身体里由四种因产生的色法,而其他三食维持一切与它们俱生的名色法。属于色法的段食是无记法,而其他三名食则可以属于所有三种道德素质(善、不善或无记)。

节廿二:说明

Indriyesu pan’ettha sotāpattimaggañāṇaṃ anaññātaññassā- mītindriyam; arahattaphalañāṇaṃ aññātāvindriyaṃ; majjhe cha ñāṇāni aññindriyānī ti pavuccanti. Jīvitindriyañ ca rūpārūpa- vasena duvidhaṃ hoti.

于此,在诸根当中,「未知当知根」是须陀洹道智;「具最终知根」是阿罗汉果智;「最终知根」则是中间六种(出世间)智。命根有两种:色与名。

Pañcaviññāṇesu jhānaṅgāni, aviriyesu balāni, ahetukesu maggaṅgāni na labbhanti. Tathā vicikicchācitte ekaggatā maggindriyabalabhāvaṃ na gacchati. Dvihetuka-tihetuka- javanesv’eva yathāsambhavaṃ adhipati eko’va labbhati.

在五种根识里没有禅支;在没有精进的(心)则没有力;在无因(心)里则没有道分。同样地,在疑(相应)心里,一境性(心所)不会到达禅支、根或力的程度。在同一个时候,只能根据情况获得一个增上法,而且只能是在二因或三因的速行心里。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五种根识只是纯粹面对各自的目标。由于它们的作用与依处色还很弱,也由于它们在心路过程里所占的是很基本的位置,因此它们不能紧密地观察目标,所以与它们相应的受及一境性不能到达禅支的程度。另者,寻(vitakka)是禅支的基础,但在五种根识里并没有寻,这并不是因为(有如高层次的禅那般)已超越了它,而是因为它们的作用太简单得不能包括它在内。

同样地,心必须拥有精进(心所)才能使到其成份达到力(bala)的程度。因此,在十六种没有精进的心里,一境性心所不能够实行定力的作用。

无因的心不能够作为导向某个目的地之道;因此在十八无因心里并没有道分。

在与疑相应的心里,一境性缺少了「胜解」(adhimokkha)的支援,且被疑的犹豫不决本性所淹,因此不能达到道分、根或力的程度。

在同一个时候只能有一个增上法存在,因为增上法的本质即是在任何一个心里只能有它们四者之一执行总支配的作用,而且是在二因或三因的速行心里才能发生。

表7-2:混合类别

只是不善 只是善 只是无记 善与无记 所有三种
6因 贪+瞋+痴 无贪+无瞋+无痴
7禅支 寻+伺+喜+一境性

+悦+舍

12道分 四邪道分 八正道分
22根 未知当知 五根识+二性+

命根色+

乐+苦+

具最终知

信+念+慧+最终知 名命根+意+悦+舍+精进+定
9力 无惭+

无愧

信+念+慧+惭+愧 精进+定
4增上 欲+精进

+心

4食 段食 触+思+心

节廿三:总结

Cha hetū pañca jhānaṅgā maggaṅgā nava vatthuto

Soḷas’indriyadhammā ca baladhammā nav’eritā.

Cattāro’dhipatī vuttā tathāhārā ti sattadhā

Kusalādisamākiṇṇo vutto missakasaṅgaho.

根据各别法,已说六因、五禅支、九道分、十六根及九力。同样地,已说四增上及四食。如是,已从七个方面解说包含善法等的混合类别之概要。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根据各别法,禅支有五种,因为悦、忧与舍都是受,而受只是一个心所。上文已解释了诸道分如何缩小至九个。诸根缩小成十六种,因为第十至第十四项只是属于一种心所,即受心所;第十九至第二十二项则皆是慧心所;而命根则分为两个各别法,即:属于二十八色之一的命根色及属于五十二心所之一的名命根。

菩提分之概要

(bodhipakkhiyasaṅgaha)

节廿四:四念处

Bodhipakkhiyasaṅgahe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 kāy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ṃ, vedan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ṃ, citt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ṃ, dhamm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ṃ.

在菩提分之概要里有四念处:一、身念处;二、受念处;三、心念处;四、法念处。


节廿四之助读说明

菩提分:直译巴利文bodhipakkhiyadhammā即是「觉悟一方之法」。虽然这一语很少出现在经里,但后期的着作常采用它作为佛陀把其教法浓缩之后而剩下的三十七法的总称(见《长部‧经十六》及《中部‧经七十七》)这些法被称为菩提分是因为它们有助于觉悟,即证得出世间四道智。如这一篇所示,三十七菩提分可分为七组。

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ā):在此巴利文paṭṭhāna可作两种解释,即:「建立起」(upaṭṭhāna)及作为「念」(sati)的「立足处」。此四念处是一套对正念与观智完整的禅修方法。《中部‧经十》及《长部‧经廿二》详述了该修习法;《相应部‧念处相应》则收集了一些有关修习念处的较短的经。

四念处都有同一个要义,即具有正念地观照诸法。它们之间的差别只在于正念所观照的四种目标──身、受、心与法。最后一种包括了五盖、五蕴、六处、七觉支及四圣谛等法。修习四念处与修习八圣道分的正念相等。

节廿五:四正勤

Cattāro sammappadhānā: uppannānaṃ pāpakānaṃ dhammānaṃ pahānāya vāyāmo, anuppannānaṃ pāpakānaṃ dhammānaṃ anuppādāya vāyāmo, anuppann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uppādāya vāyāmo, uppann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bhiyyobhāvāya vāyāmo

四正勤:一、精进于断除已生的恶法;二、精进于防止未生的恶法生起;三、精进于令未生的善法生起;四、精进于令已生的善法增长。


节廿五之助读说明

四正勤(sammappadhānā):在此精进心所执行了四种作用。这四正勤与八圣道分的正精进相等。

节廿六:四成就之法(四神足)

Cattāro iddhipādā: chandiddhipādo, viriyiddhipādo, cittiddhipādo, vīmaṃsiddhipādo.

四成就之法:一、欲为成就之法;二、精进为成就之法;三、心为成就之法;四、观为成就之法。


节廿六之助读说明

四成就之法(iddhipādā):在此巴利文iddhi(成就)是指一切通过勤修佛陀的教法而证得的广大与出世间法。获得这些成就的主要方法即称为「成就之法」。这四法与四增上法相等(见节二十)。只要是作为达到目标的主要成份,该些法即是增上法;然而,只有在运用它们于证得佛教的目标时才能算是成就之法。成就之法包括世间与出世间法两者。

节廿七:五根

Pañc’indriyāni: saddhindriyaṃ, viriyindriyaṃ, satindriyaṃ, samādhindriyaṃ, paññindriyaṃ.

五根:一、信根;二、精进根;三、念根;四、定力;五、慧根。

节廿八:五力

Pañca balāni: saddhabalaṃ, viriyabalaṃ, satibalaṃ, samādhibalaṃ, paññābalaṃ.

五力:一、信力;二、精进力;三、念力;四、定力;五、慧力。


节廿七至廿八之助读说明

根与力拥有相同的五种心所,尽管这两组的作用并不一样。根是在其范围之内执行支配作用的心所;力则是该些心所不会受到对立之法动摇。因此五根在它们各自的胜解(adhimokkha)、致力(paggaha)、警觉(upaṭṭhāna)、不散乱(avikkhepa)及照见(dassana)范围里执行其支配的作用;如此它们协助对治对立之法:犹豫不决、懈怠、失念、散乱及愚痴。五力即是这五法不受到对立之法不动摇与无法击败的一面。在培育五根时必须平衡信与慧,以避免轻易盲信与机智狡诈两端;以及平衡精进与定,以避免心散乱烦躁与软弱无力。然而,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具备极强的念根,因为念能够看管其余诸根的提升,以及确保它们平衡。

节廿九:七觉支

Satta bojjhaṅgā: satisambojjhaṅgo, dhammavicaya- sambojjhaṅgo, viriyasambojjhaṅgo, pītisambojjhaṅgo, passaddhi- sambojjhaṅgo, samādhisambojjhaṅgo, upekkhāsambojjhaṅgo.

七觉支:一、念觉支;二、择法觉支;三、精进觉支;四、喜觉支;五、轻安觉支;六、定觉支;七、舍觉支。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在七觉支当中,择法觉支(dhammavicaya)是慧的一个名称,即如实知见名色法的观智。轻安(passaddhi)是指心与心所两者的轻安(见第二章、节五)。舍(upekkhā)在此是指属于遍一切美心心所的中舍性心所,而不是舍受。择法、精进与喜三觉支对治心的软弱无力;轻安、定与舍三觉支则对治心的激动。念觉支则确保这两组平衡,不会有其中一者强过另一者。

节三十:八道分

Aṭṭha maggaṅgāni: sammādiṭṭhi, sammāsaṅkappo, sammāvācā, sammākammanto, sammā-ājīvo, sammāvāyāmo, sammāsati, sammāsamādhi.

八道分:一、正见;二、正思惟;三、正语;四、正业;五、正命;六、正精进;七、正念;八、正定。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在八道分当中,正见是了知四圣谛的慧心所。正思惟是把心导向出离、无瞋与无害的寻心所。第三至第五道分则与三离心所相同(见第二章、节六)。正精进与四正勤相同(节廿五)。正念与四念处相同(节廿四)。正定则被定义为经教的四禅(见《长部‧经廿二》)。

节卅一:说明

Ettha pana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 ti sammāsati ekā va pavuccati. Tathā cattāro sammappadhānā ti ca sammāvāyāmo.

于此,四念处可说为一正念。同样地,四正勤可说为一正精进。

节卅二:依自性

Chando cittam upekkhā ca saddhā-passaddhi-pītiyo

Sammādiṭṭhi ca saṅkappo vāyāmo viratittayaṃ

Sammāsati samādhī ti cuddas’ete sabhāvato

Sattatiṃsappabhedena sattadhā tattha saṅgaho.

依自性,三十七分里的七组包含了十四法:欲、心、舍、信、轻安、喜、正见、思惟、精进、三离、正念与定。

节卅三:依出现之处

Saṅkappa-passaddhi ca pīt’upekkhā

Chando ca cittaṃ viratittayañ ca

Nav’ekaṭṭhānā viriyaṃ nav’aṭṭha

Satī samādhī catu pañca paññā

Saddhā duṭṭhān’uttamasattatiṃsa

Dhammānam eso pavaro vibhāgo.

Sabbe lokuttare honti na vā saṃkappapītiyo

Lokiye pi yathāyogaṃ chabbisuddhippavattiyaṃ.

对这三十七殊胜法的分析如下:思惟、轻安、喜、舍、欲、心与三离九法只现于一处;精进现于九处;念八处;定四处;慧五处及信两处。

在出世间(心)里,这一切都会出现,但有时候则会除去思惟与喜。在世间心里,它们也会根据情况出现在六清净里。


节卅二至卅三之助读说明

在节卅二里,三十七菩提分被缩小成十四各别法,其中之一是心,其余十三个是心所。节卅三总计了该些各别法在诸菩提分里出现的次数。

精进出现九次为:四正勤、成就之法、根、力、觉支与道分。

念出现八次为:四念处、根、力、觉支与道分。

定出现四次为:根、力、觉支与道分。

慧出现五次为:成就之法、根、力、觉支与道分。

信出现两次为:根与力。

其余的只出现一次。

属于第二禅层次及以上的出世间心里并没有思惟,因为正思惟是寻心所,而属于第二禅层次及以上的出世间道心与果心是无寻的。同样地,在属于第四及第五禅层次的出世间心里也没有喜。

六清净(chabbisuddhi):在七清净当中,首六清净是属于世间的阶段,第七清净是属于出世间的阶段(见第九章、节廿二)。这六清净是把戒定慧三学扩大之后而成的分类。第七阶段是证悟出世间道。

一切之概要

(sabbasaṅgaha)

节卅四:五蕴

Sabbasaṅgahe pañcakkhandhā: rūpakkhandho, vedanāk- khandho, saññākkhandho, saṅkhārakkhandho, viññāṇak- khandho.

在一切之概要里的五蕴是:一、色蕴;二、受蕴;三、想蕴;四、行蕴;五、识蕴。


节卅四之助读说明

一切之概要:在这一篇里,作者的目的是收集在《阿毗达摩论》里包含了一切各别法的分类法。列出这些分类法并不是为了发展抽象的本体学,而是为了显示观智观照范围之内的诸法。这符合了佛陀所说的:「若不实知一切、不遍知一切,人们绝对无法灭尽苦。」(《相应部》35:26/iii,47)

五蕴:巴利文khandha(蕴)的意思是「组」、「堆」或「聚集」(rāsi)。佛陀把有情分析为这五蕴。在诸经里他说道:「无论是那一类色,是过去、未来、现在、内、外、粗、细、劣、胜、远或近,这一切都称为色蕴。」对于其他四蕴也是如此。(《相应部》22:48/iii,47)在前文已解释了五蕴与四究竟法之间的关系(见第一章、节二)。

节卅五:五取蕴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rūpupādānakkhandho, vedanupā- dānakkhandho, saññupādānakkhandho, saṅkhārupādānakkhandho, viññāṇupādānakkhandho.

五取蕴:一、色取蕴;二、受取蕴;三、想取蕴;四、行取蕴;五、识取蕴。


节卅五之助读说明

五取蕴:这五法称为upādānakkhandha(取蕴),因为它们组成了执取的目标。佛陀说:「无论是那一类与漏有关及会被执取的色,是过去、未来、现在等,这一切都称为色取蕴。」再次,对于其他四取蕴的定义也是如此。(《相应部》22:48/iii,48)在此,一切能被四取(见节七)所执取的五蕴成份皆名为取蕴。这包括了所有色蕴及属于世间的四名蕴。出世间的四名蕴并不属于取蕴,因为它们完全超越了执取的范围,也就是说它们不会成为贪或邪见的目标。[99]

节卅六:十二处

Dvādas’āyatanāni: cakkhāyatanaṃ, sotāyatanaṃ, ghānāyatanaṃ, jivhāyatanaṃ, kāyāyatanaṃ, manāyatanaṃ, rūpāyatanaṃ, saddāyatanaṃ, gandhāyatanaṃ, rasāyatanaṃ, phoṭṭhabbāyatanaṃ, dhammāyatanaṃ.

十二处:一、眼处;二、耳处;三、鼻处;四、舌处;五、身处;六、意处;七、颜色处;八、声处;九、香处;十、味处;十一、触处;十二、法处。


节卅六之助读说明

十二处是另一个整体的分类法。这分类法从门与识的所缘分析一切各别法。首五处与五净色相同;第七至第十一处则与五根所缘相同。然而,属于第六项的意处的范围则比意门更为广泛;它相等于整个识蕴,即包括了所有的八十九种心。法处并不相等于法所缘(dhammārammaṇa);它只包括不属于其他十一处的各别法。如此,它不包括五根所缘、五净色、及相等于意处的诸心。它也不包括概念法(paññatti),因为处(āyatana)所辨识的只是究竟法,即拥有自性而存在之法,并不包括由概念组成而存在之法。法处包括了五十二心所、十六微细色及涅槃(见节卅九)。[100]

节卅七:十八界

Aṭṭhārasa dhātuyo: cakkhudhātu, sotadhātu, ghānadhātu, jivhādhātu, kāyadhātu, rūpadhātu, saddadhātu, gandhadhātu, rasadhātu, phoṭṭhabbadhātu,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 sotaviññāṇa- dhātu, ghānaviññāṇadhātu, jivhāviññāṇadhātu, kāyaviññāṇadhātu, manodhātu, dhammadhātu, manoviññāṇadhātu.

十八界:一、眼界;二、耳界;三、鼻界;四、舌界;五、身界;六、颜色界;七、声界;八、香界;九、味界;十、触界;十一、眼识界;十二、耳识界;十三、鼻识界;十四、舌识界;十五、身识界;十六、意界;十七、法界;十八、意识界。


节卅七之助读说明

(上述诸法)称为dhātu(界)是因为它们「持有」或「背负」(dhārenti)自己的自性。把十二处的意处分成七个识界,即得十八界(见第三章、节廿一)。在其他方面,处与界是相同的。对于诸蕴、处及界和四究竟法之间的关系,见表7-3。

节卅八:四圣谛

Cattāri ariyasaccāni: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dukkha- samudayaṃ ariyasaccaṃ, dukkhanirodhaṃ ariyasaccaṃ, dukkhanirodhagāminīpaṭipadā ariyasaccaṃ.

四圣谛:一、苦圣谛;二、苦因圣谛;三、苦灭圣谛;四、趣向灭苦之道圣谛。

表7-3:对照四究竟法与蕴、处及界

四究竟法 五蕴 十二处 十八界
二十八色 色蕴 眼处 眼界
耳处 耳界
鼻处 鼻界
舌处 舌界
身处 身界
颜色处 颜色界
声处 声界
香处 香界
味处 味界
触处 触界
法处

(微细色+

心所+

涅槃)

法界

(微细色+

心所+

涅槃)

五十二心所 受蕴
想蕴
行蕴
涅槃 (无)
八十九心 识蕴 意处 眼识界
耳识界
鼻识界
舌识界
身识界
意界
意识界

节卅八之助读说明

四圣谛是佛陀的根本教法,由他在证悟之夜发现,且在他(四十五年)漫长的弘化期间不断地重复开示。这四圣谛称为「圣」(ariya)是因为它们由圣者洞见、因为它们是至上圣者佛陀所教之谛、因为发现它们能够导向圣者之境、以及因为它们是真实、无可变更、绝不虚假之谛。

苦圣谛可分为两种:生、老、死、愁、悲、苦、忧、恼、怨憎会、爱离别、所求不得及五取蕴之苦。简要来说则是除了渴爱之外,三世间地的一切法都属于苦圣谛之内。

苦因圣谛只有一法,即相等于贪心所的渴爱(taṇhā)。然而渴爱有三个方面:欲爱(kāmataṇhā)、有爱(bhavataṇhā,渴爱生存)及无有爱(vibhavataṇhā,渴爱断灭)。

苦灭圣谛也只有一法,即通过去除渴爱而证悟的涅槃。

趣向灭苦之道圣谛是八圣道分。在四谛的教法里,这是在四出世间道心里生起的八道分心所。当知在菩提分一篇里的八道分可以是属于世间或出世间法,但在四圣谛教法里,它们则纯粹属于出世间法。[101]

节卅九:说明

Ettha pana cetasika-sukhumarūpa-nibbānavasena ekūna- sattati dhammā dhammāyatanaṃ dhammadhātū ti saṅkhaṃ gacchanti. Manāyatanam eva sattaviññāṇadhātuvasena bhijjati.

于此,包括(五十二)心所、(十六)微细色及涅槃的六十九法属于法处与法界。意处本身分为七识界。

节四十:总结

Rūpañ ca vedanā saññā sesā cetasikā tathā

Viññāṇam iti pañc’ete pañcakkhandhā ti bhāsitā.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ti tathā tebhūmakā matā

Bhedābhāvena nibbānaṃ khandhasaṅgahanissaṭaṃ.

Dvārālambanabhedena bhavant’āyatanāni ca

Dvārālambataduppannapariyāyena dhātuyo.

Dukkhaṃ tebhūmakaṃ vaṭṭaṃ taṇhāsamudayo bhave

Nirodho nāma nibbānaṃ maggo lokuttaro mato.

Maggayuttā phalā c’eva catusaccavinissatā

Iti pañcappabhedena pavutto sabbasaṅgaho.

色、受、想、其余的心所及识五者被称为五蕴。

属于三(世间)地的相同之法被称为五取蕴。

由于涅槃无可分别(为过去、现在、未来等),所以不包括在蕴类之内。

由于门与所缘之间的差别,而有(十二)处。依门、所缘及相符的识,则生起(十八)界。

三地轮回苦,渴爱是其因,涅槃名为灭,道是出世间。

与道及果相应的心所不包括在四谛之内。

如是已依五种方法解释了一切之概要。


节四十之助读说明

与道及果相应的心所:除了相等于八道分的八个心所之外,道心里的其他名法,即心本身及其他相应心所都不属于八道分,因此不被视为圣谛。四果也被置于四圣谛之外。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Samuccay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sattam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类别之概要」的

第七章至此完毕。

第八章:缘之概要

(Paccay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Yesaṃ saṅkhatadhammānaṃ ye dhammā paccayā yathā

Taṃ vibhāgam ih’edāni pavakkhāmi yathārahaṃ.

于此我应适当地详细解释诸有为法之分析、属于它们诸缘之法,以及(它们)如何(互相牵连)。


节一之助读说明

于此我应适当地详细解释:在解释了四种究竟法及它们的类别之后,如今阿耨楼陀尊者在此章「缘之概要」里,再进一步解释它们之间的关系,即由缘力(paccayasatti)所连系的缘法(paccayadhammā)及缘生法(paccayuppanna- dhammā)。

诸有为法(yesaṃ saṅkhatadhammānaṃ):有为法是依靠诸缘而生起之法,即:一切心、心所及色法(除了四种相色──见第六章、节十五)。

属于它们诸缘之法(ye dhammā paccayā):缘是对其他法的生起及住立有资助(upakāraka)之法。这即是说当缘在运作时,将会导致其他与它有关连而还未生起之法生起,及已生起之法得以久住。一切有为法及涅槃与概念都包括在缘法这一组之内。[102]

以及(它们)如何(互相牵连)(yathā):这是指在诸缘法及有为法之间运作的二十四缘力。这些也将(在此章)分析。

节二:简说:两种方法

Paṭiccasamuppādanayo paṭṭhānanayo cā ti paccaya- saṅgaho duvidho veditabbo.

Tattha tabbhāvabhāvībhāvākāramattopalakkhito paṭicca- samuppādanayo. Paṭṭhānayo pana āhaccapaccayaṭṭhitim ārabbha pavuccati. Ubhayaṃ pana vomissitvā papañcenti ācariyā.

缘之概要有两个部份:

一、缘起法;

二、发趣法。

当中,缘起法的特性是一法依靠其他法而纯粹只是发生。发趣法则依诸缘的特有资助力而说。诸导师则把此二法混合一起解释。


节二之助读说明

缘起法:「缘起」这一词是由paṭicca(缘于)及samuppāda(生起)两个字组成的复合字。通常这一词是指在节三里所解释及常见于诸经的十二因缘。

此缘起法的法则可通过以下常见的格言来形容:「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imasmiṃ sati idaṃ hoti, imass’uppādā idaṃ uppajjati)。在此书里,该法则则被形容为:「一法依靠其他法而纯粹只是发生」(tabbhāvabhāvībhāvākāramatta)。在此tabbhāva「其他法」是指缘的生起,bhāvī(一法)是指有为法,而bhāvākāramatta「纯粹只是发生」是指有为法只是发生。

运用此法则于经中的十二因缘时,它是指当无明等任何缘存在时,那么,依靠该些缘法,行等诸缘生法也都存在。

发趣法:这是记载于《阿毗达摩论》第七部《发趣论》(Paṭṭhāna)的方法。有别于只是解释缘法如何造成缘生法生起的缘起法,发趣法也解释「缘力」(paccayasatti)。力(satti)是有能力带来或完成某种效果之法。就有如辣椒之辣是潜藏在辣椒之内,不能不依靠它们而存在;同样地,缘力是潜藏在缘法里,不能不依靠它们而存在。一切缘法都具有各自特有的缘力,而即是此缘力使它们能够造成缘生法生起。

诸缘的特有资助力:这是对晦涩难懂的巴利片语āhaccapaccayaṭṭhiti的尝试性译文。列迪长老解释该片语为「诸缘的特力,即它们在各种不同方面的资助力」,而他说有别于只举出缘法的缘起法,发趣法则全面地举出诸缘的特有资助力。

诸导师则把此二法混合一起解释:《清净道论》第十七章里记载了混合解释法,其中运用了二十四缘来阐明十二缘起支每一对之间的关系。

缘起法

(paṭiccasamuppādanaya)

节三:基本程式

Tattha (1) avijjāpaccayā saṅkhārā, (2) saṅkhārapaccayā viññāṇaṃ, (3) viññāṇapaccayā nāmarūpaṃ, (4) nāmarūpa- paccayā saḷāyatanaṃ, (5) saḷāyatanapaccayā phasso, (6) phassa- paccayā vedanā, (7) vedanāpaccayā taṇhā, (8) taṇhāpaccayā upādānaṃ, (9) upādānapaccayā bhavo, (10) bhavapaccayā jāti, (11) jātipaccayā jarāmaraṇa-soka-parideva-dukkha-domanass’ upāyasā sambhavanti. Evam etassa kevalassa dukkhakkhandhassa samudayo hotī ti. Ayam ettha paṭiccasamuppādanayo.

于此,一、缘于无明,行生起;二、缘于行,识生起;三、缘于识,名色生起;四、缘于名色,六处生起;五、缘于六处,触生起;六、缘于触,受生起;七、缘于受,爱生起;八、缘于爱,取生起;九、缘于取,有生起;十、缘于有,生生起;十一、缘于生,老、死、愁、悲、苦、忧、恼生起。如是生起了这整堆苦。于此,这是缘起法。


节三之助读说明

缘起法:缘起法基本上是解释诸有(存在)轮转的因缘结构,开显维持生死之轮及令它从此有(存在)转起彼有(存在)的诸缘。 在注疏里,缘起被定义为:诸果同等地依靠诸缘的聚合而生起(paccayasāmaggiṃ paṭicca samaṃ phalānaṃ uppādo)。这显示了没有单独的因能够产生单独的果,也没有单独的果能够缘于单独的因而生起。反之,永远都是一组的缘产生一组的果。在十二因缘里只有说及一法是另一法的缘,这么说是为了指出在一组缘当中最为主要的缘,以及指出它与一组果当中最为主要的果之间的关系。[103]

(一)缘于无明,行生起:无明(avijjā)是痴心所,覆盖了对诸法真实性的觉知能力,就有如白内障阻碍看色所缘的视力。根据经教法的解释,无明是没有四圣谛的智慧。根据论教法,无明是没有对以下八事的智慧:四圣谛、过去世、未来世、过去世与未来世、缘起。

行(saṅkhāra)是与二十九世间善及不善心相应的思心所。八大善心及五色界禅那善心里的思整体地被称为「福行」(puññābhisaṅkhāra);十二不善心里的思则被称为「非福行」(apuññābhisaṅkhāra);而四无色禅善心里的思则被称为「不动行」(āneñjabhisaṅkhāra)。

当有情的心流还是受到无明影响时,行即会制造能够产生未来果的业。由此无明被称为产生行的主要缘。无明在不善业里很显着,而在世间善业里则是潜伏性地存在。所以世间善与不善行两者皆被说为缘于无明。

(二)缘于行,识生起:这是指三十二种(世间)果报心缘于行(上述二十九种善与不善思)而生起。在受孕刹那,死亡有情一个累积在心流里特强的业,即会产生与该业相符之地的十九种结生心之一。随后,于有(存在)之连续流中,其他以往所累积的业也能够根据情况产生其他种类的果报心,如同在第五章、节廿七至卅三里所解释的。

(三)缘于识,名色生起:在第二项里的「识」专指「果报识」,然而在此它则是指「果报识」及前世的「业识」两者。「名」(nāma)一词是指与果报识相应的诸心所;「色」(rūpa)一词则是指业生色。在「五蕴有」(pañcavokāra- bhava)里,即是在拥有一切五蕴的界地里,识缘生了名色两者。但在「四蕴有」(catuvokārabhava)里,即在无色界天里,它只缘生了名法。而在「一蕴有」(ekavokārabhava)里,即在无想有情天里,它只缘生色法。于五蕴结生,当结生心在结生那一剎那生起时,同时也生起了受、想、行三名蕴,以及某些色聚──于人类,该些色聚是身十法聚、性根十法聚与心所依处十法聚。由于心(识)在这些俱生名色法里是主,所以说识缘生了名色。

(四)缘于名色,六处生起:在此,「名色」的定义与第三项相同。在六处当中,首五处是眼、耳、鼻、舌、身五净色,而意处则是指三十二种(世间)果报心。当业生色生起时,它们缘助也是属于业生色的五净色生起。当诸相应心所生起时,它们缘助于此称为意处的果报心生起。换言之,果报心缘生名,而名则缘生果报心;它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缘」(aññamaññapaccaya)。在欲地里,名色缘生所有六处;在色地里,它们则只缘生眼、耳及意三处;在无色地里则只有名缘生意处,这是该地仅有之处,因为在其地完全没有五色处。

(五)缘于六处,触生起:在此「触」(phassa)是指与果报心相应的触心所。触是心、诸心所及目标「前来相聚于」(saṅgati)六处当中之一处。生起于眼处的触名为「眼触」。它是眼净色、色所缘及眼识之相聚于一处。其他的耳触等也同样地依靠各自的处生起。「意触」则是与除了双五识之外的二十二果报心相应的触。由于触必须有处才能生起,所以说触缘于六处而生起。

(六)缘于触,受生起:每当触生起时,受(vedanā)即会缘于该触而同时生起。触是识与目标接触,而在它们接触时必定会有某种缘于触而生起的感受。受有六种:眼触生受、耳触生受、鼻触生受、舌触生受、身触生受及意触生受。在感受的素质方面,受依据其处及目标可以是乐受、苦受或舍受。

(七)缘于受,爱生起:受缘生渴爱(taṇhā)。爱有六种:(颜)色爱、声爱、香爱、味爱、触爱及法爱。每一种又可依以下三方面分为三种:一、纯粹只是渴爱欲乐;二、渴爱有(生命),即含有常见(sassatadiṭṭhi)的渴爱;三、渴爱断灭,即含有断见(ucchedadiṭṭhi)的渴爱。在究竟界上,所有不同种类的爱都是贪心所(lobha)──见第七章、节卅八。

虽然爱可依其目标而分别,但事实上爱是依靠接触目标而生起的受。若人体验到乐受,他就会享受该乐受,而他追求该目标的目的纯粹只是因为它能够激起乐受。反之,当他体验到苦受时,他会渴望脱离苦,以及渴望会有某种乐受取代它。舍受的本性是宁静的,而这也能成为渴爱的目标。如是三种受缘生了种种爱。

(八)缘于爱,取生起:在此,「取」(upādāna)是在前文已解释的四种取(见第七章、节七)。「欲取」是强化了的爱,是贪心所的一种呈现方式;其他三种取是邪见心所的呈现方式。这些取都缘于爱。于第一项,对目标微弱或起始的贪名为爱,而强化了的贪则名为取。于其他三项,缘生邪见的贪名为爱,在受到该贪的影响之下而接受的邪见则名为取。

(九)缘于取,有生起:有(存在)有两种:各种存在的造业的主动过程(业有,kamma- bhava)与被动的或 生起果报的过程(生有,upapattibhava)。业有是指二十九种善与不善思,或一切能够产生新的有(存在) 的善与不善业。生有则是指三十二种果报心、它们的相应心所及业生色。

取是业有之缘;在取的影响之下,人们才会有作为而累积了业。取是生有之缘,因为即是取导致人们依所造之业再生死轮回。

(十)缘于有,生生起:于此,生(jāti)是指于一个新生命里的的世间果报心、其相应心所及业生色生起于其中一个生存地。未来的生(jāti)发生的主要缘是善与不善业,即业有。

(十一)缘于生,老死等生起:一旦生发生,老死已是无可避免的,而在生与死之间也可能会生起其他苦,例如愁、悲、苦、忧及恼。这一切苦的根源即是生,所以把生列为它们的主要缘。

如是生起了这整堆苦:在第十一项里所举出的整堆苦即因上述互相牵连的诸缘法及缘生法而生起。

节四:分析的类别

Tattha tayo addhā, dvādas’aṅgāni, vīsat’ākārā, tisandhi, catusaṅkhepā, tīṇi vaṭṭāni, dve mūlāni ca veditabbāni.

当知有三时、十二支、二十法、三连结、四摄类、三轮转及二根。

节五:三时

Kathaṃ? Avijjā, saṅkhārā atīto addhā; jāti, jarāmaraṇaṃ anāgato addhā; majjhe aṭṭha paccuppanno addhā ti tayo addhā.

如何?无明与行属于过去时;生及老死属于未来时;中间八支属于现在时。如是一共有三时。


节五之助读说明


当十二支依三时分别时,应明白这只是为了显示生死轮回里的因缘结构。当知被归纳于某一时的缘起支并不是只在该时运作,而不会在其他时运作。事实上,如节七里所指出,在每一世里总是一起有这些互相牵连和交织的十二缘起支。

节六:十二支

Avijjā, saṅkhāra, viññāṇaṃ, nāmarūpaṃ, saḷāyatanaṃ, phasso, vedanā, taṇhā, upādānaṃ, bhavo, jāti, jarāmaraṇan ti dvādas’aṅgāni. Sokādivacanam pan’ettha nissandaphala- nidassanaṃ.

十二支是:一、无明;二、行;三、识;四、名色;五、六处;六、触;七、受;八、爱;九、取;十、有;十一、生;十二、老死。所示的愁等词是(生之后)偶有的结果。

节七:四摄类

Avijjā-saṅkhāraggahaṇena pan’ettha taṇh’ūpādāna-bhavā pi gahitā bhavanti. Tathā taṇh’ūpādāna-bhavaggahaṇena ca avijjā-saṅkhārā; jāti-jarāmaraṇaggahaṇena ca viññāṇadiphala- pañcakam eva gahitan ti katvā:

Atīte hetavo pañca idāni phalapañcakaṃ

Idāni hetavo pañca āyatiṃ phalapañcakan ti.

Vīsat’ākārā, tisandhi, catusaṅkhepā ca bhavanti.

于此,在提及无明与行时,爱、取与有也已包括在内。同样地,在提及爱、取与有时,无明与行也已包括在内。在提及生与老死时,识等五果也已包括在内。

如是有:

一、过去五因,

二、现在五果;

三、现在五因,

四、未来五果。

如是有二十法、三连结及四摄类。


节七之助读说明

当心中的无明还未断除时,爱与取就还会生起;而每当爱与取发生时,它们都是以无明为根本及与它俱行。再者,「行」与「有」二词都是指同一种究竟法,即:造业之思。因此,每当提及其中一词时,另一者也已包括在内。在二十法当中并没有个别列出生与老死,因为它们是名色法之相,而不是究竟法。它们所代表的究竟法是从识至受这五个缘起支。

三连结是:一、过去因(行)与现在果(识)的因果连结;二、现在果(受)与现在因(爱)的果因连结;三、现在因(有)与未来果(生)的因果连结。

节八:三轮转

Avijjā-taṇh’ūpādānā ca kilesavaṭṭaṃ; kammabhavasaṅkhāto bhav’ekadeso saṅkhārā ca kammavaṭṭaṃ; upapattibhava- saṅkhāto bhav’ekadeso avasesā ca vipākavaṭṭan ti tīṇi vaṭṭāni.

三轮转:

一、无明、爱与取属于烦恼轮转;

二、称为业有与行的生存一部份属于业轮转;

三、称为生有等的生存一部份属于果报轮转。


节八之助读说明

这三轮转显示了生死轮回的方式。最为基本的轮转是烦恼轮转。在受到无明蒙蔽及渴爱驱使之下,人们投入于造作种种世间的不善与善业。如是烦恼轮转引生了业轮转。当此业成熟而产生果报时,那即是业轮转引生了果报轮转(异熟轮转)。在对这些苦乐的果报作出反应时,还沉溺于无明的人即会受到渴爱所制伏,而欲享受更多愉悦体验、执取已获得的、以及尝试避免痛苦的。如此果报轮转再引生另一个烦恼轮转。如是这三轮转不断地转着,直至无明被诸圣道根除。

节九:二根

Avijjātaṇhāvasena dve mūlāni ca veditabbāni.

当知无明与爱是二根。


节九之助读说明

无明被称为从过去直透到现在受之根;爱被称为从现在直透到未来老死之根。

节十:总结

Tesam eva ca mūlānaṃ nirodhena nirujjhati

Jarāmaraṇamucchāya pīḷitānam abhiṇhaso

asavānaṃ samuppādā avijjā ca pavattati.

Vaṭṭam ābandham icc’evaṃ tebhūmakam anādikaṃ

Paṭiccasamuppādo ti paṭṭhapesi mahāmuni.

通过断除此二根,轮回即会断灭。对于常受老死之惑逼迫者,一旦诸漏生起,无明即再次转起。如是大贤者说示三地缠结及无始的轮回为「缘起」。


节十之助读说明

在《正见经》(《中部‧经九》)里,舍利弗尊者受到询问以解释无明之因,而他回答道:「当漏生起,无明即生起」(āsavasamudayā avijjāsamudayo)。在询问他什么是漏的因时,他回答道:「当无明生起,漏即生起」(avijjāsamudayā āsavasamudayo)。由于在诸漏当中最为根本的即是「无明漏」(avijjāsava),舍利弗尊者所说的意谓了任何一世的无明都缘生于前一世的无明。这即成立了无始(anādikaṃ)轮回,因为任何一世的无明都缘生于前一世的无明,而如此往回推是无尽的。关于诸漏,见第七章、节三。

发趣法

(paṭṭhānanaya)

节十一:二十四缘

(1) Hetupaccayo, (2) ārammaṇapaccayo, (3) adhipati- paccayo, (4) anantarapaccayo, (5) samanantarapaccayo, (6) sahajātapaccayo, (7) aññamaññapaccayo, (8) nissayapaccayo, (9) upanissayapaccayo, (10) purejātapaccayo, (11) pacchājāta- paccayo, (12) āsevanapaccayo, (13) kammapaccayo, (14) vipākapaccayo, (15) āhārapaccayo, (16) indriyapaccayo, (17) jhānapaccayo, (18) maggapaccayo, (19) sampayuttapaccayo, (20) vippayuttapaccayo, (21) atthipaccayo, (22) natthipaccayo, (23) vigatapaccayo, (24) avigatapaccayo ti ayam ettha paṭṭhānanayo.

此发趣法(有二十四缘):一、因缘;二、所缘缘;三、增上缘;四、无间缘;五、相续缘;六、俱生缘;七、相互缘;八、依止缘;九、亲依止缘;十、前生缘;十一、后生缘;十二、重复缘;十三、业缘;十四、果报缘(异熟缘);十五、食缘;十六、根缘;十七、禅那缘;十八、道缘;十九、相应缘;二十、不相应缘;廿一、有缘;廿二、无有缘;廿三、离去缘;廿四、不离去缘。于此,这是发趣法。


节十一之助读说明

上面所列的二十四缘是《发趣论》的主题。《发趣论》详尽地解释了于《阿毗达摩论》第一部《法聚论》里列举的名法与色法之间种种互相连系的方式。若要正确地理解《阿毗达摩论》里的发趣法,至少必须明白每一缘所涉及的三法:一、缘法(paccayadhammā)──这是作为其他法之缘的法;此缘法通过产生、支助或维持其他法而成为其缘。二、缘生法(paccayuppannadhammā)──这是受到缘法缘助之法;它在受到缘法支助之下而得以生起或持续存在。三、缘力(paccayasatti)──这是缘法作为缘生法之缘的特有方式。

从节十三至廿七,阿耨楼陀尊者将会解释二十四缘如何构成了各种不同的法之间的关系。他没有照着原有的次序逐一地解释每一个缘法,而是把缘法及缘生法归纳为名法、色法及名色法三组,然后再把这三组组成六对以解释关于每一对之间的缘。在阐明这些节里的内文时,若遇到不清楚之处,我们将会提起每一缘所涉及的上述三法。

节十二:简要应用

Chadhā nāman tu nāmassa pañcadhā nāmarūpinaṃ

Ekadhā puna rūpassa rūpaṃ nāmassa c’ekadhā.

Paññattināmarūpāni nāmassa duvidhā dvayaṃ

Dvayassa navadhā cā ti chabbidhā paccayā T kathaṃ?

名以六种方式作为名的缘。名以五种方式作为名色的缘。再者,名以一种方式作为色的缘,色也以一种方式作为名的缘。概念与名色以两种方式作为名的缘。名色以九种方式作为名色的缘。如此有六种缘。如何?

表8-1:二十四缘及其分类

1 因缘
2 所缘缘
3 增上缘 一、所缘增上
二、俱生增上
4 无间缘
5 相续缘
6 俱生缘
7 相互缘
8 依止缘

一、俱生依止
二、前生依止
a.依处前生依止
b.依处所缘前生依止
9 亲依止缘

一、所缘亲依止
二、无间亲依止
三、自然亲依止
10 前生缘

一、依处前生
二、所缘前生
11 后生缘
12 重复缘
13 业缘

一、俱生业
二、异剎那业
14 果报缘
15 食缘

一、色食
二、名食
16 根缘

一、前生根
二、色命根
三、俱生根
17 禅那缘
18 道缘
19 相应缘
20 不相应缘

一、俱生不相应
二、前生不相应
三、后生不相应
21 有缘

一、俱生有
二、前生有
三、后生有
四、食有
五、根有
22 无有缘
23 离去缘
24 不离去缘

 

节十三:名作为名的缘

Anantaraniruddh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paccuppannānaṃ cittacetasik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samanantara-natthi- vigatavasena; purimāni javanāni pacchimānaṃ javanānaṃ āsevanavasena; sahajāt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aññamaññaṃ sampayuttavasenā ti chadhā nāmaṃ nāmassa paccayo hoti.
名以六种方式作为名的缘:

刚灭尽的心与心所是现在心与心所的无间缘、相续缘、无有缘及离去缘。

前生速行是后生速行的重复缘。[104]

俱生心与心所互相作为相应缘。


节十三之助读说明

无间缘与相续缘:此二缘的意义相同,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这是为了从稍微不同的角度看同一缘。如之前所作的诠释,无间缘是属于缘法的名法导致属于缘生法的名法在它灭尽之后即刻生起,以便没有其他名法可以插入它们之间。相续缘是属于缘法的名法导致属于缘生法的名法在它灭尽之后依照心之定法即刻生起。此二缘可应用于在任何一个剎那里灭尽的心与心所,以及紧随它们之后生起的心与心所。刚灭尽的心与心所是缘法,随后即刻生起的心与心所是缘生法。然而阿罗汉的死亡心并不能作为无间缘或相续缘,因为在它之后并没有任何心生起。

无有缘与离去缘:此二缘是另一对性质相同而名称不同之缘。无有缘是名法之灭尽给予其他名法有机会随它之后生起。离去缘是名法之离去给予其他名法有机会随它之后生起。此二缘的缘法及缘生法与无间缘及相续缘里的相同。

重复缘:于此缘,属于缘法的名法导致与它同类但属于缘生法的名法在它灭尽之后更强更有效率地生起。就有如学生在重复地温习功课之下,变得对其功课更加熟悉;同样地,缘法在导致与它同类的缘生法相续地生起时,即对后者注入了更强劲之力。除了每一个心路过程里的最后一个速行之外,任何一个世间善、不善及唯作速行名法,只要它们能够作为下一个速行剎那里拥有同一种业力品质(善、不善或唯作)的名法之缘,它们即能作为此缘的缘法。后者是属于此缘里的缘生法。

虽然四出世间道心也是善速行,但它们不能作为重复缘的缘法,因为随它们之后生起的是属于果报心的果心,因此缺少了重复。虽然果心能相续地生起于速行的阶段,但由于它们是果报心,它们并不符合重复缘的缘法的定义。然而,在道心之前生起的欲界三因善心是属于重复缘的缘法,而道心则属于缘生法。

相应缘:此缘是属于缘法的名法导致属于缘生法的名法一同生起及作为一个无可分离的相应组合;该组合的特征是同生、同灭、拥有同一个目标(所缘)及拥有同一个依处色(见第二章、节一)。对于此缘,若取任何一心(指心与心所的组合)的任何一个名法为缘法,其余的相应名法即是缘生法。

节十四:名作为名色的缘

Hetu-jhānaṅga-maggaṅgāni sahajātānaṃ nāmarūpānaṃ hetādivasena; sahajātā cetanā sahajātānaṃ nāmarūpānaṃ; nānākkhaṇikā cetanā kammābhinibbattānaṃ nāmarūpānaṃ kammavasena; vipākakkhandhā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ānaṃ rūpānaṃ vipākavasenā ti ca pañcadhā nāmaṃ nāmarūpānaṃ paccayo hoti.

名以五种方式作为名色的缘:

因、禅支与道分是俱生名色法的因缘等。

俱生思是俱生名色的业缘;异剎那思是业生名色的业缘。

诸果报(名)蕴互相作为果报缘及作为俱生色的果报缘。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因缘:于此缘,缘法的作用是有如根一般使到缘生法稳固。此缘的缘法是名为「因」的六种心所(见第三章、节五):贪、瞋、痴三不善因,以及可以是善或无记的无贪、无瞋、无痴三美因。缘生法是与每一因相应的名法及俱生的色法。俱生色是指在结生时生起的业生色,以及在生命期里生起的心生色。就有如树根是树存在、成长与稳固的根本一般,这些因引生了缘生法,以及使到它们稳固。

禅那缘:此缘的缘法使到缘生法紧密地观察目标。于此的缘法是七禅支,但只有五种心所(见第七章、节十六、廿三)。缘生法是与禅支相应的心与心所(除了双五识),以及俱生色法。虽然俱生色法并不能观察目标,但由于它们是因紧密观察目标的禅那支而产生,所以它们也被包括在缘生法之内。

道缘:此缘的缘法使到缘生法作为达到某个目的地的管道。此缘的缘法是十二道分,但只有九种心所(见第七章、节十七、廿三)。四邪道分是达到恶趣的管道,八正道分则是达到善趣与涅槃的管道。于此的缘生法是除了十八无因心之外的一切与道分相应的心与心所,以及俱生色法。虽然果报心与唯作心里的道分并没有导向任何目的地,但还是被列为道分,因为依它们的本性,它们与能够导向各种目的地之法类似。

业缘:此缘有两种:一、俱生业缘(sahajāta-kamma- paccaya);二、异剎那业缘(nānākkhaṇika-kammapaccaya)。

(一)于俱生业缘,缘法是八十九种心里的思心所,缘生法是与思心所相应的心与心所及俱生色法。于此作为俱生业缘的思使到其相应名法执行各自的作用,同时也激使某种色法生起。

(二)于异剎那业缘,缘法与缘生法之间间隔着一段时间。此缘的缘法是过去的善或不善思;缘生法是在结生与生命期里的果报心及其心所,以及业生色。于此,缘力是思产生相符的果报名法及业生色的能力。此缘也存在于道心与果心之间。

果报缘:此缘的缘法使到与它同生的缘生法保持被动及不活跃。此缘的缘法是果报心与心所;缘生法也是该些果报名法,以及俱生色法。由于诸果报心是因为业成熟而产生,它们并不活跃而且被动。如是,于熟睡者的心中,果报有分心连续不断地生灭,但其时他并没有致力于造身、语或意业,也没有清晰地觉知目标。同样地,在五门心路过程里的果报心也没有致力于识知它们的目标。只有在速行的阶段才有致力于清楚地识知目标,也只有在速行的阶段才有造业。

节十五:名作为色的缘

Pacchājāt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purejātassa imassa kāyassa pacchājātavasenā ti ekadhā va nāmaṃ rūpassa paccayo hoti.

名只以一种方式作为色的缘:后生心与心所是前生(色)身的后生缘。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后生缘:此缘的缘法支助及增强在它之前生起的缘生法。此缘的缘法是后生的心与心所;缘生法是在该心的前一剎那里生起、由一切四因产生的色法。此缘始于一世当中的第一个有分心,该有分心支助在结生那一剎那生起的业生色。就有如后来才下的雨辅助已有的植物成长一般,后生名法也能够支助前生色法。

节十六:色作为名的缘

Cha vatthūni pavattiyaṃ sattannaṃ viññāṇadhātūnaṃ; pañc’ālambanāni ca pañcaviññāṇavīthiyā purejātavasenā ti ekadhā va rūpaṃ nāmassa paccayo hoti.

色只以一种方式作为名的缘:在生命期里,六依处是七识界的前生缘;五所缘是五门心路过程心的前生缘。


节十六之助读说明

前生缘:于此缘,属于缘法且已达到住时的色法致使属于缘生法的名法随之生起。这就有如先出现的太阳,带给在它出现之后才出现的人类光明。前生缘有两大分类:一、依处前生(vatthu-purejāta);二、所缘前生(ārammaṇa- purejāta)。

(一)在生命期当中,六依处色都作为依靠它们而生起的心与心所的「依处前生缘」(见第三章、节二十至廿二)。在结生的那一剎那,心所依处并不是名法的前生缘,因为其时心所依处与名法同时生起,所涉及的缘是俱生缘与相互缘。但在结生剎那生起的心所依处是随结生心之后生起的第一个有分心的前生缘。随后,在生命期里,心所依处作为一切的意界与意识界的前生缘。

(二)五所缘是取它们为目标的五门心路过程心与心所的「所缘前生缘」。再者,一切已达到住时的十八种完成色(见第六章、节二)都能成为意门心路过程心与心所的「所缘前生缘」。

节十七:名色作为名的缘

arammaṇavasena upanissayavasenā ti ca duvidhā paññatti nāmarūpāni nāmass’eva paccayā honti.

Tattha rūpādivasena chabbidhaṃ hoti ārammaṇaṃ.

Upanissayo pana tividho hoti: ārammaṇūpanissayo, anantarūpanissayo, pakatūpanissayo cā ti. Tatth’ālambanam eva garukataṃ ārammaṇūpanissayo. Anantaraniruddh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anantarūpanissayo. Rāgādayo pana dhammā saddhādayo ca sukhaṃ dukkhaṃ puggalo bhojanaṃ utu senāsanañ ca yathārahaṃ ajjhattañ ca bahiddhā ca kusalādidhammānaṃ kammaṃ vipākānan ti ca bahudhā hoti pakatūpanissayo.

概念与名色以两种方式作为名的缘,即:所缘缘与亲依止缘。

于此,所缘是颜色等六种。但亲依止缘则有三种,即:所缘亲依止缘、无间亲依止缘及自然亲依止缘。

其中,当所缘变得显着时,它本身即成为所缘亲依止缘。刚灭尽的心与心所作为无间亲依止缘。自然亲依止缘则有许多种:贪心所等、信心所等、乐、苦、个人、食物、气侯、住所──(这一切)内外(之物)都能依情况作为善法等的缘。业也是其果报之缘。


节十七之助读说明

所缘缘:此缘的缘法是所缘,它使到缘生法取它为目标而生起。此缘的六种缘法是六所缘;取它们任何一个为目标的心与心所是缘生法。

亲依止缘:对于三种亲依止缘:

(一)「所缘亲依止缘」(ārammaṇūpanissaya)的缘法是极可喜或重要的所缘,使到属于缘生法的名法极度依靠它地生起以识知它。

(二)「无间亲依止缘」(anantarūpanissaya)的缘法及缘生法与无间缘的相同,只是在于缘力稍为有些差别。无间缘是导致后生名法在前生名法灭尽之后即刻生起之力;无间亲依止缘是导致后生法极度依靠前生法的灭尽地生起之力。

(三)「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所涉及的层面极广,其缘法包括了一切能够在往后有效地使到属于缘生法的心与心所生起的过去名色法。例如:以前的贪欲能够作为杀生、偷盗、邪淫等思的自然亲依止缘;以前的信心能够作为布施、持戒、禅修等思的自然亲依止缘;健康作为快乐与精进,生病作为愁苦与怠惰等的自然亲依止缘。

节十八:名色作为名色的缘

Adhipati-sahajāta-aññamañña-nissaya-āhāra-indriya- vippayutta-atthi-avigatavasena ti yathārahaṃ navadhā nāma- rūpāni nāmarūpānaṃ paccayā bhavanti.

根据情况,名色以九种方式作为名色的缘,即:增上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食缘、根缘、不相应缘、有缘及不离去缘。

节十九:增上缘

Tattha garukataṃ ālambanaṃ ālambanādhipativasena nāmānaṃ sahajātādhipati catubbidho pi sahajātavasena sahajātānaṃ nāmarūpānan ti ca duvidho hoti adhipatipaccayo.

其中,增上缘有两种:

一、所执着与重视的所缘是名的所缘增上缘。

二、四种俱生增上法是俱生名色的「俱生(增上缘)」。


节十九之助读说明

增上缘有两种:

(一)「所缘增上缘」(ārammaṇādhipati):于此缘,作为缘法的所缘支配取它为目标的名法。只有极为尊敬、珍爱或渴望的所缘才能成为此缘的缘法。事实上,此缘与「所缘亲依止缘」相同,差别只在于缘力稍为不同:后者拥有极有效能使到心与心所生起之力;前者拥有极强吸引与支配该些名法之力。

(二)「俱生增上缘」(sahajātādhipati):于此缘,缘法支配缘生法陪同它生起。此缘的缘法是欲、精进、心与观四增上缘(见第七章、节二十)。在任何时刻,只有它们当中之一能够作为增上缘,而且只发生于速行心。俱生的名色法是缘生法。

节二十:俱生缘

Cittacetasikā dhammā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arūpānañ ca, mahābhūtā aññamaññaṃ upādārūpānañ ca, paṭisandhikkhaṇe vatthu-vipākā aññamaññan ti ca tividho hoti sahajātapaccayo.

俱生缘有三种:一、心与心所互相作为俱生缘,以及作为俱生色的俱生缘;二、四大元素互相作为俱生缘,以及作为所造色的俱生缘;三、于结生时,心所依处与果报(名蕴)互相作为俱生缘。


节二十之助读说明

俱生缘:于此缘,缘法在生起时导致缘生法与它同时生起。这可比喻为灯火,在点着灯时,它导致光线、颜色及热能与它同时生起。此缘可以如原文所示分为三种,或更详细地分为五种:一、每一个名法(无论是心或心所)都作为相应名法的俱生缘;二、每一个名法都作为俱生色法的俱生缘;三、四大元素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作为其他三大元素的俱生缘;四、四大元素的每一个都作为所造色的俱生缘;五、于结生时,心所依处作为果报名法的俱生缘,反之后者也作为心所依处的俱生缘。

节廿一:相互缘

Cittacetasikā dhammā aññamaññaṃ, mahābhūtā aññamaññaṃ paṭisandhikkhaṇe vatthu-vipākā aññamaññan ti ca tividho hoti aññamaññapaccayo.

相互缘有三种:一、心与心所互相作为相互缘;二、四大元素互相作为相互缘;三、于结生剎那,心所依处与果报(名蕴)互相作为相互缘。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相互缘:事实上此缘是俱生缘的一个分类。于一般的俱生缘,缘法只是纯粹使到缘生法与它同时生起,而无须具有互相支助的缘力。然而,在相互缘里,每一个缘法在支助缘生法的同时,也在同样的方式之下受到后者支助而作为缘生法。这就好比三脚架,每一只脚都互相支助,使到三脚架能够笔直地站立。

节廿二:依止缘

Cittacetasikā dhammā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arūpānañ ca mahābhūtā aññamaññaṃ upādārūpānañ ca cha vatthūni sattannaṃ viññāṇadhātūnan ti ca tividho hoti nissayapaccayo.

依止缘有三种:一、心与心所互相作为依止缘,以及作为俱生色法的依止缘;二、四大元素互相作为依止缘,以及作为所造色的依止缘;三、六依处作为七识界的依止缘。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依止缘:于此缘,缘法以作为缘生法的支助或依处而导致后者生起。该缘法与缘生法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大地支助植物或画布支助彩色。

依止缘的两大分类是:一、俱生依止(sahajāta- nissaya);二、前生依止(purejāta-nissaya)。俱生依止在各方面都与俱生缘相同。前生依止则再有两个小分类。其一是「依处前生依止」(vatthu-purejāta-nissaya),这项与在讨论前生缘时所提及的「依处前生缘」相同。另一者名为「依处所缘前生依止」(vatthārammaṇa-purejāta-nissaya)。这是指心由心所依处支助而生起,而又同时缘取该心所依处为所缘的特别情况。如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心所依处同时作为同一心的依处与所缘。关于这情况,《发趣论》说:「某人以智观照内处为无常、苦、无我;他享受它、乐于它、取它为所缘,而生起了贪欲、邪见、疑、掉举、忧。」[105]

节廿三:食缘

Kabaḷīkāro āhāro imassa kāyassa, arūpino āhārā sahajātānaṃ nāmarūpānan ti ca duvidho hoti āhārapaccayo.

食缘有两种:一、段食是此身的食缘;二、无色食是俱生名色的食缘。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食缘:于此缘,缘法维持缘生法存在,以及支助后者成长。这就好比支撑着旧屋子以防止它倒塌的柱子。如是食的主要作用是支持或巩固(upatthambana)。

食缘有两种:一、色食(rūpāhāra);二、名食(nāmāhāra)。

(一)色食是食物里的食素(营养),它是色身的缘法。当食物被消化时,其食素制造了新的食生色。食生色(当中的食生食素)也能支助由四因所生的一切色聚,以继续制造新的色聚。在体内,由四因所生的一切色聚里的食素能够增强与它共存于同一粒色聚里的其他色法,也能够支助其他色聚里的色法。

(二)名食有三种:一、触食;二、意思食;三、识食。它们是俱生名色法的食缘。

节廿四:根缘

Pañcapasādā pañcannaṃ viññāṇānaṃ, rūpajīvitindriyaṃ upādinnarūpānaṃ, arūpino indriyā sahajātānaṃ nāmarūpānan ti ca tividho hoti indriyapaccayo.

根缘有三种:一、五净(色)是五识的根缘;二、色命根是执取色(业生色)的根缘;三、无色根是俱生名色的根缘。


节廿四之助读说明

根缘:于此缘,缘法通过在其范围之内执行其控制力支助缘生法。此缘好比一组大臣,每人都在国内的某个地区有治理权,但并不会干涉其他地区。如内文所述,根缘有三种:一、前生根;二、色命根;三、俱生根。

(一)于前生根,每一个(在过去有分住时生起的)五净色都是与它们各自相符的根识及心所的根缘。这是因为净色控制以它为依处的心之效力。例如:敏锐的眼的视觉清晰;差劲的眼则视力弱。

(二)在业生色聚里的命根色是在同一粒色聚里的其他色法的色命根缘,因为它以维持它们的生命来控制它们。

(三)十五种无色根(见第七章、节十八)里的每一个都是相应名法及俱生色法的俱生根缘。

于诸根当中,女与男两种性根并不是根缘里的缘法。它们被除外是因为它们没有作为缘的作用。缘有三种作用──产生、支助与维持,但性根并没有执行这三种作用的任何一个。然而它们还是被列入根这一类,因为它们控制(女或男)性的身体结构、外表、性格及倾向,致使整个人的性格倾向于女性或男性。

节廿五:不相应缘

Okkantikkhaṇe vatthu vipākānaṃ, cittacetasikā dhammā sahajātarūpānaṃ sahajātavasena, pacchājāt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purejātassa imassa kāyassa pacchājātavasena, cha vatthūni pavattiyaṃ sattannaṃ viṇṇāṇadhātūnaṃ purejātavasenā ti ca tividho hoti vippayuttapaccayo.

不相应缘有三种:一、在结生的那一剎那,心所依处是诸果报(名蕴)的俱生不相应缘,而心与心所则是俱生色法的俱生不相应缘;二、后生心与心所是前生色身的后生不相应缘;三、在生命期里,六依处是七识界的前生不相应缘。


节廿五之助读说明

不相应缘:于此缘,缘法是支助现在色法的名法,或是支助现在名法的色法。此缘的缘法及缘生法两者必须属于不同的种类:若其中之一是色法,另一者必定是名法;若其中之一是名法,另一者必定是色法。这就有如参在一起的水与油,虽然放在一起却依然保持分离。

如是在结生时,心所依处与诸名蕴同时生起,而互相作为不相应缘,这是因为有分别它们为色法与名法之相。再者,在结生时,诸名蕴也是其他种类业生色的不相应缘。在生命期里,诸名蕴则是(俱生)心生色的不相应缘。不相应缘也有前生与后生的种类:于前者,色法是缘法,名法是缘生法;于后者,名法是缘法,色法是缘生法。这两种个别与前生依止缘及后生缘相同。

节廿六:有缘与不离去缘

Sahajātaṃ purejātaṃ pacchājātaṃ ca sabbathā

Kabaḷīkāro āhāro rūpajīvitam icc’ayan ti.

Pañcavidho hoti atthipaccayo avigatapaccayo ca.

有缘与不离去缘都有五种:俱生、前生、后生、段食及色命。


节廿六之助读说明

有缘与不离去缘:此二缘的含义相同,只是名称不同而已。于此缘,缘法支助缘生法生起,或在与缘生法同时存在的时刻支助缘生法继续存在。然而缘法与缘生法并不须要是俱生法;所须的只是这两者有暂时重叠存在的时候,以及缘法在它们重叠存在的时段里有以某种方式支助缘生法。如是有缘包括了前生、后生及俱生法。在内文里只提及五种有缘,但由于这五种里面还有更细的分类,所以有缘还包含了其他各种不同的缘。关于这点,在下一篇解释把一切缘归纳于四大主缘时就会变得清楚。

节廿七:归纳诸缘

arammaṇ’ūpanissaya-kamma-atthipaccayesu ca sabbe pi paccayā samodhānaṃ gacchanti.

Sahajātarūpan ti pan’ettha sabbatthā pi pavatte citta- samuṭṭhānānaṃ paṭisandhiyaṃ kaṭattā rūpānañ ca vasena duvidho hoti veditabbaṃ.

一切缘可以归纳于所缘、亲依止、业与有四缘当中。

于此,当知一切俱生色法为两种:在生命期里的是心生;在结生时的则是业生。


节廿七之助读说明

列迪长老在其论着里解释了如何把一切缘归纳于上述四缘:

增上缘有两种,其中的「所缘增上缘」时常都可以归纳于所缘缘与亲依止缘,有时也可以归纳于有缘;而「俱生增上缘」则可以归纳于有缘。

依止缘里的「俱生依止」与「依处俱生依止」两者皆可以归纳于有缘。对于心所依处同时作为意门心的依处与所缘的「依处所缘俱生依止」,它可以归纳于所缘缘与有缘两者,而在作为受到特别重视的所缘时,它也可以归纳于亲依止缘。

前生缘里的「依处前生」可归纳于有缘,而「所缘前生」则可归纳于所缘缘与有缘,也有可能可以归纳于亲依止缘。

两种业缘里的「俱生业」可归纳于有缘,而「异剎那业」则归纳于业缘;在很强时也可以归纳于亲依止缘。

不相应缘可归纳于有缘,但若心所依处同时作为依处与所缘,它则被归纳于所缘缘与有缘,也有可能可以归纳于亲依止缘。

在其余诸缘当中,以下十一缘时常都归纳于有缘:因缘、俱生缘、相互缘、果报缘、食缘、根缘、禅那缘、道缘、相应缘、不离去缘及后生缘。以下五种则时常都归纳于亲依止缘:无间缘、相续缘、重复缘、无有缘及离去缘。

节廿八:总结

Iti tekālikā dhammā kālamuttā ca sambhavā

Ajjhattañ ca bahiddhā ca saṅkhatāsaṅkhatā tathā.

Paññattināmarūpānaṃ vasena tividhā ṭhitā

Paccayā nāma paṭṭhāne catuvīsati sabbathā ti.

如是于三时里及与时间无关的内外、有为无为诸法可归纳为三种:概念、名与色。

发趣法的诸缘一共有二十四。

表8-2:归纳诸缘

所缘缘 亲依止缘 业缘 有缘
‧所缘增上
‧依处所缘
前生依止
‧所缘前生
‧不相应*
‧所缘增上
‧依处所缘
前生依止*
‧所缘前生*
‧异剎那业*
‧不相应*
‧无间
‧相续
‧重复
‧无有
‧离去
‧异剎那业 ‧所缘增上*
‧俱生增上*
‧俱生依止
‧依处前生依止
‧依处所缘
前生依止
‧依处前生
‧俱生业
‧不相应
‧因
‧俱生
‧相互
‧果报
‧食
‧根
‧禅那
‧道
‧相应
‧不离去
‧后生

注:*代表「有时而已」。

概念之分析

(paññattibheda)

节廿九:简说

Tattha rūpadhammā rūpakkhandho va; cittacetasika- saṅkhātā cattāro arūpino khandhā nibbānañ cā ti pañcavidham pi arūpan ti ca nāman ti ca pavuccati.

Tato avasesā paññatti pana paññapiyattā paññatti, paññāpanato paññattī ti ca duvidhā hoti.

其中,色法是属于色蕴。由心与心所组成的四无色蕴及涅槃是五种无色。它们也被称为「名」。

剩余的是两种概念:所知概念与令知概念。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至此阿耨楼陀尊者已说毕四种究竟法、它们的各种分类及依缘分析。但他还未讨论到概念(paññatti)。虽然概念是属于世俗谛,而不是究竟谛,它们还是被收录于《阿毗达摩论》的《人施设论》(Puggalapaññatti)。所以在第八章的结尾里,作者将简要地讨论概念。

它们也被称为「名」:四无色蕴被称nāma(名),因为它们「倾向」或「转向」(namana)于目标以识知它。它们也因为「导致倾向或转向」(nāmana)而被称为nāma(名),因为它们互相导致另一者倾向于目标。涅槃纯粹基于「导致倾向」而被称为nāma(名),因为涅槃通过作为「所缘增上缘」而导致毫无瑕疵的出世间心与心所倾向或转向它本身。[106]

剩余的是概念:概念有两种:「意义概念」(attha- paññatti)与「名字概念」(nāmapaññatti)。前者是通过概念所表达的意义;后者是表达该意义的名字或名称。例如:识知具有某种体形与性格、遍体生毛、具有四只脚的家畜是「狗」的观念是「意义概念」;「狗」这名称则是「名字概念」。意义概念是「所知概念」;名字概念是「令知概念」。

节三十:所知概念

Kathaṃ? Taṃtaṃ bhūtapariṇāmākāram upādāya tathā tathā paññattā bhūmipabbatādikā, sambhārasannivesākāram upādāya geharathasakaṭādikā, khandhapañcakam upādāya purisapuggalādikā, candāvattanādikam upādāya disākālādikā, asamphuṭṭhākāram upādāya kūpaguhādikā, taṃtaṃ bhūta- nimittaṃ bhāvanāvisesañ ca upādāya kasiṇanimittādikā cā ti evam ādippabhedā pana paramatthato avijjamānā pi atthacchāyākārena cittuppādānam ālambanabhūtā taṃtaṃ upādāya upanidhāya kāraṇaṃ katvā tathā tathā parikappiyamānā saṅkhāyati, samaññāyati, voharīyati, paññāpīyatī ti paññattī ti pavuccati. Ayaṃ paññatti paññāpiyattā paññatti nāma.

如何?「地」、「山岳」等词是依元素的变化而命名。「屋子」、「马车」、「货车」等词是依材料的组成而命名。「人」、「个人」等词是依五蕴而命名。「方向」、「时间」等词是依月亮等的运行而命名。「井」、「山洞」等词是依没碰撞而命名。「遍相」等词是依各自的元素与心智的修习而命名。

虽然这一切不同的事物在究竟上是不存在的,但能依作为(究竟)法的影像而成为心的所缘。

它们被称为概念是因为它们被(有情)依这或那方面而想像、计算、明了、表达与识知。这种概念因所知而得其名。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所知概念」与「意义概念」相同。于此,作者列举了各种不同的意义概念。

地、山岳等被称为「形状概念」(saṇṭhāna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事物的形状。

屋子、马车、村落等被称为「组合概念」(samūha- 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事物的组合。

东、西等被称为「方向概念」(disā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方向。

早晨、中午、星期、月等被称为「时间概念」(kāla- 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时间的单位。

井、山洞等被称为「空间概念」(ākāsa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没有可触及物的空间。

遍相等被称为「相概念」(nimittapaññatti),因为它们相等于通过禅修而获得的心之影像。

节卅一:令知概念

Paññāpanato paññatti pana nāma-nāmakammādināmena paridīpitā. Sā vijjamānapaññatti, avijjamānapaññatti, vijjamānena avijjamānapaññatti, avijjamānena vijjamānapaññatti, vijjamānena vijjamānapaññatti, avijjamānena avijjamānapaññatti cā ti chabbidhā hoti.

Tattha yadā pana paramatthato vijjamānaṃ rūpavedanādiṃ etāya paññāpenti tadā’yaṃ vijjamānapaññatti. Yadā pana paramatthato avijjamānaṃ bhūmipabbatādiṃ etāya paññāpenti, tadā’yaṃ avijjamānapaññatti ti pavuccati. Ubhinnaṃ pana vomissakavasena sesā yathākkamaṃ chaḷabhiñño, itthisaddo, cakkhuviññāṇaṃ, rājaputto ti ca veditabbā.

由于其令知而名为概念。它形容名字、命名等。

它有六种:一、真实的(直接)概念;二、不真实的(直接)概念;三、通过真实的不真实概念;四、通过不真实的真实概念;五、通过真实的真实概念;六、通过不真实的不真实概念。

例如:当以「色」、「受」等词宣称在究竟上存在之法时,它被称为「真实的(直接)概念」。

当以「地」、「山岳」等词宣称在究竟上不存在之法时,它被称为「不真实的(直接)概念」。

当知其余(四项)的是结合两种;以下是它们各自的例子:「拥有六神通的人」、「女人的声音」、「眼识」与「国王的儿子」。


节卅一之助读说明

「令知概念」与「名字概念」相同。作者再次举出了种种例子。

真实的(直接)概念:色、受等是究竟法,因此命名它们的概念是真实的直接概念。

不真实的(直接)概念:「地」、「山岳」等并不是究竟法,而是由心想像构成的世俗法。虽然这些概念是基于究竟法而有,但它们所代表的东西本身不是究竟法,因为它们不是拥有自性地存在。

当知其余(四项)的是结合两种:于此,「拥有六神通的人」是「通过真实的不真实概念」,因为神通是究竟真实的,但「拥有者」只是由心想像构成。「女人的声音」是「通过不真实的真实概念」,因为声音是究竟存在的,但女人则不是如此。「眼识」是「通过真实的真实概念」,因为眼净色及依靠它而生起的识都是究竟存在的。「国王的儿子」是「通过不真实的不真实概念」,因为国王及儿子两者都不是究竟存在的。

节卅二:总结

Vacīghosānusārena sotaviññāṇavīthiyā

Pavattānantaruppannamanodvārassa gocarā

Atthā yassānusārena viññāyanti tato paraṃ

Sāyaṃ paññatti viññeyyā lokasaṅketanimmitā ti.

以耳识心路过程跟随语音,再通过随后生起的意门(心路过程)所领受的概念而得知其意义。当知这些概念受到世俗法所设。

Iti Abhidhammatthasaṅahe

Paccay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aṭṭham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缘之概要」的

第八章至此完毕。

第九章:业处之概要

(Kammaṭṭhānasaṅgahavibhāga)

节一:序文

Samathavipassanānaṃ bhāvanānam ito paraṃ

Kammaṭṭhānaṃ pavakkhāmi duvidham pi yathākkamaṃ.

从这里开始,我当解释培育止与观的两种业处。


节一之助读说明

两种业处:直译巴利文kammaṭṭhāna是「作业之地」或「工作之处」。这一词用以代表禅修之法,是禅修者培育特别成就的工作处。在佛教里有两大类禅法:止禅与观禅。在这两者当中,观禅是佛教特有的禅法;修此禅法的目的即是要亲身体验佛陀所发现及所教的真谛。在非佛教的宗派里也有止禅。然而,在佛教里教止禅的目的是以修止禅所培育的定力作为修观禅的稳固基础。这两大类业处都有各自的禅修方法及范围;在这章里将会解释这点。

止与观:译为「止」的samatha(音译:奢摩他)是代表心的宁静。这一词的意义差不多与samādhi(定,音译:三摩地)相同,尽管它是源自不同的词根,即意为「变得宁静」的sam。在专门用语上,「止」被定义为八定里的「心一境性」(cittass’ekaggatā),即经教法的四色禅及四无色禅里的一境性心所。这些定被称为止是因为心一境性平息了心的犹豫或惊栗。[107]

译为「观」的vipassanā(音译:毗婆舍那)被解释为「从各种不同的方面照见」(vividhākārato dassana)。「观」是直接地照见诸究竟法的无常、苦、无我三相。这是导向揭开诸究竟法真实本性的慧心所(paññā)的作用。

《阿毗达摩概要》这一章里对止观禅的解释是整部《清净道论》的概要;想要更详细地了解它们的读者可参考《清净道论》。

止之概要

(samathasaṅgaha)

基本分组

节二:业处

Tattha samathasaṅgahe tāva dasa kasiṇāni, dasa asubhā, dasa anussatiyo, catasso appamaññāyo, ekā saññā, ekaṃ vavatthānaṃ, cattāro āruppā cā ti sattavidhena samatha- kammaṭṭhānasaṅgaho.

其中,于止之概要,首先在止业处概要里有七组:一、十遍;二、十不净;三、十随念;四、四无量;五、一想;六、一分别;及七、四无色。


节二之助读说明

在这七组里一共有四十种业处;节六至节十二将会列出它们。

节三:性格

Rāgacaritā, dosacaritā, mohacaritā, saddhācaritā, buddhicaritā, vitakkacaritā cā ti chabbidhena caritasaṅgaho.

在性格(习行)之概要里有六种:一、贪行者;二、 瞋行者;三、痴行者;四、信行者;五、知识行者(觉行者);六、散漫行者(寻行者)。


节三之助读说明

「性格」或「习行」(carita)是指个人的本性──通过个人的自然态度与行为而显露出来的性格。由于过去所造的业不同,人们之间的性格也因此不同。诸论师说性格是决定于产生结生心的业。

在这六种性格当中,贪行与信行组成相等的一对,因为这两者都对目标有好感;只是前者的目标是恶,后者的目标是善。同样地,瞋行与知识行也组成相等的一对,因为瞋以不善的方式厌离目标,知识则通过发现真实的过患而厌离目标。痴行与散漫行也组成相等的一对,因为痴行者由于肤浅而犹豫,散漫行者则由于常臆测而犹豫。对性格更详细的解释,见《清净道论》第三章、段七四至一○二。

节四:修习

Parikammabhāvanā, upacārabhāvanā, appanābhāvanā cā ti tisso bhāvanā.

心之修习有三个层次:遍作修习、近行修习与安止修习。


节四之助读说明

「遍作修习」始于人们刚开始修禅的时候,直至镇伏了五盖及似相出现的时候。「近行修习」是镇伏了五盖及似相出现的时候。从似相出现直至种姓心的剎那都是属于近行修习的阶段。紧接着种姓心之后生起的心被称为安止;这即是安止修习的起点。安止修习发生在色界禅那或无色界禅那的阶段。

节五:禅相

Parikammanimittaṃ, uggahanimittaṃ, paṭibhāganimittañ cā ti tīṇi nimittāni ca veditabbāni.

当知有三种禅相:遍作相、取相与似相。


节五之助读说明

「遍作相」是在起始修行阶段用以培育定的目标。「取相」是与肉眼所看到的目标一模一样、出现在心中的影像。毫无瑕疵的心之影像是「似相」。似相被形容为「呈现为有如自取相中出来,而且是比它更为清净一百倍或一千倍……就有如从云朵背后出来的圆月」(《清净道论》第四章、段卅一)。亦见本章节十七。

四十种业处

(kammaṭṭhānasamuddesa)

节六:十遍

Kathaṃ? Paṭhavīkasiṇaṃ, āpokasiṇaṃ, tejokasiṇaṃ, vāyokasiṇaṃ, nīlakasiṇaṃ, pītakasiṇaṃ, lohitakasiṇaṃ, odātakasiṇaṃ, ākāsakasiṇaṃ, ālokakasiṇañ cā ti imāni dasa kasiṇāni nāma.

如何?十遍是:地遍、水遍、火遍、风遍、蓝遍[108]、黄遍、红遍、白遍、虚空遍与光明遍。


节六之助读说明

十遍:巴利文kasiṇa(遍)的意义是「全部」或「整体」。如此称之是因为必须把其似相扩大至十方无边之处。

地遍等:修习地遍时,禅修者可准备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公分的圆盘,把它填满黎明色的泥,然后再把它的表面弄平。这即是地遍圆盘,即作为修习地遍的遍作相。禅修者可把该圆盘放在离他一公尺之处,张着眼凝视它,以及观察它为「地、地」。

若要修习水遍,禅修者可以准备一桶清水,然后观察它为「水、水」。若要修习火遍,禅修者可以起一堆火,然后透过在一张皮或一块布上剪出的圆洞凝视那火,以及观察它为「火、火」。修习风遍的禅修者可以专注于从窗口或墻壁的洞吹进来的风,观察它为「风、风」。

若要修习色遍,禅修者可以准备一个上述大小的圆盘,然后把它涂上蓝、黄、红或白色。过后再于心中默念它的颜色地专注于它。禅修者甚至可以选用某种色的花作为目标。

想要修习光明遍的禅修者可以专注于月光,或不摇曳的灯光,或照在地上的光,或穿过墙缝照在另一道墙上的光线。

想要修习虚空遍的禅修者可以专注于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公分的圆洞,观察它为「虚空、虚空」。

对于修习遍处的详细解释,见《清净道论》第四章与第五章。

节七:不净观

Uddhumātakaṃ, vinīlakaṃ, vipubbakaṃ, vicchiddakaṃ, vikkhāyitakaṃ, vikkhittakaṃ, hatavikkhittakaṃ, lohitakaṃ, puḷavakaṃ, aṭṭhikañ cā ti ime dasa asubhā nāma.

不净有十种:肿胀、青瘀、脓烂、断坏、食残、散乱、斩斫离散、血涂、虫聚、骸骨。


节七之助读说明

十种不净是死尸腐烂的不同阶段。这些业处专为对治欲欲。见《清净道论》第六章。

节八:随念

Buddhānussati, dhammānussati, saṅghānussati, sīlānussati, cāgānussati, devatānussati, upasamānussati, maraṇānussati, kāyagatāsati, ānāpānasati cā ti imā dasa anussatiyo nāma.

十种随念:佛随念、法随念、僧随念、戒随念、舍(弃)随念、天随念、寂止随念、死随念、身至念、安般(入出息)念。


节八之助读说明

佛随念等:首三种随念的修习方法是随念佛、法、僧的功德。

戒随念的修习方法是具有正念地忆念自己清净无染的戒行。

舍(弃)随念是具有正念地忆念布施的功德。

天随念的修习方法是具有正念地如下忆念:「诸天神因为他们的信、戒、多闻、布施及慧而得以投生至如此殊胜之地。而我也拥有这些品德。」于此业处,禅修者以自己的信等功德作为目标以培育正念,以及以诸天为证。

寂止随念是观察涅槃的素质。

死随念是观察自己肯定会死、死亡何时会来临无法肯定,以及当死亡来临时,人们必须舍弃一切。

身至念是观察自己身体的头发、体毛、指甲、牙齿、皮肤、肉、腱、骨、骨髓等三十二不净的部份。

安般念是专注于呼吸时接触到鼻孔边缘或人中的入息与出息。

关于十随念,详见《清净道论》第七章及第八章。

节九:无量

Mettā, karuṇā, muditā, upekkhā cā ti imā catasso appamaññāyo nāma, brahmavihārā ti pi pavuccanti.

也称为四梵住的四无量是:慈、悲、喜与舍。


节九之助读说明

四无量:这些法被称为「无量」(appamaññā)是因为(在禅修时)必须把它们遍布至十方一切无量的众生。它们也被称为「梵住」(brahmavihāra),因为它们是梵天界诸梵天的心常安住之境。

(mettā)是希望一切众生幸福快乐。它有助于去除瞋恨。

(karuṇā)在看到他人遭受痛苦时心生不忍。它是希望拔除他人的痛苦,及与残酷相对。

(muditā)是随喜他人的成就与富裕。它是恭喜他人的态度,及协助去除对他人成就的妒嫉与不满。

(upekkhā):属于梵住的舍是没有执着、没有厌恶而平等地对待他人的心境。平等的态度是它主要的特相。它与偏爱及反感相对。

对于四梵住的详细解释,见《清净道论》第九章。

节十:一想

ahāre paṭikkūlasaññā ekā saññā nāma.

一想是食厌想。


节十之助读说明

食厌想是省察食物可厌的一面而生起之想,例如省察寻食之苦,食用它、消化、排泄等时的不净。详见《清净道论》第十一章、段一至廿六。

节十一:一分别

Catudhātuvavatthānaṃ ekaṃ vavatthānaṃ nāma.

一分别是四界分别观。


节十一之助读说明

四界分别观是观察身体只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组合而成。详见《清净道论》第十一章、节廿七至一一七。

节十二:无色

akāsānañcāyatanādayo cattāro āruppā nāmā ti sabbathā pi samathaniddese cattāḷīsa kammaṭṭhānāni bhavanti.

四无色是空无边处等。如是在止之义释里一共有四十种业处。


节十二之助读说明

以下是四无色禅:一、空无边处;二、识无边处;三、无所有处;四、非想非非想处。详见《清净道论》第十章。

节十三:适合之分析(sappāyabheda)

Caritāsu pana dasa asubhā kāyagatāsatisaṅkhātā koṭṭhāsa- bhāvanā ca rāgacaritassa sappāyā.

Catasso appamaññāyo nīlādīni ca cattāri kasiṇāni dosacaritassa.

anāpānaṃ mohacaritassa vitakkacaritassa ca.

Buddhānussati ādayo cha saddhācaritassa.

Maraṇa-upasama-saññā-vavatthānāni buddhicaritassa.

Sesāni pana sabbāni pi kammaṭṭhānāni sabbesam pi sappāyāni.

Tatthā pi kasiṇesu puthulaṃ mohacaritassa, khuddakaṃ vitakkacaritass’evā ti.

关于性格,贪行者适合修十不净及身至念,即三十二身分。

瞋行者适合修四无量及四色遍。

痴行者与散漫行者适合修安般念。

信行者适合修佛随念等六随念。知识行者适合修死随念、寂止随念、食厌想及四界分别观。

其余的业处适合一切性格。

于遍处,痴行者适合采用大的(圆盘);散漫行者适合采用小的(圆盘)。

Ayam ettha sappāyabhedo.

于此,这是适合之分析。

修习之分析

(bhāvanābheda)

节十四:依三个阶段

Bhāvanāsu pana sabbatthā pi parikammabhāvanā labbhat’eva.

Buddhānussati ādisu aṭṭhasu saññāvavatthānesu cā ti dasasu kammaṭṭhānesu upacārabhāvanā va sampajjati, natthi appanā.

Sesesu pana samatiṃsa kammaṭṭhānesu appanābhāvanā pi sampajjati.

所有四十种业处都能达到遍作修习的阶段。于佛随念等八种随念、一想与一分别十种业处,只能达到近行修习的阶段,而不能达到安止修习的阶段。其余的三十种业处也能够达到安止修习的阶段。


节十四之助读说明

对于上述以佛随念为始的十种业处,由于心忙于观察诸多不同的功德及要义,涉及了极强的寻,致使一境性不能专注至证入安止的程度。

节十五:依禅那

Tatthā pi dasa kasiṇāni ānāpānañ ca pañcakajjhānikāni. Dasa asubhā kāyagatāsati ca paṭhamajjhānika. Mettādayo tayo catukkajjhānikā. Upekkhā pañcamajjhānikā. Iti chabbīsati rūpāvacarajjhānikāni kammaṭṭhānāni. Cattāro pana āruppā arūpajjhānikā.

其中,十遍与安般念能够产生五禅;十不净与身至念(只)能产生初禅;慈等首三无量能够产生四禅;舍(只)能产生第五禅。

如是这廿六种业处能够产生色界禅那。

四无色能够产生无色禅。

Ayam ettha bhāvanābhedo.

于此,这是依修习之分析。


节十五之助读说明

修十不净与身至念都须要运用寻,因此它们不能产生高过初禅及无寻的禅那。首三种无量必须与悦受相应地生起,因此只能产生与悦受相应的首四禅。舍无量则必须与舍受相应地生起,因此只能产生与舍受相应的第五禅。

境之分析

(gocarabheda)

节十六:禅相

Nimittesu pana parikammanimittaṃ uggahanimittañ ca sabbatthā pi yathārahaṃ pariyāyena labbhant’eva. Paṭibhāga- nimittaṃ pana kasiṇ’āsubha-koṭṭhāsa-ānāpānesv’eva labbhati. Tattha hi paṭibhāganimittam ārabbha upacārasamādhi appanā- samādhi ca pavattanti.

在三种禅相当中,通常于一切业处都可以适当的方法获得遍作相与取相。但似相只出现于遍处、不净、(三十二)身分与安般念。通过似相而生起了近行定与安止定。

节十七:禅相之显现

Kathaṃ? adikammikassa hi paṭhavīmaṇḍalādisu nimittaṃ uggaṇhantassa tam ālambanaṃ parikammanimittan ti pavuccati. Sā ca bhāvanā parikammabhāvanā nāma.

如何?当初学者观察地遍圆盘等时,该目标即称为遍作相,及该修习即称为遍作修习。

Yadā pana taṃ nimittaṃ cittena samuggahitaṃ hoti, cakkhunā passantass’eva manodvārassa āpātham āgataṃ tadā tam ev’ālambanaṃ uggahanimittaṃ nāma. Sā ca bhāvanā samādhiyati.

在透彻地观察该相之后,当它有如张着眼看到般呈现于意门时,它即称为取相,而其时的修习则变得专注(等持)。

Tathāsamāhitassa pan’etassa tato paraṃ tasmiṃ uggaha- nimitte parikammasamādhinā bhāvanam anuyuñjantassa yadā tappaṭibhāgaṃ vatthudhammavimuccitaṃ paññattisaṅkhātaṃ bhāvanāmayam ālambanaṃ citte sannisinnaṃ samappitaṃ hoti, tadā taṃ paṭibhāganimittaṃ samuppannan ti pavuccati.

如是专注者继续运用依于该取相的遍作定修习。当他如此修时,(与取相)类似的似相即安立及紧系于心;(此所缘)没有原来的所缘的缺点、被称为概念及由禅修产生。其时即说似相已生起。

节十八:证得禅那

Tato paṭṭhāya paripanthavippahīnā kāmāvacara-samādhi- saṅkhātā upacārabhāvanā nipphannā nāma hoti. Tato paraṃ tam eva paṭibhāganimittaṃ upacārasamādhinā samāsevantassa rūpāvacara-paṭhamajjhānam appeti.

随后即已成就了近行定;此定属于欲界,及已舍离了障碍。此后,以该似相及近行定继续修习,他证得了色界初禅。

Tato paraṃ tam eva paṭhamajjhānaṃ āvajjanaṃ, samāpajjanaṃ, adhiṭṭhānaṃ, vuṭṭhānaṃ, paccavekkhaṇā cā ti imāhi pañcahi vasitāhi vasībhūtaṃ katvā vitakkādikam oḷārikaṅgaṃ pahānāya vicārādisukhumaṅg’uppattiyā padahato yathākkamaṃ dutiyajjhānādayo yathāraham appenti.

此后他再修习初禅的五自在:转向、入定、决意(住定)、出定及省察。随后,通过舍弃寻等较粗的禅支,以及培育伺等较细的禅支,他依自己的能力顺次地证入第二禅等。

Icc’evaṃ paṭhavīkasiṇādīsu dvāvīsatikammaṭṭhānesu paṭibhāganimittam upalabbhati. Avasesesu pana appamaññā sattapaññattiyaṃ pavattanti.

如是在地遍等廿二种业处能得似相。在其余(十八种)业处里的(四)无量则取有情的概念(为所缘)。


节十八之助读说明

五自在:在这五自在当中,转向自在(āvajjana-vasitā)是能够随心所欲、轻易及迅速地转向寻、伺等禅支的能力。入定自在(samāpajjanavasitā)是能够轻易及迅速地证入各种禅那的能力,而且在达到入定的过程当中并没有很多的有分心生起。决意(住定)自在(adhiṭṭhānavasitā)是能够依自己所决定的时间入定多久的能力。出定自在(vuṭṭhānavasitā)是能够轻易及迅速地从禅定中出来的能力。省察自在(paccavekkhaṇāvasitā)是能够在出定之后省察刚才所证入的禅那的能力。除了五自在之外,鼓励禅修者也掌握如何渐次地扩大(遍处)似相,直至遍布整个无边宇宙。

节十九:无色定

akāsavajjitakasiṇesu pana yaṃ kiñci kasiṇaṃ ugghāṭetvā laddham ākāsaṃ anantavasena parikammaṃ karontassa paṭhamāruppam appeti. Tam eva paṭhamāruppa-viññāṇaṃ anantavasena parikammaṃ karontassa dutiyāruppam appeti. Tam eva paṭhamāruppaviññāṇabhāvaṃ pana natthi kiñcī ti parikammaṃ karontassa tatiyāruppam appeti. Tatiyāruppaṃ santam etaṃ paṇītam etan ti parikammaṃ karontasa catutthāruppam appeti.

此后,除了虚空遍之外,他抽掉任何一种遍处(的似相),然后以观察所留下来的无边空间进行预作。如此修习之下,他证入了第一无色禅定。当他以观察第一无色禅心为「(识)无边」进行预作时,他即能够证入第二无色禅。当他以观察第一无色禅心的不存在为「无所有」进行预作时,他即能够证入第三无色禅。当他以观察第三无色禅心为「这很平静,这真殊胜」进行预作时,他即能够证入第四无色禅。

节二十:其他业处

Avasesesu ca dasasu kammaṭṭhānesu buddhaguṇādikam ālambanam ārabbha parikammaṃ katvā tasmiṃ nimitte sādhukam uggahite tatth’eva parikammañ ca samādhiyati, upacāro ca sampajjati.

对于其他十种业处,当他取佛陀等的功德为目标进行预作,而又透彻地获取该相时,他即已经通过遍作修习变得专注于它,同时也成就了近行定。

节廿一:神通

Abhiññāvasena pavattamānaṃ pana rūpāvacara- pañcamajjhānaṃ abhiññāpādakā pañcamajjhānā vuṭṭhahitvā adhiṭṭheyyādikam āvajjetvā parikammaṃ karontassa rūpādisu ālambanesu yathāraham appeti.

Abhiññā ca nāma:

Iddhividhaṃ dibbasotaṃ paracittavijānanā

Pubbenivāsānussati dibbacakkhū ti pañcadhā.

从作为神通的基础的第五禅出定之后,他转向决意等;在进行预作之后,他证入显现神通的色界第五禅,取色所缘等为目标。

神通有五种:神变通(如意通)、天耳通、他心智、宿住随念及天眼通。

Ayam ettha gocarabhedo.

Niṭṭhito ca samathakammaṭṭhānanayo.

于此,这是境之分析。

修习止业处之法至此完毕。


节廿一之助读说明

从作为神通的基础的第五禅出定之后……:《清净道论》(第十二章、段五七)如下地解释显现神通的过程:「(在进行预作之后)他证入作为神通基础的禅那,再从该禅那出定。然后,若他想要显现一百身,他即如此进行预作:『让我变成一百身』,之后他再证入作为神通基础的禅那、出定及作决意。他就会在决意心的同时变成一百身。」

神通有五种:

  1. 神变通(如意通)包括了能够把自己显现为多身、随心所欲地显现与消失、毫无阻碍地穿墙而过、遁地、在水上行走、在天空中飞行、触摸日月、及能够去到梵天界。
  2. 天耳通令人能够听到远处及近处微细与粗显的声音。
  3. 他心智能够知晓他人的心念,以及直接地知道他人的心境。
  4. 宿住随念能够忆起许多过去世,以及知道在那些世里的细节。
  5. 天眼通令人能够看到天界或地界远近的事情。天眼通当中也包括「死生智」(cutūpapāta-ñāṇa),即能够直接地知道诸有情因于何业在一处死后投生至另一处。

这些神通都是属于世间,以及依靠对第五禅的掌握能力。在经典里也有提及第六种神通,即通过修习观禅证得的出世间「漏尽智」(āsavakkhayañāṇa)。

观之概要

(vipassanāsaṅgaha)

节廿二:清净的层次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e pana sīlavisuddhi, cittavisuddhi, diṭṭhivisuddhi, kaṅkhāvitaraṇavisuddhi, maggāmaggañāṇa- dassanavisuddhi, paṭipadāñāṇadassanavisuddhi, ñāṇadassana- visuddhi cā ti sattavidhena visuddhisaṅgaho.

于观业处,清净之概要有七:一、戒清净;二、心清净;三、见清净;四、度疑清净;五、道非道智见清净;六、行道智见清净;七、智见清净。


节廿二之助读说明

这七清净必须次第地成就;每一层次的清净是更上一层清净的基础。第一层次的清净相等于三学的戒学;第二层次相等于定学;较高的五个层次相等于慧学。首六个层次属于世间,最后一个层次则是诸出世间道。见表9-1。

节廿三:三相

Aniccalakkhaṇaṃ, dukkhalakkhaṇaṃ, anattalakkhaṇañ cā ti tīṇi lakkhaṇāni.

三相是无常相、苦相与无我相。


节廿三之助读说明

无常相是生灭与变易的呈现方式,即在成为有之后再变成不存在。

苦相是不断地遭受生灭逼迫的呈现方式。

无我相是不受控制的呈现方式,即人们不能完全地控制名色法。

节廿四:三随观

Aniccānupassanā, dukkhānupassanā, anattānupassanā cā ti tisso anupassanā.

三种随观是无常随观、苦随观及无我随观。

节廿五:十种观智

(1) Sammasanañāṇaṃ, (2) udayabbayañāṇaṃ, (3) bhaṅgañāṇaṃ, (4) bhayañāṇaṃ, (5) ādīnavañāṇaṃ, (6) nibbidāñāṇaṃ, (7) muñcitukamyatāñāṇaṃ, (8) paṭisaṅkhā- ñāṇaṃ, (9) 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ṃ, (10) anulamañāṇañ cā ti dasa vipassanāñāṇāni.

十种观智:一、思惟智;二、生灭智;三、坏灭智;四、怖畏智;五、过患智;六、厌离智;七、欲解脱智;八、审察智;九、行舍智;十、随顺智。

表9-1:七清净

清净 修行
一、戒清净 四清净戒
二、心清净 近行定与安止定
三、见清净 辨识名法与色法的特相、

作用、现起与近因

(名色分别智)

四、度疑清净 辨识名法与色法的诸缘

(即:缘起)(缘摄受智)

五、道非道智见清净 一、思惟智

二、生灭智(未成熟的阶段)

分辨正道与邪道

六、行道智见清净 二、生灭智(成熟的阶段)

三、坏灭智

四、怖畏智

五、过患智

六、厌离智

七、欲解脱智

八、审察智

九、行舍智

十、随顺智

于第六及第七之间 十一、(更改)种姓智
七、智见清净 四出世间道智

节廿六:三解脱

Suññato vimokkho, animitto vimokkho, appaṇihito vimokkho cā ti tayo vimokkhā.

三解脱是空解脱、无相解脱及无愿解脱。

节廿七:三解脱门

Suññatānupassanā, animittānupassanā, appaṇihitānupassanā cā ti tīṇi vimokkhamukhāni ca veditabbāni.

当知三解脱门是空随观、无相随观及无愿随观。

清净之分析

(visuddhibheda)

节廿八:戒清净

Kathaṃ? Pātimokkhasaṃvarasīlaṃ, indriyasaṃvarasīlaṃ, ājīvapārisuddhisīlaṃ, paccayasannissitasīlañ cā ti catu- pārisuddhisīlaṃ sīlavisuddhi nāma.

如何?戒清净包含了四遍清净戒:一、别解脱律仪戒;二、根律仪戒;三、活命遍净戒;四、资具依止戒。


节廿八之助读说明

这四种遍清净戒是依比丘之戒而说。

别解脱律仪戒:别解脱是比丘必须遵守的基本戒。此戒一共有轻重不等的二百廿七条戒。完全遵守别解脱则被称为「别解脱律仪戒」。

根律仪戒是指以正念防护诸根,在遇到外缘时,不让心执取可喜所缘,也不让心排斥不可喜所缘。

活命遍净戒是有关比丘获取生活必需品的方式。他不应以不适合比丘的方式获取必需品。

资具依止戒是指比丘必须在用衣、食、住、葯四种资具或必需品之前(及当时与之后)适当地省察运用它们的正确目的。

节廿九:心清净

Upacārasamādhi, appanāsamādhi cā ti duvidho pi samādhi cittavisuddhi nāma.

心清净包含了两种定,即:近行定与安止定。


节廿九之助读说明

巴利佛教传统认可两种不同的培育观智的方法。一种禅法称为「止乘」(samathayāna),包括先修习止禅到近行定或安止定,作为修观的基础。采取这种方法的人称为「止乘行者」(samathayānika meditator),他先修到近行定,或色界禅那,或无色界禅那,然后再转修观,经由确定发生在禅那中的身心现象为「名色」,并探求名色的因缘,然后再观察它们的三相。对这种禅修者而言,先前获得的近行定或安止定,被视为他们的心清净。

另一种称为「纯观乘」(suddha-vipassanāyāna)的方法,并未以修止作为修观的基础,而是在令戒清净之后,直接以正念观察自己所经验的身心变化过程。当观照有力量且精准时,心变得自然而然地,以相当于近行定的定力,专注于恒常变化经验之流。这种一剎那接着一剎那地将心固定在当下的名色过程,称为「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因为它包含相当于近行定的安定性,这剎那定被认为是「观乘行者」(vipassanāyānika meditator)的心清净,采取这种方法的人也被称为干观行者(sukkhavipassaka meditator),因为他修观时没有禅那的「滋润」。

节三十:见清净

Lakkhaṇa-rasa-paccupaṭṭhāna-padaṭṭhāna-vasena nāmarūpa- pariggaho diṭṭhivisuddhi nāma.

见清净是依特相、作用、现起与近因辨识名色。


节三十之助读说明

见清净因它协助人们清除「永恒之我」的邪见而得其名。通过辨识所谓的人只是在因缘和合之下生起的名色法组合,在它们之内或背后并没有一个主宰的我存在,即会达到这阶段的清净。这阶段也名为「名色分别智」(nāma- rūpavavatthānañāṇa),因为是依名色法的特相等分别它们。

节卅一:度疑清净

Tesam eva ca nāmarūpānaṃ paccayapariggaho kaṅkhā- vitaraṇavisuddhi nāma.

度疑清净是辨识那些名色的诸缘。


节卅一之助读说明

度疑清净是因为它去除对过去、现在与未来三时名色法的诸缘之迷惑而得其名。通过缘起之智,禅修者辨识现在的名色组合并不是无端端地生起,也不是万能之神所造或因灵魂而有,而是因为过去的无明、爱、取、(行)与业而生起。他也运用相同的法则辨识过去与未来(名色的诸缘)。这阶段也名为「缘摄受智」(paccayapariggahañāṇa)。

节卅二:道非道智见清净

Tato paraṃ pana tathāpariggahitesu sappaccayesu tebhūmakasaṅkhāresu atītādibhedabhinnesu khandhādinayam ārabbha kalāpavasena saṅkhipitvā aniccaṃ khayaṭṭhena, dukkhaṃ bhayaṭṭhena, anattā asārakaṭṭhenā ti addhānavasena santativasena khaṇavasena vā sammasanañāṇena lakkhaṇattayaṃ sammasantassa tesv’eva paccayavasena khaṇavasena ca udayabbayañāṇena udayabbayaṃ samanupassantassa ca.

当他如此辨识三地诸行及它们的诸缘时,禅修者把它们归纳为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蕴等组别。

随后他依时期、相续与剎那以思惟智观照那些行法的三相:坏灭而无常、可畏而苦、无实质而无我。之后他依缘与剎那以生灭智观照(那些行法的)生灭。

Obhāso pīti passaddhi adhimokkho ca paggaho

Sukhaṃ ñāṇam upaṭṭhānam upekkhā ca nikanti cā ti.

Obhāsādi-vipassan’upakkilese paripanthapariggahavasena maggāmaggalakkhaṇavavatthānaṃ maggāmaggañāṇadassana- visuddhi nāma.

当他如此修时即生起了:光明、喜、轻安、胜解、策励、乐、智、念、舍与欲。

道非道智见清净是通过辨识光明等观之染为进展的障碍而得以分辨道与非道之特相。


节卅二之助读说明

把它们归纳为蕴等组别:这是准备培育思惟智(sammasanañāṇa),即以观照名色法三相修观的阶段。首先,禅修者必须把过去、未来、现在、内、外、粗、细、劣、胜、远、近的色法都归纳于色蕴。同样地,他也把一切的受、想、行与识归纳于各自的蕴,即:受蕴、想蕴、行蕴与识蕴。

随后他以思惟智观照:这是真正地观照归纳为五蕴等的行法之三相。一切行法都有以下三相:一、「坏灭而无常」(aniccaṃ khayaṭṭhena),因为它们在生起之处即遭受坏灭,而没有转变为其他法或有所遗留;二、「可畏而苦」(dukkhaṃ bhayaṭṭhena),因为一切无常之法都不可靠而可畏;三、「无实质而无我」(anattā asārakaṭṭhena),因为它们没有我,或实质,或主宰者。

时期、相续与剎那:「时期」(addhāna)是指长时间。首先禅修者观照每一世里的行法为无常、苦、无我。然后再渐次地缩短周期为:把一世分为三个阶段、缩短为十年、缩短为每年、每个月、两周、一天、一小时等等,直至观照在行走时每一步里的行法都是无常、苦、无我的。 (见《清净道论》第二十章、段四六至六五)依「相续」(santati)是指依同一个名相续流或色相续流。依「剎那」(khaṇa)是指依剎那的名法与色法。

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是观照诸行法生灭之智。「生」是指生起之时;「灭」是指变易、毁坏与消失之时。「依缘」(paccayavasena)修习生灭智是指禅修者观照诸行如何由于它们的诸缘生起而生起,以及由于它们的诸缘灭尽而灭尽。「依剎那」(khaṇavasena)修习生灭智是指观照诸行法的剎那生灭。(见《清净道论》第二十章、段九三至九九)

当他如此修时:生灭智有两个阶段。在「未成熟」的生灭智阶段,当观照力提升时,十种「观之染」(vipassan’upakkilesā)可能会生起于禅修者。他可能会看到从其身发射出极亮的光明(obhāsa)。他也可能会体验到从所未有(极强)的喜(pīti)、轻安(passaddhi)与乐(sukha)。其胜解(adhimokkha)与策励(paggaha)增长、智(ñāṇa)趋向成熟、念(upaṭṭhāna)变得稳定及舍(upekkhā)变得不受动摇。他也可能会对这些体验生起了微细的欲(nikanti),即享受与执着这些体验。

分辨道与非道之特相:当禅修者体验上述(首九种)[109]殊胜的经验时,若缺少分辨的能力,他就可能会以为自己已经达到出世间道果。他也就可能会停止进展,而只是享受那些体验,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执着它们。但若他有能力分辨,他将会知道这些体验只是成熟的观智的副产品。他会观照它们为无常、苦、无我,继续提升其观禅之修习,而不会执着它们。分辨十种观之染为非道、观禅是道的能力被称为道非道智见清净。

节卅三:行道智见清净

Tathā paripanthavimuttassa pana tassa udayabbayañāṇato paṭṭhāya yāvānulomā tilakkhaṇaṃ vipassanā-paramparāya paṭipajjantassa nava vipassanāñāṇāni paṭipadāñāṇadassana- visuddhi nāma.

当他如此脱离了那些进展的障碍之后,而继续修行时,他证得了有关三相的一系列观智,从生灭智直至随顺智。这九种观智名为行道智见清净。


节卅三之助读说明

这九种观智:以下是组成行道智见清净的九种观智(见节廿五):

(一)生灭智:这与观之染生起之前的观智是同一智,但在克服观之染之后,它变得成熟、更强及敏锐。

(二)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当禅修者的观智变得敏锐时,他不再作意诸行法的生时与住时,而只观照它们的坏灭。这即是坏灭智。

(三)怖畏智(bhayañāṇa):当禅修者观照三时的行法的坏灭时,他觉知这些在一切生存地里不断坏灭的行法是可畏的。

(四)过患智(ādīnavañāṇa):通过觉知一切行法为可畏,禅修者照见它们为毫无实质、不圆满、毫无可取,而只有过患。他也明了只有无生无灭的无为法才是安全的。

(五)厌离智(nibbidāñāṇa):当知见一切行法的过患之后,他对它们感到厌离,不再乐于一切生存地的任何行法。

(六)欲解脱智(muñcitukamyatāñāṇa):这是在观照时生起欲脱离一切行法之愿。

(七)审察智(paṭisaṅkhāñāṇa):为了脱离诸行法,禅修者再以种种方法观照那些行法的三相。当他清晰地审察诸行法的三相时,那即是审察智。

(八)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在审察之后,禅修者照见诸行法当中无一物可执取为「我」及「我的」,因此舍弃了怖畏与取乐两者,而对一切行法感到中舍。如是生起了行舍智。

(九)随顺智(anulomañāṇa):这是在出世间道心路过程里,于种姓心之前生起的欲界心。此智被称为随顺是因为它顺着之前八种观智的作用,以及顺着之后道智的作用。

节卅四:智见清净

Tass’evam paṭipajjantassa pana vipassanāparipākam āgamma idāni appanā uppajjissatī ti bhavaṅgaṃ vocchinditvā uppanna- manodvārāvajjanānantaraṃ dve tīṇī vipassanācittāni yaṃ kiñci aniccādilakkhaṇam ārabbha parikamm’opacār’ānulomanāmena pavattanti. Yā sikhāppattā sā sānuloma-saṅkhārupekkhā vuṭṭhānagāminī-vipassanā ti ca pavuccati.

当他如此观照时,由于其智已成熟,(他感到:)「如今(道)安止即将生起。」于是,在有分断之后生起了意门转向;随着生起的是两个或三个缘取目标的无常等任何一相的观智心。它们被称为遍作、近行与随顺。当行舍智与随顺智圆满时也被称为「导向出起之观」。

Tato paraṃ gotrabhūcittaṃ nibbānam ālambitvā puthujjanagottam abhibhavantaṃ ariyagottam abhisambhontañ ca pavattati. Tass’ānantaram eva maggo dukkhasaccaṃ parijānanto samudayasaccaṃ pajahanto nirodhasaccaṃ sacchikaronto maggasaccaṃ bhāvanāvasena appanāvīthim otarati. Tato paraṃ dve tīṇi phalacittāni pavattitvā nirujjhanti. Tato paraṃ bhavaṅgapāto va hoti.

随后生起了取涅槃为目标的(更改)种姓心,超越了凡夫的种姓,而达到圣者的种姓。在这之后即刻生起了(须陀洹)道;(该道心)彻知苦谛、断除集谛、证悟灭谛及开展道谛,而证入了(出世间)安止心路过程。之后有两个或三个果心生灭,然后再沉入有分。

Puna bhavaṅgaṃ vocchinditvā paccavekkhaṇañāṇāni pavattanti.

Maggaṃ phalañ ca nibbānaṃ paccavekkhati paṇḍito

Hīne kilese sese ca paccavekkhati vā na vā.

Chabbisuddhikkamen’evaṃ bhāvetabbo catubbidho

Ñāṇadassanavisuddhi nāma maggo pavuccati.

在有分中止之后,生起了省察智。

智者省察道、果、涅槃,以及省察或没有省察他已断与还剩下的烦恼。

如是必须通过修习六清净而次第地证得的四道名为智见清净。

Ayam ettha visuddhibhedo.

于此,这是清净之分析。


节卅四之助读说明

生起了意门转向:关于道之心路过程,见第四章、节十四。于钝根者有三个观智心生起,于利根者则只有两个观智心生起(除去遍作)。

导向出起之观(vuṭṭhānagāminīvipassanā):这是在出世间道生起之前已达到顶点的观智。道被称为「出起」是因为它从诸行法出起而缘取涅槃为目标,也因为它自烦恼中出来。

(更改)种姓心(gotrabhūcitta):这是第一个转向涅槃之心,以及是出世间道的无间缘。它被称为「更改种姓」,因为它是从凡夫种姓进入圣者种姓的转变点。虽然此智与道智一样缘取涅槃为目标,它并不能像道智一样驱除覆盖四圣谛的烦恼。在趋向第二及更高的道心时,它被称为「净化」(vodāna),而不是「更改种姓」,因为禅修者其时已属于圣者的种姓。

道:道心(maggacitta)同时执行与四圣谛有关的四种作用。在此所提及的这四种作用是遍知苦、断除渴爱(苦之因)、证悟涅槃(苦之灭尽)及开展八圣道。于利根者没有遍作心生起,所以在道心之后有三个果心生起;于钝根者则有遍作心生起,所以在道心之后只有两个果心生起。

省察智(paccavekkhaṇañāṇa):在四出世间道每一者之后,声闻弟子通常都会省察道、果与涅槃,但并不一定会省察已断除及还剩下的烦恼。如是最多有十九种省察智:首三道每一者都有五种,而第四道则只有四种。这是因为已完全解脱的阿罗汉已没有可省察的烦恼。

解脱之分析

(vimokkhabheda)

节卅五:三解脱门

Tattha anattānupassanā attābhinivesaṃ muñcantī suññatānupassanā nāma vimokkhamukhaṃ hoti. Aniccānu- passanā vipallāsanimittaṃ muñcantī animittānupassanā nāma. Dukkhānupassanā taṇhāpaṇidhiṃ muñcantī appaṇihitānu- passanā nāma.

其中,去除我执的无我随观名为空解脱门;去除颠倒相的无常随观名为无相解脱门;去除爱欲的苦随观名为无愿解脱门。


节卅五之助读说明

当观智到达顶点时,它即会依禅修者的倾向而平静地只观照三相之一,即无常,或苦,或无我。根据注疏,信根最为显着者会平静地观照无常;定根最为显着者会平静地观照苦;慧根最为显着者会平静地观照无我。由于这最后阶段的随观是禅修者即将体验出世间道的管道,所以称它为「解脱门」(vimokkhamukha)。于此,被称为解脱的是圣道,而导向该道的随观即被称为解脱门。

无我随观被称为空随观,因为它透视诸行为无我、无有情及无人。无常随观被称为无相随观,因为它去除「颠倒相」(vipallāsanimitta),即由于颠倒想而呈现的欺人的常相与稳定相。苦随观被称为无愿随观,因为它通过去除对诸行错误的乐想而断除了欲。

节卅六:道与果的解脱

Tasmā yadi vuṭṭhānagāminīvipassanā anattato vipassati, suññato vimokkho nāma hoti maggo; yadi aniccato vipassati, animitto vimokkho nāma; yadi dukkhato vipassati, appaṇihito vimokkho nāmā ti ca. Maggo vipassanā-gamanavasena tīṇi nāmāni labhati. Tathā phalañ ca maggāgamanavasena maggavīthiyaṃ.

由此,若人以导向出起之观观照无我,其道即名为空解脱;若是观照无常,其道即名为无相解脱;若是观照苦,其道即名为无愿解脱。如是道根据观照的方式而得三种名称。同样地,在道心路过程里的果也依道的方式而得三种名称。


节卅六之助读说明

当禅修者通过无我随观证得道时,该道从空而无我的一面缘取涅槃为目标,所以它被称为空解脱。当他通过无常随观证得道时,该道从无相(无行相)的一面缘取涅槃为目标,所以它被称为无相解脱。当他通过苦随观证得道时,该道从无愿(脱离渴爱)的一面缘取涅槃为目标,所以它被称为无愿解脱。果也依在它之前生起的道而得该些名称。

节卅七:果定之解脱

Phalasamāpattivīthiyaṃ pana yathāvuttanayena vipassantānaṃ yathāsakaṃ phalam uppajjamānam pi vipassanāgamana- vasen’eva suññatādivimokkho ti ca pavuccati. alambanavasena pana sarasavasena ca nāmattayaṃ sabbattha sabbesam pi samam eva.

然而,在果定心路过程里,对于以上述的方式观照(行法)者,在每一种情况生起的果只依观照的方式而被称为空解脱等。但依所缘与各自的素质,这三种名称都可应用于一切(道与果)。

Ayam ettha vimokkhabhedo.

于此,这是解脱之分析。


节卅七之助读说明

当圣弟子证入其果定时,该果依导向证入果定的观智种类而得其名,而不是依道心路过程里的道而命名。这即是说,若他通过观照无我证入果定,该果即被称为空解脱;若是通过观照无常证入果定,该果即被称为无相解脱;若是通过观照苦证入果定,该果即被称为无愿解脱。但更广泛言之则可以上述三种名称称呼一切道与果,因为它们都缘取无相、无愿与空的涅槃为目标,也因为它们都拥有无相、无愿与空的素质。

人之分析

(puggalabheda)

节卅八:须陀洹

Ettha pana sotāpattimaggaṃ bhāvetvā diṭṭhivicikicchāpahānena pahīnāpāyagamano sattakkhattuparamo sotāpanno nāma hoti.

于此,培育了须陀洹道之后而断除邪见与疑,他成为了须陀洹。他已解脱了恶道轮回,以及最多会再投生七次。


节卅八之助读说明

须陀洹(入流者)已进入必定趣向涅槃之流,即八圣道。须陀洹已断除了最粗的三结:身见、疑与戒禁取见(执取仪式);他对佛法僧有不可动摇的信心,也已解脱了任何恶道轮回。于四漏(āsava),他已断除了邪见漏;于十四不善心所,他已断除了邪见与疑心所,而根据注疏,他也已经断除了嫉与悭心所。他也解脱了一切强得足以导致恶道轮回的烦恼。他的行为的特征是坚守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与不服用麻醉品。

须陀洹有三种:

  1. 极七返有者(sattakkhattuparama);最多会再投生于人间与天界七次的须陀洹。
  2. 家家者(kolaṅkola);在证得阿罗汉果之前再投生于良善家庭两或三次的须陀洹。
  3. 一种子者(ekabījī);只会再投生一次即证得阿罗汉果的须陀洹。

节卅九:斯陀含

Sakadāgāmimaggaṃ bhāvetvā rāgadosamohānaṃ tanukarattā sakadāgāmī nāma hoti, sakid eva imaṃ lokaṃ āgantā.

培育了斯陀含道之后而减轻了欲、瞋与痴,他成为了斯陀含,即最多只会再回到这世间一次的人。


节卅九之助读说明

斯陀含(一还者)已断除了较粗的欲、瞋与痴。因此,虽然这一些较轻的烦恼还会生起,但并不时常发生,而且它们的困扰力也很弱。

列迪长老指出诸注疏对斯陀含会再回到的「这世间」(imaṃ lokaṃ)一词提供了两种互相冲突的解释。其中一种解释说那是人间,即是说他会从天界回来人间一次;另一种解释说那是欲界世间,即是说他会从梵天界回到欲界世间一次。列迪长老认为虽然第一种解释受到诸注疏支持,但看来第二种解释较受到经典支持。[110]

根据对《人施设论》(Puggalapaññati)的注释,斯陀含有五种:

  1. 他在人间证得斯陀含果,再投生于人间,及于其地证入般涅槃。
  2. 他在人间证得斯陀含果,再投生于天界,及于其地证入般涅槃。
  3. 他在天界证得斯陀含果,再投生于天界,及于其地证入般涅槃。
  4. 他在天界证得斯陀含果,再投生于人间,及于其地证入般涅槃。
  5. 他在人间证得斯陀含果,然后投生于天界,直至寿元尽时再投生于人间,及于人间证入般涅槃。

当知一种子须陀洹只会再投生一次,但第五种斯陀含则会再投生两次。然而后者还是被称为「一还者」,因为他只会再回到人间一次。

节四十:阿那含

Anāgāmimaggaṃ bhāvetvā kāmarāgavyāpādānaṃ anavasesappahānena anāgāmī nāma hoti, anāgantā itthattaṃ.

培育了阿那含道之后而断除了欲欲与瞋恨,他成为阿那含;他不会再回到这(欲)界。


节四十之助读说明

阿那含(不还者)已完全断除了系缚有情于欲界的欲欲与瞋恨两结。他也断除了欲漏,以及瞋、恶作两个不善心所,而取欲所缘为目标的一切贪也不会再生起。因此他(死后)会化生到色界天,及在其地证入般涅槃。当知投生于净居天的只有阿那含圣者,但并不是所有的阿那含都投生于该处。

圣典提及五种阿那含:

  1. 化生到色界天之后,在还未活到其寿元的一半时,他即证得了阿罗汉道(antarā-parinibbāyī)。
  2. 在活了超过其寿元的一半之后,或甚至在临死时,他才证得了阿罗汉道(upahacca-parinibbāyī)。
  3. 他不须奋斗即能证得阿罗汉道(asaṅkhāra- parinibbāyī)。
  4. 他必须经过奋斗才能证得阿罗汉道(sasaṅkhāra- parinibbāyī)。
  5. 他从一界投生至更高的界地,直至色究竟天,即最高的净居天,然后在其地证得阿罗汉道(uddhaṃsoto akaniṭṭhagāmī)。

节四十一:阿罗汉

Arahattamaggaṃ bhāvetvā anavasesakilesappahānena arahā nāma hoti khīṇāsavo loke aggadakkhiṇeyyo.

培育了阿罗汉道而完全断除了一切烦恼之后,他成为阿罗汉、漏尽者、世间至上应供者。

Ayam ettha puggalabhedo.

于此,这是人之分析。


节四十一之助读说明

首三道所断除的五结称为「下分结」(orambhāgiya- saṃyojana),因为它们系缚诸有情于下等世间,即:欲生存地。已断除它们的阿那含不会再投生到欲地,但还是被五个「上分结」(uddhambhāgiya-saṃyojana)系缚于生死轮回里。通过证悟阿罗汉道,这五个上分结也被完全断除;它们是:对色界生命之欲(色界欲)、对无色界生命之欲(无色界欲)、我慢、掉举与无明。第四道也断除了其余两个漏:有漏与无明漏;这是为什么阿罗汉被称为「漏尽者」(khīṇāsava)的原因。阿罗汉道也断除了其余不善心所:痴、无惭、无愧、掉举、慢、昏沉与睡眠。

定之分析

(samāpattibheda)

节四十二:可入之定

Phalasamāpattiyo pan’ettha sabbesam pi yathāsaka- phalavasena sādhāraṇā’va. Nirodhasamāpattisamāpajjanaṃ pana anāgāmīnañ c’eva arahantānañ ca labbhati.

于此,一切(圣)人都能证入与各自所证得的果相等的果定。但只有阿那含与阿罗汉才能证入灭尽定。


节四十二之助读说明

果定(phalasamāpatti)是圣弟子才能证入的出世间安止,而其所缘是涅槃。证入果定的目的是当下得以体验涅槃之乐。在这些安止里生起的心是与圣弟子证悟的层次相等的果心。如此四个阶级的圣人都能证入各自的果定,意即须陀洹能够证入须陀洹果定;余者亦可以此类推。在证入果定之前,(圣弟子)先决意要证入果定,然后从生灭智次第地培育诸观智,(直至证入果定)(见《清净道论》第廿三章、段六至十五)。

节四十三:灭尽定

Tattha yathākkamaṃ paṭhamajjhānādimahaggatasamāpattiṃ samāpajjitvā vuṭṭhāya tattha gate saṅkhāradhamme tattha tatth’eva vipassanto yāva ākiñcaññāyatanaṃ gantvā tato paraṃ adhiṭṭheyyādikaṃ pubbakiccaṃ katvā n’evasaññā- nāsaññāyatanaṃ samāpajjati. Tassa dvinnaṃ appanājavanānaṃ parato vocchijjati cittasantati. Tato nirodhasamāpanno nāma hoti.

于此,他从初禅起始次第地证入广大定。出定后,他以观智观照每一定里的行法。

如此修习直至无所有处之后,他再实行事先的任务,如决意等,然后证入非想非非想处。在两个安止速行生灭之后,心之相续流即被中断。其时他即已证入了灭尽定。


节四十三之助读说明

在灭尽定里,心与心所之流完全暂时被中止。只有已证得一切色禅与无色禅(即八定)的阿那含与阿罗汉才能证得灭尽定。而且只有在欲生存地与色生存地里才能证得该定。在无色地里并不能证得该定,因为在其地并不可能证得属于证入灭尽定的先决条件的四色禅。

若要证入灭尽定,禅修者必须次第地证入每一个禅那。在从每一禅出定之后,他观照该禅的名法为无常、苦、无我。他如此修习直至无所有处。从无所有处禅出定之后,禅修者作出以下三项决意:一、决意他所拥有的必需品不会遭受毁坏;二、决意若僧团需要他的服务,他就出定;三、(在佛陀还活着的时候)决意若佛陀要见他,他就出定。此外(若他想要入灭尽定七天)他必须观察自己所剩下的寿命不会少过七天。

在作完这些事先任务之后,他即证入第四无色禅,而此禅的禅心只生灭两次,随后他即证入了心流暂时被中断的灭尽定。

节四十四:自灭尽定出定

Vuṭṭhānakāle pana anāgāmino anāgāmiphalacittaṃ arahato arahattaphalacittaṃ ekavāram eva pavattitvā bhavaṅgapāto hoti. Tato paraṃ paccavekkhaṇañāṇaṃ pavattati.

于(灭尽定)出定时,于阿那含,阿那含果心生灭一次;于阿罗汉,阿罗汉果心生灭一次,随后即沉入有分。在这之后生起了省察智。

Ayam ettha samāpattibhedo.

Niṭṭhito ca 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nayo.

于此,这是定之分析。

修习观业处之法至此完毕。

节四十五:结论

Bhāvetabbaṃ pan’icc’evaṃ bhāvanādvayam uttamaṃ

Paṭipattirasassādaṃ patthayantena sāsane.

若人欲体验,佛教修行味,

当修此二禅,至上之修习。


节四十五之助读说明

「二禅」是指止禅与观禅。

Iti Abhidhammatthasaṅgahe

Kammaṭṭhānasaṅgahavibhāgo nāma

navamo paricchedo.

《阿毗达摩概要》里

名为「业处之概要」的

第九章至此完毕。

后话

Cārittasobhitavisālakulodayena

Saddhābhivuddhaparisuddhaguṇodayena

Nambavhayena paṇidhāya parānukampaṃ

Yaṃ patthitaṃ pakaraṇaṃ pariniṭṭhitaṃ taṃ

Puññena tena vipulena tu mūlasomaṃ

Dhaññādhivāsamuditoditamāyugantaṃ

Paññāvadātaguṇasobhitalajjibhikkhū

Maññantu puññavibhavodayamaṅgalāya.

在性格纯良、贵族出身、充满信心、品德高尚的南巴(Namba)诚邀之下所写的这部着作至此已完毕。

以此广大的福业,愿直至世界之末,谦虚、受到智慧净化、戒行闻名于世的诸比丘都能够记得举世闻名的幸运住处──母拉苏玛寺(Mūlasoma),以便他们能够获取福业及快乐。


后话之助读说明

诸阿毗达摩导师对阿耨楼陀尊者在着作《阿毗达摩概要》时所住的寺院的名称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其中一派认为那是杜母拉苏玛寺(Tumūlasoma Vihāra),把「杜母拉」(tumūla)视为是意为「大」的「摩诃」(mahā)的同义词。然而在巴利文及梵文里都没有「杜母拉」这一词。这两种语文里都有在词源方面有关连的tumula一词,但其义并不是「大」,而是喧哗或骚动。通常这一词的用法与战争有关;在《维山达拉本生经》(Vessantara Jātaka)里有这么一行:Ath’ettha vattatī saddo tumulo bheravo mahā──「其时发出一声极大的声响、一声极为可怕的怒吼」。

另一派则认为该寺的名称是母拉苏玛寺(Mūlasoma Vihāra),视「杜」(tu)这一个音节为一个不能变易的连接质词,在此的用法纯粹只是为了让音调更为顺畅。由于阿耨楼陀尊者在这部着作里的其他地方也有如此运用「杜」(见第一章、节卅二;第八章、节十二),所以看来他可能在此也如此用它。所以我们应视该寺为母拉苏玛寺。一般上,斯里兰卡的传承相信该寺是位于Chilaw(机罗)县里,而且是如今Munnessaram Kovil的所在地。

Iti Anuruddhācariyena racitaṃ

Abhidhammatthasaṅgahaṃ nāma

pakaraṇaṃ niṭṭhitaṃ.

阿耨楼陀尊者

所着的《阿毗达摩概要》

至此完毕。

八十九及一百廿一心

之圣典出处

注:《法聚论》的参照号码是段落号码;《清净道论》的参照号码是第十四章的段落号码;《殊胜义注》的参照号码是英文版的页码。

法聚论 清净道论 殊胜义注
十二不善心 贪根 悦俱邪见相应无行 365 90-91 336
悦俱邪见相应有行 399 339-340
悦俱邪见不相应无行 400 340
悦俱邪见不相应有行 402 341
舍俱邪见相应无行 403
舍俱邪见相应有行 409
舍俱邪见不相应无行 410
舍俱邪见不相应有行 412
瞋根 忧俱瞋恚相应无行 413 92 341-344
忧俱瞋恚相应有行 421 344
痴根 舍俱疑相应 422 93 344-345
舍俱掉举相应 427 346
十八无因心 不善果报 眼识 556 101 384-385
耳识等
领受 562
推度 564
善果报 眼识 431 96 348-349
耳识等 443 349-350
领受 455 97 350
悦俱推度 469 97-98 351-352
舍俱推度 484 97-98
唯作 五门转向 566 107 385-386
意门转向 574 108 388
生笑心 568 108 386-388
法聚论 清净道论 殊胜义注
二十四欲界美心 悦俱智相应无行 1 83-85 141-207
悦俱智相应有行 146 207
悦俱智不相应无行 147 208
悦俱智不相应有行 149
舍俱智相应无行 150
舍俱智相应有行 156
舍俱智不相应无行 157
舍俱智不相应有行 159
果报 第一至第八 498 100 353-379
唯作 第一至第八 576 109 388
十五色界心 初禅 160,167 86 216-225
第二禅 161,168 239-243
第三禅 163,170 225
第四禅 165,172 228-234
第五禅 174 235-239
果报 初禅 499 103 379-380
第二至第五禅 500
唯作 初禅 577 109 388-389
第二至第五禅 578
十二无色界心 第一 265 87 270
第二 266 275
第三 267 276
第四 268 277-283
果报 第一 501 104 379-380
第二 502
第三 503
第四 504
唯作 第一 579 109 388-389
第二 580
第三 581
第四 582
法聚论 清净道论 殊胜义注
须陀洹道 277 88 289-319
须陀洹道初禅 307-310
须陀洹道第二至第五禅 342
斯陀含道 361 88 319-320
阿那含道 362 320
阿罗汉道 363 320-329
果报 须陀洹果 505 105 380-384
须陀洹果初禅
须陀洹果第二至第五禅 508
上三果 553 105 380-384

五十二心所之圣典出处

注:参照的方法与附录(一)相同。对于《清净道论》加上(*)的参照号码是代表第四章的段落号码。

法聚论 清净道论 殊胜义注
遍一切心心所 1 2 134 144
2 3 125-128 145
3 4 129-130 146
4 5 135 147
5 一境性 11 139 156
6 命根 19 138 163
7 作意 152 175
通一切心所 8 7 88-98* 151
9 8 152
10 胜解 151 175
11 精进 13 137 158
12 9 94-100* 153
13 150 175
不善心所 14 390 163 332
15 无惭 387 160 331
16 无愧 388
17 掉举 429 165 346
18 389 162 332
19 邪见 381 164 331
20 1116 168 340
21 418 171 342
22 1121 172
23 1122 173 343
24 恶作 1161 174
25 昏沉 1156 167 340
26 睡眠 1157
27 425 177 344
法聚论 清净道论 殊胜义注
美心所 28 12 140 157
29 14 141 159
30 30 142 164
31 31
32 无贪 32 143 167
33 无瞋 33
34 中舍性 153 153 176
35 身轻安 40 144 171
36 心轻安 41
37 身轻快性 42 145 172
38 心轻快性 43
39 身柔软性 44 146
40 心柔软性 45
41 身适业性 46 147
42 心适业性 47
43 身练达性 48 148
44 心练达性 49
45 身正直性 50 149 173
46 心正直性 51
47 正语 299 155 296
48 正业 300 297
49 正命 301 298
50 悲愍 154 176
51 随喜
52 慧根 16 143 161

索 引

对于索引的号码,罗马数字是指第几章,阿拉伯数字是指第几节(包括其助读说明)。

一画

一境性 I 18-20; II 2

二画

八圣道 I 26-28; II 15; VII 30, 38, 40; IX 34

十随念 IX 8

人 III 9, 13; VI 24-26; V 5, 11, IX 38-41

力 VII 19, 22, 23, 28

三画

三十三天 V 5, 12

三相 IX 23, 32, 33, 35, 36, 37

凡夫 I 13, 18; III 13, 18; IV 16, 25, 26; V 40; VI 11; IX 34

女根 VI 3, 24

小龙长老 V 30

大护法长老 V 30

四画

五门转向 I 10; II 28; III 9, 10, 21; IV 6

五门心路过程 I 10; IV 4, 5, 6-11

五识 I 8, 9, 11, 28; III 4, 9, 10, 14, 21; IV 17; VIII 22, 24

不净 IX 7

不相应缘 VIII 25

不分离色 V 17, 14

不完成色 VI 2, 4

不善心 I 3, 4-7; II 18, 26-27; III 18, 21; V 23

不善业 V 22, 27

不善因 I 3; III 5-7; VIII 14

不善心所 II 4, 13-14; IX 38-41

不善果报 I 8; IV 17; V 27

不善之概要 VII 3-14

不离去缘 VIII 26

止 I 18-20; IX 1, 2-21

水界 III 16; VI 3

火界 III 16; VI 3, 12

天神 V 5, 11, 12; IX 8

世间 I 3, 25; II 15; VI 6

心 I 2, 3-32; II 1, 5; III 1, 8-11, 16; V 2; VII 1

心所 I 2; II 1-30; III 12, 16, 20; VII 1, 14, 23, 32-33

心流 V 36, 41, 42

心之地 I 3, 29

心清净 IX 29

心的种类 I 3, 17, 29, 30-32

心的特相 I 3

心路过程 III 8; IV 1-30; VIII 16

心轻快性 II 5

心柔软性 II 5

心适业性 II 5

心所依处 III 20, 21; V 37; VI 3, 14; VIII 16, 20, 21, 22, 25

心所的特相 II 2-8

天耳 IX 21

天眼 IX 21

中舍性 II 5, 7; VII 29; IX 9

分别论 V 12

五画

四大元素 III 4, 16; VI 2, 3; VIII 20, 21, 22; IX 11

四大天王 V 5, 12

四成就之法(四神足)VII 26

未来 III 17; VIII 5

生 VI 4; VIII 3, 7

生笑心 I 10; II 28; III 17, 18, 21; IV 27

生命期(或转起) V 27, 29; VI 23-24, 27, 28, 29; VIII 14, 25

生命地 I 3; III 13; IV 27-29; V 2, 3-8, 40

生灭智 IX 32, 33

正勤 VII 25, 31

正语 II 6

正业 II 6

正命 II 6

正见 VII 30

正见经 VIII 10

正思惟 VII 30

正直性 II 5

他心通 III 18; IX 21

出世间 I 3, 26-28, 30-32; II 15, 18, 19, 25; III 17, 18, 21; IV 14, 25; VI 30; VII 38(参见:道、果、涅槃)

出世间禅 I 30-31, 32; II 19; VII 32-33

出世间善心 I 26, 28, 30-32

出世间果报 I 27, 28

六画

老 VI 4

老死 VIII 3, 7

死 III 17; IV 21; V 34-40; VI 25-26; IX 8

死亡心 III 8, 10, 13, 17, 18; V 10, 11, 13, 15, 17, 35, 37, 41

耳 VI 3

舌 VI 3

有 VIII 3, 7, 8

有行 I 4, 5, 6, 13, 14, 15, 21; II 13, 26; V 30

有缘 VIII 26, 27

有分 III 8, 12, 13, 17, 18; IV 6, 12; V 10, 11, 13, 15, 17, 38, 40, 41

有分的作用 III 8, 9, 10

有学圣者 I 13, 18; III 13, 18; IV 16, 25, 26; V 40; VI 11

安止 IV 14-16, 22; V 25- 26; VI 11; IX 14, 34

安止速行 IV 14, 15, 16, 22, 23

名 VIII 3, 13, 14, 15, 16, 17, 29

名色 I 3; VIII 3, 14, 17, 18; IX 30-31

名身 II 5

名命根 II 2; VII 18

色 I 2; II 1; IV 6; VI 1-29; VII 1; VIII 3, 15, 16

色聚 VI 16-22

色的起因 VI 9-15

色地 I 3, 18-20; III 9, 20, 22; IV 27, 28, 29; V 6, 40

色地寿元 V 14

色地结生 V 13, 31

色地的色法 VI 27-29

色界心 I 3, 18-21; III 21

色界业 V 25, 31

色界禅 I 3, 18-20, 21, 25; II 21-22; IV 16; V 6, 25, 40

色界善心 I 18; V 25, 31

色界果报 I 19, 21; III 9, 10; V 13, 31

色界唯作 I 20, 21

色的特相 VI 4

地界 III 16; VI 3, 4

地狱 V 4

行 V 37; VIII 3, 7, 8

行舍 IX 33, 34

行道智见清净 IX 33

因(根) I 3, 4, 8, 13-16; III 5-7; V 23, 29; VII 15; VIII 14

因缘 VIII 14

因与结生 IV 24-26; V 28-30; V 40

列迪长老 I 6, 21; III 13; IV 6, 12, 17; V 10-11, 18, 38; VIII 2, 27; IX 39

七画

劫 V 14

戒 V 24; IX 8, 28

伺 I 18-20; II 3, 11

身 III 4; VI 3; VIII 15, 23, 25; IX 8

身表 II 1; V 22, 24; VI 4, 11, 14

身系 VII 6, 14

身识 I 8, 9

身轻快性 VI 4, 14

身柔软性 VI 4

身适业性 VI 4

作意 II 2; III 13

布施 V 24

我论 VII 7

邪见 I 4, 17; II 4, 13, 26; V 22; VII 13; VIII 3

佛陀 I 1, 10, 15; IV 21; IX 8

男根色 VI 3; VIII 24

完成色 VI 2, 3

见清净 IX 30

究竟法 I 2; VI 32; VII 1

芒果的譬喻 IV 6

八画

定 I 18-20, 30-31; VII 33; IX 16-20

门 III 12-15, 20; IV 2, 4; V 38; VI 7

取 VII 7, 14, 35; VIII 3, 7, 8

受 I 2, 4, 5, 13, 16, 17; II 2; III 2-4; VIII 3

念 II 5; VII 27-28, 29, 31, 33

念处 VII 24, 31

近行 IV 14; IX 14, 18, 20, 34

昏沉 II 4, 13

昏沉与睡眠 II 17, 26; VIII 8

剎那 IV 6; VI 10, 11

果 I 27, 28, 31-32; III 18; IV 14, 15, 16, 22; IX 34, 36, 44

果定 IV 22, IX 37, 42

果报缘 VIII 14

果报心 I 3, 14; III 18; IV 17; V 27-33; VIII 3, 14

果报轮转 VIII 8

阿闍世王 V 19

阿那含 I 26-28, 31; IV 22, 25, 26; V 6, 31; IX 40

阿罗汉 I 10, 15, 18-20, 26-28; II 23; III 13, 18; IV 16, 17, 22, 25, 26; V 20; VI 11; IX 41

阿罗汉果 I 26-28, 31; IV 15, 16

阿修罗 V 4, 11, 12

阿毗达摩义广释 I 6, 21; II 25; III 12, 17; IV 6; V 18, 38

怖畏智 IX 33

所缘(目标) I 25; II 1; III 13, 16-19; IV 17; V 35-39, 41; VI 3; VIII 16, 17, 19

所缘缘 VIII 17, 27

所造色 III 4, 16; VI 2

依止缘 VIII 22

彼所缘 III 8, 9, 10, 18; IV 6, 12, 17-20, 27

法所缘 III 16, 17; VII 39

法聚论 I 21; VIII 11

夜摩天 V 5, 12

性根色 VI 3

命根色 V 34; VI 3; VII 18; VIII 24

空 VI 31; IX 35, 36, 37

空无边处 I 22-24; V 7; IX 19

非想非非想处 I 22-24; V 7; IX 19

舍利弗尊者 VIII 10

九画

苦 I 8; III 2-4; VII 38, 40; VIII 3; IX 23, 32, 35, 36

界 I 3, VII 37, 40

风界 III 16; VI 3, 4

信 II 5; VII 33

思 II 2; V 18, 22, 23, 24; VI 10; VIII 3, 14

思惟智 IX 32

相续 VI 4

相续缘 VIII 13

相应缘 VIII 13

相互缘 VIII 21

重复缘 VIII 13

前生缘 VIII 16

后生缘 VIII 15

美心 I 12; II 15-16, 18, 23-25

美心所 II 5-8, 15-16

威仪 VI 11

省察 IV 21; IX 34

段食 VI 3; VII 21; VIII 23

食 VI 3, 9, 13, 14, 15, 21, 22; VII 21; VIII 23

食厌想 IX 10

度疑清净 IX 31

十画

悦 I 4, 9, 10, 13, 14, 15, 18- 20; III 2-4; IV 15-16, 17; VI 11

笑 I 10; VI 11

根 III 2; V 31; VI 7, 14; VII 18, 20, 22, 23, 27, 28

根缘 VII 24

时节 VI 9, 12, 15, 19, 21, 22

涅槃 I 2, 3, 26-28; III 16, 17, 18; VI 30-32; VII 1, 39, 40; VIII 29; IX 34, 36, 37, 42

神通 III 17, 18; IV 22; VI 11; XI 21

神变通 IX 21

畜生道 V 4

俱生缘 VIII 20, 21, 22

迷惑冰消 IV 17

十一画

处 VII 36, 40; VIII 3, 16

轭 VII 5, 14

眼 III 12; IV 6; VI 3

欲 II 3, 11, 26

欲地 I 3; III 9, 20, 22; IV 27, 29; V 3, 5, 10-12, 40

欲地的色法 VI 23-25, 29

欲解脱 IX 33

欲界心 I 3, 4-17; II 23- 29; III 17; IV 6-13

欲界业 V 22-24

欲界速行 IV 6, 12-13, 17, 18, 21, 23

欲界结生 III 17

欲界善心 I 13, 16; II 15, 23-24; III 18; V 24, 28-30

欲界果报 I 16; III 9, 10, 14; IV 17; V 11, 27-30

欲界唯作 I 15, 16; II 15, 23-24, 25; III 18, IV 17

速行 III 8, 9, 10, 13, 14, 17; IV 24-26, 27; V 20, 38; VI 11; VIII 13

舍受 I 4, 6, 8, 9, 10, 13, 14, 15, 18-20; III 2-4; IV 15-17

贪 I 4; II4, 13-14; III 5-7; VIII 3

贪婪 V 22

贪根心 I 4, 7; II 13-14, 26

掉举 I 6; II 4, 13, 26; V 27

现在 III 17; V 38; VIII 5

清净 VII 33; IX 22, 28-34

习行 IX 3, 13

唯作 I 3, 10; IV 15-16

推度 I 8, 9; II 28; III 8, 9, 10, 14; IV 6, 17, 18

推度与结生 III 9, 10; V 10, 11, 27, 28, 29

推度与彼所缘 III 9, 10; IV 17

宿住随念 IX 21

通一切心所 II 2-3, 11-12

净色 I 8; III 12, 16, 20, 21; IV 4, 6; VI 3, 7; VIII 24

净居天 V 6, 8, 31; IX 40

兜率天 V 5, 12

梵住(参见:无量)

十二画

悲 II 7, 15, 17, 19, 21; IX 9

喜 I 18-20; II 3, 11, 23, 25, 26; VII 33

集 VII 38, 40

寻 I 18-20; II 2, 3, 11; IV 14

结 VII 10, 11, 14; IX 38, 40, 41

结生 III 8, 9, 10, 18; V 9-17, 27, 28-32, 38-40; VIII 3, 20, 21, 22, 25

结生心 II 28; III 8, 13, 17, 18; V 37, 41

结生时的色法 VI 23, 27-29; VIII 3, 14

智 I 13-17; II 25

智见清净 IX 34

恶作 II 4, 17, 26

恶趣(恶道)III 9; IV 24, 26; V 4, 8, 10, 12, 27

虚空 VI 4; VIII 30

无明 V 37; VIII 3, 7, 8, 9, 10(参见:痴)

无贪 II 5; III 5-7

无瞋 II 5; III 5-7

无痴 II 8; III 5-7 (参见:智、慧)

无量 II 7, 15, 19, 23, 25; III 18; IX 9

无惭 II 4, 13

无愧 II 4, 13

无常 VI 4; IX 23, 32, 35, 36

无我 IX 23, 32, 35, 36

无愿 VI 31; IX 35, 36, 37

无相 VI 31; IX 35, 36, 37

无为 I 2; VI 31-32

无记 I 3, 8, 12; III 5-7

无行 I 4-6, 13-15, 21; II 26; V 30

无有缘 VIII 13

无间缘 VIII 13

无间业 V 19

无色地 I 3, 22-24; III 20, 22; IV 27, 29; V 7, 40

无色地寿元 V 16

无色地结生 V 15, 32

无色界心 I 3, 22-25, 32; III 18, 21

无色界业 V 26, 32

无色界禅 I 22-24, 25, 32; IV 16; V 7, 26, 40; IX 12, 19

无色界善心 I 22; V 25, 32

无色界果报 I 23, 25; III 9, 10, 14, 21, 32; V 15, 32

无色界唯作 I 24, 25

无想有情 III 17; IV 28; V 8, 13, 31, 39, 40; VI 28, 29

无所有处 I 22-24; V 7; IX 19

胜解 II 3, 11,26

须陀洹 I 26-28, 31; III 21; IV 26; IX 34, 38

斯陀含 I 26-28, 31; IV 26, IX 39

善心 I 3, 12; IV 15-16; V 24

善业 V 24-30

善因 I 3; III 5-7; VIII 14

善欲地 IV 24, 26; V 5, 11, 28

善果报 I 9, 14; II 23-24, 25; IV 17; V 28-30

菩提分 VII 24-33

发趣法III 20; VIII 2, 11- 28

最终智 VII 18, 22

提婆达多 V 19

十三画

愧 II 5

慈 II 5, 7; IX 9

爱 V 37; VI 30; VII 13; VIII 3, 7, 8, 9; IX 35

想 I 2, 22-24; II 2

嗅 III 8-9

嫉 II 4, 13, 17, 26

痴 I 4, 6; II 4, 13; III 5-7

痴根心 I 4, 6, 7

道 I 26, 28, 31-32; III 18; IV 14, 16, 22; VII 38; IX 34, 35, 36

道缘 VIII 14

道支 VII 17, 22, 23, 30, 38; VIII 14

道心路过程 IX 34

道非道智见清净 IX 32

过去 III 17; V 38; VIII 5

过患智 IX 33

遍处 I 18-20, 22-24; VIII 30; IX 6, 19

遍作 IV 14, 22; IX 34

解脱 IX 26, 27, 35-37

烦恼 VII 12, 14; VIII 8

概念 I 2, 18-20; III 16, 17, 18; V 39; VIII 17, 29-32

圣者 I 1, 26-28; IV 25; V 8, 40; IX 34, 38-41, 42

圣谛 VII 38, 40; IX 34

灭尽定 IV 22; IX 42-44

微细色 III 16; VI 7

业 I 3; II 2; III 17; IV 2, 17; V 2, 18-26, 34, 35, 36, 38; VIII 3

业门 V 22, 24

业缘 VIII 14, 27

业轮转 VIII 8

业的作用 V 18

业及果报 V 27-33

业为色之因 V 18; VI 9, 10, 14, 15, 17, 22

业成熟之地 V 21-26

业成熟的时间 V 20

业成熟的次序 V 19

意处 VII 39; VIII 3

意门 I 10; III 12, 13; IV 4, 12; V 22, 24, 38

意界 II 28; III 10, 14, 18, 21

意门转向 I 10; III 8, 9, 13, 18, 21

意门心路过程 I 10; III 16, 17; VI 4, 12-16

十四画

慢 II 4, 13, 17, 26

悭 II 4, 13, 17, 26

疑 I 6; II 4, 13, 14

盖 I 18-20; VIII 8, 14

福 V 24

鼻 VI 3

惭 II 5

漏 VII 3, 13, 14; VIII 10; IX 38, 40, 41

寿元 V 12, 14, 16, 34

领受 I 8, 9; II 28; III 8, 9, 10, 21; IV 6, 17

僧伽 I 1

种姓 III 18; IV 14; IX 34

轻安 II 5; VII 29

语表 II 1; V 22, 24; VI 4, 11, 14

精进 II 3, 11; VII 25, 33

睡眠 II 4, 13

厌离智 IX 33

十五画

慧 I 26-28, 30-31; II 8, 15-16; VII 29, 33(参见: 智、无痴)

忧 I 5; III 2-4; IV 18

乐 I 9, 18-20; III 2-4

瞋 I 4; II 4, 13-14, 26; III 5- 7; V 23

瞋恚 I 5; II 13, 26; III 3, 21; IV 27

瞋恨 V 22

瞋根心 I 5, 7

饿鬼 V 4

确定 I 10; II 28; III 8, 9, 10, 14, 18; IV 6, 8; VI 11

暴流 VII 4, 14

练达 II 5

怂恿 I 4, 16, 17

轮转 VIII 3, 8, 10

广大 I 25; II 15, 18, 21-22, 25; III 10, 14, 17, 18; IV 14, 22

趣相 III 17; IV 2; V 35, 38, 39

增上 VII 20, 22, 23; VIII 19

潜在倾向 VIII 9, 14

十六画

缘 VIII 1, 2, 11-28

缘起 VIII 2, 3-10

随喜 II 7, 15, 17, 19, 21; IX 9

随顺 IV 14; IX 33, 34

随观 IX 24, 35, 36

亲依止缘 VIII 17, 27

导致出起之观 IX 34, 36

十七画

尝 III 8-9

声 III 16, 17; VI 14

禅那 I 3; IV 14; IX 15, 18

禅那与结生 V 6, 31, 39, 40

禅支 I 18-20; II 25; VII 16, 22, 23; VIII 14

禅相 I 18-20; IX 5, 16, 17, 18, 35

额外有分 IV 18

临死速行心路过程 V 35- 38

十八画

转向 I 10; III 8, 9, 10

颜色 III 16, 17; IV 6; V 38

双论 IV 6

双神变 IV 21

十九画

离 II 6, 15, 17, 21, 23, 25; V 24

离门 III 13, 14, 17

离去缘 VIII 13

离心路过程 IV 2; V 1-42

识 I 2; IV 3, 4; VIII 3

识界 III 21-22; VII 37-39; VIII 22, 25

识无边处 I 22-24; V 7; IX 19

坏灭智 IX 33

二十画

蕴 I 2, 5, 18-20; VII 34, 35, 40

触 II 2; III 8-9; VIII 3

触所缘 III 16; VI 3

觉支 VII 29

二十五画

观禅 I 26-28, 30-31; IX 22-44

观智 IX 25, 32-33

观之染 IX

网络修订说明

网络修订加入了

  1. Anicca贤友的修订:涉及三时缘起的内容http://bbs.sutta.org/thread-3990-1-1.html
  2. 涉及心清净的消失的文字http://bbs.sutta.org/forum.php?mod=viewthread&tid=876
  3. 涉及心路过程中主动阶段和被动阶段(active和passive)翻译的问题http://bbs.sutta.org/thread-7233-2-1.html (涉及修改的内容见18楼)
  4. 涉及色聚起源被删除的段落http://bbs.sutta.org/thread-8251-1-1.html
  5. 修改第一章和导读里把究竟法的定义译成‘最小’的错误。(2019.6修改)

2014年11月

  1. 叶均中译书名《摄阿毗达摩义论》
  2. 译按:直译英文版原名是「周全的阿毗达摩概要」。
  3. 为了使自己不再受到他人欺压。
  4. 参照《中部‧蛇譬喻经》(Alagaddūpama Sutta)的错误捉蛇法。
  5. 译按:阿罗汉已不须再为解脱而努力;他学习教理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保护佛教的财富,即正法。这就有如财政的工作,即保管国家的财富。
  6. 注:nekkhammasukhaṃ「出离乐」是指阿那含果。
  7. 重覆与努力是指不断地修行;休息是指放下万缘安心修行;厌离是指看清真相而放下;不再重覆、不必努力、不再厌离与一切止息都是指最终的目的──涅槃。
  8. 以前西方权威历史学家判定佛陀为虚构的人物,直到许多年以后,人们发现了阿育王石柱,佛陀才突然间从「虚构」变成「真实」。否定佛陀的是证据,确定佛陀的也是证据,到底证据是什么?
  9. 《殊胜义注》巴、页二;英、页三。
  10. 《殊胜义注》巴、页二至三;英、页三至四。
  11. Paramassa uttamassa ñāṇassa attho gocaro. (《阿毗达摩义广释》)
  12. 译按:目标与所缘是同义词,也可译为对象。
  13. 译按:以下是译自《殊胜义注》(英、页九○)对心的解释:「然而心并不会单独生起。就有如当人们说:『国王来了』,很明显地他不会在没有侍者陪同之下单独前来,而必定在其随从陪同之下到来;故此当知(善)心与超过五十种(名)法同时生起(译按:在计算这些法时,每一个心所可以是好几种法,例如精进心所可以算作是根、力及道分三法──见《法聚论》第一册、第一章、页一)。但可说心生起为前导者。由于心在世间法里是主、是根本,所以心是前导者。然而,在出世间法里,慧是主、慧是根本,所以慧是前导者。」
  14. 译按:「行」(saṅkhāra)这一佛教用语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含义。一、在此的「行法」是指「有为法」,即由因缘和合而成之法;这是最常用的定义之一。二、五蕴里的行蕴(saṅkhārakkhandha)是指五十二心所法当中的五十心所,即除去「受」与「想」;这也是常用的定义之一。三、十二缘起支里的「行」是指善心与不善心里的「思」心所,即造业的主要心所。四、将会在下一节里提到的「行」是指「怂恿」:「有行」即是有受到怂恿,「无行」即是没受到怂恿;这是较少用的定义。
  15. 悦(somanassa):心的乐受。俱(sahagataṃ):一起;陪同。邪见(diṭṭhi):认为业力果报并不存在的邪见等等。相应(sampayuttaṃ):与之相关;相处。不相应(vippayuttaṃ):与之不相关。无行(asaṅkhārikaṃ):不犹豫;没受怂恿;自动。有行(sasaṅkhārikaṃ):受到自己或他人怂恿;不自动行事。舍(upekkhā):舍受。──摘自(《阿毗达摩要义》)
  16. 译按:somanassa 旧译为喜。在中译的五十二心所当中,「喜」这一字被用为代表三个不同的巴利文字,即 muditā, pīti 和somanassa。Muditā 是四梵住或四无量心里的(随)喜。Pīti是五禅支里的喜。三者当中只有somanassa是属于「受(vedanā)」,是心的乐受,即悦受(somanassa vedanā)。前两者都不是受心所。现用「悦」译心的乐受,以区别其他两个喜。无论如何,一切与喜(pīti)相应的心都是悦俱;但悦俱的心却未必也是与喜相应。悦俱而与喜不相应的心是:经教禅那四分法的第三禅心,或论教禅那五分法的第四禅心;这包括与它们相符的道心与果心。
  17. 译按:巴利文upekkhā一词有多种不同的意义。在此列出较常见的几个:一、此节所提及的「舍俱」是「与舍受俱行」,此舍受是「受心所」(vedanā-cetasika);二、五禅支里的舍也是属于受心所;三、舍觉支与舍梵住或舍无量心的舍是「中舍性心所」(tatramajjhattatā);四、观禅的行舍智则属于「慧心所」(paññā-cetasika)。五、「精进舍」是不过强亦不太弱而适中的精进,是属于精进心所(vīriya-cetasika)。
  18. 根据《阿毗达摩义广释》,diṭṭhigata只是指邪见,其后缀词gata在此并没有任何涵义。
  19. 一、vici (vicinanto) = 询问 + kicch = 受到困扰; 二、vi = 毫无 + cikiccha = 解决方案。
  20. 《阿毗达摩要义》举出八个假设的例子,以各别说明八种贪根心:
    1. 某人不思业报地享受饮食。
    2. 有个人被同伴说服之后,不思业报、愉快地观看电影。
    3. 有位女士欢喜地穿上新衣,但知道执着新衣会令到贪根心生起。
    4. 有位女孩知晓业力果报,但在同伴的邀请之下,愉快地倾听现代歌曲。
    5. 有位男孩稍有执着地吃只加盐的白饭,但并没有感到喜悦与对业报的认识。
    6. 有位女孩有件新衣,在她母亲说那是件漂亮的衣之后,她才懂得欣赏它,但并没有感到喜悦与对业报的认识。
    7. 在思及业报之后,某人以中舍的感受喝咖啡,但还是鉴赏它的味道。
    8. 有位女士对业报有认识,但在女推销员的怂恿之下,不情愿地买了一件新衣。

  21. 译按:一心识剎那是指一心从生至灭的时间。在同一心识剎那里,只有一心可以存在,绝不可能有二心共存。根据《阿毗达摩论》,在一秒钟或一眨眼间里,已有上万亿个心识剎那。所以一心识剎那是非常短的时间。因此若要如实地分析既迅捷且微细的心,禅修者就必须有足够强的定力。
  22. 《阿毗达摩要义》举出八个假设的例子,以说明八种大善心:
    1. 一位拥有业报智的女人,自动与欢喜地供花给佛塔。
    2. 有位拥有业报智的少女在受到同伴说服之后,欢喜地前往聆听佛法开示。
    3. 有位不懂得业报的男孩,自动与欢喜地布施钱给乞丐。
    4. 有位不懂的业报的男人,在受到一位校长的促请之下,欢喜地捐了一百磈钱。
    5. 有位女孩中舍的扫地,但知那是件善事。
    6. 有位男人在受到一位比丘的促请之下,中舍地砍柴,但知那是件善事。
    7. 有位不懂得业报的女人,自动地阅读佛书,但却不明其意。
    8. 有位女孩在母亲的要求之下,无喜与不思业力果报地洗她父母的衣服。

  23. 《阿毗达摩要义》解释该前缀词「大」是「数目大」,因为欲界善心有八个,色界善心有五个,无色界善心有四个,出世间善心也只有四个,所以欲界善心的数目最大。对于果报心与唯作心也是如此。
  24. 有时亦称为「色禅」(rūpajjhāna),以区别它们和随后述及的「无色禅」(arūpajjhāna)。
  25. arammaṇ’upanijjhānato paccanīkajjhāpanato jhānaṃ.(《清净道论》)
  26. 译按:恶作(追悔)有两种:一、追悔已造之恶;二、追悔应实行而未实行之善。
  27. So hi ārammaṇe cittaṃ āropeti. (《殊胜义注》巴、页一一四)
  28. 见《清净道论》第四章、段八九至九一。
  29. 见《清净道论》第四章、段九四至一百。
  30. 译按:以下是译自《殊胜义注》对喜及乐之间的差别的详细譬喻(英、页一五五、一五六):「有喜必有乐,但有乐未必有喜。喜是属于行蕴;乐则属于受蕴。喜就有如一位疲惫的旅人,于夏天在沙漠里时看到或听到有水或阴凉的树林;乐就有如他在享用水或进入树林里乘凉。当人走在大沙漠里,受到炎阳暴晒、口渴且极渴望喝水时,若看到前面走来了一个人,他即会问道:『那里有水?』另一人即会说:『越过那一片树林即有一座大森林,里面就有座天然的水池。你去到那边就会有水喝。』听了这些话他感到很欢喜。当他再往前走时,他看到掉在地上的荷叶等,而感到更欢喜。继续往前走时,他看到有好些人衣服及头发都湿湿的,又听到野鸡的叫声等、看到一座有如宝石网般的茂密翠绿的森林,其中有座天然的水池,又看到长在池中的睡莲、荷花、白莲等,及看到清澈的池水,如此他愈是感到欢喜。他即下去水池里,尽情地沐浴与喝水。清除了一切的困顿之后,他再享用莲茎、以蓝莲花装饰自己、把莲藕负在肩上,从水池出来之后,穿上衣服、把湿衣晒在太阳下,然后去到有阵阵凉风轻拂而来的树荫下躺着,说道:『真是快乐、真是快乐!』当如此解释该譬喻:从他听到有座天然水池及茂密的森林开始,直至他看到清澈的水时所感到的欢喜即是:看到目标时感到欢喜的『喜』。而他沐浴、喝水及随后躺在树荫下直说:『真是快乐、真是快乐!』就有如不断增强的『乐』,正在享受目标之味。」
  31. 译按:在把遍相扩大至十方无边宇宙之后,禅修者应作意遍相里的空间,即如作意皮肤上的毛孔一般。看到空间之后,再把它扩大至十方无边宇宙,直至无边空间替代了整个无边遍相。过后再继续专注于无边空间为「空无边、空无边」,以证入空无边处禅。(参考《智慧之光》)
  32. 这是指(只减弱欲欲与瞋恚的)斯陀含道,见本章节廿六至廿八之助读说明。
  33. 见《殊胜义注》巴、页六七;英、页九○。
  34. Kāyaviññatti, vacīviññatti. 见第六章、节三。
  35. 见第三章、节二十至廿二。
  36. 特相、作用、现起、近因。(见第一章、节三之助读说明)
  37. 此章对诸心所的特相等的解释是收集自《清净道论》第四章、段八八至一百;第九章、段九三至九六;第十四章、段一三四至一七七,以及《殊胜义注》巴、页一○七至一三三;英、页一四二至一八○、页三三○至三四六。
  38. 在此轻安只是修定时生起的悦受之近因。根据「触缘受」(phassapaccayā vedanā)的原则,受另一个更一般性的近因是触。关于各种受的更详细说明,见第三章、节二至四及其助读说明。
  39. 注释中所提及的最后两项(现起与近因)看来只适用于已达到高层次定力的一境性。
  40. 译按:(摘自《智慧之光》页一五四)寻、思与作意之间的分别:「寻把心与心所投入目标;作意把心与心所转向目标;思则催促心与心所朝向目标。对于它们之间的差别,摩诃甘达勇长老举了一个赛舟譬喻加以说明:在赛舟时,每只小舟都坐有三位划舟的选手,一个在后面,一个在中间,一个在前面。坐在后面的选手有两项任务,即控制小舟的方向和向前划;中间的选手无须控制小舟,只须把它向前划;坐在前面的选手并非只是把小舟向前划,而且还要负责在终点摘花,他是最为忙碌的人。前面的选手就好像思;中间的像寻;后面的像作意。如此,作意把相应心与心所转向目标;寻把受到作意指挥的心与心所投入目标。思则是最忙碌的,它就好像一位木匠师的好助手,不单只需要做自己的工作,同时亦须催促其他学徒工作。」
  41. 每一种名法都有几个近因;目标与相应名法可作为每一种名法的近因,因为缺少了以上两者,没有任何名法能够生起。依处色也可以作为五蕴界一切名法的近因。但圣典通常只列出最主要的近因。
  42. 或不断地拭擦目标(ārammaṇ’ānumajjana)。
  43. 译按:(摘自帕奥禅修手册)悚惧智是觉知:一、生之厄难,即结生生起的苦难;二、老之厄难,即老的苦难;三、病苦;四、死苦;五、堕恶趣之苦;六、过去生死轮回为基因之苦;七、未来生死轮回为基因之苦;八、寻食苦,即在今世为了寻食与财富之苦。 省察这八项时,与愧相应而生起的智是「俱愧智」(sahottappañāṇa),亦名为「悚惧」。由于具有此悚惧智者多数会很热忱且精进地修善,如布施、持戒、禅修等等,因此悚惧智是导致精进的近因。
  44. 译按:八精进事(vīriyārambha-vatthu)是:一、远行之前省思远行时没有时间修行,所以在远行之前加倍精进。二、远行之后省思远行时没能好好修行,所以在远行之后加倍精进。三、工作之前省思工作时没有时间修行,所以在工作之前加倍精进,四、工作之后省思工作时没能好好修行,所以在工作之后加倍精进。五、生病时省思病情可能会恶化,所以趁早修行。六、病愈后省思生病时没能好好修行,所以在病愈之后加倍精进。七、得不到足够的食物时,省思吃得少即身轻好修行。八、得到许多食物时,省思吃得饱有力气修行。
  45. 在经中,欲常用以作为贪与贪欲的同义词,所以也作不善欲解。但诸经在某些情况解说欲为善行的潜力,即当其欲是「欲弃除不善法」和「欲获取善法」的时候。可参考《长部‧经廿二》或《中部‧经一四一》对正精进的诠释。
  46. 由于这两个不善心所与惭和愧美心所相对,若把它们互相对比,则能更全面地了解它们;见节五。
  47. 因为会见圣者能够导致他听闻防止心执取邪见的佛法。
  48. Ketukamyata 直译为「欲高举旗幡」(自我标榜)。
  49. 因为慢只生起于与邪见不相应的贪根心。
  50. 九或十种瞋怒事:
    1. 想到「过去他曾做了对我不利的事」而感到生气。
    2. 想到「现在他正在做对我不利的事」而感到生气。
    3. 想到「未来他将会做对我不利的事」而感到生气。
    4. 想到「过去他曾做了对我亲爱的人不利的事」而感到生 气。
    5. 想到「现在他正在做对我亲爱的人不利的事」而感到生 气。
    6. 想到「未来他将会做对我亲爱的人不利的事」而感到生 气。
    7. 想到「过去他曾利益我的敌人」而感到生气。
    8. 想到「现在他正在利益我的敌人」而感到生气。
    9. 想到「未来他会利益我的敌人」而感到生气。
    10. 对不应生气之事感到生气,即无理之怒(aṭṭhānakopa)。(关于首九项,见《长部‧经卅三》)

    无理之怒即毫无理由地生气。《殊胜义注》里有提及瞋行者(dosacarita,性格易怒者):

    1. 想到「雨下得太多了」而感到生气。
    2. 想到「没有下雨」而感到生气。
    3. 想到「天气太热」而感到生气。
    4. 想到「天气不热」而感到生气。
    5. 想到「起风了」而感到生气。
    6. 想到「没起风」而感到生气。
    7. 由于不想扫地而对掉在地上的树叶感到生气。
    8. 由于风太强,使到自己不能整齐地穿袈裟,而感到生气。
    9. 由于不小心踢到树桩跌倒,而对它感到生气。

  51. 对于完整的比喻,见《弥陵陀王问经》;亦引用于《殊胜义注》巴:页一一九至一二○;英:页一五七至一五八。译按:如在一条有许多鳄鱼、鬼怪、鲨鱼、夜叉等的大河两岸,各站着一大群胆小的人。一位英勇的战士来到河边,问道:「为何你们都站着不走?」他们答道:「由于太危险了,所以我们不敢渡河。」而他即拔出利剑说道:「不用怕,跟我来吧!」就驱除前来的鳄鱼等而渡过了河。如此他安全地把此岸的人群带过彼岸,也安全地把彼岸的人群带至此岸。所以信是前导,是人们布施、持戒、守布萨、修行的前提。由此而说:信的特相是净化与启发。──译自《殊胜义注》
  52. Apilāpana (不漂浮):诸论师解释念为把心稳定于目标,像石块般沉入水中,而不像葫芦般漂浮。
  53. 译按:舍无量心(舍梵住)的特相是中舍地对待诸有情;作用是平舍地看待诸有情,不憎恨也无喜爱;现起是灭除对诸有情的憎恨与喜爱;近因是自业正见智(kammassakatā sammādiṭṭhi-ñāṇa)。此智得见诸有情只拥有自己所造的业为财产,人们不能因为他人之愿而:
    1. 快乐。(意即若有人散播慈爱给他,他也不能因此而快乐起来。)
    2. 得以脱离痛苦。(他不能因为他人修悲心观之愿,而得以脱离痛苦。)
    3. 使既有成就不退减。(其成就不能因他人修喜心观之愿,而得以不退减。)──摘自帕奥禅修手册。

    亦参见《殊胜义注》巴:页一九三;英:页二五九

  54. 下文是译自《殊胜义注》(英、页一三六至一三七):「与善心相应的离有三种:一、虽然有机会造恶(而自然离);二、持戒离;三、正断离。(一)当他们没有受持任何戒,但在省思自己的出生、年纪、经验等等之下,说道『对我们来说,做这坏事是不当的。』因而即使在有机会(造恶)时也不违犯;这即是虽然有机会造恶(而自然离),就跟锡兰居士札迦纳(Cakkana)一样。据说当札迦纳还年轻时,他的母亲患了某病,而医生说必须以鲜野兔肉作药。札迦纳的哥哥即向他说道:『兄弟,去田里找找。』他就遵命前去。其时有只野兔到田里吃菜,见到他来即惊跑,而不小心被蔓藤缠住,吓得叽哩叽哩直叫。札迦纳寻声前往,捉到了那只野兔,心想:『我将以此为母亲作药。』然而,他又想道:『为了我母亲的生命而杀害另一者的生命是不当的』所以就把那野兔放走,说道:『走吧,跟森林里的其他野兔一同享受草与水去。』当他的哥哥问他:『兄弟,你有捉到野兔吗?』他就告诉哥哥一切经过。他的哥哥因此就责骂他。他就去到母亲面前,宣说真实语道:『自从出生以来,我不曾刻意杀害任何生命。(以这真实语,愿我母亲健康快乐。)』而他的母亲因此即刻病愈。(译按:真实sacca是十波罗蜜之一。若人生生世世勤修此波罗蜜,而不曾打过妄语,只要说句真实语后再发愿,依此波罗蜜之力即有可能得偿所愿。)(二)受持戒之后,不论是在时限之内或之外,不计死亡之苦亦不犯戒即是『持戒离』,这就跟一位住在北富山(Uttaravaḍḍhamāna)的居士一样。据说,从住在安巴利亚寺的槟加拉护佛长老(Piṅgalabuddharakkhita Thera)之处受戒后,他回去耕田。其时他有只牛走失了。当他上北富山找那只牛时,他不幸地被一只大蟒蛇捆住。他心想:『我将以这利斧斩断它的头。』继而他想:『在从师父之处受戒后把它们给破了是不当的。』过后他再三想道:『我将舍掉自己的生命,但绝不能舍弃此戒。』想后他就从肩上把该利斧连柄丢到森林里。其时那大蟒蛇即刻把他放开远去。(三)应明白『正断离』是与圣道相应之离。一旦圣道生起,诸圣者连『我们将杀生』的念头也不会再有。」
  55. 译按:如之前所提到,每一种名法的近因都不只一个,而特相等也可以如此。在此举出《殊胜义注》(英、页八四)所列的所有善心共有的特相等等:「善的特相是没有瑕疵、有好报;作用是摧毁不善;现起是清净;近因是如理作意。或者,善的特相是与不善对抗;作用是清净;现起是可喜的果报;近因是如理作意。」
  56. 应注意虽然悲心所涉及悲愍受苦难的人,它并不会有只属于不善心的悲伤或忧愁。
  57. 译按:五门心路过程只能缘取属于欲界法的五所缘之一为目标。对于意门心路过程,属于果报心的彼所缘只能在缘取欲界法为目标时生起。所以在缘取概念法为目标的意门心路过程里,生起的只有属于无因唯作的意门转向心,以及属于善,或不善,或唯作的速行心。
  58. 原编按:看来轻安(passaddhi)只是于禅修时生起的悦受的近因。译按:悦受的另一个定义:特相:令相应法乐于所缘。作用:增长相应法。现起:内心的愉悦。近因:心与心所之轻安。(注:第二种定义尤其指的是,与剎那定、遍作定、近行定、安止定、观智相应的悦受。第一种定义可用于一切悦受,但贪根悦受的近因不可能是轻安,而是依处、所缘、相应法三者之一。)──摘自帕奥禅修手册。
  59. 译按:体验自性不可喜所缘为不可喜是忧受。外道把自性极可喜的所缘(如佛陀)视为不可喜,这是造作至不可喜所缘。由于外道的邪见与邪思惟,可喜所缘变成不可喜所缘。通过造作去体验所缘为不可喜是忧受。──摘自帕奥禅修手册。
  60. 这五种受的定义记载于《清净道论》第十四章、段一二八。
  61. 《殊胜义注》巴、页二六三;英、页三四九至三五○。五净色是属于所造色,首四门的目标(所缘)也是所造色。然而,触所缘则是四大其中的三个。见第六章、节三。
  62. 译按:为了便于区别,且称六识当中的眼识等首五识为根识,第六识依旧称为意识。
  63. 见节八对速行的解释。悦受亦能在速行的阶段之前生起,即生起于取极可喜所缘为目标的悦俱推度心,但此心亦在眼识等之后才生起。
  64. Suppatiṭṭhitabhāvasādhanasaṅkhāto mūlabhāvo.─《阿毗达摩义广释》
  65. 《清净道论》第十七章、段七○。
  66. 这是指在五门心路过程里。若在意门心路过程里,意门转向之后即是速行的阶段。
  67. 对于还不是阿罗汉的人是如此。对于阿罗汉,其速行心是无记心。在第四章里会更详细地解释速行。
  68. 译按:例如舍俱推度心即能出现于五个不同的阶段,执行五种不同的作用,即:结生、有分、死亡、推度与彼所缘。(见节十)
  69. 即是说在须陀洹(入流)和斯陀含(一还)心中,四种与邪见相应的贪根心及疑相应心绝对不会再出现;两种瞋根心则不会再出现于阿那含(不还)。
  70. 巴利文rūpa(色)有两个意思:一、色法;二、颜色。前者是一组,后者是该组的一个成份。
  71. 在第六章、节二会更详细地解释四大界与所造色之间的差别。
  72. 《清净道论》第八章、段一一一:在它(心脏)里面,有个「布恩那迦子」般大小的空洞,其中收存着半「色萨大」的血,而以它的支助,意界及意识界得以生起。
  73. 译按:在此把眼、耳、鼻、舌及身五门称为根门,以区别它们和意门。
  74. 对于意门心路过程,只在有色法之地才需要心所依处。虽然意门心路过程也能缘取五根所缘为目标,但列出了法所缘,以示它是(意门)特有的所缘。
  75. 但有些色法是例外的,即:身表、语表与四相色(见第六章、节四)。两种表色的寿命只是一个心识剎那。于四相色当中,色集积与色相续等于生时;色无常性等于灭时;色老性则等于四十九个小剎那。
  76. 译按:五所缘必须同时撞击各自的根门与有分,如此才能令各自的心路过程生起。例如,色所缘必须同时撞击眼净色与有分,如此依靠心所依处的五门转向心、依靠眼净色的眼识、依靠心所依处的领受心等等才能生起。
  77. 译按:在此称所有双五识为根识,以区别它们和意识。
  78. 这比喻记载于《殊胜义注》巴、页271-272;英、页359-360,但无吃芒果之后的部份。后来的传承(如《阿毗达摩义广释》)再加上吞芒果及倒回去睡觉来个别形容彼所缘与再沉入有分。
  79. 见《清净道论》第廿二章、段廿三、注脚七。
  80. 见《迷惑冰消》1:10-11。
  81. 从这项声明看来,若对极可喜所缘生起瞋恚,随速行之后生起的彼所缘则不能是悦俱(如节十七所言);反之,该彼所缘将是舍俱善果报心。
  82. 译按:人类的平均寿命开始时是无数岁,每过一百年则减一岁,直至只剩下十岁;然后再每过一百年增加一岁,直至无数岁。如此一减一增之间的时间即是一个间劫。关于人间的六十四个间劫等于阿鼻地狱的二十个间劫,请参见明昆三藏持者大长老的解释,收录于章末附录(一)。
  83. 译按:目犍连尊者在其中一个过去世里,受其妻的怂恿计画杀死他目盲的双亲。他把双亲骗到一座森林里,然后装成与其双亲失散了,再装成强盗来杀他的双亲。当其双亲被他用棍痛击时,他们还不忘高声呼喊,叫他们「失散」的儿子快逃。在受到双亲的关爱感动之下,他终于没杀死他们。虽然如此,他还是因为该「未足道的杀生业」而堕入地狱里,在其地受尽折磨许久。这即是一个「未足道之业」产生结生的例子。另一个「未足道之业」的例子是提婆达多谋杀佛陀未遂,而导致出佛身血。这是五种无间业之一,如果没有犯分裂僧团的业,即最重的无间业,出佛身血的业将在临终产生果报,导致投生阿鼻地狱。但因他又犯了分裂僧团的无间业,最终是这个业导致他投生到阿鼻地狱。关于足或未足道之业,见节廿二。
  84. 《阿毗达摩要义》举了提婆达多尊者的例子以说明上述四种业:「他(提婆达多尊者)的善令生业使到他投生在皇族里。由于该令生业及支助业,他得以继续活在幸福的生活里。当他被僧团隔绝时,阻碍业即开始生效。而他造成僧团破裂的重业则是毁坏业,致使他投生到阿鼻地狱里。」
  85. 译按:以下是译自《迷惑冰消》的「智分别」一章有关五种无间业产生下一世结生的顺序:「依成熟:若人造了所有这五种(无间)业,(这一世)只有分裂僧团的业成熟产生结生,其他的则有如经文中(《无碍解道》)所说:『有业,但(这一世)没有产生业的果报(指下一世的地狱结生)。』如果没有分裂僧团的业,成熟的业是(恶意)出佛身血的业。如果没有出佛身血的业,成熟的是杀阿罗汉的业。如果没有杀阿罗汉的业,而父亲有道德,母亲没有道德或道德比不上父亲,成熟产生结生的是弒父的业。如果父母两人的道德一样好或一样坏,成熟产生结生的是弒母的业,因为母亲做了难做的事,给予她的子女很大的帮助。」译按:以下是译自《迷惑冰消》有关善意医治伤口而出佛身血的解释:「耆婆(Jīvaka)遵照如来的意愿,以刀切开如来(脚部受伤)的皮肤,让不好的血流出来,减轻如来的痛。这么做只有善业。」
  86. 《阿毗达摩要义》举出了锡兰苏纳尊者的父亲作为例子来说明临死业:「苏纳尊者的父亲以打猎为生。当老得不能再打猎时,他即去他儿子的寺院里出家为比丘。不久之后他即患了重病,而看到地狱的狗上山来咬他的影像。他感到很害怕,所以要他的儿子赶走牠们。他的儿子苏纳尊者是一位阿罗汉,他知道其父亲是见到了趣相,即将投生到地狱里去。因此他即赶快叫其弟子们拿了一些鲜花,把它们散置于寺院里的佛塔四周。之后他们再连床把他的父亲抬到该佛塔前。其时,苏纳尊者即提醒他父亲顶礼佛塔及对以他名誉供花给佛塔感到欢喜。该老比丘的心即时获得平静,他顶礼佛塔,且对以他名誉供花给佛塔感到欢喜。其时他的趣相即时改变。他告诉儿子道:『你那美丽的后母从天界下来迎接我上去。』他儿子也就对自己的努力感到满意。这是子女们报答双亲的一个好办法。」
  87. 《阿毗达摩要义》举出一个牛栏的例子以形容上述四种业:「譬如有许多牛在晚上时被关在一个大牛栏里。在早上时才打开栏栅以让牠们出去吃草。如是那一只牛会先出去?全部的牛都想要尽早出去。其时,若有一只是特别的强壮,这只牛即能够很轻松地先走出去外面。这就有如没得竞争的重业,肯定会先成熟以产生下一世。若没有特别强壮的牛,最接近栏栅的牛即有可能会先出去;这就有如产生下一世的临死业。有时,时常保持清醒、注意栏栅几时打开的牛会在即将打开栏栅之前走近该处,而在栏栅一打开即走出去外面。这就有如产生下一世的惯行业。有时某只弱小的牛在强壮的牛推挤之下,而意外地先走了出去。这就有如某个意外的已作业获得机会产生下一世。」
  88. 对于十不善业之道的分析,见《殊胜义注》巴、页九七至一○二;英、页一二八至一三五。)译按:章末附录(二)即是译自所建议的参考资料。
  89. 见《殊胜义注》巴、页二六七至二六八;英、页三五四至三七九。
  90. 译按:但在佛陀的教化期之外,又除了菩萨之外,没有任何人拥有这种可选择的见解。这是为何拥有四禅八定五神通的阿须陀隐士(Asita)在预见悉达多太子将会成佛时先笑后哭,因为他知道不久之后他就会投生到非想非非想处,亦即他所拥有的最高禅那会成熟,因此无法亲眼见到悉达多太子成佛,以及听他说法。他不能选择投生到色界天以见佛出世,因为他没有该见解。
  91. 译按:在一个大劫里,只有住劫时期才有欲界,才有欲界天神、人、动物、鬼与地狱众生。业也无法改变世界成、住、坏、空的自然法则,不能让人活一个大劫。所以应该是诸论师的见解正确。
  92. 译按:在此的受是采用三分法。
  93. 译按:在后来解释十善业之道时,《殊胜义注》说明计算「因」时不能把本身包括在内。由于贪婪是贪心所,也就是贪因或贪根,所以它只有痴一因。
  94. 根据《大义释》(Mahāniddesa):ruppati, kuppati, ghaṭṭīyati, pīḷīyati, bhijjati。
  95. 《阿毗达摩义广释》:Sītoṇhādi-virodhippaccayehi vikāraṃ āpajjati āpādiyati.
  96. 详见《清净道论》第十四章、段三六至七○。
  97. 译按:以下是译自《殊胜义注》(英、页四二一)对阴阳人(双性人)的解释:「阴阳人有一个或两个(性)根?一个,女性阴阳人拥有女根,男性阴阳人则拥有男根。若是如此,岂不是没有第二类阴阳人?因为女根是特相(vyañjana)的原因,男性阴阳人岂不是没有性根色?于此(男性阴阳人),女根并不是特相的原因,因为它是肯定不存在的。当女性阴阳人对女人生起欲念时,男性的特征即会显现,而女性的特征即会自动隐藏起来;反之也是如此。对于这些人,若性根是后来显现的特征的原因,那么,他们就会同时拥有两性的特征。但事实上是没有这回事的。如是,当知于阴阳人性根并不是(男女性)特征的原因。(那其原因又是什么?)朋友,欲念之业是其原因。由于阴阳人只有一个性根,所以女性阴阳人能够自己怀孕,也能够令到他人怀孕;男性阴阳人能够令到他人怀孕,但自己并不能怀孕。」
  98. 在《长部‧梵纲经》里,佛陀举出了有关「我」与「世界」的六十二种邪见。这些都离不开常见与断见两端。
  99. 对于五蕴的详细分析,见《清净道论》第十四章。
  100. 对于处与界的详细解释,见《清净道论》第十五章。
  101. 对于四圣谛的详细解释,见《清净道论》第十六章。
  102. 译按:涅槃与概念是能作为其他法之缘的缘法,但它们不是缘生法或有为法,因为它们不是由于因缘和合而生。
  103. 在下文里的说明是依据《清净道论》第十七章及《迷惑冰消》第六章。
  104. 译按:对于两个相续生起的心,前生心是指在前一个心识剎那生起的心;后生心是指在后一个心识剎那生起的心。
  105. 诸师所接受的其中一种解释局限此「依处所缘前生依止缘」于死亡心之前第十七个心识剎那生起的心所依处,而且是当临死速行取该心所依处为所缘的时候。列迪长老在其着作Paramattha-dīpanī以大篇幅反驳该见解为太狭义;而在此所接受的是他的立场。
  106. 见《殊胜义注》巴、页三九二;英、页五○一。于此有个英文(及中文)不能表达的双关语:nāma(名)是源自意为「倾向」或「转向」的动词词根nam。
  107. 《殊胜义注》巴、页一四四;英、页一九一。
  108. 译按:巴利文nīla也可译为青或褐。
  109. 译按:首九种观之染本身并非烦恼,但可以作为生起烦恼的基础,所以间接地称它们为观之染。欲(nikanti)则原本即是烦恼。
  110. 译按:尊敬的帕奥禅师说,如果圣者投生到梵天界,即使他们只是初果须陀洹或二果斯陀含,他们都不会再投生到欲界。

法的医疗

法的医疗

内观治病的个案

马哈希尊者 编著

(Venerable Mahāsī Sayādaw)

阿格祇多比丘(Bhikkhu Aggacitta) 英译

温宗堃 中译

英译序

1974年马哈希尊者曾在仰光大学为学生们讲说内观修行,那次演讲的内容经整理后编辑成书[1],两年后(1976),马哈希尊者为该书增编一个附录,本书即是此附录的英译。读者阅读此书时将会发现,马哈希尊者所撰写的前言与结语部分,是相当学术性的作品,正文部分则是资深禅修老师们(kammaṭṭhānācariya)所经验或所指导而记录下来的事迹,描述禅修者在为法精进时,治愈自身疾病的事例。

翻译的一个重要原则是译本要忠于原稿,因此译者一方面避免过于直译的危险,但仍尽可能地坚守忠于原稿的原则。尤其将巴利文迻译为英文时,译者保留原书里的Nissaya方式——缅甸巴利学者惯用的一种翻译方式。虽然Nissaya尚不是完全的巴、缅逐词对译,但已相当接近,因为每个巴利词汇都有一个相对应的缅文。使用此方式进行翻译时,在巴利词汇之后即跟着缅文译词〔二者采间侧编排〕,且会将巴利语序依缅语语序重新安排,以便让缅文译文仍然流畅可读。[ii]之所以能这么做的原因,一般而言,乃缅文的句法结构通常和巴利句法结构相近,英文句法则不然。乍看之下,这种翻译方式或许有过于拘谨、卖弄学问之嫌;然而事实上,与一般的翻译相比,这种方式让译者拥有较多的空间使其翻译更加精确、清楚,同时也可使有能力阅读巴利文的读者评鉴其译文。而本书的编排方式,能让一般读者完全略过巴利原文而流畅地阅读英译。译者的想法是,上述的优点远超过必须重排巴利语序所带来的不便。

译者也藉此机会,尝试用另一种几近直译的方式,翻译缅文的一些常用字词。如此做不为标新立异,而是要让读者也能欣赏缅文字汇的丰富性。举例来说,一般的英译词“冥想”(meditation),其实并不能充分传达“为法努力”(dhamma-striving)或“努力修习正念”(striving-in-mindfulness)的特殊义涵,还可能由于其多义而被人误解,尤其是那些未曾修习内观的人。我们会在适当的脚注里指出并讨论这类译语,除了说明某些外国人无法理解的缅文含义之外,也会针对某些英译词,[iii]如“ultimate”〔究竟〕或“mindfulness”〔念〕定下明确的定义,避免在语义上可能产生的诤论。

译文中所引的巴利文以斜体表示,如缅文原书一样,不予翻译。长久以来,这些佛法惯用的巴利语词部分已深入缅甸的语言与文化中,成为今日的常用语,在缅甸某些信仰虔敬的佛教化区里尤其如此。因此,若用一般的英文用语替代这些语词,不是不恰当,就是会为不熟悉(上座部)佛教义理与实践的一般读者带来困扰。顾及此,我们于书末增补了一个“巴英术语汇编”――专门用以解释基本的(上座部)佛教用语;并尽可能地让解释明白易懂:先铺陈出根本的理论架构,再适时地将读者带到实践的层面;又,在巴利语词的解释中,若再出现另一个以斜体标示的巴利文,此时即表示该〔以斜体标示的〕巴利文之语义,在术语汇编的其它地方曾被解释过。

之所以翻译这附录,其用意是想要激励刚踏入内观修行世界的英语读者,尤其是那些不能在资深禅修老师的指导与鼓励下,进行为期数周或数月的密集禅修的人们――他们只能在疼痛、无聊、烦躁、昏沉的坐禅期间,不断地奋斗,试着激发自己逐渐降温的兴趣。[iv]然而,译者完成译文的草稿之后,发现书中的一些故事其实也能鼓舞内观修行的“老参”,并提醒尔等应具备勇气、毅力及耐心。再者,这些故事或许也可以诱导那些爱冒险的读者,即使他们原本对解脱与证悟不怎么感兴趣,但却可能因实际修行内观而对佛法有更深刻的理解,即便是一开始修行内观的动机并不怎么崇高,只是为了治好困扰他们已久的长年疾病。希望这样的诱导能成为有效而善巧的方便,让人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迈向正确的目的地。乐爱上座部教理的人,若想要寻找三藏、注、疏的经证来支持当代禅修者所说的经验,也能在马哈希尊者所写的前言与结论里找到答案。

最后,译者想要向班迪达尊者(Sayādaw U Paṇḍitābhivaṃsa),即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现任的教诫阿阇黎(Ovadācariya Sayādaw),表达诚挚的谢意,感谢尊者帮助我们(以他惯常的简洁而精确的方式)厘清一些译自巴利文的缅文译词之义涵。译者也要感谢已故的乌巴雷(U Ba Glay)博士,当时的佛教摄益协会(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的副主席,感谢他的鼓励,并提供我们一些缅甸医学术语的对应英译,以及缅甸专有名词的罗马拼音方式。当译者回到马来西亚准备进行译稿二校的期间(1982年4月6月),也受惠于当时在Tanjung Rambutan精神病院(Psychiatric Hospital)任职的几位缅甸海外流亡医师,他们帮助我们检查、确认或补充[v]一些缅甸才有的疾病、症状的名称之英译。优婆塞Lim Koon Leng居士,是我居住的道场的护持者,也是上述医院的职员,在他的居中协助之下,才得以有此殊胜的助缘。虽然译者和那几位医师未曾谋面,但译者在此必须诚心地向诸位善人说声“善哉”(sādhu)。

译者也要感谢优婆夷Hoe Soon Ying和Lee Saw Ean居士,由于她们的协助而有清晰整齐的打字稿,让译者看到许多翻译上的缺失并藉以修正。其后,那编改过的打字稿由优婆夷Goh Poay Hoon作进一步的编辑处理,以便交给佛教摄益协会审核。最后定稿的品质实归功于Goh Poay Hoon居士的努力与耐心,她在编辑的过程中,做了许多修正与增补。再者,还要感谢达磨答加尊者(U Dhammadhaja)(现在住于夏威夷的史帝芬史密斯),诚蒙尊者在泰国密集禅修期间(1983年2月-3月),拨冗阅读译稿并给予宝贵的意见。当然,也要感谢佛教摄益协会.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允许我们在马来西亚出版、流通此译本。

比丘 阿格祇多(Bhikkhu Aggacitta)

1984年11月

中译序

英译本原名“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a”,原作者为已故缅甸马哈希尊者(Ven. Mahāsī Sayādaw, 1904-1982),英译者为马来西亚的Ven. Aggacitta。本书旨在举出疾病藉由内观修行而得痊愈的一些个案,就此揭示内观修行与疗愈疾病的密切关系,以及内观治病在巴利佛典中的经证。

马哈希尊者可说是二十世纪缅甸乃至上座部佛教国家中,最重要的禅师之一。马哈希系统的内观禅法,二十世纪中叶,在缅甸政府的支持下成为缅甸境内弘扬最广的内观传统;也由于其内观方法的精确、有效,因而带动了上座部佛教内观修行的一股风潮。缅甸第六次圣典结集(1954-1956)时,马哈希尊者担任类似于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的“提问者”角色,以巴利语和担任如阿难尊者“答复者”角色的明贡三藏法师(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ā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进行结集问答。马哈希尊者不仅以禅师的身分闻名,同时也是著作等身的上座部佛教学者,其作品约有七十六本,重要的代表作如凡八百余页的《内观方法》、《禅修老师的记录》、四册《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之缅、巴对照翻译(Nissaya),以及以巴利文撰着的《清净道论序》(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此书已收入于VRI出版的CSCD)和《清净智论》(Visuddhiñāṇakathā,此书的巴英对照本已由BPS出版)。

阅读马哈希尊者的著述之时,读者不难发现尊者的著作有一特色,即总是将“教理研究”与“修行实践”结合,以教理引导修行,并从修行的角度诠释教理。总的来说,教、行相辅相成这一特点,可谓是尊者著作最珍贵之处。

译者很高兴得以阅读并中译这本著述,因为对译者而言,它传达了一个重要的讯息:佛陀所教导的内观修行能够为众生同时带来身、心二方面的利益,以及世间与出世间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在佛灭两千多年后的今日,我们仍然有幸能够学习佛陀当初的教法,以及获得实际有效的修行指导。

在此,译者要感谢智光法师(Ven. U Ñāṇaraṃsi),2000年8月,译者到缅甸恰宓莫比禅修中心学习时,法师耐心地指导译者内观的修行方法。另外,译者要感谢宗善法师,由于他的鼓励,译者才兴起翻译此书的善法欲。译者要特别感谢何孟玲居士,她帮忙校对、缀润初稿译文,使译文变得更为流畅、可读。再者,开印法师、明法法师及果儒法师也拨冗提供许多宝贵的意见,译者在此一并致谢。无论如何,译稿仍可能有迻译不够精确或字词误植等的错误(译本中的缅甸地名、人名等,希望将来能提供更精确的音译读法),译者对此理当自负文责,并恳请读者包涵、见谅,不吝指正。最后,愿此翻译的功德成为证得道智、果智的助缘,并愿以此功德回向给译者的父母、师长、亲人、朋友、所有的读者,及一切有情众生。

温宗堃

2005年2月,布里斯本

中译凡例

  1. 英译本原书为文末注,本书改采随页注。
  2. 为方便读者对照原文,故于本书文中附上英译本原书页码,以外加小方括号表示。如“[40]”,指自此处以下为原书之第40页。
  3. 脚注号码前若记有“*”符号,表示英译本原书脚注;脚注前未作“*”符号者,则为本书新添之补注。
  4. 文中之圆括号“( )”为英译本原有;方括号“〔〕”则是本书中译时补充的资料(另如巴利文中的小方括号“[ ]”,乃为补充巴利原文)。
  5. 文中所引用的巴利原文部分,重新援引印度“内观研究所”(VRI)出版的“缅甸第六次圣典结集版光盘”(CSCD v.3)。引用巴利三藏时,附上PTS版的册数、页码之标示;引用注释文献时,则附上缅甸版的册数、页码。
  6. 巴利文献的略语如下:S表《相应部》;D表《长部》;Sv表《善吉祥光》=《长部注》;Sv-pṭ表《善吉祥光古疏》=《长部古疏》;Spk表《显扬真义》=《相应部注》;Spk-pṭ表《显扬真义古疏》=《相应部古疏》。如D II 99,表示《长部》第2册第99页。

一、 佛陀如何治愈自己的疾病

佛陀在第四十五次,即最后一次雨安居时,住在毗舍离(Vesali)的魏卢瓦村(Veḷuva)。《长部.大品》及《相应部.大品》皆记载,佛陀当时患了一场大病,但最后透过“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而得痊愈:

Atho kho bhagavato vassūpagatassa kharo ābādho uppajji, bāḷhā vedanā vattanti māraṇantikā. Tā sudaṃ Bhagavā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i avihaññamāno.[2]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o kho:在(魏卢瓦村开始结夏安居的)那时候,

kharo:严重的

ābādho:疾病

uppajji:生起

vassūpagatassa:在开始结夏的

Bhagavato:世尊身上。

bāḷhā: 剧烈〔且〕

māraṇantikā:几乎致命的

vedanā:苦受

vattanti:转起。

Bhagavā:〔但是,〕世尊

avihaññamāno:未受恼害,

[sudaṃ]:〔只是纯粹地〕

sato[3]*1:具念

sampajāno:正知,

adhivāsesi:忍受

tā:那些难以忍耐的苦受。[2]

上述所引经文,乃记载世尊如何具念正知地保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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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书(aṭṭhakathā)进一步说明世尊如何不被身苦恼害的情形: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īti] satiṃ sūpaṭṭhitaṃ katvā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 adhivāsesi.[4]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atvā:引发

satiṃ: 正念

sūpaṭṭhitaṃ[5]*2:令它清楚地显现(也就是,善巧地引生正念),

ñāṇena:(并且,)以(内观)智慧

paricchinditvā:辨别(苦受的本质)而

adhivāsesi:忍耐。

进一步地,疏钞批注“以智慧辨别”(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时说:“当苦受坏灭时,以(内观)智慧辨别苦受的剎那性、苦性与无我性。”[6]再者,批注“忍耐”(adhivāsesi)时说:“克服那些苦受,藉由观察(被内观)所领悟的真实本质(即,无常、苦、或无我),接受、忍耐这些身内的苦受。他并未被那些苦受击败。”[7]

[Avihaññamānoti] vedanānuvattanavasena aparāparaṃ parivattanaṃ akaronto apīḷiyamāno adukkhiyamānova adhivāsesi.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Vedanānuvattanavasena:由于跟随着苦受,〔译按:由于随观苦受〕

akaronto:他并未做

aparāparaṃ:经常的

parivattanaṃ:移动(动作),[3]

apīḷiyamāno:他(像是)未被压迫、

adukkhiyamāno iva:未受苦痛(一样)地

adhivāsesi:保持忍耐。

以上是依据注释书(aṭṭhakathā)和疏钞(ṭīkā)所做的解释。今日,当禅修者(yogis)以正念观察“痛、痛”,洞察到苦受剎那剎那生起与灭坏的现象之时,他可能会体验疼痛的纾缓或完全无痛的舒适状态。禅修者的实际体验,显然符合上述巴利注、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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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经典的记述。经文接着说:

Atha kho Bhagavato etadahosi- “na kho metaṃ patirūpaṃ, yvāhaṃ anāmantetvā upaṭṭhāke anapaloketvā bhikkhusaṅghaṃ parinibbāyeyyaṃ. Yaṃnūnāhaṃ im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areyyan”ti.[8]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a kho:那时候,

Bhagavato:世尊

etad ahosi:想到:

yvāhaṃ parinibbāyeyyaṃ:“如果我入般涅盘,

anāmantetvā:而没有告知

upaṭṭhāke:(我的)侍者、

anapaloketvā:没有通知

bhikkhusaṅghaṃ:比丘僧团,

me:(那么,)我的

etaṃ:这个(做法)

na kho patirūpaṃ:将是不恰当的。[4]

Yaṃnūnāhaṃ:我应该

vīriyena:透过精进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imaṃ ābādhaṃ:这个疾病,

adhiṭṭhāya:着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复生命力[9]*3

vihareyyan”ti:而安住。

关于此段经文,注书如此诠释:有两种“精进”,一种和“内观”有关、另一种和“果等至”(phalasampatti)有关[10]。经典此处所说的“精进”较不可能指“果等至”,因为“果等至”只是“圣道”的结果,因内观的力量而生起。换言之,此处所指乃是内观修行的精进,这一点应是很清楚的。

经典接着说:

Atha kho Bhagavā t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āsi. Atha kho Bhagavato so ābādho paṭipassambhi.[11]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a kho: (如此思维后) 那时

Bhagavā:世尊

vīriyena:透过精进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taṃ ābādhaṃ:那疾病,

adhiṭṭhāya:着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补生命力,

vihāsi:而安住。

Atha kho:于是,

Bhagavato so ābādho:世尊的疾病

paṭipassambhi:止灭(也就是,痊愈)。[5]

分隔線1

关于此段经文,注书进一步解释〔世尊的〕疾病如何得愈:

Bhagavā taṃ divasaṃ mahābodhipallaṅke abhinava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nto viya rūpasattakaṃ arūpasattakaṃ niggumbaṃ nijjaṭaṃ katvā cuddasahākārehi sannetvā mahāvipassanāya vedanaṃ vikkhambhetvā.[12]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taṃ divasaṃ:在那一天 (可能是四月(Wāso)[13]的第一个月缺日)

Bhagavā:世尊

viya:如同

mahābodhipallaṅke:过去在大菩提树下

paṭṭhapento:修习

abhinavavipassanaṃ:新(发现)的内观一样,

niggumbaṃ:无碍、

nijjaṭaṃ:无结地

katvā:实践

rūpasattakaṃ:色法的七种观(以及)

arūpasattakaṃ:非色法的七种观;

sannetvā:混合操作

cuddasahākārehi:十四种观之后,

mahāvipassanāya:藉由摩诃毗婆舍那〔=大内观〕,

vikkhambhetvā:镇伏

vedanaṃ :(疾病的)苦受,[6]

至此,内观能够去除苦受,应是很清楚的。

注释书接着说: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ti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 Samāpattivikkhambhitā vedanā dasamāse na uppajji yeva.[14]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愿这些(苦受)在十个月内不再生起,”

ti:如是作愿之后,

samāpajji samāpattiṃ:〔世尊〕进入果等至。

vedanā:(疾病的)苦受

smāpattivikkhambhitā:被果等至所镇伏,

dasamāse:在十个月内,

na uppajji yeva:都未生起。

分隔線1

巴利圣典和注书已清楚地显示,“内观修行”和“果等至”皆可去除〔身体的〕苦受。因此,我们应记住,圣者(ariya)可用两种方式去除苦受,即“内观”和“果等至”;凡夫(puthujjana)则只能藉由内观去除苦受。下一章所提到的实际故事也将指出,人们有可能藉由内观修行来治疗疾病、降伏苦受。

二、 马哈希尊者所述的两个案例

长老治好自己的长年风疾

[7]大约1945年的时候,在谢昆村(Seik Khun)西北,约四英里远的雷昆村(Leik Khun)里,有位长老,他在听闻马哈希的内观方法之后,便于自己的寺院里自行努力修行正念(strove-in-mindfulness)[15]*5,几天之后,他就获得殊胜的内观定力与观智,同时,已困扰他超过二十年的长期“风疾”(wind disease)[16]*6也得以完全痊愈。当长老十八岁仍是个沙弥的时候,他就受到这慢性病的侵袭,需要每日服药、按摩。此外,他还有风湿痛,也需要每日按摩。

在他致力修习内观时,这些疾病消失无踪,自此之后,他的健康状况良好,不再需要依赖医药或按摩。我们从他的弟子的转述得知,因为那位长老深信,如果依照念处随观的技巧进行观察,无论何种疾病都会痊愈,所以当他生病或有任何不舒适时,他总是凭借“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而不仰赖一般的医药。当他的弟子生病时,他也教导、建议他们修习“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来改善。[8]

藉由正念戒除酒瘾

谢昆村出生的蒙麻(Maung Ma),住在他出生地西方约二英里远的章丹村(Zaung Dan)。他年轻,已婚,喝棕榈酒成瘾。约1945年的时候,他那些曾在马哈希寺“为法精进”[17]*7的兄弟姐妹,劝告他应该修行。他答应且约定好一个日子打算开始为法精进。但是,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当他的兄弟姐妹来找他去密集禅修时,他们发现他已喝醉。于是隔天一大早,他们在蒙麻开始渴酒前即护送他到禅堂(kammaṭṭhāna[18]*8 hut)。之后,蒙麻遵循马哈希尊者的教导努力禅修,不仅法喜充满地不想离开寺院,并且表达了想出家作比丘的意愿。

业处阿阇黎劝他说:“因为你还有家庭,应回去完成你的义务,下回,时间到了再出家。”然后便送他回家。

蒙麻的确很尊重正法。据说,即便他肩负货物叫卖商品时,他也保持正念不断;在收割稻谷时也是如此,每一刈,他都会试着观察至少三次。有一回他怀疑自己是否还爱喝棕榈酒,于是去嗅了一大杯酒的酒味后,迅速地检查自己的心,看自己是否有任何想喝酒的欲望。似乎就在这样的作观四、五、六次之后,内观智生起,并且聚集能量,进入某种“止息的状态”(cessation experience)[19]*9。

后来,当蒙麻生了一场致命的疾病而遭受极剧烈的病苦时,他并未将宝贵的正念搁在一旁。在临终的那一晚,他一边保持正念观察、 一边告诉他的妻子:[9]“啊!现在我的脚,从脚踝到膝盖已无生命迹象,只有膝盖以上有生命迹象。(这个叙述是对死亡经验的生动描述,用佛教术语来说,是在描述色命根(rūpajivitindriya)或业生色(kammajarūpa)坏灭的过程。)啊!现在只剩下臀部以上有生命迹象,…到肚脐…到胸部、心脏。”他逐步地描述当下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变化。

最后他说:“我快死了!不用害怕死亡。有一天你们也会死。记得临死时也要为法精进…”的确,对妻子说完话之后,他就溘然逝世了。

这个案例说明,“法的医疗”如何助人戒除酒瘾,乃至具念正知直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三、 苏加塔尊者(Sayādaw U Sujāta)所述的七个案例

1. 治好腹部肿瘤的禅修者

缅历1324年6月(Tawthalin)的第三个月盈日(约公元1962年9月),从仰光塔美(Ta Mew)来的杜卿对(Do Kin Thwe) 女士,开始在马哈希禅修中心(Thathana Yeiktha)为法精进。三天后,我〔苏加塔尊者〕看见一群禅修者围在她身旁替她按摩。

我问:“发生什么事?”杜卿对回答说:“我很痛,因为腹部里长了一颗肿瘤,所以不能久坐。我在家里也是这样,若朋友来聊天,约坐半小时后我就必须离开去按摩一会儿以减轻痛苦。我到医院检查,医师说是肚子里有一个大肿瘤(tumour),必须动手术摘除。这是四年前的事了。今年医师说:『不行再耽搁,必须要动手术。』但是我心想,我有可能在手术进行时死亡,况且,我还没有证得可作为依靠处的法(Dhamma),因此我决定必须为法精进,所以来到这里。现在,勉强打坐一小时后,肚子就痛得很厉害…。”

我说:“ 你在一开始时没有让我知道这件事。佛陀在《大念处经》(Mahāsatipaṭṭhānasutta)就说过,无论行、住、坐、卧,都可以保持正念。就你的情形而言,为了避免腹部的疼痛,可以在坐时倚着墙,[11]或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甚至可以躺着修习正念。不妨选一个较不会痛的姿势,坐着,或者躺着,以便保持正念。当你的定力和内观智生起时,肿瘤有可能会消失。”我向她指出了这一点。

她回答:“我会按照尊者的教导持续努力。但是目前我想先回家一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经检查后,医生告诉她说:“你应该动手术摘除它。不应继续坐下去(为法精进)。如果再禅坐下去,你可能会送命!”回家两天后,她再次来到禅修中心,且告诉我这件事。

“这么的话,你应该继续努力;是否会死,或者肿瘤是否会消失,我们以后便会知道。如果你想坐在椅子上、或者想靠着墙而坐,都行,甚至也可以躺着修习正念。吃饭时,当你用手指准备食物,拿取、举起食物,张嘴,放入口中,咀嚼,吞食的时候,都应该持续以正念观察这一切动作。此方式符合佛陀的教导(也就是,asite pīte khāyite sāyite sampajānakārī hoti[20]),而马哈希尊者也据此解释说,那样地观察就是在修习内观…。”

杜卿对依上述的指示持续为法精进。约十五天后,当她正念地用餐时,她闻到一股不确定是从何处传来的恶臭,思考了一下,她想,一定是因为她的肿瘤。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的肿瘤可能碎裂了!”我提醒她并继续给予她鼓励。[12]确实如我所说的,她的肿瘤逐渐瓦解,最后完全消失。对此,杜卿对非常高兴。当她回医院再作检查时,医师感到很讶异地问道:

“哇!肿瘤不见了!你做了什么吗?”

她得意地回答:“我在马哈希禅修中心为法精进。瞧!虽然你说过,若我继续打坐的话可能会送命,然而我非但没死,甚至现在我的肿瘤完全消失了!”

那医师说:“是真的吗?这样子看来,你的法确实是个奇迹!”(那医师似乎是个印度人。)

2. 治好肿瘤的比丘

一位有八年戒腊的比丘,从雪布镇(Shwe Bo)的庆巴村(Kin Byar)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从缅历1336年8月(Tazaungmon)的第三个月盈日(约公元1974年11月)开始为法精进。他的法名叫作索巴那(U Sobhana),自从他十七岁仍是沙弥时,就因腹部的肿瘤(tumour)而受苦。尤其是用餐后,肿瘤会撑起右腹部,让他几乎不能坐着。若别无选择,他会用手压住肿瘤所在的部位,这样才能勉强坐着。很多人建议他应该去接受治疗,动手术割除它,但是因为害怕动手术,所以他就一直搁着。

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参加第一次密集禅修期间,他在用完餐后并不躺下休息,而会直接到戒堂(Sīmā Hall)继续为法精进。[13]坐禅时,他会用手按着长肿瘤的地方。约二十天的精勤努力后,他发现他可以轻松地坐着且具备很好的正念,不再需要(于用完餐的第一坐)用手压住长肿瘤的部位,这时他才明白,肿瘤已经消失。他可以持续打坐超过三小时,而且曾有五天的时间是日夜保持正念不断,未躺下睡觉。禅修的第四十五天,他获得允许能够聆听“内观阶智”录音带(Nyanzin)[21]*10。直到现在,索巴那仍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住众,继续着他的工作。他一直都很健康,肿瘤也未曾复发。

3. 一位在家众的大肿瘤消失

四十五岁,住在毛淡棉(Moulmein)带文晴(Daing Wun Kwin)的乌翁雪(U Aung Shwe),腹部长了很大的肿瘤(tumour)。他去医院接受检查,医师的诊断是必须接受手术治疗。为了在动手术之前能证得真正可依靠的法,他在缅历1330年3月(Nayon)的第五个月缺日(约公元1968年6月)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有一天,在努力修习正念时,他藉由内观,了知腹部里的肿瘤突然爆破、碎裂,然后涌出的血迅速地排出,那影相好像是真正用耳听到,用眼看到地历历在前。自此之后,肿瘤竟痊愈了!往后他持续为法精进,并圆满成就所有的内观智。直到今日,他仍健康、快乐地在“教”(pariyatti)和“行”(paṭipatti)二个领域上为佛法服务。[14]

4. 治好膝盖关节炎的禅修者

在缅历1313年,5月(Wagaung)第一个月缺日(约公元1951年8月)时,四十岁的古缅松(Ko Mya Saung)来到马哈希道场的一个分部――明干禅修中心(Myin Gyan Yeiktha),开始在禅师的指导下为法精进。那时,古缅松罹患膝盖关节炎已有五年的时间,尽管看过许多医生,但疾病仍未能治愈。某次,终为出离心(saṃvega)所推动,他来到明干禅修中心。在这段努力修行的期间,他的膝盖疼痛肿胀,而且愈是观察那疼痛,疼痛就愈加剧烈。无论如何,他仍是依照禅师的指导,毫不松懈地观察那疼痛。不过,在持续观察下,那疼痛渐变得极难忍受以至让他掉下眼泪,而且他的身体也会被抛向前或向后,或者突然不雅地向上抽搐,这情形持续了约四天。其后,某次在他持续地正念观照时,他看到自己的膝盖和骨头爆裂(的影相vision),当下他惊恐地大叫“啊!它破裂了!我的膝盖破裂了!”

经历了这事之后,他不敢再修习正念。但是在禅师的鼓励下,他又重新开始修行,最后,膝盖的肿痛完全消失,他再也不受关节炎所苦。

5. 肿块消失的长老

有位来自明干(Myin Gyan)西北边的那达游寺(Nga Da Yaw)的苏马那尊者(Sayādaw U Sumana),在缅历1319年闰4月(the second Wāso)[22]的第二个月盈日(约公元1957年8月)来到明干禅修中心为法精进。那时尊者的腹部有一个大肿块(large lump),平日须忍受难忍的痛苦。[15]虽然经过许多医师的治疗,但也只能够获得短暂的舒适,而无法将它完全治愈。因此,受出离心(saṃvega)所驱使,他决定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

当他在密集禅修时,仿如有四个施咒的巫师(spelling-casting witches)不断地骚扰他,推他、拉他、扯他、摇晃他。他说他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形相。当他坚持继续作观察时,他的腹部感到极难忍的紧缩感与疼痛,对此,他因为心生畏惧,而兴起想要回家的念头。那时明干耶克塔尊者(Myin Gyan Yeiktha Sayādaw)对他开示说:

“不要害怕!疼痛终会消失。以正念观察来克服疼痛。持续地以正念作观察就是在修习七觉支(sattasaṃbojjhaṅga)…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们会找人看顾着你…。”

获得禅修老师的鼓励与保证,苏马那尊者改变原本要回家的念头,继续努力修行。有一天早上,他感到腹部生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于是到后院如厕。那时,他发现他排出绿、红、黄、蓝四色的粪便和液体,此后即感到身体轻盈。此时,他彻底地治好他的疾病。他兴高采烈地跑到禅师那里说:

“痛不见了!完全不见了!他们消失了!”

就这样,苏马那尊者于缅历1319年闰4月(Wāso)的第二月盈日开始为法精进,到五月时(Wagaung)他的病便痊愈了。恢复健康后,他继续留在禅修中心用功,直到雨安居结束。[16]

6. 气喘痊愈的禅修者

乌翁明(U Aung Myint)住在明干村东方的雷迪村(Le Thit),在缅历1326年6月(Tawthalin)的第七个月缺日(约公元1964年9月)来到明干禅修中心为法精进。那时,他已罹患气喘(astham)约三十年之久。来到禅修中心,他把带来的30元缅币(kyats)交给禅师的净人(kappiya)[23]*11,并告诉禅师说:

“如果我死了,请用这些钱办理我的丧事。”

禅师向他保证说:“施主(dakagyi)[24]*12不用担心!我会照料每件事。你只要精进用功就好了!”

六天为法精进后,他的情况变得更糟。阵阵的气喘与呼吸困难让他整整两天连粥都无法进食,也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坐得垂头无力像是个大驼背。其它禅修者靠过去帮助他,心想这个老人看起来就快死了,并向他们的禅师报告这情况。禅师鼓励并教导那年老的禅修者观察他的疲累。于是,乌翁明满怀信心地开始观察“累、累”;两个小时后,轻安舒适的感觉完全取代了疲累。

约一星期以后,他旧病复发,整整三天无法吃粥。许多人认为他就快死了。但禅师再次向他保证,疾病将会消失,鼓励他继续努力保持正念。听到这话,围在老人身旁的人说:

“他都快死了,怎么可能再保持正念?”

然而乌翁明依循禅师的指示,持续专注保持正念,[17]结果,就如禅师所说的——他透过观智,在心眼里看见他的腹部爆开,各种颜色(绿、红、黄、蓝)的液体与肿块(lumps)流了出来。

他惊讶地大叫:“师父!我的腹部爆开了!”

之后,他遵循禅师的指导,继续修习正念,而气喘宿疾已不再困扰他,因为它已完全痊愈。由于乌翁明曾出家作过比丘,所以他有很好的说法能力,这让他得以在回家后向亲朋好友流利无碍地弘扬正法(show the Dhamma)[25]*13。时至今日(公元1973)年,他仍然健康地活着。

7. 禅修者去除白斑病的疹子、痒和疼痛

二十岁,住在仰光潘索唐路(Upper Pan Zo Tan Rd)九十号的毛威明(Maung Win Myint),在缅历1336年5月(Tazaungmon)的第四个月缺日(约公元1974年11月),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开始为法精进。

“当刚满十六岁时,我住在雪进(Shwe Gyin),在那里吃了许多包含野狗、蛇、蜥蜴肉,以及味道怪异的其它野味。一年之后,我的整个身体包含手部和脚部开始发痒,疼痛,我的血液变得混浊不清,我的皮肤长出白色的斑点。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安稳,常常得半夜起来抓痒。因为这个疾病,我的课业总是落后,无法顺利进展,

“我去找Dr. M. J.,他为我整整治疗了三个月。每天除了要吃药之外,还要施打每针花费八元(kyat)的针剂,然而病仍没治好。[18]

“之后,我去找一个皮肤病专家,Dr. K. L.,一样是吃药、打针,医药费每天要花费十元。两个月后,一样没有见到显著的疗效。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必须忍受这难受的痒,只有在看戏或其它娱乐时我才有短暂的快乐时光。就这样,从十六岁到二十岁的期间,我每天都必须忍受这种苦,连一天的豁免都没有。

“1974年12月2日,我祖父送我到这个禅修中心让我开始为法努力。我坐下修行两分钟后,就开始发痒,虽然我以正念观察它,但是它并未消失。12月11日,那痒变得完全无法忍受,于是我就离开禅修中心。但是,即使回到家,那个痒仍然存在,我一下抓它,一下试着观察它。后来我的祖父知道我离开禅修中心返家,便又再次送我回禅修中心。虽然并非真的想回去,但是我别无选择。下午的时候,我见到禅师,告诉他说,我无法以正念作观察,因为身体实在痒得令人无法忍受。”

禅师鼓励着我:“用正念克服它。痒终究会消失的。你若花钱去打针,还需忍受扎针之痛;但如果以正念作观察,你不用花一毛钱,也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受到禅师的鼓舞,我回去坐下午4点到5点的那枝香。不到五分钟,身体就开始发痒。下定决心要克服它后,我便持续地观察“痒、痒”。最后,它终于消失不见。我非常高兴。晚上6点到7点的那枝香,痒又发作。这次,它更加剧烈,甚至让我流下泪来。[19]虽然我坚持继续保持正念地观察它,身体像被附身一样地颤抖,但是痒仍然存在。然后,我把注意力拉到腹部起伏,只观察它的移动。这时候,原本的痒突然奇迹似地停止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次痒发作而加以观察时它就会消失。我很高兴,且更加喜爱打坐。12月20日那天,痒又发作。一开始,即使我观察它,它也不消失。我眼泪不自觉地掉下,同时汗流浃背。突然间,整个身体不断地抽动。但是,我仍下定决心继续保持正念,就是透过坚定地正念观照,那个痒才完全消失怠尽。为何会有这种事,我完全不了解!”

“1975年1月10日早上3点到5点的禅修期间,我的脚、手臂、背部和头部全部痒得很厉害,在正念观察下,它们消失了。然而后来当我以正念作观察时,整个身体突然又痒起来。坚定地观照它时,整个痒受突然消失,就好像它从头顶离开了身体一样。过去那种不舒服的灼热感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不见。约11点时,沐浴后我到户外打坐,一只流浪狗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因为它身上的臭味令人难以忍受,所以我就把它赶走。但是当我回到房间时,那臭味却未消散。”

“我心想『这臭味从哪里来?』然后就四处查看,后来竟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就是那恶臭的来源!于是我立刻去洗澡,以肥皂用力搓洗身体。但是没有用,无法去掉臭味。我的身体持续发臭了整整两天,直到1月12日。因为我觉得很尴尬,所以[20]那时候未告诉禅师。”之后,就在我正念观察之时,那狗臭味消失了,所有的痒和难忍的感受都不见了。我的血液再次变得清彻干净,身上的白斑消失,皮肤也恢复以往正常滑细的状态。”

“之后当我到皮肤病医院做检查时,护士们都感到很惊讶,因为她们曾经说过:『无论你打多少针,都无法根治这个病。』难怪她们会感到讶异!她们问我怎么医好自己的疾病时,我回答说:『我到马哈希禅修中心为法精进。因为我持续地以正念观察所有生起的名色,所以疾病完全消失怠尽』。”

她们大声地赞叹:“哇!这个法的威力真强大!”

这就是苏迦塔尊者所说的关于毛威明的事例,毛威明曾罹患叫作白斑症(leukoderma)的皮肤病三年。

四、 来自南迪雅尊者(Sayādaw U Nandiya)的个案

[21]

患不治之症者因内观而痊愈

在业处阿阇黎南迪雅尊者出家之前,他已罹患了“局部瘫痪”(hermiplegia)(脚部局部瘫痪)、积水(hydrocele,阴囊(scrotum)肿大)等疾病,还经常不时地有晕眩的现象。医师认为他已无药可治,不再治疗他。

成为比丘后,他持续地发高烧(fever),经过四个月的治疗他才勉强恢复。尽全力振作后,他决心到毛淡棉(Moulmein)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为法精进。但是,抵达之后,他未立刻开始禅修,因为他身体仍然很虚弱。然而,在体力恢复之前,他就开始禅修。

“老、病、死不会迟到个几天,或等待人们。如果我继续拖延,就是愚蠢至极。今天我就要为法精进!”这样决意后,他就在那天开始努力修行正念。他没有告诉别人,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精勤地努力,不松懈地观察、注意一切[22]生起的觉受。因为他没有经常更换姿势,也可以说是因为耐心,所以能够稳定地以正念作观察的时间愈来愈长,从一小时逐渐延长至四小时,乃至更久。当他能一坐就坐上六个小时的时候,较粗的苦受便减少;当他能坐上十二小时而不挪动且保持正念时,所有细微的苦受皆杳然消失。于是,他自然地远离一切的苦受,以及他罹患的各种疾病。我们必须记住,之所以能治愈疾病或减少病苦,都是因为持续地保持正念的坚忍毅力使然。

可以说,很难找到像南迪雅尊者所具备的那种稀有的刚毅和勇猛精进力。他将每一苦受都当作是观察的所缘,未遗漏任何生起的苦受。他并不抱有“忍耐不住,就算了! ”这样的态度,而是心想“我的唯一任务,就是以正念观照任何生起的事物”。无论如何,因为持续地保持正念,使得他能免于一切的苦受。

十五年前,也就是当南迪雅尊者有十七年的戒腊之时,他开始教导禅修。他的方法是以马哈希尊者的念处禅修方法作为基础,但特别鼓励禅修者要尽力保持原本的威仪姿势。他教导禅修者,在改变威仪前、当想动的动机出现时,应以正念观察这个想动的动机,如此逐渐加长(禅修者以单一威仪修行的)时间,从十五分钟到半小时,乃至更久。有人认为加长时间是一种苛求,甚至是“背负不可承受的负担”,然而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正确。[26]*14另如缅甸谚语所说:“如果力量不够,就放下你的傲慢。”同样地,如果不能持续地保持正念,也可改换姿势,再继续念住。[27]*15

如此修行时,禅修者精进的时间,能从一小时增加到两小时,然后从两小时到三小时[23]乃至更长的时间。他们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任何感受。

有些禅修者能维持单一姿势修行十二个小时甚至十五个小时,身体、手、脚等一动也不动。其中某些禅修者被教导使用适合他们个别健康情形的威仪姿势,比如说,教导罹患晕眩(giddiness)或局部瘫痪(hemiplegia)的禅修者多以站姿(standing posture)修习正念,而患有痔疮(piles)的人则主要以坐姿(sitting posture)修行正念,[28]当他们能保持正念六个小时或更久时,往往得以治愈自己的疾病。若能继续以正念作观察,他们的威仪会更加稳固,一切的苦受和疾病也会完全消失,从而觉得轻安自在。

在四种威仪中,南迪雅尊者通常建议禅修者先以坐姿修习正念。当他们不能以坐姿培育正念时,尊者会建议他们以行禅(walking)的方式修习正念。行禅后再换立禅,再从立禅换成卧禅。因为以卧姿修习时容易睡着,所以尊者教导禅修者从坐禅开始修行正念,然后依上述的次序变换威仪姿势。以这样的方式修习正念时,禅修者的身体会变得沉重、僵硬——甚至如尸体一般的僵硬——就好像直挺挺地躺卧在床上一样,也可能没办法入睡,但这不是因为被无明(avijjā)所蒙蔽,而是因为他能够安详沉着地以正念和智慧无间断地观察。这样的宁静可能持续终日,乃至一天一夜。许多禅修者曾报告说,当他们离开那宁静与正念的状态时,他们的疾病或疼痛消失无踪,且身体感到非常安适轻快。[24]

下面所述的,是一些禅修者的亲身经历,他们都藉由逐渐加长单一威仪的修行时间而体验到疾病或疼痛的止息。若是男众禅修者的案例,则都有南迪雅尊者亲自在旁看顾他们。

案例1. 住在木当镇(Mu Done)快卡村 (Kyaik-Kar)达米卡容寺 (Dhammikayone) 的旺沙帕拉长老(U Vamsapala),自1950年就已罹患晕眩、似气喘的支气管炎(asthmatic bronchitis)和疟疾。虽然曾经接受过他所认为的恰当治疗,但却只是得到暂时的纾解,病情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发作。

终于,为出离心(saṃvega)所驱使,他初次为法精进了两个星期。接着在缅历1335年的6月(Tawthalin)(约公元1973年9月),他再次为法精进,为期三个月,此时他可以坐禅连续十二小时,立禅连续八小时,其间都保持正念不断,且他的旧疾与疼痛都获得相当程度的纾解。

由于这样的成果,他第三次为法精进,希望彻底根治他的疾病。果然,在一星期内,无论坐禅、立禅、行禅,他都可以保持正念长达十四个小时。自此以后,他的晕眩、似气喘的支气管炎、疟疾以及之前的一切痛受全部彻底消失。此第三次的密集修行,期间长达五个月又十三天。

就在第三次为法精进的某一天,当旺沙帕拉长老专注观察生起的(苦)受时,午餐的打板声响起。但是,他没有破坏他原本的威仪,仍然持续地正念修行。一直到夜幕低垂,当疼痛消失之后,另外三种苦受,也就是晕眩、饥饿和灼热感,几乎同时生起。由于他以正念观察这些觉受,不到两个小时,[25]晕眩感首先消失,然后是饥饿,最后灼热感也一并消失。

案例2. 住在木当镇(Mu Done)塔滚村(Ta Gun)嘉蒙寺(Ga Mone)的乌塔拉尊者(U Uttara)曾患有晕眩、痔疮、泌尿系统疾病、黄疸、腰臀疼痛等疾病好几年。1975年,他在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雨安居,为法精进。当剧烈难忍的疼痛出现时,他几乎要流下泪来。禅师教导他要在疼痛来时如实地观照它。一开始,他只能勉强观照,但他的正念逐日增强。到了他能稳固威仪的时候,痛的感受也就减弱。当他能保持正念六到七个小时的时候,上述一切的疾病全都消逝不见。今日,他仍健康地在他的寺院持续修行正念,不再需要按摩了。

案例3. 木当镇(Mu Done)塔滚村(Ta Gun),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一位比丘住众聂那达迦法师(U Ñāṇadhaja),腹部常感紧缩(constricting)的疼痛。医生告诉他,需要动手术。

南迪雅禅师建议:“在动手术前,不妨试试看正念修行!”

〔他说:〕“我经常会想要小解,但是小解的时候总只排出一些尿而已。”

南迪雅禅师鼓励并教导他:“你的腹痛可能是因为尿液排泄的问题造成的。只要你想要小解,你就应紧密地观照『想尿、想尿』。”

依照禅师的教导而修行时,他陆续地排出细小的白色石子,[26]总数共有二十七颗。从此以后,聂那达迦法师的腹痛便痊愈,且不再频频想要小解。

案例4. 师利法师(U Siri)跟从南迪雅禅师出家不久,南迪雅禅师是他的亲教师(upajjhācariya),出家后,他也跟随着禅师一起生活。师利法师容易晕眩、疲累,且有重听的毛病。有一天,当他依照南迪雅禅师的指导努力修行时,他能够持续正念约六个小时,那时他的苦受不仅减轻,且感觉相当舒适平和。持续地修行正念一段时日之后,他的疾病彻底地痊愈了。即便逐渐加长修习正念的时间长达七、八小时乃至十二小时,那些痛的觉受也都未再生起,因为它们已被彻底根除。

案例5. 塔滚村民乌田来(U Thein Hlaing)的十八岁女儿,马棠仪(Ma Than Yi),罹患晕眩的病症(giddiness)已超过十年。她来到禅修中心,满怀信心而精勤地修行正念。第三天,她就能够以单一威仪持续地正念观察三个小时。那时也能观察晕眩的本质,每次观察晕眩时晕眩就消失。后来,即使以更久的时间修习正念,晕眩也未再发生。她已彻底根治晕眩。

案例6. 塔滚村民,乌农(U Ngo)和陶薇琪(Daw Win Ki)的二十二岁女儿马晴棠(Ma Khin Than)来禅修中心为法努力之前,不定时的腹痛已困扰她超过十年。禅修的第三天,她就能保持正念三个小时,那时她从胃中呕吐出一些肿块(lumps)。〔禅修期间〕她也有腹泻的情形。禅师教她,应以正念观察当下发生的所有现象。十天后,她的疾病便不再生起,即便今日也未曾旧疾复发。[27]

案例7. 住在奈容村(Naing Hlone),六十岁的乌伟(U Win)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已有腹痛的疾病许多年。禅修的第三天晚上约八点左右,当他依照指示保持正念时,他吐出两团硬块(hard matter)[29]*16(可能是未消化的食物,有点像变硬的残渣),之后他的腹痛便消失。由于持续地正念观照,他的疾病从未再生起。

案例8. 住在塔滚带村(Ta Gun Daing),七十八岁的乌涂(U Tut)患有晕眩和疼痛的疾病,平日他需要按摩师来帮他减轻病苦。他来中心为法努力时,还患有痔疮、支气管炎。一开始,他只能够观察约一个小时,后来逐步延长到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乃至四个小时――在此时,一切的苦受逐渐减弱,最后则完全消失。

案例9. 塔滚村的陶薇恬(Daw Ngwe Thein)患有肠绞痛(intestinal colic)的病症,胃部也长了一颗肿瘤。小诊所开的药并未治好她的病,所以她到总医院(General Hospital)作检查,医师告诉她应该动手术。但因为已经七十五岁,年迈且身体羸弱,所以她不敢贸然动手术。

后来,她本着“如果要死,就让我具正念地死去!”这样的想法,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一开始她无法在单一威仪中保持正念很久,但是逐渐地,维持正念的时间增长了。随着正念时间加长,她的病情也随之逐渐转好。当她能够以单一威仪保持正念长达五至六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的疾病竟然痊愈了。现在(在写下此事时,[28]1975年),已经又过了三年,她七十八岁了,而她的病从未再复发过。

案例10. 住在快贵村(Kyaik Kwe)五十五岁的女士陶仙蒂(Daw Sein Ti)因为腹部有个肿瘤,常受腹痛之苦,必须服用苏打(soda)来缓减疼痛,这情形已经持续十五年。为了佛陀的药方――“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30]*17,她来到禅修中心,依循禅师的指导,努力保持正念。一天又一天,当她的威仪变得稳固时,病情也逐渐转好。在她能够持续保持正念七个小时的时候,疾病和疼痛完全消失。现在(1975)她六十岁了,已不再需要服用苏打,腹部也不曾再有紧缩的疼痛。那时,她密集禅修的天数是十六天。

案例11. 住塔滚带村(Ta Gun Daing) 的陶玛蕾(Daw Ma Le),自三十岁起就受腹痛之苦,当时不像现在有许多弘扬正法的禅修中心(Dhamma-showing Yeikthas)[31]*18,所以她连为法精进的念头都没有。当她七十岁的时候,她住的村落附近建了一座弘扬正法的禅修中心,在此机缘下,有一天她来到此禅修中心为法精进。就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刚开始她仅能勉强地保持正念。但是,在禅师的指导(逐渐延长并维持单一威仪的正念时间)下,她终于可以持续正念、维持单一威仪五到六个小时。此后,她的病也痊愈了。现在(1975)她已八十八岁,但她的旧病从未再复发。

案例12. 木当镇(Mu Done)昆达村(Kun Dar)马哈因寺(Mahāyin Monastery)的(一位比丘)乌雅沙(U Yasa)法师,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已罹患晕眩和积水(hydrocele,阴囊肿大)等病症超过二十年。直到他能够维持[29]单一威仪四个小时的时候,他的疾病才逐渐转好。一段时日之后,在他正念观察时,那些病完全消失。当他能够以立禅持续正念十二个小时之时,他的病便未曾复发过。

案例13. 从雪布(Shwe Bo)坎巴洛镇(Kant Baloo Town)来的女士陶琦(Daw Khyi),因为曾从树上跌落,导致一条腿局部瘫痪。她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遇到了一位(来自毛淡棉(Moulmein)缅瓦(Myowa)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女法师,之后即跟随这位女法师经毛淡棉前往透古村(Taw Gu)的禅修中心密集禅修。起初,陶琦无法保持正念,但是当她逐渐进步而能保持正念达四小时的时候,原本的瘫痪和疼痛的情况便转好。一个月后,她能够持续正念七个小时,也医好了她的局部瘫痪。

案例14. 在南迪雅禅师建立透古村禅修中心(Taw Gu Village Yeiktha)之前,他在可卡来镇(Kok Karait Town)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弘扬正法。大约是1963年,该镇有位名叫陶巧晴(Daw Kyawk Khin)的女士,罹患了腹积水(ascites)的症状,腹部肿得像是怀孕一样。她曾到医院检查,医师告诉她:“必须施行手术。手术费用约一千元,但无法担保一定能治愈。”

因为心有畏惧,所以她并未接受手术治疗。这时候,她的亲戚鼓励、劝导她应为法精进,虽然意愿并不是很高,但她还是来到禅修中心。

那时,“那禅修中心里闹鬼!那些鬼会让你吓破胆!”这类的话到处谣传着,而陶巧晴也听过[30]这传闻。难怪她不想来!但是,因为她实在别无选择,也因为亲戚的鼓励与关怀的压力,她终究还是来到禅修中心。

南迪雅禅师教导她以卧禅的威仪修行正念——就她的情况而言,卧姿是最恰当的。如此修习时,她感觉身体渐渐变沉重,直到无法动弹。那时,因为她以为自己被鬼附身了,所以顿时失去正念。

她张皇失措地起座,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被鬼附身了!我要死了!你们都要害我!我不要待在这里!送我回家…”,接着,她对那些送她来禅修中心的人感到愤怒,开始用种种语词咒骂他们。

禅师鼓励她应该继续修行正念:“女施主(dakamagyi)[32]*19!不要离开!不要生气!要为你刚才无意中说的话道歉。你很幸运,能够来到这里并遇到我,你知道吗?我是当我们是兄弟姐妹才这么说。如果你不想躺着,没关系,你就别躺着,但是,要听我说,我解释给你听:如果你真的不想躺卧着,那么,你可以在那里走一阵子(行禅)。觉得身体沉重时,观照『重、重』;如果感觉轻快,也要观照『轻、轻』。尽你的能力,确实地观察一小时或两小时。如果你走不动了,没关系,就停下来,站在那里(修习立禅)。当你觉得沉重时,观察『重、重』;觉得轻快时,观察『轻、轻』。能观察多久,就观察多久。如果你站不住,就坐在床边,观察一阵子,觉得沉重时就观察『重、重』,轻快时观察『轻、轻』,观察愈久愈好。如果你又坐不下去,就缓慢地躺下,感觉重时就观察『重、重』,轻时就观察『轻、轻』。只要持续地观察就可以!如此而已。如果你快睡着,就睡!躺着的时候,不用害怕!我会散发慈心(send metta),看顾着你……。” [31]

由于禅师方便善巧地教导她修习四种威仪,那位害怕卧威仪的女施主,终于因为无法以另三种威仪作正念观察,而再次采取了卧姿。在睡意兴起的同时,她整个身体变得沉重、无法动弹,但她沉着地保持正念,并没有睡着。如此观察约三个小时后,她的整个身体变得轻盈了。那原本胀大的腹部也消泄下去,回复成正常的情况。那时,她从卧处起身,高兴地向禅师报告:“尊者(bhante)!我很讶异!真的很讶异!我的整个身体变得身轻如燕!尊者!我原本胀大的肚子也消下去了!”

案例15. (a) 毛淡棉(Moulmein)的马琪迈(Ma Kyin Myaing),依照禅师的教导,以四种威仪无间断地修行正念时,她的痔疮(piles)得以痊愈。

(b) 木当镇(Mu Done)的陶彭(Daw Pyone)在修行正念为法精进时,治好耳聋的病症。

(c) 透古村(Taw Gu)的毛梅(Maung Me)罹患积水三年,腹痛十年。当她能够单以坐禅或立禅持续修行正念四个小时的时候,她的两种疾病都获得痊愈,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接受按摩以减轻病苦。

(d) 来自卡皮道村(Kawk Pidaw)的乌勇(U Hnyunt),前来中心为法精进时,已患有约十年的积水的病症。他能够单以立禅或坐禅持续正念三个小时。七天内,他就治好积水的疾病。

(e) 来自奈容村(Naing Hlone)的马姑梅(Ma Kun Me),脚部局部瘫痪且患有高血压已经十年。她来中心努力修行正念,因此治好长年痼疾。

(f) 卡皮道村(Kawk Pidaw)的陶恬婷(Daw Thein Tin),到中心后一个星期,她那已局部瘫痪了一个月的腿便因为正念修行而痊愈。[32]

(g) 来自卡拉塔村(Ka Lawk Thawk)的一位女众法师陶达马瓦谛(Daw Dhammavati),到禅修中心来为法精进。她以四威仪修行正念,在坐禅和立禅时,能够持续修行正念达十二个小时。她因此治好困扰她已久的痔疮。

(h) 道巴村(Taung Bawk)六十岁的乌瓦(U Waw),有一脚已部分瘫痪约五年。他来到禅修中心努力修行正念(strive-in-mindfulness),还不满七天,就治好这个疾病。

案例16. 透古村(Taw Gu)的一位名为杨蓊(Yang Aung)的男孩,有一次从树上跌下,此后腹部就产生紧缩的疼痛;同时,他也有头痛和肿瘤的疾病。本地医生的治疗并没有产生什么显著的效果。某位长老甚至说:“肝衰竭(liver failure),无药可救。”他整个身体的肤色显得很苍白。来到禅修中心努力修行正念时,他感觉到腹部里有个东西,像是旋转的陀螺,不时令他觉得隐隐作痛。约过十天,他的肚子似乎传出了“嘎”(gayoke)的一声响,当下他心想:“它破掉了!”在那同时他的嘴中也散发出一股恶臭、热气,并淌出许多唾液。到了隔天,他竟有通体轻盈、舒畅的感觉。当他能以坐姿或立姿持续修行正念六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的疾病便都消失。他也能够连续先以坐姿,再以卧姿分别持续修行六个小时。后来他出家成为沙弥,一直到现在(缅历1338年月(Tabodwe)的第十四个月缺日,即约公元1976年2月左右),他仍住在透古禅修中心(Taw Gu Yeiktha)。

案例17. 来自毛淡棉(Moulmein)的男孩毛唐伟(Maung Than Win)精神错乱,言行举止乖张。虽然曾求助于某位驱邪者,但没有什么效果。曾到过精神医院求诊,然而一样没起什么作用。[33]总医院的医师开的药,也无法有效医治。最后,他来到透古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渐渐地,他的心沉静了下来。当他能够以单一威仪保持正念六个小时的时候,他的精神疾病竟然就此痊愈了。现在,也就是缅历1338年12月(Tabodwe)的第十四个月缺日(即约公元1976年2月左右),他已成为禅修中心里的一位沙弥。

马哈希尊者的批注

木当镇(Mu Done)透古村(Taw Gu)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业处阿阇黎南迪雅尊者,于缅历1338年的12月(Tabodwe)将上述(编号1至17)的案例交给马哈希尊者。南迪雅尊者本身能够分别以立姿或坐姿,持续修行正念长达十二个小时以上。以卧姿修行时,他能够连续正念观察二十四至二十六个小时;据说,从开始直到他起身之前,他的身体和四肢完全保持不动——一直保持着最初躺卧时的姿势。他也教导跟从他学习的禅修者,效仿这种尽力延长每种威仪姿势的修行时间之方式进行正念观察。尤其他会教导禅修者以立姿持续修行正念三小时,四小时等等。现在,已九十岁、有三十二年戒腊的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然很健康,可以安步当车地四处走动。上述他所提供的故事,纯粹只述及有关疾病的痊愈,没有提到内观阶智现起的部分。然而我们应了解,禅修者的重病之所以能够痊愈,乃是因为那些能以单一威仪姿势保持正念不断三个小时或更久的禅修者,已经修得强而有力且与“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或更高观智相应的“觉支法”(saṃbojjhaṅgadhammas)。

五、 在班迪达禅师(U Paṇḍita)指导下的一些禅修者的个案

案例1. 住在仰光塔魏区 (Ta Mwe, Race Course South Side, No. 32)五十五岁的陶庆娴(Daw Khin Sein),在四十五岁那一年,腹部长了一个肿块(lump),此后,上腹疼痛(epigastrium)、头痛、晕眩、消化不良,以及其它小病症便接踵而来。如果不小心吃到较难消化的食物,病情就会加剧。虽然她曾接受传统及西方的医疗,服用各式的药物,但都未见效。

最后,她的一位当医师的儿子建议她动手术。但是,因为陶庆娴对动手术感到害怕——或者,因为她想要为法精进,所以她在缅历1337年1月(Hnaung Ta Gu)的第八个月盈日(公元1975年4月)来到禅修中心。

几天后,她旧疾(腹部的肿块)发作,其它的小病症也伴随而来。她哭泣道:“来禅修中心是错误的决定!”还曾生起了不如归去的念头。那时,她年轻时被木头砸伤过的大拇指旧伤也复发了,让她痛得掉下眼泪。加上两年前开始出现的上臂疼痛,也在此时雪上加霜地猛烈折磨她。[35]

尽管这些发作的旧疾煎熬着她,她仍然努力奉行禅师的教导。就在一次当她专心致志于正念修行时,木头所造成的拇指旧伤以及上臂的疼痛完全地止息了,那时她的身体感到清凉、舒适,完全没有那些疾病的任何征兆。从此,她对正念修行更加具有热忱。在密集禅修的第二十八天,那原本压迫到胸口,让她感到闷苦难受的大肿块向下挪移且“嘎”的一声碎裂瓦解!随后,因肿块碎裂所引发的出血弄脏了她的下裙,接连三天她必须经常更换衣裳。从中,她也了悟色身是个沉重的负担。虽然她曾以为这大出血会让她变得虚弱,然而她发现结果正好相反,她比以往更强健,更健康,身心同时获得净化。

随着肿块碎裂,原本伴随而来的疾病也得以痊愈。除了感恩禅师之外,她也感激她的丈夫能支持她全心地为法精进。在此之后,她满怀信心地持续精勤努力直到圆满殊胜的观智,禅师对她的努力相当满意。此外,以往她必须慎选食物,但从此以后她已不必那样挑选食物。回家后不到十天,她去作检查,结果得知已不需动手术。至今,陶庆娴仍然很健康,不论是世间的杂事或者是修行,她都比以往更加得心应手。[36]

案例2. 五十九岁,住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职工园区的陶昙(Daw Than),在三十岁时就患有高血压。无论是传统或西方的医药都只能稍略缓和病情,无法彻底治愈。她必须每日测量血压,因为高血压的症状日益严重,无论在身体上或心理上都受到很大的痛苦。虽然她曾有为法精进的念头,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她以为,自己的健康状况无法让自己保持正念。

终于,在缅历1337年2月(kason)(公元1975年5月),在强烈的求法欲之驱使下,她来禅修中心修行内观,然后就在禅修中心久住下来,禅修中心成为她的家。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第五天,她的血压上升,头部沉重到抬不起来,她的子女因而赶到中心来要接她去接受医疗,但是那时她心想:“我宁可在为法精进的时候死去!”所以她决定不离开,要留下来继续努力修行。

以坐姿修行正念时,她的身体不时摇动、倾斜,好像要从座位跌下似的,身体既沉重又僵直。当她依循禅师的指导,不断地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一切现象时,她感觉某个东西在胸中爆裂!蓦地,她的整个身体被卷入烘然热气之中,同时也散发出光芒[33]。在此之后,她的正念修行非常顺利。以前刚开始时,她必须很努力才能坐修一个小时,但是自从这件事之后,她能够禅坐两个半小时,而且只觉得舒适、喜悦地坐了一下子而已,身体感觉轻快,没有任何痛苦。她持续地努力,一直到密集禅修结束,禅师对她的精进感到相当满意。在她离开禅修中心时,[37]已测不出有任何高血压的迹象。以前,她的脸稍有浮肿,头部也有沉重感,现在这些都消失了。在一次的书面报告中,陶昙提到,因为受到“毗婆舍那法”(vipassanā dhamma)的恩典,她的高血压已完全治愈。现在,她比以前的任何时候还要来得健康。

个案3. 住在仰光善乔区(San Kyaung)参连路(Shan Lein)11号的陶明明琪(Daw Myint Myint Kyi),自二十岁起就为心脏病所苦。在缅历1328年时(公元1966年),她到医院检查,医生告知她应在十四天内动手术。这时她生起想要归依三宝的念头,于是供斋、布施供养以马哈希尊者为首的僧团,进行归依、受戒以及“浇水回向”的仪式(water-pouring-dedication)[34]*20。那时,马哈希尊者鼓励她在动手术之前要为法精进,因此她就来到禅修中心用功。约在禅修的第五天,她感觉全身充满脓汁(pus),心脏也感到疼痛。因为坐禅时她难以保持正念,所以便以行禅的方式培养正念。约行禅四到五个小时、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她换成坐姿修行,约二十分钟后,正当她觉得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一个爆裂声!受到惊吓的她,四肢不雅地摊了开来,那时她也“看到”(“saw”)像弹珠大小(marble-sized)的肿块破碎迸裂。之后,虽然她继续观照,但除了感觉到坐禅很顺利之外,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接下来的五天,她的修行一样状况良好。

修行了十天后,她回医院作检查,医生告诉她不再需要动手术。之后,当她有任何的疼痛[37]时,只要以正念作观察,疼痛就会消失无踪。今年(1977)四月她到医院复检,医生告诉她,已经没有高血压的症状了。陶明明琪自己也说,她现在觉得身体很强健,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而她的高血压是因为正念观察而痊愈的,没有藉助任何手术。

六、 在桑瓦拉禅师(U Saṃvara)指导下治愈疾病的个案

[39]

个案1. 住在仰光第二十七街119号的陶恬琦(Daw Thein Khyit)在看顾孙子的时候,她坐的秋千的绳子突然断裂,导致脚踝[35]*21严重骨折,医生因此施用钢钉来固定骨折处。由于这个伤,她不能正常地弯曲(交迭)双腿,并感到很不舒服。这情形大约已经六年了。这位女施主(dakamagyi)于缅历1339年2月(Kasone)的第八个月盈日(公元1977年5月)来到中心密集禅修,第二十天,她已经可以随意弯曲双腿,随意盘坐。其后,随着正念的强化,她的伤完全痊愈。现在(同年3月(Nayone))她仍然在中心为法精进。

个案2. 住在仰光阿龙区(Ah Lone)兴罗路(Hsin Hla)1号的六十四岁陶努(Daw Nu),自十四、五岁起就患有“风疾”[36]*6。恼人的风疾经常两、三个月就复发,让她觉得胸、背互相挤压,很不舒服。在〔缅历1339年〕1月(Hnaung Tagu)的第十四个月盈日,她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约一星期后,她的旧病复发,胸口紧缩、腹部鼓胀,让她觉得快要跌下座来。不过她还是依照禅师的指导,以正念观察这些现象,之后即吐出一些痰液(phlegm)[40],并觉得舒服轻松许多。三或四天之后,同样的症状再次发生,且她感觉那些痰液是从背部里缓缓地推移出来的。由于坚定的正念,她的病症终于完全获得痊愈。之后,她持续努力修行正念,直到能够聆听“内观阶智”的录音带(Nyanzin)[37]*10。现在,她仍然很健康、快乐。

个案3. 已七十岁,住在北奥卡拉帕(North Oukkalapa)塞卡吴路(Sekkawut)5巷118号的陶拉(Daw Hla),颈背有疼痛的毛病,太阳穴到眼窝也时常会感到麻麻的刺痛。她必须随身携带药膏、药油以便不时之需。因为这些毛病,她的一眼已失去视觉功能。此外,她必须避开令人作恶的烧焦味道[38]*22,饮食也要留心控制。弯身(或低头)时,她的头部会感到突来的刺痛。在缅历1338年1月的第一个月缺日(公元1976年4月)时,她到中心为法精进。修行三天后,她感觉颈背传来阵阵刺痛,尽管她持续地观照,但刺痛感并未消失。然而她仍旧依照禅师的指导,精勤不懈地观照,一段时间之后,原本令人不舒服的苦受就如同拔出深陷的钉子一样,就此解除。持续地修行正念,她的定力和慧力逐步地渐渐加深。现在她已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每天看医生,也不再需要药油或药膏来缓减病痛。

个案4. 六十六岁,住在南奥卡拉帕(Sourth Oukkalarpa)第十六区达摩庸路(Dhamma Yone)421号的陶塔(Daw Tha),有肩痛和背痛的毛病。她总觉得背、肩紧缩,呼吸也不顺畅。按摩只能让她暂时得到纾解。每次只要坐下约十到十五分钟,背部就开始产生灼热的紧缩感,[41]好像被烧热的棍子戳到一样。缅历1339年2月(Kasone)的第四个月缺日(约公元1977年5月),她来中心为法精进。依照禅师的指示,她谨慎且紧密地观察腹部起伏、坐姿、触点及紧缩感。由于这样地以正念作观察,紧缩的疼痛感因此消失。然而两、三天后,它们又出现了,但在正念观照下疼痛感再次消失。不久后,紧缩的疼痛又次现起,而且愈是加以观照、疼痛感就益加强烈,就这样逐渐(有阶段性)地加剧,然后,突然之间,一切疼痛顿时完全消失,呼吸也变得顺畅自在。现在,她仍然法喜充满地为法精进。

个案5. 六十三岁,住在仰光阿那罗他路(Anawratha)108号的陶娘英(Daw Nyan Ein),右大腿僵硬已五年。因为这腿疾,她在行走的时候总是紧绷僵直而步伐蹒跚,拜佛时也不能好好地跪坐,姿势很奇怪。在当时她得一个月让人按摩两、三次,才能稍稍纾缓不适。虽然曾有许多人鼓励她为法精进,但是因为她心想,自己连坐都无法端正地坐好,怎么能修行。不过在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 gu)第十个月缺日,也就是泼水节(Thingyan)的前夕[39]*23(公元1976年4月),她终于来到中心为法精进。依照禅师的指导,努力修行正念约一个月后,她便能端正地坐着。之后随着正念观察的功夫日深,大腿的紧绷僵硬感彻底消失。恢复健康后,她仍然持续地努力修行乃至能够聆听“内观阶智”的录音带(Nyanzin),时至今日,她还在继续禅修。

个案6. 六十八岁,住在仰光空帖路(Kone The)439号的陶晴咏(Daw Kyin Yone),(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的)四年前,就患有支气管炎。这疾病让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尤其在热季时哮喘得更严重,[42]咳嗽时,总会咳出约半汤匙的痰,而咖啡和其它甜点会让她的病情加重。她甚至无法仰躺着睡觉,必须脸朝下趴着才能勉强入睡,在每天夜里都会因不适而中断睡眠,有时甚至会醒来三次之多。白天的情况,则比夜间还糟。为了这个疾病,医药费已花了将近三千元缅币。在缅历1338年12月(Tabaung)的第十一个月缺日,她来到中心为法精进。十天后,因为正念的修行,她的支气管炎得以痊愈,此后也不再需要刻意禁食某些食物。她后来持续修行,直到能听闻“内观阶智”的录音带。现在她身体仍很健康。

个案7. 五十二岁,住在泰其镇(Taik Kyi)阿巴街(Awbar)231号的陶庆雪(Daw Kin Shwe),从四十五岁开始就有胃病,饥饿时胃会痛、稍微吃多一点时胃也会痛。大多数时间,她只能吃粥。医生帮她打过许多针,她也住院治疗过,然而都只能暂时地纾解病痛而已,症状仍一次又一次地发作。她也曾接受过缅甸传统医疗,不过一再复发的情形依然。为此她已付出许多医药费,且身体变得羸瘦虚弱。后来,她总是要随身携带着苏打以备不时之需。受这胃病之苦以来,已整整十一年了。

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gu)第五个月盈日(公元1976年4月),她来中心为法精进。四、五天后,那胃疾在她观照时疼痛即消失,但在第二十天时又复发。她依禅师所教,持续观察那疼痛,两天后她的病完全得愈,从此未再发作。[43]在2月的第七个月缺日(约她到中心后的第42天),她就被允许聆听“观智”的录音带(Nyanzin),之后她又继续精进直到3月的第八个月盈日。她不用再避开某些食物,不用再接受打针治疗,体重也回升,原本带来中心的药物都无需用上。现在,在记录这事时(即3月的第10个月缺日),她仍旧健康快乐。

个案8. 五十二岁,住在仰光耶加妙其路(Ye Kyaw Myaung Kyi)42号的陶婷婷(Daw Tin Tin),因跌倒而伤到她的右大腿。种种的治疗只能让她的病情暂时转好,但未能彻底治愈。拜佛时,乃至求戒时,因为疼痛的关系,她都无法安稳地坐好。当她在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gu)的第一个月缺日来中心为法精进时,她的病况已经持续两年。精进修行期间,某次在她专心禅坐约一小时的时候,她感觉臀部彷若长出一个大肿块。当她继续观察那个肿块时,她感觉到它发出像是冒泡的“啵!”的一声,倏地从她的大腿剥离开来。当初在她来中心开始禅修之时,她只能打坐很短的时间;十五天后,她可以一坐两、三个小时,一天坐个五次以上;最后,她可以连续打坐四个小时。又过了十五天后,她的病全好了。现在她健康又快乐,不需再依赖药物或按摩。前后大概精进用功了五十天,她就听到“内观阶智”的录音带(Nyanzin)。返家以后,她也尽可能地找时间练习正念的修行。

虽然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例子,但是上述这些案例应就足以证明,修行正念确实可以治愈疾病。

七、 疾病由于觉支而得痊愈

[44]

在上述的故事里,重大疾病不靠咒语或一般的医药〔而只靠内观修行〕就能痊愈,这确实是件奇妙的好事。当然,认定只有世间医药才有疗效的人,可能不会相信这些事。无论如何,因为上述这些内观治病的案例都是千真万确的真实故事,若不相信,只是窄化自己的知识和视野而已。在此,我们应解释疾病之所以能痊愈的原因。

曾有一次,大迦叶尊者(Mahākassapa)生了重病,佛陀即为他开示关于七觉支(bojjhaṅga)的法义,听闻佛陀的说法,尊者的疾病便不药而愈。同样地,大目犍连尊者(Mahāmoggallāna)也曾经因为从佛陀那里听闻到同样的觉支法的法义,而治好自己的疾病。此外,佛陀亦曾于染重病之时,吩咐阐陀尊者(Cunda Thera)讲述觉支法,阐陀尊者说毕,佛陀的疾病也得痊愈。这些事迹被记载于佛典中[40],几乎每个佛教徒都耳熟能详。听闻过这些事迹的人,相信都能接受并深信“觉支法”的力量,堪能治愈疾病。

我们可以问,在上述三个佛典所记的事例中,疾病是否因为听闻到说法的声音而得痊愈?[45]或者,疾病之所以能痊愈是因为专注听法时自身内生起了觉支法?认为是说法的声音治好了疾病,这也不无可能;但是,应知道,闻法时所生起的净信等等善心,也能让疾病消失;同样地,我们也应知道,在听闻佛法时,因为保持正念而生起的觉支法,能够治愈疾病。在上述这三种方式中,最后一种应是最可靠的。此下,即约略解释疾病如何藉由第三种的方式而得治愈。

佛陀曾分别向尊者大迦叶及大目犍连说示:

Sattime, Kassapa bojjhaṅgā (sattime Moggalāna bojjhaṅgā) mayā sammadakkhāt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41]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assapa:迦叶! (〔或〕Moggalāna:目犍连!)

bhāvitā:若〔人〕修得、

bahulīkatā:反复修习

mayā:我已

sammadakkhātā:彻底说明过的

sattime bojjhaṅgā:七个觉支,

saṃvattanti:〔它们〕将会引生

abhiññāya:殊胜的智慧、

sambodhāya:彻底的觉悟,

nibbānāya: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在这里,“彻底说明过的”一词,意指“亲证后才能真正被正确地说明的”。有些人可能只凭推测、思维,就据以讨论世间和修行的种种事,[46]而他们对于那些事其实完全没有亲身或者说是直接的经验。就此看来,不能说他们的话是正确的。与此迥异的是,佛陀只会在亲证或亲知(某事)后,才讨论它,俾使其它人也能和他一样亲自证知。换言之,佛陀只述说真理,佛陀的话不可能有讹误。因此佛陀于开示中用“sammadakkhātā”这语词,即“已被彻底说明过的(觉支)” 〔可知,已被彻底说明过的觉支法,是佛陀亲自证知的真理〕。

对于“引生殊胜的智慧”这句话,人们可能会提问:了知什么?何谓殊胜?答案是,了知“四圣谛”。其了知的方式不是藉由听闻,而是以“殊胜”的方式,“亲证”的方式了知四圣谛:在自身[42]*24里只有名(nāma)、色(rūpa),他人[43]*25也只是名、色〔的组合〕,究竟而言(ultimately),[44]*26并没有众生这样的事物存在;再者,透过自身的直观而了知:由于它们不断地“变异、崩解 ”(becoming and breaking up[45]*27),(名色)它们只是无常、苦、无我的现象。这样的了知,就是“殊胜的智慧”。仅是强记死背关于觉支的教法,是否能够拥有这种智慧呢?显然不能。为了让我们确实理解,只有在自身修得、且反复修习觉支法(bojjhaṅgadhamma),这种殊胜的智慧才会生起,所以佛陀说:

bhāvitā:若〔人〕修得、

  bahulīkatā:反复修习”

“引生彻底的觉悟”也是如此。无明(avijjā)和愚痴(moha),使吾人在见、闻、嗅、尝、触、想之时,无法明确了知存在的事物只是展现无常、苦、无我性质的名、色两种现象而已。譬如我们常在初见(一个视觉对象〔眼所见色〕)之后,即认知这视觉目标是女人、男人等等[47],然而事实上这就是妄想、愚痴(moha)。同样地,在闻、嗅、尝、触、想之后,认知到感官对象是男人、女人等等,也是妄想、愚痴。这种错误认知,令我们无法正确了知事物。相反地,在见、闻等之后,如果能立即生起正念观照,就能够了知实相――名、色的生灭,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本质。如此了知事物,就是穿透愚痴后所得的觉悟。如果以正念观察每次见、闻、嗅等现象而修得觉支法,穿透(愚痴)而生的觉悟就会产生。因为了知难知之事,所以称之为“彻底的觉悟”。藉由道智证得涅盘时,此彻底的觉悟会更加明显。因此,经典说“引生彻底的觉悟”。

依照上面所说的,藉由观智或道智而彻底了知事物的本质时,一切烦恼和苦将会止息。因此经典说:“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引生一切烦恼的止息与苦的止息。世尊略说教法大义之后,即广解内容如下:

Katame satta—sati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ho, kassapa:大迦叶!

Katame satta:七个〔觉支〕是哪些呢?[48]

bhāvito:若〔人〕修得、

bahulīkato:反复修习

mayā:我已

sammadakkhātā:彻底说明过的

satisambojjhaṅgo:念觉支,

saṃvattati:〔它〕将会引生

abhiññāya:殊胜的智慧、

sambodhāya:彻底的觉悟,

nibbānāya: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对每次生起的见、闻等现象,保持念住或观察,就是“念觉支”。“觉支”“bojjhaṅga”一词,由bodhi (=觉悟、智慧),和“aṅga”(=要素、成份)所组成。“bojjhaṅga”的意思,是“觉悟的要素”,事实上,指的就是“内观智”(vipassanāñāṇa)和“道智”(magga-ñāṇa)的要素。依据“次级的诠释”(inferior method of interpretation, omakanaya),“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缘把握智 ”及“触知智”可称为觉支;然而注书乃以“高级的诠释”(superiour method of interpretation, ukkaṭṭhanaya)来解释,所以说“觉支”只从“生灭智”开始。就此而言,前述疾病的治愈和疼痛的止息等情况,应理解为从“生灭智”开始才变得显著。然而,对于热忱、精勤、全心投入的禅修者来说,在内观定力变好时,即可能感受到病情趋向缓和。

每次观察“起、伏、坐、触、想、痛、见、闻…等现象时,所具有的“念”,就是“念觉支”(satisambojjhaṅga)。应记得,病痛的治愈或消失,归功于每次正念观察时所培育的“念觉支”。[49]“择法觉支”(dhammavicaya)和其余的觉支,则是随着“念觉支”的观照力而生起、增强。

“择法”是一种直观的智慧,能够检验名、色,分辨它们的特相与共相,即是无常、苦、无我。每次正念观察时若能如此辨别,就是在修习“择法觉支”的智慧。不消说,藉由此“择法觉支”,能够成就“殊胜的智慧”等等。因此,佛陀说:

dhammavicaya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择法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再者,每次正念观察时,行者需要努力才能作好观察。这个努力就是“精进觉支”(vīriyasambojjhaṅga)。当观察的正念,趋于稳定成熟的时候,喜悦(pīti)会生起,喜悦在“生灭智”现前时,尤其明显。随着喜悦而到来的身心宁静,即是“轻安”(passaddhi)。当观察的正念趋于稳定成熟时,这“轻安”也会变得显著。每次正念观察时,(心)像是被钉住一样,牢固地安置在所缘上,这样的(心的)特质就是“定”(samādhi)。观察顺利的时候,这个定会开始出现。因此,佛陀如下那样教导“精进”等觉支:[50]

vīriyasambojjhaṅgo….pītisambojjhaṅgo…passaddhisambojjhaṅgo….samādhi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定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当正念和观照力特别好的时候,禅修者不需要为了让所缘清晰而刻意努力[46]*28——正念的观察像是自动生起一样[47]*29。这时候,信和慧平衡,精进和定也互不超胜,这种平衡的状态就是微细难知的“舍觉支”(upekkhasambojjhaṅga)。只有透过内观修行证得“生灭智”的时候,才能亲身体验此舍觉支。佛陀这样教导舍觉支:

upekkha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舍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以上即是佛陀针对七觉支,为大迦叶尊者所说的教导。佛陀也曾对大目犍连尊者,说示相同的教法,[51]二则经文,只是当机众不同而已。如上述的教导后,佛陀结论说:

Ime kho, kassapa, satta bojjhaṅgā mayā sammadakkhāt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这七觉支,〔它们〕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盘——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经典记载,在听闻佛陀针对觉支的说法后,大迦叶和大目犍连两人原本的疾病即彻底痊愈[48]。我们可以这样思考这件事:二位尊者在思维证得阿罗汉以前所修得的觉支法之后,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名、色法而(再次)修习它们时,疾病得以痊愈。

就如现在的西医会说:“如果“好的”组织(如血球等等),在药物的帮助下,打败“坏的”微生物(细菌/病毒) ,疾病就会痊愈。同样地,可以认为“由觉支法所缘生的“好的、清净的”色法战胜“坏的”色法之后,因为坏的色法消失、灭尽,所以疾病得以痊愈。”

大迦叶尊者和大目犍连尊者皆是阿罗汉,本来即具有能够轻易地修习觉支法的能力。但是,因为在闻法的助缘下所修得的觉支法比未闻法而修来的更有力量。我们也可以认为,为了让(听者)修得特别有力的觉支法以治愈他们的疾病,[52]佛陀才开示这个教导。在聆听阐陀尊者(Cunda)依佛陀指示所说的类似教导后,佛陀自己也疗愈本身的疾病。就此而言,显然听闻佛法相当重要。因此,当任何能正确说法的人在讲说佛法时,我们都应该仔细且恭敬地谛听。我们尤其应小心,不能怀有不敬的态度,以为“我已经知道了!这人不可能说些我不知道的事!”

至此,我们可以了解,佛陀和阿罗汉能够透过觉支法的修习,灭除如疾病和疼痛等的身苦,安乐地活在现世。我们也明白,禅修者,即使并非是阿罗汉,也同样能够依此去除病苦和疼痛。

佛陀和阿罗汉透过内观修习觉支法而安乐地活在现世,这一点充分记载于《相应部.蕴相应》(缅甸版 S II 136):

api ca ime dhamm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diṭṭhadhammasukkhavihārā ceva saṃvattanti satisampajaññā ca.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pi ca:虽然,就阿罗汉而言,内观,即观察五蕴的无常、苦、无我,并不会对他的修行有所增减。

ime dhammā:但是,在见、听、触、知等现象生起时,因观察这些名色法的无常、苦、无我,[53]而现起的这些觉支法和道支法

bhāvitā:若被(他们)修习,

bahulīkatā:一再修习,

saṃvattanti:(这些法)将引生

diṭṭhadhammasukkhavihārā ceva:现法的乐住,以及

satisampajaññā ca:念与明觉(的生起)。

(马哈希的)《具戒经讲记》(Discourse on Sīlavantasutta),已详细说明上述巴利文的涵义。

就现在仍未成为阿罗汉的禅修者而言,除了在疾病疼痛消失后可以拥有“现法乐住”之外,还能获得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与涅盘〕的利益——此中,藉由内观修得觉支的真正利益即是abhiññāya…saṃvattanti〔引生殊胜的智慧〕;至于病愈后所得之身安乐,则只是附带的次要收获。因此,想要治愈疾病而勤修正念的禅修者,也应该要继续努力直到藉由殊胜的观智了知四圣谛,并藉由道智、果智亲证涅盘、体验一切苦的止息,如此才算获得内观的真正利益。

巴英术语汇编

Abhidhamma 具备分析式教理的佛典,它以仅持续“生、住、灭”三个小剎那的“心识剎那”作为时间刻度。
Anatta 无我。
Anicca 无常。
Aṅga 要素、成分。
Arahanta 完全断除烦恼的圣者。
Ariya 圣的,或证得圣道的圣者。
Ariyamagga 圣道,(阿毗达摩中,有时只作magga),指证见涅盘,同时拔除“结”或“烦恼”的道心剎那。

(i)藉由预流道(sotapatti-magga),成为须陀含,它断除我见、疑、戒禁取见。

(ii)藉由一来道(sakadāgāmi-magga),成为斯陀含,它薄弱欲贪和瞋。

(iii)藉由不还道(anāgāmi-magga),成为阿那含,它彻底断除欲贪和瞋。[59]

(iv)藉由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成为阿罗汉,它进一步断除五上分结: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

Atta 我、灵魂,任何被认是永恒不变的实体。
Attakilamathānuyoga 苦行、自我折磨。
Aṭṭhakathā 巴利三藏的注释书。
Avijjā 无明。
Bhante 大德啊!尊者啊!
Bhikkhu 比丘、乞士。
Bojjhaṅga 觉支,智慧的因素。
Citta 心。
Dhamma 佛法、真理。
Dhamma 事物、现象。
Dhammavicaya 择法,检验(直接经验的)现象。
Dīghanīkāya 《长部》。
Dukkha 苦、痛、灾难。
Kammajarūpa 〔业生色,〕由业所生的色。
kammaṭṭhāna 〔业处,〕(心灵上的)工作场所,也就是观察、专注的所缘、目标。
kammaṭṭhānācariya 〔业处阿阇黎,〕教导业处的老师,禅师。
Kappiya-kāraka 〔净人,〕帮助比丘将资具转为如法的人,比丘的财产管理者或侍者
Magga 道 (参考ariyamagga)
Maggañāṇa 道智。随着道心而生起的智慧,它能见到涅盘。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etta 希望他人幸福的慈心状态,其中完全没有私心。[60]
Moha 愚痴。
Nāma “名”,具有倾向,即了知所缘的能力的现象;心理现象。“念住一切在自身内生起的名法”,意思是,藉由无偏的观照,只是纯粹知道自己的念头、想象、心理状态(如喜、悲、焦急、贪、瞋、疑、挫折感、快乐等),不批判、评断它。
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 名色辨别智。
Ñāṇa “智” (在此,用“直观的洞察”较适合。)
Nibbāna 涅盘,一切苦(诸行)的止息。
Omakanaya 次级的诠释。
Pāli 〔巴利,〕和注、疏相对的三藏圣典;或者指记载三藏圣典的语言。
Paññā 慧。
Paramattha “究竟法”,也就是不用概念思维想象,而直接被觉知的真实事物。依据阿毗达摩,有四种究竟法:“心”、“心所”(名法的一种,和“心”共生、共灭)、“色”和“涅盘”。也可参考注*26。
Parinibbāna 阿罗汉死亡后的状态,一种完全无苦的状态。
Passaddhi 轻安、宁静。
Paṭipatti 行道、修行方式。
Phala 果。维持一剎那的“道心”拔除相对应的烦恼。[61]紧接在“道心”之后(仍以涅盘为所缘)的两、三个心识,即名为“果心”,他们只是“道心”的结果,享受着涅盘而未作任何(拔除烦恼的)工作。
Phalañāṇa 果智。与道心一同生起,直观涅盘的智慧。
Phalasamāpatti 果等至——除了紧接道心之后的果心之外,其它享受着涅盘乐的果心即是果等至。随着个人的定力不同,果等至的时间,可能延续几秒,或最多七天。
Pīti 喜。
Puthujjana 凡夫,非圣者。
Rūpa 色。究竟法的一种,不具有认知的能力,不会有所缘。它的特色是,它会受气温等影响而变坏、改变。在实际修行里,“色”指五根所直接经验到的五种感官对象,如颜色、声音、气味、味道、以及如热、冷、重、轻、硬、软等的触觉。
Rūpajivitindriya 色命根。
Saddha 信、信心。
Samādhi 定。
Sāmaṇera 沙弥。
Sambojjhaṅga 觉支,智慧的要素。
Saṅgha 佛教僧团。
Sammadiṭṭhi 正见,八支圣道的第一支。
Sammasambuddha 〔正等觉,〕靠自己完全觉悟的人,佛陀。
Sampajañña 〔正知,〕透过直观而得的现量智。[62]
Saṃvega (修行上的)迫切感〔,出离心〕。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āsana 佛陀的教法/教学。
Sati 念,观察(见注*1)。
Satipaṭṭhāna 念处。
Sīla 戒。
Sīmā 戒堂,僧团用来传授具足戒、每半月诵戒的地方。
Sutta 经。
Thera 〔长老,〕戒腊十年以上的比丘。
ṭīkā 批注《注书》的《疏钞》。
Udayabbayañāṇa 生灭智(洞察名色法剎那生灭的智慧)。
Ukkaṭṭhanaya 高级的诠释。
Upajjhācariya 亲教师,剃度新来比丘的长老。
Upādānakkhandha 五取蕴,成为执着对象的五种(名色)法。
Upekkhā 舍、中舍,中性的(感受)。
Vassa 佛教僧团每年雨季时结夏安居三个月的期间,每结夏安居一次,戒腊即增加一岁。
Vipassanā 〔内观或毗婆舍那〕,不断观察自身名色现象时,了知名色法真实本质的直观智慧。
Vīriya/ Viriya 精进、努力。
Yogi (m.), yoginī (f.) 为法精进的人,禅修者。

中译后记

感谢英译者阿格祇多法师(Ven. Aggacitta)慨允此书迻译为中文免费流通。阿格祇多法师客气地表示,因其不谙中文,故无法给予译者意见。无论如何,一切文责概由中译者承担。对此中译的任何建议、指正,恳请e-mail至下列电子信箱:tzungkuen@gmail.com。

原英译本出版资料:

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ā

Complied by the Late Venerable Mahāsī Sayādaw

Translated by Bhikkhu Aggacitta

Published by Penang: Sukhi Hotu

First published in Malaysia (1984)

1st reprint-1991

This reprint- 1997 (4000 copies)

ISBN 983 9382-04-7

中译版权说明

欢迎自行转载、刊行,免费流通。然而,正法无价,勿作商业用途。

注释

  1. 即Mahāsī Sayādaw, (2000) A Discourse on Vipassanā《内观讲座》. Trans. Dr. Ko Gyi. 2nd ed.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2. D II 99;S V 152。
  3. *1 “sati”常被英译为“(mindfulness”(念)和“recollection”(回忆)。缅甸的巴利学者通常把它译作“记得、回想”(recall)(或者“标记”(getting the mark))。“sati”这个字已被纳入缅语,并和其它缅语结合使用,它的意思包含:记得,注意、小心,警告、告诫、提醒等等。“记得、回想”(recall)也许是较精确的译语,事实上这译语也得到阿毗达摩(Abhidhamma)的支持,就阿毗达摩来说,内观修行的“念”(sati),是以“刚逝去”的究竟法(paramattha)为所缘。从心识剎那的时间单位来说,而说“过去”。然而,唯有佛陀才能直接观察到心识剎那这样微细的法。无论如何,在实际修行内观的场合,这样正式的译语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困惑与误解。因此,马哈希尊者指出,““sati”是指,见、听等现象生起时,对这些现象的观察”。在此应注意,内观修行时所强调的“当下”(here and now)是指(对自身名色法的)觉知生起的那时候,而不是指阿毗达摩所论述的,从心识剎那的那种时间观念下所说的“当下”。
  4. Sv II 136-7;Spk III 236。
  5. *2 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一位资深学者兼业处阿阇黎,进一步说明“sūpaṭṭhitaṃ”的意思:“恰当地(su-, properly)抓住(upa-, stick to)所缘,且安住于所缘之上”。
  6. Sv-pṭ II 144: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ti vedanānaṃ khaṇikataṃ, dukkhataṃ, attasuññatañca yāthāvato ñāṇena paricchijja parituletvā
  7. Sv-pṭ II 144: Adhivāsesīti tā abhibhavanto yathā-parimadditākāra-sallakkhaṇena attani āropetvā vāsesi, na tāhi abhibhuyyamāno
  8. D II 99。
  9. *3 换句话说,就是“着手恢复继续存活的能力…”。
  10. Sv II 137: Vīriyenāti pubbabhāgavīriyena ceva phalasamāpattivīriyena ca
  11. D II 99。
  12. Sv II 137。
  13. Wāso是缅历的第四个月份。
  14. Sv II 137。
  15. *5 此通常被英译作“冥想”(to meditate),缅甸语的字面意思是“努力观察(或注意)”(to observe-note(or mark)-strive)。(也见注*7)在佛教禅修(meditation)领域里,“念”(mindfulness)是最常被谈到的术语,趁未进入语义的诤论之前,请知道此书中,“念”这个字意指“在心中观察”。
  16. *6 一位缅甸医师认为,与此词约略对应的英文是“胃病”(gastric troubles)。但是,另一位医师认为,在西方医学的分类里其实找不到此缅文的对应术语,精确地说,这个词的意思乃指“胃胀气所导致的疼痛”。
  17. *7 “为法精进”(striving for the Dhamma),或者“法精勤”(Dhamma-striving)的缅甸原文,意思是需要充分精进力、毅力的禅修实践。
  18. *8 参考巴英术语汇编。
  19. *9 这个可能被认为是含糊笼统的措词,通常是指“涅盘”(nibbāna)的体验。
  20. D II 292:“在吃、喝、消化(食物)与尝味时,保持正知”。
  21. *10 马哈希传统所训练出来的业处阿阇黎(kammaṭṭhānācariya,禅修老师),一般而言不会去评定禅修学员的内观成就(attainment in insight),尤其是印证出世间成就(supramundane achievement)。这么做是健康而谦卑地承认我们的能力不足,因为只有正等觉佛陀才有能力确定其它人的成就。于是,为了让已深入正法的禅修者了解自己在法上所在的位置,马哈希禅修中心隔周会播放一次马哈希尊者为时三小时的开示,叫作“Nyanzin”“内观的进展”(The progress of insight)。此开示仔细地描述禅修者在不同的内观阶智时,所历经的实际经验。只有禅修成果受业处阿阇黎肯定、且由阿阇黎亲自推荐的禅修者,才有机会听闻此录音开示。
  22. 缅历类似于中国的阴历,乃以月球绕行地球一周计一个月,故每年约354天,不同于阳历采太阳系统而每年有365天。因此大约每隔三年,经缅甸传统天文委员会的勘定,会于Wāso月作闰月处理,而有连续的两个Wāso月。
  23. *11 缅甸货币,1恰(kyat)约等于0.43马币。在六十年代的缅甸乡村,货币的价值较高、物价则相对地较低。〔中译按:缅币汇率,黑市价现在(02/2005)约1US$=800~900 kyat(缅币),官方价则约1US$=10 kyat 左右。〕
  24. *12 比丘(bhikkhu)称呼在家信众的客气用语,从巴利文“dayaka”——布施者(护持比丘资具的人)——衍生而来。Dakagyi,意指“大施主”。
  25. *13 “弘扬正法”(to show the Dhamma),是一缅甸用语的直译,意思是“教导为法精进(禅修实践)”。
  26. *14 对此,马哈希尊者曾说明:“关于这一点,某些人可能会误以为,面对困难而精进努力,是一种“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事实上,这种精进符合佛陀在《转法轮经》的教导(亦即:Katamā ca sā, bhikkhave, majjhima paṭipadā … Ayameva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seyyathidaṃ — sammādiṭṭhi … sammāsamādhi.),在修习(正见为始的)圣八支道时,或说修习戒、定、慧之时,无论经历多少痛苦,这种精进都不是“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它肯定是真正的修行方式,即majjhimapaṭipadā〔中道〕。”
  27. *15 译者改述这句话,“如果疼痛变得强烈乃至难以忍耐,以至于禅修者不再能准确地观照所缘时,他可以改换姿势,以便以另一种威仪让正念有效地延续。
  28. 不知英译似否颠倒两种威仪的运用方式,因为若为了适应个别禅修者的健康状况,局部瘫痪者似乎应较适合以坐姿修行,而患痔疮者应较适合以站姿修行。
  29. *16 直译作“硬化的残渣”(indurated faeces)。
  30. *17 直译则作“为了接受佛陀所给的法药(dhamma-medicine)”
  31. *18 关于弘扬正法(dhamma-showing),见注*13。Yeiktha的义涵,泛指“令人愉悦、安宁的地方,隐居处”;然而,它也被用来指“为法精进的中心,禅修中心”。
  32. *19 dakagyi的阴性字,参考注*12。
  33. 原文是:Lights were also emitted。
  34. *20 依据缅甸佛教习俗,通常在进行大的善行之后(有时候,在之前),如供养整个僧团一餐的食物、或者供养建好的寺院,会进行“浇水仪式”(water-pouring ritual),希望所做善行能帮助布施者实现解脱轮回之苦等的种种愿望,同时也(藉由邀请众生随喜此善行而)将功德回向给一切众生。
  35. *21 较精确的翻译是“令他的脚踝骨(malleolus bone)骨折、断裂”。
  36. *6 见前揭注*6。
  37. *10 见前揭注*10。
  38. *22 “……令人作恶的焦味,像是煎炸或烹烤多油脂的东西,也指黄磷火柴的硫磺烟味……在缅甸,有许多发烧或罹患其它重病的患者很怕这种味道,它们(对人体)的影响也会导致死亡。”—Judson’s Burmese-English Dictionary。
  39. *23 Thingyan,是缅甸新年泼水节,一个吉庆的时节。虔诚的佛教徒于此期间会持守八戒,为法精进。1981年,在这维期一个星期的节日里,光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就有2300位禅修者聚此精进修行。
  40. S V 79-81(=S 46: 14, 15, 16)。
  41. S V 80。
  42. *24 较为直译但有点笨拙的译语是“在自己的相续里”。
  43. *25 “在他人的相续里”。
  44. *26 “从究竟而言”的意思是,透过眼、耳等六根门而生的直接、真正经验的认知,而未凭借任何推理或概念思维。举例而言,我们可能以一般的语言来说“我们坐在椅子上”,但是,闭上眼,注意身体和椅子接触的点时,我们无法体验到“椅子”这样的东西。我们只是体验到硬、软、温、冷、粗、滑。所以,“究竟而言”,没有椅子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不否认,从概念的、通俗的角度来说,确实有椅子存在。
  45. *27 这是对一个定型句的翻译。但实际上,禅修者的经验是〔名、色〕“出现、消失”或“生起、消逝”。
  46. *28 以译者的话来说,就是“高度专注以便能够清楚地看见所缘”。
  47. *29 换句话说,“好像自动地拾起它能觉察到的一切所缘一样”。
  48. Idamavaoca bhagavā. Attamano āyasmā mahākassapo bhagavato bhāsitaṃ abhinandi. vuṭṭhahi cāyasmā mahākassapo tamhā ābādhā. Tathāpahīno cāyasmato mahākassapassa so ābādho ahosīti

发趣论轻松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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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 趣 法 轻 松 谈

— 二十四缘入门 —

赖明

2010

致谢词

创办如来禅修中心(TMC)的会员们,过去都跟随已故的戒喜(Sīlānanda)尊者学习佛陀的教法。他们所学的讲授内容中,《缘起法》已经于2010年出版。在这次讲授中,尊者偶而提到《发趣论》—因缘的法则。无疑地,他想必是也想要教他们《发趣论》。然而心愿未了,他不幸往生了。

2008年TMC邀请我写一本适合一般读者阅读,关于《发趣论》的书,献给他们敬爱的老师。对于这项任务我倍感殊荣。如果本书有达成它的目标,并发挥一粒沙的功能,去开始慢慢地建构起诸位广泛的阿毗达摩知识,这将带给我很大的快乐。为此,对TMC所有护持此项计划的成员,我实无以尽表谢忱。教我《发趣论》的老师,包括达米卡·毗旺萨U Dhammikā-bhivaṃsa,(亦以笔名「塔玛内悠」‘Thamanay Kyaw’见称),库萨拉U Kusala (鸠喜Kyout See)和威哲雅·楞卡拉U Vijayā-laṇkāra-约三十年前,我在上缅甸的摩诃甘达雍巴利学院跟他学习《发趣论》,我对他们的感激更是难以言喻。在一切之上,我必须表达对班迪达尊者-班迪达禅修中心的住持-无比的感恩之心。在他的指导之下,我在观禅方面有了良好的修练,此外,还在缅甸和英国学习英文。

最后,但其重要性不减,我要感谢卢彦函先生、宋图先生、肯尼·牟里斯先生和巴巴拉·佳奴斯太太,史蒂文·阿姆斯壮先生,杰克·戴维斯先生。本书的出版,他们全都帮忙确保一切顺利。

 

心怀慈愍与感恩

赖明

  

作者序

佛陀的教法依主题分为三大类,称为三藏(ti-piṭaka):律藏(僧团规范)、经藏(义理)以及阿毗达摩藏(胜法)。阿毗达摩这个名称显示它受到高度的尊崇,并被誉为是殊胜的教法,比其他二藏更为深奥。

阿毗达摩藏有七部论:《法集论》(Dhammasaṇganī)、《分别论》(Vibhaṅga)、《界论》(Dhātu-kathā)、《论事》(Kathā-vatthu)、《人施设论》(Paggala-paññatti)、《双论》(Yamaka)及《发趣论》(Paṭṭhāna)。其中,《发趣论》-由五大章构成,缅甸的版本总共就有2,640页-被认为是最深且最广的。本书《生活中的发趣论》所涵盖的资料,仅仅在这部大论的前十页就可找到了。所以,各位可以想像,我们还有多远的路要走,才能对《发趣论》有一全面性的理解。然而,本书是想给读者浅尝一下《发趣论》,就像是从浩瀚大海中取饮一滴咸水。

本书的设想,是要帮助各位从生活中了解《发趣论》所谈的缘,但试图使书中所有内容均保持与原典一致。书中所举的巴利引文,只是方便那些想参阅原典的人用,至于一般的读者,这部份可以略过。基本阿毗达摩这一节的介绍,对理解《发趣论》会有很大的帮助。此外,要想能够领会阿毗达摩,还有佛陀其他所有的教法,对于轮回的可能性怀有正信,将会是一项根本的必要条件。这是因为佛陀的教法归根究底,全都以不一而足的方式,连结到轮回这个观念。

祝愿诸位健康、快乐、祥和!

赖明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

发趣法(PAṬṬHāNA)简介

 

前言

“Paṭṭhāna”的意义

“Paṭṭhāna”这个字由”pa“(字首)和”ṭhāna“(名词)组成,字面的意思是「多种缘」。举个例来说,为了使我们家门前种的玫瑰花长得既美丽又芬芳,在它的基本遗传结构之外,还需要无数有利的条件,如良质的土壤、适量的水、阳光、空气以及我们对玫瑰的喜爱等等。除非我们喜爱玫瑰,否则不会选在家门前种植它们。如果吸收过多或过少的肥料、水、阳光等,玫瑰花就会长不好。还有,即使生长的条件都一样,不同株的玫瑰,依其各别的遗传倾向,在颜色和大小等方面也会有差别。这种自然的强大力量称为「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同样地,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是被无数的因与缘的组合所决定。《发趣论》谈的不外就是这些有力的条件/缘,特别是关于认知性的法所需之缘,以及它们与「我、我所」的错误观念之间的关系。

因此,我们就以对玫瑰的喜爱为例:

  1. 我们通常因为玫瑰花的美与芳香而爱上它。所以,其外表和气味-称为所缘(ārammaṇa)-的魅力,就是吸引我们注意的近因。此一所缘迷人的力量称为「迷魅缘」(ārammaṇa-paccayo)。[1]
  2. 还有一些远因引发我们对玫瑰花的喜爱。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我们在这一期生命的早期,必定曾经爱过玫瑰(ārammaṇānusaya 随眠所缘)。在我们的过去生中(santānānusaya 随眠相续),相信也一定曾经对像玫瑰这样迷人的所缘执着过。这两种与爱有关的心所都是无常的,且当下就消失了。但它们在我们心中留下一种潜存的力量,就像是在我们的记忆上烙了个印。在遇到适当的缘时,潜存在我们心中的爱就受到激发,促使我们想要在屋子门前种植玫瑰。这种身心现象本能的力量就是「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paccayo)。
  3. 在我们的爱心所生起的当下,它按照心的定则(citta-niyāma),在其心路过程中,连续重复六或七次。与爱相应的一系列心念继续不断时,这种过程也会重复无数次。

这样大量的重复,使得我们的爱增强到足以驱动我们的四肢和身体,在我们的屋前种起玫瑰来。这在很多方面,都跟发动机器的一连串电荷相似。

在这种情况下,前行的心识剎那[2]不断地助生继起的[3]。这种心流不断的力量称为「重复缘」(āsevanā-paccayo)、无间缘(anantara-paccayo)、等无间缘(samanantara-paccayo)。这股力量实际上属于一种心所,在缘所生法生起之前就已消失。因此,它又叫做「无有缘」(natthi-paccayo)以及「离去缘」(vigata-paccayo)。

  1. 即使是单一的心所,比如爱,也需要某些缘来助其增强。我们的爱心所,如同任何的心所一般,决不会单独生起,而总是会有很多其他心所伴随着,它们以一种并存和相互之势彼此扶助。举个类比,一条条个别的线很脆弱易断,但把它们揉扭成一股绳索时就变得很坚固。同样地,我们的爱有伴随着它的心和其他心所,它们之间有共存和互助的关系,藉着这种力量,爱心所变得非常强大有力。这种心所之间相互扶助的力量有好几个名称:俱生缘(sahajāta-paccayo)、相互缘(aññamañña-paccayo)、依止缘(nissaya-paccayo)、相应缘(sampayutta-paccayo)、有缘(atthi-paccayo)、不离去缘(avigata-paccayo)。
  2. 爱要变得更强的话,还需要其他一些缘。与爱相应的心所中,愚痴是爱的根本因素(hetu-paccayo 因缘),因为这种爱是根源于对美与芳香的妄觉;欲、精进和心为其有力的因素(adhipati-paccayo 增上缘);思是其作用的因素(kamma-paccayo 业缘);触、思和心为滋养的要素(āhāra-paccayo 食缘);名命根、心、受、精进与定是功能的要素(indriya-paccayo 根缘);寻、伺、喜、乐、一境性是禅那的因素(indriya-paccayo 禅那缘);邪见、邪念等为其道的因素(magga-paccayo 道缘)。由于这些缘一起作用,我们对玫瑰的爱增强,强烈到足以发动在屋前种玫瑰的动作。
  3. 最后,但其重要性不减的是,感官依处—爱相应的心所依之而起—所扮演的角色。所有的心所都依其对应的色法依处,如眼、耳、鼻、舌、身和意,而执行其作用。如同电力在电器产品中作用一样,我们对玫瑰的爱生起了,并在我们心中发挥作用。这样一种对色法之力的依赖称为「依处依止缘」(vatthu-purejāta nissaya-paccayo)。

如此,我们对玫瑰的爱并非是谁所创造的,不是人、不是神或女神。同时它也不是任何我们可以视之为「我」或「我所」的事物或人,因为它,与世上任何其他事物一样,是因缘的产物。特别是它原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只有在适当的缘具足时才生起,就像火焰,当火柴棒在适当的表面擦过时,它才生起。巴利经典举的另一个例子是音乐,声音只有在弹奏乐器时才响起。《发趣论》教我们的,是心法与色法的因缘性。这就是《发趣论》的意义。

 

缘有二十四种:

  1. Hetu-paccayo 因缘
  2. ārammaṇa-paccayo 迷魅缘(所缘缘)
  3. Adhipati-paccayo 增上缘(俱生、所缘)
  4. Anantara-paccayo 无间缘
  5. Samanantara-paccayo 等无间缘
  6. Sahajāta-paccayo 俱生缘
  7. Aññamañña-paccayo 相互缘
  8. Nissaya-paccayo 依止缘(俱生、前生)
  9. Upanissaya-paccayo 亲依止缘(所缘、无间、自然亲依)

10. Purejāta-paccayo 前生缘(所依、所缘)

11. Pacchājāta-paccayo 后生缘

12. āsevana-paccayo 重复缘

13. Kamma-paccayo 业缘(俱生、异剎那)

14. Vipāka-paccayo 果报缘

15. āhāra-paccayo 食缘(俱生、段食)

16. Indriya-paccayo 根缘(俱生、色命根、所依-前生)

17. Jhāna-paccayo 禅那缘

18. Magga-paccayo 道缘

19. Sampayutta-paccayo 相应缘

20. Vippayutta-paccayo 不相应缘(俱生、后生、所依-前生)

21. Atthi-paccayo 有缘

22. Natthi-paccayo 无有缘

23. Vigata-paccayo 离去缘

24. Aviggata-paccayo 不离去缘

注:括弧中的文字仅供学术研究用

 

  细察三支分:我们需要详细考察,与二十四缘的每一缘都有关连的三个面向,以便对《发趣论》有更好的理解。以玫瑰花和爱之间的关系而论,玫瑰花漂亮的外表和香气是缘法(paccaya);我们的爱以及爱相应的心所是缘所生法(paccayuppanna);迷魅缘是缘力(paccaya-satti)。此处,缘法的意义是产生(Janaka)、支助(upaṭṭhambhaka)或是维持(anupālaka)其作用,以便持续地生起。我们当于此一脉络下,理解这三支分的正确意义。

  关涉到的法:这二十四缘所涉及的法有三种:

  1. 名法(nāma)(涅槃 nibbāna 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名法)
  2. 色法(rūpa
  3. 概念法(paññatti)如时间、方位、样式、方法、相状和外形等等。

为了理解这些法究竟是什么,我们有必要在研究二十四缘之前,先学习一些基本的阿毗达摩。

基本阿毗达摩

阿毗达摩的思想里,有四种究竟法:心(citta)﹑心所(cetasika)﹑色法(rūpa)和涅槃(nibbāna)。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物都是非实质性的妄想/错觉、假名施设或者是概念(paññatti)。

心(citta

  三种心

根据佛陀的教法,总称为名法(nāma)的心(citta)及其心所(cetasika)构成认知性的现象。以对所缘的经验或感知而言,心只有一种;但按照其伴随的心所,心又可划分为89种。然而,基本上它大致分为以下三种:

  1. 潜意识:第一种心叫做先天心,这是过去业[4]的果报。先天心决定我们的智、愚、仁慈或残暴。换言之,它代表我们的遗传和性格。如同河中的水流一样,一个人的先天心,终其一生都不断地剎那生剎那灭,完全有意识的思维间隙除外。先天心依字面的意义有三个名称:在生命或是受孕的最初剎那是「结生心」(paṭisandhi),最后一剎那是「死心」(cuti),在生死之间,缺乏有意识的思维时叫做「有分心」(bhavaṅga)。一般的英文中找不到对等的语词,但最接近的概念可能就是「潜意识」[5]。没有中断的先天心或者潜意识之流,发生在母胎时﹑在深层睡眠时﹑要不就在无意识状态时。

当所缘撞击识流时,潜意识产生善或不善的心念,视我们的心态(作意manasi-kāra)而定。换句话说,我们的念头通过先天心或者潜意识而进入意识之流,前者因此而称为「意门」(mano-dvāra[6]。谈到这个先天心或者潜意识,佛陀有以下的言说:

比丘们,此心明净,而为客尘烦恼所染。

Pabhassaramidaṃ bhikkhave cittaṃ.

  Tañca āgantukehi upakkilesehi upakiliṭṭhaṃ. (《增支部》)

 

潜意识有19种,如下:

  1. 畜生﹑鬼道或地狱众生的潜意识叫做推度心santīraṇa[7],是不善业的果报。
  2. 人道天生肢残众生的潜意识也叫做推度心,是陋劣善业的果报,因为做这种善业时缺乏智慧,并且有不善心所为其前导或后续。
  3. 正常人或天道众生的潜意识是八大果报心之一。这八种心是过去良质善业的果报。
  4. 梵天众生[8]的潜意识是九种禅那果报心之一 (5种色界果报和4种无色界果报)。这些心是前一世禅定的果报。

  2. 根门识:第二种心称为根门识,主要由五种关系着根门的心构成:见﹑闻﹑嗅﹑尝﹑触。每一种又分为善﹑不善二类。

   当一个色所缘撞击眼根门时,同时的潜意识剎那灭去(atīta-bhavaṅga 过去有分);第二个潜意识振动(bhavaṅga-calana 有分波动);第三个潜意识遮断潜意识之流(bhavaṅgupaccheda 有分断);接下来我们充分的注意力被导向色所缘(pañca-dvārāvajjana 五门转向)。于是眼识(cakkhu-viññāṇa)生起,连续生起的有所缘的领受心(sampaṭicchana),所缘的推度心(santīraṇa)以及所缘的确定心(voṭṭhapana)。当声﹑香﹑味﹑触分别敲我们的耳根门﹑鼻根门﹑舌根门以及身根门时,同样的过程生起。这些根门识(五门转向心和确定心除外)连结到我们过去的业。由于善业的果报,我们经验到可欲的目标;不善业的果报则让我们经验到不可欲的目标。所以,透过这些根门识,我们只不过以一种被动的方式经验到当下的所缘,而没有善(kusala)或不善(akusala)的反应,或者是有喜悦(somanassa)或忧愁(domanassa)的感受。

  3. 全分心:第三种心是十足活跃的心,称做速行(javana)。实际上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思维/念头」,含有善(kusala)或不善(akusala)的反应,喜悦(somanassa)﹑忧愁(domanassa)或是中性的(upekkha)觉受。这全分的心够强而有力,足以遗留下其相应的心力(viññāṇa-satti)而潜存着。此心有二种:五根门速行(pañca-dvārika-javana)和意门速行(mano-dvārika-javana)。

上文已经描述了八心识剎那,以最初的潜意识开始,最后是所缘的确定心(voṭṭhapana)。当五种所缘之一,透过其对应的根门来现时,确定心生起,其后紧接着生起五根门速行。当任何一种所缘,包括一般性所缘或心的所缘(法所缘 dhammārammaṇa)经由意门 (潜意识)现起时,意门速行心(心念)便生起。任一种速行心(五根门速行心或意门速行心)重复六或七次,随后是二剎那的彼所缘心(tadārammaṇa),如果所缘明显到足以吸引全副的注意力(atimahanta-ārammaṇa 极大所缘)的话。这些速行或心念可以分为55类,如下:

  1. 八种贪根心,驱动不道德的行为如偷盗﹑邪淫﹑饮酒嗑药等。
  2. 二种瞋根心,驱动不道德的行为如杀生﹑凌虐﹑伤害﹑中伤他人﹑恶口或两舌等。
  3. 二种痴根心,由此生起所有失念(mindless)的行为,包括讲是非﹑白日梦﹑内心躁动不安和打妄想。
  4. 生笑心(hasituppāda),属于阿罗汉—圆满证悟者—之心。
  5. 十六种善心(8广大善心及8广大唯作心):驱动如布施﹑持戒﹑义工服务和禅修等的善行。
  6. 十八种禅那心:与深度禅定(或禅支)相应,此为十色界心(5善心,5唯作心)和八无色界心(4善心,4唯作心)。
  7. 八种出世间心(4道,4果):与高阶观智或八支圣道相应。

注:附录-1列举上述诸心,请参阅之。七种速行心之前五种为一般速行,包括这类心所如思考﹑计划﹑白日梦﹑分析﹑推理﹑快乐与不快乐等等。末二速行(禅那和出世间)是分别由于定力和观智而高度开发的心。我们将在第17和第18发趣缘中详细解说。

  五门心路

为进一步了解上文所述,我们需要了解二种心路过程,即:五门心路过程(pañca-dvārika vīthi)以及意门心路过程(mano-dvārika vīthi),此二者经常干扰潜意识之流。当五种感官目标撞击各自对应的根门时,心路过程生起,其连续的心识剎那如下:

  1. 过去有分(atīta-bhavaṅga
  2. 有分波动(bhavaṅga-calana
  3. 有分断(bhavaṅg’upaccheda
  4. 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
  5. 眼识(cakku-viññāṇa)〔耳识﹑鼻识等〕
  6. 领受心(sampaṭicchana
  7. 推度心(santīraṇa
  8. 确定心(voṭṭhapana
  9. 七充分活跃的心识剎那(javana 速行),依于各人心态之不同,而有善或不善的心所(cetasika)伴随着。
  10. 二剎那的彼所缘心(tad’ārammaṇa

在此一心路过程中,1~3是潜意识剎那,4~7是根门识,其余的皆视为全分心。实际上唯有第9(包括7个心识剎那)才是真正的全分心,因其含有不善(akusala)或善(kusala)的心理反应,悦乐(somanassa)、不乐(domanassa) 或中性/舍 (upekkhā) 的觉受,所以它够强而有力,足以留下潜存的心理力量。然而,第8和第10心识剎那也包含在全分心中,只是因为它们分别在称为速行的全分心之前和之后〔生起〕。但第5项不属于全分心,因其先于根门识,且只引生这种心识而不是全分心。

  解说: 通常「检视、领纳、探究、确定以及了别」是费时费劲的动作。然而,在谈到心路(vīthi)时,这些名词实际上是指特定的心识剎那,它们以如此独特的方式对感官目标起反应。这类心识剎那是如此地短促,以致于在片秒中会有几万亿个产生。所以,我们应当把它们当做某些心的功能来理解,而不要看它们在日常用语中真正的意思。

  

  第六根门的心路:当一个一般性的目标 (见前面第3节注解)撞击意门时 (潜意识之流), 意门心路 (mano-dvārika vīthi ) 生起如下:

  1. 有分波动(bhavaṅga-calana
  2. 有分断(bhavaṅg’upaccheda
  3. 意门转向心(mano-dvār’āvajjana
  4. 七充分活跃的心识剎那(javana 速行),依各人的心态不同,可相应于善或不善的心所。
  5. 二了别心识剎那(tad’ārammaṇa 彼所缘)

注:在此心路中,前二者是潜意识剎那,其余皆被视为全分心,理由同上所述。〔此中〕没有根门识。

 

心所(CETASIKA) :

第二类究竟法是称为cetasika的「心所法」。心所法将心分为好几种,正如水分为好几种,端视其是随着红、绿或紫的染料变色而定。事实上,心与伴随的心所一道生起,同时灭去,经验相同的目标, 所依处也相同。是故,要了解心的分类,我们必须对各种类的心所法有所了解。心所法为数52:14不善,25善和13通一切。

  13 通一切:有13种心所是任何善心或不善心共通的。其中,前七心所是通于一切心的,而后六心所只属于特定情境中特定的心。

  1. 七遍一切〔心所〕:觸 (phasso)、 受(vedanā)、想(saññā)、思(cetanā)、 一境性(ekaggatā)、命根(jīvitindriya)、作意(manasi-kāra). 此七心所伴隨著每一個心識剎那,無論是善、不善或无记。
  2. 六杂〔心所〕:尋(vitakka)、伺 (vicāra)、勝解(adhimokkha)、 精進(vīriya)、喜(pīti)、欲 (chanda)。此六心所選擇性地偶而伴隨某些心識剎那。

这13通一切心所中有些凭藉着它们自身的特性,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 触(phassa)是协助心与所缘产生联系的心所,〔其作用是〕如此地生动鲜明,好像心真的碰触到所缘一样。
  • 受(vedanā)心所协助心去品尝所缘的滋味,无论是苦是乐,或是中性的。
  • 想(saññā)是协助心记住所缘的心所。这个心所的特征就是我们所谓的记忆或智识。
  • 思(cetanā)心所负责我们一切称为「业」的善恶行为。
  • 一境性(ekaggatā)是协助心专注在所缘上的心所。一境性有助于智慧〔的开展〕,同时也是获得禅定(jhāna)的关键因素。
  • 〔名〕命根(jīvitindriya)是一种心所,维系着我们心所的存活。
  • 作意(manasi-kāra)是对所缘产生注意力的心所。
  • 初步的注意力(vitakka寻)和持续的注意力(vicāra伺)是将心导向,并保持在所缘上的二种心所。此二心所连同喜(pīti)、乐(sukha)与一境性(ekaggatā)成为禅那(jhāna)的〔五〕支分。
  • 精进(vīriya)和欲(chanda)是激励心的二个心所。它们属于一组我们称之为成就因子(iddhi-pāda神足)的四种心的功能, 即: 欲(chanda)、心(citta)、精进(vīriya)和审察(vīmaṃsa)。

  14 不善〔心所〕:不善心所有14种,其中前四者遍于一切不善心,后十则在特定的情况下相应于特定的不善心。

 

  1. 四遍行不善:痴 (moha)、无惭(ahīrika)、无愧(anottappa)、掉举或烦乱不安(uddhacca)。
  2. 十特定不善:贪(lobha)、邪见(diṭṭhi)、我慢(māna)、瞋(dosa)、嫉(issā)、妒(macchariya)、[9]悔(kukkucca)、昏沉(thina & middha)、疑(vicikicchā)。

任何一种恶行总是含有四种遍于一切不善的心所。它们在这些方面显现:失念的行为、无意义的言谈、痴想妄觉、迷惑和妄念纷纷等。随着这四遍行不善,lobha(其特点为贪婪、渴求、自私、感官之欲、性之欲、邪见或我慢)在偷盗、欺骗、抢劫、强暴和私通等行为中,扮演着主要的角色。由于这四遍行不善,dosa(显现为愤怒、厌憎、恶意、羡慕、嫉妒、偏见或懊悔)在杀戮、伤害、两舌、毁谤、贬抑他人等的行为中运作着。

  25善〔心所〕:善心所有25种,其中前19心所遍于一切善心,后六者只在特定的情况下相应于特定的善心。

壹.十九遍一切善〔心所〕:正信(saddhā)、正念(sati)、惭(hirī)、愧(ottappa)、无贪(alobha)、无瞋(adosa)、心的稳定性(中舍性 tatra-majjhattatā)、心所轻安(kāya-passaddhi)、心轻安(citta-passaddhi)、心所轻快性(kāya-lahutā)、心轻快性(citta-lahutā)、心所柔软性(kāya-mudutā)、心柔软性(citta-mudutā)、心所适业性(kāya-kammaññatā)、心适业性(citta-kammaññatā)、心所练达性(kāya-pāguññatā)、心练达性(citta-pāguññatā)、心所正直性(kāyujukatā)、心正直性(cittujukatā)。

  1. 六特定善〔心所〕:三种离心所如正语(sammā-vāvā)、正业 (sammā-kammanta)、正命(sammā-ājīva);二种无量心所如悲悯 (karuṇā)、随喜(muditā);还有慧根(paññā)。

这十九遍一切善心所总是包含在所有的善行中,诸如布施(dāna)、持戒 (sīla)、禅修(bhāvanā)等等。例如,行布施需要所有的19心所,如对布施功德的信心(saddhā),忆念布施的价值(sati),有惭愧心(hirī, ottappa),无私(alobha),慈爱(adosa),内心安稳(中舍性 tatra-majjhattatā)等等;其它的持戒、禅修等善行也是一样。

除此19心所外,还有其他六种相应于某些特定善心的心所:三离心所(viratī)在戒行中扮演着主要的角色;济人于所需,助人于困厄,这是悲悯心(karunā)在运作,而随喜心(muditā)则是随喜于他人的善行;智慧(paññā)则显现在推度、理解、体验观智和证悟中。

色法(Rūpa

第三类真实法是色法。我们多数人都认为物质的东西是可触知的、固态的物体。事实上,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一个物体可以不断地被分解乃至于无,仅剩能量。因此,世间并没有坚实的东西。那么,我们可能会提这样的问题:既无坚实之物,何以我们不能像穿透空气一般,穿越一道墙或一座山呢?因为我们的感官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经验地大,并非那些东西本具坚实性。这也就是为何某些种类的光线,可以穿透墙或山的原因。

再者,这些物质的元素是如此迅速地消失,以至于来不及老化或是移动位置。物体看似可久续,那是因为不断有新生的法取代前法,就如同河流之水,或是蜡烛里燃烧的物质一样。物体看似会移动,那是因为替代的新法,前进式地在稍远的地点生起。物体看似会老化,那是因为它们的替代法,在质上或是量上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衰坏。就是因为这些大量而连续的替代法,我们误以为它们是坚实或恒常的东西,是会老去或移动的东西。实际上,不管是老是少,是美是丑,是动是静,这些无非尽皆是妄觉。它们不折不扣就像是那烛火,变动不绝,且持续新旧更迭。因此也就有此一说:

未生者生起,已生者逝去。一切有为法,如琴之音,恒常为新。(《阿毗达摩摄义论疏》Abhidhammattha Saṅghaha Bhāsātīka

八不离色:有八种基本色法,构成我们的身体以及宇宙万物。此八法恒常相随,故称为不离(avinibbhoga)。业、心、时节和食素不间断地、无限量地造此八法,因此我们的身体看似坚实且长存。它们是:

  1. 地(pathavī
  2.   火(tejo
  3.   水(āpo
  4.   风(vāyo
  5.   色(vaṇṇa
  6.   香(gandha
  7.   味(rasa
  8.   食素(oja

  无生物:无生物(anindriya-baddha-rūpa)是巴利文叫做“utu”的时节所生。究竟而言,这也就是火界,或者是温度。所以,这样的臆想或许是合理的:无生物从太阳产生,并转化成我们日常生活所见的种种东西,或是转化成新近发现的物理元素如中子、质子与电子。根据阿毗达摩,无生物是由时节或火界所生的八不离色构成的。例如,我们触摸苹果时会有软硬(地界)的感觉,或是冷热感(火界),厚重或凝聚感(水界),紧绷或压迫感(风界)。透过我们的感官,还会经验到它的颜色、气味、味道和营养素。构成苹果的这八不离法是剎那剎那生灭的,但苹果看似持续不变,那是因为不断有大量的新生的八不离法取代〔灭去的旧法〕,就像烛火或河的水流一样。

如此庞大的色法〔变化的〕过程,我们是无法透过外在的感官而窥其全貌的。然而,观智能够帮助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透视之。

  生命体:至于生命体,这比起无生物的世界要复杂得多,因为它不止是由火界或太阳所生,还从业、心和食素(营养)所生。我们都知道,在母亲的子宫内,我们的身体是由父亲的精子,和母亲的卵子的结合而开始。这个结合体巴利文就叫做「羯逻蓝」(kalala),据说是除了心与心所之外,还由三十种物质元素构成。就从彼刻开始,我们展开了这一生漫长的旅途。之后,胚胎在第一周转成「頞部昙 abbuda」(泡沫),然后是第二周的「闭尸pesi」(肉团)与第三周的「键南 ghana」(硬肉)。再来就是第四周的「钵奢伽 pasākha」(头与四肢),包括头发和指甲。过了十一周之后,我们的眼耳等感官开始成形。因此,生命中第一剎那的胚胎时期,我们的身体完全是由业生色所构成。更确切地说,羯逻蓝以及我们所有的感官都完全是业所生的。

  业的意义:业的字面意义是行为。然而,佛陀说业即是思或动机,它为我们的一切行为负责。例如,当一部车子撞到人时,该负责任的是开车的人,而不是车子,虽然真正撞到人的是车子。比照此理,我们认为业是思或动机,而非行为本身。我们的行为分为善或不善,端视我们的动机而定。动机其实与我们的行为一道生起并灭去,但它们却在我们的心路过程中,遗留下一股潜存的心力(业力 kamma-satti),就像火柴里蕴含有起火的倾向一样。当因缘成熟时,这股力量就会带给我们对应的果报。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业。

  业生身:影响我们身体的不止是遗传与环境,还有其他的因素。这也就是为何即使是双胞胎,生具相同的遗传,在相同的环境中成长,但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多的差异。他们虽然有着相似的外表与面貌,但其中一个可能比另一个脑筋更好,更健康或更幸运。此外,还可以思考这几点:何以我们生具这种特定的遗传,生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为何不是别种;为何我们生为男人或女人,为何不是相反的性别;为何有些人生来具有特别的才能和倾向,为何其他人并未生具这些;何以有些人能获得成功的机会,何以其他人不能?这些是在遗传与环境之外,值得思考的问题。

根据佛陀的教法,造成我们在各方面彼此不同的是业。如果我们过去生造了善业,如慈善布施或持戒,今生就会出生在上流社会的家庭,同时也会有健美的身躯,健康而美丽的眼、健康而美丽的鼻等等。如果我们造了恶业如杀、盗等,情形就会相反。根据阿毗达摩,我们一生当中,从成为胎儿的那刻开始,业就直接无休止地制造很多我们身中的色法,如下:

  1.   八不离色 (avinibbhoga
  2.   空界 (ākāsa
  3.   眼净色 (cakkhus-pasāda
  4.   耳净色 (sota-pasāda
  5.   鼻净色 (ghāna-pasāda
  6.   舌净色 (jivhā-pasāda
  7.   身净色 (kāya-pasāda
  8.   女根色 (itthi-bhāva
  9.   男根色 (puṃ-bhāva
  10.   心所依处 (hadaya-vatthu
  11.   命根色 (jīvitindriya

  心生身:显然,我们的心会以不一而足的方式影响色身。我们所有的动作背后,如打字、走路、微笑等等,都有心在。我们身体的化学变化中,心总是居于领导的地位。例如,当我们生气时,身上起了物理变化,使我们的脸变红,心跳加速等。当我们兴奋或紧张时,脚会变冷。当我们想起悲伤的事时,泪流了下来;当我们想起美食时,口水流了出来;想到性事则会引生其他生理的变化。善的心所总会产生健康的化学物质,使我们的生命健康长寿,而不善的心所则相反。如是,打从在母胎里的第二心识剎那开始,我们的心便终生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制造下列的色法或化学物质:

  1. 八不离色 (avinibbhoga
  2. 空界 (ākāsa
  3. 身体姿势(iriyāpatha 威仪)
  4. 身表 (kāya-viññatti
  5. 语表 (vacī-viññatti
  6. 笑 (hasana
  7. 声(sadda
  8. 身轻快性 (lahutā
  9. 身柔软性(mudutā
  10. 身适业性 (kammaññatā

  

  时节生身:如前所述,时节究极而言即是火界或温度。倘若我们能够设法拥有宜人的气候,我们就能活得更健康更长寿。当然,我们知道太阳对我们的生活有多么大的影响。若非太阳,宇宙中就不可能有我们以及地球上其他生物的存在。这是个无可争议的事实。所以,终我们一生,从结生心(轮回心)那一剎那开始,时节或火界便不间断地在我们身上制造下列这些色法:

  1. 八不离色(avinibbhoga
  2. 空界(ākāsa
  3. 声(sadda
  4. 身轻快性(lahutā
  5. 身柔软性(mudutā
  6. 身适业性(kammaññatā

  食生身:食物的精华在巴利文里叫做食素(oja),这很可能就是指我们所吃的食物中,包含的维他命和矿物质。我父亲只有五呎四吋高,可是他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远比所遇到的大部份日本军人要来得高。他告诉我说他都叫他们「矮子」。如今,很多日本人的身高跟欧洲人的平均身高是一样的。毫无疑问,造成身体上大不同的是食素。从胎儿时期自母亲摄取养分开始,我们一生当中食素不间断地制造下列诸法。以下是食素所生色法:

  1.   八不离色(avinibbhoga
  2.   空界(ākāsa
  3.   身轻快性(lahutā
  4.   身柔软性(mudutā
  5.   身适业性(kammaññatā

我于2007年在俄亥俄州安提阿大学演讲阿毗达摩,以下是听众所提的问题:

问:佛教学者总是强调四大根本元素,说是世界的最初〔物质〕,其实,我们已经发现了百余种元素,您怎么解释?

:上面提到,我们的宇宙是由火界所成的(utu-ja)。要不是太阳,这个星球甚至还无法诞生。基于这个事实,我们或可合理假设,火界转化成今日我们所发现的百余种元素,或者是现今我们所见的一切万物。

再者,佛陀是依据教化对象的智力和心灵背景而施教的(āsayānusaya)。换言之,他是以一种当时代人能接受的方式来教导他们。以下的事件说明这点:

一日,目犍连尊者对佛陀说:「我发现灵鸠山(Mt. Gijjakuta)上到处都有很多的鬼灵(peta)。」佛陀就说他也发现到这点,但没有说出来,因为还不到人们能接受的时候。由此看来,显然佛陀的教化是以当时众生的根器为限的。

问:即使是爱因斯坦的理论,在最新的科学实验之下,有些也站不太住脚。那么佛陀的阿毗达摩又如何呢?

答:我没有立场评判佛陀的阿毗达摩。无论如何,对于佛陀的教法,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有权利选择赞同或反对。

  

涅槃nibbāna

  涅槃的定义:最后一种究竟法是「涅槃」,其字面上的定义是渴爱或执着的根除(vānato nikkhantaṃ nibbānaṃ)。因为这样,在初转法轮时,佛陀自身是如此描述涅槃(nirodha-sacca)的:

苦的止息(nibbāna)即是执着的完全止息、舍弃、根除、解脱、或者是离执。(Tassāyeva taṇhāya asesa nirodho, cāgo patinissaggo, mutti, anālayo. 〈大品经〉页247。)

我且引述一事来详明此点。事情发生在缅甸,一次车祸中,一个妇人的丈夫死了,趴在地上,她对着丈夫的尸体痛哭。但是,当警察一来,把尸体翻过来时,她却破涕为笑了,因为原来死者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丈夫的同事。事实上,令她痛苦的不是有人死了,而是她对那人的执着有多深。如果那个同事是她执着的对象,她就会感受极度的痛苦。反过来说,如果她对丈夫没有执着,就不会感到非常痛苦。所以,我们的痛苦或悲伤起因于执着或贪爱。执着愈深,痛苦就转剧;执着愈少,痛苦就愈小;不执着,便无痛苦。这就是涅槃(nibbāna)的真实义。

再者,创造我们生命的就是执着或贪爱;生命是苦或是乐,依我们的业之善恶程度而定。举例来说,渴望高高树上的叶子,可能就是一种力量,在基因上创造了鹿的长颈。欲求保护可能就是令龟类长出硬壳的力量。二次大战期间,一架英国飞机在下缅甸被击落。两名丧生的机师,投生在附近村庄,成为双胞胎姐妹。她们可以生动地叙述过去世﹝的情景﹞,以致无人能够否认。一位美国的研究员在访谈中问她们,为何会生为女孩呢?她们答说可能是他们离家之后,一直想念着他们的妻子。她们的回答说明了,我们有怎样的欲求,执着就创造怎样的生命。这也就是为何十二缘起中说道:「依于执着而有轮回。」,但是决定生命品质的是我们的业。

不消说,世人谁也不想死,也就是说人人对生命都有执着,难怪我们一再地生死流转。如果我们对生命,或者对生命中任何其他事物没有执着的话,也就不会再有来生、不再有老、不再有病、不再有死。因此,执着的止息导向苦的止息。根据佛陀初转法轮的开示,这正正是涅槃(nibbāna)的意义。至此,可能有人会问:「倘若执着的止息就是苦的止息,那么举个例,何以佛陀在彻底根除执着之后,仍遭受背痛之苦呢?」答案是:「他患背痛,是因为还有色身在,那是由于过去生的执着所遗留下来的。这种涅槃因此就称为有余涅槃—犹有余法在的涅槃(sa-upādisesa nibbāna)。虽然还会有身体上的病痛,佛陀却不会因病痛而有心灵上的苦。」

关于涅槃,还有些较一般的问题:涅槃在何处?如何能到达?以下这个故事或许能回答这些问题:

  世界的起始与终了:昔时,一位隐士运用神通力,尝试一探宇宙的尽头。他能以箭穿过棕榈树影的速度,飞遍整个宇宙;他毕生都用这样超凡的速度在飞行。但是,他从未到过宇宙的终点。死后他投生为名唤罗希达的大力天人。一日,这位天人来见佛陀,问道:「何处是宇宙的边?如何能到?」于是佛陀以一种非常启发性的方式回答他:

我说,就在此六尺长,有觉有知之身躯中,即有世间,即有世间之始,即有世间之终。(《增支部》1,页 356)

如上所述,正因有执着,我们反复经历生、老、死的过程。此一不间断的生命之流转(samsāra)就是我们所知的世间(loka)。当我们彻底觉悟了,断尽贪执不再轮回,我们即可抵达世间的尽头(或nibbāna 涅槃)。然而,这既非任何个体的断灭,也不是如同有些人所认为的,是一种独特的方式再生于天界为天人,在那儿存在着永恒之乐。事实上,就像梦醒一样,一旦我们醒过来,梦中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是苦是乐,全都化为乌有。涅槃(nibbāna)就是从这样一种迷妄的生命中觉醒。

概念/假名施设(paññatti

至此,如我们所述,根据阿毗达摩,在终极意义上只有四种法,即:心(citta)、心所(cetasika)、色法(rūpa)与涅槃(nibbāna)。除此四法,其余一切都是无实质的妄觉,或叫做paññatti的假名施设。Paññatti通常译为「概念」,然而,字面上其它被定义为「令我们感知或相信之事物」(paññāpeti paññāpīyate vā paññatti)。因此,应该依字面意义译成「施设/假名」而不是「概念」。例如,一元钞票和一百元钞票大大不同,虽然二者的材质究竟地说是一样的。这类纸张被我们认定是钱,我们甚至还会为它们牺牲性命。这就是“paññatti”的意义。

阿毗达摩提到了无数种的施设(paññatti),诸如:形状(saṇṭhāna-paññatti)、时间(kāla-paññatti)、人(puggala-paññatti)、方位(desa-paññatti)、行相(ākāra-paññatti)等等。

  形状的概念[10]saṇṭhāna paññatti

同样的材料可有不同的功能,或是引起不同的结果,端视其形状或设计而定。举个例,根据人们的塑型或设计,钢铁可以变成多种东西,从玩具乃至飞机(saṇṭhāna paññatti)。这显示概念在我们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多么地重要的。

例如,约四十年前,玛丽莲梦露极受男性欢迎。她的身材震撼了男人的世界,并且据说她讲话的样子、走路的姿态都很性感。相传当时的美国总统(约翰‧甘乃迪)甚至都与她有染。虽然构成她〔身体〕的骨与肉,与世上任何其他女人的没有两样,但她的外表或举止却是如此地强而有力。外形或举止并不是真实的存在,但我们据此相信有人比他人美。我们活在一个假名施设的世界中。此种迷妄总是令我们痴狂。所以,佛陀说:

在(常、乐、我与美的)迷情妄觉下,凡夫﹝心﹞痴狂。深明此义,人离死缠缚。(《增支部·颠倒经》1,361)

  

  「人」的概念puggala paññatti

另一种概念是人的概念。关于这,米兰陀(Milinda)王问那先(Nāgasena),他究竟是何人。那先尊者回说,那先只是人的名字或观念。实际上,究竟而言,并没有人存在。于是国王问说:「那么是谁给你衣、食、屋舍、医药,又是谁在接受并享用这些呢?」那先尊者回答说,依于32身分的组合,或(更准确地说)身心现象的五种蕴积,就产生了那先的名字或者观念。他引用以下巴利文的诗偈,总结了冗长的答覆:

正如马车的观念乃依各部的组合而起,人的概念也是依于五蕴的相续过程而起。(《米兰陀王问经》24-26)

  

  时间的概念kāla paññatti

正如外形、样式、人一般,「时间」也是个概念,究极而言,它其实并不存在。换言之,「时间」不过就是心与物的一种向度罢了,别无其他。若无心与物,我们无法发现或者去说,时间以任何形式生起或灭去。此一解释也适用其余无数种的概念,如方位、向度、名字、种族、种姓、可爱与丑陋等等。

  

  二谛saccā

如前重复所述,概念或假名(paññatti)在究竟意义来说,并非真实存在之物。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实际上,假名(paññatti)与真实法[11]paramattha)彼此不可分割,正如同物体与其向度一样。因此,如果我们过于看重真实法,那恐怕就会难以辨别孰是孰非了。且举一例,如同伯辜达‧迦旃延[12]所说,砍人喉咙以剑并无罪过,因为那不过就是把剑刺入﹝构成人体的﹞元素中罢了。然而,从另一方面看,如果我们只在意假名,我们就会像是一头口渴的鹿,将蜃景误认是水,追逐而去却徒劳无功。

职是之故,为了避免陷入极端(ati-dhāvana),我们应适当地接受二种真理:世俗谛(sammuti-saccā)和胜义谛(或译真实法/究竟法 paramattha-saccā)。我们必须要有世俗谛的知识,方能辨识,比方说,母亲与女友,优点与缺失等等的差别。另一方面,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照见,那超越常、乐、我的妄觉之外的究竟真实,如此,我们方能从迷妄中醒觉。

  

因缘

(Hetu-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 页 1)

Hetū hetu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amuṭṭhānānañca rūpānaṃ hetu-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依因缘之力,因做为因相应的心、心所法以及因生色法之缘。

六名因

「因」,此处是指心理因素。如同真实的根是树木〔生长〕的因,它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成为其伴随的心、心所法〔生起〕的因。其数有六:

 

  1. Lobha 贪:包括这些心所如贪婪、自私、欲望、贪爱、执着、浪漫爱情等的心理因素。
  2. Dosa 瞋:包括这些心所如厌恶、愤怒、憎恨(主动的形式)、担忧、焦虑、自责、懊悔、挫折、悲伤(被动的形式)的心理因素。
  3. Moha 痴:包括这些心所如无知、错觉、幻觉、迷妄困惑的心理因素。
  4. Alobha无贪:包括这些心所,如无贪,的心理因素;无私、布施、不执着包括在无贪中。
  5. Adosa 无瞋:包括这些心所,如无瞋,的心理因素;无瞋指仁慈、无条件的爱。
  6. Amoha 无痴:包括这些心所,如无痴,的心理因素;知识、智慧、推理能力、常识、一般知识、内观智以及觉悟包括在无痴中。

这六因之中,前三者被视为是不善的(akusala),因为它们不净(sāvajja 有过)且会招致苦的果报(dukkha-vipāka);后三者为善(kusala),因为它们净(anavajja无过)且带来乐的果报(sukha-vipāka)。然而,属于阿罗汉的善因称为「唯作」(kriya)而非「善」(kusala),因为它们不会引生任何果报。此外,由善不善业而生的因称为「果报因」(vipāka)。

  

  一般性三支分

  1. 缘法(paccaya)包括上述的六种心理因素。
  2. 缘所生法(paccayuppanna):因相应心以及伴随的心所,还有它们所生的色法。
  3. 缘力(paccaya-satti):因缘,依此缘之力,a项缘助b项生起。

从日常生活谈不同的因

三种善的心理因素如alobhaadosaamoha(无贪、无瞋、无痴)是功德行如布施(dāna)、持戒(sīla)及培育心灵(即:禅修bhāvanā)的因。三不善因是杀、盗等恶行的因。

布施的因Dāna

当我们无私(alobha)、仁慈(adosa)并具智慧(amoha)时,便能顺利地慷慨行施。倘若我们过于执着自己的财物,变得自私小气时,要行布施是不成的。要是讨厌某人,我们是不会给他或她任何东西的。如果缺少智慧,我们可能会给人无用或有害之物。布施的行为至少需要二个善因:无私与慈爱。因此,如果我们只是为了〔个人〕名利而慨捐百万给慈善机构,这不算是dāna。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向政府缴交所得税,怀着促进同胞福祉的心意,那这可以算是dāna

有些布施只含有二种因,即是无私和仁慈,但缺乏智慧,此称为劣等施(dvi-hetuka-omaka)。有些时候,我们心存仁慈给人物品,却不知其后果。例如,即便我们出于善意要帮人解除病痛,我们有可能不注意给错药。这种布施只有二因,而且叫做智不相应善(ñāna-vippayutta-kusala)。

  三支分:在行布施的那一刻,这因缘项下的三支分构成我们的心所,如下:

  1. 缘法:三善因或二善因。
  2. 缘所生法:伴随它们的心(八大善心,或者八大唯作心之一,如果布施者是证得正觉的阿罗汉[13]圣者)、心所法,还有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因缘之力,a项缘助b项生起。

  戒行的因(Sīla

终极意义的善德由三种离法(viratī)组成:远离四种恶口[14]的正语(sammā-vācā)、远离三种邪行[15]的正业的(sammā-kammanta)以及正命(sammā-ājīva),即是不犯身三口四的恶行而营谋生活。因此,这三种心理元素,及其伴随的心、心所法总体称之为sīla(戒行)。

为维护戒行清净,我们需要有抗拒欲乐诱惑的道德勇气,要能够牺牲个人的名利,还要能够面对困难与艰辛。如此的道德勇气来自三善因:无私、慈爱与智慧。如果我们有贪,那就很难避免涉入不法的勾当,如偷盗、贩卖毒品甚至人口。如果我们没有慈心,我们可能会犯下杀戮、伤害和背后毁谤他人的恶行。若缺少智慧,我们将不知如何在生活中获得成功,也不会了解戒行的利益。其结果是,在戒行上失当之外,我们还会犯下不少的错误。因此,没有善因的话,是不可能有戒行的。

要想在生活上获得成功,我们必需满足二项要求:做出明智的尝试(payoga),并以行善行来启动我们与生俱来的天赋(kusala kamma)。有些人可能受过这样的教导:一生只有一次大好良机,所以用尽可能的办法尝试把握住它。事实上,有无数的机会到来,我们探手可及。只要我们有明智的举措(payoga),并且做一些善事以启动过去的善业(kusala kamma),我们就能够随时把握住这些大好机会。

这也就是为何佛陀在〈午前经〉中如是说:

「行善之人,总是会有幸运之星出现,幸运的福气,幸运之日,幸运之时机,幸运的时刻和幸运之荣耀。」(《增支部》1,298)

所以,是道德勇气使我们能够抗拒,官能欲乐的强力诱惑,得以戒除杀、盗、淫妄、饮酒或嗑药。这样的道德勇气由三善因产生:无私(alobha)、慈爱(adosa)、智慧(amoha)。然而,就像布施的情形一样,也有时候我们持戒,却缺乏智慧。这样的戒行只有二因,无私(alobha)和慈爱(adosa)。

在持戒的时刻,我们的心所由属于因缘的三支分构成,如下:

  1. 缘法:二善因或三善因。
  2. 缘所生法:伴随着它们的心(八大善之一,或只有在阿罗汉身上才有的大唯作)、心所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因缘之力,a项缘助b项生起。

禅修Bhāvanā的因

有二种禅修的方式可以培育我们的心灵,那就是止禅(samatha)和观禅(vipassanā)。

  

  止禅(Samatha)的因

止禅的修习是在培养定力,方法是将心专注在单一目标上,如出入息,或四种颜色之一,或者是禅修业处,如一个圆盘形的土块(pathavī-kasiṇa地遍)等。当我们的心全然贯注在禅修目标上时,因为平息了贪欲、瞋心、悲伤、担忧、焦虑等等烦恼,结果自然而然就会产生静谧。修习止禅可以使我们获致某些程度的定力,叫做禅那jhāna。更重要的是定力对知识与智慧有直接的助益。如果我们的心烦躁不安,也不稳定,我们便无法有效率地学习。如果我们的心稳定平静,我们就会变得更聪明,更有智慧。

正因如此,佛陀说:

「比丘们,一个有定力的比丘正确地知道事物。」(《相应部》3,302)

 

修习止禅只是一般性的善(属于八大善心之一),但由此而证到的禅那jhāna是特殊的善,比一般的善行如布施、持戒更殊胜。禅那jhāna究实而言是一种高度的定力。如果我们的心为贪婪、色欲、愤怒、憎恨、嫉妒等所污染,这种定力绝无法产生。因此,很显然地只有在我们的内心净除这些障碍时,定力才能生起。换言之,只有相应于三善因时禅那jhāna才可能发生。基本上禅那jhāna有五个层次,而它们全部都需要这三善因。但是,在证得禅那jhāna之前,不具智慧也可以禅修,因此这可以只包含二善因,而没有明智(amoha)的因。在任何情况下,禅那jhāna具足三善因,它们依因缘之力,成为禅那相应心、心所和心生色法的缘。

 

  观禅(Vipassanā)的因

Vipassanā”字面上的意义是超凡之见。依佛陀之教,存在宇宙间的只不过是心法色法〔汇聚〕之流,别无其他。例如:我们初生之时只有几磅重,而现在可能超过一百磅。这样的变化既不是立即地,也不是突然地,而是逐渐地,剎那剎那地发生。我们的心也是这样,时时刻刻变化着。再者,究竟而言,没有什麽是坚实的。我们可以重复分解一件物体直到没有固体性,剩下的只是纯粹能量的物质元素,在非常快速地变化着,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从一处移至他处。在此〔汇聚〕之流中,我们认为看见有人或物在移动或静立,有美有丑,有苦有乐,这些都不外乎是假象,或是一般意义的眼见。而超乎假象,见到心法色法〔汇聚〕之流,则是称为观智的超凡之洞见。

我们必需透过定力,净除内心的种种杂染烦恼,方能获得观智。因此,观智显然需要这三善因。但在证得观智之前,观禅的修习可以只具智慧除外的二种善因。当然观智和证悟(圣道的悟入与果证,magga-phala或道智-果智)必定包含这三善因。所以,在观智或圣道的悟入与果证中,此三善因依因缘之力,成为其伴随的心、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的缘。

故事中的因

在从波罗奈(Vārāṇasī)到优娄频罗(Uruveḷa)的途中,有一天佛陀正坐在一座小森林的树下,当时有三十位年轻人,因为一个问题过来拜见佛陀。他们是偕同妻子到此来游乐的,但其中一人没有妻子,于是便带了一位漂亮的女子同行。结果她跑了,带走了他们贵重的物品。当他们在森林里遍处寻她不着时,他们遇见了坐在树下的佛陀。他们朝他走来,希望能得到她在何处的线索。他们问佛陀是否看见有女人路过,佛陀并不回答,反倒问了他们一个启悟性的问题:

 

「年轻人,你们以为那一样比较值得追寻:那个女人还是你们自己?」(《律藏·大品》30)

 

这个问题是让他们去思考的一个点。佛陀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知什么是自己的真面目,或者真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如上所述,打从一个很微小的胚胎开始,我们就一直不断地,无限制地变化着,直至今日的模样。但我们不知道其间变化的过程,总以为我们自出生以至于今,都是同一个人。我们可比做是鹿,误认蜃景为水而徒然追逐。所以,我们需要去寻求真相,了解我们的本来面目。这也就是为何佛陀劝他们寻求自己,而不是那个女人的原因。他们在继续谛听佛陀的教导后就开悟了。

 

  包含的心法:这些年轻人的问题,原因在于官能之欲或性欲(lobha),迷妄是其根由。无可争辩地,我们都能经验到生命中的乐受(somanassa-vedana),但唯有在迷情之下我们方能享受此乐,这就跟看电影的情形一样,只有不去想它是怎样在好莱坞拍成的,我们才能享受观赏电影的乐趣。我们所谓的乐,可以比作抓痒,当痒完全消失了,真正的喜乐才会生起。是以,我们的官能欲乐永远是植根于迷妄的。在关于年轻人的这个故事中,他们的迷妄(moha)是他们的官能欲乐(lobha)以及其伴随的心、心所法的因,包括十三通一切心所(参见基本阿毗达摩)之外的无惭(ahīrika)、无愧(anottappa)、掉举(uddhacca)、我见(diṭṭhi)、慢(māna)。

 

  包含的色法:此外,官能欲乐和迷妄是这些年轻人身体内色法(与性相关的化学变化)的因,包括八不离色(avinibbhoga)之外,与性相关的身体姿势(iriyāpatha)、身表(kāya-viññatti)、语表(vacīviññatti)、笑(hasana)、声音(sadda)、身轻快性(lahutā)、身柔软性(mudutā)、身适业性(kammaññatā)。

在享受感官欲乐之时,这三十位王子是由属于因缘的三支分所组成,如下:

 

  1. 缘法:贪欲(lobha)和痴(moha)。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八种贪根心之一)、心所法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色法。
  3. 缘力:依因缘之力,a项缘助b项生起。

  瞋因:当这些年轻人发现,那女人带走他们的贵重物品时,他们对她起瞋心。这时,瞋(dosa)与痴(moha)是伴随它们的心、心所法和色法的因。

起瞋心之时,这三十位王子是由属于因缘的三支分所构成,如下:

  1. 缘法:瞋(dosa)和痴(moha)。
  2. 缘所生法:

名法:二种瞋根心之一,及其伴随的心所法,如四遍一切不善心心所以及十二通一切心所(喜piti除外)之外的嫉(issa)、妒(macchariya)、悔(kukucca)、昏沉(thina-middha)。

色法:这些心所产生的色法(或化学变化),除八不离色(avinibhoga)之外还包括与瞋心关联的身体姿势(iriyāpatha)、身表(kāyaviññatti)、语表(vacīviññatti)、声音(sadda)、身轻快性(lahutā)、身柔软性(mudutā)、身适业性(kammaññatā)。

  1. 缘力:a项依因缘之力,缘助b项生起。

差异:所有的心生色法在量上大致是相同的,但在质上,以及对我们的影响上却有差异。举例言之,如果我们的身体姿势、脸部表情、声调等是由瞋心所生,别人看起来会觉得不快;如果是由贪心所生,那就是诱惑人的;如果是由慈悲与智慧为前导的善心所生,那会是愉悦祥和的。再者,负面的心所如愤怒、憎恨、忧虑、嫉妒等,对我们的身体会造成负面的影响,比如干扰我们的消化系统、血液循环、新陈代谢等等。善的心所会产生健康的色法,和结构良好的身体功能。同样地,业的善或恶,时节和食物的好与不好,其所产生的色法之间,是有所不同的。

  佛陀开示中的因:由于无私(alobha)、慈爱(adosa)与智慧(amoha),佛陀指点那些年轻人寻求自我,而不是那位妇人。举一个例,假设我们知道怎样在股票市场赚进百万元,我们认为这是一种知识。我们可能会传授给所爱之人,但不会给我们讨厌的人,或者,如果我们过于自私的话,可能根本不传授给任何人。因此,给别人良好的建议包含了无私(alobha)、慈爱(adosa)与智慧(amoha)。佛陀则是充分具足完整的无私(alobha)、无条件的爱(adosa)与圆满的智慧(amoha)。当佛陀巧妙地指引那些年轻人时,此三者是他身上所伴随产生的心、心所和色法的因。

在指点王子们的那刻,佛陀是由属于因缘的三支分构成的:

 

  1. 缘法:alobha(无私或无贪)、adosa(无瞋或慈爱)与amoha(无痴或智慧)。

b.缘所生法:

名法:第一大唯作心(mahā-kriyā)及其伴随的心所,如19遍一切善心所和13通一切心所除外的慈悲与智慧。

色法:上述心所产生的色法(或化学变化),除八不离色(avinibhoga)之外还包括身体姿势(iriyāpatha)、身表(kāyaviññatti)、语表(vacī-viññatti)、声音(sadda)、笑(hasana)、身轻快性(lahutā)、身柔软性(mudutā)、身适业性(kammaññatā)。

  1. 缘力:a项依因缘之力缘助b项生起。

注:解说后面诸缘时,对于心、心所和色法只会一般性地带到,不像此处一样详细,单纯只是因为,一般的读者不需要懂到那么详细的程度。

 

迷魅(所缘)缘

(ārammaṇ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1-2)

  1. Rūpāyatanaṃ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ārammaṇa-paccayena paccayo. saddāyatanaṃ sota-viññāṇa-dhātuyā; gandhāyatanaṃ ghāna-viññāa-dhātuyā; Rasāyatanaṃ jivhā-viññāṇa-dhātuyā; Phoṭṭhabbāyatanaṃ kāya-viññāṇa-dhātuyā
  2. Rūpāyatanaṃ saddāyatanaṃ gandhāyatanaṃ rasāyatanaṃ phoṭṭahabbāyatanaṃ mano-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ārammaṇapaccayena paccayo.
  3. Sabbe dhammā mano-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ārammaṇ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依迷魅缘之力,色入处成为眼识界及其伴随心所的缘(声入处、香入处、味入处、触入处分别是耳、鼻、舌、身识的缘)。
  2. 依迷魅缘之力,五入处成为意界及其伴随心所的缘。
  3. 依迷魅缘之力,一切法成为意识界及其伴随心所的缘。

七识界对六所缘

在此缘中,我们的心分成七识界:

  1. 眼识界
  2. 耳识界
  3. 鼻识界
  4. 舌识界
  5. 身识界
  6. 意界
  7. 意识界

其中前五类各有二种:善果报与不善果报。第六类,意界(mano-dhātu)是指二种心识剎那:五门转向(pañca-dvārāvajjana)和所缘领受(saṃpaṭicchana),在一个五门心路过程里,它们分别于根门识之前及之后生起。第七类,意识界(mano-viññāṇa-dhātu)指其余所有种类的心[16]

七识界中第1界感知色所缘,第2界感知声,第3界感知香,第4界感知味,第5界感知触,第6界感知所有的五根门所缘,第七界在实际五根门所缘的心象之外[17],唯独感知意门所缘(dhammārammaṇa)。意门所缘只能透过潜意识而现起,不经由五官。它们包括所有各类的名法、色法及概念法,但不包括当下五根门的所缘,这些由前六界妥当地缘取。因为这样,我们透过第七界,比透过其他六界,能够思考、觉知或经验到更多的法。

 

  所缘的字面意义

ārammaṇa」(ā + ramu + ṇa)的字面意义是有意思的或迷人的事物。因为这样,佛陀曾对游行沙门玛甘迪如是说:

 

「玛甘迪,眼喜爱色所缘,乐于此且满意于此。」

Cakkhuṃ kho Māgaṇḍiyio, rūpa-rāmaṃ, rūpa-rataṃ,rūpa-sammuditaṃ. (《中部》中分五十经,171)

 

如同佛陀所言,我们的眼睛永远以色所缘为乐,不论好坏,可意或不可意。

纵使是恐怖或讨厌的景象,我们都忍不住要去看,更不用说是可意且吸引人的。这就是为何惊悚小说,或者有杀人情节的电影永远不会没市场。其他的所缘也是一样,比如甜美或刺耳的声音,香味或者臭气,甜或是酸的味道,平滑或者粗糙的触觉,可意或不可意的法所缘。

这儿,「眼」实际上是指关系着眼的心、心所法,「耳」指关系着耳的心、心所法等等。如是,我们的感官(或感官相关的心、心所法)总是迷于如色、声等的目标,所以这些目标叫做“ārammaṇa”。于此,我们参照〔上面〕这段引文,将“ārammaṇa paccayo”译为「迷魅缘」,虽然通常是译为「所缘缘」。

如果我们是盲人,什么都看不见,那倒也无妨。然而,如果有眼睛,那在清醒的情况下,我们很难一直闭着双眼,或者克制自己不东看看西瞧瞧。倘若我们待在没有窗子可外望的房间里,不管在那里得到怎样好的待遇,迟早我们很可能会陷入沮丧。比较好且比较可意的景观,总能使我们快乐些、健康些;但恐怖的景象常常使我们感觉悲伤及沮丧。因此,为了满足双眼,我们除了竭尽所能美化自己外,还花费了大把金钱游览美景胜地,观赏俊美名流,装潢房子,修饰庭园草坪。于我们的眼睛而言,异性特别是最迷人的目标。看到异性时,我们的眼睛总是会被牵引过去,就像受到磁铁的吸引。所以佛陀才这么说:

「我不见有任何色所缘,比看到女性更能影响一个男人的心。我不见有任何色所缘,比看到男性更能影响一个女人的心。」(《增支部》1,1)

我们很难克制自己不去看周遭的人事物,即便他们令人不舒服。也就是这样,景象(视觉目标)藉助迷魅缘之力,得以成为眼睛(与眼相关的心、心所法)的一个缘。前者是缘法(paccaya),后者是缘所生法(paccayuppanna),而它们关连的方式就是缘力(paccaya-sati)。

如佛陀所说,我们的耳(耳相关的心、心所法)总是为声所迷。很明显地,不同种类的音乐和声音,会引发我们不同的感觉与情感。有些可能令我们欢喜,有些则能令我们悲伤。但,两者同样使耳着迷。纵然我们不了解声音的内涵,但其旋律能引发内在的情感,如兴奋、快乐、悲伤等等。我们也还是很难克制自己,不去听周遭的人事物,即便他们令人不舒服。我们的耳甚至还乐闻痛楚的哭喊、恶毒的吼叫以及沉郁的声音。因此,它们总是求声若渴,无论是可意或不可意的。难怪音乐工业永远景气看好,不断地想办法满足我们的双耳。当然,所有音声当中,最迷人的莫过于女性的声音。故而佛陀说道:

「我不见有任何声音,比女性的声音更能影响一个男人的心。我不见有任何声音,比男性的声音更能影响一个女人的心。」

也就是这样,声音依迷魅缘之力,成为耳(与耳相关的心、心所法)的缘。

我们的鼻(鼻相关的心、心所法)受到任何香臭气味的影响。现今,有好几种香水是以非常精致而复杂的方式制成的。听说有某些种类的香水,是为引发性欲而调制的。有次当佛陀罹患严重的便秘时,耆婆—他的私人医师—给佛陀三茎药用睡莲让他闻。据说每一茎睡莲的气味足以让佛陀如厕十次(《律藏·大品》390)。因此,不同种类的气味有不同的效用,并且能引发多种的觉受与情感。婴儿的气味,听说能令母亲保持身体健康,情绪愉悦。不消说,最迷人的还是异性的气味。我们的鼻(鼻相关的心、心所法)总是为气味所迷,无论香臭。我们的鼻(鼻相关的心、心所法)就是这样以气味为缘。

 

  味

我们花费大把金钱追求食物的味道,而不是营养,这使得有些餐馆简直就一夕致富。我们是那样地贪求美味,以致于难以进行节食。难怪有人因一味地追求美味而丧生,好似蚂蚁为蜂蜜所吸引,没入其中而亡。佛陀说,最能吸引我们的味道,莫过于异性所准备或烹调的食物之味道。是以,我们的舌(舌相关的心、心所法)总是迷于味道,不管是甜的、酸的或苦的。我们难以克制自己,不去享受品味之乐。也就是这样,我们的舌(舌相关的心、心所法)以味道为缘。

  触(可触知的目标)

我们身中几乎无时无刻不产生触的觉受,无论是可意或不可意的。最低限度,我们的衣着和肢体间就有触产生。床垫与枕头的制作,讲求光滑平顺,让人碰触起来感觉舒服。有些科学研究告诉我们,人类的触摸行为有疗愈的力量。在所有感官中,触可能是最吸引我们的,特别是关系到性的时候。异性的碰触总是令我们招架不住。因此,佛陀说,异性的碰触,比任何其他的触更令我们着迷。简言之,我们的身体总是求触若渴。也就是这样,我们的身(身相关的心、心所法)以触为缘。

意门所缘(心的目标)

如先前所言,只有通过第7识界(意识界),我们才能感知到心的目标,或说意门所缘,这些包括一切过去现在未来的心法、色法、概念法,或是其他任何法(当下的五官目标除外)。这第七识界由二种心组成:潜意识心和速行心(javana)。然而,我们的潜意识(先天心)只缘取我们前生临死前所取的六种感官目标之一,而不会缘取这一生的任何目标。但是,透过速行心,我们得以在现在世经验到实在的东西,或想着想像的事物。这也就是为何我们,几乎可以凭藉想像,创造任何事物(心的目标)。举个例,在实际建造惊人的摩天大楼、飞弹或卫星之前,我们首先在纸张上画图设计。就是心的这份想像力和创造力,造就我们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也就是这样,心的目标(意门目标)依迷魅缘之力,吸引着第七识界。

布施行为的所缘

先前提到过,布施行为的完成,主要是要有布施的动机(dāna-cetanā),及其伴随的心[18]、心所法。要行布施,有二个要素是必需的:有人激发起我们的布施心,还要有好的东西可以布施。因此,这二个做为所缘的要素,依迷魅缘之力,成为布施行为的助缘。

a. 缘法:六种所缘,〔这些〕关系着布施对象可感知的特质,还有所施之物。

b. 缘所生法:布施者布施的动机,其伴随的心(八大善心或唯作心之一)和心所法。

  1. 缘力:依迷魅缘之力,a项成为b项的缘。

持戒的所缘

在没有什麽特别需要自制的情形下,立志戒除杀生等不善行,这称为受戒(samādāna-sīla)。实际的克制,免于不善行称为离戒(viratī sīla)。所以,需要节制之事可以做为持戒的所缘,如下:

  1. 缘法:六种属于不善行的所缘。
  2. 缘所生法:持戒的自制(viratī)或是动机(cetanā),其伴随的心(八大善心或唯作心之一)和心所法。
  3. 缘力:a项依迷魅缘之力,成为b项的助缘。

止禅的所缘

专注力是任何知识与智慧的先决条件。例如,为了能在课堂上有所学习,我们必须专注于老师的教学。为求更深入的知识,我们甚至需要有更强的专注力。我们可以藉由专注于禅修目标,如出入息、地、水、火、风、空,或者四种颜色之一(蓝、黄、红、白)等来培养高度的定力。当我们的心全然地贯注在这些禅修目标时,我们就证得了某种程度的定力,这叫做禅那(jhāna)。此处,出入息、地、水、火等是指它们概念上的形式,而非真正的风界等。这些概念法(paññatti)是心的目标(意门目标);它们构成止禅的缘,以禅那为其极致,如下:

 

  1. 缘法:禅修目标的概念形式(意门所缘[19])。
  2. 缘所生法:止禅,那是由八大善心或唯作心或禅心之一,以及属于禅那层次的心所法所构成的。
  3. 缘力:依迷魅缘之力,a项成为b项的缘。

观禅的所缘

为了开展观智,我们必须观照自己的身心,以便能够体验超越假象的心法和色法。例如,我们可能会觉得某人长得美或丑。但以终极意义而言,那其实是种错误的观念/假象,因为每一个人都是骨肉所构成的,或者更精确地说,是剎那生灭的心法与色法所构成的,但拜了〔新旧〕不断交替之赐,它们看起来像是连续不断的。所以,视某人为美为丑是错误的观念,而视某人为心法与色法则是观智。做为目标的心法、色法,构成观智的缘,如下:

 

  1. 缘法:构成心法、色法的六种目标。
  2. 缘所生法:观智,那是由八大善心或唯作心之一,以及其心所法所构成的。
  3. 缘力:依迷魅缘之力,a项成为b项的缘。

藉着对身中心法、色法的观照,心灵经由观智的连续阶段而开展,证悟了道智与果智,体验涅槃。于是,道与果的证悟以它们唯一的目标—涅槃—为所缘,如下:

 

  1. 缘法:涅槃(心的目标)
  2. 缘所生法:道与果的证悟(八种出世间心)
  3. 缘力:依迷魅缘之力,a项成为b项的缘。

故事中的所缘

所缘能引起不同的心所,善或不善,视我们的心态或思维方式(manasi-kāra)而定。例如,见到佛陀光辉灿烂的容颜,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愉悦的,但对皇后玛甘蒂(Māganḍiyā)而言却是痛苦的。原因在于当她被举荐给佛陀,做为新娘人选时,曾受到佛陀的羞辱。她的父亲很擅长研究人的品格和身体的特征。看到佛陀留下的足迹时,他便知道佛陀是世上超凡的人物。但他的妻子所知更多,她说佛陀是位证得正觉的圣者,官能上与生理上的欲望均已断除。然而,他不听妻子的话,还是把女儿推荐给佛陀做为新娘人选。那时,佛陀故意说,他连用脚趾头碰她都不愿意,因为她(和世上任何其他人一样)全身满是令人作呕之物。

听了佛陀的话之后,这位婆罗门与其妻子都开悟了。然而,他们的女儿感到无比羞辱以致怀恨在心,她决意,如果,或者当她嫁给了有权势的人,她要向佛陀展开报复。后来,她成为乔赏弥城邦,优填王三位皇后其中的一个。当佛陀来到她的城邦时,她设计让群众谩骂佛陀,目的是将佛陀以及他的弟子们赶出城去。在此事件中,佛陀的话(更具体而言,是心的所缘—他所传递的意思),依迷魅缘之力,助成这对婆罗门父母培养功德,女儿犯下过错。

  

增上缘

(Adhipati-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2)

  Chandā (vīriyā, cittā, vimaṃsā) adhipati chanda (vīriya, citta, vimaṃsa) 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rūpānaṃ adhipati-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增上欲(精进、心、慧)依增上缘之力,成为其伴随的心、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的缘。

  1. 缘法:增上欲、精进、心和慧。
  2. 缘所生法:伴随这些的心、心所法[20],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增上欲

论疏(《根本疏》3,169)中说:「欲望强盛者无事不办。」例如,人人都有致富的欲望,但我们很多人还是很穷,为什麽?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成为富人的欲望不够强烈。事实上,我们想的大都是怎样享受人生,而不是怎样赚钱。当手头有些闲钱时,我们最可能想的是去那儿度假,而不是去那儿作投资。如果有足够的智慧和慈心,我们可能会想要做慈善捐款。所以呢,很明显地我们想要致富的欲望,实在是不够强烈,虽然我们也许有此愿望。只是有愿望,结果会落空。是故佛陀如是说:

 

没有预期的也许到来;预期的可能落空。

人不可能凭着期望而致富。(《本生经》2,160)

假如想要有钱的欲望占有主导的地位,我们自然就会想方设法去达成愿望。我们会创造赚钱的机会;我们只会在乎钱,更甚于任何其他事物。那么,没什麽理由我们发不了财。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有强烈的欲望要接受教育,我们必然就能受教育;如果我们有强烈的欲望要有权有势,我们就会有权有势;如果我们有强烈的欲望要证得开悟,我们就会开悟。那么,年老的人想恢复青春如何?疾病末期的人想活得久些如何?毫无疑问,如果他们的欲望非常强盛的话,那么很快就会实现。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死后才会再生。

 

  不善增上欲

佛世时,拘萨罗(Kosala)王有一子名为韦德杜(Viḍaḍūbha),其母娃瑟葩(Vāsabhakhattiyā)王后出身低微,因为她是摩诃那(Mahānāmo)王与其妾所生。一日,韦德杜王子来访舍卫国—他的母方亲戚的王国。年轻的王子公主们故意走避他方,不向他行礼致敬。虽然在那儿他受到欢迎,但他得向每一个遇到的人行礼致敬,因为他们都比他年长。在返家途中,他发现有东西忘了拿,于是又回到舍卫国去取。当他抵达时,他听到有人用牛奶刷洗[21]他坐过的椅子,并且抱怨说那是仆役之子使用过的座位。听到这些,他感到羞愤无比,因而生起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欲望,想要报复他们。

一天,拘萨罗王来拜见佛陀,由狄格卡拉(Dīga-kārāyana)-拘萨罗王国皇家军队的总司令-所领导的大批皇家警卫队护持着。基于礼貌,国王独自进入佛陀的房间,将整套的皇权标志交给司令官狄格卡拉,他是前任司令官般杜拉(Bandhula)的侄儿。前任司令官极为英勇,权势极高,以致被国王所杀,因为他有想要暗杀国王的嫌疑。眼见报复国王的机会到来,司令官狄格卡拉让国王独自留在佛陀房内,返回王宫并把整套的皇权标志呈给韦德杜王子。于是,在一度曾属于他父亲的国度里,现在韦德杜王子成为有威权的国王。长话短说,一日韦德杜国王率领大军进攻舍卫国—在那儿他的座位曾被用牛奶清洗—且屠杀了数千剎帝利种姓的人。他强烈的愿望,虽然是邪恶的,现在已得到实现。(《法句经》1,页220)[22]

他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报复那些怀有极端种姓偏见而羞辱他的人。他那瞋相关的心与心所,就是以此强烈的欲望为缘。因此,这个缘有如下三支分:

 

  1. 缘法:不善增上欲(chanda
  2. 缘所生法:二瞋根心之一(参见附录-1),其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善增上欲

在佛教历史上,殷商给孤独长者(Anātha-piṇḍika)素富盛名,因为他富有而乐善好施。他特别为佛陀建造了一间很有名的寺院,佛陀在那里度过了十九次的雨安居。况且,他还每天供餐给二千位比丘。然而,有朝他因多种因素而遭遇破产,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大规模地供佛及比丘们;他只能供得起碎米饭和酸豆咖哩。他是世上最慷慨的人之一,因而总是强烈地希望,能再像过去那样办大规模的供僧。这份善法欲引起了一位天人的慈心,他帮助他重新获得失去的财富。(《法句经》2,7)[23]无疑地,善的欲望很容易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获得满足,不需太费力气,尤其是如果我们戒行良好的话。佛陀曾说:「戒行良好者〔身心〕清净,其愿得实现。[24]

注:如同在韦德杜王子的事件中一样,不善的欲望如果够强的话,会帮助我们达到不善的目的;然而,即使在当生,我们都得为此而付出代价,更遑论来世了。

在孤独长者的事件中,三支分如下:

  1. 缘法:善的增上欲。
  2. 缘所生法:八大善心(Mahā-kusala)之一,其伴随的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增上进

有道是:「尽大努力者无事不办。」一般而言,尽大努力定能获大成功。但对有些人而言,例如,煤矿厂的矿工,这可就难以实现了,即使他们可能比我们多数人更加卖力工作。那么,为何他们即使花大力气在工作,却无法获得成功?差强可以这麽说,他们的努力总算有达成一个目标,那就是每日赚取的工资。

约在六百年前,缅甸由很多小王国组成。那时期,只要能暗杀统治的国王,人人随时可以成为该国的国君。一天,一位国王在猎鹿作乐时,于森林里迷了路,跟他的随扈分开了。日落时分,他刚好来到一片黄瓜田。又饿又累的他,未经农人的同意便摘了一些瓜吃。为此,那个农人当场就将他打死了。跟据当代的习俗,王位要传给他。他拒绝了,因为他说他不能离开那些黄瓜,它们就像是很多还在吸母奶的小狗。显然,农人很卖力照顾黄瓜,为了它们能结实累累。结果是,他的努力帮助他完成种植黄瓜的主要目标。

立定崇高的目标是件有智慧的事。如果我们配合正确的目标,做正当的努力,这样我们人生没有理由不成功。世上有很多成功的人,他们过去曾是流浪汉,或者甚至是酒鬼。然而,我们必须知道什麽是适合我们的目标,然后以适当的方式戮力以赴。假以时日我们人生终将获得成功,即使我们过去曾在炭坑工作。巴利经典有言,明智的努力(payoga)是人类生命中财富与健康的先决条件。

 

  摩诃闍那(Mahā-janako)的故事

佛陀教导我们,即使在绝望的处境中也不要放弃,而要持续精勤努力。在《本生经》中有一个故事,未来将成佛的摩诃闍那,在卡拉旃波(Kāla-campa)和金地(Suvaṇṇa-bhūmi)[25]之间的海域从事贸易。他的目的是要赚取足够的钱,以便与他的叔叔波拉闍那(Pola-janako)王作战。叔叔谋害他的父亲阿利沓闍那(Ariṭṭha-janako)王,夺取了整个王国。菩萨搭乘的船满载着数百人,还有他们准备在茫茫大海航行千里而携带的好几吨重的物品。不幸的是七天后,船故障了。船上有些人惊恐地奔跑喊叫,有些则向神祈祷求助。摩诃闍那并未祷告,而是保持冷静,看看他需要做些什麽。首先,当船开始下沉时,他用奶油和糖填饱肚子。然后把衣服泡在油里,这样可以帮助他更容易漂浮在水面上。当船沉没时,他爬上桅杆的顶端,为了距离底下那些人远一些,他尽可能地往远处跳。那些人〔落海后〕即刻受到鲨鱼的攻击。

所以,即使在这样悲惨无望的处境中,摩诃闍那并不放弃,七天的时间中,他继续在茫茫大海中游着。一位海洋的守护女神终于看不过去了,她便下凡说道:「是谁在那宽阔的大海中游着,茫茫不见彼岸?你这样精勤奋力,目的何在?」摩诃闍那答说:「了解世界的法则,以及努力的利益,我在茫茫大海中挣扎着,即使我的确是看不到海岸线。」

长话短说,这位守护女神把他从海里救起,并送他到米提拉(Mithila)城,他的叔父波拉闍那王就在当天驾崩于此。于是,在那曾经属于他父亲的王国,他成了国王。(<摩诃闍那本生> 160)佛陀如是说,以明本故事的寓意:

āsīsetheva puriso, na nibbindeyya paṇḍito.

  Passāmi vohaṃ attānaṃ yathā icchiṃ, tathā ahu.”

  

满怀希望,永不放弃。

我见自身成就所欲。

 

因此,摩诃闍那英勇的努力,显然是他成功有力的先决条件。更精确地说,帮助他成功的是关系着精进的心,其心所法和心生色法。所以,三支分如下:

 

  1. 缘法:增上精进。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八大善心之一)、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增上心

有道是:「其心坚强者无事不办。」例如,唯有当我们的心够坚强且稳定,足以抵抗求学期间各式各样的诱惑与困难时,我们才有办法毕业。如果我们的心软弱不稳,那将会一事无成;我们会不知如何解决日常生活中遭遇的问题,或者如何改善生活的品质。因此,成功需要有坚强而稳固的心。坚强的心,无论善或不善,能够塑造我们的人生,还有我们的世界。

有个本生故事(《本生经注释》1, 419)描述此一事实:我们需要有坚强而稳固的心来抗拒诱惑,达成我们的目标。有六位王子受召来到皇城,他们必须越过食人妖居住的沙漠。当他们来到沙漠时,食人妖化作美女来欢迎款待他们。其中一位王子受不了诱惑而留在那里,其余的王子继续前行,但还是受到各种赏心悦目的感官目标的招待,如,第二关是甜美的声音,第三关是芳香的气味,第四关是美味的食物,第五关是柔软的触觉。王子们各各成了魅惑的受害者,在哪里抵挡不住就在那里倒下。只有一位王子抵挡得住,并且到达了皇城。于是,他得到王冠的授与。因此,坚强而稳定的心,是其伴随的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的助缘,这些帮助他成功。故,三支分如下:

 

  1. 缘法:成功王子的增上心(这有可能是八贪根心,或八大善心之一,视其心态而定)。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所法以及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所以说,强烈吸引我们的事物,也是最有可能使我们受害的。唯有坚强而稳定的心能使我们抵御诱惑,朝向目标笔直前进。这样的话,我们就像一根钉子,被直直地敲进木头里。

 

  人生八风

况且,人生有八种我们全都必须面对的起伏变迁:得与失,交友广阔与孤寂,毁与誉,苦与乐。这八样之中,我们总是追求那可意的四项,但却竭尽所能地回避那不可意的四项。但是,如果我们有所得,将来有一天,最晚到我们过世时,我们会失去。名望、人气和幸福也是一样,因为这些都是无常的。所以,当我们追逐那可意的四项时,那不可意的四项也追着我们。因为这样,所以佛陀才说:

 

「八风与人类彼此相追逐。」(《增支部·八集》3,7)

 

唯有坚强而稳定的心能抵挡这人生八风。心灵脆弱的人无法穿越八风达成目标。他们有可能连目标都给忘了。于是,他们的目标淡去,或者他们距离获得成功越来越远。例如,大学里很多年轻学子,他们的目的是获得学位。他们有些人无法达成目标,因为财源短缺,寂寞或人缘不佳,这有时会导致他们心情沮丧。实际上这是心的问题。如果我们的心够坚强的话,我们总能找到克服这些困难的方法。对内心灵巧坚强的人而言,总是会有其他的可能与选择的。有些学生虽然经济状况良好,但却浪费金钱在享乐上面,不知努力用功读书。最后,他们一事无成离开学校。因此,想要成功就必需要有稳定坚强的心,这是很明显的。

另一方面,也有成功的人,最终却以失败收场。例如,一个来自缅甸偏远乡村的男孩,成为他那时代最成功的歌手。他过去单纯而谦虚,但成名后耽溺于酒色。结果,他失去声望,且因饮酒过度而死于肺癌。显然,他的成功毁了他的生命,因为他的心不够坚强,不足以抵挡人生的八风。所以佛陀才这麽说:

「香蕉树、竹子与芦苇因其果实而亡。心灵脆弱的人被成功所毁,就像驴马(一种特殊品种的马),因它胎内的小马而亡」(<小品> 346)

这些生命中的起伏变迁,每天都在考验着我们的心。唯有当我们的心明智而坚强,我们方能保护我们的生命,防止目标被摧毁。因为如此,这样一种坚强的心,被佛陀誉为是最珍贵的吉祥:

 

一颗稳定的、无忧恼、无过失、面对生命中的起伏变迁而能保持宁静的心,这是世上最珍贵的吉祥。(《吉祥经》)

 

所以,坚强的心总是关系着们的成就和造诣。大体上三支分如下:

  1. 缘法:增上心。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所法和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增上智

有道是:「智力强盛者无事不办。」巴利典籍中说到三种智或慧:

  1. 经由学习,研读或研究得来的智(suta-maya ñāṇa
  2. 经由分析推理所获得的智(cintā-maya ñāṇa
  3. 由禅修所获得的智(bhāvanā-maya ñāṇa

  

  第一种智

科技是我们经由学习无数种事物,做过无数种的研究所获得的智识。藉助于这类智识,我们可以重新塑造我们的生活,甚至是我们的星球。使我们成为地球上最强有力的生物的,就是这一类智识。所有种类的动物都受到我们的支配,无论是巨大如象或鲸鱼,或者是致命性的动物如狮子或鲨鱼。我们甚至能超越我们所在的星球,远征到月球和火星。我们已然完成了我们的先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所以,当我们拥有丰富的科技智识时,我们几乎可以说无事不能成办。此种增上智由三支分构成,如下:

 

  1. 缘法:科技的增上智(suta-maya ñāṇa)。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四大慧相应善心或唯作心之一)、心所法和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第二种智

然而,能令我们分辨对错、好坏、或善与不善的,不是科技智识,而是我们的推理能力。我们已经在宪法和法律制度下建立起文明的社会,没有这些我们终将灭亡。就是透过这种推理的能力,我们得以做正确的选择,挑选适当的时间、地点与人。因此,帮助我们建立文明社会的显然是推理能力(cintā-maya),而不是科技。氢弹绝对是强有力的,但我们的推理能力更加强有力,因为它能帮助我们,为人类社会创造双赢的局面。所以,如果我们有良好的推理能力,那几乎是无事不能成办了。

此种智的三支分如下:

  1. 缘法:推理能力(cintā-maya ñāṇa),增上智。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四大慧相应善心或唯作心之一)、心所法和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第三种智

最殊胜的智是见到假象与超越虚构的名言施设之真实法。例如,爱因斯坦和华盛顿已不复存在。现今存活于世的我们,百年内全都将亡故。我们都是梦一般的人物。同时我们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就像季节性的昆虫,生来未久即便死去。在终极意义上,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经历死亡与重生,因为所有心法、色法—这形成我们想当然尔的自我认同—是剎那剎那生灭的。我们的星球本身总有一天会消失,这是无可争议的常识。所以,在这个星球上,我们叫做造诣或成就的,只不过是些施设的概念(paññatti)罢了;宣称某物为己有只不过是愚痴(moha)罢了;自视或视他人为美为丑只不过是错误的观念(vipallāsa颠倒想)罢了。正是如此,佛陀在《颠倒经》(Vipallāsa Sutta)中说:

「不真实的观念,不真实的思想,不真实的信念创造出诸多错觉假象,迫使人狂乱。如实地观照事物令人脱离死亡的束缚。」(《增支部》)

因此。我们需要那种能使我们超越错觉假象与概念施设,看见真谛的智慧。当然,能令我们照见真实法的正是观智与道智果智的证悟。这种智称为修所成智(bhāvanā-maya),因为它们必须藉由观禅的修习才得以开展,这点我们会在谈到道缘时再详细解释。

  1. 缘法:道智果智的证悟(bhāvanā-maya ñāṇa)。
  2. 缘所生法:其伴随的心(八出世间心)、心所法和心生色法。
  3. 缘力:依增上缘之力,a项成为b项生起的助缘。

 

别类增上缘:迷魅增上缘

(ārammaṇādhipati)(增上缘 - 2)

有另外一类的增上缘,属于所缘(迷魅缘)增上。有时所缘(色、声等)是那么的强有力,以致它们可以依迷魅增上缘(ārammaṇādhipati)之力影响我们的心与心所。关于这种缘,典籍中有如下的说法: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2)

Yaṃ yaṃ dhammaṃ garuṃ katvā ye ye dhammā uppajjanti citta-cetasikā dhammā; te te dhammā tesaṃ tesaṃ dhammānaṃ adipati-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任何心与心所,是因为特别注目某一法而生起的话,那么那些所缘就依增上缘之力,成为彼心、心所法的助缘。

三支分大致如下:

  1. 缘法:六种增上所缘[26]
  2. 缘所生法:心及其心所[27]
  3. 缘力:a项依增上缘之力,缘助b项的生起。

有时我们的心极度地受到某些所缘的影响,特别是涉及到恋情时。在英国历史上,王子爱德华八世(1894-1972)爱上了一位美国离婚妇人,华莉丝·辛普森。他迷恋她无以自拔,终至为了娶她而依皇家宪法放弃王位。无疑地,王子的心大大地受到构成这位女士的六种所缘影响:

 

  1. 缘法:构成这个女人的六种所缘。
  2. 缘所生法:王子的八贪根心之一,以及其心所。
  3. 缘力:a项依增上缘之力,缘助b项的生起。

  涅槃:在善的方面,涅槃是其他所缘当中最占优势的(道-果经验的)所缘[28]。它那独特的宁静祥和是难以形容的。比起我们清醒时官能的享乐,深层睡眠是一种快乐得多多的状态,我们只能藉由这种比较来拟想它有多宁静。我们无法透过常态的官能享受涅槃,这解释了为何涅槃是安宁的。正如黑暗与光明,涅槃的特性与心法、色法恰恰相反,后者在无数因缘条件下生起灭去。

虽然佛陀实行弘法教化之责四十五年,他显然乐好入于涅槃寂静中。他把握任何可能的机会入于其中,甚至是在极短的片刻,如说法结束,闻法者表达谢忱唱道:「善哉!善哉!善哉!」时。是故,对于圣者而言,涅槃是最具影响力的所缘。此中,三支分会是这样的:

  1. 缘法:涅槃
  2. 缘所生法:道智果智的证悟(8出世间心)
  3. 缘力:a项依增上缘之力,缘助b项的生起。

 

无间缘

(Anantar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2-3)

 

  1.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 (sota-, ghāna-, jivhā, kāya-) taṃsampayuttakā ca dhammā mano-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2. Mano-dhātu taṃsampayuttakā ca dhammā mano-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3.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4.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5.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6.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7.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8.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9.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10. yesaṃ yes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ā ye ye dhammā uppajjanti citta-cetasikā dhammā; te te dhammā tesaṃ tesaṃ dhammānaṃ anantar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依无间缘之力,眼(耳、鼻、舌、身)识与其心所,缘助后续的心、心所法生起。
  2. 依无间缘之力,意与其心所缘助后续的意与其心所生起。
  3. 依无间缘之力,前行的善法缘助后续的善法生起。
  4. 以前行的善法为缘,后续的无记法生起。
  5. 以前行的不善法为缘,后续的不善法生起。
  6. 以前行的不善法为缘,后续的无记法生起。
  7. 以前行的无记法为缘,后续的无记法生起。
  8. 以前行的无记法为缘,后续的善法生起。
  9. 以前行的无记法为缘,后续的不善法生起。
  10. 无论先行的法为何,其后立即有相续的法、心以及心所生起。依无间缘之力,先行法缘助后续法生起。

三个专有名词

我们当学习在《发趣论》中重复使用的三个专有名词:善(kusala)、不善(akusala)与无记(abyākata[29]

  1. 善:善指善心,相应的善心所如无私、慈心、体谅、悲悯等。它们总是会导致善行,如布施(dāna)、持戒(sīla)、禅修(bhāvanā)、谦逊(apacāyana)、做义工(veyyāvajja)以及其他。这些显然是纯净的(anavajja),且自利利他(sukha-vipāka)。因为这二个理由,我们称之为「善」。
  2. 不善:不善指不善心,相应的不善心所如自私、贪、瞋、痴、嫉妒、慢、自大、偏见、恶意、迷惑、妄想等等。它们总会导致不善行,如杀、盗、婬等。显然,这些是不道德的(sāvajja),且害人害己(dukkha-vipāka)。因此我们称之为「不善」。
  3. 无记:Abyākata直译为「无记」,指那些不能被决定为善或不善的法。这有四类:果报心(vipāka)、唯作心(kriyā)、色法(rūpa)以及涅槃(Nibbāna)。在阿罗汉所做善行的背后,总是有属于阿罗汉的唯作心。显然这些是善的,但称为唯作是因为对不受后有的阿罗汉而言,不会招致任何果报。

前行到后继

根据这个缘,前行的心识剎那,依无间缘之力缘助后继者生起。这个事实说明了心的潜存的力量,如何从前行的心识剎那,过渡到继起的心识剎那,从一世到另一世。在讨论这些之前,我们先检视三种心路过程(Vīthi):

  1. 潜意识的过程(bhavaṅga-santati有分相续)
  2. 五门心路(pañca-dvāra-vīthi
  3. 意门心路(mano-dvāra-vīthi

潜意识的过程bhavaṅga-santati有分相续)

如基本阿毗达摩那一节所言,我们的先天心有三个名称:生命开始的最初剎那是「结生心」(paṭisandhi),最后剎那是「死心」(cuti),二者之间是「有分心」(bhavaṅga)。此一先天心最有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潜意识」,因为它一直都不够活跃,无法经验当下的感官目标(所缘)。何况,它是我们所谓的「生命」的一部分,因为它代表我们的遗传,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其中含藏着长成一整棵巨树的潜能。所以,没有办法重新塑造它,也不能说它是善(kusala)或不善(akusala)的,因此就归类为无记(abyākata)的状态。自我们受胎的那刻起,此潜意识就终生不断,持续地流动着。我们可以把它比喻成主人,而感官意识和速行心便是访客。当我们处在母胎时、在深层睡眠中、或在有些类似无意识的状态中时,它的无间断的流动是最明显的。在持续的流动中,前剎那成为后剎那生起的助缘。于是,有此一说:继起无记心以前行无记心为缘(abyākata to abyākata)。

五门心路pañca-dvāra-vīthi

有五种五门心路:眼门心路、耳门心路、鼻门心路、舌门心路以及身门心路。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我们的感官[30]在胎中生命的第十一周,开始生起并成长完全。当所缘[31]撞击感官时,与感官相关的心路过程即刻展开。举个例,当色所缘撞击眼门,吸引我们的注意[32]时,眼识与连续的心识剎那生起,〔过程〕如下:

  1. 过去有分(无记性 abyākata
  2. 波动有分(无记性 abyākata
  3. 有分中断(无记性 abyākata
  4. 五门转向或转向心(无记性 abyākata
  5. 眼识(耳、鼻等)(无记性 abyākata
  6. 领受心(无记性 abyākata
  7. 推度心(无记性 abyākata
  8. 确定心(无记性 abyākata
  9. 七速行心(javana),可与善、唯作或不善心所相应,视个人的心态而定。
  10. 二剎那的彼所缘心(无记性 abyākata

于此心路过程,1~8的心识剎那是无记的,因为它们未可定为善(kusala)或不善(akusala)。第9包括7个心识剎那,可能为善(或无记abyākata,如果是阿罗汉的话)可能不善,要看我们心态如何。二个彼所缘心识剎那也是无记性的。所以,依据心识剎那相续接替的过程,继起的无记、善或不善心以前行的无记心为缘。在七个速行当中(善或不善),继起的善或不善心分别以前行的善或不善心为缘。再来,彼所缘心(无记性的)等以最后的善或不善剎那为缘。这是依巴利引文所作的解释,不过,简要言之,三种支分是这样的:

 

  1. 缘法:前行心识剎那。
  2. 缘所生法:继起的心识剎那。
  3. 缘力:无间缘

意门心路mano-dvāra-vīthi

上述的五门心路之后,必定会有数种意门心路随之而起,对于我们现在的所见所闻等等,从过去的记忆中去回想这是谁或是什麽(tadanuvattika-manodvāra-vīthi)。同时,当有能吸引我们注意的意门目标[33]撞击潜意识时,还会有其他种类的意门心路生起。这二种意门心路皆由以下连续的心识剎那构成:

    1. 有分波动(无记性)
    2. 有分断(无记性)
    3. 意门转向(无记性)
    4. 速行心,通常重复七次,完全识知所缘。依于我们的思维模式,可能是善(kusala)的,也可能不善(akusala)。
    5. 二个彼所缘的心识剎那结束这个过程。

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有数百万个这样的心路过程生起灭去。故,剎那一念包含了数百万这样的心路过程。在上述的过程里,1~3的心识剎那是abyākata(无记性),而第四个心识剎那也许是kusala(或者是abyākata是阿罗汉的话),也许是akusala。因此,先行的无记法(或善或不善)依无间缘之力,缘助后继的无记法(或善或不善)生起。

有思想却无思考者

我们假设有个人在思考。然而,根据阿毗达摩,除了一连串的思想之外,并没有在思考的人。就像河流,我们这样想,这样说:「河里有水。」但实际上水的本身就是河流,或者说,在水之外并没有河流。思想是心识剎那的过程,如同河里水流不停地流动着。在这之外,并没有在思考的人。心路过程一个接一个,那么地连续,那么地绵密,以致感觉好像有「我」,有「我所」。它们在四方面有高度的密集性(ghana):

1.相续绵密(Santati-ghana):不同心路过程的绵密。这些过程一个接一个不间断地生起。

2.聚合绵密(Samūha-ghana):不同心识剎那的绵密。这些心识剎那时时刻刻不间断地被后起的取代。

3.作用绵密(Kicca-ghana):不同心理作用的绵密。不同的心识剎那,丝毫不间断地执行这些心理作用。例如,一个单一的视觉过程,包含着具有不同作用的不同心识剎那,如转向色所缘(āvajjana-kicca)、看见它(dassana-kicca)、领受它(sampaṭicchana)、推度它(santīraṇa)、确定它(voṭṭhapana)、完全地经验它(javana),然后以彼为所缘(tadārammaṇa)。

4.所缘绵密(ārammaṇa-ghana):不同所缘的绵密性,如色、声、香等,它们持续无间断地撞击我们的感官。

无数的心识单元

如此这般,我们的思想过程,如同阿毗达摩所说的,是如此地紧密扎实,以致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无数的心识剎那生灭着。这可以拿烛光和河的水流相比。烛火看似维持一小时左右,但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每一剎那新起的火花就取代前者。「你不可能再次涉足同一河流中。」,如同这句话所说的,河流可能一年到头看起来都一样,但实际上它每一剎那都是条新的河流。难怪,数量如此庞大的思想过程,会被等同于某个永恒存在的人[34]。结果,一位着名的哲学家便这么说:「我思故我在」。这只不过是现象的绵密性过程(santati),使得所有的人事物看似常存。

如何趋向成熟

至此,我们也许会有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是由剎那变化的身心过程构成的,那我们如何变得成熟、有知识?」我们变得成熟、有知识是因为六种心的力量,它们潜存在我们的心路过程中,且依无间缘之力,从每一个前行的心识剎那,过度到每一个继起的心识剎那。

六种心理余势

我们的心所以及接下来的身体动作,剎那剎那地生起灭去。然而,如前所述,先行者腾出位置让与后续者,并且在这过程中,下列诸心理余势得以辗转传递:

  1. Kamma(业):思所遗留下来的心理余势。思关系着我们过去生中所作的善恶行为。
  2. Anusaya(随眠):不善心所如贪、瞋等所遗留下来的心理余势。这些不善心所驱动我们过去生中所做的杀、盗等不善行。
  3. Pāramī(波罗密):善的心所遗留下来的心理余势。这些善心所关系着我们过去生中所做的布施、持戒等善行。
  4. Ajjhāsaya(意向性):关系着我们过去生经验的喜好或厌恶。
  5. Vāsanā(习气):一些倾向,跟我们过去生的习惯有关。
  6. Carita(行):我们于过去生中所养成的心性。

  

  七种不善的潜存力Anusaya随眠

在这六种心理余势中,第一种的kamma将会在后面第十三缘—业缘—中讨论,第二种是不善的心理余势,叫做anusaya,其有下列七种:

  1. 欲贪的执着(kāma-rāgā-nusayo
  2. 对生命的执着(bhava-rāgā-nusayo
  3. 厌恶或憎恨(paṭighā-nusayo
  4. 傲慢或自负(mānā-nusayo
  5. 邪见(diṭṭhā-nusayo
  6. 疑(vicikicchā-nusayo
  7. 无明/痴(avijjā-nusayo

  欲贪的潜存力:当我们享受感官之欲乐时,我们的享受和后续的动作,剎那剎那地生起灭去,但它们将其性质,或者潜存的力量传递给后继者。此即我们所谓的欲贪潜存力(kāma-rāgā-nusayo欲贪随眠)。这有些像是「记忆」。一些美的景象,甜美的声音,美味的食物等等烙印在我们的记忆中,其时效可以维持数年之久。假设,有人曾经给我们一个浪漫的拥抱,我们也许过一阵子就忘了,但遇到适当的缘时,即使过了几十年,我们还会再回想起那情景。

 

  大脑之外:机械论和科学的观点认为,我们记忆的基础完全在大脑。然而,有些人能够记得很多跟过去世有关的事,那些与现在世的大脑无关。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我的一位朋友(洛杉矶的美伦女士)告诉我关于她外甥的事。他指点她到哪里去挖取钻戒、金表还有项鍊,那些是他过去生藏在地下的。有些人的胎记可能关系着过去生的事件。例如,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英国曼彻斯特禅修中心的住持,他的胸膛上有三个胎记。他说那是他的前生,在二次大战期间的缅甸,因枪伤留下的弹疤。这事曾被证实:在他小时候,他曾带领父母到另一个村庄,介绍他们认识他过去世的四个妻子和三个女儿,并且当他们的面回忆他被杀的经过。根据此无间缘,他的胎记可以归诸于过去的记忆,他的枪伤深深地烙印在那上面。所以,记忆或其他潜存的心之力量,有时看似是在今生的大脑之外。

  

其他不善的潜存力:其他不善的潜存力有瞋恚(paṭigha)、慢(māna)、邪见(diṭṭhi)、疑(vicikicchā)和痴(moha)。举个例,假设我们曾经很气某人,对他咆哮或打他。我们的愤怒,以及关系着这怒气的行为,当下生起并灭去。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可能根本忘了那回事。但是,几年过后我们可能又会想起。这意味着,愤怒以一种蛰伏的形式残存在我们心中。由于这不善的潜存力,我们来生可能会有这样的果报:脾气暴躁,还有咆哮的坏习惯。这种愤怒的潜存力叫做瞋随眠(paṭighā-nusayo),它依无间缘之力,从一个心识剎那传递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其他不善的潜存力也可以这样来说明。

十种善的潜存力Pāramī

第三种心理余势称为pāramī(波罗密),通常译为「圆满」(perfection),但其字面意义是崇高人士的作为或崇高之行(paramānaṃ kammaṃ pāramī)。当我们从事高尚的作为,如布施、持戒之行时,我们的善心和善行剎那剎那地生起灭去。然而,这些潜存的善的心力,依无间缘之力,从一个心识剎那传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这种潜存的善的精神力量就叫做「波罗密」,有下列十种:

  1. 布施之行(dāna-pāramī
  2. 持戒之行(sīla-pāramī
  3. 出离之行(nikkhamma-pāramī
  4. 智慧之行(paññā-pāramī
  5. 精进之行(vīriya-pāramī
  6. 忍辱之行(khantī-pāramī
  7. 实语之行(saccā-pāramī[35]
  8. 决意之行(adhiṭṭhāna-pāramī
  9. 慈爱之行(metta-pāramī
  10. 舍心之行(upekkhā-pāramī

假设我们行布施,其中所包含慷慨的动机和种种动作,剎那剎那地生起灭去。但这些力量遗留下来潜存着,且依此无间缘之力,从一个心识剎那传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其结果是,我们将会投生在非常幸运的环境里,有着慷慨的性格。关于持戒波罗密(sīla-pāramī),且举个例,当我们真想打死蚊子,要不就是避开它时,我们也许自我约束,不去拍死它。这种自制力就是善德(sīla),当下就灭去了,但这善德的潜存力却持续地从一个心识剎那传递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至于出离,出家受戒为比丘、比丘尼,或者参加闭关禅修,这意味着我们舍离了世俗的享乐,至少在一段特定的时间内。这种出离(nikkhamma)的精神以一种潜存的形式,持续不断地从一个心识剎那传递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

关于其余的波罗密,如智慧之行(paññā)、精进之行(vīriya)、忍辱之行(khantī)、实语之行(saccā)、决意之行(adhiṭṭhāna)、慈爱之行(metta)与舍心之行(upekkhā),其所包含的心所剎那剎那生灭,但这些潜存的心理力量,将会毫无间断地从一个心识剎那转递到另一个,从这一世到下一生。

好恶,习气与心性

业(kamma)、随眠(anusaya)以及波罗密(pāramī)之外,还有三种心理余势,是我们过去生的心所遗留下来的。我们的好恶(ajjhāsaya)、习气(vāsanā)与心性(carita/行)[36]经常不同于兄弟姐妹们的。在大部分情形下,这些都起因于我们的过去生。例如,很多男人有女性化的性格。他们长得像女人,声音像女人,举止像女人,感觉和思想像女人。他们过去生最有可能就是女人。从阿毗达摩的观点来看,我们相信他们过去生女性化的性格,包括他们的好恶、习气与心性,是依着无间缘和业缘之力,从先行的心传递到后续的心,从过去生到现在世。女人而具有男人性格的情形也是这样。

这些独特的功能,是由心藉助无间缘之力来执行的,而不是大脑。在我们死亡的那刻,大脑将彻底停止作用。若事实果真如此,我们显然能够用一种比较健全的方式,来管理我们的心和由心产生的行为,这样我们能够重新塑造并改善我们的生命。正因为如此,佛陀这样说:

「比丘们,我不见有任何生物比有情更神奇。他们因为有心而神奇。是故心比那些有情更神奇。汝等当恒常思量:长久以来此心为lobha(贪、渴求、执着等心所众生)、dosa(愤怒、憎恶、嫉妒等)和moha(无知、痴想、迷惘等)所染污。心污则众生污;心净则众生净。」(《相应部·蕴品》,页123)

  

  科学观点的讨论

  

根据神经科学,我们相信大脑控制着调节身心的整个神经系统。显然,某种化学变化导致某种思维模式。例如,镇静剂使我们的心安静下来;某种荷尔蒙药丸激发我们内在的浪漫情愫。事实果真如此的话,科学知识丰富的人相信,我们的心只不过是色身的某种形式,或者换句话说,心理状态根本就是一组特殊的物理状态。

然而,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心是一种与身体截然不同的特殊现象,虽然二者紧密且稳固地相互关联。阿毗达摩的分析显示,没有生命的身体在心(至少是潜意识)注入后变得有生命。就这一点而言,阿毗达摩师提出了心与电之间的类比。根据电脑的硬体设备,和所安装的软体程式,电力启动并且运转电脑;以同样的方式,我们的心靠神经系统启动并且运转我们的身体。因此,佛陀说道:

 

「有情为心所驱使调制。(构成有情的)一切法依从单一法—心—的愿望。」 (〈提婆达多相应〉,页36)

 

我们有必要接受轮回的可能性,以便体会心在我们生命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然而,从科学的观点而言,在我们能够完全以分子的语词来描述轮回之前,我们可能会发现,要接受轮回的可能性是有困难的。阿毗达摩是从心路过程的相续性来描述轮回。这些心路过程挟带着潜存的心理力量(诸如习气、记忆等),藉助无间缘而剎那剎那、生生世世相传。我们能接受此一事实,如果这些是真的:我们先前谈到,有些人以非常明确不容否认的方式,述说他们前世的经验。我们不可能从大脑分子这方面来解释轮回的可能性。虽然我们活着的时候,大脑控制着整个神经系统,但我们一死,所有的作用显然都停止了。假如我们对轮回的可能性有正信,就没有必要讨论前后生之间习气、记忆等的连续性,是否是一种物质性因果的高阶样式的连续。

其他五种缘包含于此缘中

  1. 第五缘,等无间缘(samanantara-paccayo),与无间缘是完全一样的。分开来谈的目的只是要强调,我们的心路过程有多绵密。
  2. 第十二缘,重复缘(āsevana-paccayo),处理全然积极活动的意识(javana),在一个单一的心路过程中,它通常重复六或七次。如此活跃的心识剎那称为「速行」(javana),因为它们够强有力,能够完全经验到目标,并遗留下它们潜存的力量。由是,这第12缘归于无间缘之下。
  3. 第22缘,无有缘(natthi-paccayo),同样包含在这无间缘中。一次只有一个心(citta)生起。虽然每一个心有很多心所(cetasika)伴随,但不会有二个或更多的心识剎那同时生起。所以,当后继的心识剎那生起时,前行者便不复存在。前一个剎那腾空以便后一个生起,以这种方式前者成为后者生起的缘。所以,尽管无有缘与无间缘的定义不同,但二者在本质上没有两样。
  4. 第23缘,离去缘(vigata-paccayo),也因同样理由,被包括在此无间缘中。
  5. 第9缘,亲依止缘,以无间亲依止缘(anantarūpanissayo)之名,部份地归于此无间缘之下。

注:因此,无间缘、等无间缘、无有缘、离去缘、亲依止缘,这五种缘总是归在一起。关系到javana(速行)时,还要再加上重复缘,于是,就有六种缘归在一起。

 

俱生缘

(Sahajāt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5)

  1. Cattaro khandhā arūpino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2. Cattaro mahābūtā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3. Okkantikkhaṇe nāma-rūpaṃ aññamaññaṃ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4. Citta-cetasikā dhammā citta-samuṭṭhānānaṃ rupānaṃ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5. Mahābūtā upādārūpānaṃ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6. Rupino dhammā arūpīnaṃ dhammānaṃ kiñci kāle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kiñci kāle na sa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四种非色(即:名)蕴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2. 四大种色(即:地、水、火与风)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3. 结生之时,名法与色法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4. 心与其伴随的心所,依俱生缘之力做为心生色法之缘。
  5. 四大种色依俱生缘之力,做为四大种所造色[37]之缘。
  6. 于一时(即:只有在结生的剎那)色法(心依处)依俱生缘之力,做为心法(先天心)生起的助缘,而于别时(即:在一生当中任何时刻)则非依俱生缘之力。

  解析:

  1. 没有灵魂(jīva-atta 命我),也没有掌控我们的神或女神(parama-atta大我);更确切地说,我们仅由五蕴所成:色、受、想、行、识。其中后四者是名蕴,彼此相互关联,一蕴为其余三蕴的缘;三蕴为剩余一蕴的缘,任二蕴为余二蕴的缘。
  2. 有四大种色:地、水、火与风。它们总是同时生起,并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互关联。
  3. 在五蕴有情结生那刻,结生心、其伴随的心所以及与心相关的色法一同生起,并且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关联。
  4. 心及其伴随的心所依俱生缘之力,成为心生色法的缘(但不是相互为缘)。
  5. 四大种色:地、水、火与风依俱生缘之力,成为四大种所造色之缘(但不是相互为缘)。
  6. 唯有在结生的那一刻,而不在生命中其余时间,这特别的心(此处是指先天心)和色法(此处是指心依处),依俱生缘之力相互关联。

俱生缘何义?

任何心法或色法绝不会单独生起;它们总是由并存的心所和色法伴随着。它们以一种同时存在的方式彼此扶助。试想想,一条条的线个别分开时是脆弱易断的,但如果把它们搓揉成一股绳索,则会变成非常强固。心法与色法以同样的方式同时并起彼此扶助,藉由共存的方式而强大起来。

一位美国太空人在接受电视访谈时,曾谈到一段经历。因为月球上空无一人,所以在他重返地球看到身旁的人时,他经验到了最快乐的时刻。与他人共处,对我们心理上或情感上意义重大,即使我们并不一定需要他们的帮助。纵然我们对邻居不是那么欢喜,但孤立于邻居的一家人,过一阵子后便会陷于消沉沮丧。所以,跟人在一起以某种方式成就我们的福祉。同样地,同时生起的心法与色法,藉由共存而彼此互惠。

再者,身心的互动可能是快乐的,也可能是悲伤的,端视我们心态的善与不善而定。举例言之,临床上已经证实,微笑可以降低血压,增强免疫力,甚至释放天然的止痛剂(脑内咖[38])。这有助于减压,加强快乐,并改善总体健康。真正的微笑显然是由善心所—以慈心为前导—产生的。因此,我们相信善心所与微笑,依俱生缘之力携手合作,共同创造福乐的结果。同理,负面的肢体行为,如怀有敌意的神色、愤怒的叫嚣等,与不善心所有关。我们相信这二者共同作用,为我们带来不健康的后果。就这样,同时生起的心和身(身体中的化学变化)藉着俱生缘的力量一起作用着。

五蕴

行文至此,我们现在必需留意五蕴(khandha),因为《发趣论》谈这个缘,是以蕴(khandha)这个名称来描述心与物质的。五蕴如下:

  1. 色蕴(rupa-kkhandha):构成28种色法(如在基本阿毗达摩中所述)
  2. 受蕴(vedana-kkhandha):包括五种觉受:舒适、不适、快乐、不乐、中性。
  3. 想蕴(saññā-kkhandha):包括单一个叫做「想」(saññā)的心所,这往往关系着记忆和理论知识。
  4. 行蕴(saṅkhāra-kkhandha):除上述二者外,由其余的50心所构成。
  5. 识蕴(viññāṇa-kkhandha):包括89种心。

注:五蕴当中,受和想各由一个单独的心所构成,因为这二者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

 

  行蕴

巴利文名为saṅkhāra-kkhandha的行蕴由50个心所构成。这个词saṅkhāra-kkhandha一般译为思蕴(aggregate of mental formation),但saṅkhāra的字面意义是「行/作用」(saṅkhatam’abhisaṇkharontī’ti saṅkhāraṃ.《相应部·蕴品》72)。例如,实际在路上跑的是车子,但负责行驶的是驾驶。同样,当我们做事时,在我们所有行为的背后,总是存在着由动机或者思(cetanā)为其前导的50个心所。所以,这些称为「行蕴」。

 

  89种心

谈到俱生缘,我们需要学习心(citta)与其心所(cetasika)如何共同生起,如何相互关联并扶助与它们同时存在的色法。如同我们在基本阿毗达摩中提到的,本质上心只有一种,但其伴随的心所将之区分为如下的89种:

  • 八种贪根心(lobha-mūla
  • 二种瞋根心(dosa-mūla
  • 二种痴根心(moha-mūla
  • 十八种无因心(a-hetuka
  • 八种大善心(mahā-kusala
  • 八种大果报心(mahā-vipāka
  • 八种大唯作心(mahā-kriyā
  • 五种色界善心(rūpāvacara kusala
  • 五种色界果报心(rūpāvacara vipāka
  • 五种色界唯作心(rūpāvacara kriyā
  • 四种无色界善心(arūpāvacara kusala
  • 四种无色界果报心(arūpāvacara vipāka
  • 四种无色界唯作心(arūpāvacara kriyā
  • 四种出世间善心(lokuttara kusala
  • 四种出世间果报心(lokuttara vipāka

注:每一剎那的心都有其相对应的心所伴随。的确,我们依据伴随着每一种心的某些特定心所,将心区分为89种。任何时候,任何时后都只能有一种心及其相应心所生起。

 

 

  八种贪根心:如同电力发动马达,就是这八种贪根心之一,驱动了我们的不善行为,如偷盗、欺骗、抢劫、邪淫、私通、酗酒嗑药等。例如,在偷盗的那刻,这八种贪根心之一和其心所,以及心生色法同时生起。彼心与心所依俱生缘之力相互关连(1),且依俱生缘之力扶助其心生色法(4)。心生色法之间亦依俱生缘之力相互关连(2&5)。

注:括弧里的数字即是上面巴利引文汉译的基数。

  二种瞋根心:在不善行的背后,如杀、害、侮辱、中伤、毁谤、说人坏话等,总是存在着二种瞋根心之一。例如,为怒气或憎恶所使,我们在被蚊子叮时会想去打死它,或在战争中甚至会残杀数千人。彼瞋根心及其心所依俱生缘之力相互关连(1),且依俱生缘之力扶助其心生色法(4)。心生色法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2&5)。

二种痴根心:巴利文“moha”有二种意思:无知(apaṭipatti avijjā无行无明)和错妄(micchā-paṭipatti avijjā邪行无明)。根源于无知,或根源于错妄的心,总有疑或迷惑(vicikicchā),推想或忧虑(uddhacca-kukkucca)伴随着。当我们在傻想(uddhacca)时、无聊闲扯、以及做着蠢事时,这些心所是明显的。例如,在传统的印度,死去的丈夫火化时,做妻子的应该要跳入火堆里以示忠贞。这种愚蠢的行为或愚昧的习俗,起源于痴根心与其心所。也是由于这种痴根心,我们有这样的感觉和行为,彷彿我们永远不会死。换句话说,我们的思想行为被「我」、「我所」、或常、乐、我这样的谬觉所主导。这类愚蠢的行为、言语和思想所包含的心与心所,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并扶助其并存的色法(分别是1&4)。心生色法亦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关连(2&5)。

  十八种无因心:有些特别种类的心,与下列六因不相应:贪、瞋、痴、无贪、无瞋、无痴,其数总计有18:7不善果报心、8无因善果报心以及3无因唯作心。

 

  • 七不善果报心包括五种感官心(见、闻等等)、领受心、推度心。这些是我们过去生所作不善行(由12不善心构成)的果报。因此,由于是恶行的结果,我们就会有这样的缘,去看到不可欲的目标,听到刺耳的话语等等。对于生在地狱、鬼道和畜生道的恶趣众生而言,在这七种心当中,推度心独特地成为他们的结生心。
  • 八无因善果报心与上相同,加上第二个伴随着快乐的推度心。这八种心是我们过去生善行(由8大善心构成)的果报。因此,由于善行的结果,我们有机会看到、听到、或经验到可意且可欲的目标。这八心之中,推度心是天生残疾之人的结生心。这类人称为善无因众生,而畜生、鬼道与地狱众生则称为不善无因众生。
  • 三无因唯作心是: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意门转向心(mano-dvārāvajjana)和阿罗汉的生笑心(hasituppāda)。

此18无因心的任一心都与其心所相互关连。特别是二种无因结生心,各自与相应的心所和业生色一同生起。它们依俱生缘之力,在结生的剎那相互连结 (3)。此后一生中,心与心所都相互关连,并且依俱生缘之力扶助心生色法(分别是1 & 4)。与它们并存的心生色也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2 & 5)。其余的无因心,各自与它们伴随的心所一道生起。它们依俱生缘之力彼此互济,并支助它们的心生色法(分别是1 & 4)。

 

  八大善心:有八种大善心(参见附录-1)。我们透过其中之一,做出善行如布施(dāna)、持戒(sīla)、礼敬可尊崇者(apacāyana)、义工服务(veyyāvacca)、功德回向(patti-dāna)、随喜功德(pattānumodana)、学习佛法(Dhamma-savana)、教授佛法(Dhamma-desanā)、培养定力(samatha-bhāvanā)与开发观智(vipassanā-bhāvanā)。这八种心与其心所依俱生缘之力同时生起,彼此相依并支助它们的心生色(分别是1 & 4)。心生色也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2 & 5)。

 

  八大果报心:八大果报心(除八无因善果报心之外)是我们过去生中所做善行(由八大善心构成)的结果。所有天人与普通人道众生,他们的结生心是这八心之一。八心之中有四种与二因相应,即:无贪(无私)和无瞋(慈心),但不与无痴(智慧)相应;其余四种具足三因。因此,结生心具二因的称为二因生人;他们可能受高等教育,但没有足够的智慧开悟,但有一种三因生人,虽然他们也许没受过教育,但却有足够的智慧证得正觉。在他们结生的剎那,这八心之一与其心所,还有业生色,依俱生缘之力一并生起且相互关连(3)。同一种心在不同的脉络中又叫做有分心(bhavaṅga)和死心(cuti),或者彼所缘心(tadārammaṇa),此心与心所一时俱起。该心与其心所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并且形成心生色法之缘(分别是1 & 4)。心生色也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2 & 5)。

 

  八大唯作心:在布施持戒等善行方面,这八大唯作心(mahā-kriyā)与八大善心(mahā-kusala)是一样的。当一位阿罗汉(圆满开悟的圣者)做这些善行时,这八心之一与其心所便显现出来。它们依俱生缘之力共同生起,彼此相依且支助它们的心生色法(分别是1 & 4)。心生色也依俱生缘之力彼此相依(2 & 5)。

 

色界、无色界和出世间心:我们稍后将分别在禅那缘和道缘中讨论这些议题。

相互缘

Aññmaññ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5)

  1. Cattaro khandā arūpino aññamañña-paccayena paccayo.
  2. Cattaro maha-bhūtā aññamañña-paccayena paccayo.
  3. Okkantikkhaṇe nāma-rūpaṃ aññamaññ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四种非色(即:名)蕴依相互缘之力彼此相互关连。
  2. 四大种色依相互缘之力彼此相互关连。
  3. 在结生之际,名法与色法依相互缘之力彼此相互关连。

注:此相互缘(aññamañña-paccayena paccayo)等同于俱生缘(sahajāta-paccayo)之1-3。

 

依止缘

(Nissay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5)

 

  1. Cattaro khandā arupino aññamaññ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2. Cattaro mahā-bhūtā aññamaññ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3. Okkantikkhane nāma-rūpaṃ aññamaññ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4. Citta-cetasikā dhammā citta-samuṭṭhānānaṃ rūpān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5. Mahābūtā upādā-rūpān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6. Cakkhāyatanaṃ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ānañca dhammān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The same with sota, ghāna, jivhā, and kāya]
  7. Yaṃ rūpaṃ nissaya mano-dhātu ca manoviññāṇa-dhātu ca pavattanti, taṃ rūpaṃ mano-dhartuyā ca mano-viññāṇa-dhātuyā ca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四种非色(即:名)蕴藉依止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2. 四大种色(即:地水火风)藉依止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3. 在结生之际,名法与色法藉依止缘之力彼此相互为缘。
  4. 心与心所藉依止缘之力成为心生色生起之缘。
  5. 四大种色藉依止缘之力成为四大种所造色[39]之缘。
  6. 眼入处藉依止缘之力成为眼识界及其伴随的心所之缘(其余感官意识亦然)。
  7. 依于任何(色)法而有意界与意识界生起。彼法则藉依止缘之力成为意界、意识界和它们伴随的心所之缘。

注:第1至5同于俱生缘,而6-7则同于稍后会解析的后生缘。

 

亲依止缘

(Upanissay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5-6)

  1.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2.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kesañci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3.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4.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5.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kesañci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6.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7.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8.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9. Purimā purimā abyā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10. Utu-bhojanamp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puggalopi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senasanampi upanissay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1. 先行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善法之缘。
  2. 先行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非立即性地成为后续不善法之缘。
  3. 先行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无记法之缘。
  4. 先行不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不善法之缘。
  5. 先行不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非立即性的成为后续善法之缘。
  6. 先行不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无记法之缘。
  7. 先行无记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无记法之缘。
  8. 先行无记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善法之缘。
  9. 先行无记法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不善法之缘。
  10. 时节,食物(等等)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一种缘;人亦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一种缘;房舍亦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一种缘。

三种亲依止缘

亲依止缘有如下三种:

  1. 迷魅(即:所缘)亲依止缘(ārammaṇ’upanissaya
  2. 无间亲依止缘(anantar’ūpanissaya
  3. 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

第一种同于增上缘-2,而第二种同于无间缘。所以,在此我们仅解释第三种。

自然亲依止缘

pakatūpanissaya

  善法为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1

如上所述,此《发趣论》第九缘有十小节。第一小节说:「先行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做为后续善法之缘。」

布施持戒的行为(Dāna, Sīla

 

善的心所(kusala cetasika)包括正信(saddha)、正念(sati)、惭(hiri)、愧(ottappa)、无贪(alobha)、无瞋(adosa)、无痴(amoha)等等。这些善的心所激励我们去做布施、持戒、禅修之类的善行。此外,当我们了解到这些善行的利益时,对它们的信心会增强,对它们的体会了解(paññā)会更深刻,同时我们对人的慈爱(metta)会更强。于是,前行善法是后继善法的助缘。再者,布施持戒的行为导致富裕的人生,这使我们有机会去做更多的功德。有很多富有的人,用他们的财富来帮助需要的人,而不是来自己享乐。因此,前行善法(kusala)依自然亲依止缘[40]之力,成为后续善法(kusala)之缘。

禅修(Bhāvanā

 

止禅与观禅(samatha & vipassanā)的修习是名为大善的善行。这些自然导致更高的善法如禅定(广大善mahaggata-kusala)、更高阶的观智(观善vipassana-kusala)以及证道(道善magga-kusala)。更何况,能使我们在未来生中证悟的正是我们的波罗密(我们宿世以来所累积的功德)。如是,前行善法依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之力,做为后续善法之缘。

 

为了培养定(samatha),我们的心必须专注在一个单一的目标上如出入息,或禅修业处如地遍(pathavī-kasiṇa/观一团圆盘状的土)、火遍(tejo-kasiṇa/观恒定不动的烛火)、水遍(āpo-kasiṇa/观玻璃杯中清澈的水)等。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的心完完全全专注在禅修目标上,或者整个没入其中。这样一种强大的定力叫做禅那(jhāna)。在这过程中,先行的定力(善的)依自然亲依止缘(pakatūpanissaya)之力成为后继定力之缘,持续不断直至证得禅那。

 

为了开发观智(vipassanā),我们必须修习观禅,直至证道开悟,方法是观照四种法如身(kāya)、受(vedanā)、心(citta)、法(dhamma)。在身的方面,我们必须关照所有身体的动作,如行、住、坐、卧、肢体屈伸、睁眼闭眼、腹部的起伏等等。我们必须以同样的方式,对可意或不可意的觉受(vedanā)、好或不好的心念(citta)、以及一般的目标如所见、所闻等等(dhamma)保持觉知。

 

然而,最初为了培养专注力,大力推荐的方法是,将注意力锁定在稳定的目标上,如坐禅时腹部的上下,行禅时足部的移动。以这些为根本目标集中注意力,然后当四种法中任一法变得明显时,我们得去观照它,以便能如实照见其本质。举个例,想看到闪电的话,我们就必需把握闪电发生的那一剎那。同理,我们若想超越假象见到真实法,我们就要在它们显现时去观照。如是,观智逐步且持续地成熟,直至我们证悟。因此,前头的定力和观智(善的)依自然亲依止缘 (pakatūpanissaya)之力,做为后来继起者之缘,直到证道开悟(善的)。

善法为不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2

 

于此《发趣论》第九缘中,第二小节说:「先行善法依亲依止缘之力,非立即性地成为后续不善法之缘。」

 

我们的善心所(道的证悟除外[41])通常会激励我们行善。但是,有时当我们失去正念时,它们却导向不善心所如邪见(diṭṭhi)、慢(māna)、痴(moha)、嫉(issā)等。例如,当我们慷慨布施时,有可能因此骄傲起来,并且瞧不起那些没这麽慷慨的人。当我们持戒时,也有可能产生同样的慢心。于是,布施持戒可能导致不善心所。此外,我们的布施与持戒必定会带来富有的果报,但我们的财富可能滥用在一些恶行上,如耽溺女色或非法吸毒。

在止禅之善这方面,禅定总能让我们平静安祥,因为它令我们的心远离烦恼。所以,我们也许就执着起禅定来,生起慢心或看轻禅定功夫没这麽高的人。在一些历史上的案例中,证得禅那者运用神通来害人,甚至夺人性命。例如,提婆达多展现神通,说服阿闍世(Ajāta-sattu)王子弒其父王。观禅的情形呢,在观智的某一阶段(udayabbaya-ñāṇa生灭智)会有一种独特的安宁平和感,我们很可能对此产生执着。其结果是,我们的修行停滞于此,除非我们有智,或得到老师适当的指引。如是,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善法有可能成为不善法的缘。

 

注:在这一小节中,「非立即」这个辞的意思是说善法可能造就不善法,但不是像无间缘(anantara-paccayo)那样具有立即性。

 

  善法为无记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3

第三小节说:「先行善(kusala)法成为后续无记(abyākata)法之缘。」

 

是我们的道德勇气(善法的一种)使得我们够坚强,足以费尽苦心(此为一种无记法)地去避恶行善。是我们的布施心(善法)使得我们能牺牲财富和享乐(此为一种无记法)。是慈悲与智慧(善法)使得我们煞费苦心(无记法)去帮助他人。是明智的努力(善法)帮助我们创造人类社会的和平与融洽(无记法)。在这个星球上,动物之间依然盛行着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水陆皆然。即使在我们号称文明的社会里,有很多人利用别人的弱点,牺牲他人而获取成功。就此而言,我们之中有很多人实际上无异于禽兽。然而,所幸我们的善心所如慈悲与智慧(善法)总能带给我们的社会愉悦,和平和融洽(此为一种无记法)。就是这样,善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无记法的缘。

 

此外,我们的善法(善)会依业力而为我们带来对应的善报(无记)。例如,由于布施持戒的结果,我们将会投生在快乐的人天;由于禅定,我们将往生梵天。如是,我们的善法为我们带来善的无记法,包括善的先天心,还有健康漂亮,且五官健全的身躯。这一点我们在后面谈论业缘时会详加解释。此外,道智的善法(善)立即导致对应的果智(无记)。如此,善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做成为无记法的缘。

不善法为不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4

 

第四小节说:「先行不善法(akusala)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不善法(akusala)之缘。」

不善心所(akusala)如贪、自私、愤怒、憎恨、痴、我慢或偏见、邪见等,总会牵引我们去做些不善的事如杀、盗等。会去从事非法勾当—如走私毒品或贩卖人口等—的都是那些贪婪自私的人。一个领导人因权力的欲望而残杀成千上万的同胞,这在历史上也非罕见。由于憎恨或偏见,人们犯下如集体屠杀的恶行。无知的人经常做一些愚蠢而荒谬的事,既害人又害己。在古老的年代里,人们有这样的邪见,认为像暴风雨、地震、大火灾等天然灾害是天神所创造的。于是,为了取悦这些天神,人们以动物甚或是人向祂们献祭。如此,不善法如贪(lobha)、瞋(dosa)、痴(moha)、邪见(micchā-diṭṭhi)等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不善法如杀、盗等的缘。

不善法为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5

 

第五小节说:「先行不善法(akusala)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非立即性地成为后续善法(kusala)之缘。」

通常,我们的不善心所促使我们犯下恶行如杀、盗等。然而,有时候不善法却导引我们做出像布施持戒等的善行。例如,有人可能因为往生天界的欲望,而做布施持戒等的功德。我们也会受到傲慢(不善)的激发,做些功德善行来胜过对手。作恶(不善)之后的悔恨能够激励我们行善(善)。在喀林加(Kalinga)国之战-印度历史上最血腥的战役之一-中,阿育王杀了数十万人,之后他成为他那时代最有权势的君主。不过,这场战役对阿育王来说,是他成为正义之君(dhammāsoka)的转捩点;他后来做了一些佛教历史上最伟大的善事。《增支部‧三法经》,[42]说道,若不是因世间有生、老、死之故,即便是佛陀本人亦不会出现于世。故,不善法(akusala)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善法(kusala)之缘。

 

  

  

  不善法为无记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6)

 

第六小节说:「先行不善法(akusala)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无记法(abyākata)之缘。」

 

不善(akusala)心所如渴爱、贪婪、自私、愤怒、憎恨、愚痴等等,是无记法(abyākata)—如身体上的舒适、不适和果定—之缘。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痛是我们所做不善法的自然果报。例如,痛苦的惩罚(无记)是不法行为的果报。我们的感官之欲,或对财物及所爱之人的执着,往往带给我们巨大的痛苦(无记)。甚至连动物,比如鸟,也会费尽千辛万苦,就为了觅食回巢哺喂幼鸟。毫无疑问地,是我们的自私、憎恨和傲慢(不善)创造了世上最具杀伤力的物质,如核子弹头与氢弹(无记)。此外,强大的不善业(不善)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直接导致恶趣(无记)的轮回。

根据佛陀的教法,我们生命的流转不息,还有今生的际遇,都要归责于我们对生命的渴爱,以及对其过患的无知。所以,我们可以合理假设,比如说蜂鸟,它们的鸟喙长得够长,足以采集花粉,这正是因为它们的先祖曾有过这样的渴求。于此情形下,渴爱(先行的不善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长喙(后继的无记法)生起的缘。乌龟的情形应该也是这样,它生就一张硬壳,足以保护它免受敌人的攻击;北极熊在雪地里行猎时,它一身的白皮毛是天然的保护色,诸如此类等等的情形。

正向来看,不善法(不善)可能以某种方式带来善的果报(无记)。例如,为了除去不善法,吾人会在观禅上精进用功,直到深入果定(phala-samāpatti)之中,这是悟入圣道(道智)的善果。如此,即使是不善法(不善),如经明智的处理,甚至可以导致果定(无记),就像火一样,如聪明地使用,它可以带给我们无数的利益。这样,不善法(akusala)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无记法(abyākata)的缘。所以,〈问分·善三法顺发趣〉(译按:《发趣论》的第七章—最后一章)中说:

 

「贪、瞋、痴、慢、见、欲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身痛、身乐和果定的缘。恶行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其对应果报的缘。」

 

 

无记法为无记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7)

第七小节说:「先行无记法(abyākata)依亲依止缘之力,做为后续无记法(abyākata)之缘。」

如前所述,无记法包括果报心、唯作心、它们的附随心所、以及所有种类的色法。无记法—诸如身体上的苦乐受之类,是其继起的对应法之缘。此外,诸如天气、食物、居所等的色法也是无记法(abyākata),其后继的无记法以它们为缘。例如,佛陀在服食苏佳塔(Sujātā)女所供养的牛奶粥后,于五月的满月日坐菩提树下,勇猛精进彻夜坐禅。破晓时分,他悟入道智证得果智,并在树下入于果定足足七日。在此例中,住所(菩提树)或食物(牛奶粥)是无记法(abyākata),它们显然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缘助他的果定(abyākata)生起。

此外,我们在基本阿毗达摩中谈到,无记法包括世上一切非认知性的法。根据阿毗达摩,它们都是由「时节」(utu)所生,究竟而言,那是火界。若此为真,那么,我们或可合理假设,世上所有非认知性的法,原先是由代表火界的太阳所造,之后逐渐演变,成为现今我们所见的,无数形式的物体。所有色法都包括在无记法(abyākata)中。因此,先前的无记法,必定是依自然亲依止缘第七小节所说的力量,逐渐变化成后继者直到成为现在的样子。

 

无记法为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8

 

第八小节说:「先行无记法(abyākata)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善法(kusala)之缘。」

果报法如苦、乐,还有色法如天气、食物、居所等是无记法(abyākata),善法(kusala)如布施、持戒、禅那、观智、悟入圣道(道智)等等,以这些无记法为缘。

有些人是多么地具有慈心与智慧,能够将他们的痛苦转化为善法。举例而言,假如他们罹患癌症,并且有强烈的意愿要帮助其他病患,摆脱这种恐怖的疾病,他们会捐款给在进行研究癌症治疗的慈善机构和基金会。这样,他们的病痛—此为无记法—成为善法的缘。当他们治愈了这样一种末期的疾病,感受到喜乐时,他们慨捐善款,目的在带给其他癌症患者同样的喜乐。如此,人的痛苦和快乐(abyākata)可以成为善法(kusala)的助缘。

同样地,色法如天气、食物、居所等(abyākata无记法)也是仁慈明智者背后的一股力量,驱使他们成就善法(kusala)如布施、持戒、禅那、观智和圣道的悟入(道智)。例如,有些禅修者独自在森林里密集禅修多年,对他们来说,飘落在周边地面上的花叶,往往提醒他们一切是无常的。这种氛围引生急切感,令他们修行更加精进。这样一来,色法如萎花落叶(abyākata无记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助成禅修者的善法(kusala)。

 

  无记法为不善法之缘

Pakatūpanissaya-9

 

第九小节说:「先行无记法(abyākata)依亲依止缘之力,成为后续不善法(kusala)之缘。」

无记法(abyākata)包括果报的现象如苦、乐,还有色法如天气、食物、居所等,这些是不善法(akusala)如杀、盗等生起的缘。

在痛苦中的时后,我们很可能会发脾气,有时还会嫉妒那些轻松无痛的人。历史上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人因飢饿难耐,以致杀人食肉。显然,因飢饿而起的苦(abyākata无记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造成不善法(akusala)的生起。另一方面,感官的欲乐(abyākata无记法)是犯罪行为—抢劫或杀人(akusala)—背后间接的驱动力。于是,明白可见,欲乐(abyākata无记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助成不善法(akusala)之生起。事实上,环绕我们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是无记法,都能引生不善的心所,除非我们具有正念。

例如,一幅画可使人产生情欲,或者憎恨,或者至少是痴想。据说月亮(abyākata无记法)会引生不善的情感,如愤怒或浪漫情怀(akusala)。根据科学的调查,在月圆之日人们比较容易过度亢奋,或者感情用事,这会提高他们涉入罪行,如强暴或谋杀,的机率。如是,色法如天气、食物、居所等(abyākata无记法)依自然亲依止缘之力,成为不善法(akusala)生起之助缘。所以,〈问分·善三法顺发趣〉中说:

「身体的苦、乐、天气、食物和居所引生杀、盗、妄语等等。」

 

前生缘

(Purejāt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6-7)

  1. Purejāta-paccayo’ti cakkhāyatanaṃ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Sotāyatanaṃ sota-viññāṇa-dhātuyā; ghanā-yatanaṃ Ghāna-viññāṇa-dhātuyā; Jivhāyatanaṃ jivhā-viññāṇa-dhātuyā; Kayāyatanaṃ kāya-viññāṇa-dhātuyā]
  2. Rūpāyatanaṃ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saddāyatanaṃ sota-viññāṇa-dhātuyā; gandhāyatanaṃ Ghana-viññāṇa-dhātuyā; Rasāyatanaṃ jivhā-viññāṇa-dhātuyā; phoṭṭhabbāyatanaṃ kāya-viññāṇa-dhātuyā]
  3. Rūpāyatanaṃ, saddāyatanaṃ, gandhāyatanaṃ, rasāyatanaṃ, phoṭṭhabbāyatanaṃ mano-dhātuya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m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4. Yaṃ rūpaṃ nissāya mano-dhātu ca mano-viññāṇa-dhātuyā ca pavattanti, taṃ rūpaṃ mano-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mano-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m kiñci-kāle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kiñci-kāle na purejāt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前生缘是:

  1. 眼入处依前生缘之力,助成眼识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生起。(耳入处、鼻-、舌-、身[43]-分别为耳识界,鼻-、舌-、身-之缘)
  2. 色入处依前生缘之力,助成眼识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生起。(声入处、香-、味-、触-分别为耳识界,鼻-、舌-、身-之缘)
  3. 色入处、声入处、香入处、味入处、触入处依前生缘之力,助成意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生起。
  4. 但凡依于某种色法而有意界和意识界生起,则彼色法依前生缘之力,成为意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缘法。于一时(即:在一生当中)它也依前生缘之力,成为意识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缘法,于别时(即:在结生心的剎那)则非依前生缘之力。

三剎那

所有的心和心所法(无色界梵天的四种结生心除外,他们没有色身)生起的先决条件是要有色法的入处。如基本阿毗达摩中所述,一切名法、色法生起又灭去,剎那剎那间被新起的法取代。如果取代者的体积较大,品质较好,那我们看起来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年轻貌美,而如果取代者的体积较小,品质较差,我们看起来就会比较老,且比较不吸引人。色法比心法的寿命要长17倍。在这意义上,我们说色法维持17个剎那的时间。其中第一剎那是生时(uppāda-kkhaṇa),最后剎那是灭时(bhaṅga-kkhaṇa),中间的15剎那是住时(ṭhitikkhaṇa)。

第一段:五感官入处只有在住位时才够强,能够做为对应的心、心所法生起的依处,因为它们在生位时太弱,在灭位时又不够强。因此,我们的感官心识,必须仰赖1~16个剎那之前生起的对应的感官入处。如此,感官入处依前生缘之力,缘助对应的心、心所法生起。根据雷迪禅师(十九世纪初最伟大的阿毗达摩学者之一)的说法,心遍布感官入处的色法,就跟电波穿流机器的方式一样。因此,关于身入处,雷迪禅师举例说,当我们的脚趾头痛时,会有无数次不悦的身识生起,遍布于脚趾头的肌肉间。

  第二段:这一段与迷魅缘是一样的。然而,在这个缘中,所缘如色、声、香等叫做「入处」,是因为它们以同样的方式,助生对应的心、心所法。透过眼识,我们可以看到当下的色所缘入处,它至少在4剎那心识之前生起(参阅在基本阿毗达摩所讲的,称为「路心」的心理过程)。如此,色所缘入处依前生缘之力,成为眼识生起的助缘。声入处、香入处、味依处和触入处的情形亦同此理。

 

  第三段:视觉的心路过程(cakkhu-dvārika-vīthi)包括我们所谓的「意界」,这是指心的二种单位: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以及二种所缘领受(sampaṭicchana)心之一,在心路过程中这领受心分别于感官心识(眼识等)之前与之后生起。如此,色所缘依前生缘之力,分别在二意界(五门转向心与领受心)至少3个和5个心识剎那之前生起,成为这二意界的缘法。其余的所缘入处亦同此理。读者可核对在基本阿毗达摩中谈论的心路过程,以便得到更好的理解。

小记:过去、未来或者想像的色所缘入处只有透过意识界才能看见(这大半就是所谓的「想」)。因此,我们就是经由念想忆起过去曾经见过的人或事物,或者幻想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透过先天心,我们可以看见过去生临死前,最后的心路过程所缘取的色所缘。透过高度开发的心,即:禅那之力,我们甚至几乎可以看到任何时代中的任何事物,不论大小、远近或粗细。

其他过去、未来或者想像的所缘入处,亦即声入处、香入处、味入处、触入处,也是这样的情形。

 

  第四段:这一段处理意界(mano-dhātu)和意识界(mano-viññāṇa-dhātu)的色法入处。我们当依上文所述来理解意界,而意识界是指所有种类的心,不包括双五识界和意界。关于意界和意识界的色法入处,上文所举的巴利引文只说:「依于某种色法而有意界和意识界的生起」,但并未提及究竟是那种色法。

注论认为这一段文说的是我们心脏里头的色法。然而,如前文所述,在这个成功移植心脏,以及对大脑如何运作有更深入认识的时代,有些巴利学者宁愿相信,大脑是我们的思想、先天心和高度开发的心之色法入处。无论如何,根据注论的说法,与心相关的色法在1~16个心识剎那之前生起,并依前生缘之力,成为意界和意识界生起之缘。

这里有个例外:没有色法入处可以依前生缘之力做为结生心(patisandhi)的缘法。原因很简单,因为结生心是人一生中第一个心识剎那,所以不会有色法入处在它之前产生。

 

后生缘

(Pacchajāt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

Pacchajāta-paccayo’ti pacchajāatā citta-cetasikā dhammā purejātassa imassa kāyassa pacchajāt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后生缘是:后续的心、心所法依后生缘之力做为先行身体的缘。

三支分

  1. 缘法:五蕴众生一期生命中后续的四名蕴(85心和52心所)
  2. 缘所生法:由1,2,3或4种因(即:业、心、时节和食)所生的色法,随先前的心一同生起,且达到住位,即,持续的剎那。
  3. 缘力:“a”依后生缘之力助成“b”生起。

当我们死亡时,不再有相应的心,身体便开始败坏,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相当明显地,是心在保存维系着我们的身体。负面的心所如瞋怒、担心、焦虑、沮丧等,造就不健康的色法,而正面的心所,如爱与慈心造就健康的色法。不可否认地,我们的心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根据后生缘,我们身中的色法以心为缘,并为心所保存;我们的心晚于那些色法1到17剎那生起。

色法四因

对大多数人而言,我们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地坚实,以致于我们把它紧紧地看作是我们自己。我们可能会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盼老半天,确定身材从各个角度看都不错。巴利经典说,如同由各各部分组成的马车一般,我们的身体也是由不同的各部份构成的,如毛发、指甲、牙齿、皮肤、肌肉、肌腱、骨头等等。究竟意义上,身体的每一部份都是由物质元素构成的,它们剎那剎那都被新生的元素所取代。这种持续不断的更替(ghana),类似烛火或水流,令它们看似坚实且恒常。此处有一问题:是什么造成这种持续性的更替?这样一种令人惊诧的,连续性的更替,是由四种原因造成的:业、心、时节和食素。

我们将在后文第11缘中,讲解四因之中的业。关于第二个因,即:心,我们可以经验到,随着心理状态的不同,身体的状况或化学变化也跟着不同。比如,悲伤的心使我们的眼睛产生泪水;喜悦的心使我们产生美丽的微笑;心感到飢饿时,唾液随之而生,而有欲贪的心带来了其他身体上的变化。就这样,我们的心不停地在我们身上创造新的色法。至于时节,好的气候显然造就健康的身体,而天候不良,健康不佳。在食素方面,正如「我们吃什么就像什么」的谚语所说,我们跟吃进去的食物或里边的营养素变成一体。简单地说,我们的身体因为这四种因素持续运作。

 

单因与多因

  1. 构成心依处、五根、二种性别与命根的色法,唯独从业所生。身表和语表唯由心生。故,这些成为一因生身(ekaja-kāya)。
  2. 声音是由心和时节(环境)所引起,因此称为二因生身(dvija-kāya)。
  3. 身体的轻快性、柔软性与适业性归因于三者:时节、心以及食素,故而称三因生身(tija-kāya)。
  4. 八不离色与空界属于四因生身(catuja-kāya)。

三地

根据阿毗达摩的思想,有三地或三界:一蕴地、四蕴地以及五蕴地。某类众生只有身体而根本没有名蕴;这类众生称为无想梵天(asanñña-satta),他们生存的地方叫做一蕴地。另一类众生只有四名蕴而没有色身,他们称为无色梵天(arūpa),其居住的处所叫做四蕴地。其余所有的众生包括人、畜生、天以及地狱有情具足五蕴,而他们居住的处所叫做五蕴地(pañcavokāra)。这后生缘与属于四无色界梵天的任何种心都没有关系。例如,贪根心如果是属于四无色界梵天,那么就跟这个缘毫无关系。此外,他们的四种先天心是独有的,因此与这个缘没有关系。大体而言,89种心当中只有85心属于这个缘。

缘生的方式

所以色法是由1,2,3或4种因而生,而后续的心、心所法在1~16心识剎那后,依后生缘之力生起,对达到住位的色法起到活化或保存的作用。

 

重复缘

(āsevan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

Asevana-paccayo’ti

  1. purimā purimā 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āsevanapaccayena paccayo
  2. purimā purimā akusal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akusalānaṃ dhammānaṃ āsevanapaccayena paccayo
  3. purimā purimā kriyā-byakatā dhammā pacchimānaṃ pacchimānaṃ kriyā-byākatānaṃ dhammānaṃ āsevan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重复缘是:

  1. 先行的善法依重复缘之力,做为后续善法生起的助缘。
  2. 先行的不善法依重复缘之力,做为后续不善法生起的助缘。
  3. 先行的唯作无记法依重复缘之力,做为后续唯作无记法生起的助缘。

全分的心名为「速行」(Javana

这个缘实际上包括无间缘,但此处我们特别要谈论javana(充分活跃的心,直译为「冲动/速行」)。我们所有善或不善的行为,还有我们整个的心理遗势,如在无间缘中提到的业(kamma)、波罗蜜(pāramī)、随眠(anusaya)等等,都要完全归责于速行心。阿罗汉(圆满觉悟者)的心所虽然总是善的,但我们称之为唯作(kriyā),故而它们绝不会留下任何心理遗势,因为阿罗汉不受后有。

藉由全分的心,我们得以完成无数种的动作。举个例,假设我们正开车要前往某处,去做某件事或会见某人。在我们全分的心与无私、慈爱与体谅相应的剎那,我们的驾驶是善的;而在我们全分的心与贪、自私、瞋(愤怒、嫉妒、恶意)和痴相应的剎那,我们的驾驶是不善的。换言之,每一剎那都有不同的心所生起,所以我们的驾驶可能在这一剎那是善的,下一剎是不善的。无论善或不善,叫做速行的全分的心,才是我们所有行为背后真正的力量或冲动,它们总是会留下一些心理遗势。

我们日常活动所包含的速行心,在单一的心路(citta vīthi)过程中大都重复六到七次。这种心路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重复千遍。因此,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包含了无数的这类过程。受到先行速行心的扶助,继起的速行心愈发强大。所以在一次心路过程的七速行心当中,最后一个受到最大的扶助,极为强盛,故足以造成紧接着死亡后下一生的轮回心(rebirth consciousness),除非有更强的速行心凌驾其上。第一个当然最弱,因为没有任何先行速行的扶助;虽然它这么弱,无法导致轮回,但对于我们当生的幸或不幸,它仍然发挥了支持的力量,或者〔更常的是〕较强的速行心会凌驾其上。中间的五个速行心会持续,直到它们有机会引生对应的结果,或者,当我们成为阿罗汉时,它们就会变得迟缓不具活力。如是,先行的速行心依重复缘之力,成为继起速行心的助缘。

重复缘的三支分

  1. 缘法:前行速行心及其相应心所。
  2. 缘所生法:继起速行心及其心所。
  3. 缘力:a项依重复缘之力,缘助b项生起。

 

业缘

(Kamm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

Kamma-paccayo’ti

  • Kusalākusalaṃ kammaṃ vipākānaṃ khandhānaṃ kaṭattā ca rūpānaṃ kamma-paccayena paccayo
  • Cetanā 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dhammānaṃ kamm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业缘是:

· 善业和不善业依业缘之力,成为果报蕴与业生色的缘。

  • 思依业缘之力,成为其相应心所及心生色的缘。

有二种业:

  1. 异剎那业(Nānakkhaṇika Kamma),过去的思潜存着,直到因缘具足时产生果报。
  2. 俱生业(Sahajāta Kamma),现在的思成为与其同时生起的心、心所法的缘。

此处我们只解说第一种,因为第二种实质上是同于俱生缘(第 6缘)的。

什么是业

业的字面意义是行为。我们说业是行为,但其背后的思心所就像车子的驾驶人一样;我们认为在开车的时候,驾驶人要对所有的事情负完全的责任。在我们所有的善行—如布施持戒等—的背后,必定都有善的思心所。换言之,如果一项行为包含了与这类善心所—如无私、慈爱、智慧等—相应的善的思,那我们就认为它是善的。例如,假设我们要捐款给慈善机构,对其服务人群表示感谢。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卖力工作,且存足了捐献的钱。终于,我们开了张支票,寄到慈善机构去。在这情况下,从开车到工作地点,一直到寄给慈善机构支票,我们所做的任何动作都会包含无量无数的善思。所有的思心所,如同其他任何的心所,都会随着我们的动作生起灭去。但它们各各都将留下某种的力量,潜藏在我们的心路过程里,从一个心识剎那到下一个,从这一世到另一世。因缘具足时它们能生果报,或者当我们成就阿罗汉,不受后有时,它们便会迟缓不具活力。

不善的思也是如此,它们恒常与与不善的心所相应,如自私、愤怒、憎恨、嫉妒、痴等,也总是会导致不善的行为,如杀、盗等等。当它们灭去后,其能量潜伏在我们的心路过程里,一朝因缘成熟时便引生不善的果报。这也就是为何阿毗达摩的论疏(Saṇgaha Bhāsāṭikā)如是说:

Santānetaṃ kammaṃ nāma, na nirujjhati sabbaso

  Savisesaṃ nidhetvāna, samayamhi vipaccituṃ

 

业之为物,未曾自吾人内在全然灭去。

彼灭之时,遗有特殊余势,因缘具足,即彼熟时。

然而,业不像色法那样,我们可以在某个地点找到它,但当产生果报的因缘成熟时,业自会显现。这也就是为何《米兰陀王问经》中有云:

米兰陀王问那先尊者:「尊者啊,业在何处呢?」

「大王!」那先尊者回答,「业并不是贮藏在心理的某处,心是短暂的,也不是在身体的其他任何部位。但业依心法与色法而住,然后在适当的时刻显现,这就如同我们不会说芒果藏在芒果树的什么地方一样,但依于芒果树,季节到时它们就冒出来了。」

业如何带给我们财富与健康

关于物理学的定律,牛顿说:「每一个动作都会产生等量的反作用力。」同样的理论可以应用在伦理学的领域。举个例说明,假设我们怀着慈爱的心意帮助某人,或者心怀恶意伤害他或她。任一行为的结果,都会有另一种等量的业之反作用力(业报)。事实已经显示,帮助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他人,如同「种瓜得瓜」这个谚语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自然的定律。然而,业并非可看见可触摸,像物质一样的东西。我们不应将业带给我们财富与健康的方式,想像成彷彿一个美丽的天使,为我们带来一个抱在手里,盛满数千枚金币的金钵。但是,由于善业的结果,我们可能福至心灵,获得一些能为我们带来比数千枚金币更有价值之物;或者我们可能碰巧遇到贵人,帮助我们完成心愿。另一方面,由于恶业的结果,我们不巧就打错主意,做了致命性的决定,或者碰到不诚实的人,或有可能错失良机。因此,关于这点,巴利典籍(《金刚觉》Vajīra-buddhi 69)说道:

  Kammaparādha-sattānaṃ, vināse paccupaṭṭhite

  Anayo naya-rūpen, buddhiṃ akkamma tiṭṭhati.

 

一个有恶业的人,当其毁灭的时刻来临,

他或她的认知变颠倒,错的想法也看似对的。

 

大体而言,人由于善业而生得聪明,健康地成长并受高等教育。日后,他可能得到一份薪资不少的工作,成功的事业或高阶的职位。于是,他或她便享受得起漂亮的景物、美妙的声音、芳香的气味、可口的食物、柔软的触觉以及其他任何感觉起来悦意的。在这情形下,就健全的遗传和健康的环境这方面,我们说业为我们带来财富与健康。一切都依业缘之力。(究极而言,获得人身是八大善果报心之一,而见到美的事物等等,指的是八无因善果报心)

我们认为能得人身是道德行为的果报。然而,我们都生具不同的遗传条件,在不同的社会与环境中成长。所以,难怪我们各具不同的性格和独特的才能。我们当中有些人比其他人幸运,有些人秉赋独特,但其他人则不是。有些人在一些特定的事上运气很好,比如教育、事业、食物、住处、衣着、朋友、异性、亲戚、老师、上司等等。例如,在事业方面,有些人可能是成功的汽车业者,其他人可能是房仲业者等。我们经常可以从人物的传记或回忆录看出,我们人生日后的发展大都是命定的。简言之,我们认为遗传完全是因为我们的业,而对于环境,(这是可以藉由我们的智慧与努力加以更改的)业则是部份的因素。

业与轮回

要了解业的法则,很重要的一件事是要相信死后的生命。有大量的科学研究证实了轮回的可能性。有人能够明确地忆起他或她的过去生,这并非不寻常的事。

不过,听听一个有关佛陀的着名故事,会有助于我们了解。这故事发生在佛世时,有天早上,佛陀托钵来到舍卫国一个富有人家的门口,当时主人苏帕婆罗门不在家。一只大狗冲出来,朝着佛陀非常凶猛地叫着。佛陀便对它说:「都地亚,你对我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友善啊。」那狗立即住嘴,并冲回到屋子里,一副很丢脸的样子。然后它一整天都躺在厨房的角落里,满脸忧郁。当苏帕婆罗门回到家,听说这事件时,他对佛陀极为愤怒,于是马上赶到寺院去责怪佛陀,不该叫他的狗都地亚,那是他父亲的名字。他说他的父亲死后立刻就往生梵天了。但是佛陀大胆地肯定,那只狗的过去生就是他的父亲。

为了证实这点,佛陀问苏帕,是否有丢失任何应该是从父亲那边继承过来的东西。苏帕说有一枝金子做的花不见了,还有一双金鞋,一支金瓶,以及十万个金币。佛陀便教他喂狗吃牛奶粥,让它半睡半醒,然后问它把苏帕丢失的东西藏在哪里。他照做了之后,狗哼了一声,示意苏帕跟着它来到一棵树下,并把他丢掉的所有东西挖了出来。事情的转折感动了苏帕,他归依佛陀,并问说为何人在14个方面彼此不同(《中部》后分五十经注释》,页175-6)。该问题的答案略述如下:

  1. 杀生者短命。
  2. 戒杀者长寿。
  3. 伤人者体弱。
  4. 戒伤人者体强。
  5. 瞋恚者丑。
  6. 忍辱者美。
  7. 嫉妒者孤独。
  8. 无嫉妒心者多亲友。
  9. 悭吝者贫。
  10. 布施者富。
  11. 自大者生为低等种姓。
  12. 谦虚者生为高贵种姓。
  13. 好问者博学有智慧。
  14. 缺乏好奇心者孤陋寡闻。

(《中部后分五十经篇》页243-9)

业的分类

为了了解不同的业,在我们生命中所扮演的不同的角色,我们需要学习业的一些分类。

于此,我们将以阿育王[44]的故事为例。在印度和世界历史上,阿育王是最伟大的帝王之一。他在最后一次的喀林格邦(Kaliṅga State)战役中,杀害了与他为敌的兄弟们,以及数十万人民,并征服了全印度。然而,他后来改变了,成为佛陀圣教与圣僧无与伦比的护持者。他同时也以正义之君的名号见称,极度慷慨地资助他国内的臣民。但是,在他临终前夕,想要继承王位的人之间的权利斗争已达白热化,而他被弃置在病床上,一只手握着半个药用的果子,身边只剩一个侍女。先前曾是备受尊崇的普世君王,他此刻痛苦地体认到,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唯一拥有的就是那半个果子了。据说他在悲伤憾恨的痛苦中去世,并投生为一条巨蟒。不过蟒蛇一周后便死了,接着又往生忉利天。关于这个故事,我们可能会有以下的问题:

· 是什么业使他生于这样的一个高贵的家庭,并且成为印度最伟大的帝王呢?

· 他因护持佛陀的圣教团而累积了大量的功德,为何他命终时如此凄惨?

· 为何小过患,如他的悲伤,越过他所做的大量的功德与过咎,率先令他投生为蛇?

· 当他投生天界时,他那些为数不少的罪业何处去了呢?

业的四种作用

一个业可以完成四种作用,即:令生、支助、阻碍和毁坏。善与不善的业,分别产生快乐的和悲惨的轮回。对于同种类的业,有支持的作用,对于相反的业则有阻碍和毁坏的作用。

基本上,阿育王跟其他任何人一样,在他生命的流转过程当中,必定已累积了无数种类的善与不善业。因此,要产生像他的那样崇高的出身,其中的一个善业必定胜过很多的不善业,而占得了上风。这叫做令生业(janaka)。此外,他也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的善业,在支助(upa-thambhaka)着这个令生的善业,对他的不善业造成阻碍(upa-pīḷka)和破坏(upa-ghāṭaka),其运作的方式是让他得到良好的保护,免于各种的危难和仇敌,使他成为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然而,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失去权势,所拥有的仅仅是手中的半个果子。这意味着他的不善业介入了,对他的令生善业形成阻碍与毁坏。当然,投生为蛇必定是他临终前悲伤的不善令生业所致。以上这些就是善业如何造就他成为伟大的君王,而不善业如何介入,令他痛苦以终,死后去处悲惨。

四种业优先酬报

 

有四类的业,依于它们在一个人死亡时的作用力,自动取得优先权。

· 第一优先的是重业(garuka),在善德层面这是指禅那业,在不善业方面则是指五逆业,即: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

· 第二优先的是临死业(asanna),这是一个人在死亡前刚刚做的业。在没有重业做为他下一世生命的缘时,可能由它来产生果报。

· 下一个优先作用的是惯习业(ācinaka),这是一个人惯常做的事。当缺乏上面二者时,它可能会引发下一生。

· 第四类是已作业(kaṭattā),这囊括了所有不能归入上述三者的业。这就彷彿是一个特定有情的储备金。

根据这个分类,悲相应的业,就是阿育王死亡前的临死业。虽然比起其他的业要轻得多,它却率先产生死后投生为蛇的果报。蛇灭后往生天界,显然是他为圣教团及老百姓做这么多好事的善业所致。这里有个问题是:当他投生天界时,他那些许许多多的罪业何处去了呢?答案是:那些业被划分为保留业,在他证得阿罗汉之前,因缘成熟的话,他可能就会受报。即使是佛陀,也要为他过去世所做的不当行为付出代价。

这位君主如何变成蛇呢?并不是他的灵魂,或是其他任何东西,从君王的身体移转到蛇身里。君王与蛇非一非异。例如,前面曾经提到过,我们出生时只有几磅重,但现在我们也许不止百磅。我们绝非刚出生时那个人,因为我们自出生以来,各方面都完全变了。但也不能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因为那时的我们,承业之力而继续成长,直到变成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在《清净道论》中,[45]死后的生命被比作树,和树所从出的种子之间的关系。树既不异于种子,因为它属于种子的生长过程,也不同于种子,因为在颜色上、大小上、形状上、重量上等等二者截然不同。在物质现象的问题上,变化的过程中有无数的因素在发挥作用。再者,如果将种子或树的基因加以改变,那么在很多方面它们都会跟原来的样子不同。同理,君王与蛇既非一亦非异;非一是因为没有不朽的灵魂,从一个生命移转到另一个生命,非异是因为二者(君王与蛇)属于同一个心、色法相互作用的过程。[46]当心、色法相互作用的过程,因业力而改变时,国王由于恶业从人转变为蛇,又由于他的善业,从蛇转变为天人。

业可以改变

然而,根据佛陀的教法,我们的命运并非完全由我们的业所决定,因为它是可以为我们的智慧与努力(这二者并称「加行」payoga)所改变的。如上文所述,一颗种子,在它靠着土壤、水、阳光等的条件而成长时,其基因是可以被修改的。同理,我们也可透过加行而改变我们的业。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凭藉智慧与努力而改善我们的命运。因为这样,注论这麽说:

佛陀视业为基本原则。但要在人世间获得财富与健康,智慧与努力也是需要的。

《本生经》中有一个三条鱼的故事,说明人的业如何与他的努力和智慧携手合作。一天,一个渔夫捕获三只鱼。一只鱼相信业。它只静静待在船上,没做任何逃脱的努力,因为它相信,如果它运气好,自然能逃脱,什么也不需要做。第二条鱼相信努力。它相信如果努力做得够,它便逃得掉。所以,它一再地奋身向上跳,尽最大努力想逃脱。渔夫被它搞得很烦,于是就把它打死了。这只可怜的「单靠极度努力的信仰者」当场毙命。第三条鱼非常聪明。它相信成功需要智慧和努力。它等待适当的时机跳出船外。在船身倾斜的片刻,它纵身往外跳,成功逃脱。那条可怜的「业力的极端信仰者」(宿命观),被渔夫的妻子烹煮了。

因此,现世的业能够改善过去的业。当我们过去的善业衰微时,我们可能会发现自己不巧一错再错,或者我们可能比从前更常生病,或者我们可能被解僱,或遭小偷或被抢等等。然而,我们还是可以藉由做一些新的善事,如布施、培养慈心、短期出家、闭关禅修等等,来支持或加强过去的善业。在我们缅甸的佛教徒,当他们比从前更容易生病,或病得更严重时,他们可能会做像这样的善事:供养维他命与医药给比丘和病人,或者老年人,并善加照顾他们等等。遇到危险时,他们可能会释放鸟笼里的鸟,或者向屠宰场买牛来放生等等。我们在生命的流转当中肯定累积了好几种的业。因此,今生藉由做些好事、公正的事,我们能帮助过去的善业,在遭遇现世的不幸时占得上风。

为了完成他在英国弘法(从1938到1952)的工作,一位佛教的比丘,塞谛拉(悌谛拉)禅师,遭遇到极大的困难。有人引述他如何应用此一业的法则,试图实现他的愿望时。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撰写了下面的巴利文句,并且诵念出声,用以激发他的善业(kusala-kamma)的力量:

  Atīte vattamāne ca, yaṃ puññaṃ pakataṃ mayā

  Idheva tassa paccakkhe, vipāko me vipaccatu.

我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任何功德,

愿它们此刻带来果报。

 

仅供学术研究用

善不善业如何依业缘之力,成为果报心和业生色生起的助缘?〔说明〕如下:

  • 与12不善心相应的思,导致7无因不善果报心和业生色法。
  • 与八大善心相应的思,产生16果报善心(8无因8有因)和业生色法。
  • 与五色界善心及四无色界善心相应的思,形成它们对应的果报心(和色界梵天的业生色)之缘法。

我们通过与八贪根心之一相应的思心所,造作诸如偷窃、抢夺、邪淫等的不善法。其他像杀生、凌虐、背后中伤、说人坏话、说粗恶语或毁损语,这样的不善行是由与二瞋根心之一相应的思所致。至于绮语、闲杂语(samphappalāpa)、妄念纷纷、做白日梦(uddhacca)、[47]憾悔(kukkucca)、疑惑(vichikicchā),这些与二痴根心之一有关。

12不善心,或与之相应的思,产生了7无因不善果报心。这七种心之中叫做santīraṇa(推度)的心是畜生、饿鬼、地狱众生的结生心。当一个人看到听到,或经验到不可意的人或事物时,生起了其余的不善果报心,如不可意的眼识、耳识等,做为过去恶业的果报。此外,包括属于畜生、饿鬼、地狱众生的五感官、性别等的业生色,也是这12不善心的产品。

与八大善心之一相应的思心所,是布施、持戒等善行的因。这个思引生了构成天人结生心的8大果报心。同时它也引生了眼识、耳识等8无因善果报心,当一个人看到听到,或经验到可意的人事物时,这些心便生起。健康的业生色法也包括在这些八大善心的果报里。

与禅那(色界禅与无色界禅)相应的思,产生色界与无色界梵天的结生心,这是根据他们所证得的禅那而定的。

 

果报缘

(Vipāk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

Vipākapaccayo’ti

  Vipākā cattāro khandhā arūpino aññamaññaṃ vipāk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果报缘是:

四种果报名蕴依果报缘之力相互依存。

这个缘本质上与俱生缘一样,但它关涉的只是四种果报名蕴(36果报心及其并存的心所)。如之前所言,一次只有一个心生起,决不会有二个或以上的心一同生起。但每个心都有其附属的心所与之同时生起,并且它们彼此关联的方式是,其中一蕴依果报缘之力成为其余三蕴的缘;三蕴为剩余一蕴的缘;二蕴为其他二蕴的缘。

 

食缘

(āhār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

āhāra-paccayo’ti

  • Kabalīkāro āhāro imassa kāyassa āahara-paccayena paccayo
  • Arūpino āhārā 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rūpānaṃ āhāra 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食缘是:

  • 物质的食物(食素)依食缘之力助成身体的成长。
  • 精神的食物依食缘之力,成为它们的相应心所,以及由此而生的色法之助缘。

色食

āhāra(ā + hāra)字面上的意义是让我们保持活力的东西,指的是色食和名食两种食物。前者指维他命和矿物质,这是从我们所吃的食物消化萃取出来的。如我们所知,某些食物对我们的身体有一些特定的作用。例如,维他命A是视力的必需品等等。很多科学上的发现早已经证实了「我们吃什麽是什麽」这句话。这种色食依食缘之力让我们保持活力,并且助成我们身上各种色法(如业生、心生、时节所生、食所生色法)生起。实际上,营养素本身并不只是从我们所吃的食物产生,它同时也来自我们的业、心与时节。

名食

名食包括三种心所如触(phassa)、思(cetanā)和识(viññāṇa)。雷迪禅师在其着作《发趣法入门》(巴利文)中说,正如同我们所吃的食物滋养我们的身体,触、思、识也一样滋养我们的心。触协助心保持与所缘的接触;思让心的作用积极主动;识让心清楚辨认所缘。如是,这三种心所依食缘之力,成为心、心所法的缘,并且助成所有心生色法和结生时的业生色。名食缘属于俱生缘的一类。其三支分大体如下:

  1. 缘法:触(phassa)、思(cetanā)与识(viññāṇa
  2. 缘所生法:89种心及52种心所,心生色和结生时的业生色。
  3. 缘力:a项依食缘之力助成b项的生起。

 

根缘

(Indriy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7-8)

  Indriya-paccayo’ti

  1. Cakkhundriyaṃ cakkhu-viññāṇa-dhātuyā taṃ-sampayuttakānañca dhammānaṃ indriya-paccayena paccayo. [sotindriyaṃ sota-viññāṇa-dhātuyā; ghanindriyaṃ Ghāna- viññāṇa-dhātuyā; jivhindriyaṃ jivhā-viññāṇa-dhātuyā; kāyindriyaṃ kāya- viññāṇa-dhātuyā]
  2. Rūpa-jīvitindriyaṃ kaṭattā-rūpānaṃ indriya-paccayena paccayo.
  3. Arūpino indriyā 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dhammānaṃ indriy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根缘是:

  1. 眼根依根缘之力,成为眼识界及其相应心所的缘。(耳根为耳识界之缘;鼻根为鼻识界之缘;舌根为舌识界之缘;身根为身识界之缘)
  2. 色命根依根缘之力,助成业生色法的生起。
  3. 名根依根缘之力,助成与其相应的心所,和由此产生的色法之生起。

根缘分三部分:依处前生根缘、色命根、名根。这三者之中,第一是指属于依处前生根缘的五种感官。第二是不同的一组。第三是关于属俱生缘的八名根。

五感官入处

有五种感官入处:眼净色、耳净色、鼻净色、舌净色和身净色。当一个视觉目标撞击眼睛,或者吸引我们注意(manasi-kāra)时,唯有透过眼净色而有眼识生起。因为如此,眼净色叫做「眼根」。当我们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时,也是唯有透过耳净色,我们才能够听到声音。其余的感官也是一样的情形。如是,五种感官依根缘之力,助成其对应的心及心所的生起。构成眼净色的物质元素剎那剎那由业所生。它们与其他任何色法一样,只能持续17心识剎那。眼识的生起是依于与眼相关的色法,如前所述,这些色法在1至16个心识剎那之前生起,并且到达延续的剎那(译按:亦即到达住位)。所以,这部分的根缘属于前生缘。

色命根

在阿毗达摩的名相中,并没有我们所谓的「命」或「灵魂」。真正存在的是身心的互动,这类似机器和驱动机器的电力之间的互动。然而,有某种色法叫做「色命根」,有它的维系,我们的身体被视为是活的。如同之前不断提及的,我们自结生的剎那起,构成我们身体的色法便一直剎那剎那地生起。但每一物质元素仅持续17个心识剎那,之后便灭去。然而,所幸的是不断有后续取代者,我们的生命得以持续经年。遗传物质(kammaja-rūpa业生色)决定我们是怎样的人,而它的相续不断则是业力所致。这些遗传的物质元素(kammaja-rūpa业生色),是由一种特殊的的法—「色命根」,依根缘之力加以保存或维系。

名根

上两段处理色根,而这一段要处理的是名根。有八种名根,它们指的是下列的心所:

  1. 名命根 psychic life(jīvitindriya
  2. 意根(manindriya
  3. 受根(sukhindriya, dukkhindriya, somanassindriya, domanassindriya, upekkhindriya
  4. 信根(saddhindriya
  5. 精进根(vīriyindriya
  6. 念根(satindriya
  7. 定根(samādhindriya
  8. 慧根(paññindriya

实际上,这个缘与俱生缘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以上八根依根缘之力,助成与它们相应的心、心所法生起。

 

三支分:

  1. 缘法:八名根
  2. 缘所生法:89种心52种心所,心生色和结生时的业生色。
  3. 缘力:a项依根缘之力,助成b项的生起。

 

禅缘

(Jhān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8)

Jhāna-paccayo’ti

Jhānaṇgāni jhāna-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rūpānaṃ jhān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禅缘是:

禅支依禅缘之力,助成禅相应的心、心所法,以及由此产生的色法生起。

禅那

禅那的意思是禅定,一种高层次的定力。禅支有五种:寻(vitakka)、伺(vicāra)、喜(pīti)、乐(sukha)、一境性(ekaggatā)。这五禅支依禅缘之力,成为其相应的心、心所法和心生色的缘。因此,这个缘在本质上也是跟俱生缘一样的。不过,在这里学习怎样培养禅那是不错的。

三种形式的禅修目标Nimitta

为了要培养名为禅那的高层次定力,我们必需将心专注在一个禅修目标上,如出入息,或者是禅修业处如地遍(一块圆盘形的土)、水遍(玻璃杯中澄澈的水)、火遍(静止的烛火)等等。起初,当我们刚开始要专注在禅修目标时,我们很难守住那个目标,因为我们的心自然而然地妄念纷飞。但是,我们不应轻易放弃,一旦我们察觉目标又现前时,就要把心导回目标上。照这样的方式不断地尝试,最终目标会变得鲜明,足够让我们专注于其上。这叫做目标的遍作相(parikamma-nimitta)。之后,当我们的专注力愈来愈强时,念头(心的障碍)就会愈来愈少。最后目标会变得好像我们直接用肉眼看到那般清晰。那就叫做目标的取得相(uggaha-nimitta)。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发现目标甚至变得更加细微清晰,并且从最初的形式转化成一种近似三维的影像。那就是目标的近似相(paṭibhāga-nimitta)。

 

  初禅

  

目标的近似相强大有力。我们将能够全神贯注,并且轻而易举地长时间系心在这样一种禅修目标的近似相上。接着我们的心便会全然专注在目标上,其结果是喜(pīti)和乐(sukha)自然地生起。这个阶段就是初禅,包含五禅支:寻(vitakka)、伺(vicāra)、喜(pīti)、乐(sukha)与一境性(ekaggatā)。

烦恼(译按:即五盖的障碍nīvaraṇa)与喜乐(pīti-sukha)恰恰相反,如光明之与黑暗。例如,当我们生气时,我们心中便没有容纳喜乐的余地。同理,当我们感到嫉妒或满心贪欲时,喜乐便不可能存在。反之,幸好由于强大的定力,而没有这类烦恼障时,喜(pīti)与乐(sukha)自然而然生起。

二禅

在第二阶段,专注力强盛到心可以自发地安住在目标上,不需费很大的力气去注意它。如是,二禅阶段并不需要寻(vitakka)与伺(vicāra),只由三禅支构成:喜(pīti)、乐(sukha)与一境性(ekaggatā)。

三禅

到了第三阶段,专注力比初禅二禅要强得多,而且更加成熟。此时只有微细的乐受而喜受不再。因此,三禅只包含二个禅支:乐(sukha)与一境性(ekaggatā)。

四禅

在第四也是最高的阶段,专注力十足成熟,不需藉助寻与伺,也不再有喜与乐伴随。在此阶段,唯有舍受(upekkhā)遍满。如是,这种最高层次的定力,或者第四禅,只有二种禅支:舍受(upekkhā)和一境性(ekaggatā)。在这阶段,心无比纯净,因此只要再进一步修习便能开发神通。关于能腾空的神通,佛陀在答覆阿难的问话时,解释他如何腾身入空中:

「然后 (在证得禅那时),阿难,我身入于(禅)心中,心入于身中,并令身体吸收(禅那所生的)悦乐和轻盈。彼时,阿难,如铁棒加热后变轻、变细、变亮并多有弹性,我身亦变轻、变细、变亮并多有弹性。然后,阿难,我身不费吹灰之力举离地面入于空中,如风吹棉絮飘然向上。」(《相应部》 3,页246)

如是,禅支依禅缘之力,成为禅相应的心、心所和心生色法的助缘,如

下:

  1. 缘法:寻、伺、喜、乐、一境性五禅支。
  2. 缘所生法:与之并存的心、心所法。
  3. 缘力:a项依禅缘之力助成b项的生起。

  

道缘

(Magg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8)

 

  Magga-paccayo’ti

Maggaṅgāni magga-sampayuttakānaṃ dhammānaṃ taṃ-samuṭṭhānānañca rūpānaṃ magg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道缘是:

道支依道缘之力,成为道相应心、心所法和道生色法生起的助缘。

道与道支

Magga字面上的意思是通向某处的道或路。在善的方面,「道」这词指的是圣道的修行与其极致,也就是趣向解脱生死轮回的觉悟。此道包含八支:

 

正见,sammā-diṭṭhi [慧根paññindriya]

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 [寻vitakka]

正语,sammā-vācā

正业,sammā-kammanta

正命,sammā-ājīva

正精进,sammā-vāyāma [精进vīriya]

正念,sammā-sati [念sati]

正定,sammā-samādhi [心一境性ekaggatā]

在这八支当中,前二者归属慧组,中间三者属戒组,末三者属定组。

在不善方面,「道」指的是导向恶趣流转的邪行。此不善道由四支组成:

邪见,micchā-diṭṭhi [见diṭṭhi]

邪思惟,micchā-saṅkappa [寻vitakka]

邪精进,micchā-vāyāma [精进vīriya]

邪定,micchā-samādhi [心一境性ekaggatā]

有些道支在阿毗达摩里有不同的名称,如括弧中所示。不过在善道方面,中间三支的名称则无不同。因此,此处的「道支」仅仅是指阿毗达摩中的九种心所。在善法,果报和唯作法方面,有八种心所(cetasika)以「道支」为名。在四不善支当中,唯有邪见(diṭṭhi)在阿毗达摩中的名称,与上述八支的名称有别。因此,道支的数目总共只有九个。它们依道缘之力,助成伴随的心、心所法,心生色以及结生时的业生色生起。其三支分大致如下:

  1. 缘法:9道支
  2. 缘所生法:71有因心,52心所,心生色以及结生时的业生色
  3. 缘力:a项依道缘之力助成b项生起

道的三阶段

这个缘属于「俱生缘组」,但它特别处理上述的道支。对于代表证道开悟的八支圣道(ariya-magga),我们应该多加学习,这点是重要的。为了成就圣道,我们需要培养名为预备道(pubba-bhāga-magga)的观智,此由五种作业道支组成(因此又叫做作用道kāraka-magga)。又,为了开展观智,我们需要满足由八支构成的根本道(mūla-magga)。

根本道

「根本道」以「正见」为前导;正见是指自业正见:视业为自己的所有物。无论我们如何有权有势,有朝一日我们都将死亡,抛下一切的东西,一切的人。我们出生来到这世上时,除了业,什麽也没带来。所以,我们真正拥有的是业,别无其他。认清此一事实,就是我们在这个阶段所谓的「正见」(sammā-diṭṭhi)。我们本着此一正见,将三恶念[48]减至最低的程度,培养三种善念[49]sammā-saṅkappa);我们远离四种口恶业[50],讲真实语、善语(sammā-vācā);我们避免了身体方面的三不善业[51],并做一些对的、善的业(sammā-kammanta);我们以善的方式谋生,没有涉入三种身邪行和四种口恶业(samma-ājīva);我们对于善的事情精进而为(samā-vāyāma);我们系心持念高尚之事(sammā-sati);[52]我们的心专注在道德的事物上(sammā-samādhi)。大体上这就是如何培养根本道之八种成素的方法。

然而,根据内心净化的过程(visuddhi),观智的先决条件包括五要素。第一是自业正见;这是见清净(diṭṭhi-visuddhi)。接着就是戒清净(sīla-visuddhi)的三种道德上的成素:正语、正业和正命。最后—同样重要的—是定力,这是获得心清净(citta-visuddhi)所必需的。因此,要满足第五种要素,我们必须修习止禅以培养可以净化内心,消除烦恼障的定力。

例如,我们可以藉修习慈心禅,以平息烦恼障如怒气、憎恶、恶意、嫉妒、慢心等等。修习其他的止禅如观32身分或死随念等,我们可以弱化自我意识、偏狭、自私、贪婪等等。观出入息可以使我们的心远离担忧、焦虑、沮丧、妄念等。因此,止禅所培养的定力称为心清净。尤有甚者,修习止禅证得禅那或者近行定是受到鼓励的。然而,如果我们只修观禅,我们可以培养观定取代止禅,方法是正念安住在当下的现象上剎那不离。总此五种要素是开发观智的先决条件。

 

  预备道Vipassanā

 

满足了根本要素的要求之后,我们可以开始培养称为预备道的观智,方法是如实觉知我们的身与心。此处,如实觉知我们的身与心,意思是视它们为剎那变化的名法与色法。如同之前一再讲述的,我们出生时只有几磅重,但现在却重得多。从任何角度看,我们都与出生之时截然不同。这巨大的变化既非突然亦非立即发生,而是逐渐地,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周复一周,日复一日,时复一时,分复一分,秒复一秒。是以,不可否认地我们的身心是剎那变化着的,而我们每一剎那都是不同的人。如此,把某人或某物看作是坚实持久的,是美的或是丑的,这无非是错误的观念罢了。超越这样的假象,看到了身心〔汇聚〕之流,即是如实照见身与心。这就是所谓的「观智」。

 

  如何开展预备道

 

要开发这样的观智,我们必需根据《念住经》观照四种所缘:身、受、心、法。为培养身念住,我们必须对所有身体的行为举止,如行住坐卧,前瞻或旁顾,

开门关门,乃至如厕的种种动作都保持觉知。受念住方面,我们对三种感受保持觉知: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心念住方面,我们得对多种关系着贪、瞋、忧虑等的心念保持觉知。至于法念住,我们必需对我们的视觉、听觉等感官作用保持觉知。

关于这方面,缅甸已故的马哈希禅师教导我们,坐禅时观腹部的上下动作,行禅时观脚步的移动,以这种方式来培养身念住。这是因为要符合修观智的先决条件,我们必需培养定力,方法是专注在一种稳定的所缘上,如腹部的上下以及脚步,而不是在任何随意的目标上。事实上,禅师教导我们去观身受心法任何一种所缘中,最明显突出的目标。就如同守在网中央的蜘蛛,轻易地捕捉到从任何部位进入网中的昆虫,我们也同样地守住主要的目标,然后,其他任何目标变得比较显着时,我们都能觉知到。然而,刚开始修习时,多种心念不断地造成干扰。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一旦它们明显起来便即刻观照。如此,我们培育心念住,同时降低心念起动的频率。所以,当没有其他更显着的所缘时,我们应专注在主要目标上。于是,当我们的专注力愈来愈强时,念头的干扰就愈来愈少。此时,我们的心更加纯净,没有了叫做烦恼障(译按:即五盖的障碍nīvaraṇa)的不善且有害的心念。

 

  观禅的经验

  

修习之初,当我们观照身体目标如上下,脚步等的时后,最可能现起于心的是我们肢体的形态或形状(saṇṭhāna),或者是移动(ākāra)时肢体的姿态。当我们观照受和心时,它们在我们的四肢或身体上变得鲜明,我们很可能就将它们跟我们的四肢或身体划上等号。如是,刚开始时我们只能观到我们身体的形态或形状。但是,当专注力和觉知力够强的时候,我们就能超越移动的形态与姿势,经验到名法和色法的本质(sabhāva),以及它们的〔汇聚〕之流:

 

  1. 当我们观照身体目标,如上下的动作和脚步时,我们主要经验到四种色法〔的自相〕:代表地大的硬和重;代表火大的冷、暖或热;代表风大的紧绷、振动或压力等等。
  2. 观苦乐受时,我们会发现觉受与四肢或身体是分离的。通常我们是这样想的:我感受到苦。现在,本着强大的觉知力,我们观苦为苦,而不会将之与我们的身体或四肢,或「我」以及「我的」划上等号。
  3. 观照如贪、瞋、忧相关的心念、妄想杂念等等时,我们会看见念头与身体是分离的。我们会了解念头是剎那变化的心法,如同河川奔流的水。并没有「我」或「我的」包含于其中。
  4. 当我们观所缘,如看见、听见、嗅到、尝到和碰触到时,我们可以认知到它们单纯只是心理过程,不会认为是「我」〔在看〕或「我的」〔眼睛在看〕。

为了要觉知到上文所述,身心现象的自相,我们必须在它们现起时就进行观照,这好比观看闪电,我们只能在打雷的瞬间才能看得到。这种觉知力是修观禅的根本,因为所有其余的观智无不是完全以此为基础。虽然都是修观,但在某些阶段我们会有一些特殊的经验。例如,在第四观智时我们可能身体很轻,彷彿飘浮在空中。或者,我们也许看到明亮的、熠熠生辉或闪烁着的光。或者我们的心可能变得喜悦且高昂。在第十一观智时,我们会感觉到极度的平静,很少或几乎没有情感反应。

除了这些特别的经验外,在整个观禅的修习过程中,我们所经验到的无非是精神与物质的元素,而这些我们大多数人都视为理所当然,所以,我们可能会认为我们观禅的修习,没有什麽特殊的经验。

 

  预备道的成素

 

如是〔修习〕,观智产生了,超越常、乐、我的缪见,看见了身与心—就它们的自相而言。这些观智由五种「作业道支」所构成。当我们努力专注在当下身心现象的本质,且对它们有所觉知时,正精进、正定、正念就生起了。当我们注意禅修目标时,我们就有了正思惟。正见是如实地了解身与心。这五种要素称为「作业道支」(kāraka-maggaṅga),因为它们联合作用以开发观智,一直到八支圣道成熟时,它们的功用达到极致。通常在起修之前,或者也可以在修习的期间,要圆满三个戒组的成素(正语、正业和正命)。有这三要素,每次我们如实照见身与心时,可以说是在培育所有八个道支。如此,预备道的八道支依道缘之力,助成伴随它们的心、心所法,以及由是而生的色法之生起。

 

  圣道

  

如是,观智逐步进展,直到最终成就道的觉悟(悟入圣道),那是由八种要素组成的,称为八支圣道。马哈希禅师曾经将预备道(观智)和圣道(圣道的悟入),分别比喻成跳跃过运河以及降落在对岸。有四件事在开悟的时刻完成:首先,见身心不断遭受无常的折磨;第二,根除对它们的执着,那是造成生死流转的因;第三,经验身心的止—涅槃nibbāna;最后,圣道八支的培养,到此时达到完全成熟的地步。如此,这圣道的八支依道缘之力,成为伴随它们的心、心所法,以及由是而生的色法之缘。

 

相应缘

(Sampayutt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8)

Sampayutta-paccayo’ti:

  Cattaro khandhā arūpino aññamaññaṃ sampayutt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相应缘是:

四种非物质(即:名)蕴彼此相互为缘。

(此缘与俱生缘第一小节完全相同)

雷迪禅师的解释

成对的缘有三:相应与不相应,有与无有,离去与不离去;它们并非相互排除,而是妥贴地包括在前头的缘中。重复的目的只是为了点出,有些缘法依相应缘之力,成为其缘所生法的助缘,有些则是依不相应缘之力,有的依有缘之力,有的则是依无有缘之力,有的依离去缘之力,有的则是依不离去缘之力。

关于后两对缘,有些情况中「有与无有」(atthi and natthi)这二词指二种邪见,「有」代表永恒灵魂的存在(常见sasata-diṭṭhi),而「无有」是灵魂的断灭(断见uccheda-diṭṭhi)。为了避免此二缘与二种邪见的混淆,又有了另一对离去与不离去缘,虽然这二对在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

至于相应缘,所有的心与其伴随的心所总是相互为缘的。所谓的相应,意思是心与心所以这样的方式而形成聚合性:它们一起生起,一起灭去,以同一个目标为所缘,并且依同一个感官入处。

此处,聚合性的意思就是彼此相应。例如,「看见」的活动是由八种因素构成的,如眼识和包括触(phassa)等的七种心所。但是,这八种因素的总体叫做「看见」;我们无法以〔这个动作〕所包含的各别单一的心所之名,来描述看见〔这个动作〕。其余感官活动〔如听见等〕也是同样的情形。也就是这样,相应的意思就是诸心所的聚合。

 

不相应缘

(Vippayutta-paccayo)

  巴利引文:(《发趣论》1,页8)

 Vippayutta-paccayo’ti:

  • Rūpino dhammā arūpīnaṃ dhammānaṃ vippayutta-paccayena paccayo.
  • Arūpino dhammā Rūpīnaṃ dhammānaṃ vippayutta-paccayena paccayo.

  汉译:

不相应缘是:

  • 色法依不相应缘之力助成非色法的生起。
  • 非色法依不相应缘之力助成色法的生起。

此不相应缘有如下二部份:

身依二种缘做为心之缘:俱生缘和前生缘。

心依二种缘做为身之缘:俱生缘和后生缘。

身之于心

俱生不相应

在结生(paṭisandhi)的时刻,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名色组合体,它叫做「羯罗蓝胎」,其构成份子是结生心及其心所、心脏、身净色与性别。据说这个组合体微小到肉眼看不见。在此一时刻,我们的心所必须依赖心依处(构成心脏的色法)。心依处与心所一道生起,但彼此不相应,因为它们根本是不同〔性质〕的法。因此,心依处色法依俱生不相应缘之力,成为我们结生心及其心所的缘。

前生不相应

六处,即:眼、耳、鼻、舌、身、意。在五蕴众生一期生命中,六处比由此而生的心所法早1~16个心识剎那生起。此六处依前生不相应缘之力,成为85种心(不包括4无色果报心)及其伴随心所法的缘。

心之于身

俱生不相应

五蕴众生在结生时,以及之后的一生中所生起的75种心(4种无色界果报心,10种双五识除外)与52心所,这些心、心所法依俱生不相应缘之力,成为结生时的心生色与业生色(与上述的心一道生起)之缘。

后生不相应

 

后续的四名蕴,依后生不相应缘之力,成为色法生起的助缘(此处,后续的四名蕴包括85种心及52种心所,在五蕴有情一生当中,这些心、心所比由它们所生的色法晚1~16心识剎那生起。而这里涉及的色法是指那些已经生起,并已达住位的色法,它们是由四因之一所生,且在上述名蕴之前生起。)

勿忘身心的关连

此发趣法明白指出,我们的身与心总是一起作用。科学也早就证实这点。科学家们已经发现,我们体内的化学变化,对我们的心产生巨大的影响,同时,我们的心也往往是体内化学变化的原因。他们甚至发现我们的大脑会被心(思想和感觉)改造或重塑,从而证实了大脑的可塑性。因为我们的态度和思考模式决定了我们是谁,是怎样的人,所以奉劝大家要尽力照顾好我们的心,以便心处于良好的状态中(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来照顾我们的身体)。

负面的情绪如忧心、焦虑、寂寞、紧张、沮丧等,必定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负面的影响。姑不论我们的年龄、宗教信仰、教育程度或社会地位如何,总有些时候,我们无可豁免地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遭遇到精神上或心理上的问题。处理这类的问题,我们得到的建议是服药、放个长假、睡眠充足、规律运动、健康饮食等等。然而,这样的建议本身并无法帮助我们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因为它们会由于我们永不餍足的欲望而不断地重现。我们老是想要更多些、更好些、更新些。科技所提供给我们的,往往已经远超乎我们的想像,但即使是最新的科技,也无法满足我们想要更多的无尽贪念。不管科技有多先进,它无法帮助我们疗愈忧伤焦虑。因此,我们当考虑试试佛陀的方法,即:禅修,它具有独特的能力,可以使我们完全解脱那些心病。不过,我们别忘记禅修是一种心的修炼,我们得有耐心真诚地修习,然后它才能在我们日用生活中,真正发挥良好的作用。

禅修

观32身分

这是佛陀教导的一种禅修方法,可以克服负面的情绪。佛陀将我们的身体比喻成牛车,它是由其轮、轭等部份的综合而命名的。换言之,那些部份之外,并没有牛车。同理,在身体的32种构成分子,如发、甲、齿、皮、肉、筋、骨等等之外,并没有〔所谓〕「我」〔的存在〕或〔有什麽是属于〕「我所〔拥有的〕」。比如说,我们全身有超过300根不同的骨头。把这些个别的骨头当做是实实在在的「我」或「我所」是何等地荒谬。对这些部位进行观照,我们便会超越「我」或「我所」的妄见,体会到何为我们的真实,同时减少对身体的执着。当我们的执着减少了,自然地忧愁焦虑也会减少。

观死

还有一种禅修方法能达到这个目的,即是对于死的必然性进行观照。我们有一种自然的本能,感觉自己好像不会死。无论我们受多少教育,这不死的迷妄持续地笼罩着我们,虽然身边很多人死亡,我们一直都看到或听闻到的。这种迷妄的错觉永远是我们贪念的助燃剂,是我们内心忧悲的主要成因。彻见此一生命的现实,令我们免于忧患,并且有助于我们放下执着。修习这种禅观,我们可以如是观照:

「我不知道自己死亡的情形:死于何年,何处,何日,因何病?亦不知我死后的去处。」

「死亡是确定的。生命是不确定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死。」

观出入息

另外一种方法是观出入息。藉着观照每一个出息与入息,我们当仅仅系心于呼吸上,别让心跑到其他任何地方去。初修时,就像其他任何种类的训练,我们开始时会觉得困难,因为我们的心一向都是游移不定的。它就是这样的。察觉到心跑掉了时,只要将它领回到禅修目标(呼吸)上就好。修止禅的话,做到这样即可。但如果我们用跟修观禅一样的方式,对妄想的心加以观照,这样也会有所助益。诚如「熟能生巧」这句话所言,如果我们保持耐心与持续力,一再地把心导回到禅修目标上,最终我们的心安住在目标上的时间就会长久些。到那时,我们想置心何处,便能把心导向该处,这样,心也就会听我们的话,不会跑到不该去的地方。依这样的方式,我们便能避免忧心焦虑。当我们躺在床上,于尚未入睡之前修习这种禅观的话,将有助于促进良好的睡眠。

但是如果心太调皮,躁动难以安住在禅修目标上,那么就要建议默念数息的方式。数息时最少应数到五下,但最多不要超过十下。中间不要有停顿。数不到五下,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令心专注。数超过十下,我们的心会取数字而不是呼吸做为目标。数息时应当在出息或入息结束时记数,而不是在呼吸开始的时候。所以,从入息开始的话,在吸气完成时默数「一」。记出息也是一样。然后再开始数二,照这样的方式继续下去。如果入息和出息合计为一数的话,那么最好只数到五。

观禅

虽然念住禅修的主要目的,在于完全地解脱生死轮回,但是遇到紧急状况时,念住禅修对我们也有极大的帮助。在缅甸时,有次我发生了车祸,我过去所修的死随念和观出入息都帮不到我,虽然我这二方面都修得很好。我心跳那么快速,情绪变得那么焦虑,以至于连要打电话回禅修中心求救的号码都想不起来。然而,在那当时,观禅真正发挥了很好的效用。我发现到,在提起正念时,它帮助我当下就释放了内心的焦虑。我们很容易去观照像我所经验到的,那么强烈的焦虑,因为这个目标是那么地明显。

毗婆舍那是一种能力,使人专注于当下任何明显的法,无论是精神上,身体上或是情感上的。活在当下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因为当下的事物就是真实之法,而且也是最能把握之法。过往之事已成过去,而未来之事未可定。很多好事歹事往往出乎我们意外地发生。藉着观禅的修习,我们受到最好的训练,学会如何活在当下,并且克服一些负面的心所如担忧与焦虑。

《本生经》有一个故事,关于一位即将成佛的王子,名为德明亚(Temiya)。他害怕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国王,因为这样人们会指望他去做很多不善之事。所以他便假装残疾,如此一来他便会遭受漠视,并被废除王位继承权。于是,他想办法在森林里度过余生,以根茎树叶果腹。但是,后来他的父王找到了他。他的气色比在皇宫中生活时还要清朗得多。国王问他何能致此,王子的回答证实了活在当下,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于过往无追悔;亦无望于未来。

于现在我心满意足。如此令我气清色明。(〈哑跛本生〉)

 

幸福之上

我们喜欢享受人生,而忽视生命的真实,例如,死亡的必然性,或是身心汇聚之流,以及它的无实质性。「无知是幸福的,」这句话暗示了「知识带来不幸。」然而,在此名法、色法的汇聚之流中,幸与不幸就像我们梦中所经验的那类苦与乐,只不过是些错误的观念罢了。例如,假设在梦中我们因所爱之人遭遇麻烦而难过起来,那么从那个梦中醒来就是幸福的。同理,要是能明白事实真相,从「我」与「我所」的迷妄中醒觉,那就更加幸福。对身中当下明显的诸法保持觉知,透过这样的修习,我们便能超越迷妄见到真理。倘若我们对过去或未来有不必要的瞻前顾后,我们连口中的食物都无法享受,睡也没有好眠,那么我们根本不可能见到真实的谛理。因此,活在当下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这样我们便有机会实际体验到真实法。

仅供学术性研究参考

最后二对缘

 

最后二对的缘,将提供我们学术性研究所需的额外资讯。如同雷迪禅师在解释相应缘时所说,这二对(有与无有缘一对,离去与不离去缘一对)并非具有独立性的缘,而是分别为前述诸缘所摄。此外,有缘与不离去缘本质上是一样的,故它们总归为一组;无有缘和离去缘也是如此。以下将说明前述诸缘如何涵摄这二对缘。

有缘与不离去缘

有18个缘,它们都包括了有缘与不离去缘。在这18个缘中,当缘法助生其对应之法时,是现存的或尚未消失。18个缘当中有15个属于俱生缘,因为它们的缘法与缘所生法同时一道生起;有2个属于前生缘,因为它们的缘法先于缘所生法生起;有1个属于后生缘,因为它的缘法后于缘所生法生起。

下列是属于俱生缘的15个缘:

  1. 因缘(hetu-paccayo
  2. 增上缘(adhipati-paccayo
  3. (俱生)业缘(kamma-paccayo
  4. 食缘(āhāra-paccayo
  5. 根缘(indriya-paccayo
  6. 禅那缘(jhāna-paccayo
  7. 道缘(magga-paccayo
  8. 相互缘(aññamañña-paccayo
  9. 果报缘(vipāka-paccayo
  10. 相应缘(sampayutta-paccayo
  11. 不相应缘(vippayutta-paccayo
  12. 俱生缘(saha-jāta-paccayo
  13. 依止缘(nissaya-paccayo
  14. 有缘(atthi-paccayo
  15. 不离去缘(avigata-paccayo

以下二缘属于前生缘:

·所缘缘

·入处缘

在此二缘中,缘法先于缘所生法生起,但在助成缘所生法之时还存在着或尚未灭去。

后生缘只有一种,此中缘法(这里指的是心所法)晚于缘所生法(这里指的是色法)生起。然而,缘法在助成缘所生法时还存在着或尚未灭去。

无论如何,在这18种缘中,缘法在促成对应之法时是现存的,或尚未灭去。因此,这二缘,即有缘与不离去缘,都涵融于此18种缘中。

无有缘与离去缘

无有缘和离去缘完全相同。在此二缘中,当缘所生法生起时,缘法已不存在或已灭去。所以,此二缘总是涵融于其他四种缘当中,即:无间缘、等无间缘、重复缘及亲依止缘。如此,有六种缘,其缘法在助成相对应之法时,已不复存在或已灭去。

不同的时刻有不同的缘并摄

我们把不同数目的发趣缘并摄在一起,这要看我们以什么法做为缘法,以什么法做为缘所生法而定。例如:

  1. 在结胎的时刻,当六种因助成其伴随的心、心所、心生色及业生色时,那么这五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依止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2. 在结胎的时刻,当六种因助成其伴随的心、心所与心所依处色法时,那么这六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3. 当六种因助成其伴随的的心、心所法时,这七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相应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4. 在结胎的时刻,当三种果报因助成其伴随的的心、心所、心生色及业生色时,那么这六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依止缘、果报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5. 在结胎的时刻,当三种果报因助成其伴随的心、心所与心所依处色法时,那么这七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果报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6. 当三种果报因助成其伴随的的心、心所法时,这八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果报缘、相应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7. 在结胎的时刻,当三种果报因助成心生色及业生色时,那么这七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依止缘、果报缘、不相应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8. 在结胎的时刻,当三种果报因助成其同时并存的心所依处色法时,那么这八种缘可并摄:因缘、俱生缘、相互缘、依止缘、果报缘、不相应缘、有缘与不离去缘。

结语

第三股影响力

既然基因是遗传的,为何双胞胎会具有不一样的人格,甚至连指纹也不同?在科学上这依然是个谜。双胞胎的基因是一样的,教养也几乎相同,然而不知怎地,当他们经过学步期开始发育,分歧的生物路径还是产生了。有人于是认定,生物学家遗漏了第三股影响力。虽然早在1953年,DNA的基本结构被发现之前,人们便一直在思考着,来自先天本然与后天养育使然的相对性影响力,但他们忽略了纯粹偶然的因素。只有具科学思考的理智主义者才会认为,在细胞的生命当中,随机性是扮演着一定角色的。

在阿毗达摩的思想中,这第三股影响力被归诸于五种潜存的心理力量(在论述无间缘时有提到这点)。虽然〔有些事情〕我们认为只是「纯属偶然」,但其实它们还是与这些潜存的力量有关,只是方式或有不同。我们已经讨论过,遗传(基因)与环境(教养)的形成,是如何地经由无间缘、自然亲依止缘、业缘等,而受到这些潜存的心理力量之制约。

我们过世时,脑也彻底死亡,这是毫无疑问的。轮回真有其事,并非想像。不可否认地,在遗传与环境的因素之外,还有第三股力量影响着我们的生命。《发趣论》详细审视诸心所,其独特的作用以及交相影响的情形,提出这第三股影响力会是什么的看法。实际上,唯有透过念处观(satipaṭṭhāna vipassanā)的修习,我们方能从实际的层面,对于《发趣论》,以及如何应用在日常生活中,得到真正的了解。

科学支持正念

正念在生物系统中的重要性,科学家们也认识到了。他们说,透过心理的锻练,成人的大脑可以大幅度地重新配置其联系网络;还有,在我们大多数人的大脑中,有些部分比较受到忽略。我们可以运用一些技巧来恢复它们〔的功能〕,比如,当我们与人谈话时,留意话语以外的目标;对自己的起心动念保持更高的觉知力;轻松地同时进行多项工作。前文一再重述,我们的正念有四种所缘:身(或身体动作)、受、心、法。如果我们保持觉知力,那么无论这些所缘是可意或不可意的,我们对所缘的反应都会是善的。无疑地,善的反应总能对我们的生物系统造成健康的影响。

虽然阿毗达摩强调心所,以及它们所遗留之潜存力量的重要性,但阿毗达摩向来都承认,心理与生理之间的交相作用,如《发趣论》诸多缘中所显示的。因此,阿毗达摩与科学的发现—生理对我们的心产生影响—并没有冲突。与此相类似的是一种特殊药物的发现,它能选择性地抹除创伤性的和纷杂的心念,借此而恢复心〔的功能〕,使之更敏锐。

佛陀的教法殊具明确性

佛陀明白地指出,他的教法以四圣谛为限。一日,在乔赏弥(Kosambhi)城附近的树林里,佛陀拾起地上的一些落叶。他问比丘们,手中的树叶,以及整个树林的树叶,何者为多数?答案当然是整个树林的树叶多于手中的。佛陀藉这个比拟说明,比起没有教的,他所教给弟子们的是少数。佛陀告诉他们,自己没教的是那些不具真正利益的,不是引导人入圣道的,不利于破除执着的,不是趣向苦的止息,不是趣向终极平静的,不是导人入观智的,不是趣向觉悟,也不是趣向涅槃的。他明白地说,他的教法仅限于四圣谛,它是有利益的,引导人入圣道的,有利于破除执着等等。(《相应部·大品》,页383)

  四圣谛:

1.苦谛:由于我们对身与心的执着,它们被视为是真正的苦。因为是无常法,它们总是不从我们之所愿。在此意义上,佛陀在说第二部经(《无我相经》)时提出这样一个启迪性的问题:「无常法为苦为乐?」

2.集谛:对(构成我们生命的)身心的执着是苦的真正原因。对生命有执着,我们勇敢面对无量诸苦,拼命要存活下去,但结果只是老病和死亡。

3.灭谛:根除了对(构成我们生命的)身心的执着,就不会再有与生命相关的苦。所以苦的真正止息指的是执着的止息。详阅基本阿毗达摩那节关于「涅槃」的阐述。

4.道谛:修习包含八支圣道的四念处禅观,令我们能如实照见身与心。如此,便不会有产生执着及其苦果的余地。详见〈道缘〉篇的说明。

佛陀如是总结此一教说,鼓励我们走在八支圣道上,那是引导我们入涅槃的终极寂静之道。换言之,他教导我们修习四念处禅观,使我们能如实地照见名色法〔的本质〕:无常、苦、无我,如此便能根除执着—苦的根本原因。

超越因缘法

我们的生存需要无数的条件,就像我们屋前种植的花一般。然而,我们的生命无需像那些花一样,任凭种种因缘条件的摆布。我们可以经由明智的努力(payoga),创造有利的条件,让生活变得更好。甚至我们还能想办法超越因缘法。例如,当我们〔的病情〕获得正确的诊断时,我们差不多已经知道正确的治疗方式。同样地,我们学习了因缘的法则之后,也能学到如何超越它。当然,唯有通过观禅(vipassanā)的修习,我们才能依于我们自身的经验,学习到因缘的法则(paṭṭhāna发趣法),然后超越它。

因此,我们是不是许下心愿来做个总结呢:「愿我们都能修习观禅,直至能够从自身的经验了解因缘的法则,进而超越有为法的制约,达到无为的境界。」

深怀慈愍

赖明

写于圣荷西2010年3月3日

 

附录-1

89种心

· 12不善心

· 18无因心

· 24欲界美心

· 27高尚心

· 8出世间心

12不善心

八贪根心

  1. 无行贪根心,悦俱,邪见相应
  2. 有行贪根心,悦俱,邪见相应
  3. 无行贪根心,悦俱,邪见不相应
  4. 有行贪根心,悦俱,邪见不相应
  5. 无行贪根心,舍俱,邪见相应
  6. 有行贪根心,舍俱,邪见相应
  7. 无行贪根心,舍俱,邪见不相应
  8. 有行贪根心,舍俱,邪见不相应

二瞋根心

  1. 无行瞋根心,忧俱,瞋恚相应
  2. 有行贪根心,忧俱,瞋恚相应

二痴根心

  1. 舍俱痴根心,疑相应
  2. 舍俱痴根心,掉举相应

18无因心

七不善果报心

  1. 舍俱眼识
  2. 舍俱耳识
  3. 舍俱鼻识
  4. 舍俱舌识
  5. 苦俱身识
  6. 舍俱领受心
  7. 舍俱推度心

八无因善果报心

  1. 舍俱眼识
  2. 舍俱耳识
  3. 舍俱鼻识
  4. 舍俱舌识
  5. 乐俱身识
  6. 舍俱领受心
  7. 悦俱推度心
  8. 舍俱推度心

三无因唯作心

  1. 舍俱五门转向心
  2. 舍俱意门转向心
  3. 悦俱阿罗汉生笑心

24欲界美心

八大善心

  1. 无行善心,悦俱,智相应
  2. 有行善心,悦俱,智相应
  3. 无行善心,悦俱,智不相应
  4. 有行善心,悦俱,智不相应
  5. 无行善心,舍俱,智相应
  6. 有行善心,舍俱,智相应
  7. 无行善心,舍俱,智不相应
  8. 有行善心,舍俱,智不相应

八大果报心

(文与八大善心同)

八大唯作心

(文与八大善心同)

27高尚心

五色界善心

  1. 初禅善心,具寻、伺、喜、乐、一境性(定)
  2. 二禅善心,具伺、喜、乐、一境性(定)
  3. 三禅善心,具喜、乐、一境性(定)
  4. 四禅善心,具乐、一境性(定)
  5. 五禅善心,具舍、一境性(定)

五色界果报心

(文与色界善心同)

五色界唯作心

(文与色界善心同)

四无色界善心

  1. 住「空无边处」(第五)禅善心
  2. 住「识无边处」(第五)禅善心
  3. 住「无所有处」(第五)禅善心
  4. 住「非想非非想处」(第五)禅善心

四无色界果报心

(文与无色界善心同)

四无色界唯作心

(文与无色界善心同)

8出世间心

四出世间善心

  1. 须陀洹道心,断所有堕生恶趣之不善法,特别是我见和疑
  2. 斯陀含道心,欲贪与瞋心薄弱
  3. 阿那含道心,欲贪与瞋心俱断
  4. 阿罗汉道心,所有残存不善法彻底根除,如对色界、无色界的执着、慢心、掉举与无明

四出世间果报心

(文与出世间善心同)

附录-2

89种心可分为四类,即:不善心(akusala)、善心(kusala)、果报心(vipāka)、唯作心(kriya)。

12不善心

  • 八贪根心
  • 二瞋根心
  • 二痴根心

21善心

  • 八大善心
  • 五色界善心
  • 四无色界善心
  • 四出世间善心

36果报心

  • 七不善果报心
  • 八无因善果报心
  • 八大善心
  • 五色界果报心
  • 四五色界果报心
  • 四出世间果报心

20唯作心

  • 三无因唯作心
  • 八大唯作心
  • 五色界唯作心
  • 四无色界唯作心
  1. 译按: ārammaṇa-paccayo 一般都译为Sense-object Condition —「所缘缘」。本书的作者着眼于所缘吸引主体注目的力量,以Fascination Condition —「迷魅缘」译之。
  2. 「心识剎那」实际上是指构成我们思想过程,个别的心之单位,而不是指心的时间段。时间、处所、形态等是一些概念,有赖于身与心而显现。身心之外,无处可见,也不能说它们以任何形式生起或灭去。
  3. 根据阿毗达摩,在几秒钟的心念里,有数百万个心路过程生起,每一过程包含10至17个心识剎那。在本书中,心与识这二个词将被当做同义词来使用,指涉这种个别的心识剎那或思想单位。
  4. 业是一种心的遗势,乃由过去的意志性行为所遗留而潜存着。当适当的缘具足时,业总是会给我们带来对应的果报。详见第13缘。
  5. 因此,我们将把「先天心」和「潜意识」这两个名称视为同义词。
  6. Mano-dvāraṃ pana bhavaṅganti pavuccati. (意门说为有分心。)《摄阿毗达摩义论》47
  7. Santīraṇa直译为「推度心」,是18无因心的一种。
  8. 鬼 (巴利文是peta)、天人与梵天是我们无法用肉眼看到的众生,除非他们想让我们看。但是很多科学研究已经显示,有像鬼一样看不见的众生,他们是可能存在的。
  9. 译按: 汉译传统中macchariya的译语大多为「悭吝」,但这个字也有忌妒的意思。本书的作者提出字源上的解释: macchariya(勿,不) 和acchariya (胜妙) 组合而成,意指一种「最好没有人跟我一样好」的所谓「不耐他荣」的心态。巴利文issā macchariya往往并列,因为这两个字传递类似的意思。阿毗达摩如此区分两者的差异: issā 是对于他人更胜于己的事实感到不悦;而对于他人原先不如自己,后来却迎头赶上,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事实,内心感到不畅快,这就是macchariya了 。
  10. 译按: 虽然作者厘清了paññatti的正确意涵,但也许是顺应普罗大众的方便吧,有些地方还是沿用一般人熟知的译语 “concept” 概念。
  11. 译按:传统汉译作「胜义谛」或「真如」。
  12. Pakudha Kaccāyana 是佛陀时代一种特殊教义的创立者。他教导弟子说,有七种元素是世上恒常不变的终极存在:地、火、水、风、乐、苦以及灵魂。他认为用剑砍人的喉咙,不过等同于将剑刺入诸元素中。 (〈戒蕴品〉,页53)
  13. 阿罗汉是圆满觉悟的人。他们的善行如布施、持戒等不会产生果报,因为他们已经不再轮回受生。这也就是为何他们的善心所叫做「唯作」(kriyā),而不是「善」(kusala)的原因。
  14. 四种恶口:妄语、两舌、粗恶语、杂秽语。
  15. 三种邪行:杀、盗、邪淫。
  16. 意识界指89种心其中76心之一(不包括双五识,一对领受心和五门转向心)。
  17. 实际五根门目标的心象往往被好几个后续的意门心路过程所缘取(tadanuvattaka-mano-dvārika-vīthi)
  18. 如果布施者是位阿罗汉,布施是由八大善心或八大唯作心之一所成。
  19. 修止禅时,禅修目标如地、水、火、风等只是让心专注的目标,而不是像修观禅一样,去观目标的特性。
  20. 增上心由52种叫做具增上速行 sādhipati javana(55种速行心中2种痴根心和生笑心除外)的心构成。其心所为数50(52心所中欲和疑心所除外)
  21. 这是印度一种跟种姓制度有关的习俗,低阶种姓的人坐过的椅子要用牛奶清洗。在印度,牛被视为一种神圣的动物,而牛奶则类似能洗掉可厌之物的神水。安贝克(Ambedkar) 博士是印度「贱民」阶级中第一位受高等教育的(歌伦比亚大学博士),在政坛上也是杰出人物。根据他传记的记录影片, 在国会上他一离开,马上有人用牛奶清洗他的座位。
  22. 译按:《法句经》第47偈。参阅达摩难陀长老编着,周金言译《法句经故事集》,页120-1。
  23. 译按:《法句经》第119-120偈。参阅达摩难陀长老编着,周金言译《法句经故事集》,页246-7。
  24. Ijjhati bhikkhave sīlavato ceto-paṇidhi, visuddhattā.
  25.  这大概位于印度加尔各答和马来西亚之间,在佛教历史中那时是叫做金地。
  26. 六种增上所缘指的是吸引人的所缘,包括18种可欲求之物(piya-rūpa sāta-rūpa), 84种心 (不包括二瞋根心,二痴根心以及苦相应的身识),47种心所 (五种心所除外:愤怒、嫉妒、忧心、悔和疑),还有涅槃 (nibbāna
  27. 8贪根心,8大善心,4大智相应唯作心,8出世间心;45心所(不包括愤怒、嫉妒、忧心、悔、疑,以及四无量心之中的悲与喜)。
  28. 我们无法透过一般的感官真正体验到涅槃。唯有通过道心、果心,我们方能体验到它,这是就心法、色法之流止息,此一独特的时刻这方面来说的。我们用「道智-果智的所缘」来指涉这种时刻,虽然这并非真是我们感官的所缘。
  29. 不善心有12, 善心有21,果报心36, 唯作心20。附录-1有列举,请参阅。
  30. 感官有六:眼、耳、鼻、舌、身、意。
  31. 六种所缘:色、声、香、味、触、意的所缘(意门目标)
  32. 注意力的应用是心所之一,叫做作意(manasi-kāra)。然而,在五门心路的情形中,吸引注意力 (manasi-kāra) 指一个心的单位,叫做「五门转向」(pañca-dvārāvajjana)。在意门心路里,这个语词是指「意门转向 (mano-dvārāvajjana)。再者,在经藏 (Suttanta) 方面,如理作意 (yoniso manasi-kāra) 与非如理作意 (ayoniso manasi-kāra) 分别指善与不善的态度。因此,作意(manasi-kāra) 有四种。
  33. 意门目标是指所有只能与潜意识(唤作意门),而不与五感官接触的目标。此意门目标包括所有心法与色法、概念法和涅槃,不包括当下的感官目标。
  34. 注意:根据这个缘,在过去生和现在世之间没有过渡的生命,因为现在世的第一个心(paṭisandhi结生心),依无间缘之力即刻承续过去世最后一个心(cuti死心)。
  35. 译按: 据本书作者的解说,古代印度人相信实语或密语 (宣告个人生命中真实或私密之事) 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在生死关头、紧急时刻、或有迫切愿求时,发挥作用,使人化险为夷、度过灾厄、满足愿求。一个知名的例子是关于央堀摩罗比丘的 (Aṅgulimāla,出家前他曾经杀人无数),为了救度一位陷于产难的妇女,他对这位孕妇立下誓愿,宣告自己自从成为佛陀的圣弟子以来,未曾杀害任何人,愿藉此实语的力量,助她顺利生产。这名妇女果然越度难产的灾厄,母子均安。
  36. 心性大致有六种:贪行、瞋行、痴行、忧行、信行、慧行。贪行人经常想着浪漫的生活,瞋行人很容易发脾气,等等。
  37. 所有色法除了四根本元素之外,均被视为「四大种所造色」。
  38. 这是一种脑内分泌的氨基酸,具有镇痛的作用。
  39. 所有色法,除了四大种色之外,一律被视为是「四大种所造色」。
  40. 在究竟意义上,布施持戒是八大善心之一。这八种心之一通常在单一心路过程中会重复七次,名为速行。数百万个这样的心路过程构成我们布施持戒的行为。在任何一个单一过程里,前一个速行(善的)是后一个速行(善的)的缘法,所凭藉的缘力除了此自然亲依止缘 (pakatūpanissaya) 外,还有无间缘 (anantara)、等无间缘 (samanantara)、重复缘 (āsevana)、无有缘 (natthi)、离去缘 (vigata)。
  41. 在《发趣论》这一小节中,善法不包括道的证悟,因为它绝不会成为不善法的缘。
  42. 译按:巴利圣典学会的版本是《增支部》十集的第76经(AN V 144),并无经名,但第六次集结的版本 (《增支部》第三册,页370) 标名《三法经》。
  43. 眼入处是眼睛里面敏感的物质,反映物像而使我们得以看见。耳入处是耳中敏感的色法,接受声音的撞击,然后我们便听到。鼻入处是鼻子里面敏感的物质。舌入处是舌头上敏感的物质,而身入处则是遍布全身的敏感物质,指(脚)甲顶端和毛发外侧除外。至于心,实际上那并不是我们所谓的「心脏」,而是心脏里的血液。更精确地说,那是心脏的血液里头所生起的一种色法。因为它是我们思想的依凭处,所以称为心依处。(摘自U Sīlānanda 禅师的《缘起法》)
  44. 阿育王(纪元前304~232)是印度孔雀王朝的一位君主,统治时间为纪元前273年到232年。他经常被援引为印度以及全世界最伟大的君王之一。在几场军事胜战后,阿育王统治了现今印度大部份的领土,他的帝国西方是今日的巴基斯坦,阿富汗,东方是今日印度的孟加拉邦和阿萨姆邦,而南方远及卡纳塔克邦的婆罗门山。(维基百科,谷歌)
  45. 译按: 叶均译《清净道论》,第 17品第3.2.4小节〈说慧地品・结生识与诸色法的关系〉,页568-9 (电子档)。
  46. 译按: 此处「同一」应从动态的延续性过程来理解。个别而言,王是王,蛇是蛇,各有不同的心、色法作用过程,但王由于业力投生为蛇,这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灵魂的过渡,而是心藉着业力产生的延续,由此而架起王与蛇之间的联系,因此而说为「同一」。
  47. 译按: Uddhaca通常译为「掉举」,有内心浮举躁动的意思,处于这种状态的心理活动多半是一些漫无目的念头,例如: 妄想杂念、遐想、梦想编织等等。
  48. 三种不善念:贪欲之念、杀念、害念。
  49. 三种善念:舍离之念、慈念、悲念。
  50. 四种口恶业:妄语、毁谤、恶口、闲杂话。
  51. 三种身恶行:杀、盗、邪淫。
  52. 译按:此处括弧内的巴利文并不是对应「我们忆念高贵之事物」的原文; sammā-sati是正念的意思。本书的写作以一般性读者为对象,作者考量其可读性,尽量使用浅显易懂的文字,遇有专门性术语时,往往以举例的方式表达,正式的名相则放入后面的括弧内,这是作者惯用的手法,后面sammā-samādhi的处理也是如此。

毗婆舍那实修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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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婆舍那实修教学

缅甸 沙达马然希禅师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著

凯玛南荻法师 英译

温宗堃、何孟玲 中译

加拿大 佛陀教法中心 出版

(Buddha Sāsana Yeiktha)

公元 二○○八年 八月

saddhammaramsi sayadaw grey

昆达拉毗旺沙禅师

(Sayādaw U Kuṇḍalābhivaṃsa)

作者简介

本书的原作者,是缅甸昆达拉毗旺沙禅师(Sayādaw U Kuṇḍalābhivaṃsa),又称为沙达马然希禅师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昆达拉」(kuṇḍala)是禅师出家时的巴利法号,字义有「耳环」、「戒指」等环形宝饰之谓。巴利语「阿毗旺沙」(abhivaṃsa)的意思是「胜种」,这是年轻时通过高阶巴利语考试方能够获得的荣誉头衔。巴利语「沙达马然希」的意思,则是「正法光」或「妙法光」,这是禅师所创建、驻锡的禅修中心之名称。

昆达拉毗旺沙禅师是二十世纪内观禅修运动之父——马哈希尊者(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的著名弟子之一,长久以来一直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总部的「导师」(Nāyaka)之一。生于一九二一年的禅师,九岁时出家,一九四O年受具足戒,曾于不同的著名寺院学习经教,在闻名的梅迪尼林寺教学长达二十年之久。禅师于一九五六年与一九五八年分别通过不同的巴利语考试,先后取得了两个「法阿阇黎」(Dhammācariya)的头衔。禅师于一九七七年跟随马哈希尊者修习毗婆舍那,于一九七八年被任命为禅修指导老师。一九七九年时,禅师在马哈希尊者的祝福下,于仰光市建立了沙达马然希禅修中心。之后,禅师分别于一九九三、一九九四及一九九五年创立了另外三个禅修中心。禅师的缅文著作相当丰富,代表作如《发趣论与毗婆舍那》(二册)。已被英译的著作则有《法的许愿树》(Dhamma Padetha)、《法的宝石》 (Dhamma Ratana),以及《强化内观行者诸根的九个要素》(The Nine Essential Factors which Strengthen the Indriya of A Vipassanā Meditating Yogi)。

中译本翻译自沙达马然希禅师原著,凯玛南荻(Daw Khemānandi)英译,加拿大「佛陀教法禅修中心」(Buddha Sāsana Yeiktha)于一九九九年出版、流通的Practical/Working Instructions on Vipassana Meditation

英译者简介

本书的英译者是旅居加拿大的凯玛南荻法师(Sister Khemnānandi)。法师于一九三一年出生在缅甸传统的佛教家庭。一九五二年毕业于仰光大学,一九五五年获得美国宾州大学华顿学院的商业管理硕士学位。法师自一九六二年起便开始自己看书学习禅修,当时她是已有两个小孩的职业妇女。法师第一个正式的禅修老师是著名的韦布尊者(Ven. Webu Sayādaw, 1896–1977)。后来,韦布尊者去世,法师便改而跟随其他长老学习,直到在马哈希念处内观禅法中找到自己的归依处。

法师在一九八○年离开缅甸。在新加坡工作了八年后,于一九八八年移民加拿大。一九九四年时,法师在班迪达禅师(Paṇḍita Sayādaw)的勉励之下,供献出个人的住所,建立了「佛陀教法禅修中心」(The Buddha Sāsana Yeiktha)。一九九六年法师于美国加州「如来禅修中心」(TMC)在班迪达禅师引领下剃度出家,之后便一直担任「佛陀教法中心」的导师。一九九七年,法师到缅甸「沙达马然希禅修中心」接受沙达马然希禅师的指导,密集禅修一年。后来,她又跟随禅师至海外,参加了两次禅修营。在这之后,她又到沙达马然希禅师的禅修中心,进行了两次更密集的禅修训练。

 

毗婆舍那实修教学

 

作者序

在修习毗婆舍那〔即内观〕[1]的禅修者之中,尚未体证「法」(dhamma)[2]的禅修者,会希望迅速地获得体证;已体证「法」的禅修者,则会想在「法」上迅速地更进一步,希望能捷疾地亲证「圣法」(ariya dhamma)。如此,这些想迅速体证「法」、想在「法」上迅速获得进展,并快速亲证「圣法」的禅修者,必须先聆听「实修教学」,以便在修习毗婆舍那之时,能够完整地依循这些教导。禅修者必须能聆听、学习这些教导,如此方能达成「证法」的目的。

只是口头诵念,并不是毗婆舍那修行;仅凭借身体的精进,也不足以修习毗婆舍那。毗婆舍那修行,乃关乎我们的「心」。

因此,清楚明了下列几点,是极关紧要的事:

(1) 如何让心准确地直接落在禅修所缘上。

(2) 如何训练我们的心,不让它游移到外在的所缘。

(3) 如何以恰当的观照与标记,训练我们的心,使它能长时间保持不散乱的状态。

为了做到这些,禅修者应仔细阅读、学习、听闻且谨记这「实修教学」。因此,我建议所有希望有效率地修习毗婆舍那的人们,应好好地阅读、学习这「实修教学」。

沙达马然希禅师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

毗婆舍那实修教学

(以下的内容,是沙达马然希禅师,对初到「沙达马然希禅修中心」学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所做的毗婆舍那禅修入门开示。)

在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之中,尚未体证「法」的禅修者,会希望迅速地获得体证;已体证「法」的禅修者,则会想在「法」上迅速地进步,希望能快速地亲证「圣法」。如此,为了快速地证「法」,也为了在「法」上快速进步,以便能快速地亲证「圣法」,你们应以最大的恭敬心与注意力,聆听下列关于「毗婆舍那修行」的开示。

综言之,此说明「修习毗婆舍那时应如何进行观照」的「实修教学」,共含三个部分:

(1) 坐禅时的观照与标记

(2) 行禅时的观照与标记

(3) 一般活动的观照与标记

壹.坐禅时的观照与标记

§ 1.1 观照腹部起伏

我将先说明坐禅时如何观照。要练习禅修之时,首先,你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选择一个能让你坐得较久的舒适坐姿。你可以跪坐[7],或是盘腿坐。坐定之后,让背部与头部保持挺直,但不僵硬。接着,闭上眼睛,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腹部。

当你吸气时,腹部会逐渐上升、膨胀。你必须贴近以紧密的注意力观察这腹部上升的过程,然后在心中标记「上」,并且,让你的心能够从腹部上升的开始一直到结束,都对准这上升的过程,而不游移到其它地方。

当你呼气时,腹部会逐渐下降、收缩。你必须贴近以紧密的注意力、精准地观察这腹部下降的过程,然后在心中标记「下」,并且让你的心,能够从下降的开始一直到结束,都对准这下降的过程,而不游移到其它地方。

§1.1.1 概念法与真实法

在观照、标记腹部的起伏时,你应该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腹部的形态、外形。当你吸气时,腹部内部会产生某种张力与推力,你必须密集地贴近观照并做标记,以便尽可能地感觉或觉知那发生在腹部内的「紧」(tension)与「推」(pushing)。腹部的形态、外形,仅是「概念法」(paññatti)。毗婆舍那修行,并不是为了了知「概念法」,而是为了了知「真实法」(paramattha)。发生于腹内的「推」(pushing)、「紧」(tension)、「压」(pressure)等等的现象,才是「真实法」。你必须贴近且准确地观照并做标记,如此才能够了知「真实法」。

当呼气时,你也应谨慎地观照并做标记。除了应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腹部的形态、外形之外,你还必须密集且准确地观照并做标记,尽可能地去了知那渐进、缓慢的「移动」、「振动」,及「收缩」的现象。[8]

§1.1.2 所缘的增减

如果你觉得,观照、标记「上、下」两个所缘,尚不能让心保持宁静,你可以再增加一个所缘,观照、标记:「上、下、触」。

在观照、标记「触」的时候,你应该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身体的形态、外形。你必须贴近且紧密地观照由于接触所产生的「硬」(hardness)与「紧」(tension)的现象,并予以标记。

如果仅依这三个所缘,你的心仍然无法专注,容易散乱,那么你可以再增加一个所缘,依四个所缘来观照、标记:「上、下、坐、触」。

当你观照并标记「坐」时,你必须将上半身视为一个整体,加以紧密地观照、标记,以便尽可能地了知身体「挺直」(stiffness)与「紧」(tension)的现象。你应尽量不去注意头、身体、手、脚的形态、外形。必须用心观照的,是那由于「风」的支持力所产生的「紧」(tension)与「压」(pressure)的现象,然后标记「坐」。这个「风」,则是由「想坐着」的动机所引发的。

当你以四个所缘做观照、标记「上、下、坐、触」时,你的心通常能够变得宁静。如果你发现观照、标记「上、下、坐、触」四个所缘,对你有帮助,那么你就可以继续如此观照下去。但是,如果发现这样观照、标记四个所缘,会让你的心变得紧绷、担心,以至无法好好地专注,那么你可以仅以三个所缘来观照、标记「上、下、触」。如果你发现依三个所缘所做的观照,仍然对你没有帮助,反而令你感到紧绷、担忧,那么,你可以仅观照、标记两个所缘[9]:「上、下」。主要的目的是,要让心平静下来,并培养出定力。

§1.1.3 观照妄想

作为初学者,在观照「上、下、坐、触」时,你的心可能会四处游移,譬如,想到佛塔、寺院、商店、住家等等。当你的心如此散乱时,你必须令观照心去观照那散乱的心,并标记:「分心」、「乱想」或「计划」等等。

当你的「定」(samādhi)与「智」(ñāṇa)变得更有力时,你会发现,在你观照、标记「分心」、「乱想」或「计划」等之时,散乱心便消逝不见。持续这样地观照、标记,你将能亲身体验到,散乱心在四、五个观照之后便消失不见。

其后,若你的「定」、「智」更为进步,并达至所谓的「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之时,在你观察、标记「分心」、「乱想」或「计划」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想」或「计划」随着每一次的观照与标记而消逝不见。你会亲身体验到这些。

§1.1.4 洞见三共相

当你的「定」与「智」变得真正强而有力时,若你观照、标记「想」或「计划」,你不仅会见到这些「想」消失,也会见到那观照「想」的「能观之心」也消失。如此,你将了悟:不仅念头、妄想、计划的心不是恒常的,就连能观照的心也不是恒常的,它们全都是「无常的」(anicca)。

禅修者也会了悟到,如此一连串快速而急促的生、灭[10],像是一种折磨,或者说是「苦」(dukkha)。如何才能免除这些如折磨般的苦、不断生灭的苦呢?完全没有办法免除这种苦。这种生、灭与苦,有其自己的规律。它们不受控制,是「无我的」(anatta)。如此,禅修者便了悟、洞察到「无常」(anica)、「苦」(dukkha)、「无我」(anatta)的真理。

§ 1.2 三种观痛的方式

就初学者而言,持续观照、标记「上、下、坐、触」,大约半小时或四十五分钟之后,你将发现你的四肢开始隐隐作痛,或感到刺痛等不舒服的感觉。当这类感觉生起时,你必须将观照的所缘改为这些疼痛的「苦受」(dukkha vedanā)。

对于这类的疼痛、苦受,有三种观察的方式:

(1)第一种是,为了让疼痛消失,才观察疼痛。

(2)第二种是,带着与疼痛决战的敌对心态,下定决心观察疼痛,想要在这一坐之中或这一天之内彻底去除疼痛。

(3)第三种是,纯粹为了洞察疼痛的真实本质而观察疼痛。

第一种想要让疼痛消失而观察疼痛的方式,表示禅修者实际上贪着无疼痛的快乐,意味着禅修者当下对乐受有所贪爱(lobha)。禅修本是为了去除我们的「贪」,但是现在禅修者的观照却夹杂着「贪」。由于这个「贪」,禅修者将要花很长的时间方能体证「法」,方能在「法」上更加进步。[11]这就是为什么禅修者不应该以第一种方式来观照的原因。

在第二种方式,禅修者带着与疼痛决战的敌对态度,下定决心要在一坐之中或一天之内彻底去除疼痛。这敌对的态度,表示其中带有「瞋」(dosa)心所与「忧」(domanassa)心所。换句话说,这决心夹杂着「瞋」与「忧」,而这意味着,他的观照其实也有瞋与忧间杂其中。因为如此,禅修者得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体证「法」,才能在「法」上更加进步。这就是为什么禅修者也不应该以第二种方式进行观照的原因。

在第三种方式,观察疼痛只是为了要了知疼痛的真实本质。这才是正确的观照方式。禅修者唯有在了知疼痛的真实本质之后,他才能见到疼痛的生(udaya)、灭(vaya)。

§ 1.2.1 观痛的技巧与过程

禅修者观察疼痛时,必须要能了知疼痛的本质。当疼痛出现时,禅修者的身、心通常容易随着疼痛的增强而变得紧绷。但是,他应该试着不让自己变得这样绷紧,应该试着让身、心放松。禅修者也容易变得担心:「是否这一整支香或一整个小时,都得忍受这个痛!」无论如何,禅修者应小心避免有这样的担忧。

你应该让自己保持平静,抱持如此的态度:「疼痛随它自己的意向来、去;我的责任只是对疼痛保持观照」。你也应该抱持「我应忍耐疼痛」的态度。面对疼痛时,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忍耐。(缅甸的)谚语:「忍耐导致涅盘」,是修念处禅修时最有用的格言。

决定自己将忍耐之后,应注意让心保持宁静、放松,别让[12]身、心变得紧绷。保持身、心放松。然后,你必须将心直接对准疼痛。

接着,你应试着贴近且密集地观照疼痛,以便了知疼痛的强度与范围——它有多痛?哪个地方的痛最剧烈——是在皮肤、肌肉、骨头或是骨髓?如此贴近且密集地观照之后,你才视疼痛的类型来作标记:「痛」、「刺痛」等等。

接下来的观照,也必须紧密而准确地观照着疼痛的范围与强度,并依情况为每个疼痛做适当的标记。对疼痛的观照与标记,必须精确、有穿透力,绝不能仅止于肤浅地观照、只是机械化地快速标记「痛、痛」、「刺痛、刺痛」。你的观照与标记,必须准确而密集。当你如此准确而密集地观照时,你将清楚地体验到,在四或五个观照与标记之后,原本的疼痛会变得愈加剧烈。

当痛达至极点时,它会自行减弱、缓和,此时,你不应放松你的观照与标记,相反地,你应该持续热忱、认真地观照每一种疼痛。之后,你将会亲身体验到,每一种痛在四或五个观照与标记后,变得愈来愈微弱。某类的痛会变得愈来愈弱,另一类的痛也变弱;有的痛,则会转移到其它地方。

当禅修者如此观见痛的变化性质之时,他会对观痛的练习,愈来愈感兴趣。〔总之,〕持续精勤修行,当「定」(samādhi)与「智」(ñāṇa)变得更锐利而强大时,禅修者将体验到疼痛随着每次的观照而变得更强烈。[13]

当痛达其顶点后,它通常会自行减弱。这时候,禅修者不应放松他的观照与标记的强度,他必须以同样的精进与准确度持续地观照。然后,禅修者将亲身体验:痛会随着每次的观照而减弱;痛会改变位置,在其它地方出现。如此,禅修者会了悟到,痛也不是恒常的,它一直在变化,它会变强也会变弱。如此,禅修者便对疼痛的本质有了更多的了悟。

§1.2.2 观痛与坏灭智

这样地持续观照,当定与智变得更强有力,而达到「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的观智阶段时,禅修者会像是以肉眼亲见一样,清楚体验到,疼痛随着每一次的观照而完全地止灭,就像是骤然被拔除掉一般。

如此,当禅修者见到痛随着每次的观照而消失时,他了悟到:疼痛是无常的!现在,观察的心已能战胜疼痛。

随着定与智更加深化,「坏灭智」锐利的人们,能够在每一次观照时了知到,不仅疼痛灭去,连能观的心也随之而灭去。

若是观智特别锐利的禅修者,他们会清楚地看见三阶段的灭去,也就是,当他观照且标记「痛」的时候,「痛」先灭去,然后「觉知痛的心」灭去,接着「观照疼痛的心」也灭去。[14]禅修者会亲自体验这些。

§1.2.3 观痛时见三共相

如此,禅修者在心中自然地了悟到,痛不是恒常不变的,感受痛的心也不是,观照痛的心也不是。这就是「无常」(anicca)。一连串的快速坏灭,像是一种折磨,也就是「苦」(dukkha)。这坏灭的现象,不受任何人控制,也无法避免,它有其自己的规律,即是「无我」(anatta)。如此,禅修者以智慧亲身了悟到「无常」等的真理。

当禅修者依其自心了悟到,「痛」是「无常的」、「苦的」、「无我的」(不受控制)之时,在他对无常、苦、无我的洞察,达到明晰、彻底且决定的时候,他将能证悟向来所期待的「圣法」。关于如何观察、标记「苦受」,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 1.3 闻声时的观照与标记

在练习时,你可能会听到外面的声音,也可能会见到或嗅到什么。尤其是,你也许会听到诸如鸡、小鸟的叫声、敲敲打打的声音、人车的声音等等。当你听到这些声音时,你必须观照它们并标记:「听到、听到」。你应试着这么做,以便能够做到只是纯粹听到,也就是,你必须试着不让心跟随那些声音,不让心被对声音的想象给带走。你应注意,让听到只是纯粹的听到,观察并标记「听到、听到」。[15]

当定与智变得强而有力时,若你观照并标记:「听到、听到」,那声音会变得不清晰,像是从远处传来似的,或像被带到远方,或像愈来愈接近、或变得沙哑不清楚。如果你有这些经验,那表示你已有能力观照能听的心。

以这个方式继续观照、标记,当你的定与智变得更强而有力时,你会发现,在观照、标记「听到、听到」之际,声音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消逝、灭去;能听(声音)的心识,也一个一个灭去;观照、标记的心也同样地灭去。观智锐利的禅修者,能够明确、清楚地体验这些现象。

在观照、标记声音时,尤为明显的是,声音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灭去,即使是初学者也可能会有这个体验。这些声音彼此不再相连结,它们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灭去。例如,当禅修者听到「先生」这个声音,观照并标记「听到、听到」,他会体验到「先」这个音节先个别地灭去,「生」这个音节随后也个别地灭去。如此,这些声音断断续续地被听到,以至于声音所表达的意思变得模糊不清、难以理解。此时,变得显著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之坏灭。

当你体验到声音的灭去,你将了悟到声音不是恒常的;当你体验到观照与标记的心也灭去时,你将了悟到能观照、标记的心也不是恒常的。如此,你将了悟,听到的声音与能观照的心都不是恒常的。这即是「无常」(anicca)。[16]一连串迅速灭去的现象,则像是一种折磨,是苦(dukkha)。

如何能免除这些折磨、苦呢?没有办法可以停止或免除它们。这坏灭之苦有其自己的规律,它是不受控制的,是「无我的」。如此,在观照、标记「听到、听到」时,禅修者将能洞察无常、苦、无我的真理,并且证悟圣法。

§ 1.4 坐时观照,即修四念处

在坐禅时,观照、标记「上」、「下」、「坐」、「触」,这和「身」(kāya)有关,所以被说为是「身随观念处」。观照、标记「痛」、「麻」、「痒」,则和「受」(vedanā)有关,所以被称为「受随观念处」。观照、标记种种念头「分心」、「计划」、「想」等,和「心」(citta)有关,所以被称作「心随观念处」。观照、标记「看到」、「听到」、「闻到」等,则和总称为「法」(dhamma)的身、心现象有关,所以被称为「法随观念处」。

如此,依据我们的恩师马哈希尊者所教导的方式练习坐禅之时,其中便已包括了身、受、心、法四个念处的修习。关于坐禅,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贰.行禅时的观照与标记

接着,要说明行禅时如何观照、标记。行禅时的观照、标记方式,可分为四种:[17]

(1) 观照时,一步做一个标记。

(2) 观照时,一步做两个标记。

(3) 观照时,一步做三个标记。

(4) 观照时,一步做六个标记。

§ 2.1 观照时,一步做一个标记

第一种方式,禅修者观照时,将〔左或右脚的〕步伐看成一个移动,标记作「左脚」或「右脚」。

当你观照、标记「左脚」时,你必须贴近且密集地观照,以便能够了知,从脚步的开始到结束,整个逐渐向前移动的现象。你应试着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脚板的形态、外形。观照右脚的方式,也是如此。你必须贴近且密集地观照,以便能够了知从脚步的开始到结束,整个逐渐向前移动的现象之本质。你应试着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脚板的形态、外形。关于一步做一个标记,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 2.2 观照时,一步做两个标记

以第二种方式观照时,将一个步伐标记为两个移动:「提起、放下」。当你观照、标记「提起」之时,你必须尽可能地专注于那一点一点逐渐上移的移动现象。你应试着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脚板的形态、外形。同样地,当你观照「放下」时,你应试着尽可能地不去注意脚板的形态、外形,只是一心一意地密集地观照那一点一点逐渐下降的移动现象。[18]

脚板的形态、外形是「概念法」(paññatti),概念法并不是毗婆舍那所要观照的所缘。「推动」、「移动」的现象,则是「真实法」(paramattha),为「风大」(vāyo)。关于一步做两个标记,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 2.3 观照时,一步做三个标记

第三种方式,观照时将一个步伐标记为三个移动:「提起、推出、放下」。当你观照、标记「提起」之时,你必须尽可能地贴近且密集地观照并标记,以便了知那逐渐上移的移动现象。当你观照、标记「推出」时,你必须尽可能地贴近且密集地观照并标记,以便了知那逐渐向前的移动现象。同样地,当你观照「放下」时,你也必须尽可能地贴近且密集地观照并标记,以便了知那逐渐向下的移动现象。

如此贴近且密集地观照、标记时,你的观照与标记应保持在「(相续)当下」(santati paccuppanna)的「移动」上。你必须贴近且密集地观照,以便了知那移动现象的本质,亦即「真实法」(paramattha)。若你能够这样贴近且密集地观照,在你观照、标记「提起」时,你不仅会亲身经验到提起时一点一点逐渐上升的移动,也会经验到脚在上移时,变得愈来愈轻盈。

当你如此观照、标记「推出」时,你不仅会经验到推出时逐渐前移的移动,也会经验到脚在前移时变得轻快。[19]同样的,当你如此观照、标记「放下」时,你不仅会经验到放脚时一点一点逐渐下移的移动,也会经验到脚在下降时变得愈来愈沉重。

禅修者在观照、标记「提起」时,经验到〔脚〕逐渐上提时的轻盈感;观照、标记「推出」时,经验到〔脚〕逐渐前移时的轻盈感;观照、标记「放下」时,经验到〔脚〕逐渐下移时的沉重感。这时,他会对自己的练习更加感到兴趣。这表示禅修者已开始体证「法」了。

经验不同移动〔即提起、推出之时〕的「轻盈感」,表示体验到了「火界」(tejo dhātu)的特性—冷、热的性质,以及与「风界」 (vāyo dhātu)的特性—移动的性质。经验到〔脚〕下降移动的「沉重感」,表示体验到「地界」 (pathavī dhātu)的特性—粗、硬的性质,以及「水界」(āpodhātu)的特性—流动、凝结的性质。经验这些现象时,表示禅修者开始体验「法」了。关于一步做三个标记,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

§ 2.4 观照时,一步做六个标记

第四种方式是,观照时将一个步伐标记为六个移动:「提起开始、提起结束、推出开始、推出结束、放下开始、放下结束」。「提起开始」指唯有脚后跟被提起而已,「提起结束」指脚趾也已提起。「推出开始」指脚板开始推出。「推出结束」指脚板在下降之前的短暂静止阶段。「放下开始」指〔脚〕开始下降的阶段。「放下结束」指脚板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实际上,这只是把一步里的三个移动[20],个别标记出其「开始」与「结束」而已。

另一种方式,是观照时标记「想要提起、提起、想要推出、推出、想要放下、放下」。在这种标记的方式里,禅修者分别观照、标记了「名」(nāma),即「想要…」的动机,以及「色」(rūpa),如脚板的提起等等。

还有另一种方式是,观照时标记「提起、抬起、推出、放下、接触、压下」。当你观照、标记「提起」时,是仅仅后脚跟开始提起的阶段。「抬起」指整个脚板连同脚趾被抬起。「推出」指把脚板推出的整个动作。「放下」指开始要把脚往下放。「接触」指脚板刚接触到地面。「压下」指将脚下压以便提起另一只脚。如此,你将标记六个移动「提起、抬起、推出、放下、接触、压下」。

许多禅修者藉由标记如上所述的六个移动,而培养出「定」(samādhi)与「智」(ñāṇa),他们的观照因而能得以进步,并能以非凡的方式体证「法」。关于一步做六个标记,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叁.一般活动的观照与标记

「一般活动的观照」,指在坐禅、行禅的时间之外所做的观照。一般活动,包含你返回住所时所做的种种不起眼的动作,如开门、关门、整理床铺、换衣服、洗衣服、准备食物、用餐、喝水等等。这些动作也都要加以观照、标记。[21]

§ 3.1 用餐时的观照与标记

看到食物时,你必须观照、标记「看到、看到」。当你伸手拿食物时,要观照、标记「伸出、伸出」。当你碰触到食物时,观照、标记「接触、接触」。当你收集、整理食物时,观照、标记「整理、整理」。当你把食物取回到嘴边时,你要观照、标记「取回、取回」。当你低下头要用食时,要观照、标记「弯下、弯下」。当你张开嘴巴时,要观照、标记「张开、张开」。当你把食物放到嘴里时,要观照、标记「放、放」。当你再次抬起头时,要观照、标记「抬、抬」。当你咀嚼食物时,要观照、标记「咀嚼、咀嚼」。当你觉察味道的时候,要观照、标记「知道、知道」。当你吞咽食物时,要观照、标记「吞、吞」。

以上的教导,符合我们的恩师马哈希尊者所教导的在进餐时所做的观照方式。这些教导,是针对那些重视自己的修行,且恭敬、密集而毫无间断地持续修行的禅修者而说的。

在修习之初,你可能无法观照、标记到所有的动作,乃至会忘记去观照大部分的动作,但是不必因此感到灰心气馁。以后,当你的定与智变得成熟时,你将能够观照、标记所有的动作。

在修习之初,你应先试着专注那些对你而言最为显著的动作,将它当作主要的所缘。什么是对你而言最为显著的动作?譬如,若伸手的动作最显著可知,你就应该试着去观照、标记「伸出、伸出」,而无任何的遗漏与忘失;如果低头的动作最显著,那就应观照、标记「低头、低头」,而无任何的遗漏与忘失;[22]如果咀嚼是最显著的动作,那就应观照、标记「咀嚼、咀嚼」,而无任何的遗漏与忘失。如此,你必须观照、标记至少一个显著的动作,将之当作主要的所缘,而无任何的遗漏与忘失。

一旦你可以如此让心紧密且准确地专注在一个所缘,并藉此培养出定力时,你将能专注观照其它的动作,并培养出更深的定与智。种种的毗婆舍那智慧将因此而展开,而禅修者甚至能在进餐时证悟圣法。

用餐时,咀嚼的动作是尤为显著的。我们的恩师马哈希尊者曾经说过,在咀嚼时,上、下颚之中,仅下颚在移动。这下颚的移动,实际上就是我们所说的「嚼」。

如果你对下颚逐渐移动的过程,观照、标记得好,并培养出定力,你将会发现对咀嚼动作的观照、标记会进行得特别地好。从咀嚼的动作开始,接着你将能够观照、标记进食中所有的动作。关于如何观照进餐时的一般活动,以上的说明,已相当完整了。

§ 3.2 观照、标记坐下的过程

应观照的一般活动,也包含「坐」、「站」、「屈」、「伸」等动作。对具备了某程度的定与智的禅修者而言,当他正要坐下时,「想要坐下的动机」会相当显著。因此,禅修者必须观照这个「动机」、「意欲」,[23]标记「想坐下、想坐下」。然后,当坐下的动作进行时,必须观照、标记「坐下、坐下」。

当你观照、标记「坐下」时,试着尽可能地不要去注意头、身体、脚等等的形状。你应尽可能地贴近且密集地观照、标记那逐渐一点一点下降的移动现象,如此观照能使你的心精确地落在当下逐渐下移的动作。

你应非常贴近且密集地观照,以便能够了知移动的真实性质(paramattha真实法)。当你观照、标记「坐下、坐下」时,若你能贴近且紧密地观照、标记,且让你的观照心准确地落在「相续现在」〔即,当下〕的移动时,你将清楚地知道,身体下移时,你不仅觉知那逐渐下降的移动,也将感受到身体变得愈来愈沉重。

§ 3.3 观照、标记起身的过程

当你要结束坐禅,打算起身站起来的时候,若你很有正念,「想要起身」的动机会先变得显著。你必须观照、标记这个动机:「想要起身、想要起身」。这想要起身的动机,会使推动身体的「风界」(vāyo dhātu)开始运转。在你向前屈身,累积力气要起身之际,你必须观照、标记「使力、使力」。接着,当你将手伸向旁边做为支撑时,你必须观照、标记「支撑、支撑」。

当身体充满力气时,它会逐渐地向上升。[24]这个上升的动作,在缅语的词汇里称为「起身」或「起立」。我们观照、标记它作「起身、起身」。不过,语词也仅是「概念法」(paññatti)。我们要清楚了知的,是一点一点逐渐上升的移动现象。同样的,我们必须密集且准确地观照,并做标记,以便让心能够保持在「当下」逐渐上升的动作。

当你如此贴近、密集且准确地观照,而能让心保持在「当下」,并了知「真实法」之时,在观照、标记「起身、起身」之际,当身体上升时,除了了知逐渐上升的移动之外,你也将亲身体验到上升时的轻盈感觉。

如此,当你观照、标记「坐下、坐下」时,你将亲自体验到沉重的感觉与逐渐下降的移动;当你观照、标记「起身、起身」时,你将亲自体验到轻盈的感觉与逐渐上升的移动。如此,体验到〔身体〕上升时的轻盈感觉,表示你观见「火界」与「风界」的特质;体验到〔身体〕下降时的沉重感觉,表示你观见「地界」与「水界」的特质。

§ 3.4 见生灭

箴言:「见自相已,方见生灭。」

了知某一〔移动〕现象的特质之后,才会了知所谓的生(udaya)、灭(vaya),亦即,[25]观见每个移动剎那剎那地生起又灭去。一个移动生起、灭去,接着,另一个移动也生起、灭去,然后另一个移动又生起、灭去,如此生灭不断。清楚地见到生与灭,即是见到「有为相」(saṅkhata-lakkhaṇa)(一切身、心现象皆具有这「依缘而起」或「合会而成」的性质)。

如此见生灭之后,持续不懈地观照、标记,定与智会变得更强而有力。接着,你将发现「生起」的现象不再那么明显,只有「灭去」的现象是显著的。当更清楚地体验「灭」的现象时,禅修者会了悟到,身体的移动无一是恒常的。当禅修者清楚地看见观照的心也灭去,他将了悟到能观的心也不是恒常的,无论是「名法」(nāma)或「色法」(rūpa)皆是「无常的」(anicca)。

一连串快速的灭去现象,像是一种「折磨」、「苦」(dukkha)。我们无法阻止、避免这灭去的现象与苦,它们自行发生,不受任何人控制,是「无我的」(anatta)。当了知无常、苦、无我的观智,发展至非常明晰、彻底且具决定性时,禅修者将能证得一直以来所希求的圣法。

如此,在观照、标记「坐下」、「起身」时,禅修者将了悟到三种名为「共相」(sāmañña-lakkhaṇa)的共同性质:「无常」、「苦」及「无我」。当禅修者对三共相的了知,变得明晰、彻底且具决定性时,他将能证得一直以来所希求的圣法。[26]

§ 3.5 观照、标记弯曲与伸直

一般活动的观照,也包含对肢体的弯曲与伸直的观照。当你弯曲手臂时,若你很有正念,「想要弯曲」的动机会先变得显著。就此,你必须观照、标记「想弯曲、想弯曲」。之后,你应尽可能地贴近且仔细地观照、标记「弯曲、弯曲」,以便了知弯曲时,弯曲动作里逐渐移动的现象。禅修者在此也将能亲身体验到手臂向上移动时的轻盈感觉。

同样的,当想要将弯曲后的手臂再伸直之时,「想要伸直」的动机会先变得显著。就此,你必须观照、标记这个动机:「想伸直、想伸直」。实际将手臂伸直时,你必须观照、标记「伸直、伸直」。如此,手臂伸开移动的现象,在缅语中我们称为「伸直」。当你观照、标记「伸直、伸直」时,你将亲身经验手臂下移时的沉重感觉。

这轻盈感与沉重感的特质,皆被称为「自相」(sabhāva-lakkhaṇa,个别身、心现象所独有的特质)。

箴言:「见自相已,方见生灭。」

如此持续地观照、标记,禅修者将体验到移动时的轻盈与沉重感生起后又灭去。如此对生、灭的了知,即是在了知「有为相」(「依缘而起」或「合会而成」的性质)。[27]

之后,当禅修者证得「坏灭智」,观见坏灭或说灭去的现象时,他了悟到:弯曲的动作不是恒常的,观照弯曲动作的能观之心也不是恒常的;伸直的动作不是恒常的,观照伸直动作的能观之心也不是恒常的。

如此,就在弯曲、伸直手臂的时候,禅修者能对三共相「无常」、「苦」及「无我」,有明晰、彻底且具决定性的了知,并循此而证得一直以来所希求的圣法。

愿你们听闻了今日包含三部分的「毗婆舍那实修教学」之后,能够如所听闻到的那样,精勤修习、实践,并愿你们能够安乐地、快速地证得向来所希求的「圣法」以及「涅盘」(一切苦的止息)。

〔此时〕禅修者说:愿我们具足长老的祝福。

善哉!善哉!善哉! [28]

应谨记的座右铭

☼ 于概念法所缘,观其常恒不变,这是奢摩他的修行。

☼ 于真实法所缘,观其无常,这是毗婆舍那的修行。

☼ 只有在身、心现象生起的当下,观照它们,方能了知它们的「自相」。

☼ 了知「自相」后,才能见到生、灭。

☼ 必须清楚地观察到,生起的一切身、心现象,必然会坏灭、消逝。

☼ 了知坏灭时,将清楚地见到无常。

☼ 见到无常时,苦变得明显。

☼ 苦变明显时,便见无我。

☼ 见无我时,将能证得涅盘。

回向

普为翻译、编辑、出资、出版、印制、

读诵受持、辗转流通、随喜赞叹此书者回向:

愿以此法施功德,回向给父母、师长、亲戚、朋友,

及法界一切众生。

愿他们没有身体的痛苦、没有心理的痛苦。

愿他们福德智慧增长,早日证得道智、果智与究竟涅盘。

善哉!善哉!善哉!

PRACTICAL / WORKING INSTRUCTIONS ON VIPASSANĀ MEDITATION

By

The Most Ven.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

Translated by

Daw Khemānandi

BUDDHA SĀSANA YEIKTHA

INTRODUCTION

Of all those who practice Vipassanā meditation, those who have not experienced the dhamma would like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very quickly. Those who have experienced the dhamma would like to make further progress in the dhamma quickly. They would like to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quickly. Thus, for those who would like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quickly, to make progress in the dhamma quickly and to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quickly, you must first listen to the Practical Instructions in such a way that you will be able to recall them thoroughly when you do your practice. You will have to read and study them. Then only you will reach your goals of realizing the dhamma.

One cannot practice Vipassanā meditation by making physical effort. One cannot do it by making verbal recitations. It has to do with the mental faculty or mind.

Thus, it is absolutely crucial that one knows how to:

  • keep the mind directly on the object of meditation with pin-pointed precision
  • train the mind so that it does not wander to outside objects
  • train the mind not to wander for long as and if it does wander out by proper observing and noting.

To be able to do this, one must read, study, memorize and listen to the Practical Instructions in detail. Thus, I would like to advise all those who would like to practice Vipassanā meditation effectively to specially read and study the Practical Instructions.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

PRACTICAL / WORKING INSTRUCTIONS ON VIPASSANĀ MEDITATION

he following is an introductory discourse on the practice of Vipassanā meditation by the Most Ven. Sayādaw of Saddhammaraṃsi Yeiktha (Meditation Centre), given to those yogis who have come to practice Vipassanā meditation at Saddhammaraṃsi Yeiktha Meditation Centre).

Of those who practice Vipassanā meditation, those who have not experienced any dhamma would like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as quickly as possible. Those who have already experienced some dhamma would like to make quick progress and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quickly. Thus to be able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quickly, to be able to make progress in the dhamma quickly and to be able to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quickly, you must listen with utmost attention and respect to the following discourse on the practice of Vipassanā Meditation.

In brief, there are three aspects to the “working or practical instructions” on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Vipassanā Meditation.” They are:

  1.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in the siting posture.
  2.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in the walking posture.
  3.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general details.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in the Sitting Posture

I will first explain about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in the Sitting Posture. When you are about to do your meditation practice, first you must find a quiet and peaceful place. Then choose the most comfortable posture which will enable you to sit for quite some time. You may sit with your knees bent [7] under you or sit across-legged. After being settled in your posture, keep your back and head erect but not stiff. Then close your eyes and focus your attention on your abdomen.

When you inhale or breathe in, the abdomen Rises or Expands in stages. You must observe this rising with close and intense attention so that your mind is pinpointed on it from the start of the rising to the end of the rising in its entirety, without letting your mind wander out anywhere and note as: “Rising”.

When you exhale or breathe out, the abdomen Contracts or Falls gradually in stages. You must also observe this with close and intense attention,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falling in stages to the end of the falling with pinpointed precision so that your mind does not wander out anywhere and note as “Falling”.

When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rising and falling of the abdomen you should dissociate yourself from the physical shape and from of the abdomen as much as possible. As you inhale the air, there arise some tension and pushing in the inside of the abdomen.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so as to be able to feel or know this intension and pushing taking place in the inside, as much as possible. The physical shape and form of the abdomen is Paññatti or Concept. Vipassanā is not for Paññatti (Concepts). It is for Paramattha (truth or true nature). The nature of the pushing, tension, pressure etc. taking place inside is Paramattha. This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precisely so as to know it.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as carefully when you breathe out. You must dissociate yourself from the form and shape of the abdomen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intensely and preci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and slow movement, vibration and that of receding, as much as possible.[8]

If you feel that you cannot keep your mind clam by observing and noting with these two objects as “Rising, Falling”, you may add another object and observe and note “Rising, Falling, Touching”.

When observing and noting “touching”, you should dissociate yourself from the physical shape and form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on the nature of the hardness and tension from the touching.

If you still cannot concentrate enough and your mind tends to wander with these three objects, then you can add another and observe and note with four objects as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sitting”,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by encompassing from the upper part of your body down and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so as to feel the nature of the stiffness and tension in the body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dissociate from the shape and form of the head, body, hands and legs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observe the nature of the tension and pressure produced by the support of the air which has been set in motion by the desire of the intentional mind to sit and note as “sitti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with four objects as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your mind will usually become calm. If you find observing and noting as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with the four objects is helpful, you may continue with such noting. However, if you find that observing and noting with four objects as such puts your mind in so much strain and worry that you cannot concentrate well, you may want to observe and note with just three objects as: “Rising, Falling, Touching”. If you still find that noting even with three objects, is not helping you because of the worry and strain, you may observe and note with just [9] two objects as “Rising and Falling.” The main objective is to calm the mind and develop concentration.

As a beginner, while noting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your mind may wander out here and there – to the monastery or temples, to the shopping centres, to the house, etc. When your mind wanders out in this way, you must also make your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observe and note this wandering mind as “wandering, thinking, planning etc.”

As you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becomes relatively strong, you will find that your wandering thoughts disappear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wandering, thinking, planning, etc.” As you continue observing and noting continuously as such,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for yourself that the wandering thoughts disappear and pass away after about four or five such observing and noting.

Later, as you progress further in you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and reach the Insight knowledge known as “The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Bhaṅga-ñāṇa)”,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wandering, thinking, planning”, you will find the thinking, planning disappearing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you will find them passing away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by yourself.

When you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get really stro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thinking, planning”, you will come to see not only the thoughts disappearing but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that observes and notes it also disappearing. Thus you will come to realise that the thoughts, thinking, planning etc. are not everlasting. So also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is not everlasting. They are Anicca.

One also comes to realise that such swift and rapid [10] succession of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is like torture. This is suffering or Dukkha. How can one ward off the nature of these torture-like sufferings, the nature of this suffering of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These sufferings cannot be warded off in any way. This suffering of passing away and torture is having its own course. It is Uncontrollable. They are Anatta. Thus one comes to the realisation or Insight (Ñāṇa) into the truth about Anicca (Impermanence), Dukkha (Suffering) and being Uncontrollable —Anatta.

For the beginner yogi, as you go on observing and noting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for about half an hour or 45 minutes, you will notice that your limbs start to ache, tingle or become painful, etc. When such occurs you have to change your observing and noting to such suffering aches and pain, Dukkha Vedanā.

There are three ways to observe and note such suffering from pain or Dukkha Vedanā:

  1. The first is to observe and note on the pain with the objective of making the pain disappear.
  2. The second is to make a determination with an aggressive mind to fight the pain so as to get rid of it within this one sitting or within this one day.
  3. The third is to observe and note so as to know the true nature of the pain.

(1) Observing and noting with the objective of wanting to be relieved of the pain as in the first way means that one is actually craving for the pleasure of having no pain. That means one is having greed (Lobha) for pleasure. The practice of meditation is to rid oneself of greed. Instead one’s observing and noting is now sandwiched with greed (Lobha). Because of this, it will take long for one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take long to make progress. That is [11] why one should not observe and note in this way.

(2) The second way where you determine yourself to get rid of the pain in one sitting or one day with an aggressive mind is that the aggressive mind means there is the mental factor of anger (Dosa) and grief (Domanassa) involved. In other words, the determination is tainted with anger and grief. This means the observation and noting is sandwiched with anger and grief. Thus one will take long to experience the dhamma and take long to make progress. That is why one should not adopt this method also.

(3) The third way is to observe and note the pain so that you will come to know the true nature of the pain. This is the way to observe and note. Only when one comes to know the true nature, will Udaya, the arising, and Vaya ,passing away, be seen.

To b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so that one will come to know the nature: when pain occurs, yogis usually tend to become tense both in body and mi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intensity of the pain. One should try not to tense up in this way. One should try to relax both in body and mind. Yogis also tend to worry about “whether one will have to endure the pain the whole time or during this whole hour”. You must be careful not to have such worries.

You should keep yourself calm and adopt the attitude that “Pain will come and go at its own will and my duty is to keep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pain”. You must also adopt the attitude that you will practice “patience” with the pain. To practice patience is the most crucial element in dealing with pain. The saying (in Myanmar) that “Patience leads to Nibbāna” is the most useful maxim in mindfulness meditation.

After making a determination that you will be patient, keep your mind calm and relaxed. You must be careful not to get [12] tensed up in both body and mind. Keep both your mind and body relatively relaxed. Then you must pinpoint your mind direct on the pain.

After that you must try to observe intensely and closely to know the extent and intensity of the pain – how painful is it? Where is the pain most crucial – just on the flesh or skin, or muscles or right down in the bones or bone-marrow? Only after so observing intensely and closely that you should note as “pain, tingling, etc.” according to each type of pain.

The second and successive observation and noting must also be made intensely and precisely in the same way, observing on the extent and intensity of the pain and noting accordingly each successive pain. The observation and noting of the pain should be precise and penetrative and not superficial and note as “pain, pain, tingling, tingling, etc.” in a fast and rote manner. Your observing and noting must be intense and precise. As you keep observing and noting precisely and intensely in this way,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very clearly that after four or five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se pains and aches become more and more severe.

After reaching a peak, the pain will tend to lessen and recede following its own course. When this occurs, you should not relax your observation and noting. Instead you should continue observing and noting earnestly and enthusiastically on each type of pain. You will then experience for yourself that after every four or five observing and noting, each type of pain becomes less and less. One type of pain will become less and less, then another type of pain becomes less and less and the pain also shifting to another location.

When the yogi sees the changing nature of pain as such, the yogi becomes more interested in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the practice. Continuing in this way, as the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gets sharper and stronger, you will experience the pain increasing with each observing [13] and noting.

After reaching a peak, the pain usually recedes in its own course. One must not relax the intensity of one’s observing and noting when the pain starts to subside. Instead, one must continue with the same intensity of effort and precise aim. Then one will become to experience by oneself, the pain receding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and the pain changing locations and arising at another location. Thus one will come to realise that pain is not everlasting, it is always changing. It increases as well as decreases. In this way one comes to know more about the real nature of pain.

Continuing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this way, when the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become strong and reach the level of Insight known as “Bhaṅga-ñāṇa – The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one will experience, as if seeing clearly by one’s own naked eyes, that pain passes away completely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as if being suddenly plucked away.

Thus when the yogi sees the passing away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yogi comes to realise that pain is not permanent. One’s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has now overwhelmed the pain.

With further deepening of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those whose Insight Knowledge of “Bhaṅga-ñāṇa –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are sharp, are able to experience with each observing and noting, not only the pain but also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passing away with it.

In the case of those whose Insight knowledge are exceptionally sharp, they will see distinctly three phases passing away. That is, as one observes and notes “pain”, the pain passes away, the consciousness that cognises the pain passes away and also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passes [14] away. One comes to experience all of them by oneself.

Thus one comes to realise in one’s consciousness (mind) and Ñāṇa (Insight) by one’s own accord, that pain is not everlasting or permanent, neither does the consciousness or feeling of the pain nor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That it is Anicca.

The quick succession of passing away or dissolution is like torture, suffering – Dukkha. These torture and passing away cannot be controlled or warded off. It is taking its own course. It is Anatta, Uncontrollable. Thus one realises these truths in one’s conscious mind and Ñāṇa (Insight) by one’s own accord.

When one comes to realise in one’s conscious mind that pain is Anicca – Impermanent, Pain is Dukkha – Suffering, Pain is Anattta – Uncontrollable and when one’s Insight into Anicca, Dukkha and Anatta are explicit, thorough and conclusive, one will be able to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that one has been wishing and aspiring for. My explanation on the observation and noting of Vedanā (painful feelings)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Hearing

While doing your practice, you may hear sounds from the outside. You may also see or smell things. You may especially hear sounds – like the sounds of cocks, birds, hammering & beating sounds, people, cars, etc. When you hear such sounds,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as: “hearing, hearing”. You must try so as to be able to pay only “bare” attention to the sounds. That is, you must try not to let your mind follow these sounds or let yourself be carried away by imagining about them. You must take care to let it be just “bare” hearing and observe and note as “hearing, hearing”.[15]

When you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get relatively strong,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hearing, hearing”, the sounds may become unintelligible, as if from far away, or as if being carried far away, or getting nearer or become hoarse and not clear. If you experience such, that means you will now b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on your hearing consciousness.

As you go on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this way and your concentration and Insight get stronger, you will experience that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hearing, hearing” the sounds disappear syllable by syllable, the sounds pass away syllable by syllable, the hearing consciousness (that hears the sound) passes away, one by one, and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that observes and notes the sound also passes away. Yogis whose insight knowledge are sharp are able to experience them very clearly and distinctly.

What is specially evident is that, even those yogis who are beginners in observing and noting sounds are able to experience distinctly the sounds disappearing syllable by syllable. The sounds are not connected to each other anymore. They disappear syllable by syllable. For example, when one hears the sound of the word “Gentleman” and observe and note as “hearing, hearing”, you will experience the sound of the syllable “Gen” pass away separately, the sound “tle” passing away separately and the sound “man” passing away separately. Thus they are heard in such broken sequence that the meaning of the word becomes obscure and unintelligible. Only the passing away of the sounds in broken sequence becomes evident.

When you experience the sounds passing away, you will come to realise that the sound is not permanent. When you experience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also passing away, you will realise that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is also not permanent. Thus you will realise that the sound that is heard is not permanent nor is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16] mind permanent. That is Anicca. The quick succession of such passing away is like torture – suffering (Dukkha).

How can one ward off these torture and suffering? One cannot stop or ward this off. This torture of passing away is taking its own course, it is Uncontrollable or Anatta. Thus while observing and noting “hearing, hearing” one will be able to realise the Insight knowledge (Ñāṇa) of Anicca, Dukkha and Anatta and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While Obsering and Noting in the Sitting posture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the sitting posture as “Rising, Falling, Sitting, Touching” has to do with the physical body or Kāya. So, it is known as Kāy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 Observing and noting as “Pain, numbness or aching” has to do with the feelings (feelings of the physical sensations) or Vedanā, so it is known as Vedanā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conscious mind as “wandering, planning, thinking, etc.” has to do with the mind or acts of consciousness— Citta, so it is known as Citt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 Observing and noting as “seeing, hearing, smelling, etc.” has to do with the nature of physical or mental objects known as dhamma. So, it is known as Dhammānupassnā Satipaṭṭhāna.

Thus while practicing in one sitting posture as instructed by our benefactor, the Ven Mahāsi Sayādaw, there is included all the four practices of Satipaṭṭāna. My explanation on the sitting posture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in the Walking Posture

Now I will explain to you how to observe and note while in the walking posture. There are four ways of observing or noting in the walking posture. They are:[17]

  1. Observing and making one noting with one step.
  2. Observing and making two noting with one step.
  3. Observing and making three noting with one step.
  4. Observing and making six noting with one step.

Observing and Making One Noting with One Step

In this way, one has to observe and make note of the step as one movement as: “Left step, Right step”.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Left step”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intensely and closely so that you will come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forward movement in stages,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step to the end of the step. You must try to dissociate from the physical form and shape of the foot as much as possible. Similarly with the “Right step”.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intensely and closely so that you will come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forward movement in stages,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step to the end of the step. You must try to dissociate from the physical form and shape of the foot as much as possible. My explanation on making one noting with one step as “left step, right step”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Making Two Noting with One Step

In this 2nd way, you observe and make note of the step as two movements as: “Lifting, Dropping, Lifting, Dropping”. You must focus on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as much as possible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lifting”. Again you must dissociate from the physical form and shape of the foot as much as possible. Similarly, when you note “Dropping” you must dissociate from the physical form and shape of the foot as much as possible and observe keenly and inten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18]

The physical form and shape of the foot is Paññatti — concept. Concepts are not objects of Vipassanā. The nature of motion or movement is Paramattha — truth or true nature. It is Vāyo Paramattha. My explanation on making two nothing with one step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Making Three Nothing with One Step

This 3rd way is to observe and note as three movements in one step as: “Lifting, Pushing Forward, Droppi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lifting,”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in stages as much as possible as explained above.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as “Pushing Forward”,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forward movement in stages as much as possible.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Dropping,”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in stages, as much as possible.

When so observing and noting closely and keenly all these movements,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in such a way that you are right with the “present movement” of the momentum (duration) of the movement (Santati Paccuppanna). You must also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movement, Paramaitha. When you ar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Lifting”,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by yourself not only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but also that it becomes lighter and lighter as it moves upward.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Pushing Forward” also in this way,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not only the gradual for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but also that it becomes light as it moves forward. When you observe [19] and note “dropping” also in this way, you will not only experience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but also that it becomes heavier and heavier as it goes down.

When a yogi experiences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in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as he/she observes and notes “lifting”,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in the gradual forward movement as he/she observes and notes “pushing forward”, the sensation of heaviness in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as he/she observes and notes “dropping,” the yogi becomes especially interested in his/her practices. It means experiencing the beginning of the dhamma for the yogi.

Experiencing lightness in the different movements means experienc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ejo Dhātu — element of heat & cold and Vāyo Dhātu — element of motion or movement. Experiencing heaviness in the downward movement means experienc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aṭhavī Dhātu — element of extension, toughness or hardness, and Āpo Dhātu — element of cohesion and fluidity. Experiencing such means experiencing the beginning of the Noble dhamma. My explanation of three noting with one step is also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Making Six Noting with One Step

The 4th way is to make note as six movements in one step as: “Beginning to Lift, End of Lifting; Beginning to Push Forward, End of Pushing Forward; Beginning to drop, End of Dropping”. “Beginning to lift” means only the heel has been raised. “End of lifting” means the whole foot together with the toes has been raised. “Beginning to push forward” means the foot has just “started” to push forward. “End of pushing forward” means the stage of the foot that is in short pause before descending. “Beginning to drop” means the beginning stage of descending or dropping. “End of dropping” means when the foot touches the ground or floor. Actually this is just dividing the three movements in one [20] step into six as: beginning and ending”.

Another way is to observe and note as: “Wanting to lift, Lifting; Wanting to push forward, pushing forward; Wanting to drop, dropping”. In this type of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mental phenomena, Nāma (Wanting to…) and physical phenomena, Rūpa (lifting, etc.) are observed and noted separately.

Still another way is to observe and note as: “Lifting, Raising; Pushing Forward; Dropping, Touching, Pressi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Lifting” it is the stage where only the heel starts to lift. “Raising” means the whole foot together with the toes is raised. “Pushing Forward” means pushing the foot forward as just one movement. “Dropping” means starting to put the foot down. “Touching” means when the foot touches the ground or floor. “Pressing” means pressing the foot in order to lift the other foot. Thus you will note as: Lifting, Raising, Pushing Forward, Dropping, Touching, Pressing” in six movements. Many yogis are able to develop thei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by noting with such six movements and make progress in their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y are able to realize the dhamma in a very distinctive way. My explanation of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walking posture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General Details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general details means it is not the time for the sitting posture. It is also not the time for the walking posture. They are the little details that you do when you return to your living quarters such as: opening door, closing the door, making the bed, changing clothes, washing clothes, preparing meals, eating, drinking, etc. and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m. [21]

§3.1 Observing and Noting while Having Meal

The moment you see the meal, you observe and note “seeing, seeing”. When you stretch your hand to reach the food, observe and note “stretching, stretching”. When you touch the food, observe and note “touching, touching“. When you collect and arrange your food, observe and note “arranging, arranging”. When you bring it to your mouth, observe and note “bringing, bringing”. When you bend your head to take the food, observe and note “bending, bending”. When you open your mouth, observe and note “opening, opening.” When you put the food in your mouth observe and note “putting, putting”. When you raise your head again, observe and note “raising, raising”. When you chew, observe and note “chewing, chewing”. When you are aware of the taste observe and note “knowing, knowing”. When you swallow, observe and note “swallowing, swallowing”.

These instructions ar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way our benefactor, the Ven. Mahāsi Sayādaw, observes and notes while taking a morsel of food. They are meant for those yogis who take their practice seriously and also practice incessantly, without a gap, and respectfully and intensely.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practice you will not b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all the movements. You will forget to note most of the movements, but you must not be discouraged. Later when your concentration and Insight become mature, you will b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all the movement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practice, you must first try to focus on the most distinctive movement for you as your main object. What is the most distinctive movement for you? If stretching you hand is the most distinctive movement, then you must try to observe and note “stretching, stretching” without missing or forgetting. If bending your head is most distinct, try to observe and note “bending, bending” without [22] missing or forgetting. If chewing is most distinct try to observe and note “chewing, chewing” without missing or forgetting. You should thus try to observe and note at least one distinctive movement as you main object without missing or forgetting.

Once you can focus your mind on one object closely and precisely in this way and develop concentration, you will be able to focus and observe and note other movements and develop further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Various levels of Vipassanā Insight will consequently unfold and one can realize the Noble Dhamma while taking your meal.

The chewing movement is especially more distinctive. Our benefactor, the Ven. Mahāsi Sayādaw, has once said that of the two jaws, it is the lower jaw that is involved in the chewing movement. This movement of the lower jaw is actually what we call “chewing” in our Burmese vocabulary.

If you can observe and note this gradual movement of the jaw well and develop concentration, you will find the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chewing movement to be especially good. Beginning with this chewing movement you will also b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all the movements involved in taking a meal. My explanation on how to note the general details in taking a meal is fairly complete.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Motion of Sitting Down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such behaviors as “sitting standing, bending, stretching” are also part of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general details. For those who have reasonable foundations of Samādhi (concentration) and Ñāṇa (Insight), if one is especially aware, the “desire of intention to sit” when one is about to sit down will be quite evident. Thus one must observe and note this intention or desire as [23] “wanting to sit, wanting to sit”. Then when the actual movement of sitting occurs, one must observe and note “sitting, sitting.”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sitting” try to dissociate from the form of head, body, legs, etc.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on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as much as possible. You must also observe and note in such a way that your mind stays pinpointed on the momentum of the “present moment” of the downward movement, moment by moment.

You must also observe and note very closely and precisely to be able to know the true nature (Paramattha) of the movement. After you are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intensely and are able to pinpoint your observing and noting mind on the “momentum of the present moment” of the movement,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sitting, sitting” you will realise by yourself clearly that you not only come to know the gradual downward movement but are also able to feel the sensation of getting heavier and heavier as it moves downwards.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Motion of Standing up Again.

When you are about to get up or stand up after sitting, if you are especially mindful, the “desire or intention to get up” will first become evident.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this intention as “wanting to get up, wanting to get up”. This desire to get up sets in motion Vāyo Dhātu — the element of motion, which pushes you up. As you bend forward to collect your energy to get up,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as “collecting energy, collecting energy”. When you stretch your hand to the side for support observe and note “supporting, supporting”.

When the body becomes filled with energy, it will gradually [24] rise upwards in stages. This upward movement, we call standing up/ getting up in our Burmese vocabulary. We observe and note this as “standing up, standing up”. A vocabulary is also Paññatti (Concept). What we must know is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movement by movement, as much as possible. We must also observe and note intensely and precisely so as to be with the momentum of the “present moment” of the movement of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When you are thus able to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intensely and precisely to be with the momentum of the present moment and to als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Paramattha, when you observe and note as “standing standing”, as the body reaches higher up, in addition to knowing the gradual upward movement in stages,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by yourself,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as it rises upward.

In this way, you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by yourself the sensation of heaviness with the gradual movement downwards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sitting” and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with the gradual movement upwards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getting up”. Experiencing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in the upward movement means seeing the nature of “Tejo Dhātu and Vāyo Dhātu”. Experiencing the sensation of heaviness in the downward movement means seeing the nature of “Paṭhavī Dhātu and Āpo Dhātu.”

Seeing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Motto: Only when the nature is known, Udaya-vaya will be seen.

After coming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particular phenomena, one will come to know Udaya — the arising and Vaya — the passing away. That is, one will come to see [25]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of each movement, from moment to moment. There is the arising of one movement and its passing away, then another arising of the movement and its passing away, and on and on. Seeing clearly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is Saṅkhata-lakkhaṇa (compound or conditioned characteristics of all mental and physical phenomena).

Continuing observing and noting after seeing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in this way, when one’s concentration and insight become strong, you will find the arising not so distinct anymore. Only the dissolution or passing away is distinct. Experiencing the passing away more distinctly, one comes to realize that no bodily behavior is permanent. Then when one sees clearly the noting mind also passing away, one will come to realise that the noting mind is also not permanent. Both the mental (Nāma) dhamma and physical (Rūpa) dhamma are impermanent, that they are Anicca.

The swift and rapid succession of passing away is like torture. Suffering — Dukkha; that such passing away or dissolution and torture cannot be stopped or warded off, that it is taking place at its own will. Uncontrollable — Anatta. When one’s insight knowledge of this Anicca, Dukkha and Anatta becomes very explicit, thorough and conclusive, one will be able to realise the Noble Dhamma that one has been wishing and aspiring for.

Thus while observing and noting “sitting” and “standing up”, one will come to realise the general or common characteristics of Anicca, Dukkha and Anatta called Sāmañña-lakkhaṇa. When one is clear, explicit, thorough and conclusive about this Sāmañña-lakkhaṇa, one will be able to realize the Noble Dhamma that one has been wishing and aspiring for. [26]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Bending and Stretching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bending and stretching are also part of observing and noting the general details. When you have to bend your arm, if you are especially mindful, the “desire” to bend will first become prominent. Thus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s as “wanting to bend, wanting to bend”. After that,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closely and attentively to know the nature of the gradual movement of the bending behavior as it bends as much as possible. Here also one will be able to experience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as it moves upward by oneself. Here also one will be able to experience the sensation of lightness with the upward movement.

When one wants to stretch the arm back after taking care of whatever need to be taken care of by bending, the “desire” to stretch will also become evident first. You must observe and note this desire as “wanting to stretch, wanting to stretch”. When the actual behavior of the stretching occurs, observe and note as “stretching, stretching”. This nature of the outward and downward movement of the arm, we call “stretching” in our Burmese vocabulary. As you observe and note “stretching, stretching”, you will also experience the sensation of heaviness as it falls downward by yoursel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ightness and heaviness are called Sabhāva-lakkhaṇa (specific or particular mark or characteristics of mental and physical phenomena).

Motto: Only when the nature is known, Udaya-vaya will be seen.

Continuing observing and noting in this way, one will come to experience that the lightness and heaviness in the nature of the movement arise and pass away. This knowing of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is knowing Saṅkhata-lakkhaṇa (compound or conditioned characteristics). [27]

Later, as one reaches the level of Insight of Bhaṅga- ñāṇa —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 and sees the dissolution or passing away, one comes to realise that: the behaviour of bending is not everlasting and the noting mind on the bending behaviour is also not everlasting; the behaviour of stretching is also not everlasting, nor the noting mind on the stretching behavior everlasting by yourself.

Thus while bending and stretching, one can have a clear, explicit, thorough and conclusive knowledge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Anicca, Dukkha and Anatta and realize the Noble Dhamma that one has been wishing and aspiring for.

Thus having listened today to the three aspects on the Practical Instructions on Vipassanā Meditation, may you be able to follow, practice and develop accordingly and may you be able to realize the Noble Dhamma that you have been wishing and aspiring for, and realize the peace of Nibbāna — the extinction of all suffering — swiftly, with ease of practice.

Yogis: May we be fulfilled with the Ven. Sayādaw’s blessings. Sadhu! Sadhu! Sadhu! [28]

Maxims For Recollection

☼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object of Paññatti as permanent is Samatha.

☼ Observing and noting on the object of Paramattha as impermanent is Vipassanā.

☼ Only when observing and noting is made at the very present moment of arising, will Sabhāva be really known.

☼ Only when the nature is known, will Udaya-vaya be seen.

☼ All arising physical and mental phenomena must be explicitly observed and noted as ending inevitably in passing away or dissolution.

☼ When the passing away or dissolution is known, Anicca will be explicitly known.

☼ When Anicca is seen, Dukkha becomes evident.

☼ When Dukkha is evident, Anatta is seen.

☼ Seeing Anatta, Nibbāna will be realized.

Short Biography

Ven. Saddhammaraṃsi Sayādaw, Sayādaw U Kundalā bhivamsa, a senior disciple of the late Most Ven. Mahāsi Sayādaw, is the founder and Chief Abbot of Saddhammaraṃsi Medi-tation Centre in Myan- mar. He is also a Mahāsi Nāyaka (one of chief advisory Sayādaws of the main Mahāsi Centre in Myanmar).

The Ven. Sayādaw entered the monastery at the age of nine & studied at various well known monasteries in Myanmar. The Ven. Sayādaw holds three Dhamma Lectureships & taught at the well known Maydini Forest Monastery for twenty years. After training under the late Most Ven. Mahāsi Sayādaw, the Ven. Sayādaw founded the Saddhammaraṃsi Meditation Centre in 1979, with the blessing of the late Most Ven. Mahāsi Sayādaw. The Centre has about 200 yogis daily. Sayādaw has since established 2 branches in the country side & one in the suburbs. Sayādaw has published many dhamma books and has traveled throughout Europe, U.K., U.S., Canada, Australia, Japan & the East. The Ven. Sayādaw holds the title of Agga Mahā Kammaṭṭhanācariya awarded by the government of Myanmar.

  1. 本书中,括号“〔〕”,表示中译者的补充。
  2. 中译按:此处的「法」,应是指「毗婆舍那智」或称「观智」;相对于「圣法」——即「道智、果智」。

佛陀的第一次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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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版)

马哈希尊者 著

U Ko Lay.英译

温宗堃、何孟玲 中译

社团法人台湾佛陀原始正法学会 出版

公元 二○一一年 四月

中译序

本书译自马哈希尊者的《转-法-轮-经讲记》(Dhammacakkappavattana Sutta: A Great Discourse on the Wheel of Dhamma, Trans. U Ko Lay. Rev. ed. Penang: SukhiHotu Dhamma Publication),是马哈希尊者于1962年至1963年间,于缅甸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向大众讲解佛陀第一次说法──《转-法-轮-经》,当时的讲经记录。

马哈希尊者(Mahāsī Sayādaw, 1904-1982)是二十世纪缅甸乃至整个上座部佛教国家中最重要的禅师之一。上座部佛教第六次圣典结集(1954-1956)时,马哈希尊者担任类似于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的「提问者」角色,以巴利语和担任如阿难尊者「答覆者」角色的明贡持三藏法师(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ā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进行结集问答。二十世纪中叶,马哈希系统的内观修行方法,在缅甸政府的支持下成为缅甸境内弘扬最广的内观传统;也由于其内观方法的精确、有效,带动了整个上座部佛教内观修行的一股风潮。时至今日,马哈希内观修行系统亦广泛地传布至其他亚洲国家以及西方国家,深深影响了当代佛教徒的修行方式。

马哈希尊者不仅以禅师的身分闻名,他同时也是著作等身的佛教学者,其作品约有七十六本,大多是讲经的记录,重要代表作有

1.《内观方法》,二册,共八百余页。撰于1944年。第一册详述内观修行的理论,第二册则详述内观的实践方法。此书于1999年由Bamaw Sayadaw(U Kumārābhivaṃa)(仰光上座部国际佛教大学(ITBMU)副校长)译为巴利文,书名为Vipassanānayappakaraṇa。

2.《念处经译注》,写于缅历一三一○年十一月(Tabotwe),第一个月亏日(待查)。

3.《清净道论》之缅文翻译,共两册。

4.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之缅、巴对照翻译(nissaya),共四册,于1967年出版。

5.《清净道论序》(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以巴利文撰写,乃尊者受第六次结集「中央僧伽工作委员会」委托而写。于1960年出版。今亦收录于「第六次结集光盘」(CSCD v.3)。

6.《清净智论》(Visuddhiñāṇakathā),以巴利文写于1950年,概要描述内观阶智的内容。德国籍向智尊者(Ñāṇaponika Thera (1901-1994))曾将此书译为英文,1965年于锡兰出版。

7.《禅修老师的日记》,尊者在此书中记录着其早期所指导的禅修者(后来多成为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业处阿闍黎)之内观经验。此书经编辑后限量印行一百本,仅提供给马哈希道场之禅修老师,作为指导学员小参用的指导手册。

阅读马哈希尊者的著述之时,读者不难发现尊者的著作有着一贯的特色,即广引巴利经、注文献,以精审的教理研究引导实践修行,并从实际修行的角度诠释经典文句。结合「教理研究」与「修行实践」,教行相辅相成,可谓是尊者著作最珍贵之处。

在此讲记里,马哈希尊者除了提供我们丰富而精确的上座部教理知识外,更为佛教实践者指出一条明确而实际的修行「中道」,亦即,含摄「基础」、「内观」与「圣道」三阶段的「八正道」。他清楚地解释如何修行方能行于「中道」,而不落入「苦行」与「沉迷欲乐」的两个极端。在书中,尊者不厌其烦地反覆叮咛我们,仅是知性上了解教理并不足够,唯有透过实际的内观修行,精勤观照显现在自身六根门中的身、心现象,方能获得佛陀教诲的究竟利益。他更直白地指出,若有精通教理的禅师指导,行者完全不需要在禅修之前具备广泛的教理知识;闻知有三法印的存在,便具有充足的闻所成慧,能够开始禅修。同时,尊者也为我们辨别精勤不放逸与苦行之间的微细差别,提醒我们在实践中道时,应该具备无畏的勇猛精进力。相信在阅读此书后,读者将能够完整地了解世尊第一次说法《转-法-轮-经》的内容,更重要的是,能够掌握此经典在实际修行上所具有的深刻启示。

关于此中译本的编译,有两点需加以说明。首先,英译本有许多巴利文误植的情形。对此,译者尽可能查回正确的巴利文,予以更正。其次,马哈希尊者在解说巴利经文时,时而加入巴利注释书的解释或额外的说明,因此英译文和巴利原文时有出入。对此,除了少数场合外,中译文仍按照英译本进行迻译。

此中译本的完成,有赖许多助缘。无论如何,中译的任何缺失,译者理应自负文责,并恳请读者见谅。

最后,愿此翻译之功德成为证得道智、果智的助缘,并愿以此功德回向给译者的父母、师长、亲人、朋友、所有的读者,及一切有情众生。

温宗堃、何孟玲 谨志

凡例

  1. 援引巴利文献时,使用「印度内观研究中心」(Vipassanā Research Institute)出版的「第六次结集光盘」版本(Chaṭṭha Saṅgāyana CD-Rom v. 3,简称CSCD)。
  2. 引用巴利三藏圣典及《清净道论》时,标示「巴利圣典协会」(PTS)版的册数、页码。引用注、疏文献时,标示CSCD缅文版的册数、页码。如此可方便读者同时查回CSCD版和PTS版的文本,以及依PTS版编排的中、英、日译著作。
  3. 正文中,括号“()”中的内容,除了标示文献出处外,皆为英译本所本有;方括号“〔〕”则为中译者补充。
  4. 译文中的随页注脚,皆为中译者所补注。

略语

A Aṅguttaranikāya 《增支部》

As Atthasālinī (= Dhs-a) 《殊胜义注》=《法集论注》

D Dighānikāya 《长部》

Dhp-a Dhammapada-aṭṭhakathā 《法句经注》

Paṭis-a Paṭisambhidāmagga-aṭṭhakathā 《无碍解道注》

Sn-a Suttanipāta-aṭṭhakathā 《经集注》

Ps Papañcasūdanī(M-a) 《破除迷障》=《中部注》

Ps-pṭ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ṭīkā 《破除迷障古疏》=《中部古疏》

M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p Manorathapūraṇī (= A-a) 《满足希求》=《增支部注》

Mp-ṭ Manorathapūraṇī-ṭīkā 《满足希求疏》=《增支部疏》

Vin Vinaya 《律藏》

Vibh Vibhaṅga 《分别论》

Vibh-a Vibhaṅga-aṭṭhakathā = Sammohavinodanī《分别论注》=《破除愚痴》

Vism Visuddhimagga 《清净道论》

Vism-mhṭ 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 《清净道论大疏钞》

S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p Samantapāsādikā 《一切善见》=《巴利律注》

Sp-ṭ Sāratthadīpanī 《实义灯论》

Spk Sāratthapakāsinī 《显扬真义》=《相应部注》

Spk-pṭ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显扬真义古疏》=《相应部古疏》

Sv Sumaṅgalavilāsin 《吉祥悦意》=《长部注》

Sv-pṭ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吉祥悦意古疏》=《长部古疏》

第一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六月(Tawthalin)的新月日[1])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觉者

[1]

前言

今天是缅历六月(Tawthalin)的新月之日。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讲解世尊的第一次说法──Dhammacakka- ppavattana Sutta,即《转-法-轮-经》。

《转-法-轮-经》是世尊最早、最直接的教导,是世尊宣说的第一部经。在缅甸这个佛教国家的在家居士中,没听过这部经的人应是极少数,有不少人甚至可以背诵此经。几乎在每个城镇、乡村都有叫作「转-法-轮-经念诵会」的团体,他们聚在一起共同念诵、聆听这部经。因为此经是世尊的第一次说法,佛教徒非常重视且尊崇这部经。

今日已有许多「巴缅逐语对照翻译」(nissaya)[2]或其他形式的翻译,用缅文解说巴利《转-法-轮-经》,但是,几乎没有一本着作清楚地指出,人们可以从这部经中获得什么样的实践方法,[2]希求道果的精进禅修者应该如何运用这些方法。

我们已在许多场合讲解过这部经,强调它在禅修上的实际运用。当初我们在启用这个(仰光)禅修中心时,就是宣讲这部经,之后也在这里讲说这部经许多次。在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不论我们启用哪个禅修中心,总是以宣讲这部经当作开幕辞。

佛教圣典有三个主要部分,即所谓「三藏」,巴利文是tipiṭaka:

1. 经藏(Sutta Piṭaka)

2. 律藏(Vinaya Piṭaka)

3. 阿毗达磨藏(Abhidhamma Piṭaka)

《转-法-轮-经》收在经藏中。经藏由五部《尼柯耶》(Nikāya)构成:

(1).《长部》(Dighā Nikāya)

(2).《中部》(Majjhima Nikāya)

(3).《相应部》(Saṃyutta Nikāya)

(4).《增支部》(Aṅguttara Nikāya)

(5).《小部》(Khuddaka Nikāya)

此中,《相应部》又分为五「品」(vagga):

a. 有偈品 (sagāthāvagga)

b. 因缘品 (nidānavagga)

c. 蕴品 (khandavagga)

d. 六处品 (saḷāyatanavagga)

e. 大品 (mahāvagga)

此中,《大品》又再分为十二个「相应」,如「道相应」(magga-saṃyutta)、「觉支相应」(bojjhaṅga- saṃyutta)、「念处相应」(satipaṭṭhāna-saṃyutta)等等,最后一个是「谛相应」(sacca-saṃyutta)。[3]

《转-法-轮-经》是《谛相应》里第二小品中的第一经,在「第六次结集」时,它就是如此被诵念的。在「第六次结集」[3] 的版本中,《转-法-轮-经》是在《相应部》的第三册第368页到371页[4]。此经的序分记载:“Evaṃ me sutaṃ, ekaṃ samayaṃ…”(如是我闻,一时…)

在世尊般涅槃后三个月所举行的第一次圣典结集时,当大迦叶尊者(Mahākassapa)提问,阿难尊者就回答「如是我闻,一时…」这些话。那时,大迦叶尊者对阿难尊者说:

「贤友阿难(ānanda)!《转-法-轮-经》是在哪里宣说的?谁所宣说?为了谁而说?又如何被说?」阿难尊者回答说:「迦叶尊者!我是这么听到的。有一次世尊在瓦纳那西.鹿野苑的仙人堕处」(这是独觉与佛陀从天空降临的地方)。那时候,世尊告诉五比丘:『诸比丘!出家者不应行两种极端。』」

本经的日期

这个序言没有提到佛陀讲说此经的明确日期。就像其他的经典一样,只是说「曾经」或「有一时」。虽然知道佛陀开演此经的确切日期,对我们是有帮助的,可是年代顺序的详述似乎对经典的忆持与讽诵是个妨碍,因此,我们不容易知道佛陀开示经典的准确日期。[4]

不过,因为这部经是世尊的第一次说法,且可以参考其他经和律藏中的内在证据,所以,确定佛陀讲《转-法-轮-经》的正确日期是可能的。世尊在大纪元(Great Era)[5]一○三年二月(Kason)的满月夜,证得无上正等觉。在四月(Wāso)的满月日初夜讲说《转-法-轮-经》。今年是缅历一三二四年,佛般涅槃距今已2,506年。考虑他在入灭前已说法45年,加总起来共是2,551年。如此,佛陀就是在2,551年前,缅历四月(Wāso)的满月日初夜,开演第一次说法。西方学者认为这个算法,早了60年。根据他们的算法,第一次说法是在2,491年前。不过因为转-法-轮-发生在东方(印度),我们姑且采用东方的算法,认为第一次说法发生在2,551年前。

鹿野苑,一个提供鹿群庇护的地方,应是一个林木蓊郁、野鹿四处游荡的地方。然而,现在这个地方已不见森林,而是一个空旷的平原,耕种的农地环绕着人们的住所。在古代,辟支佛从干达马达那山(Gandhamādana)以神通力在空中飞行,并下降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同样地,过去诸佛也是以神通力游行至此,开演他们的第一次说法。因此,这地方被称为「仙人住处」、「仙人堕处」。

此经的序言提到,当世尊停留在瓦纳那西的鹿野苑时,他向五比丘开示这第一次说法。这是我们从序言中仅能获得的信息[5],因为着墨不多,我们打算利用其他经典的资料来补充说明。

三种序分

一部经的序分,说明佛陀为谁或为什么而宣说该经。序分有三种:

1. 说明遥远过去背景的序分:此类序分叙述菩萨如何圆满成佛所需的波罗密——从燃灯佛(Dīpankara)授记菩萨开始,直到菩萨投生至兜率天(Tusitā),名叫塞塔凯吐(Setaketu)。在此《转-法-轮-经》里,不需要也没有时间讨论这久远过去的背景故事。

2. 触及中期背景的序分:说明菩萨从上生兜率天到成正觉的这段期间。我们于后将略加讨论这个部分。

3. 述说最近过去的序分:即《转-法-轮-经》里的序分,也就是「如是我闻,一时…」这些话。

我们现在应讨论第二种序分,并引用《增支部.第三集》的《苏库马拉经》(Sukhumāla Sutta)[6]、《中部.根本五十篇》 的《圣求经》(Ariyapariyesanā Sutta)[7]和《萨遮迦大经》(Mahāsaccaka Sutta)[8]、《中部.中分五十篇》的《菩提王子经》(Bodhirājakumara Sutta)[9],以及《伤歌逻经》(Saṅgārava Sutta)[10]、《经集》的《出家经》(Pabbajjā Sutta)和《精勤经》(Padhāna Sutta)等。[6]

菩萨与世俗快乐

当菩萨在兜率天死亡后,他进入摩耶夫人(Mahāmāyā Devī)的子宫,摩耶夫人是迦毗罗卫国(Kapilavatthu)净饭王(Suddhodana)的皇后。菩萨诞生于大纪元(Great Era)六十八年二月(Kason)的满月日,那天是星期五。 他出生在蓝毗尼园(Lumbini),名叫悉达多(Siddhattha)。在十六岁那年,他和苏帕布达(Suppabuddha)的女儿耶输陀罗(Yasodharā)结婚。之后,他为众多妃女所围绕,享受国王般的快乐,过着奢华享乐的生活。

如是,他完全地沉浸在浮华的感官快乐之中。有一天,他与随从准备到皇室的花园——快乐花园,去享用花园盛宴并寻欢作乐。在路上,他看见一个衰朽年迈的老人,这景象令他感到极为震憾,以致他立即返身回宫,无心享乐。再次出游,他看到一个憔悴羸弱的病人,于是又惊恐地返回皇宫。第三次出游,他看到一个死人,他的心顿时激动不安,又急忙地折回皇宫。《圣求经》描述了菩萨当时所感受到的不安与惊恐。

非圣的追求

菩萨心想:「若人必定会老,那么寻求且贪爱那些会老坏的事物,便是无利益的。什么事物会老呢?妻子、小孩、奴隶、山羊、绵羊、家禽、猪、象、马、牛、金银、所有快乐、享乐的对象,无论是有生命、无生命,都会老坏。自己也会老,去贪求这些快乐的对象、沉浸于其中,肯定是不适当的。

同样地,若人会生病、死亡,那么,去贪求会病、会死的感官对象,便没有利益。[7]若去追逐会老、病、死的事物(没有利益且不适当的事物),就是「非圣的追求」(anariyapariyesanā)。

因为人会老,会病,会死,所以,追寻无老、病、死的事物才是「圣的追求」(ariyapariyesanā)。

圣追求

以下的经文,描述菩萨一开始时也曾沉浸于非圣的追求:

诸比丘!在我等正觉之前,当我仍是未觉悟的菩萨时,我自身受制于生,却还追求会生的事物;自己会老,却还追求会老的事物。

这是菩萨自己对他过去曾与耶输陀罗、妃子们所过的奢华放逸生活,所作的责难、反省。当他醒悟到这种生活的悲惨,他下定决心追求无生、老、病、死的寂静涅槃(nibbāna)。他说:「觉察到我自己也受制于生、老,我想到我应追求无上,离生、老等的涅槃寂静。」

如此,菩萨想要追寻那远离老病死的涅槃寂静。这是非常值得赞叹的目标。我们将进一步讨论,以便能更深入了解这个涵义。

假若有个衰朽年迈的老人,追求另一个像他一样老的男人或女人作伴,或追求虽然不是很老但很快也会变老的人作伴,这是明智的吗?不,一点也不明智。[8]

再者,如果一个本身健康不佳、受病苦折磨的人,去寻找另一个也生病、受病苦折磨的人作伴,这其实是相当不合理的。与某个虽然现在还很健康,但很快会有疾病缠身的人作伴,这也不是聪明的作法。有些人希望在生命中享受彼此的陪伴,想要在婚姻生活里安顿下来,但不幸地,其中一人可能不久后变成一个久病的病人,使另一人担负沉重的看顾责任。美满婚姻生活的希望,也可能因伴侣去世而破碎,徒留给生者悲泣与忧伤,毕竟两个人都必须面对老、病、死的痛苦。

如此,追求会老、病、死的感官快乐,是极为不智的。最神圣的追求是追寻那无老、无病、无死之事。在这个禅修中心,僧俗二众都致力于神圣的追求,追求那无老、无病、无死之事,这是让人感到欣慰的事。

菩萨出家

在菩萨第四次前往那快乐花园时,他在路上遇到一位沙门。知道那位沙门出离世俗之家而致力于德行的追求时,菩萨也生起舍世的念头,想要成为一个沙门,追求不受老、病、死支配的事物。在他获得他所追求的目标之后,他的想法是要将这个智慧传递给世间,以便其他众生也能从老病死中解脱。这真的是一个高贵的意念!神圣的想法!

就在同一天,几乎同一时间,菩萨的妻子耶输陀罗生下一个儿子。当菩萨听到这个消息[9]时,他喃喃地说:「一个障碍(rāhula)诞生了,一个束缚诞生了。」听到这句话,菩萨的父亲,净饭王就把他的孙子取名叫罗睺罗 (Rāhula),希望这个小孩真的能成为菩萨的羁绊,成为他舍世计划的障碍。

然而,菩萨对世间的快乐已感到厌烦。那天晚上他对皇室艺人所提供的娱乐毫无兴趣,很早就打盹睡着了。那些气馁的乐师们也就放下他们的乐器就地睡在那里。菩萨在中夜醒来,看着横躺入睡的歌姬舞伎们,令他觉得他的华丽宫殿就象是一个横尸遍野的坟场。

在中夜的时候,菩萨骑着他的骏马(kanthaka),在他的仆从车那(Channa)的陪侍下离开皇宫。当他们到达阿侬马河(Anomā)时,他站在岸边剃除了须发,脱下皇室的衣袍,穿上由梵天天人甘提卡罗(Ghantikara)所提供的黄色僧袍,成为一个沙门。那时,菩萨才二十九岁,这似乎是适合追求世间快乐的年龄。在这么年轻的年纪,菩萨漠然地舍弃皇室的华丽与光彩,断绝他的妻子耶输陀罗的慰藉,这实在令人敬佩。

拜访修道者阿拉罗

那时候,菩萨尚不知如何过圣洁的修行生活,所以他拜访那时享有盛名的修道者阿拉罗.迦罗摩(āḷāro Kālāmo)。阿拉罗并不是一般人,他精通八种禅那中的前七种禅那[10]──第七种即是「无所有处定」──,且以此教导他的弟子。

在佛陀出现以前,这种证得禅那的老师是众所信赖的,他们教导实际证得禅那的方法。在那时代,阿拉罗就如同佛陀一般有名。只是上座部佛教的文献很少提到他。然而在北传佛教的一部佛传《方广庄严》(Lalitavistara)[11]记载说,这位伟大的教师住在毘舍离(Vesāli),有三百个弟子跟随他学习。

向修道者阿拉罗学习

佛陀如何向修道者阿拉罗学习?「为了追求圣洁与良善,寻求那至高、无上的寂静涅槃,我出家成为沙门之后,来到阿拉罗的地方并对他说:『尊者迦罗摩!我想在你的法与律之中过梵行生活。』当我这么说时,阿拉罗说:『欢迎!尊者乔达摩。这个教法有一个特色,就是智者可以在短期间内自证老师所亲证之法。』」说了这番鼓励的话之后,阿拉罗给予菩萨实际修行的指导。

鼓舞的话

修道者阿拉罗说,倘若菩萨能如法修习的话,将会很快亲证他的法。这句话有相当的鼓舞作用,能够激发人的信心。所教导的法,能于短时间内为人所亲证, [11]这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教导。

教法若是愈能被迅速体证,就愈能够振奋人心。菩萨对阿拉罗的话很满意,他这么想:「阿拉罗并不单凭信仰而宣称他证得法,阿拉罗必然已亲身证法、知法。」

的确如此,阿拉罗并未引用任何文献作为依据。他并未说自己从他人而闻知法。他清楚地宣称,他所知道的乃是他所亲证的。一位禅修老师必须能够像他一样清楚地表明他的信心。倘若未亲自修习、未亲证法,而自称禅修老师,只凭着阅读禅修书籍而谈论或撰写关于禅修之事,是极不恰当之事。这就象是医生开出一个未经临床试验,自己未曾试过、甚至自己都不敢试的药方。那样的说法和著作,肯定是不可靠的。

然而,阿拉罗教导自己所亲证的法,菩萨因此深受感动且心想:「不只阿拉罗有信,我也有信;不只阿拉罗有精进、念、定、慧,我也有。」那时,他努力学习阿拉罗所教导的法。很快地,菩萨便证得「无所有处定」。

于是,菩萨前往阿拉罗迦摩罗所在处,寻问阿拉罗所体证的无所有处定和菩萨自己所亲证的定是否相同。阿拉罗回答说:「我宣称自己所证得、所具足的,与乔达摩所证的完全相同。」[12]然后,他说了以下称赞的话:「尊者乔达摩是极为杰出的人,无所有处并不容易证得,但尊者乔达摩迅速地证得,这实在是太惊人了!我们很幸运有如你这般优秀的沙门同道。我证得了法,你也证得了法。如你所通达的,我也如是通达。尊者乔达摩在法上与我同等。我们这里有众多人,来吧!朋友!让我们一起指导这群弟子吧!」

如是,做为老师的阿拉罗认可他的弟子乔达摩和他完全平起平坐,并让他指导一百五十位弟子,这是阿拉罗所有弟子总数的一半。

但是,菩萨只在那里停留短暂的时间。那时他生起了这样的念头:「这个教法并未通往厌离、离贪、灭、智、觉与涅槃──苦的止息,只是到达无所处而已。一旦投生到无所有处,会有六万劫的寿命,死后又将重回业有,再次继续受苦。这不是我寻求的无死之教法。」于是,菩萨对这个仅导致无所有处的方法不再感兴趣,离开了阿拉罗的道场。

拜访贤者郁多迦

离开阿拉罗后,菩萨独住了一段时间,继续追寻能到达无死涅槃的道路。[13]然后,他听闻到郁多迦(Udaka),或称罗摩子(Rāmaputta,罗摩(Rāma)的儿子,或贤者罗摩的弟子)的名声。于是,菩萨前往郁多迦所在处,希望在贤者罗摩子的法、律下学习。郁多迦如何对菩萨解释法、菩萨如何受到鼓舞、如何实践而证法,及如何向郁多迦报告自己的所证,佛典对这些的叙述,几乎都和上述说及阿拉罗的情形类似〔不同处在于,此次所证的是非想非非想处定〕。[12]

有一点要注意的是,郁多迦或称罗摩子,如其称谓所示,是罗摩(Rāma)的儿子、或贤者罗摩的弟子。贤者罗摩本人具足八种禅那,已证最高的「非想非非想处定」。然而,当菩萨到郁多迦的地方时,贤者罗摩已不在世。因此,在问到贤者罗摩的成就时,菩萨用过去式的“pavedesi”〔曾宣称〕,说「这个教法能带来什么样的成就?贤者罗摩曾宣称他亲证什么成果?」

从经文的描述中显示出菩萨没有遇到贤者罗摩,只遇到贤者罗摩的弟子──郁多迦,是后者向菩萨解释贤者罗摩的教法的。菩萨依据郁多迦所述的方法,证得非想非非想处定。[14]菩萨学其教法,并如贤者罗摩一样亲证非想非非想处定后,郁多迦也邀请菩萨共同领导教团。

上座部的文献并没有提到郁多迦住在哪里,他有多少弟子。但是北传佛教的佛传《方广庄严》,记载郁多迦住在王舍城,且有七百弟子。[13]应注意的是,在郁多迦遇到菩萨之时,他本身并未证得非想非非想处定,所以他邀请菩萨领导僧团。依疏钞(Ṭīkā),郁多迦精进用功,后来也证得非想非非想处定。

菩萨在那个道场担任领导者一小段时间,不久,他生起一个念头:「这个教法并未通往厌离、离贪、灭、智、觉与涅槃──苦的止息,只是到达非想非非想处。一旦投生到那里,过了八万四千劫的生命后,又再回到欲界受苦。这不是我追寻的无死之教。」于是菩萨对只通往非想非非想处定的教义不再感兴趣,而离开了郁多迦的道场。[15]

在郁卑罗森林修苦行

菩萨离开郁多迦的道场后,游行于摩揭陀地区,独自寻找无上的寂静涅槃之道。他来到坐落于塞那尼聚落(Senānigama)附近的郁卑罗森林(Uruvelā)。在幽静的森林中,他见到了清澄的尼连禅那河(Nerañjarā)。见到了蓊郁的树林、清澈的川流,旁边还有可托钵的聚落,如此令人喜悦的地点,让菩萨生起如此的念头:「这真是一个适合精勤用功的地方!」于是他便留在那森林。

那时,菩萨尚未理出一个正精进的方法。在当时的印度,苦行相当流行,菩萨便想到苦行的三个比喻。

三个比喻

如同刚从无花果树砍下而浸在水中的木头,无法藉由与湿润多汁液的木头或其他木头相摩擦而起火。同样地,若仍然与妻子、家庭等欲贪对象纠缠,若仍然喜欢欲乐且贪未止息,无论如何地努力,他都无法获得智见及无上正等觉。这是菩萨想到的第一个比喻。

即使无花果树的枝干未浸在水中,只是刚从树上砍下,这样翠绿而富有树汁的木头,也无法因摩擦而生火。同样地,即使舍弃了如妻子、家庭等的欲贪对象,远离它们,但是,如果他仍喜欢欲乐且仍存着贪欲,他也无法获得智见及无上正等觉。这是第二个比喻。[16]

根据注释书,这个比喻是与婆罗门达迷卡 (Brahma Dhammika)的修行有关。那些婆罗门在年轻时过着梵行的生活,但到了四十八岁时就结婚以便维持他们种姓的延续。如此,虽然他们修过梵行,但他们还是为欲想所染。

第三个比喻乃和干燥无树汁,且未浸在水中的木头有关。这些干木头若彼此摩擦将能生火。同样地,若人舍弃欲贪的对象,断除欲想与渴爱,无论他们是实践极端的苦行,或是安适地精进而未修苦行,都能证得无上正等觉。[14]

以心制心的苦行

根据第三个比喻中的两个方法,菩萨考虑实践其中的苦行。「如果我咬紧牙齿,舌抵上腭,以我的心压制、抑制、降伏自然生起的心,会怎么样呢?」

这里所引用的巴利经文,与《止寻经》(Vitakkasaṇṭhāna Sutta)[15]的经文相同,但是《止寻经》所说的方法是佛陀证悟之后所说的。《止寻经》的方法,是根据《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 Sutta)和其他类似经典所指示的内观修行,乃观察「心之生起」以驱逐任何已生起的一切欲想。不过,这里所描述的以止制心的方法,是佛陀证中道智之前所用的修行,所以它和念处的方法截然不同。[17]

然而,注释书似乎认为这是以善心抑止不善心的方法。倘若这个诠释是正确的,那么,这样的方法便与《念处经》和其他经呼应,应能导致涅槃。但实际上,这个方法只令菩萨获得极度的痛苦而非佛果。菩萨之后所修的其他苦行,也同样地只将他引导向错误的道路。

菩萨那时所修的苦行似乎有点类似今日某些佛教宗派所修的方式:心的断灭。我们到日本弘法的期间,曾参访一座很大的寺院,那里有很多人在精进禅修。他们的禅修方法是,只要念头生起,就去除它。如此去除心(心理活动)后,就能成就最终的目标,即「空」。它们的程序大致如下:年轻比丘们结跏趺坐,六人坐一排。禅师四处走动,让他们看到会用来打他们的板子。之后,他就在每个禅修者的背上打一下。他们解释说,在被打的时候,心有可能完全消失并导致「空」。真是奇怪的方法。这个去除念头的方法,似乎是以心制心。可能类似于菩萨咬紧牙关以心抑制心的方法,但是,其结果只带给菩萨痛苦与汗水,却没有证得任何智慧。

抑制呼吸的修习

那时,菩萨想「如果我停止呼吸,专注于『止息禅』的话,会如何呢?」[16]于是,他抑制口、鼻的呼吸。[18]抑止口、鼻的呼吸后,因为风向耳朵冲,便产生巨大声响,就像青蛙鼓鸣一样。即使受剧烈的身苦,菩萨并未就此打住,他抑止口、鼻、耳的出入息。结果,猛烈的风冲向头顶,产生的痛苦如同大力士以木槌将头槌裂,也如同强壮的人以皮带紧勒着头颅一样;猛烈的风也冲向腹部,导致象是被屠夫的尖刀割裂的痛楚;而且感到腹内有如被木碳烧烤一样的灼热。因身受如此的苦,菩萨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当天人们看到他俯卧不动,有些天人说:「沙门乔达摩死了!」有些说:「沙门乔达摩还没死,但快死了!」另外的天人说:「沙门乔达摩没死,也不会死,他已证得阿罗汉了!」尽管这样受苦、精进,菩萨仍未获得殊胜的智慧。

禁食的苦行

菩萨心想:「如果我更努力,完全禁食的话,又会如何呢?」天人知道他的想法,告诉他说:「尊者乔达摩啊!请不要完全禁食。若你完全禁食,我们会从你皮肤的毛孔注入天界的营养,你将能依靠这养分而活。」然后,菩萨想到:「如果我说要完全禁食,天人就会从我的毛孔注入天界的营养,如此我将得到食物的支持,那么我的话就是个谎言。」菩萨拒绝天人,不愿接受他们的供养。[19]

然后,他决定愈吃愈少,只吃一掬的豆汁。就这样每日只靠五、六匙的豆汁过活,他的身体变得极为羸弱,瘦骨嶙峋,容色枯稿,面目黧黑。脊椎骨凹凸不平地外露着,形销而骨立,就像坊间描绘菩萨苦行的画像那样,呈现难看、可怕的外貌。深陷的眼窝中流泄出隐约闪现的目光,象是深井底的水光。他萎缩的头皮,有如原本青翠柔软的苦瓜因曝晒在太阳底下而窊皱干瘪。如果他想感觉他的肚皮,他会碰到脊椎骨。如果他想感觉脊椎骨,他会触到肚皮。当他大小便利时,他会痛到倒在地上。因为这种极端的禁食,他变得孱弱不堪。

人们看到菩萨这样憔悴的身形,便说:「沙门乔达摩是个黑人。」有人则说:「沙门乔达摩的皮肤是暗褐色的。」另有人说:「沙门乔达摩的肤色是像电鳐鱼的褐蓝色。」他那光洁、明亮的金黄色肌肤已如此受到损坏。

魔罗的劝诱

当佛陀精勤努力实践苦行时,魔罗(Māra)来向菩萨游说:「朋友乔达摩!你已变得相当瘦弱,样子很难看,现在就快死了,只剩下千分之一的机会能活命。朋友乔达摩啊!努力活下去吧。活着总比死好。如果你活着,你可以行善,获得功德。」[20]

魔在这里所说的行善,并不是指布施、持戒、修习解脱道所得的功德,也不是修习内观(vipassanā)或圣道之证得。

魔只知道戒淫的梵行,以及祭拜圣火所得的功德。在那时候,人们认为这些行为可以导致来世的幸福。但是,菩萨并不贪爱来世的幸福,他这么回答魔:「我一点也不需要你说的功德,你应去向那些需要的人谈论这种功德。」

有人误解菩萨说及「他不需要任何功德」的意思,以为:「想要和菩萨一样寻求解脱的人,应当舍弃善行,不实践善行。」曾有一个人来找我,要我解释这一点。我对他说,当魔说功德时,他并不知道布施、持戒、修习毗婆舍那或证道的功德,他无法知道。那时菩萨也不具有修习这些善行的正智。因此,当菩萨说「我不需要任何功德」,他的意思不是说他舍弃导向涅槃的善行,而是指当时被认为会带来来世快乐的行为。注释书也支持我们的看法,解释菩萨在「我不需要任何功德」这句话中所指称的,只是魔所说的功德,即导致来世快乐的善行,所以不会有「舍弃导向涅槃的善行」的问题。[21]

那时,菩萨仍然误以为可以藉由苦行修得智慧,所以他说:「风可以吹干河流,而我如此地精进不懈,它为何不能干涸我的血?当血液、胆汁与黏液干涸,色身枯槁时,我的心将变得明净,获得更坚定的念、定、慧。」

魔也误以为绝食会导致解脱与智慧,因此他才要诱骗菩萨舍弃禁食的修行。五比丘也持有同样的邪见,他们看顾着菩萨,希望禁食能让菩萨证得佛果,如此他们便可以最先听闻解脱之法。显然,认为极端的苦行是趋向证悟的道路,这样的想法在当时很普遍。

正确的思惟

实践了六年的苦行而未获得利益,菩萨如是地思惟:「任何过去的沙门、婆罗门因苦行所经历的难忍、激烈的痛苦,可能和我所受的苦是一样的,但不会超过我所受的苦。」

「任何未来的沙门、婆罗门因苦行所将经历的难忍、激烈的痛苦,可能和我受的苦一样,但不会超过我所受的苦;任何现在的沙门、婆罗门因苦行所经历的难忍、激烈的痛苦,[22]可能和我受的苦一样,但不会超过我所受的苦。然而,我并未因这严酷的苦行而证得任何超越凡夫的殊胜成就;我并未获得能拔除烦恼的圣知见。除了此自我折磨的苦行外,还有其他成就菩提的道路吗?」

那时,菩萨想到稚龄时,有一次当他父亲净饭王正忙着,而他独自坐在阎浮树下证入初禅的经验。他想知道初禅的方法是否为导向真理的正确道路。

幼时证入初禅的经验

菩萨生于〔缅历〕二月(Kason)的满月日。王室的犁田仪式似乎举行在一、两个月后的三月(Nayon)或四月(Wāso)。小婴儿菩萨被放置在阎浮树下一个豪华的卧榻上,帷幕围绕四周,形成一个临时的育婴室,并有皇室随从看顾着小王子。当犁田庆典进行时,随从们被正在附近举行的庆典所吸引,他们以为小婴儿菩萨已睡着,便离开去享受庆典的欢乐。小婴儿菩萨看四周没有侍从,便起身在卧榻上结跏趺坐。由于历经好几世已成习惯的修行,他本能地观照出入息,很快地就进入初禅[23]。

那些侍从离开了一段时间,沉迷在庆典活动。当他们回来时,其他树木的树影已随着时间而移动,但是小婴儿菩萨所在的那颗阎浮树的影子却没有移动,停在同样的地方;而小婴儿菩萨竟不动地坐在卧榻上。净饭王知道此事后,对不动的树影和小孩的坐姿感到很震憾。

菩萨想到儿时修出入息进入禅那的经验,所以他想:「这会是导向真理的道路吗?」从那之后,他才知道出入息的修习是正确的修行道路。

禅那的体验相当愉悦,这使得菩萨心想:「我害怕(尝试)禅那的快乐吗?」「不!我不怕(尝试)如此的快乐。」

再次进食

菩萨心想:「以如此虚弱的身体是无法证得禅那的。我应食用已往所食的固体食物。身体得到滋养后,我将能证入禅那。」五人丘看到他食用固体的食物,对他产生误解。这五人以前是皇室的占星家兼顾问,在菩萨诞生时,他们曾预言他会成为正等觉者、佛陀。[24]

那时皇宫里共有八位占星家。在预言新生菩萨的命运时,其中三个人都举出两根手指,认为菩萨不是成为转轮圣王就是正觉佛陀。其余五个则只举出一根手指,说他将来必定成为正觉佛陀。

依据《中部.根本五十篇》的注释书(Ps II, 92),那五位宫廷占星家后来都舍离俗家到森林过着梵行的生活。然而,《佛种姓》(Buddhavaṃsa)的注释书则说,七位占星家皆举两根手指,给予两种解释,唯有最年轻的婆罗门,即后来的憍陈如尊者,只举一根手指,预言出生的婴儿就是未来的佛陀。

这位年轻的婆罗门和另外四个婆罗门的儿子舍世修道,成为五比丘,等待着菩萨长大后出家。当他们听到菩萨在郁卑罗修苦行时,他们就到那里担任佛陀的侍者,希望「当他证无上正觉时,能与我们分享。我们将是最先闻法的人」。

当五比丘看到菩萨食用固体的食物时,他们误解了这个行为,并对此感到失望。他们想:「如果凭着仅仅一掬的豆汁活命都还不能令他证得正觉,他怎么能期待食用固体食物后能证得正觉?」他们以为菩萨已经放弃努力,将重回原来的奢华生活。于是,五人厌恶地离开菩萨,并来到瓦纳那西的鹿野苑。[25]

正等觉

五比丘的离去,给了菩萨一个可以完全独处努力证得最终涅槃的机会。《中部.根本五十篇》的注释[17]描述说,菩萨独自精勤两个星期后,在菩提树下证得唯佛所有的正等觉。

菩萨二十九岁出家,花了六年修苦行,现在是三十五岁,依旧年轻、健壮,在恢复正常饮食的十五天之中,色身回到以往的丰腴,重得三十二种大人相。藉由正常饮食而恢复体力后,菩萨修习出入息念,进入俱寻、伺、喜、乐、一心的初禅;然后再证入俱喜、乐、一心的二禅;在第三禅时,只有乐、一心;第四禅只有舍与念。

在大纪元(Great Era)一○三年,从缅历一三二四年推算回去,即2,551年前,那一年二月(Kason)的满月之日,菩萨坐在靠近塞那尼聚落(Senāni)的菩提树下,准备去托钵。那时候,来自那聚落的一位富家女善生(Sujātā),正准备要来供奉菩提树的树神,她派她的女仆前来整理菩提树这一区域。女仆看到菩萨坐在菩提树下,以为树神现身来接受她们的供养,于是她很兴奋地跑回去告诉她的女主人。[26]

于是善生把她早上煮好的乳糜放在一个黄金铸造的钵中,再用另一个金钵当盖子,然后她带着钵到菩萨打坐的树下,把钵放到菩萨的手中说:「祝您如愿,就如我一般。」说完后,她便离去。

在少女时,善生就在那菩提树下立愿:「如果我的丈夫和我同种姓、同阶级且所生的第一个儿子是男孩的话,我将作供养。」如今她的愿望已实现。乳糜的供养原本是要给那树神,以实现她的诺言。但是,后来知道菩萨在食用她所供养的乳糜后成为正等觉者,她相当地高兴,心想她做了一个最大的功德。

接受了善生的供养后,菩萨走到尼连禅河(Nerañjarā)沐浴。沐浴之后他将善生所供养的乳糜作成四十九个小丸后食用。食毕,他把金钵丢到河中,说道:「如果我今日会成为佛陀,就让此钵逆流而上。」那个钵逆着水流漂流了相当长的距离,流到龙王卡拉(Kala)的住处上方时,就没入河水中,沉到过去三佛所用的钵底下。

然后佛陀在河边附近的空地休息了一整日,当夜色降临时,他向菩提树的方向一路走去。在路上,他遇到一位割草者索地亚(Sotthiya),他给菩萨八把草。在印度,圣人通常在坐或睡的地方铺草。菩萨把草铺在菩提树下,发愿说:「若未证得无上正等觉,我便不起此座。」然后,他面向东方结跏趺坐。[27]

这时候,魔王出现,想和菩萨争夺菩提树下的那个座位,处心积虑要打击菩萨的决心,不让他成佛。由于过去无数劫所累积的功德──如布施等十种波罗密,菩萨在日出之前战胜了魔王的诱惑。初夜时,他透过禅那证得宿命智;在中夜时,证得天眼;后夜之时,他审察缘起、内观五取蕴的生灭,依于此内观修行,他证得道智,并在最后证得佛果。

成为正等觉者之后,佛陀在菩提树下整整宴坐七日,然后在另外的六个地方也各待七天,总共四十九天,他享受着阿罗汉果的喜悦,思惟着他所证悟的法(Dhamma)。

苦行是一种自我折磨

到了第五个星期,佛陀待在牧羊者榕树(Ajjapāla)下,在那里思惟苦行:「真好!我能从导致身体痛苦的苦行中解脱。从那无利益的苦行解脱而证得正等觉,是多么令人高兴啊!」

紧盯着佛陀的每个想法与行为,想要随时非难佛陀的魔王,马上告诉佛陀说:「除了苦行之外,[28]没有其他方法能清净众生。乔达摩已偏离清净道,明明还有染污,他却误信自己已得清净。」

佛陀回答说:「任何苦行都是无益的,就如车在沙丘上无效用一样。确信它们是无利益,因此我舍弃所有形式的苦行。」

注释书也提到如极少食、极少衣等的修行方式,也是自我折磨的苦行。我们应特别记住,苦行其实只是一种自我折磨,如此才能更清楚了解《转-法-轮-经》的内容。

思考第一次的说法

在七个不同的地方各待七日后,第五十天,佛陀回到牧羊者榕树处。坐在树下,他想着:「我应先向谁说法?谁能迅速地理解法呢?」于是,心中生起一个念头:「阿拉罗迦摩罗行者多闻、善巧、有智慧。长久以来他的慧眼中只有一点点的尘垢,我应先对他说法,他定会很快证法。」

佛陀试着找出一个能迅速了解他的教导的人,这件事相当重要。在启用一处新禅修中心时,有具信、热忱、精勤、具念、有智的禅修者来修行,也是很重要的。只有具有这些特质的行者,才能够迅速地证得观智,成为其他人效仿的榜样。缺乏信心、热忱、精进、正念与智慧[29],或身、心皆衰退的人不太能够鼓舞他人。

我首次教导「念处内观修行」(satipaṭṭhāna-vipassanā)时,很幸运地教到三个利根的人(实际上,是我的亲戚)。只三天的修行,他们就证得「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对于见到光、禅相及伴随而来的乐受等感到十分欣喜。这样迅捷的速度,有助于马哈希内观禅修中心的修行方法,向世界各地传布。

就在佛陀想先向能迅速证法的人说法,从而想到阿拉罗迦罗摩时,一位天人告诉他:「尊者!阿拉罗迦罗摩已在七天前去世。」于是,佛陀以智慧了知,阿拉罗迦罗摩确实在七天前死亡,且因其禅那的力量,已投生于无所有处。

「迦罗摩家的阿拉罗损失很大!」佛陀如此叹息着。因为阿拉罗的修行资粮已足够让他迅速了解佛陀的教法,他能很快地证得阿罗汉道,可是因为早死,他失去这次机会。在无所有处,只有心法、没有色法,即使佛陀到那里,他也无法领受佛法的利益。无所有处众生的寿命很长,有六万大劫之久。在那里命终后,他会再投生人间,可是若遇不到佛陀的教法,[30]他将成为一个凡夫继续轮回,有时甚至会掉入恶趣,受更多的苦。因此,佛陀惋惜地说阿拉罗的损失很大。

今日,也有一些人本可以证得某些成就,但没有机会听闻如我们所教导的念处修行,或者即使听闻了教导却在努力实践之前便去世。聚在这里的善人们,已听闻我们所教的修行方法,应该戒慎小心,不要失去这稀有的机会。

只差一夜错失大好机会

之后,佛陀想到应先对罗摩贤者的儿子(或弟子)郁多迦(Udaka)说法。但是天人又告诉他:「尊者,郁多迦罗摩子已在昨晚去世。」佛陀观察后了知,郁多迦确实在昨晚去世,且因其禅定之力往生非想非非想处。该处也属无色界,那里的天人寿命是八万四千大劫,这是世间三十二界中最殊胜的地方,可是在那里无法听闻佛法。若他生于人间且得闻法的话,因他的资粮已充足,他将能很快证得阿罗汉果。但不幸的是,早了一天死亡,现在他失去这个机会。因此,佛陀又怜悯地说:「郁多迦隐士,那罗摩贤者的儿子(或弟子)损失很大。」

佛陀再次思惟应向谁开示第一次说法。这次,他以天眼看到[31]五比丘住在瓦纳那西的鹿野苑。

第一次说法的旅程

接着,佛陀往瓦纳那西出发。过去的佛陀是以神通力到达瓦纳那西的,但乔达摩佛陀为了要在路上遇到郁婆迦(Upaka),所以采取步行的方式。

《佛种姓》的注释书和《本生》的注释书都说菩萨在四月(Wāso)的月圆日启程。因为鹿野苑距离菩提树有18由旬(142英哩)之远,而佛陀乃步行前往,除非以神通,否则不可能一日到达。因此,将启程的日子推定在四月的第六个月盈日,比较恰当。

遇见裸行者郁婆迦

离菩提树不远,在往伽耶(Gāya)的路上,菩萨遇到裸行者郁婆迦(Upaka),他是裸行外道尼干子(Naṭaputta)的弟子。看到佛陀时,郁婆迦问他:「尊者!你容光焕发而祥和,肤色洁净而明亮。你是从谁出家的?谁是你的老师?你教授谁的教法?」就此,世尊回答说:

Sabbābhibhū sabbavidūhamasmi,

sabbesu dhammesu anūpalitto;

sabbañjaho taṇhākkhaye vimutto.

Sayaṃ abhiññāya kamuddiseyyaṃ. [32]

〔偈颂引自M I 171〕

我已战胜一切(凡夫被所见、所闻影响,终至受苦;世尊则超越一切,保持安详、宁静)、了知一切,于一切无执取;

舍弃一切,因贪的灭尽,获得解脱。

我是自己亲证的,应称呼谁为我的老师?

世尊斩钉截铁地显示他的地位:

Na me ācariyo atthi;

sadiso me na vijjati

sadevakasmiṃ lokasmiṃ,

natthi me paṭipuggalo.

我没有老师。

没有人像我一样。

在人、天的世界里,

没有与我相等的人。

郁婆迦不知世尊是否已证阿罗汉,佛陀回答说:

Ahañhi arahā loke,

ahaṃ satthā anuttaro,

ekomhi sammāsambuddho;

sītibhūtosmi nibbuto.

我确实是世上的阿罗汉,

我是无上的大师,

是唯一的正等觉者。

寂灭一切贪爱,我证得涅槃。

然后,郁婆迦问世尊要去哪里,为何而去。「为了转-法-轮-,我要去迦尸(Kāsi)。我应在盲闇众生的世界中, 击无死之鼓。」世尊如此回答。郁婆迦问:「以你表白的方式,你称得上是无限的胜者吗?」佛陀回答:[33]

Mādisā ve jinā honti, Ye pattā āsavakkhayaṃ.

Jitā me pāpakā dhammā, Tasmāhamupakajino.

凡证得漏尽的胜者,便如我一般;

我战胜一切不善法,因此,郁婆迦!我是胜者。

郁婆迦属于裸形外道,其领导者尼干子被弟子们称为「胜者」。世尊在他的回答中解释说,只有如他一样已灭尽诸漏、已根除烦恼的人,才能被称为胜者。

为妄想所覆时,不见真理

世尊宣称自己是胜者之后,裸形外道郁婆迦低语道:「朋友!或许是吧。」他摇着头并让路给世尊,继续他自己的旅程。

应牢记郁婆迦遇到世尊这件事。郁婆迦亲身值遇真正的觉悟者,但他却不知道。即使世尊表明了自己佛陀的身分,郁婆迦还是心有怀疑,因为他执着裸形派的错误见解。在那个时候,有些人依循错误的道路,当他们听闻正道时,却不相信。他们对实践、教导正道的人并不尊重。我们应小心避免这种因错误观点而导致的误判。

虽然郁婆迦当时未完全接纳佛陀所说的话,但他似乎对佛陀有某程度的信,[34]因为他后来又回来亲近佛陀。与佛陀分开之后,不久他就和一个猎人的女儿恰娃(Chāvā)结婚。当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后,他开始对在家生活感到厌烦,于是在世尊教法中出家。因实践佛陀的教导,他成为阿那含圣者(Anāgāmī)[18]。去世后,他往生五净居天(Suddhavāsa) 的无烦天(Aviha),在那里不久后便成就阿罗汉果。因为预知与郁婆迦见面所将产生的利益,世尊才步行前往瓦那纳西,并回答郁婆迦的所有问题。

到达仙人堕处(Isipatana)

当五比丘遥望世尊从远处徐徐到来时,他们协议说:「朋友!那个自我放逸、舍弃努力、回头过奢侈生活的乔达摩,朝这边来了。我们不要礼敬他,不要向他问好,也不要帮他卸下衣钵。但是,因为他是贵族种姓,我们为他准备一个座位。他要的话,可以坐下。」

当佛陀走近,他们瞻望着佛陀殊胜的容色,各自发现自己无法信守刚才所作的协议。其中一人就迎向前去问候佛陀,拿下佛陀的钵;另一个接过佛陀的僧衣;第三个为他铺座;第四个拿水为他洗脚;另一个则准备脚凳。但他们都视佛陀为同辈,想如以往那样地要称呼他的名字乔达摩,说到「朋友!」(āvuso)时,已上座坐妥的世尊,随即接话对他们说:

诸位!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称我为朋友。我已成为等正觉者、应受最上尊重者。[35]如过去诸佛一样,我圆满成就,为正觉者。诸位!注意听!我已得不死法,已证不死法。我将教导你们正法。如果你们依教奉行,不久后,在这一世中,你们将自知、自证,到达善男子离俗出家所希求的最终、最神圣的目的──阿罗汉果、涅槃。

即使有这样大胆的保证,五比丘仍然怀疑且反驳说:「朋友乔达摩啊!即使当初你修禁食与苦行,也未证得任何超越凡夫善行的成就(过人法,uttarimanussadhamma),未得到任何能灭烦恼的圣智见。如今你已放弃苦行,为名利而活,你怎么可能会有殊胜的成就与智慧?」

这件事值得我们思考一下。五比丘之前是皇室占星家,他们在佛陀出世后不久,就确信当时的菩萨将来一定会证得正等觉。但是,当佛陀放弃禁食与苦行时,他们就认为他不可能证得佛果,可以说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预言。即使佛陀清楚地宣称,自己已证无死的妙法,成为正等觉者,但因五人仍持有苦行才是正道的邪见,所以他们对佛陀的宣称倍感怀疑。同样地,在今日,[36]当人们抱持某种邪见时,他们执着这邪见,即使教说真理也无法动摇他们,令他们相信,甚至他们会敌视想引他们入正道的人,了无尊敬地对待那些具善意的人。我们应避免这样的错误与自我蒙敝。

出自对五比丘的怜愍与悲心,世尊对他们说:「诸位!如来像往昔诸佛一样,并未为世间利养而活,并未放弃努力,也未舍弃灭除烦恼的正道而回到奢侈的生活。」然后他再一次宣称已证得正等觉、最上应供者。他再一次催促他们聆听他说法。

但五比丘再次以相同的话回答世尊。世尊了解他们仍然受无明所苦,出于怜悯,再一次以相同的话回应他们。

当五比丘一再反驳时,世尊说:「诸位!想一下!你我并非陌生人。我们曾共住六年,当我修苦行时,你们一直看顾着我,你们曾经听我说过刚刚说的话吗?」五比丘思索了一会儿,确认世尊以前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因为他那时尚未证得殊胜的智慧。他们开始相信世尊必已证殊胜的智慧,才会对他们这么说。于是,他们恭敬地回答:「尊者(Bhante)!没有。我们以前从未听过您这么说过。」

于是,佛陀说:「诸位!我已证成最上应供者(arahan),圆满成就如往昔诸佛,我已藉由自己的努力成为正等觉者(sammāsambuddho),证得无死之法(amatamadhigataṃ)。诸位!请仔细听,我将对你们说法。[37]如果你们依教奉行,不久后,在这一世中,你们将自知、自证,到达善男子离俗出家所希求的最终、最神圣的目的──阿罗汉果、涅槃。」世尊再次给予他们保证。

那时,五比丘已成法器,准备好聆听佛陀开示。他们热切地等待着接受佛陀即将给予他们的智慧。

截至目前所说的,即是「中期序分」。

现在进入到「最近过去」的序分。这部分从《转-法-轮-经》的「如是我闻」开始,说明佛陀如何给予第一次说法而开始转动-法-轮-。

那时候的时间,是距今(缅历一三二四年)2,551年前的四月满月日傍晚。太阳正要下山,如一颗明亮的红球;亮黄的月亮刚从东方缓缓升起。如《相应部.大品相应》的《注释书》所提到的,第一次说法时,太阳和月亮并挂在天空中。

那时的听众,只有五比丘来自人间。依据《弥兰陀王问经》(Milindapañhā),当时在场的尚有一亿八千万梵天众与无数的天人。五比丘相当幸运,能够听闻佛陀的第一次说法。他们恭敬而专注地静待着,世尊于是以如下的话开启了《转-法-轮-经》的教导:

Dveme, Bhikkhe, antā pabbajitena na sevitabbā. [38]

诸比丘!离俗出家者不应沉溺于两种极端。

在此,依注释书的解释,巴利文“anta”在文法上意指koṭṭhāsa或bhāga,意思是「部分」、「事物的某部分」;然而,根据此经后来所教的「中道」,将“anta”解释为「极端」或「边」比较恰当。再者,「事物的部分」不应被理解成事物的任何部分,而只应是两个相对或极端的部分。因此,我们翻译为「事物的两个极端的部分」。锡兰和泰国的注解书将它解释作“lanaka koṭṭhāsa”,意为「坏的部分」,和缅甸旧译「坏的事或修习」颇为类似。

如此,应先暂记作:「已离俗出家的人,不应沉溺于两个极端的部分或说两个极端的实践。」

Katame dve? Yo cāyaṃ kāmesu kāmasukhallikānuyogo—hino, gāmmo, pothujjaniko, anariyo, anatthasaṃhito. Yo cāyaṃ attakilamathānuyogo-dukkho, anariyo, anatthasaṃhito.

什么是两边或两种极端?喜爱可意的感官对象,追求感官的快乐,努力于获得、享受如此的快乐。这是次等的、粗俗的,是一般世人的习性。是平凡、世俗的,为凡夫所沉迷的,不净、不圣的,因此不为圣者所追求,没有益处,不具有所追寻的真正利益。感官欲乐的追逐,是应该被避免的一种极端。

好吃的、好听的、好闻的、好尝的及令人愉快的触觉,这些就是可意的感官对象。因为在身理上、心理上喜欢并享受这样的感官对象,人们于是追逐着这些感官快乐。[39]这种追逐是劣等的、粗俗的、平凡的、不圣的,而且没有利益的。因此离俗出家的人不应该沉溺于这种极端。

另一种极端,纯粹让自己受苦,只会带来痛苦。譬如不使用恰当的食物、衣服,自我折磨。这种方式同样是不净、不圣的,不为圣者所追求,也不会带来利益,因此这种苦行也应被避免。远离上述的两种极端,我们依循所谓的「中道」而修行。

世尊接着说:

Ete kho, Bhikkhave, ubho ante anupāgamma majjhimā paṭipadā Tathāgatena abhisambuddhā cakkhukaraṇī, ñāṇakaraṇī, upasamāya,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诸比丘!世尊已避免这两种极端,证得中道,它能作眼、令智生起、导向寂静(止息烦恼)、通智、等觉及涅槃──苦的止息。

避免二边,远离邪道,即达中道。行于真正的道路,方能证悟,亲证涅槃。[40]

下一周,我们将说明中道──即八支圣道──如何能够作眼、令智生起,如何导致寂静与证悟。

愿一切在此听法的善人们,因于恭敬听闻《转-法-轮-经》,能够避免邪道──即二边;并能奉行八支圣道。乃至因而得眼与通智,迅速证得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一讲完—

第二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七月(Thadingyut)的第六个月盈日[19])

[41]

我们在六月(Tawthalin)的新月日开始讲这部经,花了许多时间讲述本经的序分,到目前只讲到经文的前几行。今天,我们要接着谈下去。

Dveme Bhikkhave antā pabbajitena na sevitabbā.

诸比丘!离俗出家者不应沉溺于两种极端。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出家人的主要目的是要去除贪、瞋等烦恼。依这两种极端无法达成那个目的,它们只会让人累积更多的贪和瞋。

什么是两种极端(的事、实践)?爱着可意的感官对象,追求、享受感官快乐,是一种极端。这种实践,是劣等、粗俗、属于一般人的习性的,是世俗人所沉迷的,非圣者所希求的,非圣、不净的,不会导向所追求的真正利益。[42]这种感官欲乐的追逐,是应该被避免的一种极端。

有五种可意的感官对象,即可意的色、声、香、味、触。其中,可意的色,不只是眼所见的颜色、光亮,还包含男、女或整个所见的对象。同样地,一切所听、所闻、所尝,都是感官对象。以「味道」来说,各种的食物、水果、佳肴,连同准备、提供这些事物的男、女、人们,都是感官对象。听悦耳的声音、闻芳香的香味,享受美食、奢华舒服的床,享受与异性身体接触,这些都是感官的享受。

感官享乐是劣等、粗俗的

喜爱享受感官上的快乐,是粗俗的。因为这种享受是低等的欲望,这种享受,即贪爱、渴爱,它会进一步促长自大自满,让人以为自己的享受优越于他人。同时,人也会因此而变得吝啬,不愿与他人分享,或变得妒嫉、羡慕。

它也会促使人对那些与自己见解相反的人们,产生敌意;对自己的成功、富裕洋洋得意,变得无惭无愧,行为大胆、不顾后果,不怕作恶,[43]以幸福富裕的幻相开始自我欺骗 (moha,痴);也会变得执持有灵魂或「我」(atta)的邪见,或不再相信自业自果。这是喜爱享受感官快乐的后果,应知道它们是低等、粗俗的。

再者,沉溺于感官欲乐,是畜生、饿鬼等下界生物的行为。比丘和沙门,属于上界,不应降格去和下界生命争做下劣的行为。

追逐感官欲乐不是出家人应做之事,那是一般世俗人关心的事。一般世俗人认为:感官快乐是最大的幸福,愈多感官快乐带来愈大的幸福。在古代,统治者与富人致力于感官快乐的追逐,于是发动了战争,用暴力去掠夺,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感官的欲望。

现代也是如此,在一些地方,同样的事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正在发生。然而,并不是只有统治者与富人在追求感官欲乐,穷人也热衷于追逐世俗的物质与快乐。事实上,一旦到了青春期,想要满足性欲的本能就显现。对于未闻佛法的在家人而言,感官欲乐的满足,似乎是最高的快乐与幸福。

现法涅槃论(Diṭṭhadhammanibbāna-vāda)

在佛陀出世之前,就有人认为,人在此生此世,即可享有至上的幸福(即现法涅槃论)。他们以为,感官快乐[44]就是至上幸福,没有其他事可与之相比。这个快乐应该就在今生今世被享受;愚蠢的人才会为了等待不存在的来世幸福,而让今世宝贵的享乐时光溜走。感官快乐的满足应就在现在,就在今生今世成就,此即「现法涅槃论」。这样的看法,是佛陀在《长部》的《梵网经》中所说的六十二种邪见(micchādiṭṭhi)之一。

如此,享受感官快乐是世俗人所热衷之事,应和沙门比丘无关。对后者而言,追逐感官快乐意味着,他们堕落到原本舍弃的世俗生活。人们敬重他们,相信他们是过着梵行生活,不为世事所扰,也不为异性所诱惑。在家众供养最好的衣服与食物给出家人,自己不享用,还常为此牺牲亲人的所需。比丘依靠居士们的布施度日,若仍像在家人一样追逐世俗的快乐,这是最不恰当的事。

另外,比丘舍离世俗,立誓要努力从轮回之苦解脱,要证得涅槃。若比丘像在家人一样追逐感官欲乐,他们显然没办法证得涅槃。因此,离俗出家者不应沉溺于感官快乐。

低俗、平庸的行为

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只追求生活所需并享受感官快乐的凡夫。只有少数人能见法,过着梵行生活,不会[45]沉溺于粗劣、世俗的快乐,因为那是下界众生的事。

不是圣者的行为

享受世俗快乐不是圣者(ariya)应有的行为。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圣者,如已证初果(sotāpanna预流)的毘舍佉(Visākhā)、给孤独长者(Anāthapindika)、天王帝释(Sakka),还会追求感官快乐呢?[20]预流者(sotāpanna)还未断除欲贪,他们对感官快乐还存有细微的乐想(sukkha-saññā)。《增支部》的一个例子说明了这一点,经文中提到一个有洁癖的人为了躲避发情大象的攻击,躲到一个充满排泄物的肮脏地方。

这种染污的、粗俗的习行,是非圣、不净的,因此比丘应远离这种行为。

无助于个人幸福(Anatthasaṃhito)

这种享受世俗快乐的行为,对个人的幸福与利益,其实是没有帮助的。从一般大众的观点来看,赚钱累积财富、建立一个家庭,拥有仆人、朋友,简言之,为此世间的成功与富足而努力,似乎就等于为了个人的幸福。

然而,事实上,世间的成就与富足并不等同于个人的幸福。个人的真正利益在于获得战胜老、死、病,并获得解脱一切苦的方法。唯一能解脱一切苦的方法,就是修习戒(sīla)、定(samādhi)、慧(paññā)。只有修习戒、定、慧,才会带来真正的利益。[46]

追逐感官快乐,不会令人战胜老、病、死等一切苦,它只会毁坏净戒。人们可能为了追求物质享受,犯下杀生、偷盗、妄语戒。不用说身业,即使是想要享受感官快乐的念头,都会妨碍定、慧的修习,成为取证涅槃的障碍。

未能守戒,是堕入四恶趣的关键。但要注意的是,若仅是守戒而没有同时修习定、慧,也无法证得涅槃。持戒只能确保投生善趣,但在善趣中,众生还是会一再遭遇如老、病、死等等的苦。

已舍离世俗,宣誓要证得涅槃的沙门、比丘,不应该追逐只会障碍戒、定、慧修习的感官欲乐。

重述上面所说的要旨:感官快乐的享受,是低俗的、是劣智凡夫所关心的事,不净、非圣,非智者所行,既违害戒、定、慧的进步,也与致力于证得无老、无病、无死的真正利益相违逆。

在家众可以沉溺于感官享乐吗?

经文只说「离俗出家者不应沉溺于感官欲乐」。因此,一个问题便产生了:是否一般的在家众就可以无拘束地追逐感官快乐?[47]就这个问题来说,因为感官欲乐的满足是一般世人的主要关怀,禁止他们这么做,是无意义的;但是,努力修习佛法的在家人,应该慎重地避免这些感官快乐,以符合修行所需。在家众应该持守五戒,不应邪淫,也不应藉由杀生、偷盗、妄语来取得世间的财物。

四种世俗享受的沉溺

在《长部.波犁品》(Pāthikavagga)的《清净经》(Pāsādika Sutta)中,佛陀提到四种世俗享受的沉溺(cattāro sukhallikānuyogā)[21]

「周陀(Cunda)!世上有一些愚昧、无知的人,杀害牛、猪、鸡、鱼等动物,来增进他们自己的富裕。这种行为构成第一种世俗享受的沉溺。

偷窃、抢劫、强盗是第二种,妄语是第三种,第四种包含前三种之外的其他方法。愚人藉由这些方法,取得世俗的财富。」

这部经说,比丘应远离这些行为。在家人持守八戒、十戒时,需不行淫、过午不食、不唱歌、跳舞,因为那些都是感官的享乐。

当一个人致力于禅修时,他须舍弃所有的感官享乐,就如出家的佛陀一样。佛陀离俗出家,就是因为感官享乐会障碍戒(sīla)、定(samādhi)、慧(paññā)的修行。因此,即使是在家禅修者,也不可沉溺于世俗享乐。[48]

关于第一种极端,即沉溺于世俗的享受,以上的说明应已足够。

自我折磨的苦行

另一种极端──苦行,只会带来自我折磨与痛苦。它不是圣者的行为,因此是非圣、不净,无助于个人的福祉与利益,我们应避免这种极端。

有些人认为奢侈的生活会引生对感官快乐的执取,只有禁绝食物、衣服等的种种苦行才能去除贪欲;认为唯有透过苦行才能证得永恒的寂静、无老、无病、无死的涅槃境界,因此这些人实践苦行。

苦行的方式

为了外表的端正,为了抵御寒、暑、虻、蚊、虫,比丘穿着僧袍。但是,有些苦行者不穿任何的衣服。天气寒冷时,他们浸泡在水中;天气热时,他们则在烈日下,站立在四方是火焰之处,如是让自己遭受五方之火的酷热,这就是「五火苦行」。

他们不用一般的床,而是躺在光秃秃的地上休息。有些人甚至常躺在仅铺着一块布的有刺灌木上。有些人保持坐的姿势好几天,有些则只站着,不躺也不坐。有一种苦行是以双脚倒吊在树枝上。[49]还有一种是头下脚上而倒立着。

佛教比丘通常会进食以缓减飢饿,但部分苦行行者完全禁绝食物和水。有些苦行行者每隔一天进食,有些是两天吃一餐或三、四天吃一餐,有些四、五、六、七天完全不吃,有些甚至十五天都不吃。有些将食物减少到只有一小撮的量,有些只吃绿色的蔬菜和草或牛的排泄物。

(《本生经》的注释书注解《身毛竖立本生》(Lomahaṃsa Jātaka)时,提到佛陀在九十一大劫以前的某一世,也曾修习过所有的这些苦行,但是在濒临死亡时,他看到了他来世恶趣的景相,方才了解到自己的错误。)

这一切的自我折磨,即是所谓的苦行(attakilamathānuyoga)。在佛陀之前,尼干陀若提子(Nigaṇṭa Nāṭaputta)就已在修习这类苦行。

今日的耆那教徒,即承袭自尼干陀若提子。在当时,他们的苦行是广为大众所称赞而享有好评的。因此,当菩萨放弃了苦行,再次进食时,他的同伴五比丘,就鄙弃他,误以为菩萨舍弃正确的实践、正确的努力(padhāna-vibbhanto),因而断定他不会证得菩提。

尼干陀的经典

依据尼干陀的经典,只有两种方法能令众生从轮回(saṃsāra)之苦解脱[50]:

  1. 防护(saṃvara)——这个方法是不让感官对象,如色、声、香、味、触等进入身体,因为他们相信感官对象会和「阿特曼(atman)」(atta)结合而造作新业,新业则会构成新的生命(有)。
  2. 透过折磨式的苦行(nijjara)消尽业果——他们的观念是,透过苦行,人们才能灭除过去不善业(akusala-kamma)所造成的结果,才能获得解脱。

佛陀询问那些修苦行的裸行外道,「你们说你们经历身苦来灭尽过去不善业果,但是你们确定你们过去确实做了不善业吗?」他们的回答是否定的。佛陀进一步问他们,是否他们知道他们过去做了多少不善业,有多少不善业已被他们透过苦行消除掉了,又剩下多少。他们的回答全是否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22]

于是,为了让他们种下智慧的种子,佛陀对他们解释说,不知道有多少不善业,也不知已去除了多少,这样的苦行实践是没有利益的。

佛陀进一步说,那些想要藉由苦行免除旧业的人,过去可能真的造作过许多不善业。

菩萨过去采用极端的苦修,并不是要去除旧业,他只是认为它们可以导向更高的智慧。但是,如上所述,经过六年的努力后,菩萨了解苦行不会带来更高的智慧,于是他舍弃了苦行。[51]

身苦

自我折磨的实践只会带来身苦,然而裸行外道认为那是神圣的。依〔《无碍解道》的〕注释书[23],为了不伤害他们的感情,佛陀不说苦行是劣等或卑下的,也不说它是粗俗的、俗人所为的或庸俗的,因为一般世人并不会沉溺于这种行为。

佛陀只说这种方法是苦的、非圣的、不为圣者所行的(Yo cāyaṃ attakilamathānuyogo dukkho anariyo anatthasaṃhito.)。

无利益的努力

极度的苦行不会带给追求者真正的利益,它和戒、定、慧修习无关,也无助于世间的进步。它非但是无益的努力,只会徒然引生身体的痛苦,甚至会让过度热衷此行的人丧命,完全没有利益可言。

后来成为佛教中土世界的印度,在等正觉佛陀出世之前,人们普遍认为苦行是高贵、神圣的修行方式,以为它确实能导向(脱离恶业果报的)解脱。五比丘也持有这样的看法。

然而,佛陀说,苦行是非圣的、只会制造苦,不为圣者所行,它与真正利益无关。因此,佛陀明确地建议出家人要避免苦行(,不要沉溺于苦行)。

在那样的背景下,佛陀必须明确地宣称苦行毫无价值,[52]因为不只一般人普遍认为「唯苦行能导向智慧」,连五比丘也接受这种观念。只要他们固执这个想法,他们就无法领受八支圣道的教法。因此,佛陀才会公然谴责苦行是无利益的、只带来痛苦。

第一种极端放任身、心,因此被认为过于放逸、懈怠。不受禅修(止或观)控制的心,是容易堕落的,倾向沉迷于感官欲乐的追逐。我们知道,有些人教导让心放松的修行,放任心的活动。然而,心就是需要持续被守护。即使持续透过禅修来看护着心,心还是会攀缘感官欲乐。因此,倘若放任不管,不以禅修来守护自心,心肯定会努力追逐欲乐。

苦行的错误诠释

对于苦行包含哪些行为的问题,有些人的诠释和佛陀真正的教导是相冲突的。譬如某些人认为,禅修所需的热忱、勤奋不倦的努力也是种苦行,这种观点和佛陀的教诫截然有别。佛陀的教诫是,必须精勤不懈地努力,以获得定力与观智,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让身体只留下皮、腱与骨头,让肉和血干涸!我将不停地努力,直到证得所希求的道、果。」〔如S II 28; M I 481〕 [53]佛陀给予忠告说:「如此才是追求目的所需的决心。」

如是,为了获得定力与观智而于禅修时所付出的坚忍不懈的努力,不应被当作是苦行。姑且不论禅修,会让身体感到不适的持戒,也不应被当作苦行。年轻的沙弥在持守过午不食戒时,晚上多少会感到飢饿之苦,因为过午不食是为了戒的清净,所以它不等于苦行。

对某些人而言,不杀生是一种牺牲,他们因不杀生而蒙受某种损失。但因这是持戒的善行,不应认为这是一种苦行。在《中部.根本五十篇》(Mūlapaṇṇāsā)的第46经《得法大经》(Mahādhammasamādāna Sutta)中,佛陀解释说,现在的牺牲,会在将来带来利益:「在今世,有些人为了不杀生,而使得自己遭受某种身、心的苦。他们接纳这个会让他们在心理上、身理上受苦的(不杀生的)正见。这些人为了在今生能持守戒律而甘愿受苦,死后,他们将能往生到天界。」十善业,被认为是藉由在今世受苦而导致来世利益的善行。

因此,任何增进戒(sīla)、定(samādhi)、慧(paññā)的修行,都不是无利益的苦行,它会带来利益,且符合应遵守的中道。我们务必要知道,只带来身体的痛苦而不能培养戒、定、慧的行为,才是所谓的苦行。[54]

关于受随观的误解

有些人认为,随观乐受算是沉溺在感官快乐之中,落入第一种极端;而随观苦受则是苦行,落入第二种极端。因此,他们相信,应避免二者,而只观察舍受。这种想法无疑是不合理的错误观念,没有任何的经论根据。

佛陀在《大念处经》中明确指出,苦受、乐受和舍受都是应观察的所缘。此外,在其他经典中也有相同的叙述。因此我们要记住,任何归类在五取蕴之下的所缘,都是禅修时观察的对象。

某个老师的见解

据说,有位在家禅修老师曾说:「禅修时,采取某种姿势后,若身体开始感到疲累、痠痛、僵硬,燥热或不舒服,应该立即更换姿势。如果坚持正念的修行而不管苦受或身体疲累,就是沉溺在苦行之中。」

虽然他是考虑到禅修者的利益才这么说,但是,我们必须说这种说法是不合理、有欠考虑的。在修习奢摩他或毘婆舍那的时候,耐心、自制(khanti-saṃsvara,堪忍之摄护)扮演重要的角色,它是奢摩他修行或内观修行之所以能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唯有耐心地忍耐某些身体的不舒服,行者才能证得心一境性。[55]不断地变换姿势,对定的培养没有任何帮助,这是每个精进禅修的人所共有的经验。因此,禅修者应耐心忍耐身体上的不舒服。只要我们的目的不是受苦,而是符合佛陀的希望──修习戒、定、慧。那么,如此的自制克己就不是苦行。

世尊希望一种更严格的努力,如果可能的话,不更换姿势而仅以一坐的禅坐不间断地用功,直到证得阿罗汉果。在《根本五十篇》的《牛角林大经 》(Mahāgosiṅga Sutta)里,世尊说:「比丘下定坚定的决心后开始禅修,『我将无取着地结跏趺坐,不变换坐姿,直到灭除诸漏。』这样的比丘能够庄严牛角林,是那森林的宝贵资产。」[24]

因此,若说耐心观察苦受是一种苦行,这无异于是在指责那些遵循佛陀教导的禅修者,也等于否定佛陀的话,阻碍了那些仅能依于透过耐心忍受不换姿势所引生的苦,来获得定力与观智的禅修者。

诸比丘!于此法律中,在善思惟后,比丘耐心地忍耐冷、热、飢、渴、虫侵、风、日晒、非难、辱骂,所生的不适、激烈、难忍、不可意、可憎、可怕(甚至可能违害生命) 的苦受。耐心忍受热、冷、飢、渴、虫侵、侮辱、身苦所导致的利益,即是漏、苦与热恼的消失。若不耐心忍受,漏与热恼必然会再生起。[25][56]

我们应注意,世尊在此《一切漏经》(Sabbāsava Sutta)劝告我们要忍耐那严重到会让人丧命的痛苦。此经的注释书提到,楼马沙那加长老(Lomasanāga)大约在一或二月的满月日坐在空地禅修,即便他为大雪所覆盖,仍然坚持禅修精进。藉由观照如冰涷地狱里的寒冷,他克服了苦受,并未放弃他的禅修姿势。诸如此类在禅修时忍耐苦受的例子,在经典的许多故事中屡见不鲜。

如此,我们不应立刻改变原来的禅坐姿势,而应耐心地忍耐苦受,如身体的僵硬、灼热的感受等。如果可以,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坚持下去,因为它会长养自制(khantisaṃvara,堪忍之摄护)、定力以及内观。

然而,如果不舒服的苦受到达无法忍耐的程度时,禅修者可以改变姿势,但是必须非常缓慢、非常轻柔,如此才不会打断正念、定力和内观。

如此,与戒、定、慧无关,且只为受苦而作的修练,才是苦行。然而,精勤的努力,无论多么痛苦、多么令人苦恼,如果是为了修习戒、定、慧,就不算是自我折磨,不算是苦行。这样的修习,肯定应被视作世尊所教导的中道。

放弃沉溺于感官快乐以及严苛的苦行这两种极端之后,世尊藉由中道的实践而证得佛果。[57]

中道──实践与利益

世尊接着说:

Ete Kho, Bhikkhave, ubho ante anupagamma majjhima paṭipadā Tathāgatena abhisambuddhā── akhukaraṇi, ñāṇakaraṇi, upasamāya,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诸比丘!如来避免这两个极端后,已得中道智慧──它能作眼、作智,导向寂静、通智、等觉和涅槃。

藉由这段话,世尊让五比丘知道,在放弃了两种极端后,世尊已发现中道,藉由中道,他获得眼、智、寂静等。

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整整十三年,他都沉溺在感官欲乐,极度放逸的道路之中。二十九岁时,他离俗出家,放弃了放逸的生活方式,然后他修了六年的苦行。经过六年严苛的苦行后,他并未证得更高的智慧,并未从苦行中获得任何利益。于是,他明白自己走错了路。

因此,他舍弃苦行,恢复正常的食物以回复身体健康,并透过出入息念证得禅那。恢复进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行为,是为了让他能致力于属于中道的出入息念修习。因为适度而具念地进食,这进食不应被视作感官快乐的享受,同时它也不是苦行,因为没有刻意禁绝食物的痛苦。如是,它肯定是中道,与两种极端无关。[58]

当藉由摄取正常的食物而恢复体力时,世尊努力并证得四禅。禅那是圣道的「前导者」(pubbabhāgamagga,前分道),是内观修行的基础。它是正定,即中道(或圣八支道)的一个部分。立基于正定之基础,世尊以定力培养内观与正慧。如此,他亲证四圣道。这圣道的证得,不是因为禁绝食物的苦行,也不是因为感官快乐的享受,而是因为实践中道。因此,世尊说:「诸比丘!如来避免两个极端后,已得中道之智。」如此,他用这句话指出,因为舍弃两种错误的修行,即过于放任的「沉迷欲乐」(kāmasukkhallika)和过于严苛的「自我折磨」(attakilamatha)。

极端的道路是错误的,应避免。

中道才是正道。

如何避免两种极端

在五种感官对象,即色、声、香、味、触之中,那些不会违犯戒律的持守,或者有助于法的实践的,是可以享用的。吃正常的饮食、穿一般的衣服,有助于法的实践,避免苦行的极端。

使用生活上必需的物质,如食物、衣服、药物和住处时,应同时具备如理思惟或修习止、观。[59]每次接触五种感官对象时,行者应将它们视为内观的所缘。使用衣、食等之时,若能如理思惟,或将之当作内观的所缘,就不会对它们产生爱着,藉此避免另外的极端,沉迷感官快乐。因此,佛陀说:「如来避免这两个极端后,已得中道智慧。」

对治难以消化的食物的药

如理思惟或修行内观,就是在培养正念、定力和智慧,这些都是八正道的一部分。就像在食用不恰当、难以消化的食物之后,就要求助于药物一样──复原期的病人在大病初愈后,必须在饮食上很谨慎,他得避免可能有害的食物。如果不能抗拒自己想吃不恰当食物的诱惑,他必须食用帮助消化的药来消弭那食物的不良作用。如此,他能满足他想吃的欲望,同时又免除其不良作用。

同样地,如理思惟所用的物质或者以它们为禅修所缘时,如此运用这些物质,就不会变成感官的享乐。

若禅修者观照每个所见、所听、所触、所识知的现象,知道每个生灭现象的无常、苦、无我,他就不会对所见、所听等等的现象产生贪(lobha)或瞋(dosa)。每当他使用四资具[60],即食、衣、药、住所时,如果他持续观照他的心,就不会生起对该物质的染着。

就这样,他可以运用这些基本的资具,以便有较舒适的生活,同时藉由如理思惟或内观修习来避免对它们的爱着。如此,即避免了两种极端。在运用食物等资具时修习如理思惟或内观,就是中道的实践。

藉由中道的实践,持续以正念观照在六根门出现的每个所缘,依此而体悟它们的真正性质,就能打开通向涅槃的智慧之眼,这就是实践中道的利益。佛陀接着解释:「如来所证悟的中道,能作眼、作智。」

如何修得眼与智

任何修习中道的人都能得〔法〕眼与智。在此,眼与智的意思相同。清楚地见法,就如同用眼睛看见一般,所以说智是「眼」。

眼与智,不可能透过感官享乐或苦行而生,只会因八正道的实践而生起。修得眼与智,非常重要。在佛法之中,禅修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八支圣道。

修习了八正道后,就能清楚地了知名、色的真正本质,如同眼见一般,[61]也能如实地看见名、色的生灭。一切身、心现象的无常、苦、无我都会变得很清楚。这不是因阅读或听闻而得,而是个人的亲证。最后,也将亲自现观、体证涅槃──一切名、色的止息、轮回苦的终止。

仔细审察自己是否获得如此的亲证,是很重要的。

眼、智如何逐步生起

努力修习内观的禅修者,在每次名色生灭之时,应持续地正念观照它们。他们的眼与智是清楚、明晰的。不过,在禅修初期,虽然禅修者在每次现象生灭时,持续念住腹部的起伏、坐、触、见、听等等现象,但因为他们尚未有足够的定力,所以智慧仍未生起。

几天之后,禅修者的心变得宁静,定力也增长,心不再总是往外游移。当名、色生灭时,心牢牢地钉住所选择的名、色业处,那时,名(能识知的心)与色(所识知的对象)的差别就会变得很显著。

在禅修的开始,禅修者不太能够区别属于生理现象的腹部起伏,和属于心理现象的能观之心,他以为这些不同的现象是同一个。当定力增强时,[62]禅修者会明白,色(所识知的所缘)和观察色的心识活动,二者并不一样,它们是分开的,并不混在一起。

那时,禅修者便了解自己只是由名(nāma)和色(rūpa)所构成,其中没有永恒的实体,只有身体的现象和能知的心这二者存在而已。这智慧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像将东西放在手掌上观看一般清楚,所以它被描述成「眼」,即如用眼睛看见一般。

当内观定力增强时,便生起这样的了知——由于有「眼」与「所见色」,因而有「见」的心理活动;有「耳」与「声音」,因而有「听」的心理活动;有想要弯曲〔四肢、身体等〕的心,所以有弯曲的身理活动;有想要伸直的心,所以有伸直的活动;有想移动的心,所以有移动的动作;因为对实相无知,所以有渴爱;因为有渴爱,所以有渴望、执取;渴望执取引生「业」(行动),业接着导致有益或有害的业果。

当内观定力持续增长,禅修者会如同以眼见一样,清楚地看见所觉知的所缘,以及观照所缘的心理活动不断地生起、灭去。如此,禅修者自己将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事物是恒常的、每个现象都是无法令人满意的「苦」,存在的只是自己无法主宰、无法控制的身心现象,没有任何的「人」或「我」的实体。

当他充分修习「无常、苦、无我智」(aniccadukkhaanatta-ñāṇa),了知诸法无常、苦、无我之时,他将能够藉由「圣道智」(ariyamaggañāṇa)证得涅槃──一切名色诸行的止息,一切苦的止息。

如是,若禅修者依据《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 Sutta)恒时不断地观照所生起的名色,[63]他会确信八支圣道能令眼与智生起,如这部经所说的一样。

显然,这种对(无常、苦、无我)真理的直接亲证,无法仅凭学习或思惟阿毘达磨(abhidhamma)而获得。没有任何的殊胜智能单靠思惟经典而得。或迟或早,当人不再思惟时,甚至连经典也会不复记忆,因为那不是藉由亲证,而只是依于知性的运作所获得的肤浅知识。

藉由实践所深化的智

若是修习八正道而获得直接的亲证,这智慧通常会随着时间而深化。有一次阿难(ānanda)尊者拜访比丘尼的精舍,那些比丘尼对阿难尊者说,精舍的比丘尼们都持续修习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a),而她们的智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加深中。阿难表示同意地说:「情况通常是如此。」

后来阿难向世尊报告这件事,世尊说:「阿难!确实如此,如果比丘或比丘尼持续修习四念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比过去更加了解四圣谛。」[26]

注释书的解释

注释书[27]解释说:最初获得的智辨别了四大,后来增强的智则辨别了所造色(upādarūpa)。

同样地,辨别色法(rūpa)之智后,则是辨别名法(nāma)之智[64]。辨别名色之后,则是辨别名色的因缘。

在了知名色的因缘后,行者接着辨别名色的无常、苦、无我三共相。

如此,最初的智会逐渐导向出世间智。根据《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 Sutta)[28]来修习身随观(kāyānupassanā)之时,禅修者一开始在行、住、坐、卧、弯、伸、动等之时,观察色法,这就是在观照风大(vāyo)的自相,即推动、拉动、移动等的特质。只有在彻底了知四大的本质后,才能藉由观察见、听等,辨别所造色如眼与色、耳与声等的运作。熟悉了色法的本质后,接着会注意到名法、或说心法的生起。如此,殊胜的智慧会逐一依序生起。

随意从任何阶段开始起观?

有些人以为:若人已学习阿毘达磨里对名、色法的定义与说明,便可以从观察所造色下手,而不从四大开始;也可能在观照色法之前,一开始就观照名法;或者,可以暂且不管名、色,而依据缘起法的定义,一开始就观察因果关系;或者,一开始就观察生灭、三法印。

有些人说:从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开始起观的修法太慢;[65]从生灭智(udayabbhayañāṇa)开始的修法会迅速许多。

然而,依据经论学习关于名色的定义、说明,然后随意挑选某一修行阶段,予以思惟,这并不会引生真正的内观。人们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体证符合佛陀教法的智慧。就象是学生以重覆念诵来增强其对所学典籍的记忆能力,那样的修习也只是记忆关于名、色的定义与说明而已,殊胜的内观智慧不会因此而生起。

我们知道,有一个颇富盛名的禅修中心,就是教导禅修者尝试只藉由逐步学习佛典相关知识,来证得全部的内观阶智,但是到达了〔其所谓的〕「行舍智」 (saṅkhārupekkhañāṇa),当他们想进入「随顺智」(anulomañāṇa)、「种姓智」(gotrabhūñāṇa)、「道智」(maggañāṇa)、「果智」(phalañāṇa)时,遇到了困难。于是他们必须重回到起点。这个例子显示,要证得内观智并没有捷径。

依据《念处经》修习中道,禅修者将能逐步地体证内观阶智,如《转-法-轮-经》所说,眼生、智生。

止息烦恼

中道也会让烦恼(kilesā)止息,换言之,若修习八正道,烦恼将会处于止息的状态。「内观之道」(vipassanāmagga)使烦恼暂时止息;而「圣道」(ariyamagga,道智)则彻底地摧破烦恼。[66]

沉溺于感官快乐不能让烦恼止息,相反地,它会制造更多的烦恼。一旦屈服感官享乐的诱惑,就会渴求一再获得满足感。满足一个感官欲望,会让人产生更多的欲望。一个贪欲会长养更多的贪欲,它将永无止尽。

你们只需看看先进国家里有钱人的例子,就可以明了。他们拥有所需的一切事物,但是却从不满足。他们的欲望没有尽头。因此,沉溺感官欲乐显然不会让烦恼止息,相反地只会增加烦恼。

苦行也对止灭烦恼没有帮助。苦行的实践者相信,若让自己饱受严寒、酷热或禁食之苦,就能去除烦恼。事实上,极端的苦行令他们的生命力下降,因而使烦恼暂时地受到抑制。常人在生病而体力衰弱时烦恼往往就暂时蛰伏不起,但是病愈后,一旦恢复正常的健康和体力,想要满足感官快乐的欲望就会照常生起。

同样地,苦行之后或停修苦行一段时间,当体力恢复时,烦恼也就会照常显现。再者,即使在修苦行时,显著的烦恼被镇伏住,但是微细的烦恼仍然在持续生起着。那时,苦行者同样会生起希求,想拥有舒适生活或脱离苦行带来的不适;同时他也一定会有「我见」,认为「我在修行」;或生起慢心,认为「没有人能像我一样修此苦行」;同时还有戒禁取见,以为「这苦行将导致解脱」。[67]

戒禁取见(sīlabbataparāmāsa-diṭṭhi)

将错误的修行当作是正确的,这就是「戒禁取」(sīlabbataparāmāsa)[29]。依据佛陀的教导,除了能长养戒、定、慧的八支圣道外,其余一切的修法都是错误的;若深信其他修法是正确的,这就是「戒禁取」。

希求持久的快乐,这也是戒禁取。

显现在六根门的每个身心现象构成了「五取蕴」,即名(nāma)和色(rūpa),就是「苦谛」。观察名、色,就是在实践正道,藉此将能体证四圣谛。相信或修学远离正道且无助证悟四圣谛的其他类修行方法,就是「戒禁取见」(sīlabbataparāmāsadiṭṭhi)

有些人教导说:「并不需要禅修或持戒。闻法后忆持名、色本质的道理就足够了。」我们有必要思考这种观点是否构成「戒禁取」。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说法等于是教导「戒禁取」,因为它否定了戒、定、慧三学。

预流圣者完全了解正确的内观修行方法,所以他不会有戒禁取见。在未来,他也不会有落入邪见的危险。这是因为〔预流〕圣道断除了〔邪见〕烦恼。[68]

彼分断

当行者观照某个感官所缘的无常、苦、无我相时,那些错认它们是常、乐、我而生的烦恼,就没有机会生起。这是烦恼的暂时止息(tadaṅgappahāna,彼分断),如《清净道论》[30]所说,这就如同「光明」藉由相反的性质去除「黑暗」。

片刻少量的内观,即能暂时去除烦恼;但是若不持续观照的话,那些潜藏在感官所缘中的烦恼(ārammanānusaya,所缘随眠)仍会生起。智者应善加思惟《清净道论》的说明。

如果像某些人所以为的那样,只靠听闻、思惟而得来的知识(sutamayañāṇa,闻所成智),就能引生内观(vipassanā),那么便有一个问题产生:内观去除了潜伏在哪个感官所缘的哪个烦恼?其实,若没有一个明确的所缘对象,这个问题将很难回答。

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禅修者,因为在名、色生起之时,即观察那些正生起的名、色法,所以他有明确的所缘可观察;但相对地,他同时也未观察到某些所缘。如此,他可以去除潜藏在那些被观察的所缘里的烦恼;不过另外潜蛰在未被观察的所缘里的烦恼,就仍然存在。所以对修四念处的禅修者而言,上述的问题是容易回答的。

暂时去除潜藏于所观照的所缘里的烦恼之后,禅修者仍然还有〔相续〕随眠烦恼,这类烦恼〔即相续随眠〕只能藉由圣道(ariyamagga)[31]加以去除。其中,初果须陀含智(sotāpanna,预流),可断除身见(sakkāyadiṭṭhi)、疑(vicikicchā)、戒禁取(sīlabbataparāmāsa)等一切会导致投生恶趣的烦恼;二果斯陀含智(sakadāgāmī,一来)降伏较粗的欲贪和瞋;[69]三果阿那含智(anāgāmī,不还)断一切欲贪及瞋;而阿罗汉智(arahat)则永断一切剩余的烦恼。

如此,内观之道(vipasanāmagga) 暂时去除烦恼,而圣道(ariya-magga)则能彻底根除烦恼。以上所述,即是「中道能引生寂静(upasamāya saṃvattati)」的意思。

通智的生起

中道也能引生通智(abhiññāṇa saṃvattati)。通智(abhiññāṇa)和「眼」(cakkhu)、「智」(ñāṇa)类似,但其作用较显著,所以分开来说明。由于通智,或者说,由于内观之道和圣道,禅修者能证见四圣谛。内观之道引生内观智(vipassanāñāṇa),修得观智之后,行者将能了知四圣谛──事实上,这里的内观道只直接证见「苦谛」,或说禅修过程中被观照到的五取蕴。

每次如实观察名、色(苦谛)为无常、苦、无我之时,贪爱和执取就没有机会生起,如此,便从「爱」和「取」解脱出来。这叫作「断现观」(pahānābhisamaya)[32],即透过断除的方式而非证悟,来了知「苦因〔=集〕」(dukkhasamudaya)。

每次观察名、色时,禅修者就远离无明(avijjā),因如是远离无明,他暂时远离「行」与「识」之苦。这是苦的暂灭,叫作「彼分灭谛」 (tadaṅganirodhasacca,关于彼分灭的真理)。在每次观察时,行者能证得此暂时的苦灭,但是此「彼分灭」并不是观察的所缘。[70]

每一个观照心都在修习以正见为先导的内观道,这叫作「修现观」(bhāvanābhisamaya),即藉由修行而了知「内观道谛」(vipassanāmaggasacca,关于内观道的真理)。行者并非在观察名色的当下了知「道谛」,而是在修习内观之后,藉由省察反思而了知。因此,如上所示,在观察名色而直接了知苦谛时,也能同时了知其余的三个圣谛。这就是藉由内观而知四谛的方式。因此,佛陀说:中道能引生四谛的通智(abhiññā)。

再者,当观智完全成熟后,中道也将引生「圣道智」,证得涅槃。这时,圣道智会以相应的方式证得四谛。也因此,佛陀说中道能生通智。

等觉(sambodha)

中道也引生「等觉」的体证(sambodhāya saṃvattati)。相较之下,刚才所讲解的「通智」(abhiññā),意指内观智以及圣道智(ariyamagga-ñāṇa);至于「等觉」 (sambodha),则指具穿透力的智。我们看不见隐藏在帷幕或厚墙之后的事物,但是当这些障碍被敲碎或从中开启一扇窗之后,就能看清它们。同样地,四圣谛隐藏在无明(avijjā)之后,「无明」引生错误的了知而覆盖正确的事。透过禅修实践八正道,以前所不知的真理,会藉由内观智和圣道智而显露出来。如此,「等觉」穿透无明,了知四圣谛。

显然,修习欲乐行(kāmasukkhallika)或苦行(attakilamatha) [71],将永远不会引生「通智」(abhiññā)或「等觉」(sambodha)。

涅槃的证得

最后,中道或说八圣道,会导向涅槃 (nibbāna saṃvattati)。涅槃的体证,就是藉由阿罗汉道智(arahattamaggañāṇa)而现观四圣谛。因为涅槃是努力想从轮回解脱的人的终极目标,所以世尊再次地提到它。

藉由修习八支圣道,禅修者将以圣道(ariyamagga)证悟四圣谛;最后,藉由阿罗汉果(arahattaphala)证得涅槃。如此体证涅槃之后,阿罗汉在般涅槃时的最后一个心识剎那,将不会引生新的一生,一切苦就此彻底止灭。如此,八支圣道能导向涅槃──苦的止息。

在此,将实践中道所获得的利益摘录于下:

远离欲乐的沉迷。

远离苦行。

远离两个极端、错误的道路。

中道即是正道。

修习中道,能长养内观,体证涅槃。

我们已说明遵循中道所带来的利益。这些利益,是努力想从轮回解脱的人们的目标。除此之外,他们不需要任何事物。[72]

现在,我们还需要知道「中道」是指什么。为了解释「中道」,佛陀按照当时的传统惯例,先提一个问题:

Katamā ca sā, bhikkhave, majjhima paṭipadā

Tathāgatena abhisambuddhā — cakkhukaraṇī,

ñāṇakaraṇī, upasamāya,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诸比丘!什么是世尊所现证,能生眼、生智,且能导致寂静、通智、等觉、涅槃的中道?

佛陀自己给了答覆:

Ayameva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seyyathidaṃ — sammādiṭṭhi, sammāsaṅkappo, sammāvācā, sammākammanto, sammā-ājivo, sammāvāyāmo, sammāsati, sammāsamadhi.

中道就是八支圣道(世尊指出,八正道就好像是用手指头指着可见的东西一样,或像将东西握在手掌中一样),也就是:

sammādiṭṭhi 正见

sammāsaṅkappo 正思惟

sammāvācā 正语

sammākammanto 正业

sammā-ājivo 正命

sammāvāyāmo 正精进

sammāsat 正念

sammāsamadhi 正定

这些即是八支圣道,亦即中道。它们为如来所完全了知,能够生眼、生智,引向寂静、通智、等觉与涅槃。[73]

我们已知道中道的成员。下个星期,我们再详细说明此八支圣道的内容。

愿所有在此闻法的善人,由于恭敬听闻《转-法-轮-经》的功德,而能避免二边邪道,奉循八支圣道,从而获得导向涅槃、苦灭的眼与智。

善哉!善哉!善哉!

—第二讲完—

第三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七月(Thadingyut)的满月日[33])

[74]

今天是缅历一三二四年七月的满月日。从四月(Wāso)的满月日[34]之后的第一天算起,比丘至今已安居三个月。今天是雨安居的最后一天,在三个月的安居期间,比丘除非有佛陀所允许的特殊理由,否则他们不可在外过夜。若有特殊理由,他们至多可以离开安居地七天。明天黎明后,三个月的结夏安居就结束了,之后,比丘们便可以随意外出过夜。

自恣(pavāraṇā)

因此,需到外地处理事务的比丘,明天就会离开这个道场。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也就是今日的傍晚,他们必须行「自恣羯磨」(pavāraṇā)──比丘请求其他比丘,依他们所见、所闻,来对自己的举止行为做出检举批评。安居时,比丘可能犯了自己未察觉的过失,被其他人所注意到。如果某比丘不自觉地犯了过失,僧团的其他比丘可以在这个时候将它们指出来。他的过失也可因此得到适当的改正。[75]因他人的举示而做出必要的改正,便能保持「戒清净」(sīlavisuddhi)。只有当「戒清净」确立之后,比丘才可能成就「心清净」(cittavisuddhi)和「见清净」(diṭṭhivisuddhi)。

这种请求他人批评指正的行为(自恣),对维持佛陀教法(Buddhasāsanā)的清净,以及个人禅那、道、果之证得都很有助益,因此佛陀才立下这条戒律,要求比丘在七月(Thadingyut)满月日时举行自恣。若有五位比丘共住,则要正式地请求僧团给予自己批评指正;如果少于五人,则相互请求指正。比丘应该小心持守自恣的戒律。为了持守这条戒律,比丘必须诚挚地请求他人对自己的行为给予批评指正。若受到任何的指摘,比丘应由衷地欢迎,并相应地做出必要的修正。

这就好像一个人正要参与某社交活动或公众聚会时,如果他的朋友指出他脸上的污垢,他会感谢并接受这出自善意的告知,并且及时去除脸上的污垢,以免在公开场合受人嘲弄、窃笑。同样地,比丘应心怀感激地欢迎他人指出自己的过失,并藉此改正自己的行为。自恣的举行对维护佛陀教法的清净很重要。比丘请求他人做出批评指正,不应只是形式上的依循,而应是真诚地想净除自己的过失与缺点。[76]同时,如果比丘看见其他比丘的过失,他也应该对他们提出善意的批评。由于比丘们这样相互指正过失,并认真努力去除它们,就可以维持清净无染的梵行生活。这就是佛陀为比丘制立这条戒律的因缘。

今天,五十位在此结夏共住的比丘,稍早已聚集在戒堂正式向僧团请求批评指正。僧团的每个成员都参加了这次将近一个小时的自恣羯磨(pavāraṇā),在羯磨结束之后,我们即来到这里接续上星期的讲座。

广说八支圣道

上一周的讲座,我们只谈到中道或八支圣道的名称,现在,我们将解释它们的意思。

八支圣道可以归纳成三组,即「戒」、「定」、「慧」。其中,「正语」、「正业」、「正命」构成了「戒蕴」或称「戒之道」──藉由实践正语、正业、正命,我们建立了戒之道;「正精进」、「正念」、「正定」构成「定之道」──实践正精进等,能建立定之道;[77]「正见」和「正思惟」则属于「慧之道」──修习正见、正思惟让人得以证得观智、道智和果智,也就是,世间智(观智)与出世间智(道、果智)。于下,我们将强调其实践面,仔细地叙述每个道支。

正语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语?即不说谎(妄语,musāvāda)、不诽谤(两舌,pisuṇavācā)、不粗语辱骂(恶口,pharusavācā)、避免轻浮或无利益的言谈(绮语,samphappalāpa)。诸比丘!不造作这四种不善的言谈,就叫作正语。[35]

在佛陀的这个定义里,不造作或避免不善语即构成「正语」。因此,应记得,当某情境让人想说谎、诽谤、辱骂或说无益的言谈之时,我们若克制自己不那么做,就是在实践「正语」。事实上,「正语」是「正语离」(sammāvācā virati),属于五十二个心所(cetasika)当中的「三离心所」之一。当一个人不说妄语等之时,他的言谈就只会是真实、和善、有利益,能够促进和谐的正语。这里的重点是,「不妄语、不恶口、不两舌、不绮语」就是持守戒律的善行。若人持守五戒、八戒或十戒里的「不妄语戒」,他就必须同时避免两舌、恶口、绮语这三个不善口业。

另外,在见、听、嗅、尝、触、知之时,若能够观察这些感官现象的无常、苦、无我本质,那么,能引发不善口业的烦恼就不会生起。[78]这是藉由内观而暂时地舍离随眠烦恼(anusayakilesā)。

当内观智(vipassanāñāṇa)获得充分发展时,行者就会藉由出世间的圣道智证得涅槃。在证圣道的剎那,不善邪语就会因出世间道的「正语离」(心所)而完全被断除。因此,《清净道论》[36]说,预流道(sotāpattimagga)即第一个道,去除「妄语」;第三道的阿那含道(anāgāmimagga),去除「两舌」和「恶口」。这里所谓的「语」、「说话」(vācā),是为「思」(cetanā,意愿、意志)所策动的(有时候,未伴随思而起的非故意恶口,也是可能有的)。至于第四阿罗汉道(arahatta magga),则断除「绮语」、无益的闲谈。(应知道,会令人投生恶趣的妄语、恶口、两舌、绮语,则已被「预流道智」断除。)循此可知,当行者证得四个出世间道之时,才算圆满正语之道。

将要点摘录于下:

妄语、两舌、恶口、绮语,即是邪语。

不作邪语,就是正语。

正业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业?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诸比丘!避免上述三种不善身业,即是正业。

依佛陀所给的这个定义,不行三种不善身业即是「正业」。[79]循此而言,当遇到让人想杀生、偷盗、行淫的情况时,如果克制自己,不去造作它们,这即是「正业」的实践。又譬如,只是吓走在咬你的蚊子而不杀它,这也是正业。至于不偷盗、不行淫等,也应该如此理解。

在此应解释何谓「邪淫」。有二十种女性,任何男性都不应与之发生性关系。详细地说,若男性和以下的女性发生性关系,便构成邪淫:在父亲、母亲、〔父母亲、〕兄弟、姊妹、亲戚、宗族长辈或同参道友监护下的少女、已婚女子以及已订婚的少女;已婚或订婚的女子,若和其他男子有性关系,也构成邪淫。能避免如此的不善业,即是正业。摘录所述要点:

杀、偷、邪淫是不善业;

避免此不善业即是正业。

我们应藉由持戒,以修习正业之道;也应修习内观直到证得四圣道(出世间道),以圆满正业之道。

正命之道

藉由三不善身业或四不善语业以谋求生计,就构成「邪命」。相反地,在谋生之时不做这些不善业,就是履践正命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命?在此教法中,圣弟子避免错误的谋生方式,而以正确的谋生方式度日,这就叫正命。[80]

邪命就是依靠杀、偷等不道德、不良善的方式谋生。三不善身业和四不善口业,如果未被用于谋生,算是邪业(micchā kammanta)和邪语(micchāvācā),而不构成「邪命」。比如,因瞋恚杀死苍蝇、蚊子、昆虫、或敌人,这算是不善业,但不是邪命。然而,为了买卖或自己食用,而杀死如鸡、鸭、猪、羊、鱼的动物,这肯定就构成「邪命」。

一般而言,偷盗和强劫是因经济因素而起,所以这些会被当作邪命;但如果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复或习惯使然,这些行为就属于邪业。邪淫通常与谋生无关;然而像唆使女性使她们堕落从事性交易,这当然是「邪命」。

若不是因于经济因素,说谎就只是邪语;但在商业买卖或法庭上说谎,这就是邪命。同样地,两舌若不是因经济因素而起,就只算是邪语。当今的生意人普遍以不实的指控,来毁谤同行竞争对手的信誉,因为这种妄语和生意有关,所以是邪命。恶口或辱骂很少在生意买卖中出现,因此通常只是邪语。至于现代某部分的小说、故事、戏剧、电影,其实也可以认为是邪命的工具。这类(藉由杀、偷、妄语的)错误的谋生方式,丧失正直的人所坚守的道德原则。[81]

以不当手段获取财富即是邪命

持守五戒的人,应避免上述七种错误的谋生方式。离邪命而作为八戒之一的「正命」,被归于「活命第八戒」 (ājīvaṭṭhamakasīla)[37]。如是,正命就是远离错误的谋生方式,而依据正直的道德原则谋取生计。

依道德原则获取财富即是正命

如正语、正业一样,正命也是一种「离心所」(virati-cetasika)。因此,避免邪命即是正命,应以持戒来修习正命,也应以内观的修习来长养正命,直到成就出世间道的离心所。关于正命的进一步解说,可参考我们讲解《损减经》(Sallekha Sutta)的讲记第二册[38]

正语、正业、正命,此三者是属于八支圣道的戒蕴。接下来,我们将继续讨论定蕴。

正精进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精进?在此教法中,比丘决心不让未生起的恶、不善法生起,他于此努力、致力、用心、不屈不挠。他决心断舍已生起的恶、不善法,于此努力、致心、用心、不屈不挠[82]。他决心让未生起的善法生起,于此努力、致心、用心、不屈不挠。他决心让已生起的善法久住、不忘失、增长、成熟以至修习圆满,于此努力、致心、用心、不屈不挠。

如此的努力,就叫作正精进。如世尊自己所解释的,正精进的意思是:

  1. 努力不让尚未生起的不善法生起。无论见到、听到任何他人所作的杀、偷、妄语等的恶行,都应努力不让自己受影响。就像在感冒等流行病传染期间,努力保护自己免于感染。
  2. 努力去除已生起的恶、不善法。这些恶、不善法有三种[39]

a.) 「违犯不善」(vitakkama-akusala),是显现于身、口的杀生、偷盗、妄语等的身、语恶行。

b.)「缠缚不善」(pariyuṭṭhāna-akusala),即欲、贪等现起的不善心念。

c.) 「随眠不善」(anusaya-akusala),蛰伏着的不善法,它尚未现前,但机会到来时便会生起。

在这三类不善法中,藉由持戒,能驱走、去除「违犯不善」,换言之,谨慎地持戒,便能自动去除因「违犯不善」所生起的不善行为与言语。其次,属于「缠缚不善」的欲、贪不善心念,则可藉由奢摩他(止)、毗婆舍那(内观)来去除。[83] 至于「随眠不善」(anusaya akusala),则藉由内观修行可暂时地去除,然而只有在证得圣道智 (ariyamaggañāṇa)时,随眠不善才能完全、彻底地被断除。行者应修习内观以彻底根除这随眠烦恼。因其极为隐晦、深奥,唯有正确、有效地修习内观,才有可能彻底了解。

3. 努力修习尚未生起的善法。「布施」(dāna)、「持戒」(sīla)、「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内观修行」(vipassanābhāvanā),皆是有功德的善行,人们应尽最大的努力来修习这些尚未被实践的善行。

有些人扭曲佛陀的教法。他们说,有功德的善行会延长轮回(saṃsāra)的时间。他们以为:善行 (kusala)是以无明(āvijjā)为因的「行」(saṅkhāra),而依据缘起(paticcasamuppāda)的教理,所谓「缘行而有识」(saṅkhārapaccayā viññāṇaṃ),如此,「善的行」(kusala saṅkhāra)将会导致「结生心识」,因此应弃舍善行。他们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完全违反佛陀的教导。

事实上,一个人如果舍弃善行,他往往就只会造作不善行,如此不只延长轮回,更会让人堕入恶趣。不断轮回的真正原因,根植于「无明」(avijjā)与「渴爱」(taṇhā),「善行」则能摧破这些烦恼[84];因此,人们应该实践善行以根除这些烦恼。单纯的善行可以令人投生善趣(sugati),在善趣里众生可以听闻、实践佛法并成为圣者(ariya),如此,能远离恶趣乃至轮回。蛙天人的故事说明了这一点。蛙天人在前一世是一只青蛙,在那一世它偶然听到世尊的说法,虽然不了解佛说的意思,但它恭敬、怡然自然地聆听,由于这个善行,它投生到天界。成为天人后,他有机会再次听闻佛陀的教法,并因而证得预流果。

因此,人们应努力实践尚未生起的善法,尤其是能引生圣道的善法。如是的努力,就是修习正精进。

4. 努力维持已生起的善法,并令这些善法成熟、圆满。禅修者在每次见、听、嗅、尝、触、知的剎那 ,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这么做就是在避免不善法的生起、在努力去除已生起的不善法,同时,也是在努力修习尚未生起的善法──即殊胜的「毗婆舍那善」(vipassanākusala,内观善)和「圣道」。与此同时,他也正在努力保润并圆满已生起的毗婆舍那善。如此,每当禅修者观照身心现象时,他就是在修习「正精进之道」,或称「四正勤」(sammappadhāna)。四正勤可以摘要如下:[85]

努力不令未生起的不善生起。

努力去除已生起的不善。

努力修得未生的善。

努力保润、修习并圆满已生的善。

每当人们努力布施、持戒或禅修时,他就是在修习「正精进之道」、或说「四正勤」。为了脱离轮回之苦而做这些善行时,更是如此。不用说,内观修行当然是正精进之道不可或缺的要素。总之,努力行善就是正精进。

正念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念?在此教法中,比丘观察无常、苦、不受控制、不净、不可意的身(色蕴)。如此观察时,他保持热忱、具念、正知,调伏对色法世间(或五蕴世间)的贪与忧。若不观察色法,便会对色法生起贪、忧。

比丘观察受只是受,是无常、苦、不受控制等。他观察心,了知它只是心识相续的过程,是无常、苦、不受控制等。他观察法,了知它们只是见、闻等的身心现象,无常、苦、不受控制等。如此观察时,他保持热忱、具念、正知,[86]调伏对受世间、心世间、法世间的贪、忧,即调伏对五蕴世间的贪与忧。诸比丘!如是即是正念。

以上,是佛陀对正念之道的解说。

世尊是否已详说圣八支道?

目前所有的《转-法-轮-经》版本,在经文中只列出八正道的名称而已,未对八正道的内容多做说明。问题是,佛陀第一次开示此《转-法-轮-经》时,当时证得道果智的憍陈如尊者,以及在场的梵天、天人,是否了解「正念」的意思?他们是否知道:正念即是四念处,而藉由四念处,行者能如实了知身、受、心、法?他们是否知道:「观照每个身体的动作、每个感受、每个心理现象、每个念头」即是正念?是否知道:应该藉由观照每个身、心现象来修习正念?

这些问题是有待思考的。因为,除非他们清楚地了解正念的意思,否则他们无法修习正念;没有正念,就不可能成就道、果智。

此处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憍陈如及在场的梵天、天人等,已累积非凡、独特的波罗密资粮,必定得解脱,他们只是听闻「正念」的字眼,就立刻了悟到自己应观照每个身体的动作等等,[87]并且能够修习正念之道,因此他们才证得道果。

第二种可能是:在第一次说法时,世尊为了让听闻者清楚地明白八正道,曾经详细解释过各道支,也曾广说四念处的意义;不过,第一次结集,长老诵出《转-法-轮-经》时,只诵出八正道的名称,而在诵其他经典时才有八正道的详细解说。或许有人会问:其他经典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在第一次结集时只是以简化的形式被诵出?答案是肯定的。譬如《中部.中分五十篇》中的《念处经》是《长部.大念处经》的简缩版,在第一次结集时,《中部.念处经》只有《长部.大念处经》的前大部分,但在第六次结集时,《长部.大念处经》的后段也被增录到《中部念处经》里,然而,《中分五十篇》的注释书,并没有增补针对《大念处经》后段所作的注解文。同样地,《增支部》的某些经文,其实也是其他《尼柯耶》里长篇经典的减缩版。

如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第一次结集时,将佛陀宣讲《转-法-轮-经》时对「正念」的解释省略了,而只简要地记录其标题名称。如此,就不会有「何以能仅凭标题就理解八正道深奥、精微的内容」这样的问题。今日,许多人都熟悉我刚才念诵的「四念处」;在《大念处经》中,对八正道也有详加解释;乃至后人针对此《大念处经》的注解,亦不在少数。尽管如此,却只有少数人知道如何修习正念之道。无论如何,我个人的意见是,世尊为了度化众生而初次说法之时,他实际上已[88]详细解说了八正道。

在此,应知道,正念之道就是四念处。如何修习此道,已在刚才引用的巴利经典中说明过。这段巴利经文实际上就等于《大念处经》的前言部分,若觉得这个简要说明不够完整,可以进一步仔细研究《大念处经》。

依据《大念处经》,行者可以用两种方式来修习「身随观」(kāyānupassanā)。注释书解释说,《念处经》的「出入息念」及「三十二身分观」这两段是能生「奢摩他禅那」(安止定)的业处;其余的十九段是能生「近行定」的业处,即「近行业处」(upacārakammaṭṭhāna)。[40]「近行业处」意指只能产生「近行定」的「内观业处」(vipassanākammaṭṭhāna)。

如何培养内观正念(vipassanā-sati)

行者只需选择十九段的任一种禅修业处,来培育内观正念之道(vipassanāsammāsati-magga)。依据《念处经》「威仪章」所说的“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走的时候,他知道:「走」〕,行者应观照行走时的身体动作。在站立、坐着、躺下之时,同样应观照当下的每个身体动作。依据“yathā yathā vā pana”等经文,坐的时候,如果有其他相关涉的细部身体动作,[89]也应仔细地观照。在此,应特别注意“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等句子的文法时态。肯定的是,句子是指行者只观照「当下」的动作。因此,我们应该知道,背诵、思惟阿毗达磨所列举的色法种类,并不等同修习「身随观念处」(kāy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āna)。

另外,如「明觉章」(sampajañña〔或译作「正知」〕)所说,前行、返回、往前看、侧看、弯曲或伸直肢体之时所牵涉的身体动作,都应观照。

内观剎那定

依据「界作意章」(dhātumanasikārapabba),四大种显现时,行者也应观照它们。《清净道论》清楚解释,当五盖因行者观照四大而被镇伏时,「近行定」便生起[41]。这个近行定,如《清净道论大疏钞》[42]所解释,并未在任何「安止定」(appanā-samādhi)的邻近处,因此不是真正的「近行定」;但是,因为它能够镇伏五盖,和真正的近行定的能力相同,所以它也被称为「近行定」。

在内观修行的场合,我们使用「内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ṇikasamādhi)一词来指上述的近行定。有些人不理解,且批评这样的用法。他们主张,不能藉由剎那定来修习内观。[90]他们以为,如果这是可能的话,学习经典的学僧都应能获得内观智。其实,只要这些学僧的定力足以驱除五盖,且依据《大念处经》的教导,在名、色生起时观照它们,我们是接受这种说法的。但是,实际上,背诵、思惟经典时所产生的定力,显然不足以镇伏五盖,而且他们也没有在名色生起时观照名色。因此,批判我们的人士实际上并不熟悉正确的内观修行法。

在《清净道论》里,内观剎那定被称为「剎那的心一境性」(khaṇika-cittakaggatā)。《清净道论》的注解书提到它时,说明作「仅住剎那的定」(khaṇamattaṭṭhitiko samādhi)等等。因此,依据注疏,我们使用「内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ṇikasamādhi)一词,来指称此种近行定。若批评我们的人能了解这些注、疏的解说,相信他们就不会有所疑惑。

如上所述,如果依据《大念处经》的「威仪章」(iriyāpatha)、「明觉章」(sampajañña)、「界作意章」(dhātumanasikāra)的教法,在色法生起时,观照它们,便可修得称为「观剎那定」的近行定,连带地,也能修得「观智」(vipassanāñāṇa)──或称为「内观正见」(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这些是正念之道、正定之道和正见之道,也叫作「身随观念处」(kāyānupassanā- satipaṭṭhāna)。[91]

关于上述的说法,所谓「界作意是近行业处」,也有《清净道论》作依据。《清净道论》把此「界作意」业处,称为「四界分别」(catudhātuvavatthāna)[43]。其次,我们所谓「观察身体姿势(威仪)以及明觉的修习,能引生近行定」的说法,也不容质疑,因为《念处经》的注解书明言它们是「近行业处」[44]

另外,依据《念处经》的受、心、法随观,行者在受、心、法生起时,正念观照它们,能修得近行定和观智。因此《清净道论》在「见清净品」的开始之时,描述修习纯观的行者如何直接观照四大,然后辨别十八界、十二处、五蕴和名色。这符合《大念处经》等所记载的佛陀教导。

现在,已听闻上述的解说,我们应该能够了解如何依据世尊的经教来修习正念之道。如此了解后,我们应能确定,若人仅背诵、思惟所学的佛典,而未在身、受、心、法生起时观照它们,便不能获得真正的正念之道。如果没有正念之道,也就不可能建立「内观正见之道」(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magga)。[92]

藉由正念观察证得观智

为了进一步证明我们的说法,我们在此引用《大念处经》的注解:

Yasmā pana kāyavedanācittadhammesu kañci dhammaṃ anāmasitvā bhāvanā nāma natthi, tasmā tepi imināva maggena sokaparideve samatikkantāti veditabbā.[45]

不观察业处所缘──身、受、心、法──则不能修得观智和圣道智。因此,应知道山达地大臣(Santatimahāmatta)和帕塔迦罗长老尼(Paṭācārātherī)(据说他们在闻法时证得道果智),透过四念处的实践而超越忧愁与悲泣。[46]

没有无正念的内观

注释书说得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只凭闻法,而是藉由实际观察身、受、心、法而证得殊胜智。若不观察身、受等,不可能修得内观智或道、果智。因此,若仅学习名色的定义、将它们分类思惟,却在它们于自身内实际生起时,未观照它们,则不可能修得正见之道,即观智或圣道智。

循此,单凭正念并不能达至所期望的目标,在获得正念之后,唯有透过如实了知真理,才能达到所期望的目标,[93]所以在上述《念处经》精要的前言中,提到「热忱与正知(明觉)」。接下来的经文在对此前言的解说中,则使用了如“pajānāti”(了知)或“samudayadhammānupassī”(随观生灭)的语词。

我们摘录正念之道的要点如下。总之,修习正念时需有热忱与正知…

清楚地观察每个身体的动作。

清楚地观察每个心识活动。

清楚地观察每个感受──乐受、苦受、舍受(当它们出现的时候)。

清楚地观察每个生起的法。

正念之道非常重要,因此我们用了许多时间来仔细讨论。接着,我们将讨论「正定之道」。说明正定之道时,我们只限定在与正定之道有关的几个重点来解说。因为若要详细说明的话,将会占用太多的时间,而且,没有教理基础的人也难以理解。

正定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定?在此教法中,比丘离欲、不善法,住于具有寻、伺的初禅,充满喜(pīti)与乐(sukha)。[94]

远离不善心,行者可进入初禅乃至四禅。包含在四个禅那(jhāna)之内的「定」,被说为「正定之道」。

在此,「禅那」(jhāna)的意思,是不让心到处游走,只让心固定在某一个所缘,以保持心的寂静。依据经藏的说明,共有四禅那。

1. 五禅支构成初禅。五禅支是:vitakka(寻)──将心导向所缘;vicāra(伺)──持续地观察已显现的所缘;pīti(喜)──欢喜、令人颤抖的喜悦;Sukha(乐)──乐受;ekaggatā(一境性)──平静的心专注于一点。

2. 寻、伺消失后,只剩三个禅支:喜、乐和一境性。这三支构成第二禅的禅支。

3. 除去喜,剩下乐、一境性,二者构成第三禅的禅支。

4. 在第四禅里,舍(uppekkhā)取代了乐,舍与一境性二者,形成四禅那的两个禅支。

这四种禅那,可以是「世间(lokiya)禅那」——色界禅那和无色界禅那;也可以是伴随着道、果心的「出世间禅那」。出世间禅那的定(lokuttarajhāna-samādhi),是「圣正定道」;世间禅那的定 (lokiya jhāna-samādhi) 如果成为培育内观的基础,则可归为「正定之道」。

「无禅那则不能修内观」的主张

有些人说:只有藉由〔色界〕「禅那」证得心清净之后,才能修习内观;没有禅那,就没有心清净,[95]因此也就不能修习内观。然而,这是偏颇的想法。《清净道论》等已清楚地说明:邻近禅那的「近行定」有能力镇伏诸盖,可以助人证得见清净,建立内观,证得阿罗汉果。实际上,许多人已经以这样的修法而成就。在经藏中,例如在《大念处经》等经典中,已清楚地教导:可藉由观察四威仪等近行业处证得阿罗汉果。《增支部》的《随念处经》(Anussatiṭṭhāna Sutta)[47]说明修习佛、法、僧随念所得的定,足以用作证得阿罗汉的基础定力。注解书的注释[48]也明确地肯定,行者可藉由忆念世尊与僧伽的功德而生起「喜」,且可以观察如此生起的「喜」是无常、灭法,从而证得阿罗汉果。

在经典与注释书等,也常见有数十万、百万、千万的人在佛陀说法之时证得解脱,但并未记载这些众生通达禅那。他们大多数人很可能是未证禅那的,但是他们必已达到心清净,因为经典描写他们的心,是善于接纳的、柔软的、无盖障的、喜悦的、纯净的。注释书清楚地提到,就是在他们的心变得柔软等之时,佛陀才演说四圣谛。注释书明言,闻法的众生因为聆听佛陀说法,而证得殊胜的智慧。[96]

若考虑这些事,应该认为,所谓「正定是四种禅那」的教导,乃就「正定」的最高规格定义而言。「近行定」的层次虽然较低,但同样也是得证心清净的正定,这「近行定」和初禅一样能够镇伏五盖,也同样具有寻、伺、喜、乐、一心等五禅支。因此,我们认为世尊已将「严格的近行定」和「名义上的近行定」都包含在初禅内,当作「正定」的一个广义的延伸定义。

「禅那」 (jhāna)意指「一心专注、紧密地观察所缘」。修出入息念时,若只为了宁静而专注在出入出息的所缘业处,能引生「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但若观照名、色的自相,并观察它们的无常、苦、无我,如此会引生「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内观禅那)。[49]我们摘录以上所说的要点,以方便记忆:

一心专注地紧密观照,就叫作「禅那」。

有两种「禅那」:奢摩他禅那和毗婆舍那禅那。

只增长宁静的专注,叫作「奢摩他禅那」;

观察三共相则是「毗婆舍那禅那」。

有三种定:剎那定、近行定和安止定。

上述的「剎那定」指:1.修习「止业处」(samatha- kammaṭṭhāna)时,在证得近行定之前的专注宁静状态;2.「内观定」(vipassanā samādhi)。此内观定,如已解释的,[97]也含摄于「近行定」,因为它和近行定同样具有镇伏诸盖的功能,当内观定增强时,它可以让心相当专注就如「安止定」一样。有关于此,念处禅修者的亲身经验可证实这一点。

因此,注解《清净道论》的《大疏钞》说:

的确,剎那的心一境性是每次只维持一剎那的(内观)定。当内观剎那定不断地缘住名、色所缘而生起,保持宁静且维持同一强度而不被烦恼所击败时,它令心固定不动,就如同安止定一样。[50]

因此,致力于内观修行而希望证得道、果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应该努力修得初禅、二禅、三禅或四禅。证得禅那后,他应继续保润并精通它们。然而,如果无法证得禅那,他应努力修得邻近禅那的近行定。

另外,于一开始就观照名、色,例如四大的「观乘者」(vipassanāyānika),应该修得和近行定一样能镇伏五盖的「内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ṇikasamādhi)。当内观剎那定充分发展时,以名色辨别智为开始的一连串内观阶智便会生起。因此,内观剎那定和近行定也应被视作正定之道。[98]

我们已厘清明正定之道。接着我们要说明「慧(paññā)之道」。

正见之道

诸比丘!什么是正见?对苦的了知、对苦集的了知、对苦灭的了知、对灭苦之道的了知。如此了知,即称为正见。

总之,如实了知四圣谛即是正见之道。行者应修习上述的正念、正定,来了知四圣谛。此下,我们将进一步说明。

依据《增支部》的注释书[51],佛教有五种正见:

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 (自业正见)

jhāna-sammādiṭṭhi (禅那正见)

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 (内观正见)

magga-sammādiṭṭhi (道正见)

phala-sammādiṭṭhi (果正见)

《中部.后分五十篇》[52]也提到五种正见,但以「省察正见」(paccavekkhaṇā-sammādiṭṭhi)取代「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合并这两组说法,便有六种正见:

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 (自业正见)

jhāna-sammādiṭṭhi (禅那正见)

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 (内观正见)

magga-sammādiṭṭhi [99] (道正见)

phala-sammādiṭṭhi (果正见)

paccavekkhaṇā-sammādiṭṭhi (省察正见)

此中,「果正见」是伴随着四个果智而来的正见。四个果智分别紧接在四个道智之后自动地生起,行者不需额外的努力、加行。「省察正见」则是证得道、果之后自动生起的自我省察,也不需要额外的努力、加行。因此,六个正见之中,我们应努力证得前四种正见。

自业正见

「自业正见」是相信、接受确有业和业果的观念。任何的行为都是业(kamma),每个业都会有它的业果。例如,做恶行的人会得恶果。犯罪者须面对他们的罪行与惩罚——最轻微的惩罚也许是社会的谴责、非难。对人口出恶言者,也会被恶言相向;心怀瞋恨而显露现如铁板的脸孔,必定也会得到相同的回应。同样地,倘若笑脸迎人,则会得到对方的微笑;友善的问候也会被回以和霭的善意。

年轻时受到良好教育的小孩,长大后可望成为一个成功、有为的人士;从事可获利的贸易,将会带来财富;如赌博等无利益的努力,则必定招来身败名裂。像这样显示因果法则的实例,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俯拾即是。

业的法则遍布在整个无始的轮回之中——善行导致善果,恶行引生恶果。[100]

由于过去世所作的恶行,人们必须在今生品尝其恶果——短寿、种种疾病、容貌不端正、贫穷、没有同伴、追随者;今生所作的杀生、折磨、偷盗、强劫、说谎等等不善行,也会在未来世结果而投生到劣等的世界遭受类似的果报。

由于过去世所作的善行,今生会得其善果,享有长寿、无病、容貌端正、富贵,拥有许多追随者。若人在今生不杀生、不害人、不偷盗、不抢劫,喜欢布施、助人的善行,他将会投生在善趣,享受这些善行的善果。

善果来自善行,恶果得自不善行,这是自明的真理。能相信这真理,即是「自业正见」──它的意思是「自己的业,就是自己的财富」。

这个信念不是像内观智那样藉由亲身直观而获得;而只是基于对长老、经典的信心,在思惟所知的实例证据和其可信度之后,接受了那样的观念。此自业正见也被包含在十善行之中,被称为「善行正见」(sucarita- sammādiṭṭhi)。相对的,否定业和业果的存在即是邪见,它是十恶行之一,被叫作「恶行邪见」(ducarita-micchādiṭṭhi)。对「恶行邪见」的进一步说明,请参考《损减经讲记》(Sallekha Sutta)第二册。[101]

1. 否定业与业果的存在,即是恶行邪见(ducarita- micchādiṭṭhi)。

2. 接受业与业果的存在,即是善行正见(sucarita- sammādiṭṭhi)。

「善行正见」或称「自业正见」,是构成一切善行的根本。由于这正见,人们得以避免恶行,实践如施、戒等的善行,并且修学「奢摩他」和「毗婆舍那」。因此,自业正见和持戒,合称为「定」、「慧」的前行〔基础〕。

比丘!既然你要求一个关于禅修的简要法谈,希望独处时修习,我催促你首先努力清净那些构成定、慧修习起点的善法。这些基本的必备条件是什么?它们即是清净的戒(suvisuddhaṃ sīlaṃ)和正直的见(ujukā diṭṭhi)。

比丘!当你清净己戒并且正直己见,依靠、立住于你的戒,你可以继续以三种方式修学四念处:观察内在的所缘;观察外在的所缘;观察内、外的所缘。[53]

从世尊的这些话来看,显然「自业正见」与「戒之道」是禅修者在开始禅修之前应确立的基础;就修习内观而言,禅那(jhāna)或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是达到心清净的必备条件。另外,为了建立「圣道」(ariyamagga),应先修习「内观之道」或称「前分道」(pubbabhāga- magga)。如此,我们已描述了整个解脱道的三个阶段:[102]

「基础道」(mūla-magga)

「前分内观道」(pubbabhāga-vipassanā-magga)

「圣道」(ariya-magga)

三阶段的解脱道

善良的佛教徒习惯在完成善行后,发愿快快证得涅槃。然而,他们当然不会只凭愿望就证得圣道。只有当他们投生在他们依善行所往生的善趣里,并实践八圣道,他们才能证得圣道。既然如此,为何要等到来生?为何不在今生就为解脱而努力?

如何证得解脱呢?

藉由「八支圣道」(道智) 可证得解脱。在「八支圣道」(道智)之前,应修习「前分内观道」。在修「内观道」之前,应先圆满基本的条件,即「自业正见」、三个属于戒蕴的道支──「戒之道」,以及「定之道」。

以佛陀教法作为归依处的人,已具备「自业正见」。至于「戒之道」,如果是在家众,还没有圆满它的人可以在开始禅修之前受持戒律。如果是比丘,对于自己的戒清净有任何疑虑,他应该在一开始时就藉由「别住」(paravāsa)、「摩那埵」(mānatta)来清净己戒;再者,比丘如果拥有不被允许的资具,则应舍弃它们,并藉由忏悔来恢复清净。如此确保自身的戒清净之后,[103]比丘应致力于成就初禅,或二禅、三禅乃至所有的禅那。如果他不能修得禅那,他应努力至少获得邻近初禅的近行定。如果他不另外修习禅那,他必须试着修习「四界分别」等〔内观业处〕,以求证得内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ṇiksamādhi) (此定和近行定一样能够镇伏五盖)。修习四界分别观不是纯粹为了得定。在禅修者紧密观照名色真实本质的过程中,内观定即自动地生起。不过,〔开始时〕观照的所缘若过多,或观察不易观照的所缘,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产生定力;若只观察有限且容易观照的所缘,会让定的修习较为容易、快速。

因此,我们教导禅修者在开始时观照风大(vāyodhātu),它的特质是坚挺、压迫和移动,这些现象在腹部起伏中会变得很明显。当腹部上升时,观照它的上升,并在内心标记「上升」;下降时,观照它的下降,并标记「下降」。开始时就只观照这两个活动:「上升」、「下降」。在观察腹部起、伏时,若有其他念头出现,也要观照那个念头,内心标记「想」,然后再回来观察腹部起伏。如果身上出现苦受,也要观照它,当它止息,或观照了一段时间后,再回到腹部起伏的观察。若有任何肢体的弯曲、伸展或移动,应该观察它们,并于内心标记「弯」、「伸」、「动」。无论做什么微细的动作,都应该观照它,然后回到腹部的起伏。同样的,若看、听任何的事物,观照看、听的活动,并标记「看」、「听」,然后回到腹部起伏。

因为如此观照每个现象,心变得十分专注且宁静。在每个观察的剎那[104],禅修者会知道所观的所缘和能观的心是不同的。如此,以专注、宁静的心分辨名色,这是发展内观智的开始。这特殊观智的发展,就是佛陀说「作眼、作智…(cakkhukaraṇī ñāṇakaraṇī…)」[54]等等时所指涉的内容;长老尼说「了知前后升降差别(uḷaraṃ pubbenāparaṃ visesaṃ sañjānanti…)」[55]时,也是在指同一件事。

得禅那者如何修内观

如果禅修者努力修行,证得了禅那,伴随着禅那而来的智即是「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就内观而言,禅那本身并不重要,但值得注意的是禅那可以成就心清净,并作为内观修行的基础。将已成就的禅那作为基础,禅修者从禅那出定之后,观察与禅那相应的心所,如寻、伺、喜、乐、一心、思、作意等等,对他而言,这些心所变得极明显,禅那所依的色法也是如此。在这些名、色生起的剎那,它们很清楚也显现在禅修者心中,但立刻就灭去。循此,禅修者了解,名色不断地灭去,它们只是无常、苦、无我的现象。

禅修者从禅那出定后观察与禅那相应的身、心现象,他入定后再出定作观,一再重覆这个过程,他的内观之道增长,不久将能证得涅槃。《增支部.第九集.禅那经》[56]描述了这种证涅槃的方式[105]:「诸比丘!在此教法中,比丘入住初禅,出定后他观察在禅那中的色、受、想、行、识,观见它们为无常、苦、无我。如是见时,他具内观智,并证得阿罗汉果、,止息一切苦。」

得禅那者(jhānalābhi)就是这样观察与禅那相应的心、心所,及在他自身相续里生灭的名、色法而证得圣道。在此,应知道,禅修者并非仅思惟从书本上所学得的知识而已,而是实际观察在自身相续里生灭的名色法。

因此,如同得禅那者从禅那出定后,必须观察前一剎那生起的的心、心所之生灭;同样地,没有禅那的禅修者,或称「无禅那者」(ajhānalābhi),在欲贪等生起的剎那,也应该如实地观照它们的生灭。

因此,无禅那者应牢记,不可能只因思惟所记忆的书本知识就获得真正的内观阶智。只有紧密地观照发生于自己身心相续里的每个触、想、听、见、嗅等身、心现象,当它们在前一剎那生起时随即辨知它们,如此才能证得真正的内观阶智。[106]

观察杂多行

得禅那者也可运用另一种修观的方法:从禅那出定后,得禅那者观察禅那的心与心所,以及任何变得明显的名色;当触、见、听等现象发生时,他也观照它们。这就是所谓的「观察杂多行」(pakiṇṇaka-saṅkhāra),这种观照法和「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所用的方法基本上是一样的,差别仅在于,得禅那者以禅那作为内观的基础,由于禅那的稳固基础,他可以轻易地观照所显现的名、色。这是这两个方法之间仅有的差异。

当禅修者因为观察在六根门出现的杂多所缘而感疲累时,他可以回到禅那中休息,之后再继续观察所出现的名、色。如此,他依靠着他的禅那,修习内观阶智,直到以圣道智体证涅槃。

《中部.根本五十篇.二寻经》[57]的注释,如此描述这样的禅修方法:

佛陀以这些话,描述他以禅那为基础而修习内观的那段期间。的确,禅修者的定和观尚未充分成熟时,如果他久坐修内观的话,他会感到疲累,身体会感到像火在烧的灼热感,汗会从腋下渗出,他会感到热气从头顶冒出,[107]受苦的心挣扎着。禅修者回到禅那中,以减轻、舒缓身心的紧绷。如此休息后,他再继续修习内观。因为久坐修观,他再次感到疲累,于是他再度回到禅那之中休息。的确,他应如此做。进入禅那,对内观修习有很大的帮助。[58]

以禅那为基础的禅修者,就是这样以杂多行法作为所缘而修行内观。禅修者若不具备禅那,可只观照触、想、见、闻等的杂多行法。当他们感到疲累的时候,他们虽不能回到禅那中休息,但是,他们可以只观察少数的所缘,譬如只观察腹部的起伏。因为限定所观的所缘,身心的疲累、紧绷将会得到舒解。

如此休息后,他们又继续观察种种杂多的行法。如此,当定和观智稳固时,禅修者可以日、夜禅修而不会感到任何的身心不适。禅修的所缘好像自动出现在心中,如实智藉由毫不费力的正念流畅地转起,无常、苦、无我的真理自动地显现。当此如实智成熟时,能观的心与所观的所缘双双止息,这就是藉由圣道而跃入涅槃。我们将所说摘录要点于下:

  • 修习基础、前分与圣道,
  • 则能引人向涅槃。[108]

内观道的基础

如上所述,在三种道之中,由「自业正见」及「戒」所构成的「基础道」,应在禅修之前就已确立;「止乘者」(samathayānika)在修习内观之前,必须修习奢摩他定(samathasamādhi),即「近行定」或「安止定」,以作为内观修习的基础;但是,「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在观察四界等之时,因注意力专注在每个所观照的感官目标上,也得以成就「定之道」。那时,心不游移到其他目标。如此观察的时候,心变得清净,在心清净后,禅修者的每一个观照都是在修习内观道。

如何修得内观定之道

观照每个腹部起伏、坐、触、想、知、热受及痛受的现象时所付出的努力,即是「正精进之道」(sammāvāyama-magga)。投入在身、受、心、法上的「念」,即是「正念之道」(sammāsati-magga)。将心专注固定在所观照的目标上,就是正定(sammā-samādhi),也叫作「观剎那定」(vipassanā khaṇika samādhi)。正精进、正念和正定,这三者即是构成「定之道」的三个道支。

如何修得内观慧

依其真实本质了知被观察的所缘,就是「正见之道」(sammā-diṭṭhimagga)。在心清净之后,能够辨别「所缘」与「能知的心」之智慧便生起。[109]这个能清楚辨别名色的智,就是「见清净」。之后,行者将能在观察时辨别名色的因与果。譬如,因为有想弯曲肢体的动机,所以有弯曲现象产生;因为有想伸直的动机,所以有伸直的现象产生;因为有眼、所见色,所以能见物;因为有耳和所听的声音,所以能听声;因为有善业,所以有财富。如此,他将能如实地了知因果法则。

当禅修继续时,禅修者在每次观察时,能见到每个现象的生、灭。因此,他体证到所观的所缘与能观的心都是无常。这个不断生灭、无常的现象,让禅修者确信这一切全是可畏惧的、令人不悦的苦,没有实体且不受个人的意愿所控制。这个确信即「正见之道」。

因此,佛陀开示:知苦谛即是正见之道。每次观察无常、苦、无我而见苦谛时,也就同时了知其余三谛。这一点,将在讨论「道谛」时加以说明。

引导心专注观察名色的本质,依其无常、苦、无我三特性了知其生灭的过程,即构成「正思惟之道」。正见、正思惟之道,二者合起来即是「慧之道」(paññā-magga)。

三支「定之道」(正精进、正念、正定)加上两支「慧之道」(正见、正思惟),构成五道支。五道支被[110]归为「能作之道」(kāraka-magga),因为它们负责「觉察、了知每个现象」的工作,所以在注释书中被称为「能作之道」[59]

由正语、正业、正命构成的「戒之道」,在开始禅修之前就已建立了,在禅修的过程中,它们更加纯净。如此,「能作之道」的五道支,加上「戒之道」的三道支,统整为八道支,这八支道支或称为「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在每次观察身心现象之时便得以增长、茁壮。

正思惟之道

我们已详细说明了七支道支,现在要接着讨论剩下的「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

诸比丘!什么是正思惟?离欲、离贪之思惟(nekkhama-saṅkappa);不杀、离杀欲、祝福他人的思惟(abyāpāda-saṅkappa);不害、出自怜悯而给予保护(avihiṃsa-saṅkappa)的思惟。这三种思惟,即是正思惟。

关于出家、闻法、修行的念头,都是「出离思惟」(nekkhama-saṅkappa)(详见《损减经讲记》第二册) 。

Pabbajjā pathamaṃ jhānaṃ, nibbānañca vipassanā

sabbepi kusalā dhammā, nekkhammanti pavuccare. (Iti-a 331)

〔出家、初禅、涅槃及内观,

一切善法,皆称为「出离法」。〕

依据此偈颂,显然修行内观能成就正思惟的「出离思惟」(nekkhamma) ;[111]不杀、祝福他人的心思,能形成「无瞋思惟」(abyāpāda),尤其是在修慈心时,特别能成就此无瞋思惟;怜悯、体谅的心思,则形成「无害思惟」,在修悲心时,特别能成就此无害思惟。

在内观修行的过程中,因为没有机会对所观的所缘产生瞋想、害想,所以每次正念观察时,便成就无害思惟、无瞋思惟。但是,内观修习不是刻意假想、思惟,而是将心导向或引导注意力,去观察名、色的生灭,及它们的真实本质──无常、苦、无我。

我们已经充分讨论「基础道」和八支的「内观之道」,后者也称作「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当内观之道成熟时,它即转变为引生涅槃之体证的「圣道」(ariya-magga)。因此「前分道」也是预告圣道到来的「前导者」。换句话说,它们分别构成同一条道路的前段与后段。为了到达后段的「圣道」,必须先成就前段的「内观之道」。内观之道圆满后,圣道自然生起。

举例说明,如果想跳过一条河流,他应该加速助跑,然后再起跳;当他起跳后,就不需再作任何的努力,他会自动地在河的另一边着地。修习内观就象是加速助跑和起跳;在河的对岸落地就好比[112]因内观修习而证得「圣道」。因此,我们再次摘录要点如下:

修习基础、前分与圣道,

则能引人向涅槃。

今天的开示到此结束。

愿在此闻法的善人们,由于恭敬听闻《转-法-轮-经》的功德,能够修习中道──圣八支道,并能如愿地藉由道、果智而证得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三讲完—


第四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七月(Thadingyut)的第八个月亏日[60])

[113]

在过去几个星期以来,我们已解说两个极端的意思、世尊如何舍弃它们并发现或称为八正道的中道,以及如何藉由中道获得智慧。我们解释了八正道如何引生烦恼的止息、四圣谛的了知,及涅槃的体证。我们也已清楚说明八正道的内容以及如何修习它们。现在,我们要思惟佛陀藉由中道所证得的四圣谛。

苦谛(dukkhasacca)

Idaṃ kho pana, bhikkhave,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jātipi dukkhā, jarāpi dukkhā, byādhipi dukkho, maraṇaṃpi dukkhaṃ, appiyehi sampayogo dukkho, piyehi vippayogo dukkho, yampicchaṃ na labhati tampi dukkhaṃ- saṃkhittena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dukkhā. [114]

〔诸比丘!此是苦圣谛——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总之,五取蕴是苦。〕

这段解释苦谛的巴利经文,出自现存的《转-法-轮-经》[61]。引文中的“byādipi dukkho”(病也是苦)似乎是后来增添的,因为它未出现于其他提供苦谛定义的经典中;[62]再者,其他经典[63]中,紧接在“maraṇaṃpi dukkhaṃ”(老是苦)之后的是“soka-parideva-dukkha-domanass-upāyasāpi dukkhā”(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但后者并没有出现于《转-法-轮-经》。可知对于苦谛的定义,《转-法-轮-经》和其他经典之间有着上述的差异。

精审差异处

律的一部疏钞《实义灯》(Sāratthadīpanī)[64],对于上述的差异有如下的评论——“byādipi dukkho”(病是苦)未出现在《分别论》对苦谛的详细解释之中,因此,《清净道论》在详细定义苦谛之时,没有含括收在《转-法-轮-经》的「病是苦」这句话。我们应仔细探讨为何这句话只出现在《转-法-轮-经》而未出现在其他佛典中。《实义灯》继续说:「再者,《分别论》里对「苦谛」的详细定义中,「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紧接在「老是苦」之后;但是,「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这一句未出现在《转-法-轮-经》中。应仔细检验为何会如此。」

《实义灯》的作者就「苦谛」在律藏的不同定义,似乎不以为然,他并没有对未出现在其他佛典且未被注释书解释的「病是苦」这句话多加说明。我们依循《实义灯》作者的建议,对这差异加以探讨,获得到下列的发现。[115]

佛陀必定已在每部佛典里,给予苦谛一致的定义。我们的结论是,深研戒律、精通戒律的持律者,不必然也同样精通经藏和阿毗达磨,他们在《律藏.大品》的《转-法-轮-经》中衍加上了「病是苦」 而略去了「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于是,律藏中的《转-法-轮-经》,便和经、论中的《转-法-轮-经》有所不同。

我们的这个结论乃基于下列的考虑:经、论的注释书在解释苦谛的定义时,都没有对「病是苦」作任何说明,但却解释了「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一句;再者,经、论的注释书和疏钞都没有提到经典里有任何此类差异。

《实义灯》的作者,是距今(缅历1,324年)约七、八百年前,帕拉卡马巴护王(Parakkamabāhu)统治期间(公元1,153至1,186年)的长老。而觉音尊者至法护尊者等的注释家们,则活跃在更早的一千三百年至一千六百年以前。这些注解经藏《大品.谛相应.转-法-轮-经》的古代注释家,都未曾提及经典中有这样的差异。他们的沉默,应是由于当时他们所持的《转-法-轮-经》对苦谛的说明,和其他经藏、论藏里的经文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五百年后,到了《实义灯》作者的时代,[116]差异就出现在不同的经典中。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批判地检验、仔细地探索此差异的原因。

我们要认为佛陀在第一次说法时,对苦谛所下的定义和其他经典不同吗?如果我们这么以为,就等于主张佛陀在第一次说法时给了一个定义,后来在其他经典中又给了另一个不同的定义。这个想法应是不恰当的。恰当的想法应是:佛陀的智慧是无碍的、具有一切知智,他自始至终给予一致的定义;但是持律者因碍于智慧、记忆力,使得这个差异在代代传承律典的过程中,呈现在经文里。经文差异的诸多例子,在现代已广为人知。注释书和疏钞的内容,也随着不同国家的佛典传承而有不同。显然,这种差异并未出现在原来的典籍里,而是后来发展出来的。

在仔细地检视后,我们的结论是,其他经典是正确的,而现存的《转-法-轮-经》,在定义苦谛的文段中,增添了「病是苦」,同时遗漏掉「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我们的结论也是考虑到「病」已包含在「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的苦之中;但忧伤(soka)等等并未包含在“byādhi”(病)之中。

因此,我们相信,记有「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而缺少「病是苦」的经文,才是正确的,符合佛陀在三藏中的教导。我们打算在开示中使用以下的读法,[117]因为我们相信这样才是正确的。[65]

界定苦谛的正确经文

Idaṃ kho pana, bhikkhave,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jātipi dukkhā, jarāpi dukkhā, maraṇaṃpi dukkhaṃ, soka-parideva-dukkha-domanassupāyasā pi dukkhā, appiyehi sampayogo dukkho, piyehi vippayogo dukkho, yampicchaṃ na labhati tampi dukkhaṃ- saṃkhittena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dukkhā.

诸比丘!我现在要教导的是「苦圣谛」,或说「圣者应了知的苦谛」。出生是苦,老是苦,死是苦,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与不可爱的或可憎的人、物相处是苦。与可爱的人、物别离是苦。想得到却得不到,这个想要、渴望本身即是苦;或者(根据《分别论》的《疏钞》[66],)想得到却得不到,这事也是苦。总之,构成执着对象的五蕴名色是苦。

四圣谛

世界上有许多的宗教信仰,每个宗教都阐明各自所认为的真理。除了佛教以外,其他宗教的教导多是奠基于推理的思考,并非基于个人的亲证。这些宗教的追随者也不是藉由个人体证,而只是依于信仰便接受其教导。[118]所有这些教导,不出于佛陀在《梵网经》中所说的六十二见。

在佛陀的教导里,推理思考本身并不重要。佛陀教导的真理是他自己藉由智慧所发现,藉由他的智慧,他了知四圣谛;而这个智慧,是因修习那或称为中道的八正道而获得的。四圣谛是:

dukkha-saccaṃ 关于苦的真理(苦谛)

samudaya-saccaṃ 关于苦的原因的真理(集谛)

nirodha-saccaṃ 关于苦之止灭的真理(灭谛)

magga-saccaṃ 关于灭苦之道的真理(道谛)

了解这四圣谛,是相当重要的:只有了解苦谛,才能避免苦;为了避免苦,就必须知道苦的原因;为了苦的止息,必须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苦灭;不知道灭苦的实际方法,也就不会有苦的止息。因此,我们必须了知四圣谛。[67]

发现了这四项重要的真理后,佛陀依序解释其意涵。所说明的第一个真理是苦谛。如上所引巴利经文,佛陀说:

「1. 生是苦; 2. 老是苦;3. 死是苦;4. 忧愁是苦; [119]5. 悲泣是苦;6. 身苦是苦;7. 忧伤是苦;8. 过恼是苦;9.怨憎会是苦;10. 爱别离是苦;11. 求不得是苦;总之,12. 五取蕴是苦。」

1. 生苦(jāti-dukkhā)

「出生」(jāti)一词指的是,前生最后一剎那的名色灭尽后,紧接着在此世里名色依业而生的第一个剎那。此新世里连结前世的第一次名色之生,称为「结生」(paṭisandhi)。若这个名色生在母亲的子宫内,就是「子宫结生」(gabbhaseyyaka-paṭisandhi)──此有两种之别:当受胎发生在子宫内的卵壳里,是「卵生」 (aṇḍaja-paṭisandhi);当胚胎在子宫内自由长成直到出生,则是「胎生」(jalābuja-paṭisandhi)。

依据佛典,子宫结生源自父母的精血;就西方医学来说,是父亲的精子与母亲的卵子相结合导致受胎。所以,如果理解为在受胎中有父亲的精子与母亲的血,便可调合这两个观念。此父母精血的结合,即是所谓的「再生」,它可以发生在恶趣或在人间,此依过去善、不善业而定。[120]

若是在如苔藓等,遍满湿气的媒介里发生的结生,是「湿生」(saṃsedaja),这表示将成为某种昆虫等等。天、魔、饿鬼、地狱众生等不为人类肉眼所见的众生,属于「化生」(opapātika),是自动的投生,在出生时即有已成熟的心智与身体。

此四种结生,于出生之第一剎那即构成「出生」(jāti)──新生的开始。其实在这结生的第一剎那并没有苦,但是因为此新生是后来整个生命身心之苦的依缘,所以「出生」被称作苦。就好像在文件上签名,充当有问题之交易的保证人一样,在签名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是麻烦必定随后到来。于签名的当下,就等于卷入麻烦之中。

苦也可以分为七种:

dukkha-dukkha (苦苦);

viparināma-dukkha (坏苦);

saṅkhāra-dukkha (行苦);

上述这三个为一组。

paṭicchanna-dukkha (隐覆苦);

apaṭicchanna-dukkha (非隐覆苦);

这两个是另一组。

pariyāya-dukkha (间接的苦);

nippariyāya-dukkha (直接的苦)。

这两个是第三组。

苦苦(dukkha-dukkha)

身体的痛、痒、不服舒和心理的忧心、苦恼、不悦、悲伤,[121]这两种苦构成第一类「苦苦」。它的本质就是苦,它的名字是苦。因此,它是苦苦,是每个众生都害怕的。

帮助记忆的摘记:难忍的身、心苦,即是苦苦。

坏苦(viparināma-dukkha)

由于可意触而生起的身体乐受,称为「身乐」(kāya-sukha);回想快乐的感官对象而生起的喜悦,则称为「心乐」(cetasika-sukha)。这两种乐让众生感到快乐。一切众生莫不日夜追逐这两种乐,甚至甘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获得这些快乐时,他们感到极为满足;但是,如果这些让他们感到快乐与享受的感官对象消失了,他们就会非常焦虑、苦恼。

当他们突然失去所累积的金钱财物,或者,所爱的亲人如配偶、儿女等死亡或别离时,他们会感到十分的忧伤与苦恼,甚至失心发狂。因此,「身乐」、「心乐」这两种乐也是一种苦,称为「坏苦」(viparināma-dukkha)。当这两种乐还在时,它们似乎带给人们快乐;但是当它们消失时,取而代之的便是忧伤与苦恼。因此,它们也同样是苦。

帮助记忆的摘记:因身体的舒服和心理的喜悦而生起的乐,称为「坏苦」。

行苦 (saṅkhāra-dukkha)

我们所见、所听、所触的那些日常情境、中性的感官所缘,既不激起乐受,[122]也不激起苦受,这种属于中性的情绪,本身不苦不乐,称为「舍受」(upekkhā-vedanā)。然而此「舍受」并不会一直存在,需要具备必要的条件、因缘,才能维持,这意味着勤勉的努力。当然,这也是一种苦。就此,这种不苦不乐的舍受是属于「行苦」;除此「舍受」之外,其他一切世间的名色诸行,也是「行苦」,因为它们需要某些因缘条件才能持续。

  • 帮助记忆的摘记:舍受以及世间名色诸行,称为行苦。

乐受也需要因缘条件才能生起、维持,因此也属于「行苦」,但是注释家没有把乐受归到此类,因为它已先归到「坏苦」。不过,它也应是「行苦」,因为若要维持乐受,显然也需要相当的努力。

应好好了解上述的三种苦,因为充分了解它们,能帮助我们了解苦谛。

隐覆苦(paṭicchanna-dukkha)

身体的不适如耳痛、牙痛、头痛、胀气等,以及因不得所欲、愤怒、失望、忧伤、苦恼等而生的心苦,称为「隐覆苦」,因为只有当它们显现时,受苦的人和其他人才知道。因此,此苦不是直接、明显的,它也叫作「不显露的苦」(apākata-dukkha)。[123]

非隐覆苦(apaṭicchanna-dukkha)

诸如刀砍、矛刺、枪伤等的身苦,是没有隐藏的、十分明显的,因此叫作「非隐覆苦」(apaṭicchanna-dukkha)或「显露的苦」(pākata-dukkha)。

间接的苦(pariyāya-dukkha)

所有能导致身、心苦的名色诸行,本质上,并不是苦,但是因为它们是各种苦的基础,所以叫作「间接的苦」(pariyāya-dukkha),考虑到它们必然引生苦,它们也是可畏的,如之前所举的例子──替有问题的交易签名作保,日后必然招致麻烦。

直接的苦(apariyāya dukkha)

苦苦是本质上是苦的苦。我们不需要四处去寻找它, 因此,它叫作「直接的苦」(apariyāya dukkha)。

「生」或说「结生」,属于七种苦里的「间接的苦」。在地狱里的苦,如百万年受地狱火所烧、被狱卒所折磨,这都是依过去不善业而投生地狱的结果。如牛、象、马、狗、猪、鸡、鸟、山羊、绵羊、昆虫等动物在畜生界所受的苦,起因于它们投生在畜生界。[124]

缺乏生活所需如食、衣等,这些人们的苦,起因于投生在人间。即使是衣食充裕的富人,他们也会因疾病、不得所欲、害怕敌人、衰老等而得受身、心之苦。这些苦都是起因于投生人间。因为「生」或「结生」,是整个生命期里一切形式的苦的起因,所以「生」被视为「苦」。

在母亲子宫内的苦

众生一旦投生到母亲的子宫内,他就进入到子宫内。子宫位在充满未消化食物的胃以及装着排泄物的直肠之间,的确令人作恶!想到必须待在不洁的精血中,就令人感到不舒服。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是投生到人类的子宫,还是牛、狗的子宫。

二、三十年前,一位法师在他说法时,常引用一个偈颂:「法的摇篮、绿宝石的摇篮。」这个偈颂描述各种的摇篮,包含皇室用的镶有绿宝石的金制摇篮,穷人家用的柳枝编成的摇篮。偈颂的一句话提出一个问题:「逐渐衰老了,你会到哪个摇篮?」这个问题很恰当,因为随着年老而来的,即是死亡。如果死前仍然有「渴爱」(taṇhā),死后一定会再投生。如果投生在人间,人一定是在某种摇篮里开始他的一生。问题是,哪一种摇篮?镶有绿宝石的黄金摇篮,等待着那些乐善好施的人[125];作恶业的人则会前往悲惨人家的柳编摇篮。这个偈颂劝导人们应为来世的摇篮而行善。

我们也劝大家现在思考一下,自己要去哪个母亲的子宫?要牢记随着出生而接踵到来的苦,并为轮回的止息而精进努力。就算无法彻底解脱,至少应该为了不再投生恶趣而努力。

我们已说过,一旦投胎在母亲子宫,就必须面对接连的苦。在母亲怀孕九或十个月间,还有其他的苦。若母亲突然移动、坐下或站起,体内的胎儿所受的苦就象是小孩被酒鬼兜着转,或象是小蛇落入玩蛇人的手中。现代母亲,很喜欢运动,她体内的小生命可能受到更多的苦。当母亲喝冷饮或吃热或酸的东西,那也是折磨。

生时的苦

另外,人们说,母亲在生产时所受的是极度的痛苦,甚至有致命之虞;其实,小孩那时所受的苦也是一样痛楚难当。出生后,小孩的细嫩身体接触大人们粗糙的手乃至受粗糙的布擦拭清洗,就好比在摩擦发炎的新伤口。这是怀孕到出生过程中的苦。[126]

整个生命期的苦

之后,婴儿当然还有许多难受、不舒服,如僵硬、热、冷、痒等等,因为他还太幼小,不能随意地移动、摆动、坐立起来或站起身来,以变换姿势去除那些不舒服。当他长大后,面对谋生的问题时,还会遇到无数的困难。他会生病,可能也会受别人虐待、欺压 。

因为出生,所以有这一切种种苦。如此,「生」(jāti)因为是一生中一切苦的基础,所以它被佛陀称为「苦」。若我们仔细思考,就能确定这话是正确的。「生」的确可畏,就像签下以后会带来问题的契约一样。要言之,因为有「出生」,所以有身理、心理的苦;唯有不再出生,才能完全免于受苦。因此,世尊教导「生是苦」。

帮助记忆的摘记:

每一趣都有苦。

没有「生」,就没有苦。

因此「新生」即是苦。

2. 老苦(jarādukkha)

「老」就是发灰、齿落、皮皱、背驼、耳不聪,目不明。换句话说,一世的名色开始显著地衰退。名法的衰老一开始还不显著,通常是一个人步入老年的时候,与他亲近的人方才意识到他记忆力退失、变得老糊涂。[127]

身体的老化在整个生命期间持续着,但是只有在相当年纪、不再年轻时才会变得明显。未足十岁的人的色身,和其他年纪较大的人的色身不同。色身的外表不断地在变化,我们二、三十岁时的长相,和年少时的长相就不太一样,这些变化都是老化的现象。不过,此处我们所说的「老」,是指灰发、齿落等明显的衰老。

「老」和一期生命里名、色的「住时」有关,它本身并不是苦,但是因为「老」,色身的整个机能衰退──视力、听力、嗅觉、触觉都退化,气力丧失,外表不再有吸引力、不再年轻,记忆力、智力也降低,不得年轻人尊重(被叫作老糊涂、老头子),被当成社会的累赘。这些,当然会带来身、心的苦。因为衰老是身、心苦的来源,因此佛陀称「衰老」为「苦」。人们也确实害怕变老,一直在寻找抗老化的方法,但是徒劳无功,老化仍然无情地让人发灰、齿落…。老是苦,是很清楚的道理,我们不需要再进一步说明。

3. 死苦(maraṇadukkha)

命、名、色以业为因缘,在一期生命中不断地运作,当它灭尽时即是「死亡」。关于死亡,佛陀说“sabbe bhāyanti maccuno”──一切的人都害怕死亡。[68][128]因出生而死亡、因暴力而死亡、因自然因素而死亡、因寿尽而死亡、因善业尽而死亡,这些都是指同一件事,即命、名、色的灭尽。

死亡只是命、名、色灭尽的那一剎那,它本身也不是苦。但是,当死亡来临时,人们被迫舍弃色身、离开所爱的亲人、朋友以及所有的财产。每个人都恐惧死亡,一想到要离开现世就令人害怕。不确定死后会到哪里去,也令人感到害怕。因此,佛陀说「死亡」是苦。

依据注释书,背负恶业的恶人在临终时,会看到过去所作的恶行、其恶行的象征或将投生的趣相,这些令他们极为痛苦;积累善业的善人,想到即将到来的死亡时,也同样受苦,因为他们不能忍受和所爱的人、物分离。

死亡迫近时,大多人都会面临病痛的剧烈侵袭。由于死亡是这一切身心苦痛的基础,所以世尊说「死」是苦。

4. 忧愁之苦(sokadukkha)

忧愁(soka),是因失去亲人等而感到的忧伤:[129]

1. 因夜盗、抢劫、暴乱、流行病、火灾、水灾或暴风雨等而失去亲人,这种不幸叫作「亲戚的损减」(ñati-vyasana);

2. 因国王(政府)、盗贼、火灾等而失去财产,这叫作「财产的损减」(bhoga-vyasana );

3. 因疾命导致健康、寿命的损减,叫作「疾病的损减」(roga-vyasana);

4. 戒的退失,叫作「戒的损减」(sīla-vyasana)。

5. 远离正见转向邪见,叫作「见的损减」(diṭṭhi-vyasana)。

当丈夫、妻子、子女、兄弟姊妹等至爱的人死亡时,或者破产时,人们感到极度的忧愁。此种忧愁严格说来是一种「忧俱心」,因此本质上即是苦(苦苦)。因忧愁所导致的痛苦,会引生胃灼热或心痛,这会让人提早老化甚至死亡;也因为忧愁是其它身苦的基础,所以忧愁是可怕的,世尊称之为苦。

每个人都害怕忧愁。现在有很多关于「免于忧愁」的书,但是若要真正免于忧愁,只有修习四念处才行。修习四念处才能真正从忧愁解脱,山达地大臣(Santati)和帕塔迦罗长老尼(Paṭācārātherī)就是很好的例子。现在,苦恼的人很多,有的失去丈夫、有的生意失败,他们来禅修中心修习四念处,[130]日复一日地修习之后,他们的忧愁渐渐减少,最后能够完全远离忧愁。

5. 悲泣之苦 (paridevadukkha)

「悲泣」是失去亲戚或财产的人因悲恸而发出的声音。忧伤的人,失魂丧魄地或歇斯底里地嘶喊着死者或所失去的财产,或者指责让他受此痛苦的人。

「悲泣」只是属于色法的声音,本身并不是「苦」。但是,哀泣哭号、歇斯底里的嘶喊,会引起身体的不适与痛苦,因此佛陀说悲泣是苦。

6. 身苦(dukkha)

身体的不适,如僵硬、热、疼痛、疲累、痒等等,都是苦。这些身苦是本质上的苦,叫作「苦苦」(dukkha-dukkha),每个人都知道也害怕这种苦。连狗、猪、鸡、鸭、鸟等畜生也怕身苦,只要有一点点将被打、被射杀的兆征,它们就会赶紧逃跑。这身苦是不用多说的。应注意的是,疾病(vyādhi)也属这一类的苦。身苦会引生心苦,它也是心苦的原因,所以它叫作「苦」(dukkha)。

如果按照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方法,以正念观照身苦,就可避免心苦,那时将只感到身苦而已。世尊赞叹这种念处修行,藉由这种修行,人们可以只受身苦,不受心苦。相对地,佛陀指责人们不正念观察身苦,而让心苦生起;[131]他说:「这就好比有人被刺给刺到,却要用第二根刺来拔除第一根刺。第二根刺断掉,留在肉中时,那人便受到两个苦──第一根刺的苦和第二根刺的苦。」我们应好好思索这个比喻。[69]

7. 忧伤(domanassa)

忧伤 (domanassa)指心理的苦恼,如不悦、担心、伤心、害怕等等。忧伤也是「苦苦」。所有众生都熟悉且害怕这种苦,因此在此不用多作解释。忧伤不只会让心受苦,也会让身受苦。若人极度忧伤,他可能失去活力,连续几天不吃不睡而伤害身体健康,甚至导致死亡。这是难以克服的苦,只有阿那含与阿罗汉圣者能免除这种苦。修习念处修行的人,如果在忧伤生起时,努力观照它们,也可以克服它们。如果不能完全地去除忧伤的话,他们也可以因此减轻忧伤的程度。

8. 过恼(upāyāsa)

「过恼」是失去亲人、财产的人因心里极度痛苦而产生的愤慨、愤怒。它让人一再地悲叹所失去的人、物,因而导致身心之苦。由于伴随着过恼而来的身心之苦,「过恼」也是一种苦。[132]

注释书[70]如下解释「忧愁」(soka)、「悲泣」(parideva)和「过恼」(upāyāsa)之间的差别:

「忧愁」象是在锅里,用慢火烧的油;「悲泣」象是用大火烧沸的油;「过恼」象是煮沸后仍留在锅里的油,不能再煮沸,但持续的加热直到它干掉为止。

9. 怨憎会

「怨憎会」是指遇到不合己意的众生及有为法(saṅkhāra)。「相遇」本身并非是不可容忍的,但是,当人们遇到不合意的众生或讨厌的东西时,马上就会产生身心不舒适的反应。因为「怨憎会」是身心之苦的起因,所以佛陀说它是苦。一般世人也认为遇到不合意的人、物是痛苦的事,有些人甚至发愿在未来世里不要再遇到不合意的人、物。然而,在这个苦乐共存的世间里,人们必然会遇到苦,也会遇到乐,顶多可能稍稍如愿而少遇一些讨厌的人、物罢了。

重要的是,在面对不愉快的情境时,人们要努力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最好的方式是修习四念处,持续地保持正念观察,只是看、只是听、只是嗅、只是尝、只是触、只是知道。身体感到苦受时,应持续正念观照,内心标记:「触,触」、「知道,知道」或「苦,苦」,以避免心苦的生起。[133]

10. 爱别离

「爱别离」是与喜欢的众生、有为法相别离。这种「别离」本身不是一种苦受,但是当人们与所爱(丈夫、老婆、儿子)别离时,无论是与生者或死者别离,或者是当人们失去所珍爱的财物时,心的苦恼马上会生起,甚至会转变成「忧愁」、「悲泣」和「过恼」。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必然会被忧伤所击倒。因为「爱别离」引生种种心苦,世尊将「爱别离」称为苦。世人也认为这种「别离」是种苦,有些人甚至会发愿生生世世与所爱相处在一起。若有足够的善业,他们可能成就如此的愿望。

富翁梅达卡(Mendaka)一家人,包含他的妻子、儿子、媳妇和仆女,曾经供养辟支佛并许下愿望,希望在来生都能在一起。由于供养辟支佛的善业,他们的愿望实现了,从那一世到释迦牟尼佛陀的时代,他们五人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关系。但是无论如何,这种愿望会增长贪欲,对于想彻底从轮回解脱的人而言,是相当不合适的。

11. 求不得

「求不得苦」是「未得所欲求之事」所引生的苦,或者是「对未得之事的欲求」所引生的苦。若未修习培养八正道,众生就会有这样的渴望:「哦!愿我们不生、不老、不病、不死。愿我们没有忧愁、悲泣等苦。」[134]当然,这些愿望不会只因人们希望就实现。不得所希求之事时,心苦便会生起,因此佛陀说这种「欲求」本身是苦。在此,所求之事不限于远离生、老、死等的涅槃,也包含世间的名、利等等。未得到所求之事,也是苦。

12. 五取蕴苦

从「生苦」(jāti-dukkha)到「求不得苦」(icchitalābha -dukkha)的十一种苦,它们之所以能够生起,全然是因为众生有「五取蕴」(upādānakkhandā)使然。种种苦皆依靠五取蕴而生起,因此要言之,五取蕴便是「苦谛」。

名色二法,是众生执取的对象,故叫作「取蕴」(upādānak-khandā)。五取蕴即:色取蕴、受取蕴、想取蕴、行取蕴、识取蕴。

一切的众生只是由这五种取蕴所构成。众生所执着的身体,只是一堆色法,但他们认为它是「我」、「我的身体」,「是永恒的」等等。因此,这一堆色法叫作「取蕴」。

至于名法,是由「心」和「心所」所构成,人们执着心是「我」、[135]「我的心」、「我在想」、「是恒常的」等等。所以名法也是「取蕴」。

在见色时所生起的取蕴

每当我们以眼见物之时,取蕴就变得很明显;耳听、鼻嗅、舌尝、身触、意知之时,也是如此。以眼见物时,见物的眼〔根〕、所见的色,以及见色的心,这三者会清楚地显现。在此,能见的名法,由「苦或乐受」(受心所)、「对所见物的想」(想心所)、「使心见物的努力」(行),以及「看见所缘的心」(识)所构成。

未修内观的人,或虽修内观但尚未能见到无常、苦、无我的人仍然对眼、所见色等等有所执着。他们以为有个永恒不变的「我」在见物,或「我的眼」在见物。当他们看到身体时,执着就产生,以为「『我』见到『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手』,它们『永远存在』」;看到别人时 ,也以为他们是「人」、是「众生」且恒常不变。因为众生会对「眼」与「眼所见物」生起执着,所以它们叫作「色取蕴」(rūpa-upādānakkhandā)。

眼见物时,除了会有苦受或乐受之外,也有不苦不乐的舍受,但限于篇幅,不多加说明。于此,与善的舍受有关的,即包含到乐受里;与不善的舍受有关的,则包含在苦受里。苦受和乐受都会引生执着:「这是我」、「这是我的感受」、「这是恒常的」、「我感觉很好」[136]、「我感觉很不好」。因为眼见物时所生的苦受或乐受会引生执着,所以,苦、乐受被叫作「受取蕴」(vedanā-upādānakkhandha)。

认知某个对象时,执着也会这样生起——「我认识它,我没忘记」。所以「想」叫作「想取蕴」(saññā-upādānakkhandā)。

「意志」驱动人去见物,这个「意志」叫作「思心所」(cetanā)。用佛典的话来说,它叫作「役使」、「驱策」,但一般来说,「意向」或「动机」较能表达它的意思。与「思」相应的「作意心所」(manasikāra),让心倾向所缘。这时候,眼识里也有「触(phassa)心所」,但因为「思」和 「作意」是主要的,所以我们只就这两个来说明。人们也会执着这两个心所,所以,与眼识相应的「思」和「作意」心所,叫作「行取蕴」(saṅkhāra- upādāna-kkhandha)[71]。“saṅkhāra”(行)的意思,是「成为条件」(conditioning)。在「见」的场合中,它指 「产生条件以完成见的动作」。

纯粹见到某物,这个「见」即是「眼识」,它也可能成为执着的对象,以为「我见故我知」、「能见的我,是恒常的」。因为可能有这样的执着,眼识被叫作「识取蕴」(viññāṇa-upādanakkhandā)。

扼要重述如下:

眼见物时,眼(净色)与所见物是「色取蕴」。

感觉快乐或不悦是「受取蕴」。

认出或记得某物是「想取蕴」。

运用意向心(思心所)以见物,让注意力(作意心所)转向所缘,是「行取蕴」。[137]

纯粹见物的心(眼识),是「识取蕴」。

每当见到某物时,正念观察「见」只是「见」,这样就能够如实地看到所说的名、色五蕴,如是,见到之后,即停留在只是见的阶段,而不会执取它们是「我」、「我的」、「恒常的」、「快乐的」、「好的」。为了让读者了解为什么要正念观察每个身心现象,我们提供下列的格言。

内观修行的基本准则:

  1. 观察什么才算修内观?——如实地观察可能引生执着的五蕴。
  2. 应于何时观察它们?为什么要观察它们?——为了去除执着,应该在它们生起的当下观察它们。
  3. 若无法「在生起时」观照,将会执取它们是「常的」、「乐的」或「我的」。
  4. 在五蕴每次生起时观察它们,可以去除执着。如是便能清楚地看到五蕴的无常、苦、无我。

上述的第3项,「在生起时」一句,意指「在见、听、嗅、尝、触、知的时候」。在上述的第4项,「每次生起时」也是表示每个见、听等等的动作发生之时。

在耳听声之时生起的五取蕴

在听的时候,显然有听声的「耳」,可被听的「声音」[138],以及听见声音的心识。听声的心识,由「苦或乐受」(受)、「对声音的认识」(想)、「意向心(思)、心倾向所缘的注意力(作意)」(行),以及「纯粹听到声音的耳识」(识)所构成。

没有机会修习内观的人 ,不能如实知见这些法,且会执着听声时所现起的身心现象为「我」、「我所」等。因为可能有这样的执着生起,耳和声音就被说为是「色取蕴」;苦、乐受是「受取蕴」;对声音的认识是「想取蕴」;运用意志力(思)以听声,将心倾向声所缘(作意),就是「行取蕴」;纯粹听声的心识,是「识取蕴」。扼要地说:

听声时,耳(净色)和声是色取蕴。

乐受或苦受是受取蕴。

认识或记得声音是想取蕴。

要听的意志,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是行取蕴。

纯粹听见声音,是识取蕴。

每当听见声音时,正念观察「听」的现象,目的是要如实观察到所说的名色五蕴,并且让心就停留在「只是听」的阶段,而不去执着它们为「我」、「我所」、「乐」、「常」等等。[139]

在鼻嗅气味之时生起的五取蕴

在鼻嗅的时候,显然有嗅味的「鼻」,可被嗅的「味道」,以及嗅味的「心」。此嗅味的心,由「苦或乐受」(受)、「对味道的认识」(想)、「意向心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行),以及「纯粹识知味道的鼻识」所构成。

若不能观察「嗅」只是「嗅」,不能如实观察嗅的现象,将会执着它是「我」、「我所」等,因为有这种执着的可能,鼻、味和嗅的心被叫作「取蕴」。

要言之,

在鼻嗅味时,鼻(净色)和味道是色取蕴。

嗅时的苦、乐受是受取蕴。

认识和记得味道是想取蕴。

意向心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是行取蕴。

对味道的纯粹知道是识取蕴。

每次鼻嗅气味时,观察嗅只是嗅,其目的是要如实了知所说的五取蕴,并且让心停留在只是嗅的阶段,而不去执取它为「我」、「我所」、「乐」、「常」等。

舌尝味时生起的五取蕴

在舌尝味的时候,那时有「舌」、「滋味」,以及尝味的「心」──[140]尝味的心由「苦或乐受」(受)、「对滋味的认识或记忆」(想)、「意向心、倾向所缘的注意力」(行),以及「纯粹知道滋味的心」所构成。

尝味时,若不能观察「尝」只是「尝」,不能如实观察尝的现象,将会执着它是「我」、「我所」等。因为有这种执着的可能,所以舌、滋味和尝的心,被叫作「取蕴」。

要言之,

在舌尝味时,舌(净色)和滋味是色取蕴。

尝味的苦、乐受是受取蕴。

认识和记得滋味是想取蕴。

意向心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是行取蕴。

对滋味的纯粹知道是识取蕴。

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在手上弄好一口的食物、拿起来、放到嘴里、咀嚼,这些都和识知「触色」〔即地、火、风〕的「身识」有关;咀嚼食物时识知滋味,则是舌识。如此,每次吃东西尝味的时候,应正念观察尝的身心现象,以便如实了知那时所显现的名色五取蕴,并且让心停留在只是尝的阶段,而不去执取它为「我」、「我所」、「乐」、「常」等。[141]

身触时生起的五取蕴

人的全身各个部位都能感到触觉。整个身体中,健康的肌肉、血液里都有「身净色」(kāyapasādarūpa),不管是身内(肌肉、血液、骨头等之中)还是身外(皮肤上),都遍满密密麻麻的身净色。

只要有身净色的地方,就能感受到触觉。在身触的时候,能够补捉触色(地、火、风)的「身净色」变得显著。那时它显现为一个碰触点,而不是什么形状。同样地,耳净色、鼻净色和舌净色也是显现为一种碰触点而已,在那里生起听觉、嗅觉和味觉。

身触时,触色──即地、火、风三「大种」(或「界」)之一──也会变得明显。感受到的硬、软、粗或滑,就是「地大」;感受到冷、热或温是「火大」;支持、推动或运动,是「风大」。这些触觉可能因体内的四界作用而生起,也可能因身体与外物如衣服、床具、坐具、地、水、风、火或阳光接触而生起,这些碰触会产生非常明显的触觉。身触时的名法,包含了「苦或乐受」(受)、「对触的认识」(想)、「意志力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行),以及「纯粹知道触色的身识」。身触时所感到的苦受或乐受,是特别明显的,譬如身体的疼痛即是因不可意触而生起的苦受。

身触之时,若不能保持正念观察,而是不如实观察触的现象,[142]人们将会执着那时变得明显的名色所缘为「我」、「我所」等等。因此,触点、身净色、关于触的苦乐受,以及识知触的心,被称为「取蕴」。

要言之,

在身触之时,「身净色」和「触色」是色取蕴。

触时的苦、乐受是受取蕴。

认识和记得那个触是想取蕴。

运用的意志力和倾向所缘的注意力是行取蕴。

对触色的纯粹识知是识取蕴。

正念观照身体的威仪和动作,如行、住、坐、卧、弯曲、伸直、移动、(腹部的)起、伏等等,就是为了观察这些取蕴。正念观察这些身体的动作之时,行者能够如实了知那时特别明显的「风界」,只是促成支持、推动和移动现象的色法而已,它不具有识知的作用;他也能如实了知观照的心,是能识知所缘的心识(名)。如此,在每次正念观照时,名、色总是成对出现:被观察的所缘(威仪、动作)是色(rūpa),能观察的心是名(nāma)。正确且精准地认知这个事实之后,接下来会生起了知因与果的智慧,譬如,行者观察到因为有想走的念头,才有走的动作。接着,因为在每次观察时,清楚地看到名色生起又灭去、生起又灭去,行者了知这些现象是无常、是苦,它们自行生灭故是无我。由于这个了知,[143]此时他不会执着行、住、坐等等是「我」或「我所」。

以上,是依据《大念处经》所说的断除执着的方式。《大念处经》说:「对世间的任何事──即身体或五取蕴──不再执着。」[72]为了不再执着,行者应修习四念处。

苦受,如僵硬、热、疼、痒等等,会在有身触的地方显现。在这苦受生起时,若不能观察其真实本质,它将会引生「我感到僵硬、我感到热、我感到痛」的执着。为了避免这样的执着,必须观察苦受以了知它的真实性质。如果能持续紧密地观察苦受,行者会发现硬、热、痛等苦受在身上一个接一个地生起又灭去,他会了悟到苦受只存在一瞬间而已,生起后就灭去,因此它们是无常的。此时行者不会执着它们是「我」、「我所」,是「恒常的」。

意想时生起的五取蕴

诸如思考、想象等心理活动有许多类,它们经常发生。醒着的时候,我们的心几乎不断地在工作。即使眼前没有可意可喜的所缘,人的想象也会创造这些事物,好似它们真的存在一样。五盖,即欲贪、瞋恚、昏沉睡眠、掉举恶作、疑,与这些心理活动有关。它们和欲寻(kāmavitakka)、瞋寻(vyāpādavitakka)、害寻[144](vihiṃsavitakka)也有关。当这些心理活动生起时,若未以正念观察它们,人们可能就会执取它们为存在的主体「我」。因此,必须在它们生起时,正念观察它们。

仔细地分析这些心理活动的话,我们会知道它们也是「五取蕴」。进一步说,「思惟」等心理活动,可能与悦受(somanassa)、忧受(domanassa)或舍受(upekkhā)相应。此三受生起时若未保持正念,人们可能就会执取它们,以为「我觉得快乐」、「我感觉很好」、「我觉得糟透了」等等。因为这三种受可能引生如此的执着,所以它们被称为「受取蕴」。

那时,「想」(saññā)也变得明显,它能够认识所缘。尤其是当人们回想事情或在计算帐目时,这个「想」特别明显。若未正念观察它们,可能生起关于这个「想」的邪见:「『我』记得」、「『我的』记忆力真好」。因此它叫作「想取蕴」。

在思惟或想象时, (使心和所缘碰触的)「触心所」(phassa)、(使心投向所缘的)「寻心所」(vitakka)、(将注意力固定在所缘上的)「作意心所」(manasikāra),以及促使相应心所采取行动的「思心所」,这几个心所将变得明显。譬如当我们在深夜突然想到某件重要的事,但却不能马上去做的时候,「思」的作用特别鲜明,「思」的驱策力在此时变得很显著。再者,禅修者也可以清楚地看见:不善心会伴随着贪、瞋等心所;善心则会伴随着无贪、无瞋、无痴、定、念等心所。[145]

「触」、「思」和「作意」心所,是导致念头(想法、想象、概念)一个接一个地不断生起的催生者。它们也是说话和行、住、坐、卧、弯、伸等动作背后的策动者。与身、口、意行为有关的策动、催促力,就是引导、催生、驱策每个行为,且成为该行为之条件的「行」(saṅkhāra)。「行」的这种作用,可能让人误以为它是「我」、是「众生」。「我想」、「我说」、「我去」、「我做」的观念,也起因自对「行」的执着。这种执着叫作「对能作我(kārakatta)的执着」。因此,触、思、作意心所等「行法」,被称为「行取蕴」。

在思惟时,思惟的心识也很明显。缅甸人往往把「心」(citta)和「心所」(cetasika),统称为「心」。这个思惟心常被以为是「我」,因此,心也被称为「识取蕴」。

另外,在思惟时,作为思惟活动之依靠处的色身,也会变得明显,以至于有些人相信是此色身在思惟。因此,成为依处的色身被称为「色取蕴」。

所思惟的对象,可能是「色」(rūpa)、「名」(nāma)或「概念法」(paññāti),这些也成为执着的对象。「色」即属于色取蕴;「名」即归到四种名取蕴中;「概念法」(虽不属真实法,不是名、也不是色,但是),也可依情况归为名或色。例如在[146] 〔定义苦谛的经文里〕,“yampicchaṃ na labhati tampi dukkhaṃ”(得不到所欲求的,也是苦)这句经文中,「得不到所欲求的」这事既非「名法」也非「色法」,它只是「概念」而已;针对这一点,《根本疏钞》说,应把想得到而不可得的事物之「欲求」,当作是苦。

我们已彻底分析思惟时生起的五取蕴。要言之,

动念思惟之时,成为思惟活动之依处的色身,即是色取蕴。

思惟时的乐受或苦受是受取蕴。

认识或记忆所思的对象,是想取蕴。

促成思惟、说话、行动等的「内心驱动力」即是行取蕴。

纯粹思惟的心,即是识取蕴。

思惟发生时,藉由正念观察,了知它的真实本质,非常重要。若人未观察它,不能如实了知它的真实本质,他将执着它是「我」、「我所」等。大多数人仍执着这些思惟活动。依据「执取故,『有』生(upādānapaccayā bhavo)」的缘起法则,这种执着会引生「有」。在每次的新生里,人们将会遇到老、病、死、忧、悲、苦、恼等种种苦。

如果在每次动念时,都能保持正念,念头的无常、苦、无我性质就会变得清楚。[147]了知它的本质时,就不会有执着生起,因此就不会有新生。没有新生的话,老、病、死、忧、悲等等苦就能彻底止息。正念观察所引生的「苦灭」,只是暂时的〔即彼分灭〕。然而,如果能持续观察每个念头,每次观察时就能暂时地灭苦。证得阿罗汉圣道时,才能彻底拔除一切苦。因此,在观察腹部的起、伏或坐、触等时,若有任何分心念头生起,应正念观照它们为「想」、「想」。

上述的分析应能清楚地显示,在见、听、嗅、尝、触、知之时显现的一切名色现象,只是五取蕴而已。对未修习正念的一般大众而言,眼见物时,能见的主体显然是某种实存的男人或女人,所见的客体也是男人、女人或实体等;听、尝、嗅、触、想的情形也是如此。然而事实上,存在的只是五取蕴而已;而且除非是在见、听等六种时刻,否则无物存在。换言之,只有在见、听等的当下,方才显现出来,而显现出来的无非只是五取蕴罢了。

因五取蕴而受苦

生、老、死、病、忧、悲等种种苦,因五取蕴而起。只要五取蕴存在,生、老、病、死等苦就会持续。因此,五取蕴本身就是苦。简言之,因为有「色法」(rūpa),依于色法的身苦和心苦才得生起;因为有能知的「名法」(nāma),依于名法的身苦及心苦[148]才会生起。因此,构成五取蕴的名、色二法,就是苦。

再换句话说,难忍的身、心之苦,是本质上为苦的苦,称为「苦苦」(dukkhadukkha),每个人都害怕这种苦。如此,苦受,或说可畏的「取蕴」,是真正的苦谛。

当身心的乐受持续时,它们是可意、可喜、可爱的,但是当它们灭坏时,取而代之的将是「不满」、「难过」,这当然是苦。这种苦叫作「坏苦」(vipariṇāmadukkha),因为从快乐的状态变成不快乐的状态,所以是苦。就圣者而言,乐受就像吃人女妖一样,以美丽蛊惑人们之后再把人们弄疯。就圣者而言,乐受一样是可怕的取蕴,是真正的苦谛。再者,乐受是短暂的,需要人们持续努力来延续它们,这对智者来说,当然也是苦。

舍受、想蕴、行蕴、识蕴和色蕴一直迁流变异,因此,对圣者而言这些也是可畏的。死亡随时可能发生,若我们必须依赖无常的色蕴,这当然可怕,就像住在一栋看来随时会倒塌的房屋中一样。

取蕴有无常的本质,需要吾人不断地努力来为它提供条件以使之维持现状。这提供条件的麻烦工作,即「行苦」(saṅkhāra-dukkha),也是可畏的。因此,对圣者而言,乐受、苦受及其余的取蕴,都是可怕的苦。[149]

圣者视一切五取蕴为苦,所以世尊在解释苦谛的结论中,说:「总之!五取蕴是苦。」

取与取蕴

现在,我们要说明「取」(upādāna)和「取蕴」(upādāna- kkhandha)的差别。「取」意指「紧黏不放」或「紧抓不放」,它可分为四种[73]

  1. kāmupādāna,「欲取」:是因贪爱感官欲乐而起的执着。
  2. diṭṭhupādāna,「见取」:执着「无业、无业果、无来生、无佛、无阿罗汉」的见解。除了「我见」、「戒禁取见」之外的一切错误见解,都是见取。
  3. sīlabbatupādāna,「戒禁取」:从事某种与八正道毫无关系的仪式、修练,以为它们能让人脱离轮回之苦,到达永恒的寂静,免于生老病死。这是一种邪见,把错的当作是对的。
  4. attavādupādāna,「我见取」:执着「有我」、「永恒存在的灵魂」[150]的见解。它与「萨迦耶见」(sakkāyadiṭṭhi)、「我见」(attadiṭṭhi)同义。

在四种取之中,「欲取」是执取感官欲乐,余三取是不同的邪见。因此,我们可归类为两种取:见取和欲取。

这两种取,一个起因于对感官对象的贪爱,另一个起因于错误的见解。那些被「执取」的对象、所缘,即是称为取蕴的色法和名法。

对「我」的执取,即是「我见」,它为其余二种邪见铺路。因贪爱而生「执取」时,所贪的对象,即使可能不属于自己的,也会被执着为自己所有。这贪爱如何引生接下来的「执取」,佛典描述说:「这是我所。」(“etaṃ mama…”)

会引生「我见取」或「我所取」的「名、色蕴」,被叫作「取蕴」;不会引起欲取或见取的,则称作「蕴」而已,不叫「取蕴」;至于属于出世间法的名法,即构成「四道、四果」的受、想、行、识等四名蕴,它们只是「蕴」,不是「取蕴」。[151]

上述一再提及的,属于世间法的色、受、想、行、识,会激起执着,所以名为「取蕴」。

世间的名色诸蕴,就是无禅那者在见、听、嗅、尝、触、知时,显现在六根门的欲界「心、心所」以及「色法」。就获得等至禅那的人而言,色界或无色界的禅那心及相应心所,也会出现在他们的心门里。这些五取蕴全都是「苦谛」,可为内观修行的所缘,世尊在经中将它们说为:应藉由内观和圣道智而被正确了知的法。就此,在第三讲中,我们已说「正见」即是「对苦谛的了知」,也就是观察五取蕴而得的智慧。

于此必须再强调的是,当名色二蕴因见、听、嗅、尝、触、知而显现在六根门之时,行者应当下观察它们的生灭、无常、苦、无我相,如此才能藉由亲证而了知:名色五取蕴是真正的苦谛。

让人感到欢喜的是,在此禅修中心的某些修行者,已经依四念处的修法,观察显现在六根门的每个名色现象,因而如实了知五取蕴即苦。[152]他们应该要恭喜自己已亲见世尊所教的法——「总之,五取蕴即是苦。」,并且应更加精进努力,以证得更圆满的智慧。为了摘录重点,我们再次复习十二种苦:

出生是苦。

衰老是苦。

死亡是苦。

忧愁是苦。

悲泣是苦。

身体的病痛是苦。

忧伤是苦。

过恼是苦.

怨憎会是苦。

爱别离是苦。

求不得是苦。

总之,上述十一种苦,即能引发我、我所执的五取蕴,确实是苦谛。

我们已用许多时间充分地说明苦谛的意涵。现在我们要结束今天的讲座。

愿在此闻法的善人们,由于恭敬听闻此《转-法-轮-经》的功德,能够藉由观察五取蕴,即应被遍知的苦谛,而修习中道,并能如其所愿,依圣道果而证得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四讲完—

第五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七月(Thadingyut)的新月日[74])

[154]

在上星期,七月的第八个月亏日,我们解说过苦谛的意思,今天我们要接着说明「集谛」。现在先复习四谛的名称:

dukkha-sacca 苦谛

samudaya-sacca 集谛

nirodha-sacca 灭谛

magga-sacca 道谛

世尊解释了苦谛之后,继续说明「苦集圣谛」的意涵。

集谛

Idaṃ kho pana, bhikkhave, dukkhasamudayaṃ ariyasaccaṃ: yāyaṃ taṇhā pono(b)bhavikā nandirāgasahagatā tatratatrābhinandinī, seyyathidaṃ- kāmataṇhā, bhavataṇhā, vibhavataṇhā. [155]

诸比丘!我现在要宣讲的是苦集圣谛,或者说是圣者应知的关于苦因的真理,也就是:将导致再生、和喜贪俱行、到处享乐的「渴爱」。什么是「渴爱 」?即「欲爱」、「有爱」、「无有爱」。

苦集圣谛,即「渴爱」,是生苦乃至五取蕴苦等一切苦的根源。若要灭苦,我们必须知道引苦的原因。这就像诊断疾病的病因后方能治病一样。世尊已亲见苦因,并拔除了苦因而从一切苦解脱。集谛就是「渴爱」(taṇhā),它象是一种飢渴的感觉,渴求那能带来快乐的感官对象。

对感官对象的渴求,导致「再生」(ponobhāvikā)。只要人们受制于「渴爱」,就会不断地轮回。我们应在此说明「再生」如何发生。「渴爱」喜欢、执着感官对象,就像油脂或染剂会积留在它所接触的任何事物之表层一般,「渴爱」喜欢看似可爱的感官对象,并紧紧地执着它们不放。这渴爱到处享乐,对于追求快乐,它从不感厌倦,一切看似可爱的感官对象都能带给它快乐。[156]

在人世间,上流社会的人们不会喜欢过着中下阶层人们的生活。遗憾的是,有些(出生自贫困背景的)人仍然喜欢他们的生活。同样的,对人而言,畜牲的生活是不可意、可厌甚至可怕的,变成蛇身或昆虫是难以想象的事;但是一旦投生在畜牲道,众生还是会喜爱自己的色身,对自己的生命感到愉悦。总之,就是「渴爱」乐着每次的投生、每个的感官欲乐。强培雅龙王和乌波丽皇后的故事,说明了这一点。

强培雅龙王的故事[75]

有一世,菩萨投生在强帕河附近的一处贫穷人家。因为羡慕强培雅龙王所享有的快乐生活,他努力地布施、持戒。由于这善行,他去逝后,便直接投生到龙的世界,并以蛇身的形体坐在强培雅龙王的王座上。龙是蛇的一种,从人变成蛇,是件可怕且可憎的事。菩萨看着自己这个可恶的新身体,心想:「我本来能够由于布施、持戒的功德,而投生在任何一个欲界天,但是因为贪爱龙王的快乐,现在我投生到爬虫的世界。唉!死也比过蛇的生活来得好。」他甚至生起自杀的念头。

此时,叫作苏摩娜的龙女指示其他龙女开始取悦他们的新主人。[157]年轻的龙女化成美丽的天女,开始唱歌跳舞,演奏各种乐器。见到美丽的天女以歌舞音乐取悦他,菩萨以为自己的龙穴是天宫,感到满心欢喜。于是,他也变成天人的模样,加入龙女的欢宴,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不久后,龙王菩萨毕竟看清事实,并决意要再投生为人,以便继续积累布施、持戒等波罗密。之后,龙王便来到人间的森林独住,并持守戒律。

我们想说的是,对人而言,变成蛇身是可怕的。菩萨一开始投生为龙王时,也对自己的色身感到厌恶,但是一见到美丽的龙女,让他改变了想法,使他喜爱龙的生活,以为自己身在天宫。就是于诸趣到处寻找快乐的「渴爱」,让菩萨从讨厌变成喜爱龙的生活。循着世尊的话「〔渴爱〕导致再生(ponobhavikā)…」来看,菩萨在人世许下的那个愿望——想要过一过龙王的快乐生活——就是使他投生为龙的「渴爱」。

乌波丽皇后的故事 [76]

皇后乌波丽 (Uparī),是王城在波特黎(Pāṭali)的迦尸国(Kāsiraṭṭha)国王阿沙卡(Assaka)的皇后,[158]据说,她相当美丽。古代的国王通常选择国内最美丽的女性作为他的皇后,因此,国王的皇后都以美丽闻名。由于乌波丽皇后的美貌与魅力,国王对她相当迷恋。

就在受到国王宠爱且正值年轻貌美之时,乌波丽皇后「到天人的地方去了」。「到天人的地方去」是缅甸的习惯用语,意指皇族成员的死亡。至于「飞回去」,则指「佛教比丘的死亡」,这也仅是传统的用语。死去的人依其过去的业行而投生,乌波丽皇后死亡后,虽用传统用语来说她是「到天人的地方去」,但实际上,她却是投生恶趣。

阿沙卡王因深爱的皇后去逝,而饱受忧伤、悲泣之苦。他令人将皇后的尸体涂满香油,放入玻璃棺椁里,并将棺椁置于自己的床下。因为过度悲伤,国王不吃不睡地卧床不起,为失去爱妻而悲恸不已。王室成员和大臣们试着安慰国王,并以无常、因缘的道理劝导他,但是全都不起作用。涂过香油的尸体可以保存下来而不会腐烂,就像现代的防腐剂一样,因此就国王而言,皇后象是还活着一样,只是睡在棺椁里。见到皇后的尸体让他更觉忧伤。

那时,我们的菩萨是位具有神通力的隐士,住在喜马拉雅山上。[159]当他以神通力观察世间之时,他看到国王阿沙卡陷入极度的忧伤,他也知道除了他以外,无人能让国王免于悲伤。然后,他便以神通力到了国王的花园。

菩萨在那里遇到一位年轻婆罗门,便问他国王的事。年轻人告诉他,国王为忧伤所困,并请菩萨去拯救国王。菩萨回答说:「我不认识国王,但如果他来问我,我会告诉他,他的妻子目前在何处。」于是,年轻人便前去告知国王:「一位具备天眼天耳的隐士已来到皇宫的花园,他说他可以指示皇后的投生处。国王不妨去见见他。」

一听到这事,国王便立刻驱车前往花园。到达后,国王礼敬隐士菩萨之后说:「大德啊!您真的知道乌波丽皇后现在的投生处吗?」

菩萨很坦白地说:「大王!乌波丽皇后爱着自己美丽的外貌,并对她的容貌非常自负。她过去只把时间用在装扮自己,想让自己更迷人,而忘了布施、持戒等善行。因此,她投生到恶趣去了。现在,她是这花园里的一只牛粪甲虫。」

受命运所眷顾,拥有财富、好身世、高地位、迷人的外表、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与他人相处时,容易变得傲慢。因为被自负所遮蔽,他们不愿行善,[160]谦逊在他们的人格中不占有任何地位。世尊在《业分别小经》(Cūḷakammavibhaṅga Sutta)[77]中说过:自负、傲慢的人可能会投生恶趣;相反地,谦卑有礼的人则会投生在好的家庭。

故事中的乌波丽皇后相貌非常美丽,加上是国王的妻子,所以享有很高的地位。但是她被这些天赋、地位给冲昏了头,鄙视那些她应给予尊重的人。由于这些不善的态度和行为,我们可以推测她会投生到恶趣。

听到爱妻投生为牛粪甲虫,国王立刻说:「我不相信!」我们的菩萨说:「我可以让你看看那只母甲虫,并让她说话。」国王说:「好!你做吧!」菩萨运用他的神通力,让两只粪甲虫,一公一母,出现在国王面前。

当那两只粪甲虫从牛粪钻出时,菩萨说:「大王!后面那只就是您的乌波丽皇后。她现在不要你,只愿跟着公的粪甲虫到处去。大王!瞧一下那母粪甲虫,她以前就是你的乌波丽皇后。」

国王不相信菩萨的话,他说:「我不相信像乌波丽皇后那样聪慧的人,会投生成一只牛粪甲虫。」

的确,不相信业果法则、不信缘起的人[161],很难相信人会如此沉沦,乃至变成一只牛粪甲虫。即使在佛法昌盛的时代,仍有人认为:「人死后,不会落入比人还下等的恶趣。」所以,在无佛法可听闻的时代,人们怀疑这种轮回转生的故事,是不令人讶异的。

无论如何,依据佛陀的教法,只要尚未成为圣者,众生就可能从人趣或天趣堕入恶趣。由于所造业以及临终时的心念,众生可能投生到恶趣;相反地,由于善业和临终时的善心,众生也可能从恶趣投生到人趣或天趣。

佛世时,有个比丘名叫底沙,他在临死时仍然执着他那蕃红色的僧袍,因此他死后变成一只虱子,住在他原来的僧袍中。另外,有一只青蛙在听闻佛陀说法时死去,死后它投生到三十三天。这两个例子说明众生会投生到不同的趣处。

然而,阿沙卡王未曾听闻这种教导,不能接受他的皇后已变成一只母甲虫。因此,菩萨提议让那母甲虫说话。国王接受这个建议,于是菩萨运用神通力让国王能够听懂他和母甲虫之间的对话。[162]

菩萨问说:「妳在上一世时是谁?」

母甲虫回答:「我是阿沙卡王的皇后乌波丽。」

菩萨问:「母甲虫!你现在爱阿沙卡王,还是爱那只公甲虫?」

对此,母甲虫说:「的确!阿沙卡王是我上辈子的丈夫。那时,阿沙卡王陪伴我在这花园里游玩,享受色、声、香、味、触等五种欲乐。但是,现在我转世了,和阿沙卡王没有关系了。」

注释书中,母甲虫的回答是这样子的:「现在,我可以杀死阿沙卡王,用他喉咙的血来洗我那粪甲虫丈夫的脚。」[78]注释书的叙述,显出母甲虫的话听起来相当冷酷无情。但是,因为她是在她亲爱的丈夫,即那公甲虫面前说这话的,所以她应是想要取悦他的丈夫。在现实生活中,原为夫妻的两人因不和而彼此分离,且对各自的新伴侣充满爱意的案例比比皆是。因此,注释书里的话似乎相当贴切。

《本生经》这样子描述母甲虫的回答:

大德!爱过阿沙卡王的我,曾和阿沙卡王在此花园里一同游玩过许多次。阿沙卡王也爱着我,是我那时挚爱的丈夫,我们喜爱彼此的陪伴。但是现在,此生的乐和苦已覆盖过去的乐和苦。[163]因此,我现在的丈夫,那公粪甲虫比阿沙卡王更可爱。[79]

注释书对「更可爱」的解释[80]很有趣:「『更可爱』:更可爱一百倍、一千倍」,这表示母甲虫对新任丈夫喜爱的程度。

听到出自母甲虫口里冷漠无情的话后,阿沙卡王非常气馁。他心想:「我这么爱她,不愿丢弃她的尸体,但是她现在却这么讨厌、憎恶我。」

他对乌波丽皇后开始感到厌恶,当下即命令:「去!把那女人的尸体丢掉!」然后,国王沐浴净身,回到他的王宫去。他娶了另一个宫女为皇后,并继续统治他的国家。我们的菩萨,在劝导阿沙卡王之后,也回到喜马拉雅山的住处。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乌波丽皇后生为人时,喜爱当人、喜爱当皇后,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投生为母甲虫。但是当她随业流转而生为母甲虫时,她立刻喜欢甲虫的色身,而且她对公甲虫的爱慕胜过对阿沙卡王的喜爱百倍、千倍 。

她之所以对于做为母甲虫一事感到自在,乃是由于那会四处享乐的「渴爱」。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tatratatrābhinandinī”,意思是,渴爱会爱着任何一个投生的趣处。[164]

若投生为狗,渴爱便在狗的世界里寻找快乐。乃至投生为猪、鸡等,渴爱总是有办法从中享乐。有些人即使是出生在富裕的上层家庭,但当他们沦落到过着贫困的生活时也就转而喜欢那样的生活,就算他们的父母努力要将他们带回家庭的怀抱,有些人却宁可过着下层的生活,因为他们觉得那样的生活是种享受。因为渴爱的缘故,他们爱着他们所处的环境,享受着在那里所拥有的一切感官欲乐。

再生如何形成

我们现在应讨论先前没有说明的“ponobhavikā”(会引生再生)。

因为渴爱有「执着」与「乐着」的本质,所以众生会喜爱自己投生的任何趣处,并享受一切可获得的感官欲乐。因为它觉得「生命」是可喜、可爱的,所以它希望生命永恒不灭,希望可意的感官对象恒常不变。为了努力达成它的愿望,它便造作种种的行为。这些行为,或说业,不论是善或不善,都成为轮回再生的原因。

如此,当人临命终时,他的某个「善业」或「不善业」将显现在他的心相续里;或者,会出现「业相」(kammanimitta,即过去在造作某业时,所看到的景象、所听到的声意、所嗅到的香味、尝到的味道、触到的感觉、想到的念头);或者那时会生起「趣相」,即与他即将投生的趣处有关的征兆、影像。因为渴爱的缘故,死者紧捉着临终时现起的「业」、「业相」或「趣相」,[165]无法从心中抹去。就像傍晚太阳下山时,山的影子覆盖大地一样,在根门自行现起的业、业相、趣相,会完全占据他的心。「临终速行心」(maraṇāsannajavana)或称为「造作识」(abhisaṅkhāraviññāṇa),会将这些所缘紧捉不放。

依据《增支部.第三集》的经文[81]“kammaṃ khettaṃ, viññāṇaṃ bījaṃ, taṇhā sneho”,我们知道:善、恶业是结生心(paṭisandhiviññāṇa)成长的「田地」,「造作识」是它的「种子」,而在每一世寻找快乐的「渴爱」,就像帮助种子成长的「水分」。依据注释书[82],(成为新生之因的)「造作识」是与「思」业俱生的识。造作识和第一个思业一同生起,同样地它也与后来的思业一同生起,就此而论,后来生起的识也应叫作「造作识」。以业、业相、趣相为所缘的「临终速行心」,尤其应称为「造作识」。理由是,有「临终速行心」,「结生识」才会生起;再者,如同种子遇水才能生长,同样的,受到俱生的或之前生起的「渴爱」所滋养,这个「造作识」种子会紧捉着业、业相或趣相为其所缘,并引生「结生心」。

在死亡心灭去之后,执持业、业相或趣相为所缘的「结生心」,将紧接地在新的一世生起。此时,结生心所依靠的色法会一同生起;心所(cetasika)也随着每个心识同时生起。紧接在结生心之后,生起「有分心」(bhavaṅgacitta),「有分心」受业力所牵制,会在一期生命中不断地生起。所以,再生的形成需要两个要素:「业」和「渴爱」。若没有「渴爱」的帮助,「业」本身不能导致「来生」。

就阿罗汉而言,他过去的善业在他般涅槃前就会结成善果。例如:尊者师瓦力 (Sīvali)获得许多供养[83],尊者跋库罗 (Bakūla)拥有健康的身体[84]。但是,阿罗汉过去所造的不善业也会引生不善果报,例如尊者罗卡沙底沙 (Losakatissa)得不到钵食[85],尊者目犍连被盗贼毒打至死。无论如何,这些业不会再引发来生,因为阿罗汉没有「渴爱」。在临终时若没有渴爱的支持,「造作识」不会生起,也就不会有来生。由于这个理由,在此只有「渴爱」被说为是“ponobhavikā”,「会导致再生」。

所以,世尊指出「渴爱」是再生的根本原因。佛陀在初转-法-轮-时就是用“ponobhavikā”这语词,教导人们来世的确存在。有些人说:「佛陀只教导现世,他没有谈来世。」我们不知道是否这些人想把佛陀的教法和[167]断见扯上关系,但我们必须说,那样的讲法是会误导人们的。事实上,只要未修习八正道,或者即使修习了八正道但尚未圆满圣道,因而让「渴爱」尚存的话,这个「渴爱」就会不断招致新一世的生命。

只有充分修习八正道,证得阿罗汉果时,渴爱才会被彻底拔除,也才不会再轮回。因此佛陀或阿罗汉在省察他们的证悟时,总会说:「这是最后生,不会有来生了(Ayamantimajāti, natthi dani ponabhavoti)。」这句话也出现在《转-法-轮-经》的后段 。从这句话可看出,若未彻底断除渴爱,持续的再生就不可避免。

现在我们要提出几个故事来说明「渴爱」如何引生一再的轮回。这类故事多不胜数,但我们只要从经注中取三个故事,再从现世中取四、五个故事来当例子,就足够了。

在梵天她放光,在猪圈她也欢喜

有一次,世尊到王舍城托钵。当世尊看到一只小母猪时,他微笑了起来。见到世尊牙齿的白光,阿难尊者知道佛陀在微笑,便问说:「世尊!为何微笑?」

世尊指着那小母猪说:「看到那只小猪了吗?在卡库山多佛(Kakusandabuddha)时代,她曾是位年轻女子,死后,她投生为寺院附近的一只母鸡。[168]」这只母鸡后来被老鹰吃了。不过,在母鸡被吃之前,她听闻一个比丘正在诵念某个业处而生起善心,由于她的善心,这小母鸡投生为王室的公主叫作乌婆莉(Ubbarī),乌婆莉公主后来出家成为游行沙门。有一天他偶然看到厕所里的蛆,以蛆为禅修的所缘(观虫啖想或白遍),并因此证得初禅。当她往生时,她投生为初禅梵天的天人。从梵天界死亡后,她成为一个富翁的女儿。之后,她又投生成为现在这只小母猪。见到这一切,我才微笑。[86]

听到这个轮回投生了许多世的故事,阿难尊者和其他比丘心中生起大厌离心。世尊停止行走,就站在路中开始说法,他说了六个偈颂,其中第一个偈颂是:

Yathāpi mūle anupaddave daḷhe,

Chinnopi rukkho punareva rūhati;

Evampi taṇhānusaye anūhate,

nibbattatī dukkhamidaṃ punappunaṃ.[87]

此偈所传达的意思是:「当她是乌婆莉公主时,她出家成为游方者。因为修习业处,她证得初禅。[169]因为禅那只能以「镇伏断」(vikkhambhana-pahāna)降伏属于「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如对于显现在心门里的感官快乐的贪爱。禅那只能让烦恼暂时远离一阵子而已。因此当乌婆莉公主证得初禅,并投生梵天界时,她能压住欲贪。但是,当她再次投生为人,作为富翁的女儿时,因为尚未以道智根除「欲爱」,所以「欲爱」就又再次生起。「有爱」(bhava-taṇhā)此时当然也存在,即使当她证得初禅时也是如此。因为「随眠烦恼」未完全断除,她才会从梵天界下生到人界,又投生为猪。只要「渴爱」尚存,轮回投生就会一再地发生。」

关于从梵天界轮回为猪的故事,古代的长老留有一句格言:「在梵天她放光,在猪圈她也喜欢。」不过,众生不可能从梵天界直接投生为猪或其他动物,也不可能从梵天界直接投生到饿鬼趣或地狱。由于「近行修行」(upacārabhāvanā),色界天人只会投生到人趣或天界。故事中的小母猪,是先投生到人间,之后才投生为母猪。很可能是她在做人时,曾有对其他人无礼、傲慢的恶业,致使她在死后投生为母猪。

当那小母猪死亡后,她投生到苏瓦那布密(suvaṇṇabhumi),这个地方[170]被认为是当今缅甸的打端(Thaton)。不过,有些学者根据佛历1,500年时天护王(Devapala)所铸作的铜器碑文,认为「苏瓦那布密」应是现今的苏门达腊岛(Sumatra)。

成为苏瓦那布密的公主,往生后,她又投生到瓦那那西(Bārāṇasī)。之后又生到苏帕罗卡(Suppāraka)渔港(位在孟买的西北边),成为马商的女儿。接着她投生为印度最东南边卡微拉(Kāvīra)港一个船主的女儿,这个地方是塔米尔人(Tamil)居住的海岸地。之后,她又投生到阿耨罗陀(Anurādha位于现今斯里兰卡)的大臣家中。她的下一世是宝坎塔(Bhokkanta)(在阿耨罗陀南边的村子)的富商苏马那(Sumana)的女儿。她的名字和她父亲一样,也叫苏马娜(Sumanā)。后来,他们搬家到迪卡瓦皮区(Dīghavāpi)的马哈牧尼镇(Mahāmuni)。有一天,茶打噶马尼王(Duṭṭhagāmaṇi)的臣子拉库达拉.阿提姆巴拉(Lakuṇḍala-atimbara)到马哈牧尼镇,当他看到苏马娜时,便疯狂地爱上她。他举辨盛宴,将她迎娶回他的村庄马哈普那(Mahāpunna)。

住在哥提帕巴塔大寺(Koṭipabbata)的马哈阿耨罗陀(Mahānurādha)长老,有一次到她的村庄去托钵。在苏马娜家门前等待供养时,长老看到苏马娜,并说:「贤友们!真不可思议啊!世尊时代的小猪,现在是拉库达拉.阿提姆巴拉的妻子。」

听到这话时,苏马娜得到了「宿命智」(jātissarañāṇa)(忆念起过去生的智慧)。藉由此智,她回忆起她的种种前世,因而对自己在轮回里一再地投生的事实,感到甚深的怖畏。得到她丈夫的同意后,她便到一座比丘尼寺出家。出家后,她在底沙大寺(Tissamahāvihāra)闻得《念处经》,依经修习四念处后,证得预流果(sotāpattiphala)。后来,她回到她的故乡宝坎塔村,在卡拉大寺(Kallamahāvihāra)听闻《蛇喻经》(āsīvisopama Sutta)[88]之后,证得第四果阿罗汉,彻底断尽烦恼。

若仔细思惟苏马娜所历经的十三期生命,会让人们生起大怖畏心[171]。当卡库山多佛时代的那位女孩去逝时,她留下她的家人、财产和色身。她的家人、朋友必然为她的死亡感到忧伤不已。死后,她投生为母鸡。人变成母鸡是多可怕的想法。这只母鸡也有家人、朋友,她最后受到老鹰的猛烈攻击而惨死。值得安慰的是,它因为生前闻得佛法,所以投生为一个公主。当然,在闻法时它并不了解其中的义理,但是因为它诚挚地聆听,故也获得某种功德,因而得生为公主之身。因此,听闻佛法是极有利益之事,能带来善果的善行。

其后,因为证得禅那,她投生为梵天天人,这确实是件可喜之事。之后从梵天投生为人间的富家女,也值得高兴。但是,让人气馁的是,她舍弃家人、朋友和财产,而投生为母猪。[172]想到从梵天界经人间堕入畜生道变成一只猪,就让人觉得可怕。这些应该就足以让人生起怖畏心,因为只要未证得圣道,任何人都可能堕入恶趣。世尊就是为了激发比丘们的出离心,劝诫他们要精勤修行,才告诉他们关于小母猪不断流转一再轮回的故事。

注释书中未提到小母猪是怎么过世的,但是我们可以猜想,她可能像现在的小猪一样,被饲养者宰杀了。这小猪必然也有家人和朋友,她的死必然也让它们感到忧伤。值得告慰的是,她后来投生为人,生在六处不同的地方。每一世死亡时,她和她的家人、朋友想必都会受到忧伤之苦。最后,她成为比丘尼苏马娜,这是这个故事中最令人振奋的事。

让她不断流转,从一世投生到另一世的原因,就是「渴爱」,或称「集谛」。未断尽「渴爱」的人,也会和她一样此生彼死,不断地轮回。因此,修得圣道、断除渴爱,是极为重要的事。苏马娜长老尼先闻得《念处经》的教法,然后依经说修行,证得预流果。之后,闻得《蛇喻经》后,她更加精勤修行,并成为阿罗汉。[173]她彻底断除渴爱,因此,她不会再有来生,而会在般涅槃后享受涅槃的寂静。

所以,苏马娜长老尼对她的同参道友说,她在此生寿命结束后(āyusaṅkhāra),将入般涅槃。因此,一群比丘和比丘尼,她的这些同参道友们问她有关她过去生的故事。「我曾经是卡库山多佛时代的一名女子,死后我投生为鸡。一只老鹰折断我的头,把我吃了 。接着我投生为人间的一位公主…」苏马娜长老尼述说着她的过去生故事直到她的最后一生。她结论说:「就这样,我历经了十三世的浮浮沉沉,在最后一生,我厌倦了轮回,成为比丘尼,最后证得阿罗汉果。诸位比丘、比丘尼!我劝你们正念精进,以圆满戒定慧。」她的话激起四众弟子的出离心,之后她便进入般涅槃。[89]《法句经注》对这小母猪的故事有完整的叙述。

沙门(Samaṇa)天子的故事

即便为了去除渴爱而努力修行,只要未证得阿罗汉道智,「渴爱」仍然会引生轮回。沙门天子的故事证实了这一点。

在佛陀的时代,有个年轻人依信出家成为佛教比丘[174],并跟随戒师学习五年。他履践对亲教师(upajjhāya)的种种义务,彻底学习比丘戒。他也精通出罪清净的程序。之后,他择取一个修行业处,在森林里独居,精进禅修。

他非常努力,即便在世尊允许睡眠休息的中夜也持续禅修。由于这样日夜精进,加上缺乏足够的营养,他的身体日益虚弱并突然中风猝死。临终时,他正在经行,因此,他是在行沙门法之时逝世的。

依据注释书,若比丘死亡时,正好在经行处经行,乃至是倚着柱子站在经行处,或坐、卧在经行处的开端以衣覆头,都算是「在履行义务时(dhurasmiṃ)死亡」。当然,若比丘在说法之时死亡,这肯定就是「在履行义务时死亡。」[90]

因为故事中的比丘,在经行处经行禅修时死亡,我们可以认为,他是在依据《念处经》的教法,观察行走时的名色法时死亡的。虽然他已相当努力禅修,但是因为尚未具备足够的波罗密资粮,所以在证阿罗汉道之前就去世。[175]

除非证得阿罗汉道,否则不可能尽断「渴爱」。稍待一会儿,我们将明白这位比丘连预流果都尚未证得。故事的发展是,由于会导致再生的「渴爱」,他投生在三十三天。禅修的功德使他得以拥有一座天宫。投生时,因为是「化生」的缘故,他象是刚睡醒一般,身着光采夺目的天衣,站在那天宫的入口。

那时,约有一千名天女已站在那里等候天宫的主人,她们说:「我们的主人来了!让我们取悦他吧!」天女们围绕在他身旁,手持乐器,兴高采烈地欢迎他。但是,这天宫的主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在死亡后投生,他还以为自己是人间的比丘。看到这些天女时,他心想她们是到他寺院拜访的女施主。他以上衣覆盖左肩,眼睛垂视地面,庄严地坐着。

这些天女领悟到这位新来的主人前世肯定是比丘,便对他说:「主人!这里是天界。现在不是守比丘戒的时候,而是享受天界欲乐的时候。」但是,那天人依旧沉默不语,维持庄严的仪态。那些天女便说:「这人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天界的天人,我们用快乐的欢迎声让他明白这一点吧!」说着,便开始演奏乐器放声歌唱。此时,那天人更加克制自己,心想这些女施主怎么来到他的森林住处纵情欢乐呢。[176]

之后,那些天女拿了一个等身长的镜子,到那天人面前。看到自己在镜中的影像,那沙门天子终于知道他已离开人间而投生到天界。此时感到非常不安的他,心想说:「我不是为了来天界而禅修,我的目的是要证得至上的阿罗汉果。我就像参加拳赛想要得到冠军金牌的拳击手,结果却只获得一堆芜菁。」[91]他想:「这天界的快乐是易得的,但是诸佛出现在世间,却是难得的。听闻佛法和证得圣道,是最重要的事。沉迷于天上的欲乐,将会失去值遇佛陀的机会。」所以,他连那天宫都未踏入,在他以往所持守的比丘戒尚仍清净无瑕时,便急忙地到佛陀面前。他的诸多天女担心看不到他,也跟随着他而去。一到佛前,他对佛说:「世尊!怎么样才能越过名为「愚痴森林」(mohana)的「喜乐园」(nandavana),因为这地方鼓励到访的天人做蠢事,在那里,成千的天女沉迷于歌舞逸乐,许多的恶鬼(pisāca)、妖精(accharā)在那里作祟。」

由于那天人曾密集地努力修习内观,所以他仍然对感官欲乐感到厌离,以至于把那些天界的天女说成是恶鬼、妖精,把喜乐园说成是「愚痴森林」。注释书解释天人藉由「怎样越过」的问题,请求佛陀教导他能引生阿罗汉果的内观修行。[92][177]

佛陀斟酌这位天人的种种情况之后,以三个偈颂[93]教导他八正道的修习:

1. Ujuko nāma so maggo, 〔那道路名为直达,〕

abhayā nāma sā disā; 〔那地方名为无怖;〕

ratho akūjano nāma, 〔那车乘名为无声,〕

dhammacakkehi saṃyuto. 〔并配备有-法-轮-。〕

「想要逃离的天人!快速脱离的直接之道,就是你当比丘时曾经修习过的内观八正道。」

为了顾及现前的闻法者,上述对此偈颂第一行的翻译,是经过解释后的翻译。按字面直译的话〔即「那道路名为直达」〕,听者可能无法了解其意;不过,对曾经禅修的那位天子而言,偈颂的意思是相当清楚的。

注释书对此句的注解[94]如下:在教导尚未具戒的人之时,佛陀总是对他们说:「清净你的戒,修习定(和念),正直你对业果法则的知见。」如是先让禅修者稳固这些根本的修行。对于已在禅修的人,世尊便教导他们能令阿罗汉果生起的内观修行。那天人前世已禅修过,且戒仍旧清净,他只需要修习「前分道」,即「内观道」,就能成就「圣道」。因此,为了教导他内观修行,世尊讲述三个偈颂。

应记住,注释书说,即使从比丘身变成天人之后,此天人的戒仍未坏失──这表示,因为他未犯杀、偷、淫[178]等戒,所以他仍然有戒。因此,应该了解,即使人没有正式受戒,只要他不犯恶行,他的戒就维持不坏。另外,也应记住,这些偈颂是在教导内观修行。

如上所解释的,快速脱离那天界喜乐园和天女们的直接方式,就是他当比丘时曾经修习过的内观道。

偈颂第二句的意思是:「无危险的归依处,就是你作比丘时所渴求的涅槃。」[95]

至于应用哪种车来度过森林,佛陀说:「若要悄悄离开而不让人知道,你需要无声的车[96],即配备心精进与身精进二轮的内观双轮车。」[97]

正念观照肢体移动之时所具备的「心的努力」,就叫作「心精进」(cetasikavīriya)。观察行、住、坐这些身体动作之时,用以维持每个动作、姿势的「身的努力」就叫作「身精进」(kāyikavīriya)。修习卧禅时,没有身精进,只有心精进。在此,因为世尊建议使用具备心精进与身精进的双轮马车,所以应是指「需要正念观察行、住、坐的内观修行」。如此,为了乘坐具有身、心精进二轮的内观车乘,我们必须在行禅时正念观照,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如《念处经》经文“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走的时候,他知道「走」。)[179]所教导的那般,观照「走」、「举起」、「跨出」、「放下」等等。

如此努力之时,若定力增强,禅修者将能在每次观察时辨别名、色,即能区别所观的动作与能观的心。当定力更深时,禅修者能了知因与果,他会知道:「由于有想走的念头,才有走的动作。由于有被了知的所缘,才会有了知的心。更进一步时,禅修者会如睹掌中物那般清楚地见到:想走的念头、走的动作、观察的心等种种身心现象生起后即灭去。那时,他体悟到:生起后立即灭去的现象,只是「无常」、「苦」。禅修者也会清楚地了知这些现象自行生灭,不受任何人控制,所以它们是「无我」。同样地,在坐、站之时,禅修者也要持续正念观察名色现象。

偈颂所说的「无声马车」,是引喻古代的马车,有些马车本身是不会制造什么噪音的,但是,当马车载负多人或重物时,就可能制造叽嘎的声响。无论如何,「正道车乘」可以搭载无数的乘客,而不会产生任何声响。有时候,在听闻佛陀说法时,多达八万四千位的乘客便搭上由内观道所领航的「正道车乘」,无声地到达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涅槃。因此,这种马车被称为「无声的车」。佛陀向那天人传达的意思是,他可以用这种车乘,悄悄地离开而不让天女们知道。[180]

2. Hirī tassa apālambo, satyassa parivāraṇaṃ;

dhammāhaṃ sārathiṃ brūmi, sammādiṭṭhipurejavaṃ.

〔惭是它的靠板,念是它的顶篷;

我说以正见为先导者的法,是驾御者。〕

对恶行感到「厌恶」(惭hirī)与「害怕」(愧ottappa)[98],是马车座椅的靠板,没有它的话,乘客可能会在马车行驶时摔下车。这「圣道车乘」具备绝佳的惭、愧靠板。

若未观察应观的所缘,禅修者可能会产生不善心。禅修者对可能生起的不善心感到厌恶与害怕。这就像沐浴身体之后,厌恶不清洁的东西一样。谨慎不让不善心生起,并厌恶生起的不善心,这叫作「惭」(hirī)。禅修者也会害怕不善心的生起,因为它会引生恶行并进而导致不善果,阻碍众生解脱。对不善行与其不善果报感到害怕,就叫作「愧」(ottappa)。

因为对恶行感到惭、愧,禅修者恭敬而努力地观照每一个身心现象,不致遗漏。如此,内观道便随着每次的观察而增长。这就像车上的靠板保护乘者不令他掉落车下一样。因此世尊把「惭」、「愧」,称为「内观道车乘」的靠板。

接着,世尊继续解释正念为何像「正道车乘」的帷幔或顶篷。马车上的防护顶篷,能够挡阻敌人丢掷过来的石头与木棍。同样地,能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的正念,可保护行者免于造作不善行。因此,[181]四念处被喻作「正道车乘」的顶篷或帐幔。

世尊接着说:「我说以内观正见为先导的圣道正见,是驾御者。」[99]

在自业正见、禅那正见、内观正见、道正见、果正见、省察正见这六种正见之中,「道正见」是因、「果正见」是果;「省察正见」在证果之后才生起,禅修者不需要刻意修习这三者。在开始禅修之前,禅修者就必须具备「自业正见」。「禅那正见」是作为内观基础的「心清净」。依此,与「道正见」直接相关,且应被修习的正见,即是「内观正见」。当「内观正见」圆满时,圣道智,或称为「道正见」就自动生起。这就像警察、军队等护卫队将道路净空之后,国王的行队才出现一样。因此说,「内观正见」先行,之后是「圣道正见」。在修习内观时,内观智是领导者。在证得圣道时,道智是领导者。因此,佛陀称内观正见和圣道正见为驾御者。[182]

第三个的偈颂如下:

3. Yassa etādisaṃ yānaṃ, itthiyā purisassa vā;

sa ve etena yānena, nibbānasseva santike”ti.

具有此正道车乘的女人或男人,

依此车乘而到达涅槃。

依据这最后的偈颂,具正道车乘者,不论性别,必定能到达涅槃。所以,想要到达涅槃的人必须修习以内观道为基础的圣道。

我们都知道,拥有交通工具的人可以用它到达目的地。然而,若只是具有关于那工具的知识,而未真正拥有它的话,他是哪里也去不了的。同样地,若人只是知道「名」有几种、「色」有几种、「道」有几种的话,他怎么也无法到达涅槃。我们一定要记住,唯有透过正念观察名色法的生灭以具备内观道,搭上正道车乘,我们才能到达涅槃。我们摘录上述三个偈颂的重点如下:

直达的路是「正道」,目的地是远离危险的「涅槃」。

无声的正道车乘,配备有二精进轮。

惭、愧是它的靠板,正念是它的帷幔或顶篷。

在内观智之后生起的道智是驾御者。[183]

无论男、女皆可获得此车乘。

人们可以安稳地乘坐此车,直达涅槃。

在教完这三个偈颂后,佛陀继续教导四圣谛,对此,我们以后在讨论「道谛」时,会再加以讨论。

那沙门天子在听闻佛说法时,思惟他前世的修行。虽然他那时未证得道果,但是,已成为天人的他,在此时很快地就依序修得内观智,乃至证得初果,成为预流圣者。

沙门天子的故事所传达的重点是,纵使这位比丘曾精进修行内观,然而因为他尚未证得能断除「渴爱」的圣道,所以渴爱使他继续轮回,投生为天人。另外,这故事也指出,人们应如何修习圣道,以及天人也能快速证得道果的事实。

接下来,我们要说明执着如何让人投生为蛇、狗及牛。[184]

对妻子的执着使人投生为蛇、狗及牛

在锡兰的某个村落,有个男子与他的嫂子通奸。那女子爱他的地下情人远甚过他的丈夫。所以她怂恿她的情人去杀死他兄长。作弟弟的一开始时极为不悦地回说:「不许再说这种话!你这个女人!」但是,经过那女子再三怂恿之后,男子说:「我该怎么做呢?」她回答:「你带着斧头到河边的刺山柑树下等着,我会叫你哥哥过去。」于是,那男子便到那里,躲在树丛里等待他的兄长。

女子的丈夫从森林工作回家时,那女子虚情假意装出深爱他丈夫的模样,轻触丈夫的头发说:「你的头发需要清洗!太脏了。何不去河边那刺山柑树附近洗头发?」那作丈夫的,心想:「我的妻子真是爱我啊!」便快乐地到了河边。当他弯下头,准备洗头时,他的弟弟便从藏匿处现身把他的头给砍了。

因为执着他的妻子,那人投生为一条青蛇。这条蛇仍爱着他的妻子,所以有一次便从房子屋顶掉到那女人的身上。知道这条蛇应是她以前的丈夫,那女人便叫人杀死它。即便死后,那男子对妻子的执着仍然炽盛,于是他投生到妻子所住的地方,变成一只狗。这只狗仍执着他前世的妻子,它跟着她到处去。人们嘲笑地说:「女猎人和狗要外出了[185]!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耶?」女子便叫她的情人把狗杀了。

那男子对妻子的爱执仍然强烈,死后又投生到同一个地方,成为一只小牛。这小牛也总是跟着那女子,再次引起人们的嘲笑:「来看哦!牧牛女要外出了,不知她的小牛要去哪个牧场吃草?」于是那女人又叫她的情人把小牛宰了。然而那男子对妻子的爱执依旧不减,使他再次投生,这回投生到那女子的子宫里。

这次他重得人身,并拥有与生俱来的「宿命智」。他藉此得以回顾他过去四次的生命,当他知道他因前世的妻子而丧命四次时,他感到极度的懊悔。他悲伤地说:「投生在这样一个敌人的子宫里,是多讽刺的事啊!」

仍是婴儿时,他就不让他的母亲碰他。只要他母亲要抱他,他就嚎啕大哭。所以他的祖父必须带养他。当他到能说话的年龄,他祖父问他:「我的乖孙!为什么你母亲要抱你时,你就哭呢?」他说:「这个女人不是我的母亲。她是我的敌人,曾杀了我四次。」于是他诉说他过去世的遭遇。听到这个故事时,那老人抱住那小孩哭着说:「走!我可怜的孙子,我们离开这里。在这里没有好处。」他们离开后,住在一座寺院,两人都在那里出家。修行没多久之后,他们都证得阿罗汉道果。

这故事的寓意是,爱执会让人一再地投生到他执着的人、物的所在地。[186]这故事证实了「渴爱会引发再生」的教导。在投生为蛇、狗、牛,且每次皆惨死之后,他最后以人身证得阿罗汉,彻底地根除渴爱,他不会再投生,已从一切苦解脱。

我们应记住这故事的寓意,并为解脱而努力修行内观。在此没有必要再三地引用三藏与注释书中类似的故事,我们接着来举几则发生在当代的故事。

说法的长老

在缅历一二九一到一三○一年的期间,我住在毛淡棉(Moulmein)的唐渊寺(Taikwine)。那时有一位很有名的长老,在他的一位当律师的信徒死后没多久的一次供僧大会上,他开示一段关于回向功德给死者的话。

「我的生命是无常的,但我的死亡是不变的。我必然会死,我的生命也会以死亡收场。生命是无常的,然而死亡确是绝对不变的。」

思惟死亡,是他说法的一个主题。我当时也在那会场上听闻他的说法。这事之后没几天,我听说那位长老逝世了。我那时想,他在往生前应已思惟了死亡,因为他几天前才向大众开示过此法。我听说那长老是惨遭一位刺客用匕首杀死的。[187]

约过了三年,一个来自梅贵(Mergui)的小男孩和他的父母来到毛淡棉。那小男孩一直要求他的父母带他来毛淡棉。到了那长老的寺院时,那小孩便告诉他的父母说,他的前世就是这寺院的住持。他说了种种关于这寺院的事,且都被证实是正确的。他记得附近许多寺院的住持,并以他前世惯用的方式来称呼他们的名字。

当被问到长老的一个弟子的名字时,那小孩回答:「害怕!害怕!」问他为何害怕,他说那人和杀害他的人有如何如何的关系,他如何逃跑到河边,找到一条船,乘船逃跑。后来他到了梅贵,进入他现在父母的家中。

他所看到的景象是:逃离刺杀他的人,在河边找到船、乘船到他父母家,这些都是在他临终时显现的「趣相」(gatinimitta)。这个故事也证实「渴爱」会导致轮回的事实。

为了四十元投生为水牛

在蒙瓦区(Monywa)的某个城镇,有一个人曾在英国占领时期从事借贷的行业。他要求一位向他借钱的农夫还债,但那农夫却说早已还清欠他的债务。这放债的人一直坚持农夫尚未还钱,最后,他说:「如果我是在要求你再次还我你已偿还的四十元,[188]那我来生就变成你家的一只水牛。」以此毒咒,他要求农夫还债。于是那农夫被迫重复还债。

没多久,那放债的人去世,并投生到那农夫家,变成一只水牛。农夫猜想那放债者可能已投生为家中的小水牛,所以他用以前称呼那放债者的方式来叫那只小水牛:「先生!先生!请过来。」那小水牛真的听他的话向他走了过去。相信那放债者已投生为自家里的小水牛,农夫便开始向人述说这件事。于是,那放债者的女儿到法院控告那农夫毁谤他父亲。

受理此案的法官请控方、被告、两方的证人以及那小水牛来法庭。在法庭上,当农夫同样对小水牛说「先生!先生!请过来」之时,那水牛便走向他。那放债者的女儿也用过去称呼他父亲的方式对小水牛说:「阿爸!阿爸!」的时候,那水牛也走向她。法官于是判定农夫只是述说实情,无意毁谤,所以彻销此案。

依此故事,我们不难相信人确实会投生为水牛,显然渴爱会导致再生。我们也应注意,假毒誓同样可能会成真。

阿牛的一点点米

董敦基(Taungdwingyi)西北十英哩,有个四百户人家的村落叫作轿游(Chaugyo),村中的两个年轻人阿牛(Nga Nyo)和巴先(Ba Saing),他们彼此是朋友,一同到附近村落兜售槟榔叶维生。有一天,巴先在路上没米了,便向阿牛借一点米来做晚餐。吃完饭后,当他们在月光下悠哉地走回他们的村子时,可怜的巴先被毒蛇咬到且当场死亡。这事大概发生在缅历一二七○到一二八○年之间,那时两个年轻人约莫是二十岁左右。

也许因为巴先临死时仍惦记着借米的事,死后,他投生为阿牛家的一只公鸡。阿牛把它训练成一只斗鸡,让它参加比赛。阿牛的鸡赢了前三场,但输了第四场比赛,因为它的对手比它强壮。阿牛生气得一把抓起那公鸡的脚,狠狠地把它摔到地上。将那半死的公鸡带回家后,他把它丢到水桶旁。阿牛家的母牛那时靠过来用舌头舔那公鸡,表示同情。

公鸡死后投生到那母牛的子宫里。当小牛长大了些,阿牛的朋友即买下它想作为宴会的食物。他们在宰杀那头小牛,割它的肉的时候,一对来自董敦基(Taungdwingyi)的夫妻看到这一幕。那妻子同情那小牛说:「如果这是我的小牛,我不会对它这么残忍。就算它自然死亡,我也没那个心情吃它的肉,只会把它埋了。」[190]

没多久,那对夫妻生了一个小男生。这个小孩到了七岁还不会说话,有一天,他的父亲对他说:「儿子!跟我们说说话吧。今天我领薪水,我会买些好衣服给你。」那父亲履践诺言,在晚上带回一些好看的衣服给他儿子。他说:「儿子!你看,这些衣服是给你的。现在跟我们说话吧!」那时,那小男孩开口说了一句:「还阿牛的一点点米!」

那父亲说:「儿子只要你和我们说话,别说一点点米,一整袋米我们也会帮你还啊!」于是那小孩说:「那么,把那袋米放到车上,我们现在去还我的债。」于是他们便启程还债去。父亲问:「儿子!上哪儿还债?」儿子指引他父亲开车往董敦基的北方去。最后他们来到轿游村(Chaugyo)。那小孩说「到了!就是这个村子。」然后继续指引他父亲到阿牛的家。他们在屋外喊「这是牛先生的家吗?」之时,阿牛便走到屋外。当阿牛走近他们的车子时,小孩说:「喂!阿牛,你记得我吗?」阿牛对这个可当他儿子的小孩叫他「阿牛」感到极为不悦,那小孩的父亲解释说:「牛先生!请不要生气,这小孩的情况有点奇怪。」阿牛的气这才平息下来。

他们进到屋内时,小孩便说:「阿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们曾一起到各村子卖槟榔叶的。我向你借了一点米。然后我被毒蛇咬死,便无法还你米。之后我投生成你家的一只小公鸡,为你赢了三场比赛后,因为第四场的对手[191]比我强悍太多,我输了比赛,就这样,你气得把我打到几乎命绝。垂死时,你把我丢到水桶旁,一头牛来亲了我一下,我就投生到那母牛的肚子里,变成一只小牛。当我稍微长大一些,你们把我杀来吃。那时我现在的父母说了同情我的话。我死后便投生为他们的儿子。我现在来还之前跟你借的米了。」

阿牛证实这小孩说的故事全部属实。他流下眼泪,后悔自己对朋友所作的一切恶行。

藉由这个故事,我们要再次强调,除非断除渴爱,否则无尽的轮回投生将是不可避免的。

作鬼作牛

约缅历一三○○年时,在曼德勒(Mandalay)的帕亚基(Payāgyi)寺院有个比丘学僧叫作安西那(U An Seinna),他拥有一身好体格、明净的肤色,及虔诚的信心。他同时也是个好学生,全心全意地学习三藏佛典。有一天,在洗钵时,他告诉他的同学:「大德!我奉劝你们在依靠钵食维生时,要好好谨言慎行。历经三世后,我现在过着谨慎的生活。」

一个同学好奇地问他的前生故事。他这样说:「我曾从人趣死后变成一个女饿鬼,在那一生我受了许多苦,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好地方可住,[192]到处寻找可休息的地方。之后,我又投生为一只牛,和一群牛养在同一个牛栏。其他的牛的鼻子流出恶臭的鼻水,当那味道令人难以忍受时,我就把它们赶离我身边。我的饲主以为我欺负其他牛,便会打我。在那世死亡后,我重得人身,深感轮回可厌而出家为比丘。

这故事同样说明,只要渴爱还存在,轮回就不可免的事实。它也显示饿鬼生活的可怕,以及牛可能因为无法与人沟通而被误解并因而招致粗暴的对待。这些事应能激起我们的出离心。

作牛、狗之后得人身

约缅历一三一○年,蒙约(Monywā)一个村子里的大长老被叛军的首领枪杀,那人宣称该位长老虐待他的属下。这位长老现在再次投生在人间,也是个比丘。我们听说他通过了一系列经教的考试。那位比丘说:「我被枪杀后,变成一只牛,之后又投生为一只狗,现在又再次为人。」从比丘沦落为一头牛,这是非常丢脸的事。如果渴爱未尽除,人就可能沉沦到恶趣。佛世时的比丘底沙(Tissa)投生为虱子,也是个发人深省的例子。若未根除渴爱,就有可能再次轮回,因此我们必须彻底断舍渴爱,或者至少也要去除「邪见」和「疑」。[193]

也可能作蜥蜴

约在缅历一三二三年时,代乌(Daik-u)附近的一个村落帕翁伟(Pha Aung We),有个小孩说自己曾是二哩外的瓦文(Ywā Waing)村的一位住持长老。这小孩天资聪颖,记忆力强。被带到他宣称自己曾住过的寺院时,他知道屋内每样东西的布施者的名字。且他所说的,都被证实为真。他说,他在这里去世后,曾再次投生到这里,成为一只蜥蜴。有一次他要从寺院跳到附近的一棵棕榈树时,他没成功而掉到地上,摔断他的腿并因此而死亡。死后他即上了帕翁伟村的一个农夫的车,并待在他家里。他说的坐车这一段事,应是临终时所见的「趣相」。

这个故事也让我们了解,若尚存渴爱,就会有新生。有了这个了解,我们应修习圣道以去除渴爱。之所以列举这些当代的事例,乃因为有些人认为没有来生这回事。有些人则尚犹豫迷惘,不确定是否有来世。尽管佛典里已清楚记载再生的事实或有关来世的事,许多人仍怀疑这些古代人所写的东西。为了让人深信业果法则、相信来生,我们才举出这些故事。类似的故事还有许多,但上述这些应已足够。

如上所述,因为渴爱会引生轮回,所以世尊教导「此渴爱导致再生,与喜贪俱,并到处享乐。」世尊也说明渴爱的种类:1.对感官欲乐的渴爱(欲爱);2.与常见相应的渴爱(有爱);3.与断见相应的渴爱(无有爱)。这三种渴爱就是「集谛」。

欲爱(kāmataṇhā)

在三种渴爱中,「欲爱」是对可意的感官对象的贪爱,不论对象属于自己或他人。看到可意的「眼所见色」时,心中生起的贪爱,就是「欲爱」。此处,眼所见色不仅指外表、颜色等,也包含男或女的整个身体、所穿的衣服,以及他或她所有的物件。同样的,好听的声音及其发声物、好闻的香味及其出处、好吃的味道及其食物、可意的触觉和所触的对象,这一切都是感官对象。对它们的渴爱,就叫作「欲爱」。总之:

1. 贪求或渴爱任何可意的感官对象,就是「欲爱」。

想要投生为人、天人、男人或女人;或者想要当人、天人、男人或女人以享受欲乐,这一切贪爱也是「欲爱」。因此我们说,喜爱任何可意的感受或对象,都是「欲爱」。

看到、听到、嗅到、尝到或触到某个感官对象时,如果认为它是令人快乐的、可意的,「渴爱」就会立刻生起。于此,认为它是可意的,这就是无明。无明[195]会让人看不见感官对象的真实本质,引生错误的想法──将无常的事物视为常的;将苦的事物视为乐的;将无我的身心现象视为我、实体;并把自己及他人不净的身体当作是净的、美的。

因为把不乐的当作是乐的,喜爱便生起。喜爱衍生成渴爱,后者使人为了满足渴爱的欲望,而造作种种行为,这些自发的行为就是「业」(kamma)、「行」(saṅkhāra)。业和行则引生来世的五蕴。如此,每次的喜爱或想要某个感官对象,就等于是在冒险进入来生。

受到渴爱所影响,「造作识」(abhisaṅkhāra viññāṇa)或说「临终速行心」(maraṇāsannajavana),便会紧抓住临终时显现的某个业、业相或趣相,由于紧抓住临终时所见的所缘,在死亡心灭去之后,「结生心」随即紧捉着前世临终所见的所缘(业、业相或趣相)而生起。因此,「渴爱」被说为“ponobhavikā”──「会导致再生」。

有爱(bhavataṇhā)

依据注释书,「有爱」是与常见(sassatadiṭṭhi)相应的渴爱,就此,「有爱」即是因相信永生而起的「渴爱」。「常见」是错误地认为灵魂或自我是永恒不死的见解,以为尽管色身会灭亡,灵魂或自我实体仍旧不灭,[196]它会进入另一个身体,并待在那里。就算世界灭亡,它仍然恒存不灭。

佛教以外的宗教,大多持有这种常见。他们之中有些人认为,人死后会依据上帝的意思,或在天堂享乐或在地狱受苦;有些人则认为,人的灵魂依其业力从一世迁移到另一世,永恒存在;再者,另有人相信,灵魂依照被指定的路线,从一世转到另一世。

总之,认为灵魂或实体不灭而从一处迁到另一处,这想法就是「常见」。譬如说,一只鸟从一棵倒下的树飞到另一棵树去栖息,当所栖息的树又倒下时,就再飞到第三棵树。同样地,原本依止的色身坏死时,灵魂就迁移到另一个色身,它本身永远长存不死。

伴有这种常见的渴爱,就是「有爱」。这个渴爱执持灵魂不灭的想法,以为这个恒存的「我」感受到各种觉受,且将会持续感受它们。因为这样以为,此「有爱」喜爱所见、所听、所嗅、所尝、所触、所思的每个事物,以及未来希望享受的事物。它希望在现世及未来世享受快乐的生活,希望投生到人或天人等善趣以享受欲乐。有些人想要一直做男人或女人,这也都是「有爱」。

当我们对当下的感官对象或现在这一个生命生起渴爱时,或者期待[197]所希望的来世时,就会导致引生来世的业有。因此,佛陀说渴爱会导致再生。此段的重点如下:

2. 伴随着常见的渴爱,即是有爱。

无有爱(vibhavataṇhā)

在「无有爱」(vibhavataṇhā)一词里,「无有」(vibhava)的意思是「不存在」、「生命的断灭」。接受「只有此生,死后没有来世」的见解,就是「无有爱」,这是与「断见」相应的渴爱。断见是「死后什么都不存在的想法」,佛陀时代的阿耆多是此断见的提倡者,他的教法是这样:

众生由四种元素(四大)所组成。当他死亡时,他身体的地大,回归到存在于外界无生命体的地大中;身上的水大,流入无生命的水界中;身上的火大,融入外界无生命的火界;风大也流进外界无生命的空气中。一切的六根[198](眼、耳、鼻、舌等)消失在空中。

无论是智者或愚人,在死亡后便彻底地消失,不留下任何东西。愚人不因他过去的恶行,而在新的一生中受苦;智者也没有来生可以享受他过往所作善行的善果。死后,一切皆消失。

以上就是当时持断见的阿耆多的教法。不愿意避恶行善的人,可能很乐意接受这种想法。此断见假设死后没有生命,什么都没有,所以它等于承认在死前有某物存在。问题是,死前什么东西存在?若依据他们的逻辑,答案只会是「我」或「众生」。如此,虽然阿耆多主张人是由四大组成,但我们必须说,对他而言,「我」或「众生」仍存在。因为执着这个「我」,执断见的人认为,与其浪费时间为来世的幸福而行善,不如趁现在及时行乐。若「渴爱」伴随着这种「死后,一切皆消失」的断见,这种渴爱就叫作「无有爱」。我们摘录要点如下:

伴随着断见而生起的渴爱,即是「无有爱」。[199]

「无有爱」喜欢「死后什么都不存在」的观念。因为持有这种断见的人,不肯努力修善,更不怕作恶。如果死后有来生,他们所作的恶行必会结成恶果,如此他们当然不喜欢。唯有死后什么都不会发生,没有新的来世,他们的恶行才会无效,如此他们可以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用承担恶行的一切结果。这是断见相当吸引人的地方。

同时,由于他们以为享乐的时刻,就是现在,就是今生今世,所以他们也尽情追求感官快乐。这种欲乐的追求将引生业、行的造作,可以说,每次的造作都在帮助下一世的成形。

每当人们贪爱或享受此生的快乐时,这个渴爱的动力也会被传到意识之流里,维系着生命的持续。因此,「临终速行心」 (maraṇāsannajavana),或称「造作识」(abhisaṅkhāra viññāṇa),乃以业、业相或趣相为所缘。当死亡随着死亡心而到来时,「结生心」以业、业相或趣相为所缘而随即在新的一生中生起。如此,由于这无有爱,具有断见的人将会去投生,无论他喜欢与否。而且他的来生很可能更悲惨,因为他在前世除了不善行以外,什么善行也没作。

因此,佛陀说,这种渴爱会引发来世。如此,欲爱、有爱[200]和无有爱,都会引生新的轮回。我们摘录重点如下:

苦的根源,就是三种渴爱。

上述三种渴爱,就是生苦乃至五取蕴苦等一切苦的主因,因此被称为「集谛」。

这些渴爱在哪里生起、生根?《大念处经》说:「渴爱会生起、生根在世间上任何有可爱、可喜事物的地方。」[100]

在此,渴爱「生起」指渴爱确实因可爱的事物而生起,这被称为「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kilesa)。「生根」指,因为未能观察可爱事物的无常性质,所以对它们的贪爱,在心里生根、潜伏,等待机会现起。这种隐伏的渴爱,潜藏在未被正念观察的所缘里,被称为「所缘随眠」(ārammaṇānusaya),藉由内观修行能够去除这种烦恼。

《大念处经》对于会引生渴爱的可喜、可爱的事物有详细的描述,摘录其内容如下:

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门。

色、声、香、味、触、法等六所缘。

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等六识。

眼触、耳触等六触。

眼受、耳受等六受。[201]

修行内观时,应观察这些可意、可爱的事物。若未正念观察,未见到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性质,它们便会成为滋长渴爱的温床。渴爱中,潜伏未发的渴爱即「随眠渴爱」(anusayataṇhā),此类渴爱是在见、听等之时对可喜所缘未加以如实观照,那时才会现行;再者,以可喜事物为所缘而〔于心中〕生起了的渴爱,则为「缠缚渴爱」(pariyuṭṭhānataṇhā)。这二种渴爱是生、老等一切苦的根源,我们应熟记这件事。

我们已充分说明了「集谛」,现在要结束今天的讲座。

愿在此闻法的善人们,因恭敬听闻此《转-法-轮-经》的功德,能够藉由不断的正念观察而暂时去除被称为集谛的渴爱;乃至透过圣道、圣果而彻底地断除渴爱,并得以迅速证得涅槃,止息一切苦。

—第五讲完—

第六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八月(Tazaungmon)的满月日[101])

[202]

今天是缅历八月的满月日。在佛陀时代的中印度,这一天是雨季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有许多庆祝活动于此日被盛大地举行,所以是个大日子。在缅甸,我们是以「灯火节」来礼敬佛陀,庆祝这一天。

今天的讲座,我们将讨论《转-法-轮-经》里的「苦灭圣谛」(nirodha-sacca),以及「导向苦灭的道谛」(magga-sacca)。现在我们诵念四圣谛的名称:

dukkhasacca

samudayasacca

nirodhasacca

maggasacca

灭谛(nirodha-sacca)

Idaṃ kho pana, bhikkhave, dukkhanirodhṃ ariyasaccaṃ, yo tassā yeva taṇhāya asesavirāganirodho cāgo paṭinissaggo mutti anālayo.[203]

诸比丘!我现在要教的是苦灭,是圣人应知的真理,即渴爱之无余息、无余灭、舍、弃、离、无取。

苦灭圣谛是「渴爱」(集谛)的止息。渴爱因内观智而暂不现起,因圣道智而永远止灭──就像阳光驱除黑暗一样,当阿罗汉道智现前时,渴爱就完全被断除。渴爱被断除,来世的名色五蕴就不会生起,渴爱的止灭就是「苦灭圣谛」。因「阿罗汉道智」而生的「渴爱灭」,是最殊胜的。

还有较次等的止灭,如:「阿那含道」所引生的「渴爱止灭」,完全止灭「欲爱」(kāmataṇhā);因「斯陀含道」而生的「渴爱止灭」,仅去除较粗显的「欲爱」;因「须陀含道」而生的「渴爱止灭」,则仅去除会令人投生恶趣的「欲爱」。这些「止灭」只是部分的止息,可视为较次等的「灭谛」。此外,还有另一种「止灭」,是由于观察无常、苦、无我而生起的,即在观察无常等之时,渴爱没有机会生起,此时渴爱暂时止息──这是因观智而引生的「渴爱的暂时止灭」〔即彼分灭〕。就此而言,每次[204]修行内观的时候,行者即可体验到渴爱的暂时止息。

巴利经典用下述的话来回答「渴爱在何处被舍、在何处止灭」的问题:「世间任何有可意与不可意之事的地方,渴爱就会在那里被断舍,在那里止灭。」[102]

在此,「可意与不可意之事」如上所述〔即第五讲〕,指眼、耳、鼻、舌、身、意六门,及色、声、香、味、触、法六所缘,以及眼、耳等六识,详见《念处经》。

息(virāga)与灭(nirodha),意涵相同;同样地,舍(cāgo)、弃(pati-nissaggo)、离(mutti)、无取(anālayo)等的意思,其实都同于「灭」(nirodha)。

如何令渴爱止灭

行者在见时观照「见」的过程中,能观见无常、苦、无我时,他即不会被「常、乐、我」的妄想所蒙骗,暂时远离了无明。因如实知见而离妄想,不对眼、所见色、眼识产生乐受,此时,渴爱得以暂时息灭。由于渴爱息灭,原本会随之而生起的「取」(upādāna)、「业有」(kamma-bhava)和「行」(saṅkhāra)就不会生起,也因此,识、名、色、六入、触和受,这些[205]不善业果就不会生起。这就是渴爱与苦的暂时止灭,叫作「剎那的止息」、「剎那的涅槃」。

同样地,在耳听声、鼻嗅香、舌尝味、身觉触、识知法的时候,行者在观察「听」、「嗅 」、 「尝」、「触」、「知」的过程中,能见到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时,对它们就没有「常、乐、我」的妄想,如是,即渴爱与苦的剎那止息,或说剎那涅槃。

透过能引生剎那涅槃的内观修行,行者修得更高的观智,并藉由「须陀含智」证得涅槃。「须陀含智」摧破能引生恶趣的「欲爱」(kāmataṇhā)。因此,初果圣者完全远离恶趣之苦,也不会在欲界善趣(kāmasugati)投生七次以上。但是,不应认为须陀含道果(sotāpannamagga-phala)以「渴爱的止息」为所缘;它只是心安住在名色之苦息灭而生起的「涅槃」之中。

其次,以斯陀含道智证涅槃之时,较粗的欲爱,以及投生欲界两次以上的苦完全息灭;再者,证得阿那含时,微细的欲爱以及投生至欲界的苦完全止灭。此二者也是伴随渴爱灭而生起的苦灭。在此二圣道中,心也只是住在因五蕴苦灭而生的「涅槃」之中。[206]

最后,以阿罗汉道智证涅槃时,一切的贪和苦皆彻底止息。这也是因渴爱灭而生的苦灭。我们可以归结要点如下:

渴爱被拔除时,苦就止息。

唯有渴爱完全被拔除之时,才有真正的离苦。用其他方法所得的「离苦」不是真正的解脱,只是暂时减轻痛苦而已,因为将来苦仍会再生起。举例而言,伸展手脚来缓和因弯曲手脚过久所引生的僵硬感,僵硬之苦因伸展而暂时被去除,但是伸直久了也会感疲累,苦会再次生起。同样地,若久坐产生僵硬不适时,我们可以站起来或藉由走动以去除僵硬之苦,只是时间一久,疲劳又会再生起。飢饿时,人可以进食以去除此苦,但是没隔多久就又饿了。同样地,疾病也可因适合的医药而得治愈,但是未来还有其他的疾病会生起。

生活困顿,可以透过谋职、经商来解决,成功的话可以让人位居高位或成为富有的人。但是,生命兴衰不定,人可能从高位跌下或变成穷人,即使一生顺遂,也必定会遭逢死亡。人也许会因布施、守戒的善业而投生人趣享受荣华富贵乃至成为有权势的国王,但是,当宿世善业耗尽之时,人仍可能堕入恶趣。如果努力修习奢摩他,证得色界、无色界禅那, [207] 人们可能投生在色界梵天或无色界天,在那里,众生将有长达数劫的快乐时光。但是,禅那善业总有一天会耗尽。那时,人要面对再次堕入恶趣的可能,就如同在解释「集谛」时所说的年轻小母猪。

所以,除非彻底去除渴爱,否则就没有真正的解脱。只有在完全去除渴爱之时,才能彻底从一切苦解脱。因此,佛陀说“tassā yeva taṇhāya asesavirāga-nirodhā”(渴爱的无余息灭,即是苦灭圣谛)。

这个教导符合缘起法则,无明等「因」止灭时,行等的「果」便止灭。在《增支部》(A III 117)里世尊说:「诸比丘!什么是苦灭圣谛?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处灭;六处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渴爱灭;渴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208]则老死、忧愁、悲泣、苦痛、忧伤、过恼灭。如是,无我且无乐的五取蕴灭,诸比丘!这即是苦灭圣谛。」

上述的经典,依序描述止灭的顺序,如「无明灭则行灭」,以明示因与果的关系。应注意的重点是,一旦「无明」灭去,它的种种果,譬如「行」等,都会随之息灭。

经典中的巴利文“nirodha”只是「息灭」的意思,不是息灭的地方,也不是息灭的条件。虽然注释书以比喻的方式说「灭」是「灭的地方」或「灭的条件」,应知道它的真正意涵是:「『因』〔即渴爱〕,与无明、行、识等『果』之间的关联已断除。」换句话说,就是「苦灭圣谛」,亦即涅槃。

我们已充分说明灭谛,更详细的讨论可以参考我的另一本书《涅槃》[103]。接着我们要解释「苦灭道圣谛」。

道谛(maggasacca)

Idaṃ kha pana, bhikkhave, dukkhanirodhagāminī paṭipadā ariyasaccaṃ. ––– ayameva ariyo aṭṭhaṅgikomaggo, seyyathidaṃ sammādiṭṭhi, sammāsaṅkappo, sammāvācā, sammākammanto, sammā-ājivo, sammā-vāyamo, sammāsati, sammāsamādhi.

诸比丘!我将教导苦灭道谛。[209]也就是圣八支道,即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我们之前已讨论过道谛,现在我们再复习一些需要强调的部分。在八支道中,正见与正思惟构成「慧蕴」,正语、正业、正命构成「戒蕴」,正精进、正念、正定构成「定蕴」。

我们不需再详述「定之道」与「戒之道」。在慧蕴三支中,「正见之道」也不需要再多加说明,于下我们引用世尊对正见的解释。

正见的意思

诸比丘!什么是正见?比丘!了知苦谛、了知苦集圣谛、了知苦灭圣谛、了知苦灭道圣谛,这就是正见。[104]

这就是佛陀对正见所作的定义。简言之,就是如实了知四谛。注释书的解释如下所记。[210]

如何观四谛

在四谛中,前二谛,即苦谛和集谛与「流转」(vaṭṭa)有关;后二谛,即道谛和灭谛,与「还灭」 (vivaṭṭa)有关。瑜伽比丘只用前二谛为禅修的所缘,而不是后二谛。[105]

(这是说,修行者在内观修行时观察前二谛;他不观后二谛,那不是合适的所缘。为什么?《疏钞》说:这出世间圣谛不是一般凡夫能够了知的。[106])

的确,一般凡夫只要他们尚未证得「种姓智」,就不能以第三、四谛为所缘,道、果、涅槃也不是他们所能知见的。内观完全成熟时,「种姓智」在「随顺智」之后生起,紧接在种姓智之后的就是道智与果智。因此,凡夫显然不能以真正的涅槃或道、果为修行的所缘。因此,应知道,若人教导从观涅槃起修的话,这是完全错误的教示。

另外,涅槃是否可以被当作「寂止随观」的所缘,则成为一个问题。[211]也许行者能够以涅槃的属性如「无贪」等,作为专注的所缘,借以得定。然而这只是用来修习「心一境性」,不是直接证得道、果。无论如何,已证涅槃的圣者才适合修习〔以涅槃为所缘的〕「寂止随观」,而非一般凡夫。因此,想于一开始就以涅槃为所缘而证道、果,这绝对是错误的认知。

比丘从老师闻知:五蕴是苦谛,渴爱是集谛;或者,他学得更多,知道五蕴由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所构成,而色蕴指四大种和所造色等等。如此或简或详地闻知前二种圣谛后,他一再地复诵,并在修行时观察它们;至于后二圣谛,比丘则只是闻知灭谛和道谛极殊胜而已。(这是说,闻知这二圣谛,并喜欢它们就足够了。)

如上述那样地修行,〔当他证得道果时,〕比丘将同时洞察四谛,进言之,他藉由「亲证」(paṭivedha)而了知:应正知苦、应断渴爱、应证灭、应修道。如此,藉由「现观」(abhisamaya),他了知:应正知苦、应断渴爱、应证灭、应修道。[212]

如上所述,在证圣道之前,比丘对前二谛的了知,只是来自听闻、师教、请法及背诵;至于对前二谛的精通,则是透过「审察」而精通它们(换句话说,获得此智的首四种方法只是经教的学习,而精通它们则等于内观修行)。在证圣道之前,与后二谛即灭谛、道谛有关的了知,只是透过听闻等而来。修习内观之后,在证圣道的那一剎那,行者藉由遍知苦、正断苦因、修习圣道,而掌握了前三圣谛,同时,他也藉由亲证而完全把握灭谛。(见Sv II 391)

如此,依据注释书,对于凡夫而言,若能知道灭谛和道谛的殊胜并且喜欢它们,这就足够了,行者并不需要特别观察这后二种圣谛;但是,行者应藉由听闻佛法和内观修行来把握前二种圣谛。

需要多少闻所成智

如前引注释书所说,了解五蕴是苦谛、渴爱是集谛,这样的知识就足够了。在此,五蕴是经中所说的五取蕴。[213]我们之前已解说过,五蕴在见、听、嗅、尝、触、知时显现在自身的身心相续里;我们也已清楚说明集谛。藉由听闻了知这两个圣谛,等于简略地了知缘起。在《清净道论大疏钞》明确地说,马胜尊者(Assaji)所教示的,即“ye dhammā hetuppabhavā, tesaṃ hetuṃ tathāgato āha; tesañca yo nirodho, evaṃvādī mahāsamaṇo.〔因缘所生法,世尊已说其因,及其灭,大沙门作如是说。〕”这一句,相当于缘起法的略说。[107]

《律.大品》的注释,也说及尊者马胜藉由“ye dhammā hetuppabhavā〔因缘所生法〕”这一句教导五取蕴,或称「苦谛」;藉由“tesaṃ hetuṃ tathāgato āha〔世尊已说其因〕”他教导「集谛」。[108]如此,藉由听闻而扼要地学习苦谛和集谛,也同时扼要地学得缘起法。由此可知,「若未在表格、圆形图表的帮助下熟知缘起法,不可能有内观修行」这种主张和《注释书》、《疏钞》的说法不合,实有害于「修行之教」(paṭipatti-sāsanā)的弘传。[109]

在《根本五十篇》里的《爱尽小经》(Cūḷataṇhā- saṅkhāya Sutta)里,我们看到行者需要多少闻所成智才能开始修行:「诸天之王!在此教法中,比丘听闻:不应以为一切法是常、乐、我。」

这是说,比丘已听闻:见、听、嗅、尝、触、知时,显现在六根门的名色五蕴,不应被当作是永恒的、快乐的、自我;[214]它们是无常、苦、非我。有这样的认知后,他已有足够的闻所成智(suta-mayañāṇa),可以开始修习禅修。

如此,世尊继续说:「那时,已藉由听闻来学习那些教法的比丘,就藉由观察与实际经验了知一切法。」接下来,佛陀随即教导如何藉由修行,来证得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等等。我们摘录上文要旨如下:

一切法是无常、苦、无我,

具足这些闻所成智就已足够,

足以让人透过禅修辨别名色五蕴,

了知五蕴的无常、苦、无我。

上述的1、2项指出具有简略的闻所成智就已足够(让人开始禅修)。第3项显示,行者如何在见、听等之时,藉由观察每个见、听、嗅、尝、触、知而获得「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 ñāṇa),并知道见、听等现象的因缘──亦即「缘把握智」(paccayapariggaha ñāṇa)。这两种智叫作abhiññā-paññā (通慧),也是三种遍知(pariññā)里的「知遍知」(ñātapariññā)。再者,依据“sabbaṃ dhammaṃ abhiññāya, sabbaṃ dhammaṃ parijānāti〔证知一切法,遍知一切法〕”,第4项则是指遍知一切法,洞察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性,此中包含了「度遍知」(tiranapariññā)和「断遍知」(pahānapariññā)。(见Ps II 199)

我们要强调的是,藉由听闻而知道一切法是无常、苦和[215]无我,如此便拥有足够的「闻所成智」,可以为证得阿罗汉道果而开始精进修行。换言之,若说对缘起法无完整的了解就无法禅修,这样的认知将与《爱尽小经》的说法相抵触,不仅让想禅修的人感到泄气,并且阻碍了「修行之教」(paṭipatti-sāsanā)的弘传。

倘若依据某些人的说法,认为只有在完全熟知缘起法和十二缘起的圆形图解等之后,人们才能够进行禅修,那么,没有时间或机会学习缘起法或不擅长学习经教的人,便可能失去获得道、果的机会,即便他们已具有足够的波罗密(parami)(足够的条件和资格)以证得道果。举例来说,佛陀时代有个比丘名叫周罗槃塔卡(Cūlapantaka),即便他努力了四个星期,却仍无法背诵一个只有四十五个字母的偈颂[110]。以这样的资质,要他详尽地学习整个缘起法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却只花费一个早上的时间修习佛陀所教的业处,便证得了阿罗汉且成就禅那与神通。[111]

我们想藉这个机会,奉劝那些博学的善人们,莫要说那些会让努力禅修或想要禅修的人气馁、灰心的话。

如果要自己独自禅修,他当然需要广泛地学习关于蕴、处、界、谛、根、缘起的教法。但是如果他跟随[216]一个有戒、博学、有智慧的人学习,他只需知道一切法是无常、苦、无我,如此便已足够。倘若他已藉由听闻得知,世间凡夫受因果的世俗谛所宰制、或说受五取蕴(苦谛)和渴爱(集谛)所宰制,他就可以开始禅修。

大多数的缅甸佛教徒已具足这样的知见,即使尚未具足,他们也可以在禅修前或在禅修期间,听闻禅师的教导而具备这些知见。因此,不应对需要多少闻所成智的问题有所疑虑。禅修者所需要的,是依据具戒、多闻、有慧的老师之教导,实际如法修行。

至于应如何修习内观,已在第三讲时叙述过。简言之,这修行包含三个阶段:「基础道」、「前分道」及「圣道」。修习它们便可到达涅槃。

「基础道」(mūlamagga),包含我们之前所说过的「自业正见」(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戒」(sīla),以及「定」(samādhi)──「近行定」(upacārasamādhi)或「安止定」(appanāsamādhi)。关于「自业正见」,大部分的缅甸佛教徒在小时候就具备此正见。至于戒,如果在家禅修者尚无戒,他可在禅修之前受持戒律;比丘若对己戒的清净有所怀疑,他应藉由发露忏悔以清净己戒。至于定的成就,禅修者应修习止业处如出入息念等,直至证得「禅那」或「近行定」;如果没有时间或机会修得它们,禅修者[217]可以于一开始就观察四界,藉此可证得与「近行定」相似的「内观剎那定」(vipassanā- khaṇikasamādhi)。

前分道(内观道)的修习

修习基础道之后,禅修者开始在见、听、嗅、尝、触、知等现象生起时,持续正念观照它们,以了知「苦谛」,亦即「取蕴」。若禅修者未正念观察,就不能如实了知它们,他将会执着它们是常、乐、我;反之则能断除对它们的执着。有关于此,我们在第三与第四讲中已解说过。

当定力成就时,行者能够观察到名色的生灭与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性质。行者如何生起这样的智慧?可以这么解释:当行者正念观察腹部的起伏、坐、触、弯曲、伸直,乃至脚步的举起、跨出、移动、停止等每一个动作时,他观察到「能知的心」和「身体的移动」是不同的。这种智慧是内观智的最初阶段──「名色辨别智」。世尊曾在《长部.沙门果经》和《中分五十篇.善生优陀夷大经》(Mahāsakuludāyi Sutta),以猫眼石的比喻描述如何修得这种观智。[218]

名与色不同,世尊所说的比喻

在猫眼石(veḷuriya)中有一条或棕、或黄、或红、或白或亮黄色的光带线条,将它放在掌中,视力好的人能够辨别宝石和线,清楚地看到宝石中那条彩色的线。同样地,禅修者能够辨别「能知的心」和「被知的所缘」。在此比喻中,「所知的色」就像宝石,「能知的心」就像那条彩色的线。就像线镶在宝石中一样,能知的心投向所缘。这比喻说明了名、色的辨别。应注意,这比喻并未提及「了知多少色、多少心、多少心所等等」,它只提到辨别能知的心和所知的色。(参见M II 17)

另外,《清净道论》描述禅修者如何了知名法:「对于那些已用这些方法辨别色的本质的修行者而言,随着色法变得清晰、不纠结、清楚的时候,非色法,即以彼色为所缘的名法,也自行变得清晰、无结、清楚。」[112]再者,《清净道论》(Vism 677)说:「色因名法的支持而生起,名因色法的支持而生起。当名法想吃、喝、说、行、住、坐、卧时,色法完成这些事。」[113]《清净道论》的这些话,提到名、色的差异,它只描述实际会被体验到的事。因此,仅思惟名色的差异并不会引生真正的[219]「名色辨别智」,唯有在名色生起时观察它们,才能区分能知的心和所知的色,才会有真正的「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

能区别能知的「名」和所知的「色」,即是「正见」(sammādiṭṭhi)。虽然,禅修者可能从书本学到,能知的「名」和所知的「色」不同,可是在禅修前或禅修初期,禅修者仍不能真正辨别二者。直到证到名色辨别智后,禅修者自然能区别二者。在了知的现象或痛的现象生起之时,观照这些现象,禅修者能分别「能知的心」和「所知的色」,分别「痛受」和「身上的痛处」。这样区别名和色,即是如实知,是正见。这时候,禅修者深信,只有名、色存在,除此之外,没有众生、我。这就是正见。

当定力更强时,在观察腹部起伏、坐、触等之时,禅修者了知:有色身可触,故能触;有眼和色,故能见;有耳和声故能听;有想弯曲的动机,故有弯曲的动作。他也了知 ,因为不能在诸法生起时观察它们,所以他不见实相;他之所以有渴爱,乃因为他不见实相;他的执着,起因于渴爱。他知道,当他执着时,他就忙于造作种种行为,这些行为产生业果──善行产生善果,不善行产生不善果。[220]如此,他证得「缘把握智」。这也是如实知,是正见。

在观察腹部起伏、坐、触、见、听、知、受、硬等之时,若他的内观定力变得更强,他将清楚地见到所缘的生灭──每个现象的开始与结束。由于亲身体验,他了知一切法皆是「无常」,生起后就灭去;他也会了知,不断地生灭就是「苦」;他也会了知,不能受控制的,就是「无我」。这样的了知也是正见。

当定力更强时,在禅修者观察腹部起伏、坐、弯曲、伸直、举起、跨出、放下之时,他不再觉察到身体、腹部、手、脚等的形状。他只见到不断灭去的现象。他观察到所观物与能观的心都迅速地灭去,并了知无常、苦、无我。所缘一出现就灭去,其中没有可执着的「我」;能知的心也同样迅速灭去,没有可执着的「我」。因此,每个观察都能够让禅修者获得了知三法印的智慧。这种智慧也就是「正见」。

从名色辨别智开始,心就倾向如实知见,这就是「正思惟」。其中也有让心固定在所缘上的「正定」以及能觉察的「正念」。此时,禅修者修行四念处的某一个念处,他努力地观察,因此也具备「正精进」。

如是,当禅修者努力观照时,他便具备有五道支:属于定蕴的三支:正精进、正定、正念,以及慧蕴二支:正见和正思惟。每个正念观察都包含这五道支,注释书称它们为“kārakamagga”,即「能作之道」。另外,藉由持戒,因为「离心所」的作用,此正念观照也包含戒蕴的三道支:正语、正业、正命。

如此,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现象时,禅修者就是在培养圣八支道。《中部.上分五十篇》的《六处大经》(Mahāsaḷāyatanika Sutta)描述如何修得八支道:

诸比丘!如实知见眼时,如实知见色、眼识、眼触、因眼触而生之受之时,行者不会对它们产生渴爱。如实观见眼、眼所见物等等,对它们没有执着[222],而只感厌离之时,五取蕴无机会成形,对这些取蕴的渴爱也会止息、息灭。

此人的见,即是正见;他的思惟是正思惟,他的精进是正精进,他的念是正念,他的定是正定,在禅修前,他就具备正语、正业、正命。如此,此人具备八支正道。(M III 288-289)

这是佛陀针对「禅修者如何在眼见色时,藉由观察相关名色法的真实本质,而修得八支道」的概述。详细的叙述,请参见《上分五十篇.六处大经》的巴利原文。

注释书说禅修者在证得圣道的剎那具足八支圣道,这或可当作是「高级的诠释」[114]。然而,我们认为经文指的是「内观道」,而不是藉由「内观道」方能证得的「圣道」。人们会发现我们的解释符合「依内观修行可得知『眼』、『所见色』等诸法的实相」的这个事实。事实上,圣道并不以「眼」、「所见色」等作为它的所缘。

同样地,若正念观察听、尝、嗅、触、知的现象,行者能够了知在当时生起的五蕴,因而修得圣八道支。[223]

修内观时生起的「离」

在观察名色所缘的真实本质时,行者毫无机会去为所观的名色造作妄语等不善口业。想一想,在见到诸法生灭无常的性质之当下,怎么会为不喜欢或所厌恶的这些名色现象说谎?同样地,也没必要造作恶口、绮语。总而言之,见到无常等的行者不可能为了所观的名色造作不善口业。同样地,此时也不会有杀生、偷盗、邪淫、邪命等不善身业。如此,每次正念观察时,行者便成就与所观诸法有关的正语、正业及正命。正语就是「离邪语」,正业就是「离邪业」,正命就是「离邪命」,修正见之时,行者也同时透过「离 」而修习正语、正业、正命这三个戒蕴道支。

如此,在每次观察腹部的起、伏、坐、触、想、硬、热、痛、听、见等等之当下,禅修者就是在修习正见和整个八正道。在四谛中,苦谛是应被了知的,「苦谛」就是每次见、听、尝、嗅、触、想等之时,显现在六根门的「五取蕴」。因此,正念观察六根门里显现的每个现象就能正确地了知苦谛。每次正念观察见、听等而了知苦谛[224]时,也就修习了八正道。

如此,藉由正念观察见、听等而观苦谛时,也是在修习八正道。为了修得圣道,应藉由对见、听等的观察来了知苦谛。在修内观(前分道)时,由于对见、听等现象的观察而变得明显的「苦谛」,亦即观察的「所缘」(ārammaṇa),是应被善加了知的对象。为了能了知苦谛而应加以修习的「道谛」,即「能缘」(ārammaṇika),应被善加修习。

应注意:唯有观察苦谛,方能修习八正道;唯有圆满内观道,才能证得涅槃。

我们要重申一次,苦谛是「所缘」,能知的「道」是「能缘」。我们必须如此反覆说明,因为某些人的主张违背佛陀的教导,且会影响教法的久住,他们说:「观察如名、色、有为法等苦谛,只会让人感受苦而已。行者应该观察涅槃,以便获得安详、快乐。」

依内观所得的四谛智

藉由观察在六根门所生起的一切现象而了知它们具有无常、苦、无我的性质,就是了知苦谛。如此,每次观察时,其实便成就了「遍知证」(pariññā-paṭivedha)。[225]再者,藉由正念观察,见到诸行的无常性等,便不可能对这些名、色法产生爱执,这就是「渴爱」(集谛)的暂时断除〔即彼分断〕。如此,每次正念观察时,便成就了「断证」(pahāna-paṭivedhā)。

随着「渴爱」的止灭,「取」、「业」、「行」、「识」、「名色」,或称为「烦恼轮」、「业轮」、「果报轮」,它们便无机会生起,而被暂时地被遏止住。这种暂时的断除,是藉由内观修行而获得的。所以,内观智乃藉由与圣道类似的「剎那灭」而修得。但是,这个成就不是直接观察所缘而来的,只是行者在观察之时,渴爱暂时不生,暂时止灭而已,这就叫作「现证证」(sacchikiriyā-paṭivedha)。

每次正念观察时,便是在修习以内观正见为首的八正道,这就是「修证」(bhāvanā-paṭivedha)。此智并不是透过直接观察所缘而起,而是事后省思时,行者才知道自己的修行道。

如上所述,在每次观察时,行者了知苦谛,这是「遍知证」;暂时地去除「集谛」,这是「断证」;体验剎那的涅槃,这是「作证证」;修得内观道,这是「修证」。[226]总之,每次正念观察时,行者便藉由所缘之观察而得以知苦、断集、证灭、修道。

如是以内观道了知四谛,当内观道完全成熟时,圣道便会现前,从而证得涅槃。如此,在道现前时,以正见为首的圣道便完全确立。每一种圣道只出现一次,但它一出现〔即灭谛〕,就会断除应被斩除的烦恼(集谛),而且完全地了知苦谛,并且修习了道谛。所以说,圣道正见以一剎那了知四谛。

圣道如何以一剎那了知四谛

证知灭谛时,行者也了知不断生灭的世间名色法是无常、苦,因而也证知了苦谛。行者知道它们只是苦的化身,便不会对它们产生渴爱和执着。

渴爱的舍断,分成四个阶段:(1). 由于「预流道」,会导致投生恶趣的「渴爱」,以及会导致投生欲界善趣超过七次的「渴爱」得以灭尽; (2). 由于证得「斯陀含道」,较粗的欲爱,以及会导致投生欲界善趣超过二次的「渴爱」不再生起;[227](3).「阿那含道」去除更微细的渴爱;(4).「阿罗汉道」断尽色贪与无色贪。应注意,三果人虽然仍有「有爱」,但这渴爱并未与「常见」相应。

渴爱不生起,就是「断证」;修习圣道就是「修证」。因此,注释书说:「藉由遍知(pariññā)而证苦谛,藉由断舍(pahāna)而证集谛,藉由修行(bhāvanā)而证道谛。」[115]

如上所解释的,〔在圣道剎那时〕藉由亲证涅槃,圣道智也成就了知其余三谛的工作。同样地,〔在修行内观时〕藉由观察苦谛,内观智也同时成就了知其余三谛的工作。我们摘录上述的内容要点于下:

当道看见四谛中的一谛时,

它就见到其余的三圣谛。

我们修习内观智而了知苦谛,当观智成熟时,八圣道便已确立且会奔向涅槃界。在涅槃界中,与名色所缘、能知之心有关的一切苦完全止息。

渴爱灭则苦灭,

圣道体证涅槃。[228]

若渴爱息灭,五蕴之苦便跟着息灭。因此,在证得圣道时,观察的所缘不只是「渴爱的止息」,尚包括「五蕴苦的止息」。应知道,说「渴爱的止息」时也就包含「诸行之苦的止息」,因为一切诸行之苦的止息才是真正的「涅槃」──灭谛。因此,涅槃被定义为「一切有为法的止息」。如是,证得圣道的意思,就是到达所有名、色止息的境界。

内观道也是「趋苦灭之道」的一部分

因为圣道导向一切诸行之苦的止灭,所以「圣道」的全名叫作“dukkhanirodhāgāminīpaṭipadā ariyasaccā”,即「通往苦灭的路道」之圣谛。但是,倘若没有「内观道」(vipassanāmagga),圣道自身将无法证入涅槃。只有在修习内观一段期间之后(几小时、几天或几个月,视个人波罗密而定),藉由依内观所得的动力,「圣道」才会象是从「内观道」中升起一样地现前。因此,「内观道」被称为「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是最终目的──即圣道──的前导者。于此,虽然将「道」区分为「前导部分」和「终极目的」的两个阶段,但是此道的修习是一个持续努力的过程。因此,《破除愚痴》说「内观道」应被视为「趋苦灭之道」的根本部分:

所说的八支道是出世间八支道。应视此圣道及世间内观道为「趋苦灭之道」。[116]

这里的意思是,虽然四圣谛的道谛是指「出世间道」,然而若没有「内观道」──或说「前分道」,出世间道无法自己生起。只有在修习内观道之后,圆满了内观智之时,圣道才会显现。因此,「圣道」以及应先被修习的前行「内观道」,统称为「通往苦灭的路道」。

摘录上述的要旨如下:

基础、前行与圣道,

修习三道则直证涅槃。

我们已充分解说道谛的意涵,现在要结束这次的讲座。

愿所有在此闻法的善人们,由于恭敬听闻《转-法-轮-经》的功德,能够修习称为前分道的内观道,以及称为道谛的圣道,且因此能迅速证得名为灭谛的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六讲完—

第七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四年十二月(Tabaung)的满月日[117])

[230]

上次讲座后[118],我因为前往其它分道场,《转-法-轮-经》讲座便中断了一段时日,今天我们要再继读讲说《转-法-轮-经》。上一次讲座中,我们已讨论过「道谛」,今天要继续谈「谛智」(saccāñāṇa,了知四谛内容的智)、「应作智」(kiccañāṇa,了知「应对四谛做什么」的智)以及「已作智」(katañāṇa,了知「已完成应做之事」的智)。

与苦谛相关的「谛智」

Idaṃ dukkhaṃ ariyasacc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是苦圣谛,或者,此是圣者应知的苦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这就是苦谛「谛智」生起的情形。在之前的讲座中,我们已说过苦谛是生苦等等的苦,在此我们要稍微重覆一下以便大家更加了解它的意思。「此是苦圣谛」的「此」字,乃指「包含生苦乃至五取蕴苦的种种苦」。此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取蕴」。大多数人从书本上学知此「取蕴」,只有少数人亲身体证「取蕴」——然而「亲证」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们要再解说「取蕴」的意思,以指出如何以身证的方式了知「取蕴」。

每次坐、听、嗅、尝、触、知时显现的名色法,就是「取蕴」。圣者在这些现象中只见到令人畏惧的苦;但是凡夫却不如此,他们不以为取蕴是麻烦、痛苦的显现,而以为它们是善的、可喜的。凡夫以为,看到美的事物,听到想听的、可爱的声音,是件快乐的事。同样地,对他们而言,嗅到香味、吃到美食、碰触可意的事物,乃至沉浸于自己的妄想、白日梦,都是令人高兴的事,如果这些事消失的话,就是件悲伤的事。事实上,所见、所听、所嗅、所尝、所触、所知,这些全都是「取蕴」,是苦谛。修习内观,就是要让人了解取蕴的生灭无常性质,以及取蕴的危险性。

世尊完全圆满内观道之后,以阿罗汉道智证得最上法──涅槃。[232]见涅槃后,他在取蕴中只看到可畏的苦。他并非是从他人那里,如阿拉罗迦摩罗或郁多迦那里,听闻到涅槃,而见到涅槃。而是在他修习八正道之后,才得以现证涅槃。这就是为什么世尊说:「对于所未闻的法,眼生…。」

世尊也以这些话宣告自己已成为「正等觉者」(sammāsambuddha),未依靠他人的帮助、教导,而独自亲证真理的开悟者。这样的宣告是有必要的。在佛陀那个时代,人们多以为尼犍子等人所修持的「禁食」等苦行是神圣的。五比丘也曾这么认为,只有当佛陀公开宣告,自己不依靠听闻他人的教法,不依靠猜测、推论,而是以亲证得到圣智,这时候,他的听众才相信他证得无上正等觉,成为真正的佛陀。

只有正等觉和辟支佛,才能不依靠外力的帮助而证得圣果;声闻弟子则必须听闻佛陀的教导,遵循佛陀的教示修行,才能证得圣果。在今日,若人想得圣果,他可依《念处经》等的教导如法修行。若依《念处经》如法修行,便能如实知见五取蕴的本质。佛陀宣示成佛宣言的目的,[233]是要激励五比丘精勤努力,以便见到取蕴的真实本质。

在佛陀的宣言里,圣智的生起被叫作「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眼」等五个用词,其实都是指涉「智」。《相应部注》说:「眼、智等,是同义词,指同一事,即智。因为能见,所以智被称为『眼』;因为能知,所以叫作『智』;因为能以种种方式分析而了知,所以叫作『慧』;因为能透彻地了知,所以叫作『明』;因为能照耀,所以叫作『光』。」[119]

《无碍解道》的解释[120],与上引文大同小异。巴利文“cakkhu”(眼),有能见的意思,所以智是眼。注释书解释,为了向不同的听者传达所要传达的意思,故用不同的巴利字。如此,为了说「智」如眼一般能清楚见物,所以说智是「眼」。举例来说,失明好几年的人经过医师手术或服药治疗后重见光明,在治疗前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现在他则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切事物。同样地,在禅修者修得内观智或圣道智之前,他误以为五取蕴是好的、可喜的,但是在见、听、尝等之时持续正念观照后,内观智逐渐成熟,他清楚地见到「见」、「听」、「尝」等五取蕴现象,不断地生灭,所以它们只是苦而已。这就像眼盲后又重获光明一样。若证得道智,他对苦的体认会更深入。所以,就像眼睛能清楚见物一样,这个智被叫作「眼」。

再说“ñāṇaṃ udapādi”──「智生」。巴利文ñāṇa,有「知道」的意思,所以说为「智」。至于“paññā udapādi”──「慧生」,《无碍解道》说,paññā有「以种种方式分析了知」的意思。关连到内观修行而言,在正念观察腹部的起、伏等等之时,行者能分辨「动作」是色法,「能知的心」是心法。但未修习内观的人无法知道名、色二者的差别。

行者也能分辨因和果。他也知道生起的法和灭去的法不同,因为不断的生灭,五蕴是无常的、苦的,它们自已生起又灭去,不受任何人控制。如是,他很清楚名色「无我」,是不实的。他拥有的智,并非是模糊不清、仅约略一瞥的智,而是如放在手掌上看到一样,是清晰、明确、不含糊的认知。这个智被说为是「以种种方式分析而了知」,故是「慧」(paññā)。

在“vijjā udapādi”──「明生」这句中,巴利文 vijjā(明),意指「穿透」。应注意,不应把它和“vijjādhara”混淆,“vijjādhara”是「持明者」,在书中被说成有腾空飞行能力的人。此处的“vijjā”不是指人,而是「穿透的能力」、「有穿透力的洞见」。

「有穿透力的洞见」是深幽隐晦,难以明了的。在此,我们必须提到发生在缅历一三○○年的一件事。有一次,在和村落里的住持长老交谈时,我们跟他说,在名色诸法生起时,若观察它们的生灭现象,“paññā”(慧)便会生起。[235]然而,那位长老不认为这种了知即是“paññā”。他认为“paññā”要有穿透力,有穿透力的了知才是“paññā”。在我们问他如何才能生起「有穿透力的了知」时,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嗯!有穿透力的了知,就是有穿透力的了知!」

「有穿透力的了知」,源自巴利文“paṭivedha”──「彻底地穿透」一词,它类似于我们在第二讲所说的“sambodha”──「等觉」。我们看不见被围墙或帘幕遮挡住的事物。但是假若在帘幕上打个洞或在墙上开个窗户,我们就可以看到它们背后的事物。同样地,「智」能穿透「愚痴」的帷幕。起初,被愚痴所覆盖时,我们看不到所见、所听、所尝、所嗅、所触、所知等,都是无常、苦、无我的现象,因为被无明、愚痴所覆盖,我们以为它们是常、是乐、是我。当内观智成熟时,明晰的「智」生起,象是穿透无明遮蔽物一样,这个「了知」被叫作「有穿透力的了知」。世尊宣称他已具有这种「具有穿透力的了知」。

依《无碍解道》在“aloko udapādi”中的“aloko”(光)指「照亮」,「照耀」。在此「光」不是指一般肉眼所见的光亮,而是「智」的意思。它是指「能够清楚照见一切现象」的智。在修得内观智以前,无常、苦、无我三共相,好像被黑暗掩盖住一样,修得圣道智与内观智之后,才见到那三共相。因此,这样的了知,被比喻为「光生」。

为了让不同的听者易于理解,[236]经典以「眼」、「智」、「慧」、「明」、「光」五种语词,描述此殊胜智。这是为了听者的需求而说的,就像在一个地方用两、三个同义词,以便听者能够掌握所说的意思。

我们上述所解释的巴利文和其意义,都与「谛智」(saccāñāṇa)有关。接着,我们要说明「应作智」(kiccañāṇa),亦即,了知应该做什么的智。

与苦谛相关的「应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pariññeyy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苦圣谛应被遍知。」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这就是「应作智」生起的情况。要留意的是,针对「苦谛」而应做之事,就是「正确地、全面地了解苦谛」。想要证得圣道果的行者必须努力正知苦谛,他必须了知苦谛的每个部分──即从生苦到五取蕴苦。

苦谛所含摄的诸苦中,五取蕴苦是最重要的。[237]可以说,如实了知五取蕴时,就完成了知苦谛的工作。因此,《相应部.大品.谛相应》说:「诸比丘!什么是苦谛?应回答:五取蕴即苦谛。」[121]

我们已在第四讲中详细说明五取蕴的意涵,约而言之,在见、听、嗅、尝、触、知之时出现在六根门的名、色法就是「五取蕴」。行者应该观察在六根门显现的一切现象,以便亲身了知这五取蕴。行者可以亲身体验「地大」(pathavī dhātu)的粗重、平滑、柔软等性质,也可以体验「水大」(āpo dhātu)的凝结、流动性质,「火大」(tejo dhātu)的冷、热性质,「风大」(vāyo dhātu)的紧绷、压力、移动性质。行者应一一地、明确地去亲身体验这些性质。我们之前已详细解说过如何体验这些经验,简言之,正念观察在身体任何部位生起的触受时,四大便会显露它的性质。

了知四大后,在正念观察「见」、「听」、「嗅」、「尝」、「触、「知」的时候,见、听等所依靠的「依处色」,和「所见、所闻等色法」,以及「相关的心、心所」都会显现。每次观察「腹部起、伏,或坐、触、知、紧、热、痛、听、见」的时候,行者会亲自看到「所知的名色法」和「能知的心」生起后即立刻灭去。如此,[238]行者确知:「因为它生起后灭去,所以是无常」(hutvā abhāvato aniccā);他知道:「它被生灭所逼迫,所以是苦」(udaya-bbhayapaṭipiḷana-ṭṭhena);他知道:「因为它自行生起,不受任何人控制,所以是无我」(avasavattanaṭṭhena anattā)。如是,藉由亲身观察名色生灭及其无常、苦、无我三共相所得的智,就是对苦谛的彻底了知。

世尊不依听闻而自证名为「五取蕴」的「苦谛」。因此,才有“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这句话。声闻弟子如憍陈如等,只有从世尊或其他佛弟子那听闻佛法之后才可能彻见苦谛。尽管《转-法-轮-经》明确地说,应遍知苦谛(pariññeyya),但有些人仍认为,不需要观察生灭现象,就能了知苦谛──五取蕴。他们认为只要以听闻的方式学习名、色,学习无常、苦、无我,就已足够。对于这些人,我们只能寄予同情与惋惜。

如此,「应作智」的意思,是「了知『应该完全地、彻底地依亲身体验来了知苦谛──取蕴』」,也就是「了知应对『苦谛』做什么事」。在证得圣道之前,行者就必须要有这个认知。[239]换言之,行者在练习禅修之前,即应知道,他必须在见、听、嗅、尝、触、知之时,正念观察见、听等等的身心现象,以便能够彻底地了知无常、苦、无我;在修习内观时,他也须明确知道这个任务。唯有如此,他才能全心全意地努力观察五取蕴的生灭现象,并圆满地修得内观智。我们的学员,修习念处的行者,在听闻我们的禅修指导时,便已具备「应作智」,他们知道,在见、听、嗅、尝、触、知之时,无论生起什么现象,都应加以正念观照。即使行者在一开始不知道应观察什么,修习了一阵子之后,他也会知道什么是应观察的。这个了知就是「应作智」,对「应做什么」的了知。

了解「应作智」的意思,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我们用了许多时间来谈论它。现在我们应继续解说「已作智」(katañāṇa)。

与苦谛相关的「已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pariññat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我已遍知此苦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依于正念,观察见、听等现象以了知苦谛,并了知无常、苦、无我,[240]这即是「内观智」。然而,不能只靠「内观智」,来成就「遍知」──彻底了知──的工作。对于那些未被观察的所缘,行者仍会生起常、乐、我想;只有圆满内观智之后,证得了道智而在见到涅槃时,才能说是完成了「遍知」的工作。

严格来说,即使「预流智」仍不足以圆满这个工作,唯有证得阿罗汉智后,才能说是百分之百地圆满了遍知苦谛的工作。在世尊证得阿罗汉道果与正等觉时,他就是圆满了这项工作。因此,他宣称他已完成遍知苦谛的工作,眼、智等已生起,再也没有未完成的工作。

现在正努力禅修的行者,也应以「证得阿罗汉道果而遍知苦谛」为目标。在证得阿罗汉道果之后,藉由省察,他们会知道自己没有未完成的工作。

谛智:在见、听等之时,知道所有生灭现象是苦,这是「谛智」。[241]

了知应藉由正念观察,来遍知苦谛,这是「应作智」。

藉由省察了知自己已遍知苦谛,这是「已作智」。

此三种智之中,「谛智」在行者修习内观且能知见五蕴生灭现象之时显现,也就是在证圣道之前就已出现;在证圣道的剎那,见到寂静涅槃时,此智也因体认生灭现象里的苦谛而生起;甚至在圣道现起之后,此智也会因省察而现起。所以说,「谛智」在圣道现起之时、之前以及之后生起。实际上,在证圣道的剎那,行者的所缘只是「灭谛」而已,但是此时,行者藉由三种「证」(paṭivedha),即「遍知证」(pariñña-paṭivedha)、「断证」(pahāna-paṭivedha)及「修证」(bhāvanā-paṭivedha),而分别见到苦谛、集谛和道谛。

以「苦谛」来说,在证知「灭谛」的剎那,行者完成「了知名色是苦」的工作,这证得圣道果的圣者(尤其是就阿罗汉而言)藉由回想省察,知道不断生灭的名色是苦,在此意义下,才说「证」(paṭivedha)──即「彻底了知苦的本质」的工作──是在证圣道剎那之时完成。但是,在修习内观之时,行者确实观察名色的生灭现象而了知苦谛,这就是在遍知「苦谛」,即称「遍知证」(pariññā paṭivedha)。[242]

「应作智」(kica ñāṇa),即「应遍知苦谛」的了知,行者必须在证圣道之前就具备此智。只有先知道应做哪些事,人们才能努力去实践这些事乃至证得圣道。

就苦谛的场合而言,行者在一开始时就应明确知道,自己必须正念观察五蕴生起时的生灭现象,以便了知无常等共相。唯有先具备这样的认知,行者才会努力正念观察每个现象,内观智才得以成熟乃至证得圣道。集谛、道谛、灭谛的情况也是如此,行者必须先知道自己应对每个圣谛做什么事,只有这样才能证得圣道。

如此,早在证得圣道之前,行者就必须知道,自己应遍知苦谛、应断除苦因(集)、应证灭谛、应修习通向苦灭的道谛。所以与每个谛相关的「应作智」,必然早在圣道现起之前就已成就。

在证得阿罗汉道果之后,阿罗汉反省思惟而了知自己「梵行已立,应作皆办」,才会知道自己已完成应做之事。如此,「已作智」就是知道自己已完成应做之事。

阿罗汉道智藉由证涅槃,而执行其他三项工作:遍知苦谛,断舍苦因,[243]修得圣道。

上述关于「谛智」(saccāñāṇa)、「应作智」(kiccañāṇa)、「已作智」(katañāṇa)的叙述,乃依据《论事》的《疏钞》所作。我们已就苦谛来说明这三智,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就集谛来谈这三个智。

与集谛相关的「谛智」

Idaṃ dukkhasamudayo ariyasaccan ti me, bhikkhav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是苦集圣谛 (或者,此是圣者应知的,关于苦因的真理)」,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文中的「此」字,指「欲爱」(kāmataṇhā )、「有爱」(bhava-taṇhā)、「无有爱」(vibhavataṇhā),这三个语词的意涵,我们之前已解释过了。以下要说明的是,「苦」如何因它们而生起。「欲爱」喜欢会带来感官快乐的所缘,这所缘是要努力去追求才能得来的,有些人为此而受苦,甚至在追求的过程中就丧失性命。此外,遏止已生起的「欲爱」,也同样令人感到痛苦。努力寻求不易获得的事物是苦,照顾已得的财富也是相当累人的事。常抽烟或吃槟榔的人若没有香烟、槟榔可享用便觉得难过,有酒瘾或毒瘾的人若无酒可渴、无毒品可用则更痛苦。[244]

男众年少时,无牵挂地过着快乐的单身生活,但随着年纪渐长,他想要有人陪伴。被欲爱所驱使,他开始寻找伴侣。若他爱上不可得的对象,结果就只是痛苦而已。即使他最终如愿觅得他所追求的对象,当两人发现彼此不合时,问题便又出现。就算婚姻生活幸福美满,若其中一人突生重病,麻烦则又产生,因为照顾病人其实是相当辛苦的工作。有时候,夫妻其中一人死亡,就会留下另一人独自悲伤受苦。这一切的苦,都源自「渴爱」(taṇhā)。

但是,大多数人误认为「渴爱」是幸福的泉源,他们以为享受种种感官快乐是件幸福的事。对他们而言,当感官欲乐不复存在时,生命变得枯燥、乏味。去寺院令他们感到厌倦,聆听内观修行的开示也一样是件无聊、乏味的事。相反的,如电影等的娱乐,则给人带来愉悦、快乐。一般人竭尽所能地追求各种感官欲乐,努力长养他们的「渴爱」。人们之所以这样疯狂地追求感官快乐,只因为他们深信那会为他们带来喜悦与幸福。但是事实上,人们是因为无明,才会有如此的错误认知。

无论如何,看似美好、愉悦的感官快乐,实际上却是可畏的,因为它们具有不断生灭的性质。由于「渴爱」永远不会满足,因此感官欲乐永远也不足够,即便享受快乐几天、几月、几年之后,「渴爱」仍然不感满足。因此,需要不断地追求感官快乐,让渴爱的享乐没有中断。无论如何,感官对象和快乐不复存在时,人们就得忍受强烈的不满足感。以上是对「渴爱如何在现世里引生问题和痛苦」的大略说明。[245]

苦的真正原因在于:缘于「渴爱」,众生不断地在轮回里浮沉流转。可意的外表和声音,引发喜欢、渴爱,这个渴爱引生「执着」。因为执着,众生得付出努力来满足它,这个努力就是「行」(saṅkhāra)、「业有」(kamma-bhava)。因为满足欲望的努力,也因为临终时的速行心(javana)、或称「造作识」(abhisaṅkhāraviññaṇa) (此造作识从渴爱那里获得力量),「结生识」紧接在「死亡心」之后生起。可以说,从结生识生起时,来生里的一切麻烦也就于焉开始。结生后的一切问题之根源,就在于「渴爱」。唯有断尽渴爱的阿罗汉,才不会有来生之苦。如此,「欲爱」(kāma-taṇhā)是生老死等一切苦的真正原因,它是「集谛」(samudaya-sacca)。

想投生色界或无色界的人们应努力修习色界禅那或无色界禅那,由于证得禅那,他们可以生在色界梵天或无色界梵天。梵天不受身苦也不受心苦,寿命是以「大劫」来计算,从世间的观点来看,他们的长寿是令人向往的。但是,当他们寿尽时,也会面临死亡,遭受死苦(maraṇadukkha),和人类一样因为不能如愿地长生不死而感到痛苦。死后,成为他们投生处的欲界之苦,也正等待着他们。如此,这种「有爱」,即希望投生梵天的贪爱,也是苦因。

希望死后不复存在,也是苦的原因,因为它会让人在现世中造种种不善。虚无论者不仅不怕恶行,还会任意造恶,[246]从恶行中获得快乐。由于所造的恶业,他们将投生到恶趣受苦。因此,这种因虚无论而生起的「无有爱」,也是「苦因」。

佛陀已了知这三种爱都是苦因,他宣告自己已亲证它们:「见到此是苦集圣谛的眼,已生起。」知道渴爱是苦集圣谛的智慧,即是「谛智」(saccā ñāṇa)。此「谛智」在圣道之前以及之后生起,并且,在证圣道之剎那,了知此圣谛的作用也因「断证」(pahānapaṭivedha)而成就。总之,在证圣道之时、之前以及之后了知四谛的智,就是「谛智」。

与集谛相关的「应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samudayo ariyasaccaṃ pahātabb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应断舍此苦集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若想从苦解脱,就要拔除苦的原因。举例而言,要治愈某个疾病,就必须以合宜的医疗来去除病根。缅甸医生会从血液、呼吸、痰、气候、食物等等来诊断疾病。西医则从追查致病的病毒、细菌等肇因下手。无论如何,医生诊断出这些疾病的根源后,给予病人恰当的治疗,就能够治好疾病。同样地,去除轮回的病因、即去除「贪爱」之后,众生也能从轮回苦解脱。所以说,应该断除此「集谛」,它是「应被断除的法」(pahātabbā dhammā )。

如何断除「渴爱」?知道如何断除,是很重要的。「让渴爱不出现、不生起──我就这样做,我只要保持无渴爱的心,就可以了。」但是,有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心吗?认为可能的人,应该去尝试看看,试试看他们能够维持这样的心多久。已婚男众不会被情欲所动摇吗?想要抽烟、嚼槟榔或吃顿好吃的贪爱不会生起吗?不会想发财吗?不能说这些是鸡皮蒜毛、每天例行而不重要的欲望,就搁着不管。其实就是因为不能断除这些欲望,所以我们才受苦。不容置疑,渴爱是应被断除的,我们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

有三种渴爱应被断除:

激起身、语业的渴爱;

使心沉醉在想象的快乐与幻想中的渴爱;

潜伏着且等待机会现起的渴爱。

在这三种渴爱中,「激起身、语业的贪爱」被归为「违犯烦恼(vītikkama-kilesā)」(可依持戒而断除的烦恼)。持戒的人行为谨慎[248],即使对某物生起想要拥有的欲望,也不会去偷取他人的东西;他也不会邪淫(守梵行戒的人则不会有任何性行为),不会说谎、不会饮酒、不会吸食毒品。如此,他依靠戒律而断除属于「犯戒烦恼」的渴爱。

「使心沉醉在想象的快乐与幻想中的渴爱」被归类为「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ana-kilesā)(可依定力而被去除的烦恼)。若人能持续修习如出入息念等的业处,他可以除去想象感官欲乐的欲想。若不能依此专注禅修,一旦放纵心驰骋于欲想而不加以约束,心将沉迷幻想可意的所缘,期望着感官快乐。倘若有人认为自己可以〔不依修行就〕让心不贪爱感官欲乐,那是因为他不了解自己的心。

事实上,纵使持续不断地禅修,在定力变强之前,欲寻(kāma-vitakka)仍会不断地现起。藉由奢摩他修行证得禅那之后,较粗的欲想才会停止,然而,即便如此,那也只限于入定期间而已。这是「定」透过「镇伏断」(vikkhambhana-pahāna)来去除「欲爱」的情形。

证得禅那的人以及部分梵天,他们依然还有「有爱」和「无有爱」。用奢摩他的方法,是无法去除有爱和无有爱的。至于那些未修习奢摩他的一般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贪爱着他们的生命和存有。[249]未闻佛法的人并不明白,对自身生命和存在的喜爱是种「渴爱」、「烦恼」。有人甚至教导说,心本来就远离烦恼,而这无烦恼的心即是涅槃。这种说法违背佛陀的教导。

尚未真正现起,但会伺机生起的渴爱,则称为「随眠烦恼」(anusaya-kilesā)。它有两种:

1.「所缘随眠」(ārammaṇānusaya)—潜伏在所缘中的烦恼。

2.「相续随眠」(santānānusaya)—潜伏在自身相续中的烦恼。

有些所缘生起时,禅修者并未正念观察到它们的无常等性质。当人们再次想起它们时,可能会对它们产生染着。这种烦恼叫作「所缘随眠」。内观智可以去除「所缘随眠」的烦恼,但是只能除掉「在被观察到的所缘里可能生起的烦恼」;至于未被观察的所缘之中,则仍有这类随眠烦恼潜伏着。

在自身相续中,尚未被圣道断除而正等待机会生起的烦恼,叫作「相续随眠」。只有「圣道智」,才能断除这类烦恼。倘若想要用圣道断除相续随眠,就必须修习内观。

随眠烦恼确实存在

尽管经典及阿毗达磨论已明确说有「随眠烦恼」的存在,但是有些人[250]仍然认为没有「随眠烦恼」这种东西,他们以为烦恼生起只是因为「记忆」(mental retentiveness)的关系而已。这是对佛陀教法的大不敬。

我们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青春期前的小孩还没有对异性产生贪爱,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烦恼,而是因为那时不是烦恼生起的适当时机──它潜伏着,等待适当时机以便生起。大家都知道,一旦到了青春期,光是异性的声音、影相就能激起他们心中的欲望。这欲望突如其来地发生,并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见过、听过这回事并牢记在心里。事实上,是因为随眠烦恼一向都潜伏着,当它找到适合的机会时,欲望便生起。

另外,有些人原本深信佛、法、僧三宝,但是受到其他宗教所影响,他们开始对佛、法、僧有所怀疑。有些人甚至放弃佛教改信他教。他们生起疑和邪见,并非因为「记忆」,而是因为随眠烦恼一直潜伏着,尚未被圣道去除。

圣者以须陀含道智去除疑和邪见,没有任何人──即便是帝释或魔王──可以影响他们,令他们怀疑三宝。这是因为他们已藉由「道智」,断除了其「相续随眠」(santānānusaya)。

有机会听闻《转-法-轮-经》的善人们应记住:烦恼仍潜伏在他们的身上伺机而动[251];应该努力修习内观,以圣道断除苦的真正原因──渴爱。

知道「渴爱」是应被断除的,这个了知就是「集谛」的「应作智」。「集谛」的「应作智」知道应做什么才能证得圣道。世尊未从他人听闻,便得生起应作智,所以他说:「诸比丘!『此是苦集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接着,世尊继续说明他如何断除「渴爱」。

与集谛相关的已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samudayo ariyasaccaṃ pahīn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苦集圣谛已被断除。」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这是描述在断舍应断的渴爱──即苦谛──之后,世尊省察自己已做之事。了知自己已完成应做之事,这个了知就是「已作智」。[252]

应特别注意的是,四圣道在证涅槃时断除「渴爱」。第一次见涅槃时,断除引生恶趣的渴爱;第二次时,断除较粗的渴爱。第三次时,灭除更微细的渴爱。第四次证涅槃时,断灭剩余的所有渴爱。如此断除渴爱,就叫作「以四圣道或『断证』(pahānapaṭivedha)了知集谛」。

「已作智」相当重要。禅修的目的就是要去除烦恼和渴爱,只有当烦恼与渴爱被断除时,才能圆满圣道智。最初的须陀含道,断除让人投生恶趣的渴爱以及令人违犯五戒的烦恼,与我见相应的喜悦、快乐也被断除。只有彻底断除这些烦恼,才能说证得须陀含道智,否则的话,不能说已证圣道。

我们已说「集谛」的「谛智」、「应作智」和「已作智」,现要继续说明「灭谛」的三智。[253]

与灭谛相关的谛智

Idaṃ dukkhanirodhṃ ariyasacc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是苦灭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引文中的「此」,指「渴爱──即集谛──的止灭」。断除一切渴爱时,所有名色有为法的苦便止息。佛陀说,他具备此「谛智」,知道苦灭圣谛即渴爱之灭尽。此谛智在圣道剎那、之前及之后生起。

此智如何在圣道之前生起呢?声闻弟子依听闻而得此智;世尊则是在证「须陀含道智」之前即已藉由他的直观而获得此智,所以他说「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等等。在证圣道之剎那,此「谛智」就是能见涅槃的「圣道智」。

与灭谛相关的应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nirodho ariyasaccaṃ saccikātabb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应作证此苦灭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254]、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了知灭谛(即涅槃,贪的止息)是应被作证的,这个了知的智慧,就是「应作智」,因为它知道应对灭谛采取什么行动。

灭谛之作证是这样生起的:在「行舍智」圆满成熟的阶段,当行者观察生灭的现象时,观察的速度愈来愈迅速,直到所观诸行其所缘及能观的心都进入一种止息的状态,此时,一切有为苦都止灭。在证到一切行的止息之同时,渴爱也灭尽。如此,贪爱的止息叫作「灭谛」(nirodhasacca),这是依圣道智才能证得的,这种了知叫作「作证证」(sacchikiriyapaṭivedha)。

正念观察每个见、听、嗅、尝、触、知的现象,就是为了证得灭谛以完成「作证证」的工作。佛陀在菩提树下的金刚座,已藉由阿罗汉道智证得涅槃,完成「作证证」的工作。

经文接着描述世尊修得反省已做之事的「已作智」。

与灭谛相关的已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nirodhaṃ ariyasaccaṃ sacchikat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255]

诸比丘!「此苦灭圣谛已被作证。」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这是在描述佛陀证得阿罗汉道果智之后,经省察而了知自己已完成「证灭」的工作。

接着要谈与道谛有关的三个智。

与道谛相关的谛智

Idaṃ dukkhanirodhagaminī paṭipadā-ariyasacan 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是趋苦灭之道圣谛。」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这个圣谛有个很长的名字〔即趋苦灭之道圣谛〕,注释书将它简称为「道谛」,我们在此就用这个简称。

未证圣道的佛弟子是藉由听闻而得知道谛的,注释书说:「道谛是应被希求、被向往、被欣赏的法。」[256] 凡夫未能亲证道谛,在这样听闻后,心应倾向道谛。换句话说,针对道谛,应被作的基本工作就是倾心于它。同样地,凡夫也不能证知「灭谛」──涅槃。注释书说,凡夫只要心向往之,这样就算完成基础工作。

因此,应记住,凡夫不必也不能思量或观察圣道谛;对于涅槃,也是同样的情形。佛陀是以直观的方式了道谛,如同他藉由直观了知灭谛一样。所以佛陀宣告说:「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

在圣道剎那,只有灭谛是以现证的方式被了知。被证得的道支,则在那时显现于行者的心相续里,因此,他完成修习道谛的工作。这就是「修证」(bhāvanāpaṭivedha,藉由修习而证)。

意思是说,圣道出现就等于「见到圣道」。也就是说,圣道显现时,即当下了知道谛。因为已修得圣道,所以圣者在反思省察时,可以清楚地了知它们。无论如何,若未先修习「前分道」,不可能证得「圣道」。因此,内观也是通往涅槃的道路。我们在第六讲已提到,《破除愚痴》中曾对这一点作过说明。[257]

与道谛相关的应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nirodhagāminīpaṭipadā-ariyasaccaṃ bhāvetabb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向苦灭道圣谛应被修得。」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了知道谛是应被修得的法,这个了知就是「应作智」,此智知道应对道谛做什么事。应对道谛做什么呢?应在自身相续里修得道谛。我们要牢记这一点。

佛陀在《转-法-轮-经》中首次教导,道谛是应被修得的法。所以修习圣道是依照佛愿的实践。但是,我们无法直接修习圣道,我们必须先修行「前分道」或称「内观道」。为了修得圣道谛,我们应从修行内观开始。

为了修习前分道、或称内观道,我们必须观察苦谛。苦谛就是「五取蕴」,它的内容在第四讲已详说过。观察生起的诸蕴时,先修得的是「名色辨别智」,[258]接着是「缘把握智」。若继续修行,则将会了知名色不断生灭的现象。因为它生起即灭,所以它是无常、是苦,又因为它自行生灭,不受控制,所以它是无我。亲证这些,就是「正见」。如前面已说过的,修得正见也就同时具备正思惟和其他的道支。我们之前曾描述过如何修得这些道支。

简言之,就是正念观察每一个眼触、耳触、鼻触、舌触、身触、意触。为了方便修习,我们建议开始时先观察腹部起伏。在观察腹部起伏时,行者可能会分心想到其他事。这时,他应在那些妄想生起时,观察它们。他也应在硬、热、痛、痒等苦受生起时,观察它们。更换姿势时,也要正念观照每个动作。对于听声、见物等等现象,也要正念观察。如此,在观察这些现象时,每一个正念观察,都是在培养正见和内观道。当行者的内观确立时,他即具备八正道。如是,观察实际发生的五蕴现象就是在修习圣八支道。我们摘录要旨如下:

只有先修习前分道,或称内观道,才能修得圣道。

要修内观道,就要正念观察每个见、听、嗅、尝、触、知等现象。

每次观察见、听等现象,就是在修习圣八支道。[259]

所以,我们有一个帮助记忆的格言:

修习基础、前分及圣道,

当能使人证涅槃。

有些人曾误以为光凭学习书本上关于五蕴、无常、苦、无我等的知识,就能让人证得涅槃。直到他们依《念处经》修习内观并获得殊胜的经验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错误。他们向大众说明他们的体悟:在正念观察见、听等现象之前,他们未能完成遍知苦谛的工作,也未能完成修习圣八支道的工作。这是精通教理的人们所作的告白。现在他们已藉由个人的亲证而了解什么才是正确的修行道。

我们应重视佛陀在《转-法-轮-经》中的教诲——应该透过对实际生起的名色现象之观照,来修习圣道。我们也应记住,了知应修道谛的这个了知就是「谛智」,应在圣道之前就藉由听闻而具备此智,只有这样,行者才会努力观察当下生起的五蕴名色法,依此方法修习内观道。无论如何,唯有先修内观道,才能修得圣道,证知涅槃。[260]

与道谛相关的已作智

Taṃ kho panidaṃ dukkhanirodhagāminīpaṭipadā ariyasaccaṃ bhāvitanti me, bhikkhave, pubbe ananussutesu dhammesu, cakkhuṃ udapādi, ñāṇaṃ udapādi, paññā udapādi, vijjā udapādi, āloko udapādi.

诸比丘!「此向苦灭道圣谛已被修得。」如是,对于前所未闻的法,我眼生、智生、慧生、明生、光生。

佛陀说明,他在证阿罗汉道果智之后,省察已修得的道谛,因而生起「已作智」。现在,我们从十二行相说明与四谛相关的三种智,「谛智」、「应作智」、「已作智」。摘录重点如下:

在道剎那时,或在之前、之后,了知「四谛」的内容,这个了知即是「谛智」。

了知这是苦谛,这是苦集圣谛,这是灭谛,这是向苦灭道谛。这个了知,即是「谛智」。此智在道智现起之前就已生起,就声闻弟子而言,灭谛和道谛的「谛智」,在证得「道智」之前,就依听闻而得。在圣道剎那时,灭谛的「谛智」,是藉由亲证而得见的;同时,也藉由「遍知苦」、「断贪」、「修道」而见其余三个圣谛。在圣道剎那之后,如何见四圣谛,是很清楚的,不需要多加说明。[261]

预先知道应知什么、应断什么、应证什么、应修什么,这个了知就是「应作智」。

「应遍知苦、应尽断苦因、应作证灭、应修习道」,了知此事,就是「应作智」。这个智在起修内观之前已生起,也出现在证圣道之前的内观修行期间。

了知已做、应做之事,就是「所作智」。

就世俗的事而言,当我们完成应做之事时,我们会知道。同样地,当遍知、正断、作证、修习这四项工作完成时,行者也会藉由省察而了知,这就是「已作智」。我们应再复习一次:

遍知苦谛,就是遍知证(pariññapaṭivedha)。

正断集谛,就是断证(pahānapaṭivedha)。

作证灭谛,就是作证证(sacchikiriyapaṭivedha) 。[262]

修习道谛,就是修证(bhāvanāpaṭivedha)。

在道剎那时,只有「灭谛」是作为「所缘」而被了知;其余三谛则是分别藉由「遍知证」、「断证」、「修证」的方式而被了知。因此注释书说:「依作用彻知三谛,但依作用与所缘而彻知「灭谛」[122]

当圣道见到四谛中的任一谛时,

这时便成就全部四个证知(paṭivedha)。

与证得圣道的情况类似,在修习内观时,行者只以苦谛为所缘,就能同时完成了知其余三谛的工作:在内观修行时,被观察为无常、苦、无我的所缘,不会引生渴爱,这是「彼分断证」(tadaṅgapahāna-paṭivedha),即「藉由暂时断除贪爱而得的证知」,那些会将所缘误认为常、乐、我的「无明」以及「行」、「识」等等,也没有机会生起。这是「彼分灭」(tadaṅganirodha)──藉由暂时的息灭而得的证知。行者在每次正念观察时,就是在修习内观道,这是「修证」(bhāvanā-paṭivedha),即「藉由修习而得的证知」。如是,在修习内观,观察苦谛的同时,行者也完成「断、证、修」的工作,而证知其余三个圣谛。因此说,行者在修内观时也同时证知四谛。

我们已说完四谛三智的十二行相。今天就说到这里。[263]

愿在此闻法的善人们,因为恭敬听闻《转-法-轮-经》的功德而能正念观察见、听、嗅、尝、触、知等现象,遍知苦谛、正断集谛、作证灭谛、修习道谛。愿你们都能藉由所希求的道、果,迅速作证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八讲

(讲于缅历一三二五年一月(Tagu)的满月日[123])

[264]

在我们拜访密支那(Myitkyina)和八莫(Bhamo)的期间,《转-法-轮-经》的讲座曾中断一段时日。上一次的讲座[124]中,我们已说明四谛三智的十二行相。今天要说明的,是佛陀在什么时候不会宣告证得正等觉,又在什么时会宣告证得正等觉。

佛陀何时不宣告证得正等觉

Yāvakivañca me, bhikkhave, imesu catūsu ariyasaccesu evaṃ tiparivaṭṭaṃ dvādasākāraṃ yathābhūtaṃ ñāṇadassanaṃ na suvisuddhaṃ ahosi, neva tāvāhaṃ, bhikkhave, sadevake loke samārakesabrahmake sassamaṇabrāhmaṇiyā pajāya sadevamanussāya ‘anuttaraṃ sammāsambodhiṃ abhisambuddho’ti paccaññāsiṃ.

诸比丘!未如实知见四圣谛的三转十二行相之前,我不向有天、魔、梵天的世界,不向沙门、婆罗门、王、人等大众,[265]宣称「我证得无上正等觉」。

「正等觉」(sammāsambodhi)是唯佛能证得的阿罗汉道智。一切诸佛皆不依靠他人的教导,而仅靠自己的努力证得阿罗汉道智。由于此智,诸佛彻底了知一切法。因为在证得此阿罗汉道智的同时,诸佛也具有能知一切法的「一切知智」(sabbaññutañāṇa),因此,诸佛独有的阿罗汉道智名为「正等觉」(sammāsambodhi)。“sammā”的意思是「正确」、“saṃ”意指「靠自己」、“bodhi”意为「智」,连缀起来,“sammāsambodhi”的意思即是「靠自己正确了知的智慧」。辟支佛(paccekabuddha)的阿罗汉道智,则叫作“sambodhi”,即「靠自己了知的智慧」,没有“sammā”作修饰语。一般声闻的阿罗汉道智只是“bodhi”,即「智慧」而已,没有“sammā”,也没有“saṃ”。

佛陀依靠自己而正确地了知诸法,因此,他的阿罗汉道智叫作「正等觉」(sammāsambodhi)。了知一切的「一切知智」,也与此阿罗汉道智一同生起;获得这个能够了知一切的智慧之时,就是证得佛果之时。循此,此「正等觉智」(sammāsambodhiñāṇa)是成佛的关键。

佛陀说,他过去未曾宣称已证得正等觉。有多长的时间,世尊不宣称自己成佛呢?在未能如实知见四谛的三转十二相之前,他不宣称自己已成佛。更精确地说[266],在他证阿罗汉道之前的那段期间,或者说,直到二月(Kason)满月日的隔天清晨之前,他不曾宣称已证得正等觉。

藉由这样的话,世尊表明在他修习苦行的那段期间,他并未宣称自己成佛。

引文中,「三转」意指每个圣谛的「谛智」、「应作智」和「已作智」;「十二行相」表示四谛各有三智,总共有十二智。阿罗汉道智以及在它之前乃至之后生起的这十二种智,就是「如实智」(yathābhūta-ñāṇa)。只要佛陀未完全清楚这如实智,佛陀就不会宣称已证得正等觉。

再者,「不向谁宣称」呢?答案是「这世间」──在这世间有许多有大威力、有智慧的天人,也有和佛教作对的魔,以及比天人和魔更有威力、智慧的梵天。如果世尊在完全了知四谛之前就宣称已证佛果,他将很难回答天人、魔、梵天可能会提出的问难,将难以给予他们满意的答覆。姑且不论天人、魔、梵天等这些与人类不常往来的众生,在人间还有许多被称为沙门、婆罗门的修行者,还有被尊称为「天」的国王以及一般大众,倘若世尊尚未真正成佛,他也将不易回答这些人可能提出的问题。在那个时代,尚有其他大宗教家,如主张了知过去、现在、未来的富楼那迦叶[267]。博学的修行者、居士们,在仔细检验这些宗教家的主张时,往往发现这些宗教家的智慧远不如他们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假若佛陀在证得正等觉之前宣告自己已成佛,他可能会面临同样的困境。

有一次佛陀遇到波斯匿王,该王利用他的王位之便,彻底地考验佛陀的智慧:「乔达摩!你也宣称自己证得无上的佛果智慧吗?」在那时,如富楼那迦叶等的宗教家即曾大胆向世人宣称自己已证正等觉,但是当波斯匿王检验他们的时候,他们对自己的宣称却动摇了。所以波斯匿王说:「连各派的这些老宗师尚且迟疑不敢宣称自己已证佛果,乔达摩啊!年轻而经验不足的你,真的宣称自己已成佛吗?」波斯匿王反覆地诘问这个问题。

佛陀,因为是真正的佛陀,所以他的回答能让国王满意。波斯匿王因此深信佛陀的成就,便归依佛、法、僧三宝,从此成为佛陀的弟子。世尊说:「我不向有天、魔、梵天的世界,不向沙门、婆罗门、王、人等大众,宣称『我证得无上正等觉』。」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人可能会检验这宣言的真实性。

佛陀用这些话说明,若他未成为真正的佛陀,他就不应自称佛陀。但是,当他成为佛陀时,他便如实宣称自己成佛。以下就是他所作的宣告。[268]

确认佛果

Yato ca kho me, bhikkhave, imesu ariyasaccesu evaṃ tiparivaṭṭaṃ dvādasākāraṃ yathābhūtaṃ ñāṇadassanaṃ suvisuddhaṃ ahosi, athāhaṃ, bhikkhave, sadevake loke samārake sabrahmake sassamaṇabrāhmaṇiya pajāya sadevamanussāya ‘anuttara sammāsambodhiṃ abhisambuddho’ti paccaññāsiṃ.

诸比丘!如实知见四圣谛的三转十二行相时,我便对这个有天、魔、梵天的世界,对沙门、婆罗门、王、人等大众,宣称「我证得无上正等觉」。

世尊在这段文所说的是,当他如实地了知四谛的三转十二行相时,他即宣告自己证得无上正等觉。世尊所作的这个宣告,不是只对那个地区、那个世界的一部分宣说,而是针对整个宇宙,既包含天人、魔、梵天的世界,也包含整个人间。

这个宣言,公开地邀请抱持怀疑的天、魔、梵天、婆罗门、王、智者来检验世尊的话,并且保证[269]能够给予他们满意的答案。这个宣言,是大无畏且严肃的宣示,并不是未经检证而在冲动下所作,相反的,他是在审察自己所证的佛果之后才做这样的宣示。

结语

Ñāṇañca pana me dassanaṃ udapādi- ‘akuppā me vimutti, ayam antimā jāti, natthi dāni punabbhavo’ti.

的确,我的智、见生起──我有不动的解脱(『我藉由阿罗汉道果而证得解脱,不是藉由色界禅、无色界禅来暂时镇伏烦恼而已。这是烦恼的完全断除。』因此,他在省察之后,知道自己具有不动的解脱),这是最后生,再也不会投生。

在这个结语中,「我有不动的解脱」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涵值得进一步探究。他的解脱,不是证色界或无色界禅那所得的解脱。证得色界禅那或无色界禅那的人,得以暂时没有欲贪等烦恼,但这些烦恼潜伏在他的身心相续里,只要当他的禅那退失,那时,欲贪、瞋等烦恼就会再次显现,禅那只是暂时镇伏烦恼而已。佛陀所得的解脱,属于能够彻底断除烦恼的「正断解脱」(samuccheda-vimutti),以及能够[270]平息这些烦恼潜能的「止息解脱」(patipassadi-vimutti)。「正断解脱」是依阿罗汉道智所得的解脱,它能无余地断尽一切烦恼;「止息解脱」是依阿罗汉果智所得的解脱,它能再平息一切烦恼的潜能。这些解脱是坚固不坏的,因此世尊说:「我有不动的解脱。」

另外,因为已藉由阿罗汉道断除「渴爱」,世尊没有会再引生轮回的渴爱。尚存渴爱的人死后,其结生心将以临终时现起的业、业相或趣相为所缘,再次投生。尚未尽除渴爱的人将会一再地轮回。

菩萨也曾轮回无数世。在证佛果时,他思惟:「过去因为没有阿罗汉智眼,我找不着那一再盖建新屋(五蕴)的造屋者──渴爱。我已轮回了许多世。现在,藉由一切知智和阿罗汉智,我找到了你。哦!造屋者渴爱啊!你再也不能建盖五蕴新屋了。」[125]

世尊如此描述他对自证的省察。虽然佛陀断除渴爱而不再有来生,但是他仍然得过完因过去渴爱所引生的今世。因此,他说:「这是我的最后生,再也不会投生。」这就是佛陀初转-法-轮-的结语。[271]

值得思惟的事

经文起始自“dve me, bhikkhave, antā pabbajitena na sevitabbā”,终结于“ayam antimā jāti, natthi dāni punabbhavo’ti”的《转-法-轮-经》,倘若仔细研读其经文,可以发现它所叙述的,是有关于世尊所履践的修行道、所发现的法,以及世尊如何发现这个法。在《转-法-轮-经》中,其实几乎未提到行道的细节,只有在开始的句子「不应沉溺于两端」隐晦地表达出某种可依循的、关于修行的指导。因此,早期佛弟子是如何证得圣果、用什么修行方法、以什么方式证得,便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切佛语皆是佛陀对弟子的教诫

在佛陀所宣说的这部《转-法-轮-经》里,虽然没有像「应这样修」、「记住这个方法」这样明确的指示,但是,《转-法-轮-经》其实已指出什么应修习、什么应避免。依据古师,佛陀所说的每个语词,都是对佛弟子的教导。举例说:

Asevanā ca bālānaṃ, paṇḍitānañca sevanā;

pūjā ca pūjaneyyānaṃ etaṃ maṅgalamuttamaṃ.

不结交愚者,亲近智者,

礼敬应礼敬者,这就是最高的吉祥。

《吉祥经》的这个偈颂,只是指出三件吉祥的事,偈颂中佛陀并未直接说出应该亲近、礼敬或远离什么人,但是我们仍应视此为教诫。同样地,在《转-法-轮-经》找不到直接的教诫或指导,佛陀只是说:「避免[272]两个极端后,我已发现中道。」但是,我们应这样理解它的意思:「你们应像我一样,避免两种极端,依于中道修行。」

说「中道能作眼」等等时,应理解它的意思为:「如果你修行中道,你会生眼,发展智慧、获得利益,直至证得涅槃。」再者,说明八支正道时,应知道其意旨是在指导人们修习戒、定、慧。

再者,应把苦谛的说明,当作是在教导人们要努力修行以遍知苦谛。同样地,集谛、灭谛、道谛的说明,分别是在教导人们应去除苦因、作证涅槃、修习圣道。

当世尊说明四个「谛智」(saccā ñāṇa)时,应认为这是在教导人们要努力证得四谛智。当世尊说明「应作智」时,这是在教导人们应藉由观察无常等来了解苦谛等等。当经文说苦谛是应被遍知的法,显然它的意思是:人们应努力遍知苦谛。苦谛是生、老、死等苦乃至在见、听、嗅、尝等时显现的五取蕴,可知,它的意思是:佛弟子应藉由正念观察见、听等现象而了知无常等性质。

「道谛是应被修习的道」这句的意思是:应藉由正念观察见、听、嗅等现象来修行八正道。同样地,「应断除集」的意思是:[273]应观察苦以去除贪爱;「应作证灭谛」的意思是:应透过内观道遍知苦谛,证得灭谛。

当佛陀告诉听闻者,他如何修道而证法时,听闻者便能够了解他们也能依循相同的道路而证得应证之法。这就像一个人在叙述自己的疾病如何藉由医疗而痊愈时,有相同疾病的人就知道他们也可以用相同的疗法来治好自己的病。

那时,五比丘是听法的当机众,他们具备足够的波罗密,能够在听闻佛陀的第一次说法后就证得圣道果。他们有能力了解佛陀的意思。因此,应该认为,五比丘当时是在五蕴生起的当下观察五蕴,依序而修得内观阶智,并在最终藉由四圣道证涅槃。

毫无疑问地,那时的听法者,因为观察苦谛,即观察每个生灭现象而了知四谛,并证得圣道果。

尊者憍陈如理解佛陀的教法,他正念观察一切听、知、喜悦、触、见等现象以修习内观道,并依此而证得须陀含道果。待会儿我们将说明他如何证得道果。[274]

那时,一亿八千万位梵天也同样证得须陀含果。依据《弥兰陀王问经》,无数的欲界天人也用相同的方式修行,证得圣道果。因为那时所有堪受佛法的众生皆已证得道果,也因为世尊已教导他应教导的一切法,世尊即以上述的引文结束他的说法。第一次结集的长老记录了这说法的结语,以及五比丘对佛陀教法感到喜悦的情形。

过去分词与现在分词

Idamavoca bhagavā. attamanā pañcavaggiyā bhikkhū bhagavato bhāsitaṃ abhinandunti.

佛陀宣说完了这一段起始自“dve me, bhikkhave, antā pabbajitena na sevitabbā”,终结于“natthi dāni punabbhavo’ti”的开示之后,五比丘对于佛陀的教导感到满心欢喜。

另外,第一次结集的长老,也记录了尊者憍陈如是怎样证得圣道果的。

Imasmiñca pana veyyākaraṇasmiṃ bhaññamāne āyasmato koṇḍaññassa virajaṃ vītamalaṃ dhammacakkhuṃ udapādi-“yaṃ kiñci samudayadhammaṃ, sabbaṃ taṃ nirodhadhamman”ti

当〔世尊〕说明这个教法时(或者,说明这个教法之后),尊者憍陈如生起远尘离垢的法眼──「凡是生起的,必然会灭去」。[275]

简言之,这是说,尊者憍陈如藉由须陀含道、果而成为「预流者」。这发生在什么时候?就在佛陀「说法之时」,他证得初果。「说法之时」,是巴利文“bhaññamāne”、“bhaṇiyamāne”的精确翻译。律典的疏钞《实义灯》[126]也有相同的用语,但是《无碍解道注》[127]不使用「现在分词」而是用「过去分词」来表达,即“bhaṇite”,意思是「说明…之后」。

尊者憍陈如于闻法时证初果

尊者憍陈如可能是在世尊讲说中道的当下,修习着八正道;当他听闻四圣谛时,见到了四圣谛,了知应被了知的法,而证得圣道。很可能当他听到「应遍知苦谛、修习道谛」时,他便观察苦谛──当下生起的五取蕴,并藉由内观修行而证得初果。

以观察苦谛来说,在听的现象生起时,他观察声音等等,了知所观法的无常、苦、无我本质,如是修习了八正道。当他深刻了悟法义时,他也观察这个了悟。对法的信心,以及说法的声音,也都是观察的所缘。了悟法义后所感到的欢欣[276]、喜悦,也是观察的对象。巴利经文曾提到:心已准备好,柔软、离盖,愉快并充满信心时,在听闻四圣谛时便能证得圣道果。他也可能藉由观察身体生起的现象,身上感到的苦受、乐受,或者藉由观察礼敬佛陀的动作,而修习八正道。

上述这些见、听、嗅、尝、触、知等名色现象,并不是「概念法」(paññatti),它们是确实存在、确实生起的「究竟法」(paramatthadhamma)。五取蕴,即是应被遍知的苦谛,正是这种真实法。依照「应遍知苦谛」的教法而观察每个身心现象时,人们可以了知名色的无常、苦、无我而遍知苦谛。每次生起这样的了知时,因常、乐、我见而生起的「渴爱」就暂时没有机会生起,此时便暂时地断除「集谛」。

与被观察的所缘有关的妄想、无明,以及相关的烦恼、业和果报,也就随着每次的观察而止息。这便是依正念观察所证得的「暂时的止息」。不用多说,每次的观察,都是在修习内观道。如此,藉由正念观察所见、所听等名色现象,尊者憍陈如在聆听《转-法-轮-经》的同时,修习能了知四谛的内观修行[277],并证得须陀含道果。换句话说,他在听法的当下,因证得须陀含道智、果智而成为初果圣者。

为何说道智远尘、离垢

尊者憍陈如所证的须陀含道智,在经中被赞叹为「远尘、离垢」。值得考虑的是,须陀含道智何以被说为「远尘、离垢」。就此,律的疏钞《实义灯》说:「『远尘』:远离会导致恶趣的贪爱(rāga)之尘等。『离垢』:离开邪见与怀疑的污垢。」[128]这是以比喻的方式,描述须陀含道能断除烦恼。然而《无碍解道》的注释书则认为,尘、垢二者都是「贪」等烦恼──「贪」(rāga)等烦恼能盖覆,所以比喻为「尘」;同时,它们能染污,所以也比喻为「垢」、「染污」。[129]

在此尚须考虑的是,「远尘、离垢」所指的,到底是:(1).法眼或道智未伴随着尘、垢,所以道智可以见到涅槃?还是,(2).因为尘垢未障碍道智,所以道智可以见到涅槃?就此,「道智」显然与烦恼是不相应的,所以此处所言,并非指「道智未伴随着尘、垢」。换句话说,应将「远尘、离垢」理解为:「尘、垢不再障碍道智,使之不见涅槃。」

以下所述,是须陀含道去除障盖的情况。尽管具备内观智,只要「邪见」、「怀疑」和「贪」仍然存在,行者就无法用须陀含智知见涅槃,[278]这就像因有白内障而不能见物一样。但是,当内观智完全成熟时,将导致投生恶趣的「邪见、疑和贪」,变得薄弱而不再能障盖道智令之不见涅槃,就像白内障变薄而不再能遮蔽视力一样,那时,须陀含道智即能知见涅槃。这种能现观涅槃的能力,被说为是「远尘、离垢」。

只有在内观智完全发挥力量之后,道智才会拔除烦恼。

上述的解释符合「远尘、离垢」的比喻,也符合《清净道论》与《大疏钞》的说法:出世间道智只是拔除被世间内观智削弱力量的烦恼。

道智从观智生起

在此应特别注意:出世间道智实际上并不从任何地方现起。因为后来的心识在之前的心识之后生起,就此才说道智从内观智之中生起。如此,像「邪见、疑、贪」等烦恼的力量,被内观智所削弱而不能覆盖涅槃。所以「远尘、离垢」指的是,贪等再也不能覆盖住涅槃。

《中分五十篇.婆罗马由经》(Brahmāyu Sutta)说前三个道是「法眼」[130];《上分五十篇》的《罗睺罗教诫小经》(Cūḷarāhulovāda Sutta)则[279]说四道、四果皆是法眼。[131]当经文说这些道、果「远尘、离垢」时,它的意思是:「内观智」削弱贪、瞋等的力量,使得它们不能遮盖涅槃。有关于此,我们不厌其烦地讨论、说明,以便听者能够了解「圣道智」其实不从任何地方生起;之所以会有「圣道智从内观智中生起」的说法,其实只是因为内观智是圣道智的「本性亲依止缘 」(pakatūpanissaya) [132],所以才如此说的。

这里有个问题产生:此「法眼」,即「预流道智」,是如何生起的?答案是:它是因了知「凡生起的,必会灭去」的真理而生起的。这种了知有两种:(1).修得「生灭智」(udayabhayañāṇa),见到迅速生灭的现象时,行者体认到「凡生起的,必会灭去」──这是依「观智」而生的了知;(2).当「行舍智」成熟时,行者进一步证入名色诸行皆止息的境界,也就是证得涅槃──这是依「圣道智」而生的了知。

得法眼,是上述的第二项情况,即依圣道智而得的了知。当一切名色有为法止息时,就表示证得了须陀含道智。一旦证得预流道智,「凡生起的,必会灭去」的智慧就会稳固不动摇。因此,《罗睺罗教诫小经》用相同的语词描述四道智的证悟[133],所谓「远尘离垢法眼生──凡生起的,必会灭去」。[280]

有人引用《小义释注》的话:「五不善心,即四个邪见相应心和一个疑俱行心,因须陀含道而止灭。」[134]来否定「证预流道、果时,一切名色有为法止息」的说法,而主张预流道果的所缘只是「五不善心的止灭」。但是,这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涅槃并不是某些特定不善心的止息,也不是某些特定名色的止息。事实上,涅槃的意思就是三轮,即烦恼、业、果报的止息,是一切名色有为法的彻底止息。因此,「圣道以什么为所缘」的答案就是:圣道以涅槃为所缘。至于「涅槃」,如上所述,是一切名色有为法的止息。如此,「在证预流道果时,只见所缘和能知心二者的息灭」这句话是依实际经验而来的如实叙述。

若仔细研读《小义释注》所注解的《彼岸品.阿耆多经》,将会发现其中记载着这么一句话:「在涅槃中,一切名色止灭。」[135]再者,若有人问说:「作为预流道智之所缘的涅槃,和另外三个圣道的涅槃所缘,是否相同?」答案是:「相同,没有差别。」假若预流道以五心之灭为所缘,余三道也分别以它们所断的心识之灭为所缘,[281]那么四道的所缘就是四个不同的涅槃了!无论如何,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差异,四道的所缘是相同的涅槃。

由于上述的理由,「预流道果只以五不善心的灭为其所缘」这说法是错误的。

为了纠正某些错误的见解,我们已偏离了主题。现在,我们应回来讨论巴利经文:「在佛陀说法时(或在佛陀说法后),尊者憍陈如证得远尘离垢的法眼,或称预流道智:『凡生起的,必会灭去。』」

不是因听法而证道智吗

然而,经典中未提到尊者憍陈如修习了内观,不是吗?经文只提到,在佛陀说法时、或说佛陀说法后,他就修得预流道法眼。难道他不能只依于理解教法及对教法的欢喜,而证得预流道智?倘若如此的话,我们费力解释尊者憍陈如怎样修习内观,不就是多余的吗?——这即是需要进一步讨论的所在。

我们的说明并非是多余的。《转-法-轮-经》明确地说,「应该修习圣八支道」。注释书对「正见」的注解中也指出,应该观察苦谛和集谛以便了解它们,也说[282]只有修习前分道──或称内观道──之后,才能得圣道智。再者,注释书说,未观察身、受、心、法的行者,不会证得内观智和道智(参考第三讲)。此外,巴利经典也说,只有修习四念处才能证得正见之道。

依于这些理由可以得知,若未修习内观道,是不能得圣道的。这些说明是要让听者了解,五比丘如何在闻法时修习内观。因此,我们应知道,尊者憍陈如是在修习上述的禅修方法后,才证得预流道果。

描述尊者憍陈如证得预流道智之后,第一次结集的长老们继续描述诸天如何赞叹《转-法-轮-经》。

天人与梵天的赞叹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当世尊初转-法-轮-时,(依据注释书,「-法-轮-」意指「证智」(paṭivedhañāṇa)以及「教智」(desanāñāṇa)。「教智」即应教导何种法、如何教导法的智慧。[136] )[283]当佛陀在讲述《转-法-轮-经》时,诸多地居天(bhummā devā)异口同声地说:

Pavattite ca pana bhagavatā dhammacakke bhummā devā saddamanussāvesuṃ-“etaṃ bhagavatā bārāṇasiyaṃ isipatane migadāye anuttaraṃ dhammacakkaṃ pavattitaṃ appaṭivattiyaṃ samaṇena vā brāhmaṇena vā devena vā mārena vā brahmunā vā kenaci vā lokasmin”ti.

世尊已在舍卫城.鹿野苑.仙人堕处转动无上-法-轮-。在世上,无论是沙门、婆罗门、天、魔、或梵天都不能反转或阻止-法-轮-的转动。

四天王天、三十三天、夜摩天、兜率天、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和梵天等天人,听到这个宣告之后,也同声称说:

世尊已在舍卫城.鹿野苑.仙人堕处转动无上-法-轮-,在世上,无论是沙门、婆罗门、天、魔、或梵天都不能反转或阻止-法-轮-的转动。

Itiha tena khaṇena tena muhuttena yāva brahmalokā saddo abbhuggacchi.

如此,赞叹声在那时、剎那间传达至梵天界。

地震与放光

Ayañca dasasahassilokadhātu saṅkampi sampakampi sampavedhi, appamāṇo ca uḷāro obhāso loke pāturahosi atikkamma devānaṃ devānubhāvanti.

此十千世界向上撼动,上下震动,四方颤动。[284]因教法的威力而生起的无量光芒,超越天人的威力,在世间大放光明。

对世尊的话感到欢喜

Atha kho bhagavā imaṃ udānaṃ udānesi-“aññāsi vata, bho, koṇḍañño, aññāsi vata, bho, koṇḍañño”ti! Iti hidaṃ āyasmato koṇḍaññassa ‘aññāsikoṇḍañño’ tveva nāmaṃ ahosīti.

那时,在世尊讲完《转-法-轮-经》,尊者憍陈如证得预流道智法眼之后,

世尊欢喜地说:「贤友!憍陈如知道了!憍陈如知道了!」因此,尊者憍陈如有了「阿若[137]憍陈如」的称呼,意指他是一位知者。到此,《相应部.大品相应》所记的《转-法-轮-经》便结束。

在说法后,佛陀知道尊者憍陈如已证预流道果,他高兴地说:「憍陈如知道了!憍陈如知道了!」因为佛陀的这句话,尊者憍陈如就被称作「阿若憍陈如」(Aññāsi-koṇḍañña)。

依据《相应部》的传本,《转-法-轮-经》到此就结束了;但是《律》的传本则继续说明比丘僧团出现的过程。[285]

尊者憍陈如出家

Atho kho āyasmā aññāsikoṇḍañño diṭṭhadhammo pattadhammo viditadhammo pariyogāḷhadhammo tiṇṇavicikiccho vigatakathaṃkatho vesārajjappatto aparappaccayo satthusāsane bhagavantaṃ etadavoca-“labheyyāhaṃ, bhante, bhagavato santike pabbajjaṃ, labheyyaṃ upasampadan”ti.[138]

那时,已见法、至法、知法、入法、度疑、离惑、于佛教法确信而不依他人的尊者憍陈如,对佛陀请求说:「尊者!请允许我从佛出家。」

不易放弃个人旧有的信仰

尊者憍陈如过去曾信仰其他的传统,如果只是一般的信心,是无法让他放弃旧有的信念而从佛出家的。在现世中,信仰其他宗教的人也不易接受佛教而出家。就某些人而言,别说出家,就连归依三宝,为禅修而持戒,也是件困难的事。

此时,尊者憍陈如以外的四人,似乎尚不想随佛出家。为什么那时候憍陈如会要求出家?答案是,憍陈如具有「见法」、「至法」、「知法」等等的特质。

具备「见法」等等特质的憍陈如尊者,因为已见到法,所以做此请求。[286]他已亲见灭谛──涅槃;因为他已见涅槃,对他而言,不断生灭的名色法仅是苦而已;他也知道喜爱名色的渴爱,就是「苦因」;同时,他知道包含正见等的道谛,是能够真正通向涅槃的道路。如此,因自己已亲证四谛,他确信佛陀也同样证知这四圣谛。这样的信,被叫作「不动净信智」(aveccappasādañāṇa),这是因深信而生的智,就像病人对于治好他疾病的医生所具有的信心一样。如此,由于亲见佛陀所教的四圣谛,憍陈如要求随佛出家。

为了确定是「非以肉眼而是以智眼看见」,所以用「至法」(patta-dhammo)补充说明「见法」(diṭṭha-dhamma);为了指「以智到达而非其他方法」,所以用「知法」(vidhita-dhammo);为了确定这样的知,不是片段的,而是全面彻底的,所以说「入法」(pariyogāḷha-dhammo),意思是深入法、穿透法。[139]经文的遣词用字中,透露出当时的巴利语汇是多么的丰富。

亲见四圣谛,非常重要。若人只是宣称信仰佛教而未亲见圣谛,他就不能真正去除对佛、法、僧的怀疑,甚至对所追求的戒、定、慧也会怀疑。唯有亲自知见四谛,才能确实去除怀疑。[287]

正念观察每个见、听、尝等现象的禅修者,在内观定力增强时,即能辨别所见色与能知的心。那时,他亲身证知:由于有所见色和眼,因此有「看见」;由于有「想走」的意志,才有「走」的动作。若不能如此观察,他会误以为这一切是愉快的,他会喜爱这些名色法。由于喜爱,他会想要获得它们。为了满足这个「想要」的贪爱,他必须努力造作种种行为。以上的种种,他藉由现证而了知。他也知道:由于自己过去的恶业,他遭遇逆境;由于善业,他得享顺境。当他得到这些智慧时,对于「灵魂」、「存在的实体」或「造物者」是否存在等的问题,便不会有疑惑。

若他持续修行,他将会见到所观察的名色所缘生起又灭去。持续正念观察名色时,他会知道它们具有无常、苦、无我、不受控制的性质。这个觉知让他更加相信:宣说此经的世尊必已亲证四谛,他必定是真正的觉者;他的教诲是真正的教诲;奉行其教诲的僧团,必定是奉行正道的僧团。

最后,他会进入一切名色有为法止灭的境界,这就是亲证涅槃──灭谛;藉由知苦、断集、修道的方式,他同时也知见了其余三个圣谛。由于亲证四圣谛,他对佛、法、僧三宝[288]以及戒、定、慧修行的信心,变得坚定不移。因为此不移的信心,他超越了怀疑。已亲见四圣谛的尊者憍陈如,因而度越一切怀疑,是「度疑者」(tiṇṇa-vicikiccho)。也因此,他请求从佛出家。当他没有怀疑、没有不确定感时,他便不再动摇、犹豫(vigatakathaṃkatho)。因此,他请求从佛出家。

因为他具备深信佛陀教法的勇气(vesārajjappatto),也因为他在佛陀的教法上已不再需要依靠他人(aparappaccayo),所以他请求从佛出家。

世上许多宗教,其信奉者在所信的教义上需要依赖他人,自己对教义相当的无知。有些人拜树神、山神,只因为那是祖先代代相传的传统,但他们没有人见过或遇过那些神祇。有些人崇拜梵天,但他们并未亲自见过梵天。人们相信父母、老师等所说的东西,佛教徒也是一样,在证得应证的成就之前,他们依赖长老、父母和老师等等。当人们努力修行奢摩他或内观而证得某种智慧之后,开始具备了某程度的自信;当他证得禅那、道、果时,他对这些殊胜成就有了亲身的体验,因而不再仰仗他人。[289]

富者祇多和尼犍子

在佛陀时代,有个在家富人名叫祇多(Citta),他已证得阿那含果。有一天,他前往耆那教教主尼犍子的住处。耆那教徒视尼犍子为最上的神,尊称他为“Mahāvīra”,意即伟大的英雄。早在世尊证正等觉之前,尼犍子已非常有名。尼犍子告诉富人祇多说:「嗯!据闻你的老师乔达摩说有一种无寻无伺的禅那。你相信吗?」

富人祇多回答说:「我认为无寻无伺的禅那,确实是存在的,但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佛陀。」尼犍子误解这个回答。他以为祇多不相信佛陀。所以他对他的弟子说:「看吧!我的弟子们!富人祇多很直接也很诚实。他若不相信,就说不相信。无寻无伺的禅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人不可能用网子捕捉空气,或用拳头、手掌捉住湍急的恒河河水一样,人不可能没有寻、伺。」

听到尼犍子的误解,祇多反问尼犍子说:「智和信,哪一个较殊胜?」尼犍子回答:「智当然较信殊胜。」接着祇多说:「我可以在任何时刻证入有寻有伺的初禅,也可以自在地证入无寻无伺的二禅、无喜的三禅以及无乐的四禅。当我已亲证无寻无伺的禅那时,我还需要在这件事上依赖其他圣者、沙门吗?」[140][290]

在此故事中,已亲证无寻无伺的富人祇多,并不需要仰赖他人来让自己相信无寻无伺禅那的存在。同样地,已亲证四谛的憍陈如,对于佛陀所教导的八圣道、戒定慧等事,也不再需要依靠其他人。因为已亲证,不再需要仰仗他人,所以憍陈如请求佛陀让他加入僧团。这一段巴利文非常具有启发性,且相当能引人生信,所以我们应再完整地唸诵一次其译文。

长养信心

那时,因为尊者憍陈如已经见法,即已见四圣谛,已得四圣谛、知四圣谛、深入四圣谛、度越怀疑、远离犹豫、确信佛陀教法,在教法上不依靠他人,所以他面请佛陀让他过沙门生活。

第一次结集的长老所记的经文,描述尊者憍陈如的请求,详说了他的特质与成就。这样的描述,的确加深了读者的信心。当人们对佛法了解愈多时,对佛法的信心就会愈强固。[291]

尊者憍陈如作了那样的请求后,世尊便回覆下面的话,答应让他加入僧团。

来吧!比丘!

“Ehi bhikkhū”ti bhagavā avoca,“svākkhāto dhammo, cara brahmacariyaṃ sammā dukkhassa antakiriyāyā”ti. Sāva tassa āyasmato upasampadā ahosi.[141]

世尊说「来吧!比丘!」「法已被善说,为了灭苦而行(戒、定、慧)梵行吧!」这就是那位尊者受具足的情形。

尊者憍陈如那时虽已是个修道沙门,但不属于佛陀的教团,因此请求佛陀让他加入佛教教团。佛陀答应他的请求,故说:「来吧!比丘!」佛陀就是这样准许尊者憍陈如加入佛陀僧团的。如此,尊者憍陈如便成为僧团的一分子。

听闻后证胜智的众生

在佛陀演说《转-法-轮-经》时,人间只有五比丘听闻佛陀的第一次说法。而且,五人中唯有尊者憍陈如证得圣道果。不过在《弥兰陀王问经》中,则记述有[292]一亿八千万位梵天和无数的欲界天人证得道果。

那时,只有尊者憍陈如请求加入佛陀的僧团并成为佛陀的沙门弟子,其余四位,即尊者瓦帕(Vappa)、尊者巴地亚(Bhaddiya)、大名(Mahānāma)和尊者马胜(Assaji),则尚未加入佛陀教团。有所迟疑而未加入僧团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们未如尊者憍陈如那样亲证四谛,而对佛陀的教法仍不具有足够的信心。但是,由于得闻《转-法-轮-经》,他们对佛陀教法已有某程度的信心,因此从那时起,他们就在佛陀的指导下努力禅修。《律》的《大品》接着叙述他们如何禅修、证法。

唯实修方能证得道果智

尊者憍陈如加入佛陀僧团后,世尊继续指导其余四人修行。在佛陀的指导下,尊者瓦帕(Vappa)、尊者巴地亚(Bhaddiya)也证得法眼──「凡生起的,必会灭去。」

尊者瓦帕(Vappa)和尊者巴地亚得法眼,成为预流者之后,也向世尊请求,希望加入僧团。于是,世尊说:「来吧!比丘们!(etha bhikkhavo)」允许他们加入僧团。[293]

早期佛教里有系统的指导与修行

《律.大品》继续说:

继尊者瓦帕和尊者巴地亚依「来吧!比丘!」的方式加入佛陀教团后,世尊继续教导尊者大名和尊者马胜。此时,世尊与尊者大名等三人没有出去托钵,只有尊者憍陈如、瓦帕、巴地亚三人出去托钵,六个人共享他们所乞得的食物。在世尊的指导下,尊者大名和尊者马胜也证得法眼,了知:「凡生起的,必会灭去。」他们见法、得法、知法、入法、度疑、离疑、于佛教法确信而不依他人,于是对佛陀说:「尊者!我们愿在世尊面前出家,受具足。」世尊则回答说:「来吧!比丘们!法已被善说,为了灭苦而行(戒、定、慧)梵行吧!」这就是两位尊者受具足的情形,他们此时也成为佛陀教团的一分子。

《律.大品》说四位比丘两两一组,前后证得圣道果。[294]但是《律》的注释书说他们是一一地个别证得道果:「瓦帕尊者在修行的第一天得法眼,巴地亚尊者在第二天、大名尊者在第三天、马胜尊者在第四天证得法眼。」[142]

我们应特别注意,注释书[143]说,在四位比丘修行的时候,世尊留在住处,没有出去托钵,他随时准备要帮助四位比丘去除在禅修时可能会生起的障碍和染垢。每当比丘心中生起染垢时,世尊便乘空而至,〔帮他们〕除去染垢。在第五天,世尊集合五比丘,并教导他们《无我相经》(Anattalakkhaṇa Sutta)(S III 66-68)。

上述注释书的说明里,「世尊便乘空而至,〔帮他们〕除去染垢」的这段叙述,显示出禅修中的比丘确实需要协助。同样地,现代的禅修老师若能持续给予禅修者指导,对禅修者而言是相当有帮助的。

关于佛陀教导《无我相经》一事,《中部.中分五十篇》的《帕沙罗尸经》[144]说:

当我教导二位比丘时,另三位比丘出去托钵,我们六人便依那三位比丘所得的钵食维生。我在教导三位比丘时,另二个比丘出去托钵,我们六人便依那两位比丘所得的钵食维生。如是接受我的指导之后,本来会有再生的五比丘,[295]见到了再生的过患,在追求无生、无上、离系缚的涅槃时,证得了无生、无上、离系缚的涅槃。[145]

佛陀说,五比丘证得了阿罗汉果。

此经的注释书说:

为了净除那些比丘于修习业处时所生起的染污,世尊留在住处。当有关禅修的染污生起时,比丘们就到世尊那里请教问题。世尊也到比丘禅修的地方去除他们的染污。比丘们带食物给世尊,而世尊给予他们教诲,如是瓦帕尊者在四月(Wāso)的第一个月亏日成为预流者,尊者巴地亚在第二天、尊者大名在第三天、尊者马胜在第四天。第五天,佛陀召集五比丘,对他们宣讲《无我相经》,在讲经结束时,五比丘全都成为阿罗汉。[146]

仅听闻佛法并不足够

依据经律,四位比丘是两两成对,证得预流果的,但是注释书说四位比丘逐一在不同日,分别证得预流果。这是[296]经律和注释书唯一不同之处。这一项除外,下列数项,各个传本是一致的:四位比丘不是因听闻佛法而证得预流果,而是因于实修;禅修时,他们没有外出托钵,而只待在住处日夜禅修;佛陀自己也待在住处,随时准备帮助他们,给予指导。

所以,尊者瓦帕在四月(Waso)的月圆日晚上开始禅修,由于如法修行并得到佛陀的指导,他在第一个月亏日证得预流果。这个成果,不是只因听闻讲经便成就。此外,尊者巴地亚也修行了两天,在第二个月亏日证得预流果;大名尊者用了三天;马鸣尊者则是用了四天。他们全都为了成就圣果,而付出相当的精进。他们是在佛陀指导之下,努力修行才证得预流果,不是仅凭听闻佛法而已。这一点应是很清楚的。

尊者瓦帕等五比丘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曾是皇室星相家,在世尊出生时便对他的未来做了预言。不过,有些注释书说他们是那些皇室星相家的儿子。在佛陀十几岁时,他们出家成为游行沙门,他们也有相当的智慧,能够轻易掌握佛陀的教导。如果仅靠听闻佛法就能证得预流果的话,他们就不用去努力地修行一天、两天、三天或四天了;世尊也无须督促他们努力修行,[297]只要为他们说法一次、两次,他们就能成为预流者了。然而,事实是,世尊不只要求他们听闻佛法,也要求他们努力禅修。世尊这么做的理由极为明显,原因就在于因为世尊知道他们是「可调伏众生」(neyya),需要在老师的指导下禅修。

现今有人主张:「要证得预流果,并不需要修行奢摩他或内观;理解法师所说的教理,就可以让人证果。」这种说法,是修行奢摩他和内观的人的障碍。我们应知道这种观点完全没有根据,只会伤害佛陀「行教」(paṭipatti sāsanā)的传播。怀有这种见解的人,将会发现自己无路可至涅槃。

尊者瓦帕等如何努力修行

尊者瓦帕等五比丘,为了成就圣道果,精勤努力在自身里长养《转-法-轮-经》所说的八正道。如之前已说过的,藉由正念观察自身中不断生起的见、听等现象,他修习八正道,以便能够遍知苦谛──五取蕴。

禅修者开始观察在当下不断生灭的名色之时,可能会受到妄想和分心干扰。尤其博学多闻的人,可能会有怀疑、犹豫生起。有些人会感到身上剧烈的疼痛。奇怪的禅相(心中的影相)也会干扰他们,[298] 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有殊胜的成就。有些人会听到耳边有呢喃低语,有些人对修行感到气馁灰心。信和慧不平衡,或者定和精进不平衡,也会阻碍修行的进展。若没有密集的努力,定力(心一境性)也不会增长。

当禅修者到达「生灭智」的阶段,如光亮、快乐、强力正念等会现起,这时候,禅修者可能会执着自己的成就。当这些可能引生烦恼的现象生起时,禅修老师就必须给予指导,帮助禅修者去除这些烦恼。若没有禅修老师的指导、协助,禅修者的努力有可能会徒劳无功。这就是为什么在比丘禅修时,世尊没有外出托钵的缘故。

就在世尊这样地指导与帮助下,尊者瓦帕经过一天的努力后,证得预流道果。尊者瓦帕见法、得法、知法、入法、度疑、离疑、于佛法确信而不依他人,于是请求佛陀让他加入僧团。佛陀便说「来吧!比丘!」,答应了他的请求。

尊者巴地亚、大名和马胜,也分别在四月的第二、三、四个月亏日证得预流果,并请求出家,佛陀同样说「来吧!比丘!」,答应他们从佛出家。[299]

在第五个月亏日,世尊召集五比丘,对他们宣讲《无我相经》。闻法时,五比丘观察五取蕴,修行内观道,因而证得阿罗汉。

包括佛陀在内的六个阿罗汉

第一次结集的长老,在《律.大品》里说:

Tena kho pana samayena cha loke arahanto honti.[147]

那时(在佛说《无我相经》之后),世上有六个阿罗汉。

让我们共同礼敬这些成就者,藉此结束《转-法-轮-经》讲座。我们合掌礼敬佛陀,以及二千五百五十一年前在鹿野苑断除烦恼、圆满成就的五比丘阿罗汉。

最后的祝福

从缅历一三二四年六月(Tawthalin)的新月日开始,至翌年一月的满月日,我们以八次的讲座讲完《转-法-轮-经》。[300]

愿在此闻法的善人们,因恭敬听闻《转-法-轮-经》的功德,而能避免沉溺欲乐与苦行的两个极端。愿你们因修习中道──或称八正道──而成就「遍知证」(知苦)、「断证」(断集)、「作证证」(证灭)以及「修证」(修道),迅速证得涅槃,止息一切苦。

善哉!善哉!善哉!

—第八讲完—

《转-法-轮-经讲记》完

年轻的马哈希尊者与其他在明坤尊者处习四念处的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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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即西元1962年,8月29日。
  2. 2 Nissaya是缅甸一种翻译巴利典籍的体裁,采取巴缅对照翻译的形式,将巴、缅间杂排列,几乎每一字巴利文都有一个对应的缅甸文。
  3. 3 在缅甸总理乌努(U Nu)与政府的支持下,南传上座部「第六次结集」(Chaṭṭha Saṅgāyana)于1954年5月17日在缅甸仰光召开。其目的是要确保三藏的纯正性。共有来自缅甸、柬埔寨、印度、竂国、尼泊尔、斯里兰卡、泰国、越南的二千五百位上座部比丘参与。马哈西尊者在此次结集中负起「提问者」(Pucchaka)的任务,负责以巴利语发问——在第一次结集中,这工作乃由迦叶尊者负责。20世纪缅甸第一位能够记忆巴利三藏的持三藏者──明贡尊者(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a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扮演如同阿难尊者的角色,负责以巴利语回答问题。
  4. 4 S V 420-424.
  5. 5 此为古印度纪元。据说是释迦王朝所采的年岁纪元。
  6. 6 A I: 145-147.
  7. 7 《中部.第26经》(M I: 160-175)。
  8. 8 《中部.第36经》(M I: 237-251)。
  9. 9 《中部.第85经》(M II: 91-97)。
  10. 10 《中部.第100经》(M II: 209-213)。
  11. 11 对应的汉译本《方广大庄严经》(T3, 578c)说:「菩萨次第至毘舍离城。城傍有仙,名阿罗逻,与三百弟子俱,常为弟子说无所有处定。」
  12. 12 菩萨向两位贤者的学习过程,可参见《中部.第26经》(M I 163-167)。
  13. 13 相对应的《方广大庄严经》(T3, 580a):「王舍城边有一仙人,摩罗之名名乌特迦,与七百弟子俱,常说非想非非想定。」
  14. 14 此三个比喻及佛陀的苦行,参考《中部.第36经》(M I 240-246)。
  15. 15 《中部.第20经》。
  16. 16 M I 243:‘Yaṃnūnāhaṃ appāṇakaṃyeva jhānaṃ jhāyeyyan’ti.
  17. 17 英译只作Mūlapaṇṇāsa(根本五十篇),查回CSCD,缅甸版《中部》第二册已是《中部.中分五十篇》。但是《中部注》的第二册192页(Ps II 192),则是《萨遮迦大经》的注释。所以英译本遗漏了Commentary一字。
  18. 18 英译本作Once-returner, the Anāgāmī,然而英译词与巴利原文不符,Once-returner应译作Non-returner(阿含那,不还者)。
  19. 19 1962年10月4日,星期四。
  20. 20 Spk III 238-39.
  21. 21 《长部.第29经》( D I 130-131)。
  22. 22 佛陀对尼干陀苦行的驳斥,参见《中部.第101经》。
  23. 23 Paṭis-a II 215: Tapassīhi”uttamaṃ tapo”ti gahitattā tesaṃ cittānurakkhana- tthaṃ idha”hīno”ti na vuttaṃ, pabbajitānaṃ dhammattā”gammo”ca, gihīhi asādhāraṇattā”pothujjaniko”ti ca na vuttaṃ.
  24. 24 《中部.第32经》(M I 219): Idha, sāriputta, bhikkhu pacchābhattaṃ piṇḍapātapaṭikkanto nisīdati pallaṅkaṃ ābhujitvā ujuṃ kāyaṃ paṇidhāya parimukhaṃ satiṃ upaṭṭhapetvā- ‘na tāvāhaṃ imaṃ pallaṅkaṃ bhindissāmi yāva me nānupādāya āsavehi cittaṃ vimuccissatī’ti. Evarūpena kho, sāriputta, bhikkhunā gosiṅgasālavanaṃ sobheyyā。
  25. 25 《中部.第2经》(M I 10): Katame ca, bhikkhave, āsavā adhivāsanā pahātabbā? Idha, bhikkhave, bhikkhu paṭisaṅkhā yoniso khamo hoti sītassa uṇhassa, jighacchāya pipāsāya. ḍaṃsamakasavātātapasarīṃsapasampha-ssānaṃ, duruttānaṃ durāgatānaṃ vacanapathānaṃ, uppannānaṃ sārīrikānaṃ vedanānaṃ dukkhānaṃ tibbānaṃ kharānaṃ kaṭukānaṃ asātānaṃ amanāpānaṃ pāṇaharānaṃ adhivāsakajātiko hoti. Yañhissa, bhikkhave, anadhivāsayato uppajjeyyuṃ āsavā vighātapariḷāhā, adhivāsayato evaṃsa te āsavā vighātapariḷāhā na honti, bhikkhave, āsavā adhivāsanā pahātabbā。
  26. 26 S V 155-6: Evametaṃ, Ānanda, evametaṃ, Ānanda! Yo hi koci, ānanda, bhikkhu vā bhikkhunī vā catūsu satipaṭṭhānesu suppatiṭṭhitacitto viharati, tassetaṃ pāṭikaṅkhaṃ- ‘uḷāraṃ pubbenāparaṃ visesaṃ sañjānissati”.
  27. 27 Spk III 238-9: uḷāraṃ pubbenāparaṃ visesanti pubbavisesato aparaṃ uḷāravisesaṃ. Tattha mahābhūtapariggaho pubbaviseso, upādārūpapariggaho aparaviseso nāma. tathā sakalarūpapariggaho pubbaviseso, arūpapariggaho aparaviseso nāma. rūpārūpapariggaho pubbaviseso, paccayapariggaho aparaviseso nāma sappaccayanāmarūpadassanaṃ pubbaviseso, tilakkhaṇāropanaṃ aparaviseso nāma. evaṃ pubbenāparaṃ uḷāravisesaṃ jānātīti attho.
  28. 28 原英译作Sotāpannasutta,但查CSCD之后,并未找到有说明身念处的Sotāpannasutta。从前后文来看,Sotāpannasutta应是Satipaṭṭhānasutta的误印。
  29. 29 sīlabbataparāmāsa即sīla-vata-parāmāsa。sīla是戒,vata是仪式、宗教实践,parāmāsa是捉取、执持。
  30. 30 参见 Vism 694。
  31. 31 即四道智,须陀含道智、斯陀含道智、阿那含道智、阿罗汉道智。
  32. 32 Vism 690.
  33. 33 即公元1962年10月13日,星期六。
  34. 34 即公元1962年7月16日,星期一。
  35. 35 《长部.大念处经》(D II 312)。
  36. 36 Vism 685: Akusalakammapathesu pāṇātipādo adinnādānaṃ micchācāro musāvādo micchādiṭṭhīti ime paṭhamañāṇavajjhā, pisuṇavācā pharusavācā byāpādoti tayo tatiyañāṇavajjhā, samphappalāpābhijjhā catutthañāṇavajjhā.
  37. 「三身正业」和「四正语业」,加「活命清净」,构成八清净。
  38. 《损减经》即《中部.第八经》。《损减经讲记》之缅文原书有两册,英译本将之合为一册。
  39. 英译本原作two kinds(二种),显然是个错误。因为其后的内容清楚提到三种不善。
  40. Sv II 394; Ps I 393.
  41. Vism 352.
  42. Vism-mhṭ I 436.
  43. Vism 85.
  44. Ps I 393.
  45. Ps I 237; Sv II 339.
  46. 马哈希尊者的翻译,已结合《疏钞》(Ps-pṭ I 333)的解释:Bhāvanāti paññābhāvanā. Sā hi idhādhippetā. Tasmāti yasmā rupādīnaṃ aniccādito anupassanāpi satipaṭṭhāna-bhāvanā, tasmā. Tepīti santati-mahāmattapaṭācārā。
  47. A II 251; III 312-314.
  48. Mp-pṭ III 88; Sp III 219 : Evaṃ anussarato hi pīti uppajjati, so taṃ pītiṃ khayato vayato paṭṭhapetvā arahattaṃ pāpuṇāti.
  49. Sp I 116将「禅那」分为「所缘禅那」(ārammaṇūpanijjhāna)及「观相禅那」(lakkhaṇūpanijjhāna)。前者指八等至,后者则指「内观」、「道」、「果」。
  50. Vism-mhṭ I 342.: Khaṇikacittekaggatāti khaṇamattaṭṭhitiko samādhi. So pi hi ārammaṇe nirantaraṃ ekākārena pavattamāno paṭipakkhena anabhibhūto appito viya cittaṃ niccalaṃ ṭhapeti.
  51. 例如Mp I 369。
  52. Ps IV 95.
  53. 见《念处相应》的Bhikkhu-sutta (S V 142-44)、Bāhiyasutta和Uttiyasutta (S V 165-66)。
  54. SN 56:11.
  55. SN 47:10.
  56. A IV 422-26.
  57. 《中部.十九经》(M I 114-18)。
  58. Ps I 387.
  59. 例如:Spk III 155 :…diṭṭhi saṅkappo vāyāmo sati samādhīti imesu yeva pañcasu kārakaṅgesu….;Spk-pṭ II 395 : sammādiṭṭhi-ādīni”pañca kārakaṅgānī”ti vuttāni.。
  60. 60 即1962年10月21日,星期天。
  61. 61 Paṭis II 146-149; Vin I 10也收录此《转-法-轮-经》。
  62. 62 byādipi dukkho虽也出现于A III 146; Mil 196,但那里并非在对苦谛下定义。
  63. 63 如D II 305; M I 49; M III 249; M I 185; A I 177; A III 416; Paṭis I 37。
  64. 64 Sp-ṭ III 174.
  65. 65 此段的讨论显示出马哈希尊者对巴利典籍的熟稔程度。有趣的是,有部所传的《中阿含经》、《杂阿含经》对苦谛的定义,皆包含「病苦」,而未含「忧愁、悲泣、身苦、忧伤、过恼是苦」。大众部所传的《增一阿含》经文,以及部分阿含单行经本如《般泥洹经》(T1, 176a)、《佛说转-法-轮-经》(T2, 503c)里的定义,则包含二者。
  66. 66 Vibh-a I 102: Yampicchanti yenapi dhammena alabbhaneyyaṃ vatthuṃ icchanto na labhati, taṃ alabbhaneyyavatthu-icchanaṃ dukkhanti veditabbaṃ;Vibh-mṭ 68: Yampīti yenapīti attho vutto. Yadāpi pana yaṃ-saddo”icchan”ti etaṃ apekkhati, tadāpi alābhavisiṭṭhā icchā vuttā hoti. Yadā”na labhatī”ti etaṃ apekkhati, tadā icchāvisiṭṭho alābho vutto hoti. So panatthato añño dhammo natthi, tathāpi alabbhaneyya-icchāva vuttā.
  67. 67 关于四谛的说明,可参考Vism 494-516。
  68. 68 《法句经》129偈,Dhp 19。
  69. 69 S V 208.
  70. 70 参考Vism504。
  71. 71 「行」蕴即由「受」、「想」以外的一切心所组成。
  72. 72 D II 290: …vineyya loke abhijjhādomanassaṃ…;Sv II 349: Loketi tasmiññeva kāye. Kāyo hi idha lujjanapalujjanaṭṭhena lokoti adhippeto. Yasmā panassa na kāyamatteyeva abhijjhādomanassaṃ pahīyati, vedanādīsupi pahīyatiyeva. Tasmā pañcapi upādānakkhandhā lokoti vibhaṅge vuttaṃ.
  73. 73 关于四种取,可参考Vism 569-571。
  74. 1962年10月27日,星期六。
  75. 《本生经注》第506则故事(Campeyyajātakavaṇṇanā)。
  76. 《本生经注》第207则故事(Assakajātakavaṇṇanā)。
  77. 《中部.第135经》。
  78. ahañhi idāni assakarājānaṃ māretvā tassa galalohitena mayhaṃ sāmikassa gomayapāṇakassa pāde makkheyyan”ti vatvā….
  79. 13. Ayamassakarājena, deso vicarito mayā; anukāmaya kāmena, piyena patinā saha.14. Navena sukhadukkhena, porāṇaṃ apidhīyati; tasmā assakaraññāva, kīṭo piyataro mamā’ti.
  80. Tasmā assakaraññāva, kīṭo piyataro mamāti yasmā navena porāṇaṃ pidhīyati, tasmā mama assakarājato sataguṇena sahassaguṇena kīṭova piyataroti.
  81. A I 223.
  82. Mp II 204: Viññāṇaṃ bījanti sahajātaṃ abhisaṅkhāraviññāṇaṃ viruhanaṭṭhena bījaṃ. Mp-pṭ II 183: Abhisaṅkhāraviññāṇanti kammasahajātaṃ viññāṇaṃ.
  83. A I 24.
  84. A I 25.
  85. J I 234.
  86. Dhp-a II 331.
  87. 《法句经》338偈(Dhp 338)。
  88. S IV 172-73.
  89. Dhp-a II 235: Evaṃ samavisame terasa attabhāve patvā”idāni ukkaṇṭhitvā pabbajitvā arahattaṃ pattā. Sabbepi appamādena sampādethā”vatvā catasso parisā saṃvejetvā parinibbāyīti.
  90. Spk I 80: So dhurasmiṃyeva kālamakāsi. Yo hi koci bhikkhu caṅkame caṅkamamāno vā ālambanatthambhaṃ nissāya ṭhito vā caṅkamakoṭiyaṃ cīvaraṃ sīse ṭhapetvā nisinno vā nipanno vā parisamajjhe alaṅkatadhammāsane dhammaṃ desento vā kālaṃ karoti, sabbo so dhurasmiṃ kālaṃ karoti nāma。Spk-pṭ I 122: dhurasmiṃ: kilesamārena yuddhe eva. (在义务中:即在和烦恼魔作战时。)
  91. So chāyaṃ disvā cutabhāvaṃ ñatvā,”na mayā imaṃ ṭhānaṃ patthetvā samaṇadhammo kato, uttamatthaṃ arahattaṃ patthetvā kato”ti sampattiyā vippaṭisārī ahosi,”suvaṇṇapataṃ paṭilabhissāmi”ti takkayitvā yuddhaṭṭhānaṃ otiṇṇamallo mūlakamuṭṭhiṃ labhitvā viya.
  92. Spk I 82: Kathaṃ yātrā bhavissatīti kathaṃ niggamanaṃ bhavissati, kathaṃ atikkamo bhavissati, arahattassa me padaṭṭhānabhūtaṃ vipassanaṃ ācikkhatha bhagavāti vadati.
  93. S I 33.
  94. Buddhā ca akatābhinivesassa ādikammikassa akataparikammassa antevāsino cittakāro bhittiparikammaṃ viya-”sīlaṃ tāva sodhehi, samādhiṃ bhāvehi, kammassakatapaññaṃ ujuṃ karohī”ti paṭhamaṃ pubbabhāgappaṭipada ācikkhanti. Kārakassa pana yuttapayuttassa arahattamaggapadaṭṭhānabhūtaṃ saṇhasukhumaṃ suññatā-vipassanaṃyeva ācikkhanti, ayañca devaputto kārako abhinnasīlo, eko maggo assa anāgatoti suññatāvipassanaṃ ācikkhanto ujuko nāmāti-ādim āha.
  95. Spk II 82: abhayā nāma sā disāti nibbānaṃ sandhāyāha. tasmiṃ hi kiñci bhayaṃ natthi, taṃ vā pattassa bhayaṃ natthīti”abhayā nāma sā disā”ti vuttaṃ.
  96. Spk I 82: ratho akūjanoti aṭṭhaṅgiko maggova adhippeto.
  97. Spk I 82: dhammacakkehi saṃyutoti kāyikacetasikavīriyasaṅkhātehi dhammacakkehi saṃyutto.
  98. Spk I 82: Hirīti ettha hiriggahaṇena ottappampi gahitameva hoti. (关于「惭」,〔世尊〕也用「惭」字指「愧」。)
  99. Spk I 83: 「法:出世间道。以正见为先导:出世间道以内观正见为先导。」(dhammanti lokuttaramaggaṃ. sammādiṭṭhipurejavanti 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purejavā assa pubbayāyikāti sammādiṭṭhipurejavo, taṃ sammādiṭṭhipurejavaṃ)。
  100. D II 308; M I 62: yaṃ loke piyarūpaṃ sātarūpaṃ, etthesā taṇhā uppajjamānā uppajjati, ettha nivisamānā nivisati.
  101. 101 1962年11月11日,星期日。
  102. 102 D II 310; M I 62: Yaṃ loke piyarūpaṃ sātarūpaṃ, etthesā taṇhā pahīyamānā pahīyati, ettha nirujjhamānā nirujjhati.
  103. 103 英译本可参阅http://www.mahasi.org.mm/。
  104. 104 D II 312.
  105. 105 Sv II 391: Tattha purimāni dve saccāni vaṭṭaṃ, pacchimāni vivaṭṭaṃ. Tesu bhikkhuno vaṭṭe kammaṭṭhānābhiniveso hoti, vivaṭṭe natthi abhiniveso.
  106. 106 Sv-pṭ II 343: Vaṭṭe kammaṭṭhānābhiniveso sarūpato pariggahasabbhāvato pariggahasabbhāvato. Vivaṭṭe natthi avisayattā, visayatte ca payojanābhāvato; Mp-ṭ I 239: Vivaṭṭe natthi abhiniveso avisayattā avisayatte ca payojanābhāvato.
  107. 107 Vism-mhṭ II 230: Tena viññāyati hetuppabhavānaṃ hetu paṭiccasamuppādoti。因此,依缘所生法的因被知为「缘起」。
  108. 108 Mahavagga-aṭṭhakathā 256: Ye dhammā hetuppabhavāti hetuppabhavā nāma pañcakkhandhā; tenassa dukkhasaccaṃ dasseti. Tesaṃ hetuṃ tathāgato āhāti tesaṃ hetu nāma samudayasaccaṃ; tañca tathāgato āhāti dasseti.
  109. 109 佛陀教法分为「教」(pariyatti)、「行」(paṭipatti)、「证」(paṭivedha)三个部分。
  110. 110 Dhp-a IV 180.
  111. 111 详见Dhp-a I 150。
  112. 112 Vism 591: yathā yathā hissa rūpaṃ suvikkhālitaṃ hoti nijjaṭaṃ suparisuddhaṃ, tathā tathā tadārammaṇā arūpadhammā sayameva pākaṭā honti.
  113. 113 Vism 596: atha kho nāmaṃ nissāya rūpaṃ pavattati, rūpaṃ nissāya nāmaṃ pavattati, nāmassa khāditukāmatāya pivitukāmatāya byāharitukāmatāya iriyāpathaṃ kappetukāmatāya sati rūpaṃ khādati, pivati, byāharati, iriyāpathaṃ kappeti.
  114. 114 就如只将「研究生」解释为「博士生」,而未提「硕士生」;或只将「学校」解释为「大学」而未提「中学」、「小学」。这样的解释即名为「高级的诠释」。
  115. 115 Ps II 239: Maggakkhaṇe cattāri saccāni ekapaṭivedhena paṭivijjhati, Dukkhaṃ pariññāpaṭivedhena paṭivijjhati. Samudayaṃ pahānapaṭivedhena, nirodhaṃ sacchikiriyāpaṭi-vedhena, maggaṃ bhāvanāpaṭivedhena paṭivijjhati.
  116. 116 Vibh-a 114: Esa lokuttaro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yo saha lokiyena maggena dukkhanirodhāgāminī paṭipadāti saṅkhaṃ gato。
  117. 1963年3月9日,星期六。
  118. 1962年11月11日,星期日。
  119. Spk II 52: Cakkhuṃ udapādīti-ādisu udayadassanapaññāvesā. Dassanaṭṭhena cakkhu, ñātakaraṇaṭṭhena ñāṇaṃ, pajānanaṭṭhena paññā, nibbijjhitvā paṭivijjhitvā uppannaṭṭhena vijjā, obhāsaṭṭhena ca ālokoti vuttā。
  120. Paṭis II 150: cakkhuṃ udapādīti dassanaṭṭhena. ñāṇaṃ udapādīti ñātaṭṭhena. Paññā udapādīti pajānanaṭṭhena. Vijjā udapādīti paṭivedhaṭṭhena. Aloko udapādīti obhsaṭṭhena.
  121. S V 425: Katamañca, bhikkhave,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Pañcupadānakkhandhā tissa vacanīyaṃ.
  122. Ps-pṭ I 163: tasmā tīṇi saccāni kiccato, nirodhaṃ kiccato ca ārammaṇato ca paṭivijjhati….
  123. 1963年4月8日,星期一。
  124. 1963年3月9日,星期六。
  125. Dhp 23: Anekajātisaṃsāraṃ, sandhāvissaṃ anibbisaṃ; gahakāraṃ gavesanto, dukkhā jāti punappunaṃ. Gahakāraka diṭṭhosi, puna gehaṃ na kāhasi; sabbā te phāsukā bhaggā, gahakūṭaṃ visaṅkhataṃ; visaṅkhāragataṃ cittaṃ, taṇhānaṃ khayamajjhagā.
  126. Sp-ṭ III 180: Bhaññamāneti bhaṇiyamāne, desiyamāneti attho.
  127. Paṭis-a II 217: Bhaññamāneti kathiyamāne. Vattamānasamīpe vattamānavacanaṃ kataṃ, bhaṇiteti attho.
  128. Sp-ṭ III 180-81: Virajanti apāyagamanīya-rāga-rajādīna vigamena virajaṃ. Vītamalanti anavasesa-diṭṭhi-vicikicchā-malāpagamena vītamalaṃ.
  129. Paṭis-a II 217: Virajanti vigatarāgādirajaṃ. Vītamalanti vigatarāgādimalaṃ. Rāgādayo hi ajjhottharaṇaṭṭhena rājo nāma, dūsanaṭṭhena malaṃ nāma.
  130. 《中部第147经》。
  131. 《中部第91经》(M II 145-46)。
  132. 参考Vism 537。
  133. 该经未说经中的「法眼」包含四道智。马哈希尊者依据《中部注》才这么说。Ps IV 244: Dhammacakkhuti upāli-ovāda-dīghanakhasuttesu paṭhamamaggo dhammacakkhunti vutto, brahmāyusutte tīṇi phalāni, imasmiṃ suttee cattāro maggā, cattāri ca phalāni dhammacakkhunti veditabbāni. Tattha hi kāci devatā sotāpannā ahesuṃ, kāci sakadādāmī, anāgāmī, khīṇāsavā。
  134. Nidd2-a 3: Sotāpattimaggena hi cattāri diṭṭhisampayuttāni vicikicchāsahagatanti pañca cittāni nirujjhanti.
  135. SN198: yattha nāmañca rūpañca, asesaṃ uparujjhati; viññāṇassa nirodhena, etthetaṃ uparujjhati.
  136. Spk III 328: Dhammacakketi paṭivedhañāṇe ceva desanāñāṇe ca. Bodhipallaṅke nisinnassa hi catūsu saccesu uppannaṃ dvādasākāraṃ paṭivedhañāṇaṃpi, isipatane nisinnassa dvādasākārāya saccadesanāya pavattitaṃ desanāñāṇampi dhammacakkaṃ nāma。
  137. 阿若(aññāsi)意为「知道了」。
  138. Vin I 12.
  139. Sp-ṭ III 182: Diṭṭho ariyasaccadhammo etenāti diṭṭhadhammo. Esa nayo sesapadesupi. Ettha ca dassanaṃ nāma ñāṇadassanato aññampi atthīti taṃnivattanatthaṃ”pattadhammo”ti vuttaṃ. Patti ca ñāṇasampattito aññāpi vijjatīti tato visesanatthaṃ”viditadhammo”ti vuttaṃ. Sā panesā viditadhammatā ekadesatopi hotīti nippadesato viditabhāvaṃ dassetuṃ”pariyogāḷhadhammo”ti vuttaṃ.
  140. S IV 297-299.
  141. Vin I 12.
  142. Vin-a II 246-47: Atha kho āyasmato ca vappassāti ādimhi vappattherassa pāṭipadadivase dhammacakkhu udapādi, bhaddiyattherassa dutiyadivase, mahānāmattherassa tatiyadivase, assajittherassa catutthiyanti.
  143. Vin-a II 247: Imesañca pana bhikkhūnaṃ kammaṭṭhānesu uppannamala- visodhanatthaṃ bhagavā antovihāreyeva ahosi. Uppanne uppanne kammaṭṭhānamale ākāsena gantvā malaṃ vinodesi. Pakkhassa pana pañcamiyaṃ sabbe te ekato sannipātetvā anattasuttena ovadi.
  144. 亦即《中部.第26经》《圣求经》(Ariyapariyesanāsutta)。
  145. M I 173.
  146. Ps II 97: Tesañhi bhikkhūnaṃ kammaṭṭhānesu uppannamalavisodhana- tthaṃ bhagavā antovihāreyeva ahosi. Uppanne uppanne kammaṭṭhānamale tepi bhikkhū bhagavato santikaṃ gantvā pucchanti. Bhagavāpi tesaṃ nisinnaṭṭhānaṃ gantvā malaṃ vinodeti. Atha nesaṃ bhagavatā evaṃ nīhaṭabhattena ovadiyamānānaṃ vappatthero pāṭipadadivase sotāpanno ahosi. Bhaddiyatthero dutiyāyaṃ, mahānāmatthero tatiyāyaṃ, assajitthero catutthiyaṃ. Pakkhassa pana pañcamiyaṃ sabbeva te ekato sannipātetvā anattalakkhaṇasuttaṃ kathesi, suttapariyosāne sabbepi arahattaphale patiṭṭhahiṃsu.
  147. Vin I 14.

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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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Ⅰ


内观实修指导

马哈希大师 原著

邬拉明(U Hla Myint)、圣智(Ariya Ñāṇī)英译

温宗堃、何孟玲 编译

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出版

目录

 

中译者序

本书所依据的原文底本,是缅甸马哈希大师(Mahāsī Sayādaw)原著,最近由邬拉明(U Hla Myint)和瑞士籍戒女圣智法师(Ariya Ñāṇī)英译的A Manual of Insight Meditation(尚未出版,暂译为《内观禅修枢要》)的第五章:「实修指导」(Practical Instructions)。

《内观禅修枢要》是马哈希大师最完整的一部阐述内观禅修的著作。此书极其重要,1999年甚至有了巴利译本,若想要了解马哈希大师所教的内观禅法,绝不能错过。此书共两册,第一册探讨内观禅修的教理依据,第二册则详述内观的实修方法。其中包含许多实修经验与巴利注疏的对比论述。

此书的第五章曾于1954年译为英文,提供给马哈希禅修中心的外国禅修者。该英译本后来由锡兰「佛教出版社」(BPS)出版,书名为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以此为底本的中文译本,收录于《当代南传佛教大师》的第五章〈马哈希西亚多〉。

《内观禅修枢要》第五章(即本书内容)以日常用语详述内观修行的方法与进展,其细腻的指导和观智进展的种种细节阐述,能让初学者清楚内观修行方法并依此正确地修习,也能让进阶修习者了解内观智慧的开展过程,藉以激励自己持续修习。

马哈希大师的著作,经常称其所教的内观禅修方法为「念处内观禅法」(satipaṭṭhāna vipassanā meditation),意思是,立基于初期佛教的「四念住/四念处」,而旨在开展「内观智慧」(vipassanā-ñāṇa)的禅修方法。此禅法有下列几点特色:(1)依据《念处经》、(2)属于纯观的禅法、(3)注重密集禅修、(4)教导初学者实用的禅修技巧。

依据《念处经》

马哈希的念处内观禅法的教导分为三大部分:坐禅(sitting meditation)、行禅(walking meditation)、日常活动的正念(mindfulness in daily activities),每一个部分皆运用了《念处经》的四念处。

坐禅时,以自然呼吸时产生的「腹部起伏」为基本所缘,此符合身念处「界作意章」、「正知章」的运用。当腹部移动不显著时,则以身上的触点(如手背与膝盖、双手交迭处、臀部与地面接触点)和坐姿为基本所缘,这可以说是运用了身念处的「界作意章」、「威仪章」。观照基本所缘时,如果心散乱了,则只是去觉察这散乱心的存在,直到它消失后,再回到基本所缘。同样的,当其他的情绪如烦躁、生气、感官欲望等生起,同样只是觉察它们,直到消失后再回到基本所缘。如此,对心的如实观察是「心念处」的运用。坐禅时,当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出现,如痒、麻、酸、疼等,只是觉察它们如何生起、变化,直到消失后再回到基本所缘,这是「受念处」的运用。坐禅中听到声音、嗅到味道时,则尝试清楚觉察这耳听、鼻嗅的过程,此符合「法念处」中「观十二处」的运用。如此,在一座的坐禅中,便灵活地运用了四个念处。

如同初期佛典中所描述的修行者的修行,马哈希大师十分重视「行禅」或说「经行」。一日的密集禅修中,总是安排行禅与坐禅交替进行,有一半的时间在练习行禅。马哈希传统认为,经行能够迅速建立正念与定力;另一方面,有助于平衡定根与精进根,并能克服睡意。所教的行禅方法,乃依据身念处「威仪章」中所谓「行走时知行走」的教导。在众多内观禅法中,此般等视行禅与坐禅的重要性,使得马哈希传统有别于其他不强调行禅的内观传统而更加接近初期佛典对于经行/行禅所采取的态度。

除了行禅与坐禅,马哈希传统也强调「日常活动的正念」,教导修行者在坐禅、行禅之外,进行日常活动时(如往来寝室与禅堂的行进过程、寝室内的活动,卧床入睡前,用餐),也应该对当下的身、心现象时时刻刻保持正念观察,认为观照日常活动的正念有助于培养深刻的观智并证入道果。如此的教导亦是运用了《念处经》身、受、心、法念处,尤其是身念处中的「正知章」与「威仪章」的教导。总之,马哈希念处内观禅法是一种完全立足于《念处经》,能于行、住、坐、卧一切时中培养正念的内观方法。

属于纯观的禅法

马哈希的念处内观禅法,属于上座部注释书传统中所谓「纯观乘者/干观乘者」的禅法,是一种不强调「奢摩他」而直接从「内观」着手的禅修方法,于培育正念中同步培育正定。因此,其念处内观禅法的制式教学并未运用「身念处」中的「厌逆作意」和「九塜观」等属于奢摩他的修法。

这种「纯观乘者」的禅法,标志着二十世纪缅甸大部分内观禅修传统的特色。缅甸乃至东南亚国家的「在家众禅修运动」之所以成功,即是要归功于这纯观乘者的修行方法。现今欧美所流行的「正念禅修」之风潮,亦归属于这类「纯观乘者」的禅法。相对于「纯观乘者」,另一种禅修的进路称为「止乘者」,此种进路要求修行者先修习「奢摩他」到达色界初禅那,乃至更高的定境后方才转修「内观」。由于「奢摩他」的修行,对于修行的场所与时间有较多的要求,而一般在家者通常无法符合这些条件,因此被认为是较不适合「止乘者」修行进路的一类人;相对的,纯观乘者的进路,则比止乘者的进路更适合普罗大众。这也是马哈希内观禅法能在以在家众为主的欧美各地广为流传的原因所在。

当然,马哈希传统并非完全不修习奢摩他。基本上,是将奢摩他修行视为内观禅修的辅助,如佛随念、慈心修、不净观和死随念等四种「謢卫禅」,为马哈希传统所常教导的四种奢摩他方法。其中尤以慈心修习,是最常用的辅助禅法。

注重密集禅修

马哈希传统鼓励长期的密集禅修,建议禅修者至少能连续密集禅修两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以累积足够的正念动能,获得可观的进步。禅修中的每日行程,是采取密集的训练方式。杰克.康菲尔德在《当代南传佛教大师》一书中,曾如此描述此传统的禅修方法:「在马哈希的教法里,每天持续十六小时的静坐和经行交替练习,即使从未修学过的在家人,也可经由这种密集的安排迅速开发定力和正念。」透过行禅、坐禅和日常生活正念的练习,马哈希念处内观禅法指导禅修者充分利用一整日的时间,从清晨醒觉的那一刻起开始运用正念禅法,除了行禅、坐禅之外,还包括进食用餐、洒扫沐浴等日常生活的观照,一直到夜晚躺在床上入睡之前,都能运用方法尝试保持正念不断。

教导初学者实用的禅修技巧

为了使初学的禅修者能易于进入正念相续不断的状态,马哈希念处内观禅法提供了一些实用的禅修技巧,包括坐禅的「观察腹部起伏」,经行时的「分段观察」,用于一切时的「放慢动作」和对身心现象「标记」。这些技巧成为马哈希内观禅法的鲜明特色。无论如何,就马哈希传统而言,「标记」、「放慢动作」等技巧,是为了辅助初学者,并非修行成功的必要条件。当这些技巧没有发挥原本预设的作用反而成为干扰时,或当禅修进展到某个阶段而不再需要它们时,禅修者可以选择舍弃这些技巧,而仅关注正念是否持续保持在禅修所缘上。

最后,译者在此要感谢英译者慨允授权翻译、免费流通,让华语读者能多一个机会直接学习源自佛陀的教导并由马哈希大师传授的正念内观禅修方法。

温宗堃

于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内观实修指导

马哈希大师 著

在这一章[1],我将从实修的角度,来说明如何修习内观乃至如何体验道智、果智。我将使用日常用语而非佛典专门术语,也不会引用大量的佛典文献,如果读者对某个主题有任何疑问,可以参考出现在前几章的数据和出处。

修习的准备

如果希望在此生证得道智、果智和涅盘,禅修者应该透过下列的准备,来除遣禅修期间的障碍:

如第一章所述那般,应净化戒行并祈愿「愿我的戒行成为道智的助缘」。如果怀疑自己曾冒犯已证悟之人,应为自己的过失向他道歉;如果无法当面道歉,应在老师面前忏悔。

应把自己托付给「佛陀的智慧」,以便在密集禅修期间可能出现可怖的所缘时,可以免于畏惧。也应把自己托付给老师,如此,可以得到老师的指导而免于犹豫(若本已敬谨遵循老师的指导,便不需要如此)。

思惟涅盘的功德──完全免于身心之苦。思惟道智的功德──根除烦恼并直接趋向涅盘。思惟观智的功德──必定导向道智和涅盘。请记得,自己正依循着的内观道路,和佛陀、诸阿罗汉及一切圣者所依循的道路,并无二致,应当藉此来自我勉励。

应当向佛陀礼拜,就自己所知来忆念佛陀的种种德行。应当从寺院的护法天神开始,对所有众生修习慈心。如果可能,也应当忆念死亡以及自身的不净。

最后,禅修者应盘腿端坐或采用其他舒适的坐姿,按照下列所述来进行观照。

 

基本练习

基本所缘

禅修者应该把心专注于腹部,如此,将会感受到腹部的起伏。如果感受不清楚,可以把一只手放在腹部来帮助觉察,一会儿后,腹部的起伏会变得明显起来。吸气时,禅修者会经验到腹部上升的移动,观照它:「上」;呼气时,禅修者会经验到腹部下降的移动,观照它:「下」。


这么观照时,心中或许会想着,观察到腹部的形状等概念并不恰当,然而不需为此担心。一开始练习时,当然无法避免形状等的概念法,最初必然会从概念法下手来观照所缘,如此观照,是使禅修者的专注力、觉照力和观智成熟的唯一方法。无论如何,等到适当的时机,观智将会穿透概念法,而洞察其背后的究竟法。


真正的内观修习是觉知任何在六种感官之门持续生起的一切身心现象。不过在一开始,因为定力、觉知力仍不强,禅修者很难观察到所有持续生起的现象;不够善巧而无法跟随所有的所缘;或者,可能会忙于寻找所缘来观照。因此,禅修者最初应仅专注于腹部起伏──腹部起伏一直都存在着,足够明显而不难观察。之后,当修习成熟时,禅修者将能观照在当下生起的种种所缘。

因此,禅修者应该既同步且持续地观照腹部的移动:「上、下」,无有间断。关于标记,应只是在心里默记,而非口念。不应使劲呼吸来使腹部起伏更加明显,也不应加快或放慢呼吸的速度。如果禅修者控制着呼吸,那么很快就会感到疲累而无法好好观照下去。就只要正常地呼吸,并且同步地观照。

佛典补注

腹部起伏是风界的显现,风界是可触的色法之一(见第四章)。观察到腹部起伏时,将感受到压缩的张力和移动(风界的特相)。这符合下列的巴利引文:

比丘们!仔细地注意色,如实正观色的无常![2](《相应部.蕴相应》)

比丘们!比丘见无常色为无常。这是他的正见。[3](《相应部.蕴相应》)

这是引自(《相应部》)〈蕴相应〉的经典。观察腹部起伏,也符合(《长部》的)《大念住经》(Mahāsatipaṭṭhāna Sutta)所说的法随观(五蕴章)。

比丘们!仔细地注意触,如实正观触的无常![4](《相应部.六处相应》)

比丘们!比丘见无常触为无常。这是他的正见。[5](《相应部.六处相应》)

体知、遍知触,厌离触,舍断触,方能尽苦。[6],[7] (《相应部.六处相应》)

知、见(触)为无常时,无明断,明生。(《相应部.六处相应》)

这是(《相应部》)〈六处相应〉的经典所说。观腹部起伏也符合《大念住经》法随观(六处章)。

内风界和外风界皆是风界。应以正慧如实见风界:「它不是我的。我不是它。它不是我自己。(《中部.罗睺罗大教诫经》、《中部.界分别经》)

这是关于界的经典所说,也符合《大念住经》的身随观(界章)。

另外,风界是色取蕴(rūpa upādāna- kkhandha)的一部分,因此也包含在苦谛。[280]依据佛陀的教导,应当加以如实了知:

苦圣谛,应遍知。(《相应部.谛相应》)

这符合关于四谛的经典,也包括在《大念住经》的法随观(四圣谛章)之中。

因此,观察腹部起伏显然是符合佛陀的教导,因为这是让人如实去了知风界的绷紧和移动的性质。关于呼吸〔导致腹部起伏〕的观察,如在第四章(Chapter 4P171)所解释的:

无论身体被如何摆置,他皆应了知。[8],[9](《中部.念住经》)

分心

持续观照腹部起伏的过程中,可能有各式各样的念头出现。当这情况发生时,用日常用语来标记、观照这些念头。例如,发现自己在想时,观照它:「想、想」。如果在作白日梦胡思乱想时,观照它:「妄想、妄想」。如果在想象某事,观照它:「想象、想象」。如果在思惟,观照它:「思惟、思惟」。

心散乱时,观照它:「散乱、散乱」。如果想象自己前去其他地方,观照它:「去、去」。如果想象遇见某人,观照它:「遇见、遇见」。如果想象与人谈话,观照它:「谈话、谈话」。想象看到某人的时候,观照它:「看到、看到」。在这样的观照之后,禅修者就即刻回来观照腹部的起伏。

身体的不舒服

观照腹部起伏的期间,可能会想要吞下或吐出口中的唾液,应该观照它:「想吞」或「想吐」。如果禅修者实际上正在吞或吐唾液,便观照它「吞、吞」或「吐、吐」,然后随即回来观照腹部起伏。如果禅修者想要低下头,观照它:「想低头、想低头」。如果是在弯下颈部,就观照:「弯曲、弯曲」,专注于过程中的任何移动,应该慢慢地弯曲,不应快速地进行。再次抬头的过程,也是一样。这样观照之后,随即再度回去观照基本的所缘:腹部起伏。

身体任何部位有不舒服的僵硬出现时,专注于那僵硬,持续观照它:「僵硬、僵硬」,观照要和实际的感受同步进行。僵硬感可能会慢慢消失,或者变得更为剧烈。如果无法忍受而想要变换姿势,观照那个心理状态:「想换、想换」。实际在变换姿势时,应持续观照过程中的每个移动。例如:想要举起某个肢体时,观照:「想举」;之后实际举起时,观照它:「举起、举起」;伸直时,观照它:「伸直」;弯曲时,观照它:「弯曲」;放下时,观照它:「放下」。这些移动都要缓慢、平稳地进行,不急促、不躁进。如果在移动过程中,感到身体的任何部位有被某物碰触到,要观照它:「触」。完成姿势的更换后,或者未更换姿势而僵硬感消失了,就随即回来观照腹部起伏。

身体某处感到明显热感时,把心专注于那里,观照它:「热、热」,同步且持续地观照。如果热消失了,即回来观照腹部起伏。如果变得无法忍受而想变换姿势,观照:「想换」。实际变换姿势时,就去观照抬起肢体的整个过程,按照之前所说那样,同步且持续地观照。之后随即立刻回来观照腹部起伏,不要让观照的流程有空隙。

当禅修者感到痒时,把心专注于痒,稳定、持续地观照它:「痒、痒」。如此观照时,痒可能消失。如果痒消失了,就回来观照腹部起伏。如果痒变得难以忍受,让人期待它消失或者想要搔痒,就观照这个心:「想要消失」、「想要搔痒」。如果禅修者想举起手去搔痒,就观照:「想举」。实际举起手时,观照它:「举起」──举手的动作要缓慢而稳定。触及身体痒的部位时,观照:「触」。搔痒时,每次手或手指来回移动的当下,观照:「抓」。想停止搔痒时,观照:「想停」。想把手收回放下时,观照:「想放下」。实际在放下手的当下,观照它:「放下、放下」。感到收回原处的手正在接触时,观照它:「触」。在这之后,禅修者随即回到基本所缘,即腹部起伏去观照。

任何苦受生起而变得明显时,禅修者应把心专注其中,运用日常用语,精确而稳定地标记、观照,例如:「疼痛、疼痛」、「麻、麻」、「酸、酸」、「疲累、疲累」或「晕眩、晕眩」。如此观照时,苦受可能会消失或增强。如果禅修者有耐性、有毅力地观照这苦受,它通常会消失。如果苦受变得难以忍受则应忽略它,而格外小心地去观照腹部的起伏,同步且持续地观照。

奇特的经验

当定力增强时,身体可能会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楚。譬如,胸腔内彷佛有个膨胀的气囊,令人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或者,感到像被利刃戳刺般的剧烈疼痛;或者,像是有许多小针在扎刺般的刺痛;或者,像被小虫爬搔般的浑身不适;可能感到灼热、狂痒、难忍的酸痛、冷冽的酷寒,或者其他种种苦受。

当这些强烈的感受出现时,如果禅修者觉得害怕而停止观照,他会发现那感受随即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当观照又再次增强时,那感受通常会再出现。对于此类经验,禅修者不需感到害怕,这并非严重疾病的征兆,只是在身体上常见的一般感受,平时我们很少注意到,是因为注意力被更显著的感受所占据,它现在变得如此明显,实际上是因为定力增强的缘故,所以不需要担心是否身体出了问题,应该持续地观照这感受,才得以超越。如果停止观照,那么在每次定力变得较强时,同样的感受可能会一再地反复出现。禅修者若能有耐心、有毅力地加以观照,它会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消失,而且永远地消失。

如果感到身体想摇摆,观照它:「想摇」。如果身体实际上开始摇了,观照它:「摇、摇」。如果禅修者自己并未故意这么做,不需感到惊慌,也不要鼓励它,只是持续地观照它,既稳定且和缓地观照:「摇、摇」,要有自信,相信自己若加以观照的话,它终将停止。如果摇摆变强,以坐姿练习时可以靠着墙或其他支撑,或者以躺姿来练习。如此正念地观照,摇摆很快就会完全停止。倘若身体颤抖,也该依循相同的方式来观照。

有时候,背部或全身可能会起鸡皮疙瘩,或感到一阵凉意,不需要对此感到害怕,这只是禅修引生的喜。有时候,听到任何声音,都可能使人受到惊吓,禅修者也不需对此感到害怕,这只是心理触知的敏感度由于定力增强而变得极为敏锐。任何时候,禅修者若想要改变姿势、移动手脚,此时首先应观照想移动的动机,然后观照过程中每瞬间的连续移动。禅修者不应匆促急躁,应缓慢而稳定地移动。

喝饮料

感到口渴时,应该观照它:「渴」。如果想要站起来喝水,应该观照它:「想站起」。禅修者在准备站起时,应该使用日常用语标记,观照其中所有的移动。站起时,专注身体逐渐上升的过程,观照:「站起、站起」。禅修者应该和缓、稳定地移动。起立后静止不动时,应该观照:「站、站」。如果看见或注视某物或某人,应该观照:「看」或「注视」。想要走去取水时,应该观照:「想走」。实际在行走时,应该观照每一个步伐:「走、走」或「右、左」。从脚板举起的动作开始,一直到脚板放下,禅修者都正念地跟随着每一个步骤。缓慢行走或者正式行禅时,应该观照每个步伐的两个阶段:「提起、移动」或「抬起、放下」或「移动、放下」。一旦能够轻易地观照每步伐里的两个阶段时,应该转而观照三个阶段:「提起、移动、放下」。

注视或看见饮水的容器时,应观照:「注视」或「看」;在其面前站立不动时,应观照:「站、站」;伸手拿杯子时,应观照:「伸、伸」;碰触杯子时,应观照:「触、触」;拿杯子时,应观照:「拿、拿」;倒水进杯子时,观照:「倒、倒」;把水杯举向嘴时,观照:「举、举」;当杯子碰到嘴唇时,观照:「触、触」;感觉到水的冷度时,观照:「冷、冷」;喝水、咽水时,观照:「喝」、「咽」;喉咙或胃中感到冷时,观照:「冷、冷」;把水杯放回时,观照:「放下、放下」;手收回时,观照:「收回、收回」;手碰触身体时,观照:「触、触」。

想转身回到座位的动机出现时,观照:「想转」,实际转身时,观照:「转、转」。当走回座位时,每一步应如之前所说那样去观照。想要停下来站立不动时,观照:「想站、想站」,站着不动时,观照:「站、站」。如果站立维持一段时间,可以去观照腹部起伏和站姿:「上、下、站」。想要坐下时,观照「想坐」。如果在座位上需要调整身体时,以相同的方式加以观照。若必须转身,观照:「转、转」。实际坐下时,观照:「坐下、坐下」,去觉知身体的重心正在逐渐下降。每个动作,都需要缓慢且稳定。一旦坐下了,将需再次摆置好手、脚。过程中涉及到的所有动作,应运用日常用语来标记,仔细地观照。然后,如果没有其他明显的所缘可观察,就如往常那般回来观照基本所缘──腹部起伏。

就寝

想要躺下时,观照它:「想躺」。在铺床时,观照过程中手、脚的所有移动:「举」、「伸」、「放回」等等。实际在躺下时,观照渐渐躺下的整个身体:「躺下、躺下」。感觉到碰触枕头、棉被时,观照:「触、触」。最后躺平时,观照手、脚、身体的移动,以及卧姿的调整。动作应该缓慢而稳定。然后,如果无其他所缘可观照,应该专注于腹部起伏,持续加以观照。

当禅修者躺在床上观照腹部起伏时,可能会有某种令人不悦的感受生起,例如、僵硬、热、痛、痒等等。如果有这些感受,应正念地观照它们,如同坐禅时的方式。倘若有任何分心如吞咽唾液、思惟、妄想等,也应该像其他时候一样,仔细地观照。如果想要翻身,伸展、弯曲手脚,或调整卧姿,应先观照动机,然后观照其中的每一个移动,没有遗漏。没有其他特别的事物可观照时,则应回到基本所缘──腹部起伏。

如果感到想睡,观照它:「想睡、想睡」。如果眼皮感到沉重,观照它:「沉重、沉重」。当禅修成熟时,睡意会消失,心再次变清明,如果是这样,禅修者就观照它:「清明、清明」,然后回头观照腹部的起伏。如果睡意并未消失,禅修者不应就此停止练习,应持续地去观照腹部起伏或其他所缘,而不是打主意说,那就入睡算了。在观照中,身体如果真的疲累了,终将沉入睡眠的。

睡眠是「有分心」的长时相续。有分心和投生、死亡时生起的心识,属于同一种心识。这类心识非常微细,因此无法了知它的所缘。清醒的时候,有分心也会生起,例如,它会在见和想之间或者听和想之间生起,但是在这些时候,它持续的时间太短暂了,因此难以被我们观察到。睡眠时,有分心持续的时间虽然够长,不过我们仍然难以觉察它的特相或所缘,因为当我们熟睡时是无法观照到任何所缘的。

起床

当我们一睡醒,应观照「清醒、清醒」。在刚开始修习时,禅修者会发现很难补捉到最初清醒的时刻。如果还不能从清醒之初便开始观照,那么应该观照从他记得观照时开始出现的一切所缘。如果发现自己正在思惟,观照它:「想、想」;然后,回来持续观照腹部起伏。如果禅修者被声音唤醒,应观照:「听、听」。如果没有其他所缘可观照,应该回来继续观照腹部的起伏。

翻身、弯曲、伸展肢体时,动作应缓慢而有正念,以日常用语标记,观照每个动作。如果想到现在是什么时刻了,观照它:「想、想」。如果想要起床,观照它:「想要、想要」。应该无间隙地观照起身过程里所包含的一切移动,专注于身体的起身,观照它:「起身、起身」。.如果禅修者接下来是坐着,观照它:「坐、坐」。之后,再回来观照基本所缘──腹部起伏。

若是洗脸或洗澡,过程中的每个动作,皆应不留间隙地观照。例如,应该观照自己看着水瓢、伸手去取水瓢、拿起水瓢、舀水、淋水在身上、水的冰凉、擦洗身体等等。[10]禅修者也应该无间隙地观照其他的活动,例如穿衣、铺床、开门、关门、整理物品等等。

用餐

用餐时,当眼睛注视着菜盘,此时应观照:「注视」或「看」。聚拢一口饭时,应观照:「聚拢、聚拢」。把那口饭提到嘴时,观照:「提、提」。头低下时,观照:「低下、低下」。碰触到嘴唇时,观照:「触、触」。张开嘴时,观照:「张开、张开」。把那口饭放入嘴中时,观照:「放、放」。合上嘴时,观照「合上、合上」。放下手时,观照「放下、放下」。如果再次举起手,观照:「举起、举起」。每次咀嚼食物时,观照:「咬、咬」。尝到食物的味道时,观照:「尝、尝」。把食物吞下时,观照:「吞、吞」。如果感觉食物经过喉咙、消化道,观照:「触、触」[11]

如此,禅修者在用餐期间应细心地观照。在修习初期,禅修者还无法观照到许多事物,中间会有许多间隙,也会有不少时刻无法觉察、观照到想移动身躯的动机。然而,禅修者无需为此感到沮丧,如果禅修者拥有想要谨慎、仔细地观照的态度,他将能观照到愈来愈多的事物。当智慧变得成熟时,禅修者可以轻易地观察到比这里所解说的还要多的事物。

增加所缘

修习大约一天之后,禅修者很可能会觉得只是观照腹部起伏过于容易。他也许会发现在腹部的上升与下降的移动之间有空隙或中断,这时候,禅修者应观照三个所缘。加上「坐姿」做为第三个所缘,此时他将观照:「上、下、坐;上、下、坐……」。在观照「坐」的时候,禅修者应该以和观照腹部起、伏相同的方式,去觉察身体的坐姿。如果是躺着,则应观照「上、下、躺」三个所缘。

观照三个所缘时,如果觉得仍有间隙,禅修者可以观照「上、下、坐、触」,亦即增加身上一个明显的触点,做为第四个所缘。如果不喜欢这方式,也可以观照「上、坐、下、坐」。躺着时,可以观照的四个所缘是:「上、下、躺、触」或「上、躺、下、躺」。如果呼吸变得极细微而无法清楚感受到腹部的起伏,可以去观照坐/卧姿势或者接触点。禅修者也可以观照四、五或六个触点,一个接一个地轮流观照。

一般所缘


仔细观照腹部起伏等身体现象时,并不需要去观照一般的「看到」或「听到」的现象。如果能仔细观照腹部起伏等现象,其实也就完成了观照、了知「看到」或「听到」的现象所要达到的目的──仅仅就只是看到、听到。不过,如果是刻意注视看着某物或某人,应该要观照:「 注视、注视」,之后,再继续观照基本所缘。如果并非刻意去看,只是无意间看到男人、女人等,则应观照:「看到、看到」两、三次,然后即继续回来观照基本所缘。如果刻意去听某个声音,应观照:「倾听、倾听」,然后回来继续观照基本所缘。如果听到明显的声音,如人说话、唱歌、巨响、狗吠、鸟叫、鸡鸣等的声音,应该观照:「听到、听到」两、三次,然后回来继续观照基本所缘。

如果未观照这些吸引注意力的显著所缘,禅修者便无法清楚地觉察基本所缘。禅修者也可能陷入对它们的思惟而引发心理的烦恼,这时候,禅修者应该观照「想、想」,然后回到基本所缘。如果禅修者忘了观照色身所缘或思绪,他应该观照「忘记、忘记」,然后再回来继续观照基本所缘。

如果呼吸变得极微细,腹部起伏因而不明显,这时候若是采用坐姿来修习,可以观照:「坐、触」;若采卧姿,可以观照:「卧、触」。观照「触」时,心应在四、五乃至六个不同的触受之间,交替地观照。

心理状态

修习了一段长时间,如果没有任何进展,禅修者可能会懈怠下来,这时应观照:「懈怠、懈怠」。当正念、专注力和观智尚未生起时,禅修者可能会以为正念观照并没有带来任何的进展,因此产生了怀疑,这时,禅修者应观照:「怀疑、怀疑」。有时候,禅修者希望修习能更顺利或者能有特殊的经验,此时则应观照:「期望、期望」。如果回想过去的修习,应该观照:「回想」。如果对所缘是名或色感到困惑,观照它:「困惑、困惑」。有时修习并不顺利,会因而感到沮丧,应观照它:「沮丧、沮丧」。有时,发现禅修进展顺利时会感到高兴,观照它:「高兴、高兴」。禅修者应该以这个方式观照所有当下的心理状态,之后再继续观照基本所缘。

精进

无论生起的念头是善或不善,禅修者应该观照每一个念头。无论身体的移动是大是小,禅修者应该观照每个动作。无论身心的感受是令人愉悦或令人不悦,禅修者应该观照每个感受。无论是善或不善,禅修者应该观照每一个心理所缘。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物可观照,便回来观照基本所缘,也就是,静坐时观照腹部起伏,行走时观照脚板的提起、移动、放下。禅修者应不间断且持续地观照这些所缘。

如此,除了睡眠时间,禅修者应日夜持续不间断地观照,不久后将能观照到所有身心现象的生灭。这么修习下来,禅修者将能逐步经验到生灭智乃至更高阶的观智。

  

观智

心与身

禅修者如上所述那样地修习,当正念、专注力和内观成熟时,将发现观照心和所观照的所缘,成双成对地生起。例如,禅修者会观察到腹部上升的身体现象(色),以及观照这上升的心理现象(名);或者,腹部下降的身体现象,以及观照它的心;或者,提起脚的身体现象,以及观照它的心;或者,脚向前移动的身体现象,以及观照它的心;或者,放下脚的身体现象,以及观照它的心等等。

禅修顺利时,禅修者将如此分别地见到腹部起伏以及观照心二者。就这样,他能够辨别心理现象和身体现象,辨别名与色。这彷佛就像是观照心奔向所观照的所缘那般,如此,是觉知到心具有倾向所缘的特相(namanalakkhaṇā)。对于色身所缘的观照愈是清楚,观照心便会变得愈是显著。《清净道论》说:

每当身体现象变得清楚、不模糊而显著时,与这些身体所缘相关的心理现象,也将自行变得显著。

一般人在禅修时对身、心有此体悟时,他们会感到高兴并且倾向如此的想法:「除了身和心之外,什么也不存在。只有腹部的上升以及观照腹部上升的心;只有腹部的下降以及观照腹部下降的心;只有坐姿以及观照坐姿的心;只有弯曲的移动以及观照弯曲的心。所谓的人,不过是身、心这两种现象罢了,除了这两种现象之外什么也不存在。所谓的男人或女人,也只是这两种现象。除了这两种现象之外,没有所谓的人或众生。」

具有佛典知识的人清楚体验到感官所缘、感官依处以及能知的心的时候,他们会感到很快乐,并且常会如此地反思:「存在的,真的只有身心现象而已!观照时,我真正体验到的,是所观照的身体现象和观照的心。其他的时候,也同样是如此。并没有独立于这些身心现象之外的男人、女人或众生。真正存在的,是当下的身心现象。这些身心现象,一般被称为人、众生、女人或男人,但这些只是名称,实际上并没有独存的人、众生、女人或男人。观照时,存在的就只有所经验到的身、心现象。」

当这些反思出现时,应该观照这反思的心理状态:「思惟、思惟」。之后,再回到基本所缘,不间断地加以观照。

因与果

当修习更为成熟时,若禅修者想要移动身体,那时,想移动的动机本身会变得明显。一旦动机生起,禅修者将能轻易地觉察到它。例如,在修习初期,即使观照「想要弯」,禅修者还是不能清楚地觉知到想要弯曲手臂的动机;然而,当禅修成熟时,禅修者将会清楚地觉知到想弯的动机,而不会把它和其他事物混淆。因此,这时候,想要变换姿势时,应该先观照动机,然后再观照实际的移动。

修习之初,禅修者在变换姿势时常常未能加以观照,因此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色身的速度较快,而观照心总是较慢。」不过,当直观的智慧成熟了,呈现出来的现象就会是观照心彷佛预先在欢迎所缘那般。禅修者能够观照想要弯、伸、站、走等等的动机,也能观照到弯、伸等所含括的种种移动,那时,禅修者了悟:「色身较慢,心较快。」他亲身体验到,想移动的动机生起之后,弯曲、伸直等的动作才得以生起。

感到热或冷时,观照:「热、热」或「冷、冷」,如此正念观照时,禅修者可以体验到热或冷的觉受可能在增强。进食时,禅修者可以体验到气力逐渐在补充。如此观照之后,如果有另一个所缘生起,禅修者不应立即回到基本所缘,而应留下来持续观照新出现的所缘。此外,观照内心的影相(如:佛陀、阿罗汉等)或身体的觉受(如:痒、热、酸痛、疼痛)时,在目前观照的所缘尚未消失之前,另一个所缘可能就生起了,这时候,禅修者应转到新的所缘,不间断地持续观照。

透过对每个当下所缘的观照,禅修者体验到,所缘存在时观照心才生起。而且,有些时候,腹部起伏变得极微细以致无法观照它们,这时候,禅修者体认到:如果所缘不存在,观照心就无法生起。在这情况下,若是在坐禅时,应该观照「坐、触」为基本目标而非腹部起伏;同样的,若是在卧禅时,则应观照「卧、触」。禅修者可以在多个触点之间转换。例如,在观照「坐」一次后,可以观照右脚板的触点:「触」;然后,再观照「坐」;然后,再观照「坐」;之后,观照左脚的触点。禅修者可以如此在四、五或六个触点之间转换。此外,在观照见或听的时候,禅修者清楚了知到:有眼和所见物时,才有见的体验;有听和声音时,才有听的体验。

透过观照种种的所缘,禅修者清楚地了知,不同的原因引生不同的结果。例如,想弯曲的动机和想伸展的动机,分别引生弯曲和伸展的移动。冷和热的环境,分别引起冷和热的感受。食用有养分的食物,色身才能延续。腹部起伏等可观照的所缘出现了,才有观照心的生起。对心理所缘的注意,引生了思惟、想象等心理状态。因为有能见物或可听的声音之存在,见的心识和听的心识才能生起。再者,因为有眼、耳等的存在,见的心识和听的心识才能生起。

禅修者也会清楚领悟到:过去生所作的出自意志的行为,会引生此生的苦受或乐受。由于昔日有意志的行为,才有此世自出生后所现起的身心现象;而这些身心现象,并非由所谓的创造者所创造,它们是随因果法则而生起的。当这些了悟生起时,禅修者并不需要为了思惟它们而停止观照。这些了悟会在观照中自动显现,此时,禅修者应观照这些领悟:「领悟、领悟」、「体会、体会」或「思考、思考」,然后,回头持续观照基本所缘。

领悟到因果法则或身心的互动如何在今生运作之后,禅修者也将理解它们在过去生的运作以及在未来生的运作,禅修者可能如此反思:「过去生的身心现象和未来生的身心现象,与现在的现象一样,有着相同的原因;没有独存的人、众生,也没有创造者。」这类反思会经常出现在具有中高度智力的人们身上,智力愈高,观察的范围便愈广。无论如何,当这类反思生起时,禅修者应去观照这类反思,然后回到基本所缘。如果禅修者能将持续观照当作优先选项而非热衷于思惟,那么花费在思惟的时间就会少些,修习就能进展得更为迅速。所以,稍作思惟也就够了。

定力所致

当定力增强之时,禅修者可能会经验到种种令人不悦的感受,如痒、热、酸痛、疼痛、沉重或紧绷的感受等。如果停止观照,这些感受通常就会消失,然而一旦重新观照,便又再次显现。这些感受并非疾病的象征,正是修习本身使这些感受变得明显。因此,禅修者不需畏惧它们,应该专注且有毅力地加以观照这些感受,它们将逐渐变弱乃至消失。

禅修者可能也会看到各种的影相、幻相,这些影相可以像肉眼亲见般的鲜明。例如,禅修者可能见到佛陀、僧众或其他圣者的到来;可能感觉到仿佛眼前有尊佛像、佛塔、全景的树林、山丘、花园、云朵等等;也可能感觉自己正看到一具肿胀尸体或骷髅躺在身旁;或者,看到宏大的建筑或巨人在溶解;或者,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肿胀、出血、裂为两、三块,或变成一副骷髅;禅修者也可能看到身体内部的影相,像是骨、肉、腱、肠、肝等等;或者,可能有地狱、地狱众生、饿鬼、天界、天人、天女的影相。这些影相、幻相是概念法,之所以产生,就只是因为定,禅修者不需对它们感到高兴或害怕,它们就如同梦境一般。

然而,体验到这些心理影相的心识,是究竟法,因此必须加以观照。不过,如果这心识并未非常明显,便不需观照它。只有当所缘明显时才需要加以观照,因此,禅修者应该观照所见的影相:「见到、见到」,直到它消失。禅修者会发现影相或幻相有所变化,然后逐渐模糊或销融瓦解。起初,禅修者必须观照三、四次或更多次,影相才会消失;但是当慧观变得成熟时,禅修者会发现在观照一、两次之后影相便消失不见。

另一方面,如果对这些情境感到好奇、害怕或者有所执着,这些影相将会驻留久时。因此,禅修者应格外注意,不要去思惟这些不寻常的所缘。如果禅修者发现自己在思惟它们,应该藉由贴近观照来除遣这样的思惟。有些人则并未经验这些不寻常的幻相或感受,他们只是一直观照基本所缘,后来变得懒散了起来,此时,禅修者应观照这懒惰:「懒惰、懒惰」,直到它消失。

三相

在此阶段,禅修者不论是否有不寻常的经验,每次在观照所缘时,都能清楚见到所缘的始、中、末全程过程。不过,在此阶段之前,禅修者必须观照在前一个旧所缘消失之前便已出现的新所缘,所以无法清晰地看见所缘的消失。而在此阶段,禅修者能在看见新的所缘之前,看见前个旧所缘的消失,因此清楚地看见了所缘的开始、中间和结束。因为每次的观照都能清楚见到每个所缘的即生即灭,禅修者了知所缘的无常性质,犹如巴利圣典和注释书所说:

坏灭义故是无常,有已而无,故是无常。(《长部注》、《中部注》、《增支部注》、《小部注》)

禅修者可能会如此反思:「这些所缘消失了!它们消逝不见了,真的是无常。」

凡无常即苦,可怖故苦。为生灭所逼恼故苦。(《相应部注》、《相应部注》、《长部注》、《中部注》)

禅修者可能会想:「我们因为愚痴才会这样在享受我们的生命,事实上,生命里没有值得享受的事物。每件事物都在生灭,真的可怖!这是永恒的折磨!一切都在迅速生灭,一切都是可悲的、苦的。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遭遇苦受时,禅修者易于理解事物的可悲与苦,如巴利圣典和注释书所说:

(观其)是痛……病……痈……刺……。[12](《小部注》、《清净道论》)

禅修者也可能思惟:「一切身心现象是苦,而且无人可以改变它们。它们不听从任何人的指示。它们在生起后立即消失,是无实体的,是虚幻的,是不值得眷恋的。没有『我』在控制着,来使它们能不生起或灭去。事实上,它们自行生起、灭去。」这个了悟符合巴利圣典及注释书:

苦故非我……。(《相应部》、《中部注》、《阿毘达磨疏》、《清净道论》)

无实体义故是无我……。(《阿毘达磨疏》、《清净道论》)

……不顺从任何人的意志……。(《增支部注》、《小部注》)

禅修者在观照这些反思之后,应立即回去观照基本所缘。

亲见每个直观的所缘是无常、苦、无我后,禅修者思惟着:所有其他曾经验过的现象,也必然是无常、苦、无我──这称为推论智(anumānañāṇa)。少作分析或学识较欠缺的人(以持续观照为优先,少寻思),比较不会以这推论的智识来进行思惟;喜好分析的人,则对此容易有许多的思惟。就某些禅修者而言,对这个了悟的分析,会持续地夹杂在观照之间而让修习停滞不前。其实即使不去分析这个了悟,禅修者的领悟力也会在较高的观智阶段变得越发清晰,因此,禅修者应以观照为优先,而不是分析。如果分析出现了,就应该去观照这个分析。

依于推论而了悟一切现象的生灭之后,禅修者将会单纯觉察当下生起的一切现象而不再陷于分析。五根(信、进、念、定、慧)将变得平衡,观照心会较以往更为迅速。所缘,也就是身心现象,也将极快速地现起。譬如,每次吸气时,禅修者清楚地看到腹部上升移动的过程包含了许多片断;其他的移动如腹部下降,肢体的弯曲、伸展等,也是如此。禅修者清楚体验到遍布全身的微细震动或感受,一个紧接着一个,非常迅速地生起。有些人经验到细腻的痒或针刺感,极迅速地乍起乍落。在这个时候,禅修者很少会经验到不舒服的感受。[13]

当所缘如此快速地生起时,禅修者将无法跟上所缘来为每一个所缘标记、命名,这时候应该只是时时刻刻保持觉察而不加标记,如此才能跟上所缘。如果禅修者还是想要为所缘标记的话,那么不需去标记全部所缘。标记一个所缘时,他可能同时觉察到四个、五个或十个其他的所缘。这并不是问题,如果想要为全部生起的所缘作标记,禅修者会疲累不堪。重点是要精确、准确地觉察每个所缘。在这个情况,不需依照通常的方式〔选定所缘〕来观照,禅修者应观照来到六个感官根门的任何所缘。当然,如果这么做而观照进行得不顺利的话,可以再回到通常的方式。

身心现象的生灭,比眨眼或闪电更加迅速。但是当观智成熟时,即使只是时时保持觉察,便能轻易地见到每一个短暂的现象而无遗漏。正念变得如此强大,彷佛冲向生起的所缘,又彷佛是所缘掉入观照心。观照心清楚明确地了知每一个生起的所缘。禅修者可能会这么想:「现象生起后立即灭去,生灭的速度如此迅速,就好像是全速运作的机器,不过我却能观察到全部所缘。我想,我并未遗漏什么,没有什么其他所缘是我应觉察而没觉察到的。」禅修者亲身体验到这难以想象的观智。

修道上的分心物

由于内观的动能,禅修者可能会看到明亮的光,或者因对观照心和所观的所缘感到欢喜而体验到狂喜。禅修者可能会起鸡皮疙瘩,感到脸颊有泪水滑落,或者感到身体在震动。可能有种「弹力」感,这常被误以为是不是在晕眩。或者,彷佛在吊床上来回摆荡,轻快、舒适感遍满全身。无论行、住、坐、卧,禅修者都可以体验到令人舒适的安详。此外,身心皆变得非常轻快、柔软,让人即使维持长时的静坐、躺卧,仍感到极为舒适,毫无疼痛、热或僵硬的不适感。

在这时候,观照心和被观照的所缘同步、和谐地转起,心也变得直捷敏锐。由于强烈的信心和自信,他的心会避免不善的行为而变得极为明净。有时候,即使没有在观照任何所缘,这清澄的心也会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当信心变得更加强大,禅修者可能会思惟:「真的,佛陀了知一切!」或者,「除了无常、苦、无我的身心现象之外,什么也不存在。」在观照时,禅修者经常极清楚地见到身心现象的生灭以及无常、苦、无我,由此可能会想到要鼓励别人也来修习。精进明显趋于平衡,既不过紧也不过松。所缘则好像自行被了知一般,从而观舍(vipassan- upekkhā)变得显著了起来。在此阶段,禅修者有可能会体验到非凡的强大喜乐而兴奋得想告诉别人。

禅修者可能会喜欢下列这些愉悦的经验:明亮的光、强大的正念、观慧、狂喜等等。这喜欢,会让他寻思:「禅修实在愉快至极!」他们打从心底喜欢禅修练习。不过,不应花时间在享受光明等种种愉悦的经验上,相反的,当它们出现时,禅修者应该加以观照:「亮光」、「舒服」、「知道」、「思考」、「崇敬」、「快乐」、「喜欢」、「愉悦」等等。

如果注意到亮光,观照它:「亮光、亮光」。如果想象正在看,应观照:「看、看」,直到它消失。禅修者因为喜欢光明及其他愉悦的经验,所以在它们出现时经常会忘记观照。即使禅修者有去观照亮光,但因于内心的喜欢,可能使亮光不会很快消失;在经历亮光许多遍之后,禅修者才能善巧地观照,亮光才会快速消失。有些禅修者的亮光非常强,就算观照了很长的时间,亮光仍未消失,这时候,禅修者应该完全忽略那亮光,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身心所缘。禅修者不应想着亮光是否仍然明亮,如果他这么想的话,会发现亮光还在。任何关于亮光的思惟皆应准确地加以观照,让对亮光的觉知清澈而坚定。

因为定力非常强,如果禅修者的心是倾向亮光以外的其他特殊所缘,这些所缘也同样会出现,所以禅修者不应让心有所趋向。如果心有所趋向,应迅速地去观照它直到它消失。有些禅修者会看到像火车车厢等的各种模糊的形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如果浮现了,禅修者应观照它:「看、看」。每次观照后,所缘便会消失。当观慧微弱时,形状和外形会变得更加显著,但如果仔细地观照,每个所缘会在被观照时立即消失。最后,它们会停止出现。

如果对亮光或其他愉悦的经验产生了喜爱,便是走上错误的道路。正确的内观之道是持续地观照,若能记住这点,继续观照实际生起的身心现象,觉知将会变得愈来愈清澈而能清楚地见到现象瞬间生起、消逝。每次观照时,都会看到每个所缘即生即灭。禅修者清楚地看见一个个相续的移动,剎那剎那地一一溃散。因此,每个被观照的所缘,都能让禅修者了悟到无常(anicca)、苦(dukkha)和无我(anattā)。无论如何,修习一段时间后,禅修者可能会对禅修感到满意而每隔一阵子便歇息一下,心想:「不能达到比这更好的了!」「不会再有其他殊胜的经验了!」但是,禅修者不应恣意松懈下来,反而应拉长练习时间,不中途停歇休息。

消逝

当观智发展至下一阶段时,禅修者将不再觉察到所缘的生起,而只见到所缘的消逝。他会心想,所缘消逝得愈来愈迅速,观照心也是一个紧接着一个地消逝。例如,观照腹部上升之时,禅修者清楚地见到许多微小的上升移动是如何瞬间消失,也见到观照心是如何迅速地逝去。如此,禅修者见到上升移动和对该移动的觉知,一个接一个地消逝。对于其他的所缘如腹部下降、坐、弯曲、伸展、僵硬等等,也是如此。每个所缘和对所缘的觉知,在剎那剎那间一个接一个地消逝。有些禅修者甚至观察到三个现象依序灭去,即:感官所缘、对此所缘的识知,以及对该识知的了知。不过,只观察到所缘和观照心成双成对地消逝,便已足够。

当观照变得清晰而足以看到感官所缘和对该所缘的识知双双消逝时,禅修者将不再有形态、形状等概念上的错觉,如身体的形状,手掌、手臂、腿的形状等;只会体验到现象正在剎那剎那地消逝。因此,禅修者可能会觉得自己的练习变得不深入,不如以前那样好;或者觉得观照和观照之间有许多的空档。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是因为心天生喜欢形状的概念,当这些概念消失时,心便感到不舒服。无论如何,这现象是修习进步的象征。修习尚未成熟时,当禅修者观照见、听、触等现象,会先觉察到所缘的形态或形状。但是,在这个观智阶段,禅修者先觉知到的是现象在瞬间消逝。换言之,禅修者体验到了坏灭智。此时,形态感只在禅修者刻意去注意它时才会再出现,其他的时候,当禅修者不间断地观照时,仅会觉知到现象的坏灭。因此,禅修者确认了古代圣者所说谚语的真实性:

概念法浮现时,究竟法隐没;究竟法浮现时,概念法隐没。

虽然禅修者的觉察在此时变得极为清晰,但相续的觉察之间彷佛有许多空隙,这是因为禅修者正开始觉察到心路过程(vīthi)之间的有分心。例如,观照到要弯、伸手臂的动机时,禅修者可能感到弯、伸手臂的动作似乎延迟了一会儿才发生,这其实代表禅修者的觉察变得敏锐有力。在这状况下,禅修者也应该去观照当下在六个感官之门出现的显著所缘。


禅修者透过对腹部起伏和坐姿等主要所缘的观照,让修习获得动能之后,应该观照任何生起的显著所缘,如身体其他部位的感受、见到、听到等等现象。如此观照时,倘若觉察变得不精准、明确,或者有妄想杂念介入,或者感到疲累,禅修者就应回去观照腹部起伏、坐姿等基本所缘。一阵子后,当修习再度获得动能,禅修者即可回去观照一切生起的所缘。禅修者应该如此地练习一段时间。

一旦能够不费力地扩大被观察所缘的范围,禅修者会清楚地看见一切所见、所听皆在立即地消逝,而两个连续的瞬间并没有连贯,是个别存在的。这是如实了知。然而,所缘可能因此显得模糊不清。禅修者也许会担心:「我想,我的视力可能出问题了,变得朦胧不清。」不过,实际上禅修者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禅修者观察到所见的个别瞬间,导致为概念所摄的形状显得模糊不清。

此时,即使禅修者停止修习,〔观照心〕还是会持续地觉察身心现象,就算试着要睡觉也难以入睡,而夜以继日地保持着警觉、醒觉。这并不需要担心,因为不会对健康造成任何伤害,禅修者应该只是持续地精进修习。当内观够强大时,觉察就会像是刺入、穿透所缘一般地〔精准同步〕。

坏灭

当禅修者深深了解所缘和观照心二者皆在立即消逝的时候,可能会想:「没有什么能持续一眨眼或闪电闪现的一瞬间,这就是无常。以往,我并不知道这个事实。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必然也是如此迅速消逝;未来发生的一切,也将会如此迅速消失。」应该观照这类的思惟。再者,禅修者可能偶而会反思这些现象是多么不稳定且持续灭去,心想:「显然地,因为无知,我们才在享乐。了悟到现象皆在立即消逝,这事实真是令人害怕。每次现象消逝时,就可能是我死亡的时刻。存在,是可怖的。必须无止尽地存在,是可怖的。要在一切皆在持续灭坏的情况下努力保持安适,是多么可怖啊!这些立即消逝的现象在今生和来生不断地出现,是多么吓人啊!我们都有老、病、死、苦、忧、悲等,真是令人畏惧!」禅修者必须无误地观照这反思的心理。

在这个阶段,禅修者通常会感到无助、沮丧、无力,对如此快速消融瓦解的身心现象生起了怖畏,毫无热忱与喜悦,而且容易感到悲伤。然而,不需为此担心,这显示禅修者的修习正按照正常禅修过程的发展在进展中。禅修者需要做的,是只要藉由观照任何反思和生起的所缘来保持平舍、泰然即可。若能如此,将会很快地度过这个阶段;否则,感到不乐而陷入这些思维过久,禅修者可能会怖畏到无法承受。这种由于不乐而产生的畏惧,并不是观智。因此,禅修者应该无误地观照这些思绪,不让基于不乐而产生的畏惧生起。

另外,在观照之间,可能生起发现过患的念头,例如:「因为这些身心现象持续灭去,无法持久,真是枉然!看到它们自此生之始便持续地生起而没完没了,并且创造出种种并不存在的概念,实在令人意气消沉。要辛勤努力去寻求所谓的快乐和幸福,真是悲惨啊。再生,并不是可喜的事。会有老、病、死、苦、忧、哀、悲,实在令人沮丧。这些全是苦,毫无安宁可言!」对于这类的思绪,禅修者应记得要加以观照。

有时候,彷佛每个被观照的现象以及观照心,都是那么可怖、令人不舒服、无意义、可厌、衰变、崩坏、危脆易逝。这时候,即使在身心现象出现时加以观照,禅修者也不再感到满意。每次在观照身心现象时,都看到它们在灭去,禅修者不像以往那般充满热忱,反而对它们感到厌倦。因此,禅修者变得对观照产生倦怠,但他不得不保持觉察,这就像是被迫走在污秽不堪的路上,每一步都让人感到作呕、幻灭。

如此,在思考生命时,禅修者了解到生命不可能没有这些不停地灭去的身心现象,所以对于生为男人、女人、国王、富人乃至天人,禅修者并不感到有任何的喜悦,相反的,只会感到厌离、幻灭。

 

欲求解脱

每次观照所缘时,禅修者对所缘总是感到如此的厌倦,心彷佛挣扎着要逃远所缘似的。由于有想要从缘起的现象解脱出来的渴望,禅修者可能会想:「如果没有见、听、触、想、坐、站、弯、伸等事,该有多好!多么希望能够摆脱这些,去到没有它们的地方!」这类的思绪,都必须加以观照。其他时候,禅修者也可能会思索:「怎么做才能脱离这些现象?如果持续地去观照它们,那就像是刻意去观看可厌的事物一样。观照到的每件事都是令人厌恶至极,若能不必去观照它们的话,该有多好啊!」当然,对于这种分心的思绪,禅修者应该加以观照。

此类思惟甚至会促使某些禅修者在这状况下尝试放弃观照,停止修习;然而,见、听、知、腹部起伏、坐、弯、伸、想等身心现象,并不能就此停止生起,而是会如同往常一般地继续现起。由于强力的内观修习,使得这些身心现象继续向禅修者现起,所以,现象的觉察仍持续自行生起着。这时禅修者会获得策励,心想:「即使我未试着去观照,依然能持续观照生起的现象,我对现象的觉察仍旧不断地在转起着。所以,单单舍弃修习并不能让我脱离身心现象;只有当我能如实观照身心现象并了悟它们的三共相时,才不需再担心它们,且才能沉着地观照它们,如此才能体验到身心止息的涅盘经验。只有那时,我才能获得解脱。」一旦禅修者对自身的经验能有如此的体认,他们将会继续禅修。

一些禅修者在禅修获得这种动能时,他们会经验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不过他们不应感到气馁,事实上,是苦受的特相──苦(dukkhato)、病(rogato)、痈(gaṇḍato)、刺(sallato)、害(aghato)、杀(ābādhato) 等,正变得显著(见第六章的〈苦的二十五种行相〉)。他们应该去观照疼痛,直到能够超越疼痛。

未遭遇剧烈疼痛的人,在观照时可能体验无常、苦、无我的四十种特质之任一种。即使他们的禅修很顺利,没有分心的思緖,但他们会以为修习得不好,或者感到所缘和观照心并未同步。事实上,这只是因为他们急切地想要体验身心现象的无常、苦、无我,导致他们对禅修的现况感到不满意。如此,他们可能会想要变换姿势,譬如,静坐时想要经行,经行时想要静坐。他们感到烦躁不安,想要调整手、脚,变换摆放位置,或者想要躺下来。他们无法在一个地方或以一种姿势停留太久,会一直变换着姿势。不需对此感到挫折!了知到有为的身心现象毫无乐趣可言,禅修者会因此而感到不满意,这时候,他们会以为自己的观照不理想。事实上,他们还不能像下一个阶段,即行舍智阶段那样沉稳泰然地观照身心现象。这时候,禅修者应该尽最大的努力来练习,试着长时间维持在同一个姿势,不要一直变换姿势。一阵子之后,他们将能再次平稳沉着地观照。带着耐心和毅力来练习,心会逐渐变得清澈,乃至一切的不安和不满全部都消失无遗。

行舍

最终,禅修者的内观会强大到能够不费力地对有为的身心现象保持平舍、泰然。观照心变得如此明净、细腻,觉察似乎自行顺畅地流动。禅修者甚至能够毫不费力地见到非常隐微的身心活动,见到它们无常、苦、无我的本质,但并不是去思考它们。如果是在观照身体不同部位的触点,禅修者会只是觉察到一个接一个的触受,而不是体验到任何色身的形态和形状;这些触受非常细腻,像是棉球的碰触。有时候,禅修者感觉身体有如此多的触受,觉察到这些触受在全身非常快速地移动。有时候,彷佛身心都在往上腾起。有时候,可能就只有一些惯常的所缘是明显的,而禅修者能够平静而稳定地观照它们。

有时候,腹部起伏、触、听等,连同整个身体可能消失而只觉知到心的生起和灭去。禅修者可能会经验到狂喜,彷佛沉浸在清凉舒适、沐浴在宁静之中,或像置身于晴空般亮透清澈的光明之中。虽然禅修者可能不会如以前那样极度喜爱这些愉悦的经验,但是仍可能会执取它们。除了狂喜、宁静、光明等,禅修者也应该观照任何生起的执着。如果这些经验持续着,那么禅修者应忽略它们,去观照其他的所缘。

在这个观智阶段,禅修者清晰地观见每一个所缘和观照心,能够了知:「这些现象不是我,不属于我,它们也不是任何人或属于任何人。它们只是依缘而生的身心现象。依缘而生的现象,只不过是依缘而生的现象。」在这时候,去观照所缘,变成是令人愉悦的事,像是品尝一道美味佳肴。不论修习历时多长,禅修者总是感到不足;也不会经验僵硬、麻、痛、痒等任何不舒服的觉受。因此,禅修者的姿势威仪变得非常稳定,能够轻易地维持头、身、手、脚的不动。不论是坐或躺,禅修者能够以单一姿势禅修两、三个小时而不感到疲累或僵硬。对禅修者而言,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两、三个小时感觉起来像只是片刻。

有时候,观照心会变得极敏捷,观照特别地顺利。禅修者如果对正在发生的现象感到忧虑,应当观照它:「忧虑、忧虑」。如果开始评估着禅修正在进步中,应观照它:「评估、评估」。或者,如果开始期待观智更进一步,应观照它:「期待、期待」。之后,禅修者即回来继续稳定地观照惯常的所缘。在这个阶段,禅修者不应增加或减少精进的力道。由于部分禅修者未能观照忧虑、兴奋、执着、期待等心理状态,他们的觉察力会变得分散、降低。另有一些禅修者,因感到兴奋而增加了他们的精进力,这反而让他的修习因此退步。忧虑、兴奋、执着或期待,会让禅修者脱离了内观的观照,这便是当觉察变得迅速而观照特别顺利时,禅修者应该保持修习的稳定,既不增加也不减少精进力的原因所在。如此,禅修者的修习将直接导向涅盘,也就是一切缘起现象的止息。

然而,在这个观智阶段,修习可能会屡有起起伏伏,禅修者不需因而感到失望,应该锲而不舍地努力。首要工作是观照当下在六个感官之门生起的所缘,扩大觉察的范围去观照在身体任一部位出现的所缘。然而,当禅修变得细致而持续时,便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观照。所以说,一旦禅修获得动能之后,在变得极为细致之前,禅修者应该毫无设限地观照一切所缘。如果禅修者能仔细地观照所缘,无论是「起」、「伏」、「坐」或其他身心活动,不久之后,禅修将获得动能。禅修者的觉察将会顺畅地流动,彷佛觉察是自行转起般无需费劲。禅修者清晰而安详地觉察那缘起的身心现象,皆在立即地消逝。

此时,禅修者的心不会受任何事物所引诱或干扰。无论所缘多么诱人,也无法动摇禅修者的心。同样的,无论所缘多么令人厌恶,禅修者的心也一样不会受影响。禅修者仅是如实地觉察:听是听、闻是闻、尝是尝、触是触、了知是了知。如此,在每次观照所缘时,「六支舍」──对六种感官所缘保持平舍沉着──十分明显。再者,即使是「我坐多久了」、「现在几点」等这类的思绪也全然止息,不再现起,更何况是以往的那种思考。

如果观智未成熟而不足以引生道智,两三个小时之后,定力减弱了,心便开始出现散乱,这时,观照心可能会松懈下来,在观照心之间便有了空隙。相对的,如果观照心变得迅速、格外好的时候,禅修者可能会感到兴奋而对进步有所期待,这也会导致观照的迟缓。如果禅修者能去观照那些评估、兴奋、期待等的心理状态,禅修的力道会再度恢复。但是如果观智还不够成熟,那么禅修终究会再度变弱。因此,在这个阶段,禅修者的练习可能会有许多起起伏伏;而那些知道或听闻过种种有关观智阶段的禅修者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波动起伏,这便是为何禅修者最好事先不要知道观智进展的原因。但是,无论如何,禅修者不需感到气馁,这些波动起伏象征着禅修者的内观已非常接近道智、果智。如果信、进、念、定、慧等五根能平衡进展,禅修者随时都可能体证道果涅盘。

涅盘的体验

观智的波动起伏,就好比是从航行于大海的船舶上,被放飞的鸟儿的飞翔。在古时候,当航海员不知道哪里是最近的海岸,他们会把带到船上的乌鸦放飞,乌鸦就会往不同的方向飞去寻找最近的海岸。只要未找到附近的海岸,乌鸦就会飞回船上;但是,一旦乌鸦发现陆地,便会直接飞到陆地。

同样的,倘若内观的力量不足,无法证得道智并体验涅盘,内观便会一再地被拉回,也就是观照之间会有空隙。但是,当观智够成熟,五根平衡时,禅修者将见到身心现象的生灭逐渐加快而所缘也愈来愈清晰,如此持续约三、四次,然后,紧接在观照六感官门里任一显著所缘(触、知、听、见、嗅、尝)之后,禅修者体验涅盘──所观的所缘和能观的心同时止息──因而证得道智和果智。

到达这状态的人清楚地体验到,他们的觉察在证悟之前速度加快;此外,所缘如何在最后一个观照之后被切断,心又如何以涅盘──所有缘生现象的止息──为所缘,也会极为清楚。以下,是禅修者们对该经验的描述:

所缘和观照心二者突然中断、停止。

所缘和观照心被切断,像藤蔓被砍断。

我看到所缘和观照心落下,像卸下一个重担。

所缘和观照心像是坠落下来,彷佛我捉不住它们一般。

我挣脱所缘和观照心,好像突然从监狱的囚禁脱逃了出来。

所缘和观照心骤然消逝,就像爉烛的光被熄灭。

我从所缘和观照心逃脱,像是突然从黑暗进到光明。

我离开了所缘和观照心,彷佛从一团混乱突然进入清净空间。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沉没了,彷佛它们沉入水中。

所缘和观照心戞然而止,像挡住道路并把跑过来的人推了回去。

缘起的身心现象的止息,这经验并没有维持很久,其实就如观照一次般的那么短暂。之后,对此事件的省察将会生起,如:「我刚刚体验到的所缘和观照心二者的止息,必定是很特殊的体验,或者说,就是道果涅盘。」拥有佛典知识的人可能会如此省察:「缘起的身心现象的止息,即是涅盘。当体证到这止息之时,我所体悟的,就是道智和果智。我已体悟涅盘,证得第一阶的道、果。」曾经听闻过名色止息经验的人们,三种省察通常会有系统且完整地出现,所以〔除了省察道果与涅盘之外,〕他们也会省察哪些烦恼已断,哪些烦恼未断。

在这些省察之后,禅修者会如同往常地回去观照身心现象。那时,身心的生灭进程将会相当粗糙而明显,能清楚知道现象的开始与结束,或说生起与灭去。因此,他们可能会想,观照一定又有了空隙,或以为自己的修习一定是退步了。这是事实,他们回到了生灭智,因此他们可能会再次见到这阶段常见的亮光和影相。有些禅修者可能感觉他们的观照心突然不再与所缘同步,像是处在修习初期,或遇到种种苦受之时。

然而,多半来说,他们的心会时时保持清澈。在这阶段,他们会感到非常安详,心彷佛独自漂浮在空中般。不过他们将无法观照到这个心理状态,即使他们试着去观照它,也无法有效地觉察。他们不想要观察其他事物,也无法观照其他的所缘,他们的心清澈而安详。而这清澈的心理状态会逐渐变弱,那时,如果他们能持续观照,将再次看清生灭。回到观照细腻的阶段一阵子之后,如果观慧够强大,他们可能会再次进入诸行的止息如同之前的经验一样。这个体验,会取决于他们的定和观智的力量而一再地重复。现今仍有许多人反复地进入已体验的预流果,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证得第一阶的道、果。这是第一阶证悟的果,透过一系列的观智而成就的情况。

已得道果的人们,心态会和以往不同。这经验如此地特别,让他们感到好像已获重生。他们的信心变得极为强大,因而生起了有力的喜和轻安,快乐也常常自动生起。有时候,信、喜、轻安、乐等心理,强大到使禅修者在证得道果后无法好好辨别所缘来禅修。不过,在几小时或几天后这些心理会变弱,到时候就能再次辨明所缘,禅修会再次进入佳境。有些禅修者在证得道果之后感到放心了,或者说已感到满意了,无意愿再进一步观照。这满足的生起,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初的动机便只想证得第一阶的道果。如果他们想透过已证得的圣果再次体验涅盘的寂静,他们应该犹如往常地去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

果定

内观禅修中,一般禅修者遭遇的第一个观智是名色分别智,但就拥有道智、果智的禅修者而言,首先生起的则是生灭智。所以,在观照诸行现象时,生灭智最初生起,之后很快的便会依序生起更高的观智,一直到最微细、殊胜的观智──行舍智。当行舍智够有力时,就会如同以前一样,心转向涅盘,一切有为法止息,果心的心路过程将会生起。

如果不预先决意果等至的时间,它可能会仅持续几剎那,或者可能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譬如:五、十、十五分钟,或半小时、一小时。注释书说,果定甚至可维持一整天,或预先决意的任何时间。现今我们也可以发现,定力强且观智锐利的禅修者能进入果等至很长的时间,如一个、两个或三个小时,或者预先决意的时间长度如注释书所说那般。在不需果等至时,若预先决意果等至必须结束,就能自在地从果等至出来。然而,就长时入果等至的情况而言,其间可能会有数次思惟生起,不过如果观照这思惟四、五次,就会再度进入果等至。如此,禅修者可以进入果等至几个小时。

在果等至期间,心完全安止于涅盘,一切诸行止息,心不了知其他事物。涅盘,与属于此世间或他世间的有为的名色法以及概念法完全不同。所以在果等至期间,禅修者无法了知或忆起此世间(即自己的身体)或他世间,完全没有任何念头。即使身旁有显著的可见、听、闻、嗅、尝、触等的所缘,他或她也无法觉知它们。在入定时,即使很长的时间,其威仪姿势也是牢固、稳定的,例如,如果静坐时入果等至,其坐姿会维持不摇动、不曲身,也无任何改换。如巴利佛典所说:

禅那及道、果,支持威仪姿势。(《阿毘达磨注》)

当果定心路结束时,首先经验到的第一个所缘,可能是在回忆涅盘或果等至,或某种视觉影相,或者只是思惟。然后,一般的观察、光明或省察视情况出现。在离开果等至之后,禅修者起初只能断断续续地觉知所缘。然而也有些时候,如果禅修者的内观极为有力,那么在出果等至之后也能立刻持续地觉察微细所缘。请记得,在开始观察之前,就应该先决意要迅速进入圣果以及持续期间的长短,当禅修者开始观照时便不应再想着圣果。

观智不够强而无法入果等至时,禅修者可能会经验到起鸡皮疙瘩、打呵欠、颤抖、深呼吸等状况,接着,观照会流于间歇性。有时候,当观照有所提升时,可能会心想涅盘近了而感到兴奋,但观照却会因此而变得不连续,所以不应该这么寻思。如果这想法出现了,应凖确地观照这想法。有些禅修者在能够进入果等至之前,会遭遇这些波动许多次。如果定力和观智仍弱,要进入果等至也许要花一些时间,或者无法长时停留在果等至里。

让观智更明晰

有时候,怖畏智、过患智、厌离智和欲解脱智并不清晰,因为之前在体验它们时,时间并不长。如果想要清晰、明白地体验它们,必须决意体验每个观智一段时间。例如,倘若设定一段修习时间,决意说:「愿生灭智持续半个小时!」那时,生灭智便会在那段时间生起,不会超过时限。之后,后续的坏灭智将自动生起,而只见到现象灭去;不过,如果坏灭智未自动生起,应该决意让它生起。然后,此观智会在那段期间现前,而下一个观智会自动随之而来。应当以这方式让所有观智依序生起。在精通现前的观智之后,只要未自动进入下一个更高的观智,禅修者便应该决意令下一个观智生起。

所以,在坏灭智之后,应当决意:「愿我体证怖畏智!」如此,怖畏智将会生起。对此感到满意时,再决意:「愿我体证过患智!」如此,禅修者在每次观照现象时将见到其过患,体证了该观智。对此观智感到满意时,再决意证得厌离智。该观智将随后生起,使禅修者变得厌倦、厌离。对此观智满意时,再决意:「愿欲解脱智生起!」该观智将于随后生起,令禅修者每次观照诸行现象时,渴望从它们脱离。接着,禅修者决意证得审察智。该观智将于随后生起,使禅修者体验苦受、不满,想要变换姿势。最后,应决意证得行舍智,就在观照的动能犹如自行运转般的期间,那微妙的观智将会生起。

如此,禅修者会发现,依其决意,他可以在特定的时间之内到达特定的观智。禅修者也会发现,他的观智像罗盘指针那般会适时变换,一旦他对现阶的观智感到满意,即会变换到更高的观智。如果之前未清楚体验所有的观智,禅修者应当如此反复地修习。另一方面,定力强且观智锐利的禅修者,当他们未作决意而行观照时,可能在短时间内──四、五个或十个观照之内──便到达行舍智;也能常常体验圣果。如果非常精通这个练习,甚至可以在行走、进食等期间体验圣果。

为更高的道、果而修习

禅修者善于修习而能迅速进入果等至并长住其中之时,应该进而为求更高的道、果而修习。为此,禅修者首先应决定他将花几日修行,然后作决意:「愿我在这段期间,不回到我已证得的果!愿我证得更高的道、果!」之后,禅修者应该如同往常,就只是观照当下的诸行现象。

作这决意的理由是,在选定的时间内,如果观智够强的话,可以直接导向更高的道、果,而不是回到之前的圣果;否则禅修者将会经常回到曾证得的圣果。如上述那般决意的好处是,如果禅修者尚未能证得更高的道、果,在那段修习期间之后,他可以轻易地回到之前的圣果。否则,若他决意:「从现在起,我将只为更高阶的道、果而修习!」他将发现自己很难回到之前的圣果;这样,禅修者既未能证得更高的道、果,也不能回到之前所证的果,可能会因此而心烦意乱。

决意在一段期间内不回到之前的圣果之后,禅修者应该如往常仅是观照诸行现象。之后,观智将从生灭智开始,依序地生起。观智的培养将类似之前证得初道的方式,而非类似导向初果的的方式。如此,在生灭智成熟之前,禅修者可能会体验到明亮的光、影相和种种苦受。身心现象的生灭,并不十分精致、清晰。当禅修者为了果等至而修习时,通常只花很少的时间便回到行舍智,但是现在他可能在低阶的观智花费长时间。然而,这并不像最初练习那样,在到达行舍智之前会有许多的困难或延迟。一天内,禅修者可以依序体验观智,回到行舍智。

禅修者的觉察力更是准确、精凖,远胜于最初修习之时。其洞察力益发广阔而清澈,对感官、世俗所缘和苦的轮转更加感到怖畏、过患、厌离,想要解脱的渴望更为强烈。即使以前能够一小时进入圣果三、四次,但现在的观智可能停滞在行舍智的阶段,因为观智还未强大到足以进展至更高的道智。可能停留在这情况很长的时间,一天、两天、数个月甚至数年。当观智最终足够强大时,观照心将变得极为清明且迅速,在加速之后,心的焦点转而以涅盘──诸行的止灭──为所缘。如此,禅修者证得第二阶的道智和果智。紧接在后的是对道、果的反思以及对剩余烦恼的省察。之后,当禅修者照常观照时,生灭智将会带着极清明的心生起。以上所述,是为了证得第二阶的道智、果智,成为一来者的修习方式和经验。

如果想要证得第三阶证悟的道智、果智,禅修者应决意一段修习的期间,并且停止期待进入已证得的果等至。他如此决意:「但愿我未体证的更高的道、果生起!愿我体证更高的道、果!」之后,按照往常的方式观照身心现象。观智将从生灭智开始,依序进展,不久后将到达行舍智。如果观智仍未成熟,就会停滞在这个阶段一段时间。与往常一样,当观智够强时,它会改变焦点,改以涅盘──诸行止息──为所缘。如此,第三阶证悟的道智、果智将会生起。之后接着省察的程序。以上所述,是为了证得第三阶的道智、果智,成为不还者的修习方式和经验。

若要证得第四亦即最后阶段的道智、果智,禅修者只需依循相同的方法:先决定一段修习时间,搁置对现有的果等至的期待,并决心要经验最高的证悟,之后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修习方式。这便是为何《念住经》(MN.10)会使用「唯一之道」这个词。观智将从生灭智开始,依序进展,不久后到达行舍智。如果观智不够有力,禅修将会停滞在这个阶段。和往常一样,当观智够强时,它会改变焦点,改以涅盘──诸行止息──为所缘。如此,第四阶证悟的道智、果智将会生起。

证得阿罗汉道智、果智之后,禅修者会立即反思已清晰体证的道果涅盘。可能如此省察:「一切烦恼已断除,将不再生起。我已完成一切应做的事。」以上所述,是为了证得阿罗汉的修习方式和经验。

波罗密[14]

「如此,某阶证悟的道智、果智将会生起」这句话,乃针对波罗密(pāramī)已成熟的人而说。如果波罗密尚未成熟,禅修者的观智将不会越过行舍智。

此外,在证得第一阶的道智、果智之后,快速证得第二阶的道智、果智,相对而言是容易的;但是在证得第二阶之后要证得第三阶的道智、果智,可能就会花费较长的时间。原因是,要证得前两个阶段的道、果,只有戒学需要彻底圆满,但要证得第三、第四阶的道、果,禅修者的定学(samādhisikkhā)需要彻底圆满。因此,已证得第一阶道、果的人,可以较轻易地证得第二阶的道、果,但是要证得第三阶的道、果,便不是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不可能事先知道自己的波罗密是否成熟到足以证得某个阶段的道智、果智。另外,不同的人要证悟,所需的天数、月数、年数也不相同。如果修习了几天或几个月而未证得道、果,尚不能就此断定自己的波罗密不成熟。此外,眼前的练习本身便是在累积波罗密,所以不要去评价自己的波罗密是否成熟。

禅修者应该永不放弃,只要持续地全力禅修,请谨记下列这段话:「如果不禅修,就无法培养波罗密。再者,即使波罗密成熟,如果不禅修也无法在此生证得道智、果智。相对的,如果波罗密成熟而本身也有禅修,那么将会容易且快速地证得道、果。如果禅修者的波罗密已相当成熟,眼前的禅修便能使自己的波罗密完全成熟而能在今生证得道、果。至少,眼前的禅修实践,肯定能累积个人的波罗密,提升在来生证得道、果的可能性。」

建言

「在瞿昙佛陀的这个时期,希望品尝内观法味的人们,应该洞察身、受、心、法,来进行正念的修习。」

对于具有中等智慧资质的人们而言,本书对内观方法的说明已十分充足。如果他们阅读此书并有系统地加以练习,且拥有强大的信心、愿力和精进力,那么一定能够证得某阶段的观智乃至道智、果智。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在此完整描述禅修者可能会有的种种经验,尚有许多经验没有记载到,禅修者也未必会体验上述提到的所有经验。甲的经验也可能和乙的经验大不相同,这取决于个人波罗密的成熟度,以及觉察力的精凖和连续的程度。

再者,禅修者的信心、愿力和精进,不可能一直维持着,如果没有老师的指导而自行按照理智性的理解来修习的话,可能会有疑惑与迷惘,就像一个人独自在不熟悉的地方旅行一样。所以,倘若独自练习而缺乏老师细心的引导,要证得观智和道智、果智,对一般人而言并不容易,这便是为何《相应部》会说下列这句话的原因:

当求大师以便如实知见。[15](《相应部.因缘相应》)

因此,我建议你寻找一个有经验,能够清楚解释各阶段观智乃至道智、果智、省察智和果等至的老师,并在他的指导下修习。请保持谦逊,记得帕提拉法师(Ven. Potthila)的故事(见第四章),切莫骄傲地自认为:「我很特别,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禅修时,态度应该如此诚恳,并谨记佛陀所说的法语:

非以弱精勤,

非以少精进,

得证于涅盘,

诸苦之解脱。[16]

(《相应部.比丘相应》)

这意谓着,唯有努力不懈的修习,才得以证得涅盘。

~内观实修指导 完~

 

附录(一):正念禅修的原则

一、不论发生什么事,喜欢的、不喜欢的,以接纳的态度放松地观照。

二、耐心。

三、不是要事情随我们的意愿发生,而是试着如实地了知正在发生的事。

四、不排斥拉扯你注意力的对象(如声音),觉察这些对象带来的不舒适。

五、不沉迷于喜乐,觉察喜乐带来的舒适可意。

六、任何烦恼出现时,品味其中的感受、情绪和痛苦。

七、不要求别人为自己的情绪、痛苦负责,苦的因潜藏于自己的内在。

八、观照自己的身心,发现它们的实相,超越它们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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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正念格言

【练习】

  • 正念练习,只是放松地觉察当下的一切身心现象。
  • 正念练习,是自己和自己约会──了解自己,和自己更亲密。
  • 正念练习,是以单纯觉察自我身心的方式来滋养心灵,为心灵充电。
  • 不断地觉察当下的身心现象,智慧将自然生起。
  • 所谓正念禅修,无非就是在日常一切活动中,对自己的所作、所说、所想,保持不间断的觉察。
  • 时时提醒自己,此时此刻心在哪里?
  • 练习正念时,我们静观身体的感受、情绪和想法的变化,如同在屋内看着窗外天空的变化。

【如何面对情绪、烦恼】

    • 生气时,觉察当下的身心,看它可以持续多久;渴望时,觉察当下的身心,看它可以持续多久。
    • 妄念纷飞时,不需要排斥或感到气馁,只需觉察它,让它生起并自然消失。
    • 心情低落时,不要相信这时候的负面思惟,只是像看电影般,静静看着一切。
    • 如果感到厌烦、排斥、心闷,试着单纯地感受它,而不是努力令它消失。
    • 烦恼也是正念觉察的对象。正因为有烦恼的存在,才有机会看清烦恼的真实本质,看清自己。

【如实】

    • 觉察当下的身心现象,不是为了改变它们,也不是为了去除或延续它们,只是为了如实了知它们。
    • 如同清澈的湖面仅是反映湖上的种种风光,同样地,正念的心只是觉察种种情绪、念头和感受,任其来去,不加干预。
    • 所谓如实,就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念头、情绪、感觉、缺点,按照它们本来的样子看清它们,不加扭曲、掩饰。

【无所求】

    • 正念练习时,试着不期待好经验,也不排斥坏经验。因为一切的经验,都能帮我们了解自己,培养正念与智慧。
    • 想要拥有好的禅修经验,背后其实是贪心在做主。当事情不如所愿时,便会有沮丧、懊恼、悲伤,这则是瞋心的表现。
    • 放下对好经验的期待、预期心态,练习才会顺利。

【耐心】

    • 练习正念时,我们需要耐心,尤其是对不愉快的身心经验,应保持柔软的耐心,与它们和平共处。

【当下】

    • 无需追悔过去,也无需渴求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尚未到来。

【信任自己】

    • 相信自己的智慧,毋需过度依赖外在的权威。
    • 相信自己,信任正在培养的正念与智慧,勇于探索内在的身心世界。

【内明】

    • 练习正念时,我们往内看顾自己的身心,而不往外寻求。
    • 我们习惯往外看,却忘了回头看看自己。

【初者之心】

    • 带着好奇心面对当下的一切,犹如初次见面一样,心就会再次充满活力。
    • 因为以为当下的事物和过去的相同,所以心不再细心观察,逐渐感到无聊。
    • 试着让每一次的观察,都如同人生初次的相遇,充满好奇与兴趣。

【平衡】

    • 精进努力与安定宁静,两者需要平衡,禅修才会成功。

【机制】

    • 一切的烦恼,皆是心的一部分。一切的不快乐,都是心的表现。所以,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心。
    • 受苦的心,总是带着生气、黏着与误解;拥有正念的心,则具备无瞋、无贪与智慧。
    • 正念,觉察当下,切断自动导航模式,创造足够的空间,让我们能选择明智的回应。
    • 厌烦、心闷、忧郁、沮丧,其实就是瞋的表现,它们共同的特征是排斥现有的经验。
    • 哪里有期待,那里就有苦;

哪里有排斥,那里就有苦;

哪里有误解,那里就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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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分享

普为赞助、出版、阅读、流通、随喜赞叹本书者回向:

愿以此功德,分享给父母、师长、亲人、朋友,及一切生命──

愿他们没有身体的痛苦、

没有心理的痛苦,

愿他们的慈悲智慧增长,

早日离苦得乐,

获得究竟的幸福。

善哉!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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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justbeinghere.org

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Ⅰ:内观实修指导

作者:马哈希大师 (Mahāsī Sayādaw)

英译者:U Hla Myint、Ariya Ñāṇī

中译者:温宗堃、何孟玲

发行者: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印 刷:世和印制有限公司

公元2014年9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英译按:此章早有很好的英译,即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熟悉该书的读者会发现,本书的用语和内容,与该译本有些不同。我们在本书中尽可能保留马哈希大师原本的用语和文体。另外,该书的一些错译及遗漏,也在此加以更正。
  2. SN III 52.
  3. SN III 51.
  4. SN IV 143.
  5. SN IV 142.
  6. SN IV 18.
  7. 马哈希大师对此句的翻译如下:「体知、了悟、出离、舍断触,导致苦尽、阿罗汉果智和涅槃。」
  8. MN I 56: Yathā yathā vā panassa kāy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
  9. 马哈希大师对此句的翻译,中译如下:「无论身体处在什么姿势,皆如实觉照。」
  10. 英译按:这是在叙述缅甸常见的户外洗浴,昔日缅甸普遍未把冷、热自来水输送至室内淋浴间。如果是使用现代室内配管的淋浴间,也要用类似的方式观照洗浴时的一切活动。
  11. 这是在描述缅甸常见的以手抓食的用餐方法,在寺院尤其常见。用餐具进食时,在整个用餐期间,也应该以类似的方式来观照:谨慎地观照看到、嗅到、想提起餐具的动机、举起、张嘴、将食物放入嘴中、合嘴、放下餐具、开始要咀嚼、咀嚼、尝味、吞咽等等。
  12. 见第六章对苦的二十五种行相的解释。
  13. 英译按: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 一书将此译作 “By and large, these are feelings hard to bear. (大致说来,这些感觉都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依马哈希大师原缅文的正确翻译,应作本文此处的翻译(During this time unpleasant sensations are rarely experienced.)。
  14. 英译按:波罗密(Pāramī)常被译为「圆满」(perfection)。但是,其字面义是「高尚人们的行为」(paramānaṃ uttamapurisanaṃ bhāvo kammaṃ: Ledi Sayadaw, Niruttidīpanī, Mya 339)。这是指布施、持戒、出离、智慧、精进、忍耐、诚实、决定、慈心、舍心。这些特质的潜能,在生命的轮回中一直潜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15. SN II 130: …yathābhūtaṃ ñāṇāya satthā pariyesitabbo.
  16. SN II 278: Nayidaṃ sithilamārabbha, nayidaṃ appena thāmasā; Nibbānaṃ adhigantabbaṃ, sabbadukkhappamocanaṃ.

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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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Ⅱ

与马哈希大师小参

马哈希大师

Mahāsī Sayād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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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马聂久(Tharmanaykyaw)编着

拉明久(Hla Myint Kyaw)英译

温宗堃、何孟玲 编译

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出版

 

 

馬哈希步行

马哈希大师

( Mahāsī Sayādawa, 1904-1982 )

智者乐慈,昼夜念慈,

心无克伐,不害众生。

持戒者安,令身无恼,

夜卧恬淡,寤则常欢。

~《法句经》

 

 

 

 

 

Tharmanaykyaw Sayadaw2_grey

达马聂久禅师

(Sayādaw Tharmanaykyaw, 1956- )

虽多诵经,不解何益?

解一法句,行可得道。

千千为敌,一夫胜之,

未若自胜,为战中上。

~《法句经》

 

 

中译者序

今年初,我和孟玲在缅甸达马聂久禅师的禅修中心禅修将近尾声时,禅师给了我这本小册子。当时我在缅甸禅修了20天,孟玲则已禅修了两个月余(这几年来她每年都在缅甸密集禅修数月)。晚上休息时,我随手翻了这本书,竟欲罢不能,一口气将它读完。我心想这是四念处修行者很好的参考书,应该加以翻译,便请求禅师允许我利用最后三天时间来翻译此书。初稿在第三天完成,回台后由孟玲负责后续的校对、润饰工作。
几年前我们曾译过达马聂久禅师编写的〈马哈希大师对当代内观禅修方法的分析〉和《一生的旅程──班迪达西亚多传记》,从禅师编/写作的风格,感受到他对禅法、人事的观察细腻,文笔写实饶富趣味,尤其孟玲在两年前曾在那里禅修过两个月,在她的推介之下,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向禅师学习,这次总算如愿,能当面请教许多关于马哈希正念禅法的历史和理论问题。禅师对于我的问题,无论大小,有问必答,即使当场无法明确回答,也会回去查找资料再给与详细答复。让人倍感亲切、可敬。
除了上述的书籍外,禅师还有许多非常好的著作,内容撷取自巴利注释书,像是《圣者的特质》、《被祝福的众生》等,可惜这些书没有英文翻译,译者也不识缅文,只好等待未来有心人。
温宗堃
2014年06月01日
于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达马聂久禅师简介

邬.达米卡兰卡拉毗旺沙(U Dhammi- kālṅkārābhivaṃsa),以达马聂久西亚多 (Sayadaw Tharmanaykyaw)之名而为人所知。
生于1956年7月28日。十二岁时,出家为沙弥,并在村里的寺院学习两年。1969年,他转往阿马拉普罗 (Amarapur)的马哈甘达勇寺(Maha Gandhayon monastery)学习巴利佛典八年。20岁时他受具足戒成为比丘。他的戒师是闻名的马哈甘达勇西亚多.邬迦那卡毗旺沙(Maha Gandhayon Sayadaw U Janakabhivamsa)。禅师在1976年取得政府授予的「法阿阇黎」学位(Dhammacariya degree),并于1978年通过萨迦希哈会考(sakyasinha),取得「阿毗旺沙」(abhivaṃsa)的头衔。
在受具足戒后不久便到马哈希教法禅修中心(Mahasi Sasana Yeiktha)密集禅修一个月,并得以聆听观智进展的开示。受具足戒后七年,他再次回到马哈希中心,承担班迪达大师(Sayadaw U Panditabhivamsa)所托付的种种职务,长达八年。之后,当班迪达大师移锡至他自己的禅修中心班迪达道场(Panditarama)时,禅师也跟随着大师。在此之后,他一直在指导禅修者,并教授戒女和青少年们佛学课程;他曾担任雪麦功森林道场的住持,也曾到马来西亚、新加坡、美国等地弘法。禅师用达马聂久的笔名写过许多著作。2006年起,他住锡在他自己的寺院达马聂久马哈甘达勇寺(Thamanay- kyaw Mahagandhayon Monastery)。
禅师的著作,计有一百二十余本,包括《一生的旅程--班迪达西亚多传记》、《马哈希大师对当代内观禅修方法的分析》、《跟马哈希大师小参》、《圣者的特质》、《被祝福的众生》等。
【说明】
.邬(U),是对缅甸男性的敬称。
.达米卡(Dhammikā),出家法名。
.阿兰卡拉毗旺沙(ālṅkārābhivaṃsa)为通过一种特殊巴利语会考所获得的头衔。
.西亚多,本意为大师,现在也做为对寺院住持的敬称。

能行说之可,不能勿空语,
虚伪无诚信,智者所屏弃。
~《法句经》

与马哈希大师小参[1]

前言

这本名为《与马哈希大师小参》的小册子,搜集了已故马哈希大师的诸多讲记中,与念住内观禅修(satipaṭṭhāna vipassanā)相关的重要内容。书中的提问,是我填加的。本书的目的,是为了让想要正确修行的人们,能够更快获得马哈希大师关于念住内观禅修的精辟说明,并对它们有更深入的理解。

达马聂久

问1. 马哈希大师!您一开始练习念住内观禅法时,便对这禅法具有充分的信心吗?

起初,我对这方法并没有充分的信心。所以,如果有人在实修之前对这练习不具信心,我不会责怪他们,这是因为他们未曾练习,或只有少少的经验。1931年,当我戒腊仅八年时,一位名叫明坤.杰打汪大师(Mingon Zetawin Sayadawji)的禅师,教导人们:走时,观照走;站时,观照站;坐时,观照坐;躺时,观照躺;弯时,观照弯;伸时,观照伸;吃时,观照吃。我感到极为好奇与困惑。困惑的是,这里头没有观察像名、色等的究竟法,也没有观察它们的无常、苦、无我。然而,我左思右想着:「大师的教法好奇特,但我确定他极为博学,而且他的教学是出于亲身的体验。也许在我亲身实践之前便遽然断定好坏,为时过早。」于是,我开始随他学习禅修。
(《圣住经讲记》,页84)

问2. 尊者!能否请您解释satipaṭṭhāna的意思?

satipaṭṭhāna,意谓正念,或持续地觉知。禅修者应该觉知的,是当下发生在自身的身体的(身念住)、感受的(受念住)、心理的(心念住)或一般的(法念住)现象。
(《念住经讲记》)

问3. 尊者!我相信您的禅修一定进步神速,观智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是吗?

在练习了三、四周后,因为我尚未付出充分的努力,所以仍然无从欣赏这方法。不过,有些禅修者虽然也是新学,但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却已培养了足够的定力和正念,在某种程度上看到了无常、苦、无我。就我而言,练习了四、五天后,甚至过了一个月了,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那时可说是一无所获。这是因为我对这方法没有足够的信心,而且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这情况是,巴利称为vicikiccha的怀疑,阻碍了观智、道果的生起。所以,去除这种怀疑是很重要的。我当时浪费时间在怀疑上,误把怀疑当作有效的分析。
我那时想,观察目标为走、弯、伸等,这只是观察概念法,而非究竟法,禅师把这当作基本的训练来教导我,也许迟些时候他会教我辨别名、色。后来在我持续练习之下,我豁然了解:「啊!观照走、弯、伸等的身心现象并非只是基本训练,这也是中、高阶的教导!我所需要的教导就是这些而已,不需要其他的了。」
(《圣住经讲记》)
问4. 尊者!只是观照概念法的「走」为「走」,就可以体验究竟法吗?

「我」有三种。第一种出自邪见(diṭṭhi),误把「我」当作是一个人;第二种,出自慢(māna),以为「我」是重要的人物;最后一种,是日常用语中用来沟通所说的「我」。当你观照「走」为「走」时,所涉及的「我」是第三种,佛陀和阿罗汉也会用,和邪见、慢没有关系,所以我教导禅修者使用日常用语,观照每一步为「走」。
虽然禅修者使用世俗用语,但是当禅修者的定力变强时,他将超越概念而体验到究竟法的现象。例如,在走时,禅修者将体验到想走的动机、挺起、拉紧、移动,以及它们的持续变化。禅修者不会感到固定的形体或形状,只会感到现象自行地生起和灭去。到时候,禅修者将不仅观察到所观的对象,也观察到同步的观照心本身生起又立即灭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试试看,我保证,如果你依循我的指导,你会亲身体验。
(《圣住经讲记》)

问5. 尊者!我们开始练习时,应当观照什么?例如,在走时,我们应当观照其中的名、色吗?

《清净道论》的疏钞说:Yathāpakataṃ vipassanābhiniveso。意思是:「内观随住任何明显的所缘。」所以,我们教导人们修习内观时,从观察任何明显的所缘,亦即容易观照的所缘开始。不应认为,从微细或困难的所缘着手,你就可以没有耽搁地更迅速完成禅修;就如学生开始学习时,应该从简单的课程开始,而不是给予艰涩的课程。同样的,你应该从最容易的观察着手禅修。像「走时,观照走」,就是佛陀教导的简易方法。
(《圣住经讲记》,页207)

问6. 尊者!呼吸时观察腹部的起伏,是您首创的吗?

腹部起伏的观察,并非我首创。事实上,首创者是佛陀,因为他教导观照包含在五蕴里的风界(vāyo-dhātu)。而腹部起伏,是由风界所造成。
有些人起初会质疑观照腹部起伏的方法,但是受到朋友的鼓励而去亲身尝试之后,他们懂得赏识这方法,乃至批评之前那些吹毛求疵的批评者。我确信,每位试过这方法的人将会因亲身体验而珍视这方法,如同品尝过糖的人可以从亲身经验,辨识糖的滋味。
问7. 修行太过勇猛,会不会有害健康?

巴利佛典说:kāye ca jīvite ca anapekkhataṃ upaṭṭhāpeti,意思是「不顾身与命」。这句经文鼓励人们勇猛精进,即使失去了手脚、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有些人会想:「这样修行太可怕了!」事实上,没有人会因勇猛修习而亡故,乃至危害到健康。其实,有许多的见证,显示人们因练习禅修而治愈了长年的沉疴痼疾。
(《圣住经讲记》,页118)

问8. 尊者!修习内观时,需要标记所缘,为所缘命名,如「起」、「伏」等吗?

名称,无论是专业术语或日常用语,都是概念、约定俗成的,那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觉察所缘,如呼吸时腹部起伏里所蕴含的现象。其实,仅觉察所缘而不加以标记,便已足够。
但是,若无标记,可能难以完全精确地觉知对象,禅修者也不容易向老师报告其经验,且老师不容易给予建议。这便是我们教导禅修者在观照所缘时,给予标记的原因。标记时,如果要用佛教术语来标记所有的所缘,那并不容易,因此我教导禅修者在禅修时使用日常用语,如「起、伏」。
(《保护佛陀教法》)

问9. 尊者!您总是鼓励我们要标记所缘吗?

有时候,你发现所缘出现得非常迅速,让你没有时间一一标记,这时你仅能时时觉知它们而不加以标记,如此才能跟上它们;也有可能自动觉察到四个、五个或十个所缘,但你仅能标记其中一个。不必担心,如此便已足够。如果你试着标记所有生起的所缘,你可能很快就会感到疲累。重点在于,紧密地观照所缘,观照它们的特性。如此,你也可以观照六根门剎那生起的所缘,而非仅是例行的观照。
(《内观方法概要》,页55)
问10. 尊者!若不标记禅修所缘,如:起、伏、坐、站、躺等,是否有任何弊端?

不标记禅修所缘,会带来一些坏处,像是:心和所缘不能精确地同步,觉察很肤浅,精进力不足等等。
(《禅修的目的》,页27)

问11. 尊者!如果坐时,观照「坐、坐」便已足够,为何要教导禅修者在坐时观照「起、伏」呢?

坐时,观照「坐、坐」,便已足够。但是,如果观察单一对象久了,很容易会精进太少而定太多,失去了平衡。这会导致昏沉和懒惰,觉知力变浅变弱。这便是我们教导坐时,观照「起、伏」的缘故。
(《具戒经讲记》)

问12. 尊者!禅修者如何透过观腹部起伏,来保持定与精进之间的平衡?

观照腹部起伏并不需要太多定,因为它不是单调类型的所缘,也不需要太多的热勤,因为只有两类所缘要观照,因此能保持定和精进的平衡。
(《具戒经讲记》)

问13. 尊者!一小时坐禅和一小时行禅交替练习的目的为何?(马哈希禅修中心的日常作息,即坐禅和行禅交替进行)

行禅太多时,容易精进过度而定太少,而且可能有损健康,所以我们教导行禅和坐禅交替进行,各一小时,如此可以保持定和精进的平衡。
(《具戒经讲记》)

问14. 尊者!若观照腹部起伏,会仅觉察到腹部本身在起伏吗?

  在练习初期会觉察到腹部本身,这没有问题。当然,初期不会有道果的证悟,甚至也不会获得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 paricchedañāṇa)(英译按:第一个观智,能辨别名和色)。在练习的初期,禅修者必须努力透过紧密地观照「烦恼盖」(如:散乱心),来将它们去除。只有当烦恼盖被镇伏相当的时间,心远离它们的时候,禅修者才会超越腹部本身,开始体验到腹部起伏所蕴含的真实法,如挺起、绷紧、振动等等。
(《圣住经讲记》)

问15. 尊者!您能谈谈合适的坐姿吗?

跏趺坐有三种,任何一种盘坐姿势都可以:第一种,是如佛像那样,两脚底心朝上;第二种,是两只小腿平行,或一只叠在另一只的上方;第三种,是缅甸女众坐的方式,双膝折叠在下(addha-pallaṅka,半跏趺坐)。对女众来说,可以依她们的喜欢来坐,公开场合除外。重点是能够久坐,以便定力有机会生起、增长,最终引生观智。
(《在仰光大学的演讲》,页73)

问16. 尊者!您告诫禅修者禅修期间完全禁语吗?

不建议如此。但是不聊琐碎、无用的话,则是明智之举。说话应只谈需要的、有利益的或与法义有关的事,而且要适可而止,如此,在俗务和修行两方面都能进展。
(《减损经讲记》)

问17. 在所缘发生之后一会儿才观照所缘,是可能的吗?

虽然你买东西可以赊账,稍后再付钱,但是内观修行不能赊账,因此你必须在所缘发生之时观照所缘,以免对它产生执取。
(《内观基础》,页84)

问18. 尊者!您让禅修者聆听观智的开示时,是在印可他或她是预流者(sotāpanna)吗?

我们不对禅修者的修行位阶做判定。但是,当我们确信禅修者的练习足够好时,我们会让他或她去听禅师讲解观智如何开展直到道智、果智的开示,这目的是为了帮助禅修者能用这开示检视自己的经验,以判断自己的修行程度。另外,这也能给禅修者一个机会来欣赏其修行成果,激励他们更加努力以获得更高的进展。我们不适合去判定禅修者的证悟,所以,认为让禅修者聆听观智的开示,就是印可他或她为预流者,这纯粹是误解。
(《减损经讲记》,页193)

问19. 尊者!您教导内观曾遭遇什么样的困难?

1939年,我开始在我的家乡雪布镇(Shwe Bo)谢坤村(Saik Khon)马哈希寺(Mahasi monastery),教导念住内观禅法。那时,附近寺院的住持对我的教法感到不悦,不过他不敢在我面前公开指责,因为他知道我所学扎实,所以仅在私下批评,当时也有一些比丘和居士支持他,但我从未响应,照常继续教学。无论他们怎么说,都无法动摇我,因为我是基于自身的经验在教学。后来,愈来愈多人通过他们的亲身体验,验证了我的教学。
指责我的教学的那位比丘,几年后因和一位女众有染而还俗了,再四、五年后,他就去世了。
当我开始在仰光教学时,一家报纸曾在一段时间内不断批评我的教学,但我从未响应。还有一本名为《净土阶梯》的书,用恶毒的言词抨击我的教学。此外,有一本杂志也持续地发表指摘我的教学的文章。我从未响应他们,我心想:这法是佛陀的,不是我的,认可我的教学的人自然会来找我,其他的人会去找其他老师。我继续照常教学,且发现弘法事业一年比一年成功,并未失败。
1950年启用这仰光禅修中心时,只有25位禅修者。如今,热季时会有近千位禅修者,即使禅修者较少的凉季也有约两百人在此禅修,这景况显示教学的成功而非失败。
(《迅捷经讲记》,页237-8)

问20. 尊者!修习内观禅修可以累积的最大量功德(puññā)有多少?

每一秒钟可以观照一次,一分钟就有60次,一小时就有3600次,而一天内扣除睡觉4小时,可以有72000次。这是庞大的功德。

问21. 尊者!我们应该花多少时间在用餐上观照?

当你独自用餐且得以作详细精确观照时,你可以一口饭观照50或60次,如此,用餐可能会用上约一小时的时间。不过当你在团体中用餐,就不可能如此观照,你需自己决定,尽可能地多观照。
(《马陆迦子经讲记》,页144)

问22. 尊者!禅修在行走时观照「左脚、右脚」或「提、推、放」的时候,应该觉照什么?

脚板或身体上的感觉,是禅修者应该觉照的。用术语来说,就是vāyo-dhātu──风界,其特相是挺起、绷紧、移动或振动;tejo-dhātu──火界,其特相是温度:冷、暖或热;paṭhavī-dhātu──地界,其特相是坚硬、柔软或细滑。不过,风界在大多数时间最为显著,易于观察。
(《马陆迦子经讲记》,页149)

问23. 尊者!站立时,禅修者应该觉照什么?

站立时,持续观照「站、站」。如果因为它是单一所缘,变得单调乏味,可以再加上一个显著的触点,观照「站、触」,「站、触」;或者,你也可以换去观照腹部的起伏。
(《马陆迦子经讲记》,页149)

问24. 尊者!坐时和躺卧时,禅修者应该觉照什么?

坐时,只要持续地观照「坐、坐」。如果因为是单一所缘,变得单调乏味,可以再加上一个显著的碰触点,观照「坐、触」,「坐、触」。或者,你也可以观照腹部的起伏,聚焦在以挺起、移动为特相的风界感受。躺卧的时候,也是如此。
(《马陆迦子经讲记》,页149)
问25. 尊者!如果禅修者觉得观照腹部起伏太容易,或者起、伏之间有个明显的空档,他或她应该怎么做?

禅修者应该除了觉照「起、伏」之外,再加上「坐」,觉照三个所缘:「起、伏、坐」,「起、伏、坐」。禅修者必须用和觉照「起、伏」相同的方式,来觉照「坐」。如果中间仍有空档,再加上一个显著的触点,观照四个所缘:「起、伏、坐、触」。躺卧时也类似,观照:「起、伏、卧、触」或「起、卧、伏、卧」。
(《内观方法》,第2册,页12)

问26. 尊者!当禅修者觉察到冷或热时,这是火界还是苦受(dukkha)?

当禅修者仅觉察到热时,这是经验到火界;如果禅修者感到不自在、不舒服,这是经验到苦受。冷风或冷水也是如此,可能是火界或者是苦受,视情况而定。
(《马陆迦子经讲记》,页165)

问27. 尊者!要花多久的时间,禅修者才能完成观智的进展?

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在一周左右报告他们观智的成就,大多数人通常在一个半月或两个月之后才描述出他们完整的观智。然而,有些人必须用三、四个月的时间来完成。不过禅修者如果认真按照指导来修习的话,有可能在一个月左右描述其成就,这就是为何我们通常鼓励禅修者在此至少修习一个月的原因所在。
(《减损经讲记》,页191)

问28. 尊者!禅修者可能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到达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

大多数人,如果他们精勤努力,可能在一周左右到达这个观智。不过少数的特例,也许百人中仅一、两位,能在三、四天内成就这观智。但有些人因为努力不足或心力羸弱,必须花十天或十五天。也有一些人由于有所欠缺,即使修习一个月也无法证得此智。总之,禅修者如果精勤修习的话,通常在一周左右可证得此智。
(《减损经讲记》,页181)
问29. 尊者!禅修者需怎么做才能照见法?

打个比喻,在夜间,你无法看清事物,但是若使用火炬便可看清光照处的事物。同样的,定好比光,透过定便能照见法──腹部起伏的方式、拉紧、绷紧、移动等等。
(《减损经讲记》,页113)

问30. 尊者!禅修者如何才能体验到apo-dhātu──水界?

(英译按:事实上,水界非透过身触感知,不过,)禅修者可以体验到水界与其他界结合时的「流动」或「湿润」,因此,当你觉知泪、痰、唾液、汗时,在身上可以感到水界的「流动」或「湿润」。水界通常遍布在〔32种身分中的〕12种身分之中,如胆汁、脓、痰、血、汗等等,这些可以被观察到。
(《减损经讲记》,页121)

问31. 尊者!除了实际经验外,我们什么也不接受吗?

仅接受实际经验并不实际,换句话说,没有理由不相信那些非亲历的事实。有些事,虽然你无法用肉眼看见,却可用显微镜或望远镜看见。即使你未曾见过这世界的其他地方,但你仍可合理地相信到过那地方的人所说的话,显然,就算我们没去过外层空间,但我们必须接受航天员的发现。
佛法既深奥又微妙,我们不能亲身经验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缺乏修行天分(波罗密pāramī)和努力,或者是因为业(kamma)、烦恼(kilesa)、果报(vipāka)、违犯(vītikkama)、毁谤圣者(ariyūpavāda)[2]*1等障碍。但是大多时候,未证观智的原因是因为努力和定力不足。所以,如果你的努力不如别人,你就不能期待和别人一样证得特别的东西。
(《减损经讲记》,页184)

问32. 尊者!为何您教禅修者,从观照腹部起伏开始禅修?

如果观照变化太多或太微细的所缘,这会花相当的时间才能培养出定力;如果观照明显的且有限的所缘,则能较快培养出定力。这就是为何我教导禅修者在开始练习禅修时,观照以风界(vāyo-dhātu)的挺起、拉紧、振动为特质的腹部起伏的原因。
(《转-法-轮-经讲记》,页172)

问33. 尊者!只有腹部的起与伏这两个对象要观照吗?

我们教导禅修者最初仅观照两个所缘,即腹部的起和伏。不过,我们也教禅修者在思绪出现时观照思绪,随后再回到主要的所缘。疼痛也是如此,当疼痛消失时或者在观照适度的时间后即使疼痛仍持续,应该回到主要的所缘。肢体的弯曲、伸直,姿势的变换也相同,禅修者应该观照其中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回到主要所缘。如果看到或听到什么,禅修者应该观照「看到」、「听到」等等,在观照三、四次后,必须回到主要的所缘,全心投入。
(《转-法-轮-经讲记》,页173)

问34. 尊者!有人仅凭听闻佛法便证悟吗?

人们并非因听法而证悟。要证得道(magga)、果(phala),观照身、受、心、法是必要的。
(《转-法-轮-经讲记》,页158)
问35. 尊者!个人的修习,会因年龄而有差别吗?

老年人和年轻人是有些差别。例如,为了证得某些观智,二、三十岁的人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六、七十岁的人可能就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是因为年轻人身强体健、精神充沛,也比老人较少忧虑。显然,人往往愈老病愈多,老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也都较差,而责任感和忧虑则较盛。
对比丘而言,最好在受具足戒后便修行。新受戒的比丘,仍然年轻且对修行有强大的信心,戒行也仍然完好无瑕,所以我认为无论经教学习有多重要,比丘应该在受具足戒后即尽快禅修,至少修习三个月。很不幸的是,有些比丘还没能禅修便去世,实在可惜!
(《雪山住经讲记》,页320)

问36. 尊者!有可能藉由观察走或者右步、左步等,常识上人人皆知的所缘而证得观智吗?

你知道入出息念(ānāpāna)的练习,其所缘「入息和出息」似乎不应加以观察,因为它是每个人常识所知的。然而,没人敢这样批评。同样地,说观照「左步、右步」像军事训练,无法藉此培养正念、定力和观智,是没道理的。军事训练是为了体能锻练,而观照是用来培养正念、定力和观智。如果你否定这个练习,这将意味着你否定佛陀的教学。
(《法嗣经讲记》,页83)
问37. 尊者!「观照」一词的意思为何?

「观照」一词,意谓着:注意着禅修所缘,以便觉察剎那剎那地正在真实发生的现象。
(《涅盘经讲记》,页216)

问38. 尊者!您为何教我们将动作放慢?

当你把动作放慢时,正念、定力和观智才能跟得上所缘。这就是为何在初始练习时,必须正念地缓慢做每件事的原因。在初期,如果动作很快,你的正念和觉察力会无法跟上所缘。
(《二十五周年纪念日谈话》,页86)

问39. 尊者!为何禅那成就者虽然证得了禅那,却看不见名色的无常、苦、无我?

因为他们没有观察走、站、坐、看、听…等之时,当下真实现起的身心现象,所以他们无法看到名色的无常、苦、无我。
(《二十五周年纪念日谈话》,页86)

问40. 尊者!定力和觉察力,会让我们的疼痛经验有所不同吗?

定力和觉照力还不强时,你会发现在观照疼痛、僵硬或热之时疼痛持续增强,但你应该带着耐心和毅力持续观照。当定力和觉察力变得够强大时,疼痛通常会消褪。有时候,当你观照它时你会发现它立刻消失。这类的疼痛,可能不会再发生。
(《无我相经讲记》,页46)

问41. 尊者!在这个年代,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证得道果,这是真的吗?

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们,肯定不会去修行,更别说证得道(magga)、果(phala)。这种见解是圣道的障碍。
(《减损经讲记》,页294)
问42. 尊者!修行进展的快慢,会因性别而有所不同吗?

我常发现女众更为精进用功,她们对老师及其指导具有强力的信心,因此她们的定力比男众培养得更快,更快培养出定力也就更快证得观智。所以,我常发现女众的修行进展比男众还来得快速。不过我也发现有些女众浪费时间在妄念纷飞上,没有任何进步。她们的修行毫无进展或进展很少,有许多的原因,像是懈怠、年纪大、健康不佳等等。当然,也有男众和比丘认真依循指导来用功,禅修进展迅速。
(《减损经讲记》,页124)

问43. 尊者!在现今的时代,我们仍可能证得道、果吗?

假如你有药方,你可以依着药方配药,来治好你的疾病。同样的,佛陀的教导就如现成的药方,而你也拥有修行天分(波罗密),所以你需要做的就只是将它付诸实践。你肯定能证得道、果,记住这点。另外,没有哪部巴利三藏佛典说过在今日无法证悟。事实上,佛典甚至提到在今日仍然有人可以成为具备三明的阿罗汉。律典的注释书则曾提及至少可以成为阿那含(anāgāmī),也就是第三阶的圣者。
在这里最适合引用的佛语是:Ime ca Subhadda bhikkhū sammā vihareyyuṃ, asuñño loko arahantehi assa。意思是:「须跋陀啊!只要比丘正确地修行,世上就不会缺少阿罗汉。」在今日,我们还可以看到接受良好指导而正确修行的人们。所以我确信当今世上仍有圣者存在,包括阿罗汉。
(《广播里谈大念住》,页68)

问44. 尊者!您能否描述证得道、果的经验是什么样?

当禅修者证得道、果时,他或她的心理状态会产生突然的显著的变化,他可能觉得自己如获重生一般。他的信心明显达到鼎盛,带来了强烈的喜悦和快乐。有时候,这些心理状态极其强烈,让他或她即使将注意力专注于所缘,也无法像以往那样穿透所缘;不过几小时或几天后,这种心理状态会变淡,禅修者就又能再次好好禅修。然而,就某些人而言,或许因为没有意愿证得更高的成就,他们可能会感到放松或明显无意再用功,或者似乎对所证感到心满意足。
(《内观方法概要》,页55)

问45. 尊者!对博学多闻的人而言,他们的知识会成为禅修进步的障碍,这是真的吗?

佛法知识成为禅修的障碍,是不可能的。你们可能知道,有位名叫薄提拉(Potthila)的多闻比丘,在一位年轻沙弥的指导下,很快证得阿罗汉。就此来看,显然教育或知识不会成为个人修行的障碍。
事实上,真正的障碍,是因于自己的教育和知识而产生的傲慢、对修习缺乏乃至没有信心、怀疑、未严格依循老师的指导、欠缺勇猛精进等等,这些是培养定力与观智的真正障碍。
(《内观的进展》,页107)

问46. 尊者!禅修者和非禅修者在遭遇痛苦的疾病时,有差别吗?

非禅修者只能记得要持戒、听诵护卫经、布施袈裟和食物等等,很遗憾的,他们只能造布施善行和持戒!禅修者则记得作更上的修习,藉由紧密地观照剎那剎那的苦受直到证悟。
(《对雪布的问候》)

问47. 尊者!是否有什么疼痛或不适,是由于修习而造成的?如果有,我们必须如何面对它?

当定力变强时,你可能会体验到痒、热、疼痛、沉重、僵硬等种种不适的感受,一旦你停止禅修,它们就消失,不过如果你重新禅修,它们可能就会再度出现。这肯定不是疾病,只是禅修带来的苦受,不用担心,如果你持续观照,它们最终会消失。
(《内观方法》,第二册,页19)

问48. 尊者!腹部起伏消失了,我们应观照什么?

当腹部起伏不见了,你应当观照「坐、触」或「卧、触」。你可以改变观照的触点,例如:观照「坐」,接着注意右脚的触点──观照「触」;然后,再回来观照「坐」,接着注意左脚的触点──观照「触」。如此,你可以转换触点来进行观照。或者,你可以在四、五、六个触点之间切换,轮流观照。
(《内观方法》,第二册,页17)

问49. 尊者!如果缺乏足以证得道、果的修行天分(波罗密),还要坚持禅修吗?

如果不禅修,你的波罗密就无法累积。即使你的波罗密完全充足,如果不禅修的话,你仍然无法证悟。从另一角度说,如果你有禅修,波罗密便会累积,这将帮助你更快体验涅盘。倘若波罗密已培养充足了,你将会在这一生证悟;或者,它至少会成为未来证悟的种子。
(《内观方法》,第二册,页47)

问50. 尊者!您能描述您认为已体验涅盘的人吗?
那些最初在我指导下禅修的人们之中,我的堂兄邬波松(U Pho Chon)让人印象深刻。当他到达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时,他发现树和人都在流变,他想,自己的所见可能出了问题,因为他曾从一位老师那里学到,如树木、原木、柱子、石头、人体等东西,会维持相当的时间,而由业或由心所生的色法,则会在生起后立即消失。但是,那时候,他反而看见外物在销融迁变。
于是他来问我,他的视力怎么了。我勉励他说他的视力没问题,这只是坏灭智的关系,此智让他看到事物迅速灭去。几天后,他清楚地描述他名色止息的涅盘经验。
(《保护佛陀教法》,页75)

问51. 尊者!那些您相信已证得涅盘的人们所描述的涅盘经验是怎么样?

那些我相信已证得涅盘的人们,所描述的涅盘经验如下:

  1.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突然止息。
  2.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被切断,就像藤蔓被斩断一样。
  3. 我看见所缘和观照心直接掉落,像是重担被卸下。
  4. 我发觉所缘和观照心脱落,好似我没抓牢它们。
  5. 我感到好像我逃开所缘和观照心。
  6.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突然停止,就像蜡烛被吹熄一样。
  7. 我感到我好像逃脱了所缘和观照心,就像从黑暗走入光明。
  8. 我感到我逃离所缘和观照心,好像从模糊进入清明。
  9.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下沉,好像沉入水中似的。
  10.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皆突然停止,好像短跑选手被从正面推回去似的。
  11. 我发现所缘和观照心二者皆瞬间消失。

(《内观方法》,第二册,页38)

问52. 尊者!您相信在您指导下证悟的人有多少?

我相信有数以千计的人,在一周之内达到名色分别智,他们严格遵循指导来修习,从而生起了强大的定力,亲身经验到这一观智。也有数以千计的人,体验到名色的互动和持续变化,亦即现象的因果关系和无常、苦、无我性质。也有数以千计的人,透过观照剎那剎那的身心现象而培养了成熟的观智之后,被认为证得道、果。
(《帝释问经讲记》,页133)
问53. 尊者!举例来说,当我们看到瓶子破了,这是无常的体验吗?当我们感受到刺扎入皮肉中的刺痛感,这是苦的体验吗?

有时候,在你发现瓶子破了时,你〔认为〕见到无常;当刺扎在你的皮肉中而令你感到疼痛时,你〔认为〕见到苦。实际上,这样的无常、苦,是世俗的智慧,无助于你体悟究竟义的无我。
另一方面,当你看到当下〔身心〕现象的生灭时,才算真正体悟究竟义的无常;当你看到当下身心受瞬息变化的生灭所折磨时,你才算是看到苦。这时候,你才能说是体悟到究竟义的无我。
(《八圣道讲记》,页77)

问54. 尊者!您能谈谈我们应该如何来了悟究竟义的无我吗?

有些人以为,当你观想色身为粒子而失去身体的外形、形状感之时,便是了悟到无我。事实上,透过各种方法丧失身体的实体感或形状感,并不是真正了悟无我。这是因为你仍清楚地经验着那被你认知为「我」的能知之心。这类似于所谓的无色界梵天(arūpa brahama)的天人,他们没有色身,但仍然把心误当作「我」。所以没有形体感,并不代表就是了悟无我。
只有当你观察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看到它们自行生起、灭去,不受控制时,你才是了悟到究竟义的无我。
(《具戒经讲记》,页142)

问55. 尊者!我们必须怎么做,才能体悟身心现象的无常性?

如果你时时刻刻观照身心现象,你一定会体验到它们的真实本质,看到它们生起,并立即灭去。
(《八圣道讲记》,页71)
问56. 尊者!我们应观照哪些触点?

任何的触点都可以观照。例如,若你观照臀部的触点为「触、触」,这是正确的。观照膝上的触点为「触、触」,这是正确的。观照手为「触、触」,这是正确的。观照呼吸为「触、触」,这是正确的。观照肠子或肝脏的触点为「触、触」,这是正确的。观照腹部的触点为「触、触」,这是正确的。
(《蚁蛭经讲记》,页180)
问57. 尊者!在行禅时,如果我们想要觉察到特相,我们应观察绷紧、摆动或移动吗?

佛陀说:「行时,觉知行。」当我们走路时,风界较显著。风界,会被经验为绷紧、挺起──这是风的特相;或者摆动、推动、移动──这是风的作用。但是,佛陀并未教我们观照〔并标记〕为「绷紧」、「挺起」或「移动」、「摆动」、「推动」。
佛陀实际教导的是:「行时,觉知行。」如此而已,理由是他想要给予简单易懂的方法。显然,以通俗语言来进行观照,对每个人而言是熟悉而易行的。
(《蚁蛭经讲记》,页192)

问58. 尊者!透过体悟无常,就会自动了知苦和无我,这是真的吗?

凡是无常的,皆是苦的,亦是无我的。究竟而言,它们是身心现象构成的五蕴,虽然它们有不同的名称。
(《蚁蛭经讲记》,页257)
问59. 尊者!有些人说,禅师无法确认其学生中哪些人成为预流者是不合理的。这句话是对的吗?

依他们的见解,禅师无法确认其学生之中哪些人成为预流者,也许不合理,但是就佛教传统而言,这却非常适当。唯有佛陀可以印可某人的证悟,为预流(sotāpanna)、一来(sakadāgāmī)、不还(anāgāmī)或阿罗汉(arahat)。就连舍利弗尊者,也未曾这么做。所以,我们也从不如此做。这符合佛教传统。
(《蚁蛭经讲记》,页257)

问60. 尊者!有人在一个月左右便能描述观智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佛陀曾声称他的方法非常殊胜,甚至足以让人在一周内成为不还圣者或阿罗汉。所以,如果有人说,无论如何密集禅修,禅修者都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证悟,那么他便是在污损佛陀的教导,阻碍人们修行。
(《蚁蛭经讲记》,页192)

达马聂久(Thamanaykyaw)
2001年11月17日
拉明久(Hla Myint Kyaw)英译
2002年1月21日

譬如厚石,风不能移,
智者意重,毁誉不倾;
譬如深渊,澄静清明,
慧人闻道,心净欢然。
~《法句经》

无欲无有畏,恬惔无忧患,
欲除使结解,是为长出渊。
欲我知汝本,意以思想生,
我不思想汝,则汝而不有。
~《法句经》

附录一:正念禅修的原则

一、与自己的身心同在,觉知当下的身心现象。
二、平等看待一切现象(接纳 > 放松 > 观照 > 消除敌意、执取)。
三、诚实面对自己的想法,情绪(不逃避、不包装)。
四、既专注、又放松(柔软的心)。
五、单纯地觉知(不加任何调味料:喜欢/不喜欢、好/坏)。
六、不要带着想发生什么(期待)、想阻止什么(排斥)的心来禅修。
七、禅修的进展取决于「悟」(遍知)、而「悟」需要正念的支持。
八、有信,精进才会生起;
有精进,正念才能持续;
正念持续,定才能稳固;
定稳固,才可能「如实知见」。
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附录二:正念格言

【面对情绪】
.情绪涌现时,什么也不要做。只要静静地觉察它,静静地觉察呼吸。它不会持久,终会平息。
.想法通常只是想法而已,并非事实。试着觉察想法的来来去去,而不随之起舞。
.心情低落时,不要相信这时的负面思维,只是像看电影般,静静看着一切。
.如果感到厌烦、排斥、心闷,试着静静地感受它,而不是努力令它消失。最终,平静的感觉会取代这份不快乐。
【处理疼痛】
.我们身体的疼痛,往往因为焦虑、紧张、恐惧等情绪而变得更加剧烈,试着接受身体的疼痛,允许它存在那里,和它和平共处,看看会怎么样!
.若我们体验到疼痛也有变化、停歇的时候,并非一直存在,我们就不会再惧怕疼痛。
.如果感到疼痛变得无法承受,难以直视,试着觉察腹部/呼吸一会儿,再观察疼痛一会儿。如果腹部/呼吸也难以觉察,允许自己缓慢地移动,正念地变换姿势。
【人际关系】
.因为我们忽略了照顾好自己,所以我们常常不经意地伤害了别人。拨出时间练习正念照顾好自己时,我们也照顾了他人。
.因为我们不能和自己和平共处,所以我们无法与他人和谐共处。
.观察自己强硬的情绪背后,是否通常隐藏着柔弱、受伤的心?
.因为我们内在世界缺少和平,所以我们的外在世界也没有和平。
【洞见】
.事实上,我们所谓的「我」,并非恒常不变。我们的感受、情绪和想法,一直不断地在变化。
.了悟到快乐并非永恒的,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看到自己身上也有着人类共通的弱点和苦难时,我们自然变得柔软、同情,生起悲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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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马哈希大师学正念Ⅱ:与马哈希大师小参
作者:马哈希大师 (Mahāsī Sayādaw)
编者:达马聂久 (Tharmanaykyaw)
英译者:拉明久(Hla Myint Kyaw)
中译者:温宗堃、何孟玲
发行者:庆安正念推广中心
印 刷:世和印制有限公司
出版:公元2014年6月

  1. 中译本由温宗堃、何孟玲译自Māha Sayādaw (2003), compiled by Tharmanaykyaw (2001), Translated by Hla Myint Kyaw (2002) An Interview with Mahasi Sayadaw. Yangon: U Tin Shein & San Yaung Shein.
  2. *1「业」(kamma),在此指五种业: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造成比丘僧团分裂。「烦恼」(kilesa),在此指相信无善行、恶行,也无其果报的邪见。「果报」(vipāka),在此指与生俱来的修行天分不足。「违犯」(vītikkama),在此指违犯佛制的戒,如比丘戒。「毁谤圣者」(ariyūpavāda),在此指毁谤圣者。

负担经讲记

《负担经》讲记

马哈希大师 著

Sayadawreading0002-1

中译 陈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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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前言 4

有关此讲记 4

《负担经讲记》第一部份 6

介绍 6

佛陀每日的工作 6

真正的负担-五蕴 10

蕴的负担是沉重的 10

蕴及取蕴 11

四种执取 11

执取怎样生起 13

去除「自我」(Atta) 15

负担有多重? 17

背负这重担 21

世间娱乐好像能够减轻此负担 23

觉察负担的沉重 23

谁背着此负担? 23

金刚比丘尼对魔罗提问的回覆 25

补特伽罗(众生)只是一个名字 26

概念法及究竟法 26

供养的净化 28

对个人的供养  28

对个人的供养所累积的利益 29

对僧团的供养 30

在布施行为中不自然的虚伪毗婆舍那 31

世俗言语 32

《负担经讲记》第二部份[71][72] 34

接受这负担 34

渴爱是对感官目标的渴求 34

瞻波龙王 35

乌巴里王后 36

三种渴爱 39

抛下负担 45

总结 55

前言

自从尊敬的最高大哲士(Agga-mahā-pandita)马哈希大师于1949年11月从其家乡雪布谢昆村(Seikkhun, Shwebo)来到佛法禅修中心(Sāsana Yeiktha Meditation Centre),他一直引导着一批又一批禅修者修行智慧禅法。他也栽培了众多僧人成为禅修导师。作为佛陀纯正的弟子,他在履行这份神圣的工作时,亦定期讲经。他所讲的全部经典,必定严格地依随佛陀的相关教导。每一个讲记都是各具特色,而且与现代接轨。

这一部以《负担经》(Bhāra Sutta)为题的讲记就像一朵优美的花串合了佛陀的教法。内文的措辞用字,以及结构均是现代的。马哈希大师的文笔风格,可望在将来继续保持独特。

此讲记,原文为缅文,经由乌天发(U Htin Fatt或Maung Htin[1])翻译为英语。译者是缅甸众多新闻从业员之中,其中一位优秀的写作家。

有关此讲记

有一次,据说为了回应一个问题,关于一位僧人应具备甚么特质才能当上「说法者」(Dhammakathika),佛陀回答说如果一位僧人能够劝导别人在戒律上不顺从其肉身的自我,并且能指导他们去除感官欲乐,则可称为说法者。按佛陀所说,一个世间人如果精勤地修行解脱自身于感官的渴爱,他便可以成为比丘(bhikkhu)。

如同其他经典,《负担经》有其独立的教授重点。佛陀于舍卫城的祇园精舍逗留期间,在四众前开讲此教法,说明执取五蕴犹如一个沉重的「负担」。然后,他反覆讲述「蕴」(意即聚合)的组成部分。佛陀指出一个人只是五蕴的聚合。在此经中,佛陀对于法(Dhamma)概要地说明如下。

所有人及动物都是由相互关连的心理和物质现象(名法(nāma)及色法(rūpa))组成。名法和色法时刻在变动,犹如漩涡的活动一般,就算是连续两个剎那,它们都不会维持同一个相貌。色法(物质)本身是缺乏任何感觉或感情的。名法(心理现象)之所以被称为名法是因为其趋向于感官对象的倾向。色法,即物质身体,是不断地变迁的,这是无常的特质。「名法」这个词汇包括识(viññāna)、受(vedanā)、想(saññā)及行(sankhārā)。

有关五蕴,第一个是色蕴(rūpa),即形态、形状或物质──包括感觉器官的物质身体。第二是受蕴(vedanā),包括所有苦、乐、不苦不乐的感受。第三是想蕴(saññā),包括所有的观念或识别,不论它们是感官的或心理的。它是对于感官刺激的反应,可以描述为“带着识别的觉知"。第四是行蕴(sankhārā),表示及包括所有心理及物质的倾向──这是心识里面的元素或成份,所有善及不善的意念活动或特质,它们被过去的业力(kamma)所推动着。它们全部都不是自我。它们不断地生起然后灭去。因此所有成分都是无常的。第五种蕴是识蕴(viññāna),如其他蕴一样是转眼即逝及趋向败坏的。这是对识蕴的最好说明。它也是处于一个迁变的状态。按照佛陀的教导,识蕴是没有自我或实体的。识蕴由六个感官组成,分别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及意识。

全部五蕴在因果法则的支配下都是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的。没有所谓自我这桩事情。当这种认知变得成熟及圆满,证得的人将超凡入圣。

在《负担经》讲记的第二部份,说明五蕴的负担是怎样被接受,以及怎样抛下或丢弃此负担。

过去所积集的无形业力,在物质宇宙的进程中孕育而制造出众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相续地连接起一个人的生命,而构成佛教所谓的轮回(samsāra):生命的循环。在不断的生死循环之中,五蕴总是发生着。取蕴(upādānakkhandhā)自然地带来贪、嗔、痴。为了根除这些欲念及消灭渴爱(tanhā)的感受,这里有一条出路。换言之,要解除造成各类痛苦的负担,佛陀教导了我们四圣谛及展示导向苦灭的八正道。

基本而言,六根是名色(身体及心理现象)无可避免的结果。生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烦恼、悲伤及痛苦。从生命诞生到结束,负担都是沉重的。因此,为了移除及放轻负担,以停止整个五取蕴之苦,佛法教导我们应当修习毗婆舍那禅法(vipassanā),并起码证取须陀洹果,这样最终将可以导致究竟解脱于轮回的至高境地。

愿一切众生悉皆快乐。

敏瑞(Min Swe)

秘书

佛法弘扬协会(Buddha sāsanā Nuggaha Organization)

1980年10月

《负担经讲记》第一部份[1]

马哈希大师讲于缅历一三二八年光明节(Tazaungmon)的满月日

1966年11月28日

今天,我将简要地讲解《相应部.蕴品》(Khandhavagga, Samyuttanikāya)的《负担经》(Bhāra Sutta)。我在很久以前曾经讲解此经。那次的听众大概现在已经忘记了。但是如果我再次宣讲,他们的记忆应该会恢复起来。那些从来没有听说此经的,将会很庆幸能够听到这一次新的讲记。

 

介绍

佛陀进入大般涅槃(mahāparinibbāna)后四个月,摩诃迦叶尊者(Mahākassapa)及五百比丘在王舍城附近的毘婆罗(Vebhāra)召开第一次佛典结集(sanghāyana)。在结集进行期间,摩诃迦叶询问阿难尊者,佛陀在哪儿讲说《负担经》。然后阿难回覆说:“如是我闻……"(Evam me sutam)并诵出以下的言句:[3]

ekaṃ samayaṃ bhagavā sāvatthiyaṃ

viharati jetavane anāthapiṇḍikassa ārāme.

一时,佛在波斯匿王憍萨罗国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

舍卫城(Sāvatthī)是迦尸及憍萨罗国(Kāsi and Kosalā)的首都,由憍萨罗国的波斯匿王所管治。某些日子,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Veluvana)或该城附近的鹫峰山(Gijjhakuta)。而在其他日子,佛陀会住在毗舍离(Vesālī)、憍赏弥(Kosambī)、阿罗毗国(ālavī)、或迦毗罗卫城(Kapilavatthu)。他不定时迁到别的地方逗留是因为希望向容易受教的人(veneyya)讲授佛法。

当佛陀住在祇树给孤独园时,为了引起集合在跟前的比丘注意,佛陀说道:“诸比丘!"

佛陀每日的工作

在这里,让我稍微离题,逐一地告诉各位佛陀每天进行的,分为五段时间的日常义务。

1) 第一段时间是上午的义务(purebhatta kicca),佛陀在黎明至早餐结束之间进行的义务。在黎明时分,侍者供养他水及牙刷。他会刷牙及洗脸,然后独处直至托钵的时间到来,[4]那时他会穿上黄色僧衣并踏出精舍。一般而言,他会像其他平常僧人那样出外行走。某些时候他会在逗留的期间使用神通。注疏上记载,犹如一阵清风,像扫帚那样轻摆,他于路上不留痕迹。天上遍洒露水抚平道上的尘坌。他行走时花朵散落,障碍及坑洞会随其状况自然消失,使道路平坦。每当他踏出一步,莲花生起如垫子一般。

当他进入城市的大门,青、黄、赤、白、纷红及虹光,这六种颜色的光芒从其身上散发出来。象、马、鸟等兽作出众多和雅的音声,各种音乐不鼓而自鸣。这些都是神变。

某些人只会在佛陀显现神变,以神人般的姿态出现时才对佛陀生起信心。这种信心引导他们走向解脱人生痛苦之道。为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佛陀才使用神通(patihāriya)。人类的本质是广泛地不同的。某些人喜欢简单和平常的佛法(dhamma)。而某些人则喜欢带有神异色彩的教法,[5]展现着神奇的现象。我知道有一位沉迷于不平常事物的在家女众。

有一次,她礼敬一幅佛像并说道:“希望佛陀降临并安坐于我的头顶,全身穿着金色的袍子,手持镶满钻石的钵,并带着一支嵌入各种宝石的柺杖。"听到此祈愿后,她的哥哥斥责道:“你真的过分苛求和挑剔。佛陀需要为了取悦你而变现无尽的神迹吗?如果我是佛陀,我肯定不会理会你的要求!"

一位西方的女士曾经告诉我,她觉得因为纪念佛陀而使用花饰、纸、塑胶、金薄及宝石等制品来礼拜佛塔及佛像是多余的。她说:“如果佛陀仍然在世,他肯定会拒绝这样的礼拜行为。"这显示不同人在想法上的差异。我觉得因为佛陀希望随顺那些沉溺于神异现象的众生所以才会使用神通。

当地的居民见到这些神异现象后,他们便立即知道佛陀正前往他们居住的街道或房舍托钵。他们穿着整齐,并以花蔓和香油向佛陀致敬。[6]此后,他们宴请与佛陀同行的一些比丘,按照他们托钵的数量并供养食物。

受食过后,佛陀按照大众的根性传授一部份人三皈依,另外一些人则更授予五戒。有的大众甚至证得须陀洹(sotāpanna)、斯陀含(sagadāgāmi)、阿那含(anāgāmi)及阿罗汉果(arahat)。

开示完毕后,佛陀返回精舍。他在礼堂稍作休息,等候比丘们托钵归来。当知道所有人已经回来并完成用膳,他会返到“香舍"(Gandhakuti,佛陀的房间),完成上午的义务。

2) 第二时间,是佛陀在用膳之后(pacchābhatta kicca)的日常义务。当他准备进入香舍,他会洗足。然后站立,作出这样的劝戒:

“比丘们!应当警觉;精勤努力。生于佛世甚难;能得人身甚难;圆满无缺甚难;出家学道甚难;闻正法机会亦甚难。"[7]

佛陀出现于这个世间之后,他的教法仍然流行,因此我们是在佛陀教法(Buddhā sāsana)时期的庇荫之下。这个机会是难遇的。获得此机会的人们应自警觉,努力精勤圆满戒(sīlā)、定(samādhi)和慧(paññā)。佛陀提到等至(samāpatti,三摩鉢底)。这需要说明一下。能够住在一个适合修行佛法,趣向道及果;能够拥有良好的个性;能够对三宝生起强烈的信仰;能够生在和平及繁盛之世;能够有营养丰富的食物;能够健康强壮修习佛法......全部这些条件在证得「等至」前均必须要圆满。

在劝戒提醒比丘五种稀有甚难后,佛陀按照欲学习禅法的人的根性,指导他们禅修的业处(kammaṭṭhāna)。在接受了这些业处指导后,比丘们返回森林,并在树下或其他适合的掩蔽处禅修。

佛陀返回香舍,如果他有需要,可以右胁倘卧稍为休息。休息过后,他起来以心眼审察世间,[8]并以「上下根力智」(indriya paropariyatta ñāna)洞悉众生的上下根性发展,及使用「意向随眠智」(asayānusaya ñāna)观察众生的倾向和意欲。这两种智慧是一般所知的“佛眼"。他观看世间审察那些众生根器成熟能够解脱于人生的痛苦。如果这种被称为容易受教的人(veneyya)前往佛陀的处所,佛陀会等待他的到来;但当这类人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佛陀会使用神通前往该处。这类义务是在第二段时间,即午后进行。

在第三段时间,乡民从佛陀经过托钵的街道及房舍蜂拥至佛陀的精舍,他们穿上最好的衣服,带着花饰及散发着香气。如果佛陀在王舍城(Rājagaha),他们会前往竹林精舍;在毗舍离(Vesāli),他们会前往大林精舍;若在舍卫城,则到东园精舍(Pubbārāma)。(在佛陀讲授《负担经》的时间,他们前往祇树给孤独园)。当他们成百上千地集合,佛陀一般会进入「法堂」(Dhammasāla),讲授适合的经法。身体没有不适或残缺的比丘们,必定会出席听经法会,与那些前往听经的在家人聚集一会。[9]

这些比丘出家的目的是为了证得阿罗汉道(arahatta magga),消除所有轮回(samsāra)的忧悲苦恼。如此,他们以热心及诚意倾听佛陀的教导。比丘尼同样地也前来与会。因此在会的大众,分为四众,出家的比丘、比丘尼、及在家的优婆塞和优婆夷。一般佛陀会以比丘为尊,经常首先呼召他们。

这次负担经的法会,佛陀也如上述那样呼召诸比丘,而后者恭敬地回应:“世尊!"。佛陀然后开始讲经,在法会圆满后,四众弟子敬礼导师,各归其所。

3) 初夜的日常义务(Purimayāma kicca)意思是傍晚进行的义务。佛陀如有需要,会在此时澡浴,并于香舍内的讲台独处安坐。比丘们然后请他解释一些宗教上的困难问题,或进一步指示禅修的功课,或者教学。他会一直回应他们的问题大概到晚上十点。

4) 跟着是中夜的义务(majjhimayāma kicca)开始。在晚上,数以万计世界的天人及梵天觐见佛陀询问佛法。[10]这些答问的内容收录在《相应部.有偈品》。这样持续约几个小时,经过午夜直至凌晨两点左右。

5) 后夜造作的义务(pacchimayāma kicca)大概是三个小时。第一个小时,佛陀在走廊来回行走,作为身体的保健。第二个小时是他睡觉的唯一一个小时。他在第三个小时起来,然后审视世间并以智慧观照一切,正如在午后的义务那般,观看有否任何人的解脱已经成熟。

可以看到,佛陀实际上并没有时间留给世间的事情。他恒常地从事这五项义务。他可能是在进行晚间的义务时宣说此《负担经》;但由于他照顾到出家在家的四众,我倾向认为他是在下午讲授此经。大家一定要谨记,虽然四众均在场,主要的听众导向是给予出家比丘们,因为开始的时候,佛说:“比丘们!"。因此有以下的经文:

“bhārañca vo, bhikkhave, desessāmi bhārahārañca bhārādānañca bhāranikkhepanañca. Taṃ suṇātha.

诸比丘!我为汝等说:重担、担者、[11]取担、舍担,且谛听。

佛陀付嘱比丘们注意聆听他宣讲有关于重担、担者、取担和舍担的教法。佛陀要求人们「谛听」是值得留意的。一个人如果不用心倾听,他是不会获得任何利益的。只有那些注心于教法的人,才可以获得圣道及果的智慧。以下将逐一解释这四个词汇的意思。[2]

 

真正的负担-五蕴

当弟子们承诺将谛听佛法后,佛陀使用以下的提问开始讲经的主题:

Katamo ca, bhikkhave, bhāro?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tissa vacanīyaṃ.

诸比丘!以何为重担耶!应名为五取蕴。

在日常的生活中,我们可能遇到在码头的装卸工人或火车站的搬运工人,搬运沉重的货物从一处到别处。[12]某些货物因为过于沉重,需要使用吊车协助搬运。在缅甸一个常见的景象是工人背着一袋一袋的米。一个强壮的男人可以背着它,在肩膀担上一段颇长的时间。这个颇长的时间,实际上只有几分钟。他不可能维持几个小时,更不用说几天。如果他要永远背在肩膀上,他将会因挤压过度而死。当他抛下它的时候是多么的轻松!他立刻感到欣兴,最后的工作终于完结了。

但这仅仅是一个人所担载的一般货物。哪么「蕴」(khandhā)这个负担呢?这个被称为身体的五蕴身心现象呢?当我们系着于五蕴,便有「五取蕴」(upādānakkhandhā)。这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蕴的负担是沉重的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蕴」这个负担,比起任何其他人们日常所担载搬运的物品都要沉重。每一众生都忙着维持身体的安康,需要每天喂饲它以保持健康。某些人不只需要保持自身的健康,还需要维护他人的安康,这不仅是一段时间,而是整个人生。[13]现生已如此,事实上我们所有人在无尽的轮回中均携带着生存这个负担。我们不能够把它从肩膀上稍微放下片刻。

这样的话,什么是五取蕴的重担?以下是佛陀教导何为五取蕴的说明:

Katame pañca? Rūpupādānakkhandho, vedanupādānakkhandho, saññupādānakkhandho, saṅkhārupādānakkhandho, viññāṇupādānakkhandho; ayaṃ vuccati, bhikkhave, bhāro’’.

以何为五耶?谓色取蕴、受取蕴、想取蕴、行取蕴、识取蕴。

诸比丘!此名为重担。

色取蕴(rūpupādānakkhandha):对于物质身体取着的蕴;受取蕴(vedanupādānakkhandho):对于感受取着的蕴;想取蕴(saññupādānakkhandho):对于想法取着的蕴;行取蕴(saṅkhārupādānakkhandho):对于意志活动取着的蕴;识取蕴(viññāṇupādānakkhandho):对于心识取着的蕴。比丘们,这就是五蕴。

我在禅修中心,[14]经常反覆地讲授这五取蕴,因为就本质而言,世间存在的所有现象只有五蕴。因此我将概要地重述此教法。

蕴及取蕴

蕴(khandhā)的意思是类别或积聚。所有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现象均归类为蕴。当一个现象生起,色法(rūpa)或物质现象便涉入其中。该物质曾经在过去存在。它现在仍然存在。它会继续在未来存在。它于我们的内与外存在。它可能是粗或细的。它可能是高质量(胜)或低质量(劣)。它可能是近或远。所有这些物质均可归类为色法,而我们称之为「色蕴」(rūpakkhandhā),物质的积聚,这是构成我们叫作身体的物质元素及组成物的聚合。当我们同样地归类感受、想法、意志活动及心识,它们则分别称为受蕴(vedanakkhandhā)、想蕴(saññakkhandhā)、行蕴(saṅkhārakkhandhā)、及识蕴(viññāṇakkhandhā)。这五个类别合起来统称为「蕴」。有的人可能认为单独而言,色法不能称为蕴,因为这个词汇是一个集合词,代表所有五个类别。[15]然而,事实上各类别的蕴均可以各自地称为蕴。因此,物质是蕴、感受是蕴、想法是蕴、意志活动是蕴,以及心识是蕴。但是有一个法(dhamma)不可以使用这里订定的方式归类,它就是涅槃(nibbāna),这是唯一的。它没有过去、现在及未来,没有时间性。

取(upādāna)是执着或执取,因渴爱(tanhā)及邪见(diṭṭhi)而炽然。它意味着高度的执取。之所以称「取蕴」(upādānakkhandhā)是因为他们形成执取的对象。在证取「道」(magga)和「果」(phala)之时,出世间心(lokuttara citta)产生。出世间心有八种。这八种出世间心连同附属于「道」和「果」的心所法也称为「蕴」,但它们不会被看成是「取蕴」。五蕴里面,色蕴是属于物质的,其余四蕴,受、想、行和识属于名蕴(nāmakkhandhā)。取蕴涵盖所有对五蕴的执取。在这部《负担经》里,由于我们集中讨论「负担」[16],我们只应谈及世间的现象(lokiya),而排除出世间的现象(lokuttara);因此,色法和名法将被讨论。然而,必须注意这里强调的蕴是「取蕴」。

四种执取

执取以四种方式显现:

1.欲取(Kāmupādāna)

2.见取(diṭṭhūpādāna)

3.戒禁取(sīlabbatupādāna)

4.我语取(attavādupādāna)

(一)欲取(kāmupādāna)

当我们与感官对象接触,快乐的感受便生起。因为这些感受,一种希望享受它们的欲望于我们内心生起。然后我们会取着它们。我们的执取可以与内或外所引发的感受有关。男女之间的渴求,这是两性之间的关联。这是一种强烈执取的例子。我们对于现在接触到的快乐感受,以及将来希望接触到的感受产生渴求。我们渴望得到难得的事物[17];当我们得到难得之物,便无法与之分离。这是对「欲有」(kāmabhava)的执取。但我们的欲望不止这样。它们还更包括名蕴和色蕴。当我们执取它们时,我们便产生对「色有」(rūpabhavā)及「无色有」(arūpabhava)的执取。这样也是「欲取」。

(二)见取(diṭṭhūpādāna)。

一般而言,我们对于各种观念会感兴趣。因此我们常常会对于这个或那个观念,产生不同程度或类型的执取。在此,我们特别关注错误的观念或信仰。有的错误观念是关于戒律及自我的存在。在这初步的阶段,我暂时不谈论它们,因为在稍后将会分别阐述。不管是善或不善,认为没有因果业报(kamma)的见解,觉得造业没有果报及没有后世,均属于「见取」的类别。

(三)戒禁取(sīlabbatupādāna)。

对于宗教仪式的执取,而不能导致轮回的止息及体证涅槃,就是「戒禁取」。「戒禁取」意思是进行不符合清净道的宗教仪式。[18]这包括牛的修行法及狗的修行法,认为学习牛和狗的行为可以让人解脱痛苦;其他类似的见解是敬拜像牛或狗等动物,或礼拜天神、帝释、梵天或类似的天帝及大师,认为这样可以解脱人的忧苦。相信透过在恒河沐浴或以动物作为牺牲祭品便可以赎罪的信仰均是「戒禁取」的例子。简要言之,所有缺乏「八正道」的宗教仪式及修行,皆不可以视为导向解脱痛苦的善业。

(四)我语取(attavādupādāna)。

世上有许多关于生命始源的理论。有的相信身体内存在一块活的物质,当这块物质存在,人便存在,它死的时候,人也死。这种想法是「断见」(ucchedadiṭṭhi),意思是死后一切存在皆结束。这是虚无主义。另一种观念是「常见」(sassatadiṭṭhi),认为有一个不坏的自我(atta)或真我,死后亦永远存在,它会转往另一个身体。这是永恒主义。

最后,对四种执取的分析可以归类为「渴爱」(tanhā)及「邪见」(diṭṭhi)[19]。「欲取」属于「渴爱」,余下三种执取属于「邪见」。前者是基于感官对象,后者是基于错误观念。

执取怎样生起

因为有感觉器官(根),对感官对象(尘)的执取便生起。若感官敏锐,对象便清晰地显现。当眼睛看清楚一个视物、当鼻子嗅到香味、当舌头尝到美味、当身体感受柔软,快乐的感受便生起;这种执取不仅是对自己的身体生起,还包括他人的身体。我们被自身好的外表所吸引,同样也被他人的外表所吸引。我们满足于自己的肢体,屈、伸、坐、站等等。因为这种对于自身物质身体的执取,我们便生起这个观念。“这是我;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儿子等等。"这是我们对于色法(物质)的执取所催使的,因此称为「欲取」(kāmupādāna)。

由于感觉器官和感官对象的接触,感受生起,产生执取。所有这些感受,不论是快乐或痛苦,均从身体发出,[20]那个享受或不享受这些感受的人会认为:“我在感受;我在听;我在看。"当他感到良好,他说:“我很好。"当他病了,他说:“我不太好。"当他感到不舒服,他说:“我很苦"或“我觉得苦(dukkha)"。当他遇到糟糕的情况,他说:“我很困难;我在危机当中;我很伤心;我很失意。"他觉得所有这些状况,都是关于“我"或“自我"的。换言之,他认为所有经验到的都是他自己,如此,他确立了“我"或“自我"。这是怎样对「感受」(vedāna)的执取生起,以及如何将感受认作是自我。

对「想」(sañña)的执取基本也是同样的方式。当一个人感知一个对象,他觉得是他在感知。因此他说:“我感知它;我标记它;我记忆它;我可以从心里想起它。"这是一个人如何执取「想」,将它确立为“我"或“自我"。

行(saṅkhāra)(或「意志」)决定我们的身心行为。虽然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意志的条件所控,一个人会认为他才是造作行为者。因此他说:“我在坐;我在站;我在思维;我在猜测;我在发怒;我被它吸引;我不信;我愚蠢;我聪明;我相信;我有悲心。"显示他把所有这些心里现象视为“自我"。[21]这是如何对「行」产生执取。

当一个人看到一个对象,他立刻认知它。他会说:“我认识它。"因此,“我"的观念生起。他说:“我看到它;我听到它;我尝到它;我嗅到它;我触碰它;我认识它。"因此他把自己等同于“真我"或“自我"。这是如何对「心识」(viññāṇa)产生执取。

upādāna是「执取」;执取的目标对象是「取蕴」(upādānakkhandhā)。“这是我;这是我所有"的观念属于「取蕴」。当一个人进入一家商店,看到各类衣服及鞋子,一个想穿着它们的欲念在心里生起。然后他幻象自己穿着它们。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拥有它们。渴爱(tanhā)于他生起。那一刻当他想着自己拥有所渴求的东西并感到快乐,我们必须知道这是「渴爱」正在产生。所以「渴爱」会强化「执取」。

「色蕴」是从头到脚指的整个物质身体。执取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份都有关。只要你们拉某个人的头发,他立刻会反抗说:“不要拉我的头发,而且会因为头发被拉扯表示感到冒犯。因为他认为那是属于他的。"他如此地想着:“这头发是我的。[22]他代表我。"所有形成其身体的物质都是他的。这是对色蕴(物质)的执取。

执取「我」的概念

那些从来没有禅修经验的人,不解名法(nāma)及色法(rūpa)的性质,认为这个人身是真实存在的实体并称之为「我」(atta)或自我。就算是那些曾经修习毗婆舍那禅法(vipassanā)的人,也有许多不能够辨别名法和色法。他们因此认为,有一个活着的物质或灵魂住在肉体里面。这是对于「我」的执取。他不能够与它分离。纵使是已经知道名法和色法是无常的人,我们必须承认,虽然他们明了所谓自我是对名色法的拟人化而造成。如果发现他们有类似与「我」分离的状况,这种分离并不是从亲身的确信而建立的,而是从因为接受传统教法所生起的。这是常识,而不是显示名色法实相的毗婆舍那(内观)。

如果一位禅修者能够修习毗婆舍那,这一个能够揭示身心现象的真实生灭性质的禅法,自我便无法出现。不过,[23]如果他不能证得圣道,自我还是会重现。自我的概念只会在证得须陀洹道(sotāpatti;翻译为「入流」,即「初果」)时才能够彻底消除。

有一种说法指如果一个人想要修习禅法,他必须要除去我的概念。我不认为这是可行的。如果自我的概念已经去除,那么那个人已经成为了须陀洹。因此,这种说法等同于说一个人可以不透过毗婆舍那禅法而成为须陀洹。但事实上,只有透过毗婆舍那,才能够超脱自我。佛经说明,唯有透过辨别名法和色法的真实性(实相)才能够达至「见清净」。执取自我是不符合「法」(dhamma)的。我坚持这种不符是不会在真正敬奉佛陀教法之间流行。佛教徒没有这种不符,那么毗婆舍那禅法便可以落实修习了。

在佛陀的时代,对于自我的概念有强烈见解的人们亲近佛陀,聆听他说的法。当他们听到佛法之后,便完全解脱于我见并得证「道」与「果」。显示他们并不是在亲近佛陀之前已舍弃我见。[24]当他们听到「法」,在那时候他们才证见法的智慧光芒并证「道」。

去除「自我」(Atta)

已经学到了一些关于名法、色法、无常、苦及无我等根本教义的人,应当修习毗婆舍那禅法。这包括按照「念住」(satipaṭṭhana)有关确立觉知的方法教导,标记六根门所显现的变化不停的名法和色法。标记眼睛所见到的现象;标记耳朵所听到的现象;标记鼻子所嗅到的现象;标记舌头所尝到的现象;标记身体所接触的现象;标记意识所思维的现象;随着你们所取得的进度深浅,你们将会知悉一切被知悉的现象。

当一个禅修者修习「念住」(觉知),其专注力将会强化,他的心会被净化。然后他将能够分辨名法,即那个能知的心识,以及色法,所知的物质身体。接着他会证悟并没有所谓真我或自我这个东西。反覆的标记将引导他趣向了解名法和色法因果缘起关系的智慧。最后,自我的概念将会彻底被破坏[25]。在修习「念住」之前,他可能会猜想自我是否曾经在过去存在、是否于现在存在及是否在未来存在。在修习毗婆舍那后,所有这类怀疑将会解决,因为现象的真实性得到明了。

当禅修者继续标记,他可能会发现所知的感官对象以及能知的心识一起消失。它们全部都是无常的。它们自生自灭。凡是无常的皆是苦。没有事情是实在的。那么,还有甚么可以执取为「我」或「我的」?所有现象均是浮动的,当下生起,当下灭去。透过观照这些现象,一个人便能够确信地去除自我。

自我(Atta)可以透过标记消除

某些人可能认为仅仅标记名色法的生灭是不足够的。他们比较喜欢更详细地推想名色法或现象是甚么。这些推论并不是透过实际修行而亲身获得的智慧,只是道听涂说或书本知识。这种知识是推想,不是直观。我们在此并不着重推想而是内观智慧,它只可以透过实际修持而获得。[26]当你亲身观察人们进出一个大门,你将会察觉他们的离去及到来;你不需要依靠别人的二手资料才知道他们进出大门。同样地,如果你自己观察和标记六根门,眼门、耳门等等,你将会实际地看到名法和色法是怎样生起和灭去的,不用靠之于推考忆想。

用另一个例子。放一个镜子在路旁。所有行人及车辆的真实相貌将会在镜子里面反映出来。如果你观看及标记他们,你将会如实地看到他们。同样地,如果你以觉知观看及标记六根门所出现的一切现象,你将会察觉感官对象生起(它们都没有心识),而能知心(拥有心识的主体)持续地识知这些生起的现象。然后能知与所知两者消失。接着这个过程更新。禅修者将会证知名法和色法现象生起和灭去。心识和物质身体究竟是不永恒的。它们是无常的、是苦的及是没有实体的。

当你标记名法和色法的操作,你将会知道它们的真实性。在知道它们的真实性后,[27]还有甚么需要推想或考虑的呢?因此,不依靠实际标记名法和色法的生起灭去,而单靠推想它们并不是事物的真实性。当你面对面地见到它们,还会争辩它们的存在吗?如果一个人仅仅反覆读诵「生起」、「灭去」,没有标记整个实在的发生过程,这是没有意思的。透过这种推想或读诵所取得的智慧并不是发自内里,仅是从书本所得的二手资料。

因此,毗婆舍那禅法的精髓是亲身标记所有生起的现象。若你反思它们,专注力是不会确立的。没有专注力,你不能够获得心清净。当你推想及思考名色法的哲学,如果你与真理相符,这是很好;但如果你被错误的见解所误导,你将会迷失。譬如说,你可能推考「无常」为「常」,或者「无实体」为「有实体」;这样的话,「我见」便会产生。

我会建议初学毗婆舍那的禅修者,在现象生起的时候标记它们。当一个人行走,他提起脚,推移它并放下它。标记每一个提起、推移和放下脚的过程。初学者也许不能够在最初分辨每一个过程。[28]但后来当专注力增强,他不仅会能够标记每一个过程,还有认知它的心。当他提起脚,所提起的脚是心识所标记的对象(所缘)。当他的禅定(samādhi)或专注力变强,他将会清楚察觉这些所知的对象是一回事,而标记的能知心是另一回事。所知的对象是色法,而能知的主体是心识。同样地,当他屈伸他的脚,他将会证知「弯曲」是一个现象,而「知道」(脚弯曲)是另一个现象。如此,名法可以清楚地与色法分别。每一个他做的动作,他将能够辨识「移动」的现象与「知道」的现象是截然不同的。因此,整个生存的概念,是依靠能知的名法及所知的色法。这里没有实体,没有个体,没有存在的实质。名法和色法于极短的时间出现然后消失,接着在下一刻再次出现。这种体悟是「名色分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辨别色法和名法的智慧。

有的人可能问,单凭获得此智慧能否达致自我的舍弃。我早前曾经谈论到这一点。纵然一位禅修者感到确信无常、[29]苦和无我的真理,如果他在证得圣道之前中断了禅修,自我的执取还是可能生起的。执取的消失只会在「名色分别智」以上的一连串智慧得到确立后,当「道智」成熟才发生。

较早前我谈到与五蕴相关的,建基于渴爱和邪见的执取。我们执取看到的物质,是因为那个视物令人愉快,催使我们产生对自我的执取。这是对「色蕴」的执取。同样地我们执取「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把执取的原理应用在所有现象发生的根门,我们将会达致一个结论,就是所有名法和色法构成「取蕴」(upādānakkhandhā),为我们带来一个沉重的负担。

负担有多重?

小心地想清楚,你将体会到这个负担有多么的重。当一个人在其母亲的子宫内成长,属于他的五蕴必需要受到照顾。母亲给予他一切所需的保护,让他可以安全地出生,获得良好发展并长大成人。她需要在日常的生活事务处处小心,[30]她的饮食以及睡眠等等。如果母亲恰巧是一位佛教徒,她会为准备出生的孩子作诸善业。

最后孩子出生,他不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由母亲及其他年长的人照顾。他需要母亲喂哺母乳、洗澡、清洁和穿衣。也需要人携带才可以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照顾和扶养这一个小小的五蕴负担,便需要最少两三个人了。顺带一提,让我告诉你们儿女从小到大被父母及亲友养育及栽培,到底亏欠了她们多少的恩惠。不懂得感恩的一代说他们的出生,是因为父母的不自制。这是多么邪恶的想法喔!这个生存负担的真正起因并不是父母,而是业力(kamma)。业力因为心里的烦恼(kilesā)之火而炽然,因此才会在这个人世间产生了五蕴的重担。父母的因素只是附带的。如果人没有父母,那些深种恶业和烦恼的人,将会步入四恶道中。

当一个人年纪长大,他需要照顾自己,每天吃两三顿饭。如果他喜欢好的食物,他需要特别努力去获得它。他需要把自己弄干净、[31]自己沐浴、清洁厕所、穿着衣服等。要保持身体健康,他需要每天运动:坐、站、屈、伸、行走等等。每一样都是自己做。当他感到热,他会使自己凉爽,如果觉得冷,他会使自己温暖。他需要很小心地让自己身体健康。走路时确保不会绊倒。旅游时确保不会遇到危险。虽然处处小心,他有时候可能会病倒,需要接受治疗。照料其五蕴(身心现象)的安康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一个众生最大的负担就是为自己谋生。就人类而言,有些人需要从十二、十三岁开始工作干活,因为这个理由,他们需要受到教育。一些人只能够得到小学的教育,因此他们仅仅能够当佣人。那些得到良好教育的人较为占优,能够受雇于较高的职位;但他们需要从早到晚不间断地工作。

过去生曾造作善业的人,再投生此世之后并不感到有负担。一个很有福报的人,从小就被父母喂养、为他穿衣及在长大后给予最好的教育[32]。纵然他成人了,他们还继续给予他一切支持,让他成为一个有地位的人,可以满足其欲望及需求。这一个有福的人可能不知道生命的负担到底有多重。

那些过去生中善业不足的人是永远不能体会富裕的。作为儿童,他们只知道飢饿,不能够吃它们喜欢吃的东西,或穿着他们想穿着的衣服。到他们长大了,他们只能仅仅保着自己的身心。有的连每天所需要吃的饭的份额也不够。有的需要很早起来桩米。有的没有米,要从邻居赊借度日。如果你们想更清楚知道这种生活,到贫民窟亲身实地调查便明了。

缅甸是一个土地肥沃的国家,所以环境不至于像某些国家那样不能种植稻米。谷物可以储存,并在有需要的时候派发。由于人类的文明,长久以来食物的问题并不大,但在动物世界,寻找食物是一个大问题。对草食动物而言,当青草和蔬菜数量丰富,一般不会有甚么困难,但在水源缺乏和寸草不生之地,可怜的动物在寻找食物方面是一个沉重的负担[33]。对肉食动物而言,情况则不同。牠们捕猎较弱的动物,杀死牠们作为食物。在林野的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当道,生命实在是可悲的。强者永远只想到杀害弱者,这是不善的。一只动物企图杀害其他动物,牠本身就可能被杀。牠死亡的时候是怀着不善的心(akusala citta),这是为嗔恨所缠缚的邪恶之心,促使牠在来生堕进恶道里头。由于牠的死亡充满不善的嗔恨和敌意的心念,牠那有可能会求生较美好的世间呢?肯定的,牠会被拉进恶道里面。因此佛陀说,当一个众生投生到畜生界,以后将会很难再次转生到人界。这些全部都显示在觅食时,五蕴和合的众生所背负的沉重负担。

我们看到勉强维持生活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有一些善良的人修习「正命」。他们从事农业或贸易,或从事商业管理或行政,一般而言,这些工作都被视为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正当职业。这类人不会在此生他世遇到痛苦(dukkha),生命的负担也不会太过沉重。然而,[34]一个人应当惧怕以不诚实和不公平的手法营生。希望赚快钱的懒惰机会主义者,他们对于透过肮脏手法夺取别人财物是不知羞耻的。为了自己自私的目标,他们不悉杀害生命、偷盗或欺诈。当诚实的人以血汗换取每天几块钱的薪金,盗贼却以欺诈或类似的手法骗取每天几百及几千元。他们不会对于谋杀、抢劫、掠夺、盗窃、欺诈或盗用以获得财富而感到迟疑。这是透过犯罪手法赚取一个人的生活。罪行是不会在此时此刻受到报应,而是在日后。恶业会产生恶果,摩诃目犍连(Moggallāna)所述的有关于其他空间鬼神之事可以证明。

骨头鬼

在佛陀的时代,摩诃目犍连尊者和勒叉那尊者(Lakkhana)在王舍城北面的鹫峰山。有一天,两人一起到城中托钵。在路途上,较年长的目犍连尊者,透过天眼看到一只全身以骨头组成的饿鬼。该饿鬼因为乌鸦、鸢及秃鹰群起啖食黏在他骨架上的肉和内脏,所以很痛苦地大叫大喊。[35]就目犍连尊者而言,因为他已经灭除所有业力和烦恼,所以他在未来绝对不会像这只饿鬼一般堕在鬼道。想到这一点令目犍连尊者充满庆喜,并展露了微笑。在悦愉中的阿罗汉永远不会出声大笑的:除非有一个非常足够的理由,他们一般不会微笑。勒叉那尊者目睹此现象之后,询问这位耆旧长老为何会微笑。长老告诉他,应当在大家集合在佛陀面前的时候询问这个问题。

托钵过后,两位比丘前往佛陀所在的精舍。然后年轻的比丘再次询问长老微笑的因由。目犍连尊者回答说:“当我们从山上下来,我见到一只饿鬼在天上奔跑,被一群乌鸦、鸢及秃鹰啖食黏在他骨架上的肉和内脏。他很大声地痛哭。目睹此事后,我自忖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种生物。"

听到这番话后,佛陀介入他们的对话,解释这只饿鬼的存在。“比丘们!我的弟子已得智慧之眼。真的没错,他们曾见这种生物,让事实证明他们的存在。过去久远之前,在菩提树下成等正觉的时候,我也目睹他们。[36]但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关于此事;因为可能会有不信者怀疑此一事实。他们的疑惑会产生不善法(akusala dhamma),为他们带来不善的果报。因此我不曾就此说过任何的话。事实上,目犍连尊者所遇到的饿鬼,在其前世的某一生曾是屠夫。因为这个不善法,他堕进地狱数百万年。其恶业果报的余韵仍然存在并继续惩罚他。所以他于现生成为一只全身骨头的饿鬼。"

佛陀提到智慧之眼。由此可以推断,一般人是不可能见到这类生物的。只有透过证得神通智慧(abhiññā)的圣者才可以看到他们。今日的科学不能证明他们的存在。但缺乏科学证明并不表示可以确定他们不存在。

佛陀不提及他所见到的饿鬼的任何事,恐怕怀疑者产生恶念,这是值得注意的。这些念头会导致不善业。因此只有目犍连尊者有这种地位,为饿鬼的真实存在提供支持证明。他让其弟子们知道此事。因缺乏物质证据而产生的批评和争论会引起疑惑,[37]这样只会造作导向恶道的不善法。

关于此个案,我想强调的是这只饿鬼作为屠夫,曾杀害众多头牛只,只为了供给这个五蕴所成的身体食物和皮衣。然而,他需要为此而付出代价,于地狱受数百万年的苦。纵然他从此痛苦中解放,他仍然被一群乌鸦、鸢及秃鹰所折腾,这是由于其恶业的余势仍然在影响他。其五蕴的负担有多沉重可想而知。

血肉鬼

又一次,目犍连尊者遇到一只饿鬼,全身都是血肉。他也是被一群乌鸦、鸢及秃鹰所折腾,啖食他的身体。他四处奔走痛哭。勒叉那尊者再次于佛陀的面前,询问长老关于此事,他重覆解释说饿鬼界的存在,就如同早前的个案一般。佛陀说这一只血肉鬼在过去某一生中,曾经是王舍城的一位屠夫。因此他堕入地狱数百万年,脱离地狱后,他投生为饿鬼并继续被乌鸦[38]、鸢及秃鹰所折腾,这些痛苦皆因其恶业的余势未尽之故。

有的人可能问,为甚么这两只饿鬼会不同?一只是骨头,另一只是血肉。他们所作的恶业皆相同,但他们的命运却有一些差别;到底是为甚么?当死亡(cuti)的心识生起,与一个人一生所作的善恶业相关的「业相」(kamma nimitta)会在正在死亡的人的「心门」显现。(一个普通人可能解释这个现象为那位正在死亡的人所见的一个征兆。)第一位屠夫所见到的「业相」与第二位所见的并不相同。他们的恶业无疑是相似,但他们所见的「业相」并不同。或许前者所见只是一堆骨头,因为他习惯从动物的肉中抽取骨头,并将它们堆砌起来。这堆骨头可能在其临终时显现在他的心门。所以当他再投生为一只饿鬼时全身皆是骨头。至于第二位屠夫的情况,他可能习惯收集已经除去骨头的肉块,因为在死亡之际看见这种「业相」,所以死后投生成全身为血肉的饿鬼。

多种饿鬼

目犍连尊者在不同时地遇到了不同类型的饿鬼。有一只是碎肉饿鬼,佛陀说这只鬼的过去生曾是猎鹰者。[39]还有的是无皮血浆鬼,过去是屠宰山羊和绵羊的屠夫。接着是毛发鬼,他的毛发长得好像短剑,并在身体摆动刺伤他。业的变化是很奇怪的,这些短剑不能被视为妖怪所造的,它们是由「恶业」所产生。乌鸦、鸢及秃鹰折腾这些饿鬼也是恶业的结果。或许也可以将这些短剑和恶鸟推想为魅影,它们的显现只不过是为了惩罚作恶者。

目犍连尊者亦见到一只饿鬼,身体伸出像矛状的毛发。它们会飘到空中,像雨一般掉下来。其过去生曾经是一名猎人。又有一只饿鬼,身体长着像箭一般的毛发。其过去生曾以箭虐待犯人。

他也遇见一只患有阴囊水肿的饿鬼,它的阴囊水肿已发展成如水壶般大。其前生是一名经常收受贿赂的奸狡法官。他无法掩饰其羞愧处,负着这沉重的器官,[40]为了躲避乌鸦、鸢及秃鹰攻击而逃命。

又有一只女饿鬼,其前生曾犯邪淫。她的身体没有皮肤的保护。另一只女饿鬼则是非常丑陋。她曾是一名神棍(nat-kadaw,缅甸本土侍奉神明者),倡导邪见。还有其他男的或女的饿鬼,往昔曾为出家人,违反戒律及造作不如法的事,因此他们的袍衣在燃烧,所处的寺院也在燃烧。

所有这些众生均堕进饿鬼道中,因为当他们得人身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身心五蕴,造作不法的行为。因此,我们说身体的负担是非常沉重的。其他还有许多类似的饿鬼故事;但我只会再多说一个关于女饿鬼的事,她们的前生以透过邪恶的手段谋生。

累积财富的众女鬼

在佛陀的时代,四名住在王舍城的女士从事米、油、奶油、蜂蜜等的买卖,她们利用假的秤及量度标准,以不公平的手法做生意。她们死后转生为饿鬼,住在城外护城河,而她们仍然在世的丈夫则重婚,享受着她们留下的财富。有一晚,她们聚在一起,[41]回想着过去的所作所为,对此刻所受的苦感到忧伤。她们的悲泣连一般市民也听到,他们认为这些不悦的声音是某种不祥之兆。为了避邪,他们向佛陀及其弟子供奉饮食,并诉说导致他们恐惧的原因。佛陀安慰他们说:“各位居士!你们所听到的不祥声音不会对你们构成任何危险。这些声音是来自四只忧愁的女饿鬼,她们因为过去生的恶业而感得这样的果报。她们对于这种命运感到悲叹,在过去得人身时,她们以不法手段积累财富,但在死后所有不法之财却被其他人所享用,现在只有在饿鬼道里面受苦。"

由此证明,该四名女饿鬼在过去为人时以不诚实手段积累财富,以滋养她们累赘的「五蕴」。死后却无法实现享乐的目的。真沉重啊!的确,这身体的负担。

背负这重担

这个五蕴所聚合的身体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当我们给它食物及衣服,我们便是背负着这个负担。这也是表示我们成为「色蕴」(物质现象)的奴隶。[42]吃饱及穿暖了以后,我们一定想在身心的层面见到身体是健康和快乐的。这也就是成为「受蕴」的奴隶。同样的,我们一定想见到这个身体享受好看的和好听的东西。这与「心识」有关。因此,我们是在侍候「识蕴」。这三个负担是颇为明显的。「色蕴」会说:“好好的给我食物。给我想吃的东西;不然,我将会弄病或弄衰自己。或者甚至于使自己死亡!"然后我们便需要尝试侍奉它。接着「受蕴」亦说:“给我快乐的感受;不然,我会使自己疼痛或忧伤。甚至于使自己死亡!"然后我们便追求快乐的感受以符合它的要求。接着「识蕴」又说:“给我好看的,给我好听的。我想要舒适的感官对象。给我寻找它们,不然我会使自己不高兴及不愉快。甚至于使自己死亡!"然后我们便应该依循它的命令。这三种「蕴」都好像不断地在威胁我们。因此我们很无奈地不能违抗它们的要求;这种顺从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行蕴」[43],意志活动的聚合是另一个负担。生活要求我们满足每天的需要和渴求,为了要满足需求,我们便需要活动。必须要全天候工作。这一个人类活动的循环是透过渴求所促使的意志所带动的。这些活动每天都苛求我们,如果不满足它们的需求,困难甚至死亡便接踵而来。当人类无法满足渴求,于是便犯罪。「行蕴」给予我们的负担是多么的重啊!因为我们不能够好好的挑起这个担子,所以变得没有道德,作恶并换来一生的罪名。犯罪行为多数都是我们没有好好管理「行蕴」这个负担而引致的。罪犯死后,他们会堕入地狱,或转生为饿鬼或畜生。纵然他们再生为人,他们的恶行仍然会如影随形并惩罚他们。他们可能短寿、恒为病苦之所煎熬、贫穷下贱、肌渴所逼、孤苦无依、常处危难险阻之地。

「想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因为有「想」,所以你们可以训练记忆力,保存知识及智慧,[44]从而分别善恶,除去内心中由不悦的感官对象所产生的不善念。如果不能满足内心对于可悦感官对象的要求,它只会作恶,对任何人都不是好事情。后悔及焦虑会因为我们不能好好地挑起「想蕴」这个负担而产生。

因为这些种种的理由,佛说「五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我们带着此「五蕴」重担,不仅是一阵子,不是一分钟、一小时、一日、一年、一生、一个世界的成坏(一大劫)或一阿僧祇劫。我们在轮回的洪流里面一直带着这个重担。它是无穷尽的,没有开始,也不知道何时终结。要停止它,只可以透过彻底消除烦恼,证入「阿罗汉道」,即是圣者之道。纵然成为阿罗汉,在他证取(无余)涅槃之前,还必须要忍受此负担。

因此,阿罗汉会如是思惟:

“Kīva ciraṃ nu kho ayaṃ dukkhabhāro vahitabbo’ti"(Vism Mahāṭīka)

“我们还需要背着此招致痛苦的五蕴重担多久?"《清净道论大钞》[45]

就算是一位阿罗汉,也需要照料其五蕴身体。譬如出外托钵受食以滋养身躯、沐浴洗澡以洁净它、大小便利维持体内的净洁。他需要每天透过行住坐卧四种威仪(iriyapatha)以照料身体的健康。定时睡眠以补养精神。这些都是他的负担。

世间娱乐好像能够减轻此负担

凡夫(puthujjana)沉迷于渴爱(taṇhā),因此他们认为整个五蕴身心现象并不是难以负担。对他们而言,这个负担是很轻的。当我们说它是沉重,他们可能认为我们在贬低它,因为他们觉得「蕴」让他们可以享受生命。可以看到美丽的景象、听到甜蜜的声音、吃到百味的食物、嗅到芬芳的香味、触到悦意的感觉,以及认知美好的东西。受到「渴爱」的影响,生命被视为无可责难的。因为沉醉于愉快的感官对象,一个人便觉得负担是很轻的。

如果一个男人很爱他的妻子,纵然邻居发现这位妻子的一些过错,他还是会充耳不闻。因为就他所知道,他的妻子一直对他很好,[46]她的行为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因此他不相信其他人所说的关于她的过错。同样的,一个渴求满足五蕴的人,是不会接受它是沉重负担的批评。

觉察负担的沉重

当一个人年纪大了,不能随自己意愿地走动,不能够肆意地吃他喜欢吃的食物,不能够按照他的需要而有足够的睡眠,以及不能够满足他个人的欲望,他便会确信他的「蕴」是沉重的。当他病倒了,他会更坚定地相信;当他和眷属们遇到各样的挑战与磨难,他对于此沉重负担的觉悟便圆满。

一位阿罗汉已经除灭了欲望,所以他再没有必要观照这个负担。看透负担的智慧很自然地向他呈现。让我重复那个很爱妻子的男人的故事。最初他想着其妻子是无可挑剔的。接着他发现她不忠及密谋侵害他,当他觉悟到真实的情况,他不需要由其他人来警告他将会大祸临头。类似地,一位阿罗汉不需要被他人警告他带着的负担有多重,他只需要思惟还需要带着它多久。[47]

搬运工人所背的货物无疑是非常重,但他只带着它一阵子。当他感到货物过重会伤及背部,他会立刻掉下它并感到释然。但是,我们却要生生世世背着此「五蕴」负担,在轮回中毫不间断。要从我们的肩膀上拿下它,只有当我们消除所有烦恼成为阿罗汉,在证入(无余)涅槃后才能够彻底地做到。因此,佛陀说最重的负担便是「五取蕴」。

谁背着此负担?

“Katamo ca bhikkhave bhārahāro? Puggalotissa vacanīyaṃ. Yvāyaṃ āyasmā evaṃ nāmo evaṃ gotto; ayaṃ vuccati, bhikkhave, bhārahāro.”

“诸比丘!以何为担者耶?应名为士夫(补特迦罗),有如是名,如是姓,是具寿。诸比丘,此名为担者。 "

这段文字所指的担运者(即「担者」)是补特迦罗(puggala),即一位「众生」,他的名字可以是「帝萨」(Tissa)或「达他」(Datta),是来自「堪哈亚那」(Kanhāyana)或「瓦查亚那」(Vacchāyana)的族裔[3]。对缅甸人来说,他就好像名叫「茂彪」(Maung Phyu)[48]或「玛飘」(Ma Phyu),「茂辛」(Maung Sein)或「玛辛」(Ma Sein)。像「大迦叶波」(Mahākassapa)、「堪哈亚那」和「宫丹那」(Kondañña),这些都是姓氏。在缅甸人的家庭,很少有姓氏。

佛陀的话使用了“āyasmā",一般是指「僧人」,但佛陀在这里表示所有众生,包括在家人甚至饿鬼,因为他们全部都背着五蕴的负担。一般言之,所有个人都背着这个负担。

因为五蕴被推定为负担,而众生则是担运者,问题是两者是否分开的。那些相信有「自我」的人,推想佛陀承认「补特迦罗」(众生)、「有情」(satta)及「自我」(atta),因此认为「众生」是一,而「五蕴」是二,两者是分开的。这一个推论显示他们对于「自我」的执取。佛陀的教导是关于「无我」(anatta)的,犹如日光般明晰。如果佛陀的教法是讲「自我」,那么便与在他之前的思想潮流无别,这样的话,佛教根本没有必要成立。在佛教以外,有的人相信「五蕴」构成了「自我」。另一种思想则认为「五蕴」不是「自我」,「自我」是以另外的一种物质个体存在于别的地方[4]。然而,[49]佛教是否定「自我」的存在,不论它是否与「五蕴」分开。不过,为了迁就世俗的惯例,佛陀会使用「众生」或「有情」。也有的情况,他使用「我」(atta)和「他」(para)的文法涵义,分辨个别的东西。譬如说,“Attā hi attano nātho, ko hi nātho paro siyā"(人只能以自己作依怙,焉有他人能作依怙。),这里的「自己」(我)并不是指本体上的「自我」,只是表示世俗名称上的「我」。还有别的有关「自我」的使用例子,是用作代名词,例如“Attānameva pathamam, patirūpe nivesaye"(让他首先确立甚么是正确的)。也有其他的用法,譬如“atta sarana"(以我皈依)及“anaññā sarana"(除了自己没有可以皈依的),“atta"和 “anaññā"都是用作代名词。

按佛陀所说,人分四类:一、自利不利他;二、自利兼利他;三、不自利不利他;四、不自利但利他;当中采用了“attahita"(自利)和“parahita"(利他)的字眼。在此所使用的“atta"不是指本体的「自我」,只是世俗名称上的「自我」。[50]

文法上的涵义引申了误会,因此邪见生起。在《论事》(Kathāvatthu)及《相应部.蕴品.阿那律经》均说明这一点。

“阿那律!你认为怎样:色是众生吗?"

“不,色不是众生,世尊。"

“那么受、想、识是众生吗?"

“不,世尊。它们不是众生。"

这个对答说明了没有东西能够被称为个体或众生,不论是与五蕴相关与否。在此经典,佛陀明确地声明,他的教法是关于「苦」(dukkha),以及解脱于从五蕴所生的「苦」,他不教导有永恒的「补特迦罗」(众生)、「有情」或「自我」。

金刚比丘尼对魔罗提问的回覆

魔罗问:“谁创造众生?创造主在哪儿?

生物从何生起?他在哪里消失?"

对于这些问题,已经是阿罗汉的长老比丘尼金刚回覆如下:

“魔罗,你认为甚么才是一位众生?你认为怎样才是或不是邪见?一般人认为的所谓众生[51],只是一堆不停变化的「五蕴」,亦称作「行」(有为法)。你不能够在诸行之中找到众生。

我现在给你一个例子。当车轮、车轴及其他附件组合,该组成物被称为「车子」。同样地,当「五蕴」色、受、想、行及识聚合一起,这个组成物被称为「众生」。

事实上,并没有所谓众生,只有诸苦的生、住与灭。除了诸苦,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除了诸苦的消逝,再没有其他了。"

当我们说某人出生,这里所指的某人并不是众生,而是指「五蕴」所固有的苦。说某人住世,也不是在说一个众生,而是一堆苦。同样地,所谓灭去,也是一堆「五蕴」所固有的苦。因此,当《负担经》说担运者带着这个负担,是一个众生,这句话仅是为了随顺世俗的使用法。「众生」这个词汇意思是五蕴,但这并不是说「五蕴」外有一个众生。[52]

补特伽罗(众生)只是一个名字

当一个物件被认识(被给予名字),这是概念法(paññatta)。「众生」仅是作为词汇使用。它只是一个名称。为了让事物得到明了,我们需要回到「概念」的使用上。如果我们说「蕴」这个负担是被「蕴」所担载,就会变得很难以理解,很少人会明白它所表达的意思。

概念法及究竟法

在佛陀的教法里面,有两种指导的方法,分别是究竟法的教示(paramattha desanā)和概念法的教示(paññatta desanā)。众生(puggala)、有情(satta)、男人、女人、国王、智者、天人(deva)、凡人(manusa)等等,这些全部都是俗谛(samuti sacca)或概念法。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蕴(khandha)、处(āyatana)、界(dhatu)、谛(sacca)、念住(satipaṭṭhāna)等等,全都是究竟法(或称为「真实法」)。[5]有的人可以透过以概念法的指导而见到佛法之光,也有人是透过究竟法而觉悟的。一名懂得多种语言的教授,对着英国、印度及缅甸的学生,[53]能够分别以英语、印地语及缅语讲授课堂内容。佛陀大致也一样,采取我刚才所说的两种方法进行教导。

这里有八个原因,解释为甚么佛陀使用世俗名称,以及使用概念法进行教导:(一)阐述惭(hiri)及愧(ottappa),阻止造恶;(二)显示众生他们所拥有的只有「业」;(三)描述众生所作的突出行为;(四)解释极重恶业的无间断性和无可补偿性;(五)劝勉修习「梵住」(Brahmavihāra),对一切众生散播善意;(六)揭示宿命智(pubbenivāsañāṇa)的本质;(七)解释施清净(dakkhiṇāvisuddhi)及(八)遵从当时的语言规范。

(一)如果我们说「蕴」感到惭愧,这个词汇的意思便很难被人理解;但如果我们说某个女孩感到惭愧,那么每一个人都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当佛陀想要强调对惭愧的培养以防止作恶,他使用平常的说法。

(二)如果我们说「蕴」只有「业」为其所有,这句话的意思也会变得迷糊。[54]但如果我们说众生造作善业或恶业而导致善果或恶果[6],因此这些业是他们自己所有的,那么该众生的业便可以被明了。为了说明「业」这个词汇,佛陀使用当时语言中使用的名称。

(三)如果我们说「蕴」建造房子或寺院,意思将会不清楚。但如果我们说给孤独长者(Anāthapiṇḍika)建造了祇桓精舍,以名字提及他,那么意思便会很清楚明白。因此,佛陀使用众生的名字。

(四)如果「蕴」杀害其父母,没有人将会明了这是甚么意思。但如果我们说儿子杀害母亲或阿闍世王(Ajātasattu)杀害其父频婆娑罗(Bimbisāra)。恶业在其临命终时将抓住这些弒父杀母者。这种恶业被称为无法补偿,其性质是最重的恶业,称为无间业(ānantarika),其果报是无有止息的。为了解释这一类佛法,佛陀使用了常用语言。

阿闍世王因为杀害其父而被无间业所缠缚。纵然他有机会听到佛陀的教法,他无法于佛法中觉醒。[55]杀害父亲成为了他证道的障碍,因此被视为「道难」(maggantarāya),证「道」的障难。他于死后直堕恶道,于铜锅地狱(Lohakumbhī)受苦,失去上升天界的机会。所以他亦被视为「天难」(saggantarāya),升天的障难。

(五)如果我们说「蕴」祝愿其他「蕴」长寿和快乐,一般人可能不明白这是甚么意思。因此我们会说僧人及在家人祝愿其他僧人及在家人快乐,解脱人生种种苦恼。佛陀教导他的弟子们修习「四梵住」(Brahmāvihāra),即练习慈、悲、喜及舍的素质。确立这四项练习被称为「梵住」。佛陀在教授这类禅法的时候是使用概念法的教示(paññatta desanā)。在此,有些不明了佛陀教学手法的人,以为究竟法的教示(paramattha desanā)是比较好的,因此,他们把善念散播给「蕴」而不是众生。这里必须要谨记,在修习「梵住」的时候不只是使用普遍性的词汇,像「一切众生」(sabbe satta);当中也使用特定的词汇,如「所有雄性」(sabbe purisa)或「所有雌性」(sabba itthiyo)等等。在传送慈爱给他人的时候,禅修者需要引导心识投向被祝福者,视他们为众生,而不是投向他们的名法(心理现象)或色法(物质现象)。名色法不是概念,[56]它们呈现时就好像砖块和石头;如果这样做,怎样可以推动人向无生命的东西散播慈爱呢?所以,通常当我们修习梵住的时候,必须识别心识所投向的对象是众生。

(六)如果我们说外在的「蕴」可以忆起他们的过去,没有人会明白这是甚么意思。因此我们说佛陀忆起这个,或某阿罗汉忆起那个。当佛陀使用宿命智,讲述过去发生的事情,他使用概念法的教示。

(七)如果我们说供养「蕴」,意思便显得模糊。一个「蕴」给另一个「蕴」食物。一个「蕴」给另一个「蕴」袈裟。「蕴」怎样给予及接受事物呢?哪一组色法可以得到布施的利益,哪一组没有利益?哪一组是善及哪一组是恶呢?如果使用这些离开概念的思惟,混淆必定发生。因此佛陀在提及施者与受施者的时候使用「众生」。

供养的净化

在此,让我告诉诸位有关供养的净化,分为如下四类:[57]

  1. 当一个持戒的人给予不持戒的人供养,施者能得利益。此供养是清净的。
  2. 当一个不持戒的人给予持戒的人供养,从受施者的角度而言,此供养仍然是清净的。因此施者同样能得利益,而且利益更大。
  3. 当施者和受施者均不持戒(无道德),此供养是不清净的;这个布施行为没有效用。纵然施者希望回向其善行给饿鬼分享,这些饿鬼亦无法接收它,不能够从饿鬼道中解脱。
  4. 当施者和受施者均持戒,此供养是清净的,而且从这类布施所累积的利益是最高等的。

供养可以再详细分为「对个人的供养」和「对僧团的供养」。

对个人的供养

按照十四类可以布施的个人对像,可以分为十四类供养,分别是:[58]

  1. 佛陀;
  2. 辟支佛(或缘觉);
  3. 阿罗汉;
  4. 阿罗汉向;
  5. 阿那含(不还);
  6. 阿那含向;
  7. 斯陀含(一来);
  8. 斯陀含向;
  9. 须陀洹(入流);
  10. 须陀洹向(就此,所有信奉佛教的人都可以被视为努力趣向须陀洹的人;所以在这个类别,包括所有刚开始皈依佛法僧的人,乃至将证入圣道者。这是按照注疏所说。);
  11. 证得神通(abhiññā)的人,纵使他生在佛陀教法时期之外;
  12. 有道德的人(持戒者),纵使他生在佛陀教法时期之外;
  13. 无道德的人(不持戒者);
  14. 动物[59]

对个人的供养所累积的利益

  1. 供养动物能累积百倍利益;
  2. 供养不持戒者能累积千倍利益;
  3. 供养持戒者,纵使他们生在佛陀教法时期之外,可于千生获得千倍利益;
  4. 供养证得神通(abhiññā)的人,纵使他们生在佛陀教法时期之外,可于十兆生中获得利益。
  5. 供养有潜在能力证得须陀洹果的人,能于无量世中获得利益。这些供养可以按照受施者的等级而分类,所得的利益按照等级增长。譬如说,供养受持五戒者,比较供养只受三皈依者获得更大的利益。

以下的受施者是按照他们所生起的利益等级排列:

  1. 受持八关斋戒的人;
  2. 受持十戒的人;[60]
  3. 修习奢摩他(禅定)的人;
  4. 修习毗婆舍那(慧观)的人;
  5. 持戒的在家人;
  6. 持戒的出家人;
  7. 精勤及系统地修习奢摩他及毗婆舍那的出家人;
  8. 证得毗婆舍那智的人,按照其所证得之阶位不等;
  9. 趣向须陀洹果的人,如此类推。

理论而言,如果一个人供养一位踏进圣道的禅修者将会获得最高的利益。但由于证入圣道的一刻是非常短促,要特别在那一刻作出供养以获得最高的利益是不可行的。然而,可以透过供养「善的凡夫」(kalyāṇa puthujjana)获取最高的利益;这位「善的凡夫」是指证得第九个毗婆舍那阶智──「行舍智」(sankhārupekkhāñāṇa)的人,达到这一阶智的人,对于世间所有事物已确立平等心。

  1. 至 xiv. 从供养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和阿罗汉所获得的巨大利益可想而知。[61]此利益可以长达「阿僧祇劫」(asaṅkheyya,在数字后加上14个零)。

对僧团的供养

供养在僧团的佛陀和众僧人称为对僧团的布施(sanghika dāna),分为七类:

  1. 按照僧团戒律所许的内容,集体地供养食物及其他资具给佛陀和出家二众,所累积的利益是最高等的。
  2. 其次是在佛陀入大般涅槃(mahāparinibbāna)后,对出家二众作出的供养。在这里,僧团的意思是指所有出家的男女二众来到供养的场地,不论是否受到邀请。
  3. 第三是给予男性出家众的供养。时至今日,施主一般习惯延请一个寺院里面所有的男性僧众受食。这种善行属于这一类别。
  4. 第四是供养女性出家众。今日这类供养已经不再可能,因为僧团已经没有女性僧人(比丘尼及沙弥尼)。[62]
  5. 第五是施主透过邀请,供养来自不同寺院的特定数目的出家二众。基于第四项的理由,这类供养现在也已经不可能。
  6. 第六是是施主透过邀请,供养特定数目的男性出家众。当前流行的做法是施主觐见寺院的住持,邀请特定数目的男性出家众前往其家中接受供养,由于受邀的僧人代表着整个僧团,这样施主便能够直接表示其敬意。

在这类布施里面,施主并没有对任何个别的僧人或多个僧人存在个人的目的,而是对着整个僧团。寺院的住持会按照僧腊高低或抽签而委派僧人。在这些僧众之中,可能会有某些人是施主不想敬仰的。虽然如此,作为整个僧团的代表,他必须向他们所有人表示敬意。当一个人对佛像供养花和灯,该佛像只是作为导引供养者对佛陀的敬意。事实上 [63],他的心不在于佛像而是佛陀。佛像只是一个导引他的心投向佛陀的物件。同样地,前往施主家中接受供养的僧众只是代表,他们把施主的心导引至在世的佛陀弟子,这些弟子才是施主真正在供养的对象。出席接受供养的僧众仅是作为一个表征,让施主明了他是对组织成为僧团的佛陀弟子们作出施舍。因为这个重点,使得对「僧团的布施」产生甚大的利益。

关于使用这类供养,按照戒律所容许,只有就近的僧人可以使用它们。当一位布施者供养食物给正在托钵的僧人时说:“Sanghassa demi"(我供养给僧团),这是对「僧团的布施」,因为供养是打算给全体僧众的。然而,如果接受供养的僧人说:“Mayham papunāti"(它已经到我的手里),这食物便变成他所有,他可以自己使用。不过,就这种权利是有一种说法的。当你供灯给佛像,你所供养的实际上是过去世的佛陀。你的善行所散发的光芒照耀四方,无所不遍。但你向佛像所供养的蜡烛所散发的光芒,只能够照到附近的范围[64]。如果这位僧人把他在托钵所得的食物带回寺院,让寺院的所有僧众均能获得分享,那么按照律藏(vinaya,或称「毗奈耶」)的看法,此供养是对僧团的布施。这样的话,对施者与受施者均是很好的。一个人应当知道最有效地布施的方法,这是很重要的。

  1. 第七是施主透过邀请,供养特定数目的女性出家众。女性出家人的主事者一般会决定谁接受这个邀请。如早前所说的理由,这类供养现在已经不可能。

有关于对「僧团的布施」,佛陀曾经说:

阿难陀!我不曾说供养个人的布施较供养僧团的布施能给予施主更大的利益。

注疏曾说明,按照律藏,供养一位被委派代表整个僧团受食的凡夫僧,所累积的利益大于单独供养一位圣者食物,即使他是阿罗汉。给僧团的供养永远是最高的。

在佛陀想强调供养僧团的圣洁时,他是以概念法教导的[65],并提到受施者的名字。至今,我们已谈到四种供养的净化、十四种对个人的供养及七种对僧团的供养。谈论这些题目的时候,不会使用「究竟法的教示」,因此这里从来没有提到「蕴」或「处」。只谈论到众生。在进行供养的行为时,这是施者与受施者值得注意的一点。

在布施行为中不自然的虚伪毗婆舍那[7]

我强调这一点只是为了提醒各位,在布施中不自然的虚伪毗婆舍那修法是不适当的。某些人可能会认为这样会更好,譬如在做善事时同时修习毗婆舍那(慧观)。因此在供养的时候使用一下的方式:

“我,只是一堆「蕴」,由名、色法组成,今所供养的众生,也是一堆「蕴」,这些物品(供品)亦是一堆「蕴」,是无常、苦、无我的。"[8]

这种方式并不符合佛陀的教导,是不一致的。造作布施是为了其中所引申的利益(功德)之故。它并不是为了修习毗婆舍那。如果一个人的心识倾向于毗婆舍那,那么并没有必要去供养食物。[66]他只需要独处闲静修习毗婆舍那,当其专注力增强,这样便可以为他带来最大的受益。他可以从中获得「毗婆舍那善业」(vipassanā kusala),从毗婆舍那所引申的利益。正规的禅修练习,与仅仅在布施时才修一两分钟的毗婆舍那,是存在着天渊之别的。布施的造作之所以重要,是让一个人累积「布施的善业」(dāna kusala),即是从供养所引申的利益,以真诚心的态度施舍。这是为甚么我们常常劝告施主要对他们的善行感到欣庆。如果施主思惟受施者的高尚品德,或思惟所施舍的物品很有用和适当,那么该布施行为所获得的利益将会倍增。这种思惟能够导引更大的欣庆感,因此施主将享受所获得的累积利益。如果他思惟受施者的「蕴」(身心现象)并体验它们的真实本质,他将不能够分别受施者是「有道德」还是「没有道德」,是「圣洁」还是「堕落」,因为观察「蕴」所得的特质全部都不是概念。再来,如果他思惟所施舍的物品的「蕴」,以及体验它们的真实本质,那么所有他所施与的就变得没有价值,犹如石头和砂砾,施主还有甚么可以欣庆的呢?施主无法对其「布施的善业」感到欢欣,布施便徒劳了。[67]

有的人可能争论说,毗婆舍那禅法较布施更为高尚,潜心修习它比较施舍物品更为有利益。确实这说法是合理的。一旦所有关于布施事情方面的担忧消失,那么将会有更多时间专注于禅修。事实上,修习布施并不是为了练习毗婆舍那禅法,而是从布施中增长利益。如果是这样,那么施主便应当思惟其施舍的行为,对此事感到欣庆,最终获得其利益的积累。

因此,当佛陀想教导其弟子及信众有关供养的净化,他会采用「概念法的教示」,使用众生的名称。


(八)现在我们回到第八个原因,解释为甚么佛陀使用「概念法的教示」。有谁能够给佛陀更清楚所有存在物都只是名色法的生灭现象,以及所有因缘聚合的事物都是变幻无常?在适当的场合,他是这样教导。不过他不曾拒绝使用世俗语言。譬如说父母、子女、男女[68]、天神、僧人等等词汇,这些都在日常用语中使用,佛陀也是使用当时人们所讲的语言。

世俗言语

总而言之,「众生」的概念(puggala paññātti)是世俗的语言。当我们说一个人是众生、人、女人或男人,我们是符合实际,因为所有人都接受这种描述。一般社会的普遍意见所规范的事实,是「世俗谛」(sammutisacca)。换言之,这是人类世俗语言所接受的事实,因此这不是错误的。因为不舍弃世俗的规定,佛陀在《负担经》中,说明担运者是一个众生。

作一个总括,沉重的负担是「五蕴」,而我们视之为「我」或「我的」,担载着此负担的是众生,他是由五蕴所组成。

不过,注意不应该构想五蕴为一个与众生分开的个体。这在之前已经详细解说。

某些人可能不同意五蕴是负担及担运者的主张。这样的话,可以把负担视为渴求快乐及健康的五蕴,而担运者则是不断被劳役以体验到该种快乐及健康的五蕴。[69]

现在这个负担及担运者已经被辨识,唯一剩下要深思的就是怎样去除它。这将会是我下一课的主题,现在时间到了,我们必须结束。

希望所有谛听《负担经》讲记的人,能够对沉重地压迫我们的五蕴产生厌离感,标记五蕴在六根门的生灭现象,透过这样的标记或修习毗婆舍那,最终达致涅槃,舍弃一切负担。[70]

 

《负担经讲记》第二部份[71][72]

这是讲记的第二部份,是延续我在两星期前所讲的内容。上次我谈到「取蕴」是负担,而众生则是背着此负担的担运者。换言之,名法和色法(身、心现象)是负担,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担运者。我们每一天侍奉我们的五蕴身体,清洁它、装扮它、饲养它、娱乐它、教育它等等。我们不断地将注意力投放在它的健康。到了现在,我希望各位都相信这个负担有多重。

接受这负担

现在,为什么人们明明知道它是非常沉重却背着它呢?谁促使他们背着它呢?如果深入思考,便足以知道并没有人促使任何人背着它。这是他自己本人按照自己的甜蜜意愿背着它的。那些相信创造论的人,可能会说「神」让他背着它。如果是这样,那些贫穷的、患病的、残缺的、盲的、聋的以及被压迫的人[73],便有许多理由可以与造物主争辩了。按照佛陀的教导,没有人把负担加诸于我们身上。这是众生自己喜欢去接受它。

诸比丘!以何为取担耶?当来有渴爱而喜贪俱行,乐着于彼彼,是谓欲爱、有爱、非有爱者。诸比丘!以此名为取担。

‘‘Katamañca , bhikkhave, bhārādānaṃ? Yāyaṃ taṇhā ponobhavikā nandīrāgasahagatā tatratatrābhinandinī, seyyathidaṃ – kāmataṇhā, bhavataṇhā, vibhavataṇhā. Idaṃ vuccati, bhikkhave, bhārādānaṃ.

渴爱是对感官目标的渴求

「渴爱」(taṇhā)是渴望或欲求。它就好像飢饿与口渴。它渴望愉快、有益及美丽的东西。但它永远不会感到满足,总是渴求它们。如果看到一个让人愉快的东西,它会欲求看到下一个。它喜欢听到甜美的音乐、嗅到芬芳的香气、尝到各式的美味、感受怡人的触受、忆想美好的对象。它从不满足于所有迎合感官的对象,永远都处于巨大的渴求,消耗着一切。

当心识住在一个可意的对象上,它发展为渴爱,希望拥有它。这种渴爱接受这个被我们称为身体的「五蕴」[74]。对感官对象的取着是「执取」(upādāna),它努力地使欲求得到实现。这产生「善业」及「不善业」。在一个人濒临命终的时候,业(kamma)、「业相」(kamma nimitta)及「趣相」(gati nimitta)三者之一会出现,当它出现时,渴爱及执取生起,当一个人以这么强烈的执取死亡,结生识(patisandhi-citta)及新的蕴随之产生。[9]可以见到,全部眼、耳、鼻、舌、身、意,这六种感官(六处)均涉及制造渴爱或执取。培育渴爱即相等于接受身体的负担。因为渴爱,执取便得到激发,我们描述它为「执取的业」(upādāna kamma),它引致新的「蕴」生起。因此,我们说渴爱会制造人死后新的存在或「有」(bhava)。关于「有」的体性,请参阅我的《缘起讲记》(Discourse on Paṭiccasamuppāda)中的第二部分,我使用了颇多的篇幅说明它。

「渴爱」会毫不分别地吸进它所接触到的感官对象,如同染色的化学物会黏住被染的物料上。它把自己附着在它们上面,不论这种取着是适当与否。它会迷恋所有看见的、听到的[75]、嗅到的、尝到的或想象到的。因此经典描述这犹如对物件感到欣喜。它永远不会对这种享受感到厌倦。站在那些在人生中获得崇高身份的人的角度看来,我们可以推知,上等的众生不会爱好下等众生的生活。他们对于那种生活条件会感到无趣或厌烦。不过,如果当他们变得穷困潦倒,他们对于新生活还是能够寻找到快乐。从人界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可能会觉得虫子或蛇的身体是很恶心或让人讨厌的。他们会有一个很强烈的想法认为,如果一个人投生在虫子或蛇是很污秽可厌的。但是,当业力趋使一个人投生为虫子或蛇,他会觉得活在动物世界是很有乐趣的。这就是「渴爱」的所作所为,它会在任何地方寻找快乐和悦愉。因此佛陀也曾经描述它为一种倾向,着迷于任何感官对象,不论它们出现在那里。在瞻波龙王及乌巴里王后的故事中,可以证明。

瞻波龙王

有一次,菩萨(即释迦牟尼佛的过去生)投生为一名穷人,住在瞻波河的河畔。那时候的鸯迦(Anga)国王和摩竭陀 (Magadha)国王举行了一场盛宴,祭祀住在瞻波河底的瞻波龙王。[76]所有市民都前来参与节日盛会。龙王是众龙之王。他与随行的侍从化为人身,出现于大众之中。

那位穷人菩萨,看到龙王及其侍从的荣誉。因此他行布施,并发愿在来世投生为一条龙。如其所愿,他后来转生为龙。当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他感到很厌恶。他想着:“我为人时所造的善行应该是带来好的果报,让我可以转生到天界才是,到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及他化自在天等六欲天。但这不会发生,因为我发愿转生为龙。我错了!我情愿死也不想继续做龙。"然后,他想自杀。

不过,当时一位名叫苏摩娜(Sumanā)的龙女在其旁边。她示意一班龙族的艺伎娱乐这位名字也是瞻波的新任龙王,也即是那位菩萨。所有的龙,化成人身,美丽非常,以歌舞伎乐娱乐着龙王。此时,这位新的瞻波龙王,眼见现前的景象[77],想着他的世界就如同天界般一样好,对于这种新生活他感到欢喜踊跃。他与那些娱乐他的龙女混在一起了。

有一段时间他遗忘了自己最初是怎样讨厌龙的生活。不过,作为一位菩萨,他后来感觉到需要了悟自己的实际处境。他想出一个脱离这一世为龙而再次为人的方法。他发现对他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修习波罗密(资粮),譬如说造作布施和持戒等的善行。于是他化成人身,到人界进行这些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渴爱」可以对任何情况和地方着迷。由人的角度看来,可以推知菩萨可能会对转生为龙感到厌恶,因为龙的身躯一般都是令人讨厌的。不过,当他被龙女们娱乐的时候,他改变了态度,并对其新生活感到欢欣。这是「渴爱」的所作所为,促使他接受新生为龙的沉重「五蕴」。

乌巴里王后

很久以前,阿萨迦王(King Assaka)在迦尸国的华氏城执掌王位。那时候,他的王后是乌巴里(Upari)。传统上,国王会挑选全国最美丽的女人作为他的王后,[78]因此,不用多说也知道王后是一位绝色美人。国王对她溺爱非常,不幸的是,王后芳华早逝。按照宫廷的说法,她的死被描述为“生到天界",但事实上她没有到达那儿,而是投生为一只甲虫。

国王感到万分悲痛。他以芝麻油保存她的躯体在一个玻璃灵柩里,并藏在自己的床下。他拒绝进食,每天以泪洗脸。他的士臣纷纷安慰及提醒他无常的法则,人皆必死;但他依然悲恸饮泣整整七日,眼目不离其至爱的遗体。

那个时候,我们的菩萨生为一位拥有着神通(abiñña)的瑜伽士(yogi)。有一天,他(以神通)审视世间[10],他看到这位悲伤的国王,知道在世上只有他能够解救他的痛苦,于是他到访了国王的花园,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婆罗门侍者。他询问他有关于国王的事情。当他知道国王有多么的伤痛,他建议侍者请国王来找他,他会把王后的命运揭露出来。于是,婆罗门侍者急忙到宫中告诉他的主人[79]:“陛下!花园里来了一位有神力的瑜伽士,他具有天眼,能够告诉您王后现在转生为甚么及展示她的所处之地。求您拜访他吧。"

国王听到后欢喜不已,立刻命令准备马车前往花园,抵达后,他向瑜伽士表示敬意。然后他问道:“你是否可以告诉我王后所在之处呢?"

“是的。"瑜伽士回答说。“王后生前因为其美貌而十分妄自尊大,终日只培育着傲慢,忘掉了造作布施等等的善行,也不持戒[11]。所以死后堕落为一只甲虫,现在居住于此花园的南边。"

傲慢是与财富、家庭关系、教育、身份及外貌有关联的。当一个人充满着傲慢,他会忘记对别人有善意和尊敬,以及服务别人培养功德。佛陀在《小业分别经》(Cula Kamma Vibhanga Sutta)中说,傲慢经常会使充满它的人堕落。如果一个人怀着谦悲,他能够在下一生升格为贵族。在乌巴里王后的个案,我们可以推想到她的傲慢,可能导致她不尊敬那些应该要尊敬的人,因为这个不正当的举止使她转生为低下的甲虫。[80]

国王听到之后,他表示不能够相信。因此瑜伽士说他会招那只甲虫出现在国王面前,并与他对话。

运用着神通,这位瑜伽士召唤了那只甲虫。那时候有一对甲虫从粪堆里头飞出来,一只雄性和一只雌性。瑜伽士在国王面前展示牠们,说道:“国王!请看看那只追随着一只雄性甲虫的雌性甲虫,她就是您过世的王后喔。她现在已经舍弃您,只喜欢她现在的伴侣了。请您仔细看看,她总是伴随着她的丈夫,无论他往哪儿去。"

听罢后,国王并没有为其所动。那些不相信业力法则、报应及缘起法的人,是不能够接受一位人间的王后,会在死后堕落为一只如此低下的甲虫。纵使在佛陀教化的时代,某些人们会认为,一旦投生为人,你将不会再投生到低于人界的世界。在佛陀的教化时代以外,许多人都抱着与现代异教徒类似的见解。根据佛陀的教导,只要一个人还没有证得圣人(ariyā)的境界[81],生到善道的众生仍可能退堕至四恶趣。就算是天王也不管用。一个人死后的投生模式要视乎他在临终时的心识处于怎样的状态。如果一个人的心识在命终时是投向善法(kusala dhamma),一个人可能会转生为一个人或天人,不论他是卑贱与否。反之亦然。有一个关于帝须尊者的故事,他在临命终时,因为心识执着于他所穿着的红色僧袍,导致他于来世转生为寄生在其僧袍的虱子。另一个故事是一只青蛙,由于命终时听到佛陀的教法,所以后来转生到忉利天成为天人。但由于国王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典故,所以他无法相信瑜伽士所说的话。

所以,瑜伽士需要安排那只雌性甲虫说出自己的身世。透过其神通,他确保以下的对话得以进行,并同时让国王及在场人士明了。

瑜伽士:我来问你,雌性甲虫。你过去生是甚么?

雌性甲虫:我是乌巴里,阿萨迦王的妻子。

瑜伽士:你现在爱的是阿萨迦王还是现在的丈夫,那只甲虫?[82]

雌性甲虫:当我为人时,我很高兴能够与之前的丈夫阿萨迦王一起,我经常和他在此花园享受着人生的快乐。但现在我已经转生到甲虫的世界了,阿萨迦王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了。

按照注疏所说,她进一步补充说:

“在这一生,我甚至希望可以割破阿萨迦王的颈静脉,让我能够用他的血来为我亲爱的现任丈夫洗脚。"

这位前任王后是否太过无情了呢?这可能是因为她想讨好现在的甲虫丈夫。不过,现在很多个案都与这个故事类似。当一个家庭破裂了,妻子与第一任丈夫离婚,然后嫁给另一位丈夫。在这种情况,妻子都会爱护现任的丈夫,而不会为她过去的伴侣作任何考虑。

以下是注疏中关于雌性甲虫回覆的版本:

“我在身为王后时曾经爱慕阿萨迦王,我经常到这个花园的南边慢步,作为一位被受国王宠爱的王后,我享受着人生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一生,身为甲虫所带来的苦与乐远远超过我的过去世。[83]因此我深爱着我现在的丈夫,纵然他是一只地下的甲虫,我爱他仍远多于那国王。"

听到雌性甲虫刻薄的说话,阿萨迦王十分痛心。他想着:“我十分的敬爱她,当她死后,我甚至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尸首,但现在她居然对我如此的冷酷无情。"因此,他下令侍者丢弃她的尸体。后来,他挑选了另一位美丽的宫女成为王后。在劝告国王后,瑜伽士回到喜马拉雅山。

乌巴里王后在世时,万万想不到也不可能不厌恶投生在一只甲虫的胎中;但是当「业力」运作,她转生为甲虫并对于其「蕴」感到高兴,她还认为那快乐远较阿萨迦王时为高。这是为甚么经文说「渴爱」在任何地方及情况运作并感到高兴。

狗觉得做狗很开心,做猪、鸡或虫的也是这么想。在我们的人世间,发生很多例子,在高位的人突然间降为贫穷。他们不但忍受着「业力」所给予他们的新环境,而且对此感到欢欣。[84]对于新的命运感到开心,某些背逆父母走上歧途的年轻人会选择劣等的生活方式,纵使他们的父母恳求,他们仍然拒绝返回以往的环境,对于新的环境,他们已完全着迷了。这都是因为「渴爱」的诡计。

三种渴爱

「渴爱」有三种,分别是对感官快乐的渴求──欲爱(kāmataṇha);对「有」(bhava,即「存在」)相关的感官快乐的渴求──有爱(bhavataṇha);对「无有」(vibhava,即「非存在」)相关的感官快乐的渴求──无有爱(vibhavataṇha)。[12]这些渴爱接受及认可称为「蕴」的身体。

欲爱

「欲爱」是渴求能产生感官快乐的对象。这些对象可以来自我们自身或其他人。当愉悦及美丽的东西吸引着我们,我们一定要立刻认识到,我们已经产生了对这些东西的渴求。美丽的感官对象不仅是指愉悦及美丽的首要对象。当我们谈到一位美丽女子或英俊男子,我们不仅是指那位拥有美丽外表的女子或男子,而且还包括他们的装扮和饰物,例如衣着等等。因此,当我们说渴求已经产生[85],我们不单是指视物及声音的乐趣,而且还包括与它们一起的附带物。同样地我们可以说对好的香味、味道、触感及想象产生渴求。当我们欲求成为人类、天人、男、女等等,我们的欲求是与感官快乐相关,它们发生在六根门所出现的感官对象。「渴爱」的产生是由于「无明」(avijja),它遮盖着现象的真实性,显示与真理相违背的一切,因此引生邪见的出现。由于它遮蔽着真理,邪见于是被受接纳。就这样,它把「无常」显示为「常」,「苦」显示为「乐」,「无实体」显示为「有实体」。因此,「无我」(anatta)被错认为「有我」。同样地,不善及丑陋被错认为善及美。当妄想引起渴爱,「执取」(upādāna)便生起;因为这个执取,我们尽所能地满足欲求;而当我们很努力地满足我们的欲求,「业」及「行」便开始运作。他们制造新的「蕴」。因此,此生完毕后我们再转生到一个新的「蕴」,全部都是由妄想引发的渴爱的力量。最后我们只留下了「蕴」这个负担要背负。[86]

未被满足的欲望

我们经常想要最好的,但我们很少能够得到。一个众生希望成为一个人或神;但他可能无法成为他所希求的,由于「业力」他反而可能会掉进四恶趣或者饿鬼道里面。或者他会转生为畜生,成为一头水牛、公牛、一只鸡或一条虫。生命就像买彩票一样。每一个人都投注他的金钱买彩票,希望能够赢得头等大奖。但只有最幸运的人能够拿到。其它可能获得二奖或三奖。大多数的人只能拿到安慰奖。最不幸的人则落空而回。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赢得头奖。同样地不是每个众生都可以成为人或神。那些拥有善业的可能投生到比较高的生命界。但善业只能够透过修习布施、持戒及禅定获得。那些无法造作这些善法的众生,是不能够转生到人界或天界的;他们一般会堕进恶道,像饿鬼道或畜生道。所有新的「蕴」都是源于「渴爱」,它沉迷于快乐的对象;因此,这被称为「取担者」,即接受负担的人。[87]

每次我们接受一个可意的感官目标,我们都是在接受「蕴」的沉重负担。在接受过后,我们需要背负着它,用四十年、五十年或者一百年的生命侍奉它,其中的艰辛与悲苦无以言喻。如果我们过去觉悟到这一点,我们会以厌恶心去看待对可意目标的执取。事实上,如果我们很早就知道,此执取会让我们转生到畜生的世界,承受着畜生「蕴」的负担,甚至转生到饿鬼的世界,承受着饿鬼「蕴」的负担,我们就会感到怖畏不已。更早前,我已经告诉你们饱受痛苦的饿鬼,曾因为过去随顺他们的欲求所犯下的恶行而受报。如果我们事先知道这些欲求会最终导致我们堕落地狱,我们会更加惊怖惶惧。

阿闍世王因为怀着巨大的欲念,希望享受国王的荣华富贵。他因此杀了他的父亲。此恶业的果报,促使他堕进恶道,在铜锅地狱(Lohakumbhī)中受苦,过去已经有四位富人的儿子因为贪欲而在死后投生到这个地狱。为人时他们犯下奸淫,以金钱勾引一些有夫之妇与他们偷欢。铜锅地狱是一个极巨大的锅。[88]四个罪人被里面沸腾的溶铁烹煮,时而降到锅底,时而升至水面,循环往复。他们每一个人需要三万年的时间沉到锅底,另需要三万年升至水面。因此,在六万年后的某一刻,他们四个人得以在溶铁大海的水面上片刻相逢,可惜当他们想说一些描述自身苦况及悲痛的话时,每一个人只能够发出一个音节便再次沉下去了。他们所说的音节,被记录下来分别是“嘟、咑、哪、哆"[13]

头一个说“嘟"的人,他的意思是说当他为人时,他没有修习布施和持戒,一生都在造恶。在他开口想说话时,他已经被拉下去了。

第二个一开口说“咑"的人,他是想说他已经在地狱六万年了,不知何时才可以被释放。像头一个人那样,他才开口发了一个音节便被拉下去了。

第三个仅仅能够发出一声“哪"的人。他是想说他与其伙伴无法看到痛苦的尽头,因为他们在生前除了恶业,甚么都没做。[89]

最后叫出“哆"便沉下去的人,是想表示自己的后悔,他想承诺一旦能够被释放离开地狱,他会作布施和持戒以获得功德。

忏悔

他们无疑都感到后悔。但此时才后悔已经是没用了,因为所犯的恶业已经产生了果报。因此,佛陀永远嘱咐我们要把握时间修习正念。

诸比丘!将此铭记于心,应当警觉,不要在犯下恶行后才感到后悔。我曾经反覆就此告诫你们。

的确,我们必定要警觉。一个人必定不能够忘记。当一个人耽着于欲乐,他会失去正念。因此佛陀告诫我们不要渴望它们。当你们衰老或临近死亡,或当你们堕落至畜生或饿鬼道等恶道,才后悔没有在为人身体健壮时修习佛法,这已经太迟了。后悔已经没用,因为在上述所讲的情况[90],你们将不能够做任何事情补救。现在你们能够有机会修习毗婆舍那禅法,应当立刻修习。

每一个在家人或出家人应当认真地思量佛陀的话及遵从他的教诫。我们现在享受着人生,但能维持多久?将幼年和老年排除,我们侍奉这个「蕴」大约有四、五十年。如果在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人生没有善业的支持,那么只会累积恶业并由它们导引我们至四恶趣。那四位在沉下锅底之前大叫“嘟、咑、哪、哆"的富家子弟,在地狱的一生里面,受了很多千年的痛苦。恶业,是可以导致我们遭遇与他们一样的命运。记得之前我曾经告诉你们那些饿鬼的命运,那些仍然在恶道或饿鬼道受苦的众生,他们随顺其「蕴」的意愿,忘掉了修习布施和持戒。如果在此生中,我们没有修习佛法,证得「道智」及「果智」,顺从世俗的欲求,谁能够保证我们死后不会堕进恶道里面?现在是获得佛陀教法利益的机会,[91]因为佛陀的教法(sāsanā)仍然繁盛。把握此机遇修习布施、持戒及禅修(bhāvanā),特别是毗婆舍那。有关于此,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Sayādaw)曾经编写以下的偈语:

“Nāhaṃ dāso bhato tuyhaṃ; nāhaṃ posemi dāni taṃ; tvameva posento dukkhaṃ; patto vaṭṭe anappakaṃ."

喔,此躯体!我不是你的奴隶,亦非你的仆人。在获得佛陀教法的利益后,我再也不能够滋长或养育你了。

在佛陀时代,当他的教法还未普及,人们按照他们所受到的教育,滋长及养育他们的身体。但当佛陀指出,这些「蕴」组成的身体对他们而言是一个负担、此负担是非常的沉重、这些「蕴」永远不会满足于任何他们所喂养的营养、在危难的时候永远不能依赖「蕴」的救援,因为它们是无常的、而养育它们只会在轮回中受着恶道无可言喻的悲苦,人们听到这些教法后会停止随顺他们的意愿和渴求,并把心转向佛法的修习。为什么他们会停止呢?第二首偈语给予了答案:

我已经养育你了,但我却在无尽的轮回里面,饱受着一轮又一轮无以言喻的悲苦。[92]

我们一直随顺着身体的意愿和渴求。当我们被要求行走,我们行走;当我们被要求说话,我们说话;当我们被要求为它们寻找食物,我们为它们寻找食物。就这样,我们成为身体的仆人。或许为仆人时,我们可能很尽责及称职地完成工作。虽然造作这些事情是使人疲倦的,但这不会产生恶业。所以这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在侍奉我们的身体时,我们造作了恶业,譬如透过不诚实手段赚取生活,我们便遭殃了。无可避免我们会在无尽的轮回里面,饱受着一轮又一轮的苦,可能堕在地狱、饿鬼、或畜生道。举例说,我们可能只利用了人生的光阴造作杀、盗、婬、妄。或许我们会中伤别人,或肆意不实地诽谤他人,只是为了从矛盾争论中谋取利益。这些全部都是不善业,为堕进恶道铺路。那些肆情造恶的众生,虽然也有可能投生到人界或天界[93],但他们必定会遭逢不幸,纵使是投生到他们所喜欢的世界。

智者及禅修者所看见的苦

迄今所描述的悲苦,都是与平常人所经验到的相关。对于智者及禅修者,纵然是人、天人及梵天所享受的明显快乐,也会看待为「苦」(dukkha)。在这个人世间,纵然一个人觉得他是蛮开心,他事实上是担负着他的「蕴」,需要耗费整个生命喂哺和滋养它。这本身就是悲苦。当他生病时,这会更加的明显。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不会帮忙照顾他。当然他可以请一位护士照顾,并支付她看护费;但我们需要质疑,纵使他不断支付她相当多的金钱,她是否能够每日长时间地照顾他呢?

当我们谈到天人的生活,我们很难肯定地说,因为我们从未见过祂们。但就算祂们享受着欲界的生活,祂们也会有需要满足感官欲求的「苦」。天王被誉为拥有众多女性侍从,但祂不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满足她们的需求和欲望。当欲望没有得到满足,悲苦也会降临到天人身上。[94]

梵天并不居住在欲界,但祂们也会有意志活动──「行」(sankhārā)的麻烦,因为祂们在背负着祂们「蕴」的负担时,永远忙着花时间在思惟这个或那个。智者及禅修者认为这类事情是「苦」。如果一个人整天坐着甚么事都不做,一个人会感到疲倦。如果一个人坐着用一个月的时间反覆沉思,一个人可能会觉得很悲惨。我们对于这些以数百年或数千年,坐着只管沉思的梵天应该怎么说呢?应知道这种沉思可以历劫不衰!这就是「行苦」(sankhārā dukkha)……这就是放纵于心理活动的悲苦。当一个梵天死亡,祂会重新投生到人的世界,等着让他承受人间痛苦的种种。情况不理想的话,就算是梵天也可能转生为畜生或饿鬼,如果情况真的糟透,甚至可能转生于地狱。所以从智者或禅修者的角度,梵天的生存状态是不值得羡慕的,因为祂还是需要承受「五蕴」的冲击,从之而产生「苦」。因此在临入般涅槃前,阿罗汉经常会思惟:

Kīva ciraṃ nu kho ayaṃ dukkhabhāro vahitabbo’’ti [95]

我还需要背负此引发诸苦的五蕴重担多久呢? (清净道论大疏钞)

有爱

在解释「欲爱」(kāmataṇha)后,我们现在讲到「有爱」(bhavataṇha)。世间人对于生命抱着两种错误的见解。一个是「常见」(sassata-diṭṭhi),另一个是「断见」(uccheda-diṭṭhi)。

「有爱」,即对生存的渴求,它是与「常见」一起出现,这种见解设定快乐是不能被破坏的,一个生命体会持续至永远,不会死亡。身体的物质部份可能会出现腐化或被破坏,但精神的部份会常存,从一个身体转到另一个身体,产生一个新的个体。宇宙可以被破坏,但灵魂或生命体会继续活着。它是常的,是永恒不灭的。在佛教的教导以外,这种见解是最为流行的。某些持有这种见解的人,假设一个人死后,按照神的意愿,他可能会上天堂永远活着不死,或者是被贬到地狱,永远受苦。其他人可能会相信,按照一个人的「业力」运作,他的灵魂会从一个身体移居到另一个而重生。另一种人相信生命是事先已被安排及注定的,[96]按照这种预设永恒继续下去。

简言之,相信生命体的永恒,是「常见」。在这种观念下,生命就好像一只鸟,因为本来栖身的树木衰老倒下,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栖身。当物质身体死亡,生命体会搬出,移居另一个新身体。

在「有爱」的影响及常见的支持下,一个人会满足于想着「我」(atta)永远都会逗留。他觉得现在所存在的是他自己,很有信心的他现在所享受的也可以在许多的来生享受着。因此他执取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尝到的、触到的和想到的,这执取在整个生命中变得愈来愈强。他不仅对于现生中所经验的感官对象感到喜悦,还对那些他希望在日后经验到的也感到喜悦。他想现在就享受生命并渴求在下一生继续享受着它。作为人时因为曾享受快乐的人生,所以他想更超越,希望能够如神一般快乐。因此欲求便增长。有些人会希望在所有(现在未来)的生命中都能够成为男性,而其他希望成为女性。所有这些渴望都是「有爱」所造作。渴求那些已经执取的感官对象,[97]表示接纳「蕴」这个负担。因此,「有爱」是渴求感官快乐,抱着相信生命体是永恒的观念。

无有爱

简单言之,「断见」(uccheda-diṭṭhi)是相信没有后世,所有东西在死后消失。这是阿耆多翅舍钦婆罗(Ajita Kesakambala,后称「阿耆多」)的教法,在佛陀的时代曾经流行。他的教法如下:

一个人是由地、水、火、风的主要元素构成。他命终时,地大还归地。水还归水。火还归火。风还归风。所有感官,眼、耳、鼻、舌、身、意根全部归空。若人死时,无论是愚人或智者,其身皆悉坏败及消灭。死后一切皆无。

在身体内存在时,地大的元素以僵硬或柔软的模式展现;但当身体死亡时,它离开身体,与外在的地大元素融合。换言之,亡者身体的地大元素转为地的物质(pathavī rūpa),让树木及花草生长。如此类推,[98]亡者身体的水大元素呈现为水物质的湿性及液态。

阿耆多的断灭论不承认心识的存在。视觉、听觉等所有感官都是物质的条件组合。因此当他们谈及这些感官的时候,是采用「根」(indriya),即感觉器官。所以,当一个人死亡的时候,他的物质会消失断灭。他的感觉器官会在虚空中消逝。无论是谁死亡,不论是贤人或愚人,他的存在会被「切断」或消灭。当一位愚人死亡,他不会有再生,因此他不需要为他的恶业(akusala dhamma)感到任何后悔不安,同样地贤人也不会被他的善业(kusala dhamma)影响。

这就是阿耆多思想的概要。他的学说对喜欢作恶,讨厌为善的人甚为吸引。因为他推想死后再无生命,不过,我们仍可以驳斥他死前是有生命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进一步问:“死前的生命是甚么?"按照阿耆多和弟子们的推理原则,答案将会是「自我」(atta)或「有情」(satta)。虽然对四大元素有一套见解,但这种看法却表示着「自我」或「有情」存在。这很简单清楚地显示对自我的执取。那些持有断灭见的人,[99]规定一个人不应该浪费时间为来生(因为不会来临)做善事,但尽情让自己享受现世之乐,一个人唯一拥有的一生。

从这种没有存在的见解,所产生的渴爱是「无有爱」(vibhavataṇha),它宣扬在快乐结束前尽情享受,因为所有事会在死后消逝。无用多说,这种理念对于喜欢作恶的人十分吸引,使人们远离道德及其他善行。因为死后甚么都没有了,所以就没有需要作善。那些迷恋这种见解的人,不喜欢生命持续不断再生以及善恶业报如影随形的观念。如果死后没有新生命,所有他们曾作的恶业都会随着生命的结束而了结,他们不用再为任何结果负责,无论其好坏。他们相信实际所造的恶业会随着死后消失,他们的想法真的天真无邪。「无有爱」永远会满足于断灭的观念。一个持有此见解的人永远渴望无拘束地犯罪,以享受所有生活的快乐。这种对现生快乐的接受,相等于接受来生将会生起的「蕴」。这一生所累积的恶行是临命终的人所执取的「恶业」(akusala kammas)[100],由于这些「业」的作用,新的「蕴」会生起。只要渴爱维持着,新生命是不可避免的,尽管是抱着断灭的见解。医疗建议说病人不应该进食任何不适合身体的食物;但病人不能够制止自己,吃了不能够吃的东西。结果是他的病情转坏。他甚至可能死亡。一个被「断见」所恼乱的人,就犹如病人一般。虽然他不相信有后世,但因为他强烈渴求快乐的对象,导致他「再生」,不论他的哲学理念为何。他的新生难以让他有好的环境,因为他过去从来没有作任何的善业。每一个恶行会产生恶果。(这甚至可以提出,每一个恶行会有对等的恶的反应。)他的哲理一直不顾对别人的伤害,只顾满足一己的私欲。为救自己的命害死他人,他如此地思惟。他对自己伤害别人的行为没有后悔心。他这样专门培养恶业,在以后的轮回不会有任何希望,只会堕落至低下及可悲的生命中。

重温一遍,「无有爱」是一生中对感官对象的渴求,并相信没有来世。被这种渴爱恼乱的人,全无禁制地放纵于喜乐,他所认为的快乐的观念是,[101]由于所有事物在死后都会消逝,一个人不用去理会他一生中所作的善恶行为。

现在让我重温早前所讲的内容:

以何为重担耶!「蕴」为重担。

以何为担者耶?由蕴所构成之补特迦罗(众生)为担者。

以何为取担耶?渴爱为取担。

抛下负担

现在我应该讲述怎样可以抛下此重担,这是本经最重要的部份。

有关怎样抛下此负担,佛陀说:

Katamañca, bhikkhave, bhāranikkhepanaṃ? Yo tassāyeva taṇhāya asesavirāganirodho cāgo paṭinissaggo mutti anālayo. Idaṃ vuccati, bhikkhave, bhāranikkhepana’nti

诸比丘!以何为舍担耶?即前之渴爱,无余之离灭、弃舍、定弃、解脱、无执着是。诸比丘!以此名为舍担。[102]

一旦「渴爱」被驱除,这个重担便会从一个人的肩膀卸下。要驱除渴爱,可以透过内观禅修相关的观智及体证圣道。「渴爱」会因为这种观智而减退,犹如黑暗被熄灭,在无因的情况下,「蕴」将没有办法生起。

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能够完全消灭各种渴爱。阿那含道(anāgāmi-magga,不还道),能消灭对感官快乐的渴求或贪欲(kāmarāga)。因为再没有那种渴爱,阿那含圣者已解除「欲有」,所以他不会再投生为人或欲界天人,也不用背负他们所担载的五蕴。斯陀含道(Sakadāgāmi-magga,一来道)能消除大部分贪欲,因此他只需要再经过两世便可以完全抛下负担。须陀洹道(Sotāpanna-magga,预流道)可以消除「身见」(sakkāyaditthi,萨迦耶见)及「疑惑」(vicikicchā)。这两个结使(samyojana)与渴爱大致相同。一旦这些结使被移除,便没有机会让恶道的「蕴」生起。所以一位须陀洹圣者永远不会堕进地狱。他已准备在及后的七世内抛下此负担。[103]

为了阐述须陀洹获得免离五蕴所生之苦的利益,佛陀以沙作为譬喻。他抓了一些沙放在手指甲上,展示给比丘们并询问:“我指甲上的沙和地上的沙,那一个数量比较多?"比丘们回答指他手指上的沙远少于地上的沙。他告诫比丘们,在没有证得须陀洹之前的禅修者所生起的苦是不可数的,正如地上的沙;在证得「道」及「果」后,他在最后七世所余下的苦,相比他在此以前所受是微不足道的。他以此勉励弟子们奋力趋向体证四圣谛。

透过毗婆舍那抛下负担

迄今为止,我已经说明可以透过四种圣道(ariyamagga)抛下负担。但要进入圣道,一个人必定要获取毗婆舍那智。选择要抛下负担的人必定要努力取得此智慧。

当你们不觉知所见、听、嗅、尝、触、想的事物,你们将无法知道这些感官对象的真实性。[104]你们对于这些现象的了解只是表面的,因此并不正确。你们会把无常的现象认为是常,苦的认为是乐,无我的认为是我。这是说,你们将无法证知无常、苦和无我。不知道所有事物是虚妄的是「无明」(avijjā),亦即无知或妄想。是妄想诱使我们黏着可意的现象,正如我们执着于我们的物质身体。这是渴爱的本质,每次当渴爱出现,我们便要接受那沉重的「蕴」负担。因为渴爱,执取(upādāna)生起,而执取会推动「业」(kamma)和「行」(sankhāra),因此一个新的「蕴」便生起存在。

当一个人在某一刻忽略修习毗婆舍那,没有标记感官对象,渴爱便会萌生。他可能与视觉或听觉之中生起,或者他会潜伏一段时间等待适合的环境来临。这是为甚么我们必定要抓住心识接触感官对象的那一刻,因为如果我们做不到,妄想连同渴爱便会占上风。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便要接纳新的「蕴」,需要造作它所指示的事。因此我们必定要透过在任何看到或听到一个现象的时候,标记「名法」和「色法」的生起和灭去[105],拒绝让它出现的机会。当我们如此标记这些现象,我们的专注力便得到良好发展和茁壮,从而让我们能够了解现象的真实性。然后我们会明了能知的名法与所知的色法是各自独立的。名法在灭去之后快速地再次生起,生起之后亦快速地谢灭,色法也如是。两者都是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当你留意到这一点,你将会了悟没有事物是永恒的,全部都是瞬间转变的,因此,所有现象都受制于「无常」。事物生起然后逝去,这是不值得快乐的事,我们不会视之为乐,因此是「苦」。所有事物按照它们的规律而发生,自我无法控制或主宰它们。这是「无我」(无主宰)。体悟名法和色法是无常、苦和无我表示获得「明」(vijjā)的智慧。这代表觉悟。因此我们说毗婆舍那禅帮助我们增长智慧之光,驱除妄想。在这个阶段,我们能够消除可意的东西是值得渴爱的错误观念。在标记心中呈现的视物和声音的那一刻,我们便能够驱除渴爱。当我们如此标记[106],渴爱或欲求没有机会可以生起。纵然日后我们尝试回忆所见到或所听到的,也不能够再感受到它。因此我们说那个禅修者在一念中完全地脱离「渴爱」。在那一念中,当「善法」(kusala dhamma)确立,渴爱不能够生起。这表示透过毗婆舍那所获得的善法,在每一刻有力的标记下,现在及以后所可能生起的「渴爱」得到驱除。

当我们每次标记名色法现象的生灭并驱除渴爱,这表示抛下「蕴」的负担。因为这种标记使我们觉悟到无常、苦、无我的实相,正是这种智慧促使我们抛下负担。

当一个人标记腹部的起和伏,身体坐、站、弯曲或伸展的活动,这是向内观察自己。当一个人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了知所有这些身体活动的实际发展,那么对可意感受的渴求便无法生起。但是如果一个人不能够抓着现象的真实性,那么这个人会误以为腹部的起和伏是「我」的腹部。[107]认为“这是我的腹部"究竟只是一个妄想。由于这个妄想,一个人会觉得“凡是我的都是可意的。"这导致一个人永远为着所有他认为是自己的东西而做事。接着,「业」和「行」被诱发出来。因为这两种推动的因素,新的「蕴」生起。它们来自于什么?它们来自于渴爱的诡计。当一个人忘失名色法的生起和灭去,一个人会觉得「我的腹部在运作」的观念是很好的。一旦这个观念生起,渴爱便得到发展。当一个人观照名色法的现象,它便会消失,所以我们说驱除渴爱表示抛下负担。

有时候,当你在禅修标记腹部起伏现象的时候,你会不经意地思考。这种思考导致一种必然的意图或欲求。譬如说,当你在思考一个对象,你可能会突然间想做一些事情,或者想拥有某些东西。不管你了知这些意图与否,只要你在思考它们时感到快乐便什么都不在乎。这些思考所产生的快乐,甚至会使正在观察腹部起伏的禅修者,不喜欢要标记思考现象的教导。[108]但实际的修行是应当标记你的心的运作。因为如果你们忘失对思考的标记,你可能会养成对它的执取,认为这是你在思考的观念是快乐的。这是自我的观念怎样插进来。一旦被这个观念占有,你只会为「自我」的利益而努力。然后「业」和「行」会被诱发,而它们将会推动新的「蕴」生起。所以,当你在某个时候忘失标记在思考什么,你便会接纳新的「蕴」出现。

一位观察自己正在思考甚么的禅修者,将觉知他的思考并不是自我(atta),它只是一个自然出现的现象。当他标记“思考、思考",思考的活动便会消失。当他标记“想要、想要"或“欲求、欲求",他想要的意图与欲求将会消失。然后他将会了知这些想法、意图与欲求,在过去都不曾有,它们现在才出现,接着它们又会消失。他直接地感知这些事实,不用刻意努力去了知它们。他不再对想法、意图与欲求感到悦乐,与它们已分离[109],不再认为它们是其自我的产物。这表示着渴爱的消灭;当渴爱不再存在,从它所生的「蕴」也随之消失。因此,当你在任何时候标记你的思想,你都是在抛掉负担。现在当我讲关于「坏灭随观智」(bhaṅgañaṇa)的内容后,这将会更为清楚明白。

一位证得「坏灭随观智」的禅修者会发现所观的色法与能观的名法在生起之后,彼此立刻坏灭。当他标记腹部的升起,那升起的腹部连同标记的心在他观察期间坏灭。它们从来没有维持不变。它们的影像不能够被看到。它们无法呈现出来。它们的存在转瞬即逝。它们是无常的。因此,在这种状态下,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把「蕴」当成是“我的身体"、把腹部当成是“我的腹部"或者把心当成是“我的心",并且对之感到愉快。因此,渴爱便不能够获得发展。当「渴爱」不能生起,「执取」、「业」或「行」也不能生起。当他标记所有其他现象,例如腹部的沉降、身体的弯曲或伸展,他会感觉到所知的色法及能观的名法,成双地坏灭,没有丝毫的形态及实质痕迹[110]。它们全部都是极为短暂的。因此,这些现象不能够被感知为“我的腹部、我的手、我的脚或我的身体"。渴爱已经被灭除。随着它的灭除,「执取」、「业」和「行」不能够运作。随着它们活动的终结,「蕴」无法生起。这样负担便被抛掉。

接着,是标记「受」的练习。禅修期间,你可能会觉得累、或热、或痛。标记所有这些感受。当你正在标记名色法生起灭去的现象,你会发现这些感受会成双地消失。专注于你身体某一部分所感到的热。一般人会认为这种热力持续地发生。但当你按照毗婆舍那禅法标记热的感受,你会发现此热力是一连串的热受出现,此刻出现、此刻消失、此刻又出现、此刻再消失。感受链之间存在间隙。对于一位毗婆舍那禅修者,每一个间隙是明显可知的,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整个感受链是持续没有间隙的。这不仅应用在产生感受的感官对象上,那个观察它们的心识也是如此的。在某一刻心识认知那个感受,然后这个认知消失。接着另一刻到来[111],后继的心识生起并认知新出现的感受,然后这个认知也如同之前那样消失。这种情况无止境地持续,只要这感受还在维持。

被观察的热的感受并不是「我」。那个标记热的感受的心识也不是「我」。不是「我」的东西并不值得为之欣喜。一旦这种想法生起,渴爱不再存在。随着渴爱的终止,渴爱及它的附属物──「执取」、「业」和「行」终止运作。缺乏运作的活动,新的「蕴」无法生起。因此,当你每次标记生起的感受,你都是在抛掉负担。这是就「乐受」而说,注意同样的标记也应当套用在「苦受」及「不苦不乐受」上。当你修习标记该现象,你将会发现感受并不是(单一地)持续出现,而是它们的各个部分反覆地生起和灭去,一直到它们终止。在有关热的例子当中,热的感受可以分为多个部分,一刻接着一刻。当一个人标记「苦受」(dukkha vedanā)、「乐受」(sūkha vedanā)及「不苦不乐受」(upekkhā vedanā),他可以脱离永恒的「我」、快乐的「我」或痛苦的「我」的观念。这种脱离可以终止「执取」、「业」和「行」及「蕴」[112],最终使负担从一个人的肩膀卸下来。随着「蕴」的终止,老、病及死不能够生起。佛陀谈到这个题目时,说一旦禅修者放下了他的负担,他将会避开死亡。

Yathā pubbuḷakaṃ passe, yathā passe marīcikaṃ. Evaṃ lokaṃ avekkhantaṃ, maccurājā na passati.

若人能有如看待水泡,或看待海市蜃楼般,来看待这世界(即五蕴),那么,死亡之王就看不到他了。《法句经第一七○偈》

一个水泡在形成之后不久便破灭。海市蜃楼所构成的逼真影象,在近距离的观察下会消失。两者绝对都没有实体。这是常识。当我们知道它们的真实性质,我们也会知道现象的真实性质。透过观察「蕴」的坏灭,当一位禅修者获得专注的智慧,他将会发现所知的对象及能知的心识,全都是处于变化的状态,此刻出现,此刻消逝。它们都是昙花一现的。它们之中没有一个实质或本体可以命名为「我」(或「我的」)。它们表示的只有生灭的过程。[113]死亡无法找到具有这种觉悟的人。在修习毗婆舍那禅法的那一刻他已经解脱于死亡。当他持续地修习,他获得阿罗汉道(arahatta magga),他将会永远脱离于死亡。

偈颂内所说死亡不能够找到禅修者的譬喻,与《负担经》所讲的内容相应,当「渴爱」没有机会生起,一个人便能够从肩膀卸下此负担。因此,死亡是经过拟人化,表示能够激起怖畏。在那一个特别的时刻,禅修者消除「无明」、「渴爱」、「执取」、「业」和「行」,他已经在那一刻放下他的负担。

须陀洹已解除负担

随着毗婆舍那智慧的逐渐成熟与圆满,并导致须陀洹道(sotāpanna magga)的体证,禅修者能够在精神上体悟到涅槃(nibbāna),「名法」、「色法」及「行」在这里全部都被熄灭。在观察中的处行法(āyatana saṅkhāra)及毗婆舍那行法(vipassanā saṅkhāra)全部终止,他能够确切地体会到平静的感受,进入涅槃[14]。当所有现象停息,便是绝对平静(absolute peace)。他解脱于将身心视为「自我」或「有情」的我见。[114]那个会看的、听的、嗅的、尝的、触的或想的,只是名色蕴的构成。弯曲、伸展或移动表示这些蕴的活动。所有身口意的行为都是源自于这些蕴。在没有禅修之前,禅修者会想所有活动及行为构成了他自己,因此他可能会说:“是我在看。我在看、我在听。"他把所有的身心现象当作是一个活的实体,居住在他那里。现在他透过须陀洹道智获得觉悟,他了悟到所有看的、听的等等全部都是名色法生灭的展现,自我的见解消失。这描述了消除「身见」(sakkāyadiṭṭhi)的过程。

在「身见」消除的那一刻,智慧浮现;禅修者驱除所有对佛法僧三宝及戒定慧三学(sikkhā)的疑惑。在这里,为着简洁,我会将三学置于一旁;但各位必须谨记,一旦禅修者已经确立皈依于三宝,这很自然地代表他已经对三学培养信心。在修证「道」和「果」的时候[115],戒定慧是无比重要的。僧伽(sangha)是修习三学的人[15]

随着疑惑及身见的消除,内心的烦恼也被移除。这包括贪嗔痴和其他烦恼,没有证得须陀洹的人,因为这些烦恼而需要不断再生,超过七世。

任何人完全或一时无法修习毗婆舍那,将无法证得「道」,因此他需要承受着恶业带来的结果,在恶道中受苦。如果他是小须陀洹(cula sotāpanna),他或许可以避过在第二生堕进地狱;但在他的第三生,他仍然需要承受轮回的循环,不停反覆转生为天人或人。如果他在任何一生修习毗婆舍那,有机会从佛陀的教法中获取利益,他可以在往后几生的短时间里证得「道」和「果」,纵使他在此生已错失了机会。这表示他的再生已经有限。这是相对没有禅修的人而言,一位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所获得的好处。妄想和渴爱阻止世间人削减他们在轮回中的投生次数。佛陀曾说:

anamataggoyaṃ, bhikkhave, saṃsāro. Pubbā koṭi na paññāyati avijjānīvaraṇānaṃ sattānaṃ taṇhāsaṃyojanānaṃ sandhāvataṃ saṃsarataṃ.

比丘们!轮回是无始的,无明所盖、渴爱所系之众生的流转、轮回,起始点是不被了知的。《相应部》

有关视觉、听觉等由「蕴」所组成的身心现象的一般知识,并不是真正的智慧。它是「无明」(avijjā)或妄想。它制造了一个假象,让人以为看到的及听到的都是永恒的。它欺骗我们相信一个对象是善、好和美。它误导我们进入自我的观念,使我们认为“这是我,这是他,这是一个众生。"它遮盖「蕴」的真实性质,因此我们被引导以为一个对象是可意或良好的,对它产生执取。这是渴爱怎样与无明合谋运作。这如同一条系链,被系着的牛只能够跟随链所允许的长度移动,不能够超越它的限制。类似地,众生被渴爱所系缚,他们环绕着它,无法脱离。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转生成为各种各样的「蕴」或形态,没完没了。由于他们无法脱离「蕴」,他们无法脱离「轮回」。事实上,他们无法想到脱离。因此,「蕴」一次又一次地生起,数之不尽的轮回,无法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会继续下去,直至他们体证「须陀洹道」。在体证这个「道」之后[117],一个人可以推知新的「蕴」最多只能继续七生,此后再没有「存在」了。永恒的寂静最终会被确立。这是如何把负担卸下。

在巴利文《义释》(Niddesa),曾提到以下的内容:

透过「须陀洹道」,善与不善业的累积终止,随着此终结,所有本来在没有证「道」之前,应该在轮回当中随时生起的「名法」和「色法」, 将会在七生后灭尽和消除。

如同经过药物治愈的疾病,道的体证(「须陀洹道」犹如药物)将能拯救他免于无尽的转生,不然他是需要承受的。现在他将会逃离无尽的轮回,并且将不会再生超过七世,此后将再没有转生。这展示了负担是怎样被「道智」驱去和移除。

在更高的阶智进一步解除负担

随着体证「斯陀含道」(sakadāgāmi magga,一来道),禅修者将能够在下一次的「有」(bhava,或「存在」)终结时抛掉负担,[118]因为他只会再存在一次。然而,「阿那含」(anāgāmi)能够在他最后一次的「存在」解除结生(patisandhi,即「转生」),这可以是色界天或无色界天。在这里,虽然是还有一次「存在」,但不能够说必定只有一次结生(patisandhi),因为在色界天,他可能在五净居天(suddhāvāsa)结生最多五次。在无色界天有四层天,因此他可能在这四层天结生四次。这种诠释亦能够应用在关联到「斯陀含」和「须陀洹」的解释。它们是关于「存在」的世界,而不是关于结生。这在《根本钞》(Mula Tikā)中有解释,而且是有学识的人才可以讨论的议题。[16]

随着体证「阿罗汉道智」(arahatta magga),阿罗汉在其般涅槃(parinibbāna)后不会再「有」,所有「蕴」已经完全灭尽。这一类的般涅槃,被称为无余涅槃(anupādisesa-nibbāna),意思是没有任何余下的东西(即「蕴」)。

因此,佛陀说:

Yo tassāyeva taṇhāya asesavirāganirodho cāgo paṭinissaggo mutti anālayo. Idaṃ vuccati, bhikkhave, bhāranikkhepana’’nti.

即前之渴爱,无余之离灭、弃舍、定弃、解脱、无执着是。诸比丘!以此名为舍担(去除五取蕴)。[119]

故此,渴爱的灭除表示抛下负担(即「舍担」)。如果一个人无法在看、听、嗅、尝、触或想的时候,标记出现在六根门的感官对象,渴爱连同无明会立刻占取上风。允许它生起表示接受那个负担。当一个人标记在六根门所生起的现象,一个人便能够熟悉无常、苦和无我的真实性,这种对无常、苦和无我的智慧可以在一刻中驱除渴爱。因此在每一刻标记现象,即表示瞬间地抛下负担。当一个人证得「四圣道」(ariya magga)的智慧,他便灭除渴爱。因此如果你真诚地希望弃舍这个负担,你必定要修习毗婆舍那禅法,它可以导向证得「道」。

以四圣谛看待此负担

《负担经》的经文部份(长行)到此已经解释完毕。现在让我们把此法应用在四圣谛上。「五取蕴」构成「苦谛」(dukkha sacca)。早前已经说明,背负着「蕴」的重担的人是一个众生,而众生只是一个名字(唯名)。[120]从究竟真谛的角度而言,他并没有实体。考虑到这一方面,「众生」不在四圣谛的范畴内。换言之,在此的论述,众生是不算在内。渴爱是招致苦的原因。接受这一事实,我们来到「集谛」(samudaya saccā)。我已经告诉你们灭除渴爱的方法,这是「灭谛」(nirodha saccā)。但是,在《负担经》之中,引向苦灭之道的「道谛」(magga saccā)并没有提及。然而,如果佛陀教导我们灭苦的智慧,我们一定能够推知引向苦灭之道的修习,它已包括在「灭谛」内。所以,在我的论述当中,我特别提及毗婆舍那禅法及四圣道。因此,请注意以下内容:

负担表示「五取蕴」。它显示「苦谛」。

接受负担的人是「渴爱」。它显示「集谛」。

抛下负担表示「渴爱」的灭除。它显示「灭谛」。[121]

毗婆舍那禅法及四圣道是灭除「渴爱」的方法。它们显示「道谛」。

重点回顾

为了总结《负担经》的经文,佛陀宣说偈颂(gāthā)辅助听众记忆。在经典结集时记录下来。世尊作为天人之师,为着利益大众经常说示真理,在说毕此经后,他以两首偈颂总结教导的内容。现在我首先诵出第一首偈颂:

Bhārā have pañcakkhandhā, bhārahāro ca puggalo;

Bhārādānaṃ dukhaṃ loke, bhāranikkhepanaṃ sukhaṃ.

重担是五蕴。担者名士夫。世间取担苦。舍担为安乐。

的确,五蕴的负担是沉重的(重担)。背着它的人(担者)是众生(他也是一堆五蕴)。在世间,接受五蕴(取担)是可悲的。抛掉负担(舍担)的人是安乐的(应用毗婆舍那智慧禅及圣者之道)。[122]

负担的重量每日都可以被担者体会到,因为他每天都要忙着侍奉身体食物以及打扮梳洗。对于业力比较差的人,这是更为明显。病人及老人也会感受到身体的沉重。那些在饿鬼道和地狱道的人所受的更苦。他们的苦是最高程度的,然而他们却无法脱离。动物也不比较好,食物是牠们恒久的问题。牠们面对着各种的危险,毫无保护。为了保住身心性命,不被捕掠者杀害猎食,牠们需要逃跑及隐藏。鸡、鸭、猪、羊等等遇到任何危险时都会感到恐惧及担忧。纵使尝试保护自己,牠们总会被猎食。牠们没有救世主。小牛的情况更让人怜悯,牠们在健壮时为着主人工作,风雨不改,但最后的日子却是在屠宰场被杀。因为牠们的身体(蕴),牠们需要受苦。如果牠们没有身体,牠们不会被杀或吃掉。就算是人,我们也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何况是可怜的动物呢?

关于偈颂提到,众生(puggala,或译「补特伽罗」或「士夫」)的意思,这个字是概念法的教示(paññatta desanā)[123],因为在究竟法的教示(paramattha desanā)里面并没有所谓众生。我们在传统用语的规范上,会以委婉方式描述「五蕴」,说一个人是众生、男人、女人等等。它们没有别的,就只是名称而已。以究竟法而言,众生并不存在;是「蕴」承受着负担的重量。纵使是照顾身体或维持健康,其作用也只是背着此负担。

接受负担是苦,而驱除它则是有益于快乐。当我们无法在禅修中标记看、听等现象,渴爱便会生起。它在看或听的时候生起,或者它会潜伏一段时间,在禅修者后来的反思中生起。不论是怎样的方式生起,它会带来「执取」、「业」及「行」,它们会制造新的「蕴」。然后引致苦。当我们标记看、听、嗅、尝、触或想各自生起时的现象,我们将会体悟到它们的真实性质,有了这种体悟,我们能够消除渴爱以及它的支持者「无明」。在取得「圣道」时,这种消除会让「执取」、「业」及「行」再没有机会运作;因此当「蕴」没有了,痛苦终结,确立真正的乐。因此,在灭除渴爱后抛下负担,表示获得真正的快乐。[124]

现在来到第二首偈颂,请大家一起跟着读一遍[17]

Nikkhipitvā garuṃ bhāraṃ, aññaṃ bhāraṃ anādiya;

Samūlaṃ taṇhamabbuyha, nicchāto parinibbuto’’ti.

已舍重担者。不再取重担。根绝渴爱者。无欲般涅槃。

这首偈颂是指阿罗汉圣者。不过,纵使是一位阿罗汉,在进入「般涅槃」(或死亡)前,他仍需要背着此负担。他仍需要照顾身体、沐浴、喂养、清洁等,所有这些事情只会在他死后才可结束。因此阿罗汉在「般涅槃」前常常会思惟,并说“我还需要背着此重担多久?”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解脱于负担。但受着「渴爱」煎熬的世间人,会视之为一个悲惨的时刻。

事实上,就算是阿难陀尊者,也在佛陀进入「大般涅槃」(mahāparinibbāna)前哭泣。同样地,女弟子们在佛陀姨母摩诃波闍波提比丘尼(Mahāpajāpati Gotamī)的「般涅槃」前夕哭泣不止,她反过来需要安慰她的弟子们说:“我的女儿们,不要哭泣!般涅槃不是悲伤的时刻。这是值得喜悦的时刻(hāsakālo)。”的确,阿罗汉的死亡(入灭)是喜悦的时刻![125]

正如早前所提及内容,由于「业」、「业相」及「趣相」所现的感官对象,新的「蕴」负担产生。这是对负担的接受,这种接受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存在」,没完没了。因为担载者接受一个负担,他便需要接受下一个负担,如此类推,数不尽的负担背负在他左右两边的肩膀上。担载者尚有喘息的机会,但一般而言,世间人连一秒的休息机会也无。纵使是须陀洹,他也有连续七世的时间无法休息,期间他们虽然尝试,但未能成功解脱于渴爱。同样地,斯陀含连续两世无法休息,而阿那含还有一世需留在色界或无色界。一位阿那含可能要忍受四到五次的转生,视乎在那些界有多少重天。至于已永远了断渴爱的阿罗汉,一旦证得「般涅槃」,他们便彻底脱离「蕴」的再生。由于渴爱已经完全消失,他驱去了本来会强加在他身上的新负担。

渴爱就像飢饿一样,是无法满足的。世间人被它控制。就算是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和阿罗汉也不能够完全脱离它。他们像世间人一样[126],会在临终时对「业」、「业相」及「趣相」引发的感官对象产生执取。因为这些执取,新的「蕴」生起。而阿罗汉则已透过「阿罗汉道」这个武器,消除渴爱。他拔除了它的根。它的根是甚么呢?就是「无明」,妄想。事实上,「无明」是所有苦的根。它迷惑众生,让他们对其存在了无所知。因此,拔除它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个人在禅修时,无法标记看、听等现象,他便会把它们当成是一个众生、个体、男人、女人等等,而对众生、个体、男人、女人的渴爱亦会生起。「无明」是渴爱的始因;因此仅仅断除渴爱是不足够的。它的根本或基础必定要戳破及破坏。不然,它会在机会来临时偷偷的把头伸出来。有一些具有神通的禅修者,因为无明的苏醒而失去了神通。

在《优相本生谭》(Mudulakkhana Jātaka)中,我们的菩萨(即释迦牟尼佛前生)投生为一位拥有神通的禅修者,他远离欲贪(kāma rāga)。但由于他并未获得「道智」,渴爱没有从根本拔除,当他看到优相王后的美貌后,渴爱出现刺激他的欲贪。他立刻失去了他所有的神通。此前[127],他能够飞越翔空前往王宫;但在失去神通后,他需要走路回去自己的住处。此事证明他只是远离欲爱(kāma taṇhā),并没有根除它。当一个可意的景象出现,它会击溃他的心。

另一个类似的故事发生在佛历四百年左右,当时杜塔轧玛尼(Duṭṭhagāmaṇi)正管治锡兰(现在的为斯里兰卡),有一位年长比丘以为自己证得阿罗汉果,并断除了渴爱。有一天,一位真正的阿罗汉比丘──法施(Dhammadinna)[18]造访他并询问他成为阿罗汉有多久。他告诉法施比丘自己已经证阿罗汉果六十年。他真实地相信这是事实,因为他从来没有发现渴爱的出现。但法施知道他并没有证果,也就是说,他没有真正消除渴爱。然后,他问他能否运用神通。在获得他的正面回答后,法施要求他变现一个莲花池,里头有一朵大莲花,花中有一位美女正在跳舞。如其请求,他变了有美女跳舞的莲花池。接着,法施比丘要求这位所谓的阿罗汉,用眼睛看着自己变的美女。他按照指示看着,突然间他发现欲贪的冲动。[128]然后他意会到并承认他所求证的阿罗汉果并没有成就。因此,他请法施比丘开示他修习佛法的正确方法,根除渴爱和无明,让他成为一位真正的阿罗汉。那时候,他只能够暂时断除渴爱,犹如一个水壶撞击长满苔藓的水池时,可以推开水面的苔藓,但拿走水壶之后,它们又再聚合起来。无明的根除,只有在「阿罗汉道」时才可以证得。如此根除后,纵然是有血有肉的真正美女在跳舞,禅修者也绝不会被污染,何况是幻现的呢。当对存在的渴爱彻底地消除,新的名法和色法不能生起。没有「蕴」,所有的苦结束。我作了一首偈颂,让大众能够记得我所说的重点:

若根除渴爱,欲求得消除。

旧负担已去,新担不能生。

安稳涅槃乐,随之得成就。

当渴爱连同无明被消除,欲求将会彻底地消失。当旧的身体或「蕴」被驱除,[129]担载新身体的负担将会被移除。接着,悲苦终结,涅槃寂灭得以成就。

总结

现在,《负担经》的讲解已经完毕,只需要总结。你已经明了,五蕴假定自己为众生,它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而我们在轮回的循环中一直担载着此负担。按照四圣谛的教义,此负担表示「苦圣谛」。你也了悟到,只要你享受视物、声音等感官对象所带来的快乐,你便是接受此负担,它的本身是苦。你享受它们是因为忘掉了标记它们,不知道它们的真实性。当你对它们的无知愈多,你对它们的渴爱愈大。接受负担的渴爱,是所有烦恼的原因。确认到渴爱是苦因,表示你明了「集圣谛」(导致苦的原因)。你也体悟到消除渴爱表示放下负担,这是「灭圣谛」(苦的灭尽)。无明导致对看、听等现象性质的无知,而你在禅修标记的过程中没有体会到。无明是渴爱的根源[130],因此当你尝试驱除渴爱,无明必须要移除。这一点你也已经知道,当无明被消除,「明」的智慧(vijjā ñāṇa)便生起。正如光明替代黑暗。这你也明白了。获得智慧后,你来到「灭圣谛」的阶段,当你持续禅修,你的毗婆舍那智慧将会发展,而你将会证得四圣道及体悟「道圣谛」,即导向苦灭的圣洁之道。

如果我们享受视物、声音等感官对象所带来的快乐,渴爱便会发展,一旦发展它便等于接受那沉重的负担。这一点你也已经明了。渴爱被培养是因为我们没有认清现象的真实性质。正是这种无知接受那负担。因此渴爱是所有烦恼的根,我们说它是苦的因。你也清楚这一点。如果渴爱被驱除,我们便能够从痛苦中解脱;这表示我们证得苦的灭尽(灭圣谛)。无明是渴爱的根源,因此它必须要被驱除。当我们忘掉觉照感官对象,它便会生起。如果我们在禅修时,标记现象的生起和灭去,智慧会得到发展。[131]有了智慧的光芒,无明消失,如黑暗被驱除。没有它,渴爱蕴的负担不能生起,因此我们不用再生和担载它。当我们发展标记感官对象的习惯,毗婆舍那禅会得到培养,接着将会证得四圣道。

在四圣道里面,如果你证得「须陀洹道」,你(最多)只有七次转生之苦,此后所有「蕴」消失。在某程度上这可以减轻负担,但是,如果你喜欢继续修习毗婆舍那禅,进一步减轻负担,其实你应当这么做,你可以证得「斯陀含道」,所有「蕴」的负担会在两次「存在」后舍掉。如果你继续圆满自己的波罗密(pāramī),你将会到达「阿那含道」,在色界或无色界「存在」后,所有负担都能够舍掉。接着「苦圣谛」,即所有「五蕴」会消失,达致寂灭。

在这里重复佛陀所说的话,一但渴爱被根除,渴爱不能生起,证得寂灭。如果你真的希望舍掉负担,证得寂灭,使所有苦终结[132],你必须要修习我在此所教导的内容。

我现在以早前所说的格言内容总结:

沉重的负担是甚么?「蕴」是沉重的负担。

谁载着负担?由「蕴」所成的众生,载着此负担。

谁接受此沉重的负担?渴爱接受此沉重的负担。

抛下负担是甚么意思?灭除渴爱是抛下此负担。

五蕴的负担是很沉重的。

那名背载着此负担的众生以其名字为人所知(概念的教法)。

接受负担是苦,驱除它是有利于快乐。

当渴爱从根本被拔除,爱欲不能生起。

旧的负担已舍掉,新的负担不能再起。

接着他证入涅槃,究竟寂灭的境界。

希望你们在听完这部《负担经》的讲解之后,能够了悟「五蕴」在你们的肉体不停地生起和灭去,它们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你们对视物、声音等感官对象的渴爱表示接受新的「蕴」的负担,让它得以生起;这是所有苦的原因;驱除它能达致寂灭;透过修习毗婆舍那禅法,便能够证得寂灭。最后,我至诚地祈愿你们所有人,透过毗婆舍那智及所踏上的道路,能够在不久的未来证得涅槃。

善哉!善哉!善哉!


  1. 在缅文中,「U」(音近似乌)及「Maung」(音近似茅)分别是对男性长辈及后辈的称呼,一般放在名字的前面,缅甸人没有家族姓氏,只有名字,男性出家人名称前面必定使用「U」。女性则用「Daw」(音近似逗)及「Ma」(音近似嘛)。
  2. 此句按照缅文本,删除英译的补充文字。英译本此处作:「In prefacing his discourse, his emphasis lay on how to throw down the burden much to one’s relief and joy.」中文意思是:「在开始说法时,他强调怎样舍去负担,使一个人释怀及欢欣的重要。」这是缅文本所无。
  3. 文中的意思类似中国的「张三」或「李四」,表示印度常见的人物姓氏。
  4. 即「诸蕴是我」及「诸蕴非我」两种思想。
  5. 此段根据缅文本修正英译本的内容,英译此处作:「the former being concerned with abstract knowledge while the latter with ordinary or conventional knowledge appealing to perception by which objects are known by their names. When we discuss about anicca, impermanence, dukkha, property of primary substances, sacca, truth, satipatthana, establishment of mindfulness, and ayatana, sense-spheres, we are concerned with abstract subjects. When we talk about men, women, devas, brahmins, etc., we are concerned with everyday subjects that one mentions by name.」中译意思是:「前者是关于抽象的知识,后者则是关于于平常或世俗的知识,这是指感官注意到事物,透过其名称而认识它们。当我们讨论无常、苦、谛、念住及处,我们所着重的是抽象的主题。当我们谈到男人、女人、天神、梵天等等,我们是着重于日常的主题,人们透过名称谈论它们。」由于英译本提及的「抽象知识」,是缅文本所无,而且应属于概念法的范畴,例如一般哲学及艺术概念便属于这一类,因此中译不采纳。
  6. 此段根据缅文本修正英译本的内容,英译此处作:「But when we say that individuals commit good or evil deeds which result in good or evil kammas.」中译是:「但如果我们说众生犯善行或恶行而产生善业或恶业。」行为(deeds)及业(kamma)意思是相通的。因此,中译根据缅本修正为造作善业或恶业而导致善果或恶果。
  7. 按缅本增入「不自然」这个形容词。
  8. 这里所提到的方式,是指观察(一)施者、(二)受施者及(三)布施物品的究竟法是无常、苦及无我。
  9. 此段落按缅本作出更正,英译本作:「As one nears death these actions appear as kamma nimitas, signs associated with good or evil actions done in the past, which point up to kamma gati, destiny guided by such actions. As the individuals cling to these signs, a new khandha arises after the death by dint of that clinging.」中译意思是:「在一个人濒临命终的时候,这些业显现为「业相」(kamma nimitta),这是与过去所作的善或恶业相关的征兆,它会进一步显现为「业趣」(kamma gati),这些业引导着命运。当众生系着这些征兆,一个新的蕴会由于此系着的力量而在死后生起。」由于英译本当中将「gati nimmita」误作「kamma gati」,并加入一些增补内容,因此中译没有采纳。
  10. 英译本此处加入:「One day he surveyed the world to see whom he could liberate from human miseries by enlightening him with the dhamma.」中译为:「有一天,他审视世间,观看谁可以透过佛法来得到觉悟,并从人生的苦恼中解脱。」缅文本没有「谁可以透过佛法...解脱」等字句,故中译删去。
  11. 英译本此处为「Sabbath」(即斋戒日),缅文本只写「持戒」,故此按缅文本修正。
  12. 英译本此处作:「bhavatanha, craving for sensual pleasures associated with the view of eternalism and vibhavatanha, craving for sensual pleasures associated with the view of nihilism.」中译意思是:「与永恒主义相关的感官快乐的渴求──有爱(bhavataṇha);对虚无主义相关的感官快乐的渴求──无有爱(vibhavataṇha)。」缅文本并没有英译的意译说明,故从略。
  13. 缅文译音为「du、tha、na、tho」。
  14. 此句按缅文本补入及修改。
  15. 此句依缅文修正,英译误作「three dhamma」(三法)。
  16. 中译者曾就此段落的内容询问一位法阿闍黎(Dhammacariya),他解释说当中提到的「结生」(patisandhi)是指「结生识」,英译一般称为rebirth consciousness(转生识),这是一个众生转生时生起的第一个心识,一般而言,一个众生的一生只会生起一次结生识,此后都只是与它同类的「有分识」(bhavanga citta)生起。然而,在此处所说的「阿那含」,即只剩下一次存在的不还圣者,按《根本钞》(Mula Tikā)的说法,在他的最后一「有」(bhava),即最后一次存在(existence)的时候,是能够出现多于一次「结生」。如果他投生到色界的五不还天(即「净居天」),他最多能够「结生」五次;如果他投生至无色界天,则最多能够「结生」四次。这与一般认为一生只有一次结生的观念不甚相符,由于马哈希尊者明白此观点可能令一些人难以理解,所以末后说此议题需要有学识的人方可讨论。此段落根据缅文本将巴利词语补入及修正。
  17. 此句依缅文本补入。
  18. 英译本此处翻译为「female yogi」(女性禅修者),但缅文本则记载为男性的「比丘」。或许英译误以为那是佛在世时期的「法施比丘尼」,但因此个案发生于佛后四百年的斯里兰卡,今依缅文本更正。

蚁丘经讲记

蚁丘经讲记
马哈希尊者 讲


英译中 陈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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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英译者序 6
中译者序 8
缘起 8
翻译二三事 8
本书的内容概要 10

第一部分 12

缘起 12
经典的介绍 12
十五个被提出的问题 13
与十五个问题相关的首要(主要的)寓言 16
鸠摩罗迦叶的过去历史 18
七位比丘前往森林禅修 18
七位比丘如何在山上修习禅定 19
获得善利的果报 23
七岁稚龄便成为阿罗汉 23
陀骠摩罗子长老 23
弗区沙提王 24
婆酰尊者 25
变为一只狗的山羊 26
大土墩或蚁丘 30
有许多洞的的土墩 31
喷出污物的土墩 31
蚁丘:一堆可厌的物质 32
土墩:各种生物和微生物的房舍 34
土墩:四大种的积集 35
它从液体的微细粒子开始 38
由营养品所孕育的身体 39
喷出烟雾 40
喷发火焰 41
婆罗门老师 42
须弥陀—出色的学生 42
禅修两分钟 43
一次标记之中的八正道 47

第二部分 50

唯一的导师 50
出家人:富翁之子 51
铲子是武器 53
方法是重要的 56
雷迪大师:阐扬毗婆舍那(内观)禅法的先驱者 60
佛陀的谴责 61
保持门栓开启 63
蟾蜍每次被接触都会膨胀起来 64
琐细的法 65
韦得希咖的故事 66
忍辱──讽刺的讨论  68
道路的交叉点 69
个人对疑惑的经验 70
疑惑如同欺诈 71
两分钟禅修的要点 72

第三部分 75

「疑惑」的进一步厘清 75
现起时应当观照 77
滤水器 85
水和鱼:欲和心 86
如何驱除五盖 88
心清净 88
名色分别智如何生起 88
龟:五蕴 89
大刀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 94
一块肉──喜的染着 95
龙:阿罗汉 98
敬拜龙 99
结语 105
毗婆舍那的利益: 105

 

英译者序

皈依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 Sambuddhassa

尊敬的最上大智者(Agga Mahā Pandita)-马哈希尊者所阐述的众多重要经典之中,《蚁丘经》(Vammika Sutta)是其中最有趣的经典之一,该经以简单有效的方式及清晰的言语展示佛陀教法的真谛。马哈希尊者的教导,犹如耀目的光芒,驱去一些深奥法理的模糊或黑暗处,这部分是常人智慧不容易理解的。

这篇本来由佛陀所教导的微妙教法,经过马哈希尊者之解释,成为他本人所新阐述的概念。此经以非常扼要及动人的方式展示了正遍知的佛陀之睿智。其中读者将发现一些根本的宗教概念,它们由众多不同的寓言及生动的短故事所修饰,在经过精确的描述后,省去了与佛法实践方面无关的东西,读者将发现它们相当有趣和有价值。

尊者以崭新的形式讲解,表达修习内观禅法的重要性,而内观对于人类从爱欲所生的烦恼中解脱束缚尤为至要。马哈希尊者在此讲记中,明确地教导内观禅练习的实践方法,必定能令热忱的读者以非常睿智的手法,进一步迈向涅槃。这并不是夸大的话。透过阅读此经,一个人可能因此而生起好奇心,很想知道梵天的天神给予鸠摩罗迦叶的指点,所带出的十五个谜题究竟是什么,而世尊所解释的答案又会是什么。

透过讲者的才智,此经的编排,巧妙地融入了清晰易懂的解释。希望这次的翻译,能够真诚地让读者愉快地阅读,特别是那些懂得英语及爱好了解佛法哲理的人们。这机缘甚至能够鼓励他们皈依佛教的三宝,并透过体验内观禅修而寻获真正的和平与快乐。

佛陀正法的光芒仍然在闪耀中。实相是言语所不及的。佛陀的人生目的便是证得觉悟,他以无限的慈悲教导我们要常常保持「觉知及自制」(mindful and self-possessed),远离对任何事物的贪爱,及避免产生心灵及情感上的执着,它们都是剎那生灭的,特别是色身(rūpa),它总会衰败、致苦及死亡。消除烦恼(kilesā)的方法在此经中已明确地为您阐述,您可以按照以下的著名言句实践它:

如是我闻。纵使佛陀已经指出了方向,个人必须或迟或早地透过精进努力而达到自身的解脱。

祝福您们均能够修持正道,解除一切盖障的纠缠,追求涅槃,让一切渴爱不再生起。

敏瑞(Min Swe)(Min Kyaw Thu)

佛法弘扬协会秘书

(Secretary Buddha Sāsana Nuggaha Organization)

 

中译者序

缘起

虽然作为佛教徒已经十多年,而当翻译员也超过七年,这却是我首次出版一本属于佛法方面的译作,因为内容涉及许多巴利语,在这次过程中不免遇到一些困难,幸好在我的居住地(澳门)有一个小型的缅甸南传佛教组织,主持是出家多年的缅籍僧人乌勘尊者(Sayadaw U Ukkam),他在缅甸已经考取了法师资格(Dhammacariya),因此这次翻译中遇到的许多巴利语和义理不通之处,都是全靠尊者为我释疑和解决。及后我小时候的一位中学英文老师,居澳的缅甸华侨林明理(U Aung Pe)先生,知道我翻译马哈希尊者的著作,亦发心为我的译文,对照缅文版本进行校对。在这些善友的共同协助下,这本《蚁丘经讲记》才得以顺利地完成。因此特别感谢他们在各方面的帮忙和提供意见,让我在过程中获益良多,也感谢MBSC提供我此次翻译的机会以及对此书编校和出版。这次翻译在2011年5月开始,并于同年11月译毕,前后约六个月时间。

翻译二三事

本书主要是根据一九九五年八月,由马来西亚雪兰莪州佛教内观禅修学会(Selangor Buddhist Vipassana Meditation Society, SBVMS)重印的《蚁丘经讲记》英译本作为原译文,并以少部分缅甸原文作补充。

读者在阅读此书的时候,有几项事情是值得注意的,特别是能够同时阅读英文版本的人士必须要知道,此版本虽然根据英文版作出翻译,但同时亦从缅文版本补充和修正了一些英译本删除及误译的内容。这里就几个方面向读者说明:

  1. 缅文巴利语(Burmese Pali)的更改

本经中有许多引用巴利语原经文的地方,而缅甸佛教所习惯使用的巴利语是缅文的巴利语,这与国际惯用的罗马化巴利语(Romanized Pali)存在些许不同的地方[1]。英译本因为沿用缅式的巴利语,因此中译版将它们更改为罗马化的国际巴利语,以方便与目前网上流行的原经文查照。

举例说,英译本112页的“gicchantova gicchamiti pajanati"(行走时了知‘我行走’) 更改为“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又如169页“pajaha cingavaram"(除去这个滤水器)更改为“pajaha caṅgavāraṁ"。

一般缅文在许多发‘i’音的词,在罗马化版都是‘a’音的,而许多发长音的地方,于英译本无标注者,亦已增加标注。另一个特别例子,是英译本在多处(例如148、157页),将 “tika"(意思为《复注》或《钞》)译成“Dighas"(意思为《长部》),在此中译本已全数更改。

类似上述的巴利语更正例子,在全书中均可见到。这都是归功于乌勘尊者慈悲协助校正及网络上的巴利经文资源。

  1. 英译本部分删节及从缅文本的补入

按照出版的资料,缅文本的《蚁丘经讲记》内容有260页,而英译本则有206页,经过比对,发现英译版曾将缅文版内容重复或冗长的地方作出删减,以及在某些内容上,作出了选择性的节译。

举例说,在英译本的第二部分结尾及第三部分的开端,缅文版分别记录了马哈希尊者每次讲座结束时作的总结及翌日讲座开始所重温的内容,可能由于内容的重复冗长,所以英译并没有译出。

因此,在这部中译本里,我们选择把缅文版中部分英译本没有的内容补入,希望让读者能够更完整地理解某些重要的概念;譬如说本书的第三部分《现起时应当观照》,当中有数个段落,涉及马哈希尊者引用巴利文注释的论证和解说,对于理解后文义理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选择把这些段落补入,供读者能够翻查相关的资料。这部分内容的译出,归功于林明理老师协助把缅文翻译成英语,并由乌勘尊者找出所属的注释原文和修订相关巴利语。

  1. 对英译本的一些小更正

在翻译的过程中,我们亦发现有部分英译内容与缅文稍有差别,因此亦作出了一些修正。举例说,在英译本124页,内文提到一位婢女嘉利(Kāli)对其主人韦得希咖(Vedehikā)的质疑,缅文本内容是指该婢女负责全部的家庭杂务,而英译则误译负责家务者为其主人;书中大约有数处出现类似的小问题,中译本已作出修正。

因为上述的种种因素,读者不难发现中译本与英译本之间会存在些许差异,不过,绝大部分的内容,中译本还是根据英译本的内容作出翻译的。虽然经过多方的校对,恐怕仍会存在疏漏,因此希望读者能够不吝赐正和提供意见。

本书的内容概要

《蚁丘经》是一部甚富趣味的短篇佛典,在汉传大藏经中的对应译本见于《杂阿含经》(第三十八卷)及施护译的《蚁喻经》。本经一开始以一位来自梵天的天神向一名叫作鸠摩罗迦叶的僧人说了一篇载有十五个谜题的寓言,然后请他向佛求教。因此,佛陀逐一地为他解释这十五个谜题背后的甚深意义,从身口意三业、五盖、五蕴、乃至阿罗汉果等内容对应这些谜题。

马哈希尊者的讲解,配合传统南传佛教解脱道次第的教法,亦即戒、定、慧三无漏学,以及其细分的七清净和内观十六阶智,使经文所提及的十五个谜题与解脱道之间的关系清楚明了。在解说当中,尊者附以《本生经》、《益世嘉言》等典籍的故事,并对部分人物和概念加以说明和譬喻,以丰富讲记的背景资料和趣味性。

全书的重点,莫过尊者对于「四念住内观禅法」的讲解,尊者在书中多次重申应如何以四念住禅法,观照和标记当下现起的贪欲、疑惑、无明等各种烦恼,从而体证佛法,证得圣果。因此,这部讲记可以说是一部小本的解脱道次第,从凡夫趣向圣道、果的过程作出简单而扼要的说明。对于当代佛教徒来说,是深具实用性的。

自佛法从东汉(约公元一世纪)传入中国以来,四念住禅法以及《阿含经》一系的根本佛法虽然被翻译成汉语,而且曾经一度被重视,例如南北朝时期的僧稠(公元480至560));然而,唐代以后约一千多年间,汉地对于这些教法的阐述和实践可以说是鲜有所闻。这次翻译《蚁丘经讲记》,除了作为自己修习波罗蜜的其中一行,更重要的是希望让现有对于《阿含经》及其对应的巴利语系《尼柯耶》的相关教法内容得以充实,尤其对修习四念住的讲解说明,更是十分重要。衷心期望这被誉为「一乘道」(ekāyana magga)的四念住教法,能够在汉语佛教界普及开来。

愿以此翻译之功德,回向世间一切众生,

悉皆趣向究竟涅槃,彻底解脱一切诸苦。

陈永威

序于澳门佛教正勤禅修中心

2014年3月17日

蚁丘经[2]

蚁丘(土墩或色身)的教法

第一部分

缘起

今天晚上将要讲的经典是《蚁丘经》。《蚁丘经》的内容是利用土墩或蚁丘作举例说明的教法。此教法在僧团结集(Sangāyana)中被复诵和记录,收于巴利五部尼柯耶(Nikāya)的《中部》三编五十经(Pannāsa)的根本五十经(Mūlapannāsa)譬喻品(Opammavagga)。在讲解此经前,我们先介绍叙述此经的历史。

经典的介绍

有一晚,当世尊在舍卫城祇园精舍(Jetavana)留宿,一名叫作鸠摩罗迦叶(Ashin Kumāra kassapa)的长老正在祇园精舍北面的安陀林。在佛陀的时代,寻求独处闲静的长老比丘和比丘尼一般都隐居安陀林。[1]那时候,平常人很少前往安陀林,这是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充满寂静祥和。然而,到了现代,这个林区已经变成一片可耕种的土地,可以见到一些农作物。

当我到了印度,我曾经参访祇园精舍的遗址,世尊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十九次的结夏安居(Vassas),并且对于这个神圣的地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那里已经没有寺院了,只剩一片空地留着少许祇园精舍的残留遗迹,仅见一些地基砖块和几口不再使用的旧井。过去的安陀林,现在已差不多变成荒芜,难以见到树木或林薮。只有小块土地长有农作物。虽然如此,在佛陀的时代,这个地方曾是偏僻的林区,充满寂静与祥和,平常人是不敢进入的。

十五个被提出的问题

当鸠摩罗迦叶住在安陀林的时候,有一天,一名梵天的天神于夜间普现光芒,出现在鸠摩罗迦叶面前,给了他十五个深奥难解的谜题。我将重诵巴利语的原文,以描述梵天提出这十五个谜题的方式,让各位能够一心谛听。[2]然而,若重诵整篇梵天所述的原文将需要颇多的时间,故此,我仅诵出一部分作为一种示范。现在请各位细心恭听。

Bhikkhu bhikkhu, ayaṃ vammiko rattiṃ dhūmāyati, divā pajjalati. Brāhmaṇo evamāha‘abhikkhaṇa, sumedha, satthaṃ ādāyā’ti.’ Abhikkhaṇanto sumedho satthaṃ ādāya addasa laṅgiṃ laṅgī, bhadante’ti. Brāhmaṇo evamāha –‘ukkhipa laṅgiṃ; abhikkhaṇa, sumedha, satthaṃ ādāyā’ti. Abhikkhaṇanto sumedho satthaṃ ādāya addasa uddhumāyikaṃ. Uddhumāyikā, bhadante’ti, etc.

比丘。比丘。此蚁丘夜喷烟、昼亦然。婆罗门言:「贤者应执剑掘之。」贤者执剑掘之而见闩,「尊者。闩也。」婆罗门复曰:「取去闩,贤者。执剑而掘之。」贤者复执剑而掘之,见膨胀之蛙,「尊者。胀上之蛙也。」婆罗门复曰:「取去膨胀之蛙,贤者。执剑掘之。」……[3]

如上所述,梵天以巴利语向鸠摩罗迦叶说话。在佛陀的时代,印度被称为中国(Majjhima-desa),人们习惯彼此以巴利语沟通,这一种方言现今仍使用于三藏的经典中。在那一段日子,巴利语是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使用的共同语言。这便是为什么梵天使用巴利语来跟鸠摩罗迦叶说话。

巴利学者们奉摩羯陀语为神圣的语言,他们认为巴利语,即摩羯陀语,是梵天们经常使用的言语。[3]在人间,人们有时候说巴利语,有时候说别的语言。不过,在佛世,巴利语是人们的共同语言。因此,本经所使用的语言是巴利语,其他佛陀的教法亦如是。为了让各位能够了解和欣赏巴利语的意思,我将首先以一般的缅甸语解释其意思,让大家读诵这些圣言,然后一句一句地向你们讲解。

「Bhikkhu, Bhikkhu」即是「比丘!比丘!」,这是鸠摩罗迦叶起初被称呼的名字。两次重复这个字是巴利语里所使用的惊叹词(āmetik)。它表示惊叹的意思。就好像突然间受到惊吓,譬如看到蛇或猛火而警觉,恐惧地而叫着「蛇呀!蛇呀!」或者「着火呀!着火呀!」。

「Bhikkhu bhikkhu,比丘!比丘!ayaṃ vammiko,这大土墩或蚁丘;rattaṃ,在晚间,dhūmāyati,喷出闷烧的烟雾;divā,在日间;pajjālahi,喷射出猛火的光焰。」我们先想想梵天说话时的方式。在没有说任何相关的事情,他惊讶地说「比丘!比丘!这大土墩在晚间喷烟,日间喷火」[4],好像在说那个大土墩或蚁丘就在附近。容我稍后再解释土墩的意思。

「Bhikkhu,Bhikkhu,比丘!比丘!ayaṃ vammiko,这蚁丘;rattiam,在晚间,dhūmāyati,不断地喷出烟雾;divā,在日间;pajjālati,它在喷出猛烈的火焰。」Brāhmaṇo,那位婆罗门老师;sumedam evamāha,向他年轻及学识丰富的学生作出指示。Sumedha,我这位有智慧的年轻学生!satthaṃ ādāyā,来拿起铲刀,emam vammikam abhikkhana,持续地去掘此土墩(丘)。Eti,以这样的方式给予指示。Sumedho,这位善良和年轻的睿智学生;satthaṃ ādāya,在拿起铲刀后;abhikkhaṇanto,在老师给予指示后,不断地掘那土墩;laṅgiṃ addasa,他发现了门闩(一根用来扣紧门户的横木或棒子)。「噢!老师(Bhadante),这里有一个门闩(laṅgī)」,那位学生说道。Brāhmaṇo,那位婆罗门老师;evamāha,再次指示说:laṅghiṃ ukkhupa,「移去或拿走这门闩」sumedha,「我善良聪明睿智的学生;satthaṃ ādāyā,来拿起铲刀」,abhikkhana,「继续反覆地掘下去。」Eti,以这样的方式给予指示:Sumedha,这位善良睿智的学生;satthaṃ ādāya,拿起铲刀;abhikkhanamto,持续地掘后;uddhumāyikaṃ addasa[5],他见到或发现一只类似青蛙的蟾蜍,当触碰它的时候会变大和膨胀起来。「Bhadante,尊敬的老师,uddhumāyikā,这里有一只每次触碰便会变大和膨胀起来的蟾蜍。」Eti,学生这么说。以上就是梵天提出谜题的方式。梵天以巴利语说出这些话语。

经文意思的重点是有一位婆罗门老师,在向众多的学生传授知识,或者给予教导指示。如果是一般可以在城镇里头学习的世间知识,老师便会在城镇里提出这些指示。若是在城镇里无法确切地教授的知识,但可以在林区以实地考察的模式适当学习的话,老师会把学生带往森林,并教导他们热衷于以研究的方法,探索事物的实貌。在古代,负责教育学生的婆罗门老师犹如今日的学校校长。他们也被称作闻名的老师(Disāpāmokkha),就像现代的大学教授般。这意思是说他们是权威的首席老师,名声远扬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事实上,Pāmokkha这个词,即教授的意思,[6]它是源自昔日的Disāpāmokkha这个词。

这位婆罗门名师(Brāhmana Disāpāmokkha)在森林活动中教导他的学生,据说发现了奇怪的大土墩(蚁丘)。蚁丘的奇特征象是它晚上喷烟,日间喷出闪亮的火焰。在发现此蚁丘的奇特征象后,婆罗门老师叫其中一位聪明的学生对它进行挖掘。该名学生一定是非常可靠的,因此才能获得他的好老师信任以及寄予盼望。这就是为什么这名学生的优秀品德被赞誉为:「sumedha,聪明及学识丰富的资优学生」。

婆罗门是这样吩咐其学生做事的:「噢,我这位优秀的学生!这里就是该土墩,它的确很奇怪。晚上不断地喷烟,而日间则喷出猛烈的火焰。因此,此蚁丘或土墩下面,一定埋藏着某类价值不菲的物品(宝物)。」因为这样,他给予指示说:「我品学兼优的学生!你最好拿起铲刀,挖掘或开凿此土墩。」

为了遵从指示,那睿智的学生在手持铲刀后,开始竭其所能持续地挖掘。[7]在他挖掘过程间,第一件找到的物品是一个大门闩,类似用作扣紧门户的横木。然后,那聪明的学生报告说:「老师!这就是我所发现的一个大门闩。一定是这个大门闩的固有性质,所以造成了在晚上喷出烟雾,甚且日间释出火焰。」在听到此报告后,名师说:「我的好学生!这是不对的。这门闩怎么可能喷出火焰?把这个门闩取走并丢弃在一旁,然后继续挖掘。」当这位学生移去门闩后,继续挖掘泥土,然后他发现一只蟾蜍,称作Uddhumāyikā。

Uddhumāyikā蟾蜍是一种青蛙,当每次被触碰的时候就会变大及膨胀,有些人可能曾经看见过。这种青蛙在雨季开始时会整群的留在水池里,并呱呱地叫着类似「唵...音」的声音。然而,在注释书里面,它被解释为:「这类青蛙经常留在腐烂的叶子中,在灌木丛里。这种动物的尺寸约为指甲或脚趾甲(nakhapitthi)的大小。如果它约有大脚趾甲的大小,那么应说它不是很大。我们在缅甸所看到的这类青蛙不是那么小的。[8]它大约有「拱尹」(Gon-hnyin),一种(缅甸)果实的大小,外型平伏,有点圆,裹在一个长形的外壳里。它有一个比较厚,褐色的硬壳约一圆硬币两倍的大小。看来注释者所指的应该是跟斯里兰卡所见到的青蛙的大小差不多。Uddhumāyikā蟾蜍的身躯,在缅甸所见的要大许多。就我记忆所及,这类青蛙在缅甸语是称为「啪安」(Phar-Onn)或「啪拱尹」(Phar-Gon-Hnyin),「啪」(Phar)在缅甸语的意思是「青蛙」。我没有听说它被称作「啪达列」(Phar-dalet)。有些人说它是称作「啪比郁」(Phar-byoke),那当然,它的背上长着诱人的有毒鳞状物。Uddhumāyikā蟾蜍是那种差不多呈圆形的青蛙。不过,这个词汇的使用,大部分都要视乎是在那个地方所发现到的青蛙,然后采纳那一种的用法或词汇。我们不可能确实说那一种是正确的。每一个国家或居住地都有各自的命名。

在《无诤分别经》(Arana Vibhanga Sutta)里面,世尊教导Janapadaniruttiam(各国土的言语):paññata(智慧的)词汇共同地在某一国家或地区所采纳或使用;nābhiniveseya:不应该认为这是唯一正确的词汇。因此,不要计较不同人所认知的不同名字[9],我们称它为「青蛙」便可以,这是所有人都认知的一个俗名:当那只青蛙每次被触碰时都会膨胀起来。那位伟大的老师仍然要求他的学生把这只青蛙移走,丢弃它继续挖掘。完成进一步的挖掘后,铲子触碰到一个位置,发现在土墩里面有一个交叉路。如此这般,新奇古怪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发现,直到最后他们遇到一条龙(Naga)。在挖掘的过程中,从最初开始在土墩(蚁丘)发现的门闩一直到龙,总共有十五个:这是披上神秘面纱的谜题总数。我们在巴利文称作Paheli,也即是谜语或难解的问题。它们会构成一个寓言,以连串的方式排列,可以很容易被记录下来。

与十五个问题相关的首要(主要的)寓言

看着一个大蚁丘,晚间喷烟,甚且日间喷火焰,那尊贵的老师向他优秀的学生建议,为了寻求事实的真相,利用铲刀锋利的边缘挖掘它,出现了一个门闩、跟着是一只丑陋可厌的蟾蜍、一个交叉路、滤水器、狡猾的乌龟、大刀(Dah)[4][10]剁肉的木砧板、一块结实的肉及一条神圣的龙,因此有次序地制造了十五个谜语。

让我们来解释这寓言。「晚间喷烟」意思是晚上它会喷出烟。「喷火焰」意思是在日间它会喷出猛烈的火焰。这两个寓言的意思是指那个大蚁丘。这蚁丘或土墩是由那婆罗门老师所发现。当他见到蚁丘,他要求学生用铲刀挖掘它,以明确地了解在蚁丘里面的是什么。

在挖掘蚁丘后,第一样被发现的是一个门闩,一般用作扣紧门户。然后学生继续挖掘,一只「青蛙」(蟾蜍)叫Uddhumāyikā跳了出来。此后,一个「十字路口」两条路的交叉点出现。再后来,一个「滤水器」,接着「乌龟」,跟着是「大刀」及剁肉的「木砧板」,然后「一块肉」,它们连续地一个一个地出现。学生因此向老师说:「这里又有一块肉」。就此,婆罗门老师要求他的学生移走这块肉,然后继续指示他如之前一般挖掘。当学生继续挖掘后,他发现了一条龙,并惊讶地喊着:「老师,这里有一条龙。」在听到学生的叫喊,[11]婆罗门老师给了以下的指示:

Tiṭṭhatu nāgo, manāgaṃ gaṭṭesi; namo kārohi nāgassā

龙当留之,勿触龙,应归命于龙。

以上的巴利文句子表示:

Nāgo:那条龙;tiṭṭhatu:可以留在它所在的地方。Nāgaṃ:这条龙,mā ghaṭṭesi:不应该被打扰或伤害。Nāgassā:那神圣的龙;namo:可以被尊敬及礼拜。上述的内容传达了梵天的天神所给予的十五个谜语。

因此,这里值得思考的是到底那大蚁丘(土墩)和青蛙等等,总共十五个谜题的意思是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这个寓言里头所有十五个谜语一一列举出来,让各位能够容易地记着它们。

在给予这十五个谜题后,婆罗门以下述的言词告诉鸠摩罗迦叶。

比丘!您应该前去亲近世尊及恭敬地提出这些谜题。您应该记着佛陀对这些谜题的意思所作的解释。关于这些谜题,那些能够正确地解答它们的人只有(一)世尊;(二)佛陀的弟子;(三)从我这里得到提示或解决方法的人。[12]除此三种人外,没有其他人能够就这些谜题给予一个真实及圆满的解释。在给予指示,指出何处可以获得这些谜语的解释后,梵天返回天界。

在这一个关系当中,我们有需要讲解梵天到底有什么关联,以及祂来到人间给予这些谜题是抱着什么意图。我希望,因此,跟各位解释那些关联和意图是什么,透过引述久远世前所发生的过去事。

鸠摩罗迦叶的过去历史

在迦叶佛的末法时代,因为发现某些出家人背弃佛陀教法,违反比丘应有的戒律和威仪,那些为这种不如法事情而感到伤心的比丘们,彼此间思量反省,佛陀的出世或示现实在难以值遇。要成为正等正觉(至上的佛陀)是很困难的,希望成佛的人需要多生多世精进力不退减及不屈不挠地努力修行,最少经过四大阿僧祇劫与十万大劫(kappās),以圆满他的愿行,亦即完成累积其波罗密多(paramitas)。[13]只有在证得清净的觉悟后,他才可以教导正法给人类,让他们证得道(magga)、果(phala)、涅槃(nibbāna)。他们为某些僧团的成员不能真实依戒而住感到惋惜,觉得如果这样的事情普及开来,尊贵无价的佛法将会衰败以至消失。然后,他们达成一个决定:「在此伟大及尊贵的佛陀教法湮没之前,我们将透过完全依赖此伟大的教法,尽力禅修以达至自身的解脱。让我们前往森林僻静祥和之处禅修:一个脱离世俗烦扰之处,将我们的身心投入禅修中。」

七位比丘前往森林禅修

在达成上述的决定后,他们前往一个森林区,连同八种比丘所必须的资具,如:三衣、钵等等。到达森林后,他们攀上一座山,此山甚为陡峭,其顶若没有梯子的辅助,是无法到达的。它大概类似缅甸著名的波芭山(Mount Popa)。当他们发现一个悬崖后,七位比丘利用一个梯子,,[14]攀爬至顶峰。在抵达山的顶部后,最年长的长老宣布:「比丘们!如果你们对于身心还有一丝毫的执着渴求,请你们现在离开并返回山脚。如果,相反地,你们同意留在这里,我将会把梯子抛走和丢弃。」然而,七位比丘中没有人退缩,他们决意修习禅法,甚至于牺牲性命。他们全部同意安于所处的地方。因为七人都明确表示要留下来专致于禅修,大长老于是丢弃该梯子。

七位比丘如何在山上修习禅定

抛弃梯子后,七位比丘除了佛法之外,已经了无所依。他们现在已经无法下山。如果跳下去,就必定死亡。他们带的水亦仅有少量,因为只是用一个水囊载着。若这些水用完,他们也会缺水而死。食物方面,他们也没有为明天作准备。因此,他们亦可能因飢饿而死。在这般情况下,他们唯一生存的可能,只有依赖佛法证得较高的果位[15],透过修练智慧禅和证得神通(abhiññā)。死亡的危机相当迫切,而他们再没有时间想象将来会是怎样。换句话说,他们正处于危急的关头,如此,这七位比丘非常认真及精勤地把身心都投入禅修之中。基于不懈的努力及热心于修习禅法,最年长的大长老在第一晚过后证得阿罗汉果。

修习禅法里,按照死随念(maranānussati),一个人若能够把心安于思维死亡的逼迫,长养死随念,那是非常有利益及进展的。因为这样,世尊作出以下的教导,劝勉安住思维「死」。

Ajjeva kicc amātappaṃ, ko jaññā maraṇaṃ suve;

Na hi no saṅgaraṃ tena, mahāsenena maccunā.

今作须热心。谁知明日死。不遇死大军。实谓无其事。

Atoppam,sammappadham(正勤):怀着正确的勤奋,透过精进努力,积极地做所应作的行为;ajjeva:现在及当下需要完成的,不等待到明天或后天;kiccam kattabbam:。换言之,所有现在可以完成的,应马上地努力及积极地完成,不应迟缓。[16]

已造作的不善法令其不再生起;未生的不善法令其不生;未生的善法如布施(dāna)、戒律(sīla)、奢摩他(止禅samatha)、毗婆舍那(内观vipassanā)、道(magga)令其生起,已生的善法令其增长,称为正勤(sammappadham)。所有的修行,特别是毗婆舍那,应当精进地以正勤修习,即是不应当留待明天或后天。这是劝勉应当立刻修习禅法,这是佛陀所告诫的,实在相当清晰。各位还不理解吗?若明白的话,各位应立刻加入禅修中心。我们的男施主及女施主好像未能够按照佛陀的教导修行。在家众外,即使是某部分僧众,看来也不容易严格地遵从佛陀的指示。他们会觉得很难去跟从。然而,世尊以彻底的悲心真挚地劝勉我们要致力于禅修。

因为我们无法确切知道死亡何时会降临身上。可能是今日、明日或将来的某一日。我们怎可能知道何时面对死亡?[17]然而,人们总以为死亡不会在今日或明日,甚或短期内发生。一般而言,这可能是真的。不过,如果我们检视死亡的统计数字,有相当数量的人,虽然想着他们不会在一、两天或短期内死亡,但他们最终死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在自己预计的日子遇见死亡,死亡在无法确知何时出现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没有人可以确定死亡何时会来临。故此,下面的句子说:

Na hi no saṅgaraṃ tena, mahāsenena maccunā.

不遇死大军。实谓无其事。

意思是我们没有机会可以与「死亡」妥协(saṅgaraṃ),不能与掌管阴间的阎罗王协定一个确实日期、或收买他、或用一支军队保卫及反击「死亡」(tena maccunā),因为他拥有强大的装备及一支庞大的军队,他的军械具备多种致命武器(mahāsenena),像疾病、毒药等等。

事实上,阎王不会给一个想与他友好的人特别优待,他不曾给任何人一个确实日期。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透过贿赂以获得长寿。这个俗世里面[18],一个犯了严重罪行理应接受死刑的人,有时候还可能透过贿赂或酬金而得到释放或赦免。不过,对阎王来说,没有任何贿赂或酬金可以让人逃离死亡或变得长寿。世上没有人能与「死亡」宣战,或反击「死亡」,即使是巨人般的军队,可以如何打倒或防卫最强的敌人,但遇死亡也徒然。我们每一个人仍需要向「死亡」拜倒。死亡的确是无可避免的,就好像是无敌一般。

我在此将讲解觉知或思维死亡逼迫性的重要性。有一次,世尊向僧众查问,了解他们有否培养对「死亡」的觉知(死随念)。因此,六位比丘相应地回答表示对此有所观察。世尊再次询问他们观察的方式,第一位比丘回应说,他观想若能够活着,可以按照佛陀的教法观察一昼及一夜是多么好。这种观察的态度显示他假定他一整日不会死亡[19],但可能于第二天面临死亡。第二位比丘说,对他来讲,若能够于在生时,观察一昼(12小时)那就很好了。第三位比丘说他对自己想着,若能够有一顿饭的时间观察修习禅法就很好了。第四位比丘表示若能够观察约四或五口饭的时间就很好了。世尊对于这四位比丘的答案并没有认可。亦即表示他们被佛陀所否定。

我们曾接触到一些个案,有些人追求炼金术,希望让他们可以长寿及有一长段时间修习禅法。当问及他们为什么成为炼金术士,他们一般回答希望长生;然后,若问他们在得到长生后会做一些什么,他们会说这样便可以超越一般的寿命,更长时间地修习禅法。他们所说的与佛陀的教法并不相符。只有当一个人能够记着及注意 「死亡」的逼迫,那他才可以在割断执着的束缚后,确保以广大的精进力和真诚心禅修[20]。炼金术士所抱着的信仰是,只有在得到长寿后才可以安心地禅修。还有其他不同的信念,抱着各种背道而驰的看法。我们并不相信延续一个人寿命,便可以更长时间禅修的信念。原因很简单,现今人们是因为对死亡怖畏而禅修,这是可以在任何时刻发生的,透过这样的做法,他们可以快速地在死亡抓住他们之前,预早获得佛法的智慧。若人们能活上数以千年的寿命,我不认为他们会愿意全心投入于禅修当中,像现在这般真诚。

有些人即便在禅修时也不付诸努力,他们的心胡思乱想,想着禅修后应该做一些什么,以及怎样从他们的事业中赚取财富及成功等等,宝贵的时间就是如此被无意义地浪费。那些攀爬至山顶的比丘们,把梯子丢弃以防止自身的懈怠。在放弃该梯子后,他们了无所依,要生存除了至心精勤地证取佛法外,再无别途。故此,最年长的长老于一夜后证得阿罗汉果。[21]

阿罗汉果有两类。虽然有一些人成为阿罗汉,唯一的分别特征是他们均已彻底体证四圣谛及完全远离于一切烦恼。然而,他们并没有获得神足通(iddhipada),例如于空中穿梭的神力等等。此类阿罗汉被称为「干观者」(Sukkha-vīpassaka)阿罗汉。这样的意思是说一位阿罗汉证得圣果(ariya phala)但因为禅定力不深而没有获得禅定产生的神通(jhāna abhiññā)。有一些,当然从一开始便证得由禅定产生的神通,然后在修习毗婆舍那后成为阿罗汉。有一些则在证得阿罗汉果的同时,获得禅定的神通。在证得阿罗汉道智(arahatta magga)的时候同时完成禅定的神通,则称为「道成就禅那」(Maggasiddha jhāna)。这样的意思是说「那种拥有道智作用的禅那」。一位成就了这些能力的阿罗汉,是具足神通力的,例如于空中飞行的本领等等。上述僧团的长老就是那一类完全具足神通的阿罗汉。

这位阿罗汉大长老,透过从空中到不同地方获取食物,然后将它们带给同伴比丘,长老邀请他的比丘伙伴说:「比丘们!请勿松懈[22];在进食后应继续尽心地禅修。我会像这样每日为你们提供膳食。」这六位比丘听到之后,请求他的批准,让他们说几句话,他们说:「在我们开始专致于禅修前,我们之间有否协议,指称第一位证得神通的人,应为其他未达至最终目标的人获取食物,让余下的人依赖这些供养的食物然后继续禅修?」那时候,这位阿罗汉长老回应说:「没有,我的同伴比丘们。」那六位比丘然后说:「如果我们过去拥有足够的波罗密,我们亦将证得如你般的神通。如果我们用你带给我们的膳食滋养己身,我们会变得松懈,这样会花很长时间达至我们的最终目标。」他们于是拒绝接受膳食的供养。那位阿罗汉长老,因此离开了他们至另外一个更适合地方。

第二天,六位比丘中的第二长老,证得了三果阿那含(Anāgāmi)。这位阿那含是六位比丘中最年长的一位。他于证得阿那含果的一刻亦圆满了禅定的神通。这位长老同样地为余下的五位比丘带来食物,犹如第一位长老阿罗汉般供养他们。[23]余下的五位比丘亦拒绝了食物的供养,并继续不懈地禅修,不接受任何食物和水。两日已经过去,他们一定饱受着飢饿之苦。然而,他们不惜牺牲性命继续忍耐着。这是多么值得尊敬!

那位阿那含长老因此离开了他们。他自行前往至其它适合的地点。五位比丘继续以更大的努力增长智慧以迈向觉悟,但是由于他们缺乏波罗密,他们并未能证得神通。他们不久后因飢渴而死。就此,那些对于佛陀教法没有信心的人可能会认为:「这些比丘受到很大的损失,把自身投入于禅修里面。」事实上是恰好相反,一个人在人生当中经历死亡是无可避免的,这一点也不稀奇。不论以个人如何尽力保养他的身体,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它总会有一天来临,而当它发生时,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清净的心,特别在死亡前一刻,让亡者可以有一个更好的下一世。如果马马虎虎地过着不贞洁的人生然后面对死亡,这是非常可悲的。这种情况的人将会投生至恶道中。[24]不过,就五位比丘的个案,他们是在认真地禅修的时候死亡的,他们圆满了戒律,并至少拥有某程度上的禅定与智慧。因此,按照佛陀的教法,他们的死亡是尊贵的。他们因此并无损失,反而是得到了甚大的利益。

获得善利的果报

他们以下述的模式获得了这些利益。这些比丘在死后立刻于天界(devaloka)重生,他们犹如从熟睡中醒来,因为他们的戒定慧功德,他们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感受。在重生之后,各种天界的愉悦之物,皆随自己的心意明现在前,包括天宫的楼阁周匝其中、众多天女悉共围绕。如此善果,自迦叶佛的时代延至释迦牟尼佛的时代。他们自此于六欲天不断反覆再生,在这些再生中享受着殊妙的快乐、悦愉和舒适的生活。到了释迦牟尼佛的时代,他们成为人类,因为时机成熟让他们可以证得涅槃,脱离所有世间的忧悲苦恼。[25] 因为他们的精进禅修,使得在过去的多生中获得了诸多善利。

七岁稚龄便成为阿罗汉

我们回到迦叶佛时代的过去历史。如早前说的成为阿罗汉的第一位长老,他于那个时代完结了其人生后便证得般涅槃(Parinibbāna)。至于成为阿那含的那位长老,他在死后生到梵界(Brahmaloka)的净居天(Suddhavāsa)成为梵天。这位梵天据说一直观察着他的同伴比丘,并在必要时给予他们协助。后来,当发现他们死后上生天界后,便再没有需要帮助他们的必要了。

陀骠摩罗子长老

上述五位比丘的其中之一,后来于释迦牟尼佛在世的时代,以七岁的稚龄证得了阿罗汉果。七岁的人,相较今日同龄的孩子们来说,的确是非常年轻。然而,他之所以在七岁的稚龄证得阿罗汉果,是因为过去曾为比丘,在山上的禅修练习中精勤地修行,累积了成就神通的波罗密。因此,那些正在真诚地修习毗婆舍那的人们,[26]不应该因为某些不如意的情况,使他们不能完全成就法的智慧而感到气馁。他们仍然有希望可以像陀骠摩罗子长老(Ashin Dhabba Therea),很容易在这一期的教法或最少在未来佛的教法中成为阿罗汉。

弗区沙提王

下一位比丘,在呾叉始罗(Taxila)这个国家转生为弗区沙提王(King Pokkusāti)。呾叉始罗位于旁遮普省内白沙瓦市(Peshwar)的南方,当时位于印度西北的省份(今位于巴基斯坦境内)。这位弗区沙提王,在接收到来自王舍城频婆娑罗王的信函后,明白到佛法僧的殊胜威德,以及后来在修习所学的安那般那(ānāpāna)出入息念时,他证得了禅定,并从此披上袈裟。成为出家比丘后,他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遵从佛陀学法。他到了佛陀所居的王舍城。在那儿,当他正在一位陶瓷工人的家中留宿时,佛陀到访了这位陶瓷工人的家。世尊在那里讲述了《界分别经》(Dhātuvibhanga Sutta)。在谛听佛陀的言教后,他(这位比丘)证得了三果阿那含。不过,在他成为阿那含后不久,他便被一头牛所伤而死亡,这只牛是由一只女罗剎所化现,因为过去生中她与弗区沙提尊者曾有恶缘。[27]在其死后,他投生到圣者所处的净居天。如此,那位梵天的天神,也没有必要再帮助陀骠摩罗子长老和弗区沙提尊者了。

另一位比丘转生为名叫沙比雅(Sābhiya),周游四方的苦行者。他怀者错误的知见,成为邪说的支持者。在发现他的情况后,梵天向他示现,并给予他二十个谜题。梵天然后对他说,要求他从圣洁的僧团,寻找解答这些谜题的方法,并指示他若找到那位能够成功解决这些谜题及给予他正确答案的比丘,便应从他出家作弟子。后来,他尝试寻找一位有才能的比丘,但最后无法找到能够解答这些谜题的人,于是他找到佛陀。当世尊给予答案后,他感到法喜充满,并在佛陀的教化期间加入了僧团,修习禅法后不久,他便证得了阿罗汉果。

婆酰尊者

再另一位比丘,他投生至婆酰国。因此他被给予「婆酰」(Bhāhiya)的名字。他经营国际贸易的生意,是一位受赞誉的商人和托运人,与海外多国有生意上的联系。[28]因为曾七次成功利用货船运送商品,他乘坐载满货物的船离开了其出生地,展开第八次的航运,希望运送商品和货物至金地(Suvannabhūmi)。古时往来不同国家的船只一般都是航运的帆船。过去金地这地方被认为是缅甸的海港城镇达通(Thaton)。今日的某些研究学者则认为,苏门答腊岛过去就是金地。因为这与注释书所说「金地」是一个岛屿相符。

前往金地的途中,属于婆酰的船只被卷入风暴之中,惊风骇浪把船只严重摧毁。所有船上的人员除了婆酰皆全部罹难。在此最后的一生,婆酰得到幸运之神所眷顾。凭着这一丝的运气,他找到一块可以靠紧的浮木,这块木板是从被大浪冲毁的船只残骸掉下的,后来他慢慢漂流回到岸上。他在岸上休息了一阵子,并睡着了。醒来后,他因为飢饿,便想着向人乞讨食物。但因为在船只倾覆后,在海浪挣扎而衣服全毁,他的身体几乎是全裸的。因此,他从一种叫「麻郁」(Mayo)的植物摘了一些纤细的茎编织了一块布,[29]包裹着他的腰部。因为发现他穿着由植物的细木刺或茎编织的裙子,人们给他一个外号「树皮人」(Dārucīriya)在穿上用细树茎编织的布裹着下身后,他四处游荡,然后从一个祭坛取了一个本来用作供养神祇的钵,前往海港苏帕拉喀村(Suppāraka)乞食。苏帕拉喀位于印度的西岸,邻近孟买港。它是一个叫作苏帕拉(Suppāra)的地方,处于孟买北方楠玛达(Nammadā)河口。见到这位打扮古怪的人,身「穿着」用细树茎编织的外衣及持着残旧不值钱的钵,苏帕拉喀村内的民众,于是对他有很崇敬的想法并评说:「喔,这伟人必定是位不简单的人物。不像普通人,他穿着不平凡的衣服,而且使用残旧的钵以代替碟子,作为放食物的容器。如此奇特的人格,真的很像一位阿罗汉。」人们视他为一位值得歌颂的人,于是供养他上好的衣服、丰美的食物、陶器及器具使用。

古时的人们居然把一位不穿衣服的人看成是阿罗汉,确实令人非常惊讶。[30]他们尊崇及敬拜仅以树茎遮盖下体的婆酰,怀着很高的期盼,将他视为圣者阿罗汉。他们并没有深入考虑及衡量事情,而且没有能力理性地从不同方面判别一个人。这些人们实在相当特别。由于这些错误的信仰,以及没有正当根据的不善信条,在今日仍然出现。不仅这些纯真的古人,即便是在现代也有少数人,错误地看待一个貌似寻求出离世俗生活的怪人,为一位圣洁的阿罗汉,并礼敬他!现今的科学时代,尽管科技知识及精神力量的发展,这类人盲目地信仰此异端的行为,是十分错误和不适当的。

当他被如此敬重为一位阿罗汉,并获得村民供养各种世俗必需品的时候,他自忖道:「他们尊敬和供养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裸露形体,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如果我接受了他们的衣服礼物,穿着它们,这些人必定对我失去敬信。」于是他仅接受食物的供养,维持不穿和拒收衣服,满足于树茎所编的外衣。[31]人们于是很自然地对他怀着更高的崇敬,给出更多的供养,倍增敬仰和施舍。事实的确如此,简单和愚昧的人,时常对他们可能接触到的这类怪异人物,抱着非常高的期盼。当人们越来越赞赏及尊敬他为阿罗汉,他甚至以为他自己真的就是一位阿罗汉。他这样想道:「宇宙间的阿罗汉可能就像我一样」,此有趣的想法使他变得很自我。基于众多人都一致认同,人们便很自然地于内心对自身的素质感到犹豫。这种例子在《益世嘉言》(Hitopadesa)的教法里被引用作寓言。

变为一只狗的山羊

从前有一天,一位婆罗门老师买了一头小山羊,把它带在身上,打算用作仪式祭祀,欲讨神祇欢喜。一群无赖看见他带着羊,计划用不费吹灰之力的方法夺取这只羊。他们围在一起,商量发表一些言论,使那只山羊彷彿被看成是一只狗,然后安排在婆罗门老师会途经路线的不同地点守候。在第一个等候点的人在婆罗门老师抵达后告诉他:「你好,伟大的老师!为什么您把一只狗背在肩膀上?」[32]婆罗门老师发怒说:「你是那里的妖魔?我肩膀上的动物完全不是一只狗,它是一头山羊。我买了它作祭祀的牺牲用。难道你看不到它是羊吗?它怎可能是狗?」说罢后,他继续旅途。

在走了一段距离后,婆罗门老师到了一个丛林的附近。那里,一群人出现并说道:「啊!这么一位好老师!虽然你属于最高种姓的婆罗门,你带着这么一只低劣和卑贱的狗真是让人惊讶。」其余的人加入并说:「唉,就是啊。我们也在猜想,到底把狗带在肩膀上是为了什么目的。」然后,那婆罗门老师开始动摇了一点。他反思着:「刚才一个人向我说,我带的动物是一只狗。那会是狗吗?我真的要看一下。」如此想着,他把羊放在地上并看着它。他甚至抚摸它的耳朵并对自己说:「嗯!这不是一只狗而是羊。」说罢,他继续其旅程。

当他到达一个林区的外围时,再一次遇到另一群人,他们拍着手耻笑婆罗门老师,[33]并戏弄他说:「喂!来看吧!来看吧!这真是很神奇。这个人他虽然是最高种姓的婆罗门老师,他竟然背着一只低劣的狗在肩膀上。真的奇怪极了!」于是乎这位婆罗门老师想:「看来是真的。第一个人说我背在肩上的东西是一只狗。第二群人也说这是一只狗。现在这一群人亦称它是一只狗。我带着的东西看来并不是一只山羊。它看来是一只狗。」他然后把这只动物放生了,说道:「走吧!你这只大狗。」在他遗弃了这只山羊,离开那个地方后,这只动物被那些坏人朋党杀死,煮了它的肉,饱餐一顿。这个故事记载在《益世嘉言》(Hitopadesa)的教法里,教训人们,当众多的人联合起来对一件事表达相反的意见时,纵使一个曾受教育的人,也可能受到迷惑。

上述的事件与婆酰的个案类似,婆酰怀着一个错误的想法,以为自己是一位阿罗汉。由于一些人很尊敬地说,他是一位高尚的阿罗汉,于是乎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位阿罗汉。到了今天,看来也有些人,因为其精神导师对他们评说,指其已经达到了高层次的内观智慧而高估自己,[34]以为自己是须陀洹或阿罗汉。亦有些人可能因为曾受众人的高度赞赏而变得很自我。这类个案应该成为唤醒我们的警戒。

来自净居天的梵天神,发现婆酰存有错误的骄傲。祂于是思惟:「噢!我的朋友因迷执的见解踏上了一条错误的路。在迦叶佛的时代,我们于山上禅修,他曾全心全意地投入禅修,纵使阿罗汉长老仁慈和诚意地供养他食物,他也坚拒,选择继续禅修。他也拒绝阿那含长老的膳食供养。现在他反而堕落,接受别人所作的供养,这些人错误地以为他是一位阿罗汉,事实是他远不如阿罗汉。他犯了大过失了。不久之后,他将命绝,死亡正向他靠近。这时候,我是应该伸出援手了。」如是思维后,祂便前往婆酰的所在地。到了晚上,祂立于空中,光明遍照,示现在婆酰的眼前,直率地说:「嘿!婆酰,你妄想以为自己是一位阿罗汉。事实你不是。你是假冒的,[35]而且没有成为阿罗汉的必要特质。」

听到这些话语后,婆酰自忖道:「嗯!这倒是真的。我并没有努力培养自己成为阿罗汉。我从大海漂流至岸上。着陆后,我因为裸露形体,用植物纤细的茎编织了外衣穿着。以这样打扮前往乞食。邻近的人无知地,因为我的奇特衣着而感到惊叹,并错误地崇敬、认定和赞颂我是阿罗汉。我的确是犯了严重的过失,假冒和声称自己是阿罗汉,而事实我却不是。」在祂的面前,婆酰忏悔了。他问:「尊敬的梵天,如果是这样,世间有没有真正的阿罗汉?他住在那儿呢?」梵天回答说:「有一个名为憍萨罗(Kosala)的国度,位于此海港苏帕拉喀村(Suppāraka)的东北。那儿有一个精舍,名叫祇园(Jetavana),在舍卫城附近。佛陀乔达摩在此精舍内居住,他是释迦族皇室的后裔。佛陀乔达摩是真正的阿罗汉,解脱于一切烦恼。他正在宣说圣教,讲授趋向证得阿罗汉之道。」[36]听到这句话后,婆酰感到无比的后悔,深深地觉察到自己的鲁莽行为,然后立刻离开所在的地方前去礼觐至尊的佛陀。

《婆酰经》(Bhāhiya Sutta)的注疏指,从苏帕拉喀海港至舍卫城的距离是一百二十由旬(yūjanās)。然而,在《满愿子经》(Punnovada sutta)的注疏则说是一百三十由旬。按注疏书,一由旬相当约十三哩。此外,当今的研究学者认为是八哩。如果按八哩计算,一百二十乘八相当于九百六十哩。在这么遥远的距离,婆酰于沿途的每个地方,每次都不用两三晚来休息,而仅仅逗留一晚,便匆忙地继续步行前往舍卫城。

「在途经的每个地方睡一个晚上」是巴利语原文Sabbatha ekarattivāsena所表达的真确意思。这句话表示「Sabbatha:每个地方;ekarattivāsena:经过一晚的逗留后前来」,很清楚地说明在一日旅程结束的每个地点,仅有一晚用作休息。这是颇真实的。不过,《婆酰经》的注疏者主要是给予这个意思:「从苏帕拉喀港至舍卫城的旅程在一个晚上到达。」如果是这样,[37]九百六十哩这么长的距离不太可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能力完成,必需要外在的支援。这亦与Sabbatha ekarattivāsena的句子不符。根据这句话,它表明「每个地方」并强调「逗留」,由于这里特别表明「逗留」,因此便没有正当理由说是「正在行走或在旅途中」。如果说整个旅程只逗留一晚是荒诞的。这应是「每个地方逗留一晚」。所以,「于停留的每个地方逗留一晚,而不浪费时间休息两或三晚」是更切合现实。若整个旅程在一夜间完成作出, Sabbatha(即每个地方)的说明便显得多余。vasa(即逗留)这个字,也变得不重要。若要符合这个说法,便可以单靠ekarattaneva这个字的意思,即是「只有一晚」。

就此,至为重点的是:「婆酰深切地忏悔,匆忙地来到」。在抵达祇园精舍时,佛陀已离开,到了舍卫城内托钵乞食。婆酰于是赶着前往舍卫城。当他见到世尊,他内心充满了甚深的尊崇、无比的喜悦和信仰,然后稽首敬礼。[38]敬礼过后,他热诚地启请佛陀说法。佛陀完全理解那时并不适合向他说法,因为他的心情正处于狂喜和过度兴奋,而且经过辛劳的旅程疲态尽现,便拒绝他的请求说:「当托钵乞食在进行的时候并不适合说法。」婆酰如是至诚再三请法。后来,佛陀观察到他的心情已沉着了下来,变得安祥平静,而且时候也适当了,于是精要地说以下的教导:

Tasmātiha te, bāhiya, evaṃ sikkhitabbaṃ – 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 sute sutamattaṃ bhavissati, mute mutamattaṃ bhavissati, viññāte viññātamattaṃ bhavissatī’ti.

然则婆酰!汝应如是学:见则如见,闻则如闻,思则如思,知则如知。

简明地说,上述的巴利文句子的意思是:

当看到一个对象,只需要觉察并紧贴标记「看」;当听到声音,只需要专注地在心里紧贴标记「听」;当鼻识或嗅觉生起,只需要专注及牢固地标记「嗅」;在尝的时候知道尝,只需要持续观察并在心里标记「尝」;当触觉发生,只需要心里紧贴标记「触」;当意识生起想象时,只需要心里专注标记「想」。」[39]

在听到这断除任何攀着外在事物和心念(thoughts)的教法后,婆酰,在观察每个从眼根对色尘、耳根对声尘等所生起的心识现行时,专注紧贴地只觉照看、听、触及知,获得了很大的进展,顺序经历毗婆舍那内观的每个阶智,证得阿罗汉果。他是最出色的人物,因此被给予一个杰出的头衔,被誉为速通达者(khippābhiññā)之中的「至上」(Etadagga);速通达者是指那些迅速证得道智(maggañāṇa)和果智(phalañāṇa)的人。

证得阿罗汉果后,当他正在四处寻找作为比丘的袈裟时,婆酰尊者遇上意外死亡并进入般涅槃(Parinibbāna),他被一只由女夜叉所变现的蛮牛用角攻击致死,此夜叉与婆酰尊者在过去生中曾结下怨仇。

上述已经有次序地讲述了五个同为出家比丘的伙伴们,于山上密集修习佛法的典故。陀骠摩罗子长老已经成为一位阿罗汉;弗区沙提王在证得三果阿那含后便投生净居天;沙比雅尊者亦已经取证阿罗汉;而婆酰尊者也进入了般涅槃。剩下的最后一位,在梵天沉思他的所在后,[40]看见鸠摩罗迦叶尊者正于安陀林。因此,为了帮助他,梵天于夜间示现在鸠摩罗迦叶的面前,向四方散发着耀目的光芒,然后给他十五个谜题,就如早前所说的那样,说:Bhikkhu bhikkhu, ayaṃ vammiko rattiṃ dhūmāyati(比丘。比丘。此蚁垤夜喷烟)等等。我刚才所说的是对这部经典的「介绍」,说明为什么会有这个教法。

到了第二天,鸠摩罗迦叶尊者觐见世尊,问讯敬礼后。他于一面安坐,然后重述梵天给他的全部十五个谜题,并以如下的言句,启请佛陀的讲解: Ko nu kho, bhante, vammiko, kā rattiṃ dhūmāyanā, kā divā pajjalanā(世尊。蚁聚者何耶。夜喷烟是为何。昼亦然,是为何耶)等等。

用简单的缅文来说,它的意思是:「佛陀,薄伽梵!大土墩(蚁丘)的意思是什么呢?在晚上喷烟所表达的意思为何?在日间出火焰的重要意义是什么?那据说是梵天的人是谁?谁是学识丰富的学生(Sumedā)?」世尊首先作如下的解释,讲解关于Ko vammiko大土墩(蚁丘)的谜题。[41]

大土墩或蚁丘

Vammiko’ti kho, bhikkhu, imassetaṃ cātumahābhūtikassa kāyassa adhivacanaṃ, mātāpettikasambhavassa odanakummāsūpacayassa aniccucchādana- parimaddanabhedana-viddhaṃsana-dhammassa.

此愿世尊说之。世尊曰:比丘!蚁聚者实此四大所成身也。此乃父母所生,依饮食之聚积、腐蚀、磨灭、变坏、分散、破灭之法。

以上段落的意思是:「鸠摩罗迦叶,所谓『土墩(蚁丘)』是指色法(rūpa),这个肉体。换句话说,『蚁丘』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代表这个『物质身体』或者叫作色法。每个人所具有的形态或物质就如同一个土墩。你个人的身体是你的土墩。每个人看来都知道什么是一个土墩。之所以用这个譬喻是因为人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真的土墩一样。」

有许多洞的的土墩

土墩(蚁丘)的真实性质,是它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犹如人身有许多大小的孔一样。所指的大孔就是眼睛、耳朵、鼻孔及口。小孔是皮肤上的毛孔或气孔,用来排汗。人体毛发紧贴着这些孔生长。西方的学者作了详细的研究,并指出在仅仅一寸的皮肤范围,如果用清晰的显微镜检查,可以辨别出约两千个的小孔。若用肉眼,[42]只可以发现约二十个毛孔。蚊子似乎有很锐利的眼睛。它们可以很容易在很短的时间从人体细小的毛孔中吸血。人类看不到蚊子吸血的小孔,但一只蚊子可以看到这微小的地方,暗中刺穿及啜取。如果皮肤的毛孔经过放大镜或显微镜细察,便可以发现众多的细孔,就像一个筛子。人体充满大大小小的孔,好像一个大土墩(蚁丘)。因此,这里举大土墩为譬喻。

如果人们可以用肉眼看到他们身体上数不尽的毛孔,他们便不会认为自己或其他人是适意或可悦,因为物质身体事实上是可厌和不悦的。用常人的肉眼看脸和手,人们会觉得是光滑的。如果涂上化妆品,表面上会看起来更滑、更嫩和纤细。因此人们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可悦和爱乐。如果用内观的洞见或心眼看到这些身体的毛孔,他们便会觉得很恐怖了。因此,应记得梵天利用土墩来譬喻身体。[43]

喷出污物的土墩

接着, vamati(放出):因它会喷发,它被名为Vammika:土墩。喷发出来的有哪些东西?蛇、蝎子、老鼠、蜥蜴等,其他各类的昆虫,也经常从土墩跑出来。这些可厌、肮脏和可怖的生物从土墩喷出。同样地,人体也在从眼睛分泌出液体;耳朵的耳垢;鼻子的鼻涕;嘴里的口水、粘液及脏的液体;从汗腺到排汗毛孔流出汗液。还有,从下体的门(dvāras),排放出粪便和尿液。你们觉得这些东西有任何可爱或悦意的吗?没有。全部都是肮脏和可厌的。由于这个物质身体排放的全部都是可厌的脏东西,所以它称为Vammika(蚁丘或土墩),喷发着各种脏东西。

蚁丘:一堆可厌的物质

接着的意思是:这蚁丘或土墩是一堆尘土,由白蚁逐步堆砌而成。正如这些蚂蚁抛弃的细小土壤,并且渐渐堆砌成一个土墩,这个物质身体是由三十二身分(koṭṭhāsa)组成,例如头发、体毛等等[44];佛陀、辟支佛和阿罗汉均把它们弃舍,视为没有价值。然而,凡夫(puthujjana)却把这些被厌弃的东西看作可乐的。怎样可乐呢?有些人留着长头发,有些人留着短发,随自己的风格喜好。他们把头发打扮得时髦及让人喜爱,用香的油和润发的油让它更好看。有些人会把头发弄成蜷曲,或者到发型屋或美容中心整理。这都是为了使他们的外貌增添艳丽。因此,很明显他们从中寻获快乐。他们对于别人的秀丽长发或时髦的发型很喜欢。事实上,当这么长的头发留在头上时,人们会觉得爱乐,但是把它们剪掉或剃掉后,那些剪下的头发就会变成可厌弃的。就算有时候在一碗饭或一碟咖喱中发现一根头发,人们都会立刻感到讨厌。看!这是多么的矛盾。当头发在头上,可以让人觉得很有乐趣。但是从头上掉下来后,一种很强烈的厌恶感便生起来了。

人们感到有兴趣和乐趣的不只是在头上的头发,还有身体的毛发。[45]有些人很喜欢抚摸和修剪他们的八字胡须、眉毛和眼睫毛,使之变得时髦。眼睫毛的美在一些文学的浪漫诗句中被生动地刻画和描述。一些女士们甚至于拔或剃眉毛来让它看得修长或看起来像弯月一般。又有些人留很长的八字胡须,使它分开朝向两个方向,有些则留非常长的胡子(像圣诞老人般)。这表示这样做以后,某个人会感到快乐,而且给予其他人视觉上的快乐。

接下来,对于手指或脚指甲,人们为了美丽会修剪和磨光它们。这样做只是因为一般人认为这是让人舒服快乐的。像仰光等大城市,女性的手指和脚指甲都会经过磨亮,及染上各类型的颜色。当这些指甲在身上时,人们会认为它们可以让人快乐高兴。一旦用指甲钳剪掉它们,这些剪下来的指甲便变成可厌弃,如果留在家中,有些人甚至于觉得会带来不幸。这种迷信的想法是不实际的,一个可能性是因为这些剪掉的指甲如果留在家中,尖的边缘会有机会刺到小孩们软而嫩的皮肤。像一根刺,也可能会伤到眼睛。[46]

然后是牙齿。如果认真考量,它们对于我们是非常重要和带来许多方便。牙齿必需要良好健全,才可以改善消化和整体健康。有牙齿我们可以咬和咀嚼。然而,人们很多时候却不是这样想。他们乐于利用它们作为增添外表的美丽。这在某些方面可能是真的。但是,牙齿最重要的是保持牙齿卫生干净和整齐,他们可以用来协助一个人正常进食和保持健康。有些人在拍照时会一直微笑来展露他们的健康牙齿。有些人甚至于把一只好的牙齿拔走并植入一只假的金牙。有些为牙齿贴金。有些则认为一排雪白的牙齿就好像一串珍珠一样。但是,如果牙齿烂了或拔掉了,他们就会变得可厌,有些人甚至于不想再碰触它们。

接着的是关于皮肤,人们错误地认为它是光滑和漂亮,觉得它很好看。对于男性或者女性的外形生起爱乐的染着,他们觉得高兴和愉快,当然,这是浅薄地看皮肤的外表和一般外貌。事实上,如果感染了皮肤炎或其他常见的皮肤病,例如麻疯病,皮肤会变得恐怖并且让人厌恶。[47]

跟着是关于肉,譬如说红唇、漂亮的双臂、黄金比例身材、胸部、脸颊等等。如果他们是男人,则是健硕、英俊和强壮,女人则是高雅或苗条,胸部丰腴之类,随各人的情况,他们都甚为乐于这些体态。有些女士则会涂脣膏和把脸颊弄成粉红色。

还有血管和神经,因为有了它们,可以让人操作肢体坐、站立、行走和工作,这也是被视为舒服快乐的。骨头、筋韧、骨髓等等,虽然不是清楚可见,整个人体被视为令人愉快和安乐。

特别的是,口水、鼻涕及鼻黏膜分泌的粘物,真的是可厌。不过,口水还在口内时,它是不可厌的,这正是为什么当它留在口内时,人们会很愉悦地吞下它。为了使喉咙湿润,就必定会吞口水,这样做看来是让人适意的。但是,如果口水喷了出来,它就会变得可厌,没有人会碰触它。就算那个人需要擦掉他自己口中喷出的口水(唾液)亦然。[48]另外,鼻涕则更让人厌恶。有时候,例如鼻涕可能经过口部然后吐出来。痰也是一样。有时候,痰会被吞下,没有人会将它视为可厌。一旦把它吐出来或因为咳嗽喷出来,它则会被视为污秽,人们甚至认为不可以碰触。这些全部都是人们所讨厌的,正如阿罗汉会厌离和弃舍它们。

最让人厌恶的是粪便和尿液。它们还在体内的大肠和膀胱时,随其情况,人们尚未讨厌它们。但是在排放后,人们看到它们则会皱起脸来。

这三十二身分(koṭṭhāsa)被佛陀和阿罗汉所厌离,视为不可爱。整个身体都是这些令人厌离不可乐之秽物的聚积,这就像一个蚁丘,只是一堆小白蚁所丢弃的尘土。有关于此,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物质身体,是由肮脏的东西或元素所聚集而成,应当把它看作为不悦和不可爱。如此,我们应努力放下这可厌的物质身体,犹如佛陀和阿罗汉所作。[49]

下一个我想强调的是土墩的意思是一堆土壤的颗粒,由白蚁利用它们的口水吐出和土堆积在一起。同样地,此物质身体混合了诸多追求生命存在(life existence)的强烈执念,很像大土墩的性质。这个意思非常深奥,在这个有众多听众的讲经法会,是难以用短时间把意思弄明白。我不打算于现在这个时间详说其意义。

土墩:各种生物和微生物的房舍

另外的意思是:在这个土墩,隐藏着可怕的生物,如蛇、蝎子、老鼠、蜥蜴和其他多种类型的昆虫。因此,这土墩的确是可怖和极恶劣的。因此,你们会有胆量睡在这样一个土墩的旁边吗?我们的物质身体就像一个土墩。我们的身体有数之不尽的微生物寄生。在佛法的典籍里面,指出许多种类的微生物,其数为八十。我们不知道每一种类里有多少微生物。讲解此经的注疏说: Asītimattani-kimikulasahassani(八十千种细虫)。对这些巴利字的完整翻译是:「有八万种类别的微生物」。如果是这样,就可能有八万种微生物。[50]其他佛法的典籍则说只有八十类。如果把注疏中出现的「千」(sahassa)字视为多余,那么就会与其他文献记载相符。

土墩本身是所有爬虫类动物的温床,如蛇、蝎子和其他像昆虫类型的生物。这些生物在同一地方分泌和排泄。如果它们患病,它们会在土墩里面盘卷成圈。它们也在这里结束生命。这个土墩或蚁丘,因此成为一个提供这些生物,出生和方便的地方。它也是一个给病者治疗的医院和坟墓。这都是那些生物所相关的事情。而人类的身体,某些微生物住在血肉里,有些在脉络、骨头、胃和大肠里。那么身体不正是一个给微生物寄居的房舍吗?根据医生所说,这些微生物之中还有病菌。它们在人体内繁殖倍增。因此,无论人们怎样爱护自己的身体并视之为皇帝、百万富翁、官员等等,它只是微生物的温床而已。有些人甚至持着迷信的见解,以为自己拥有神奇力量,可以免于任何有杀伤力武器的伤害,或者拥有力量可以赢得别人的爱,这些人不愿意进入妇产房,[51]因为害怕会失去他们的神奇能力。这都是荒谬无意义的。如果深入去思考,这些微生物都在我们的头、前额、口内大小便呢,虽然我们可能把这些身体部位看作是诱人和可爱的。在这些条件下,身体只是一个提供那些肮脏和可厌生物的粪尿场、厕所或坟墓;这的确是低劣的。这就是为什么它会被描写为一个土墩。如此,我们对于这个身体便应该不再有执着和渴求了。

土墩:四大种的积集

物质身体譬喻土墩,是由四种主要元素积聚而成,分别是地大(pathavīdhātu)、水大(āpodhātu)、火大(tejodhātu)、风大(vāyodhātu),就像一堆土壤(地)的小颗粒积聚而称之为「土墩」一样。

接着让我们分析和剖析它。地(pathavī)有坚硬和固体的特质。如果我们接触到身体内任何东西,我们会发现某些东西是硬或软。当我们接触感受头发,我们会发现它的质感是粗糙的,这同样在眼睫毛和眉毛中可以感受到。有些人可能,相反地觉得它们是光滑和柔软。还有,[52]如果用一种质感更柔软及幼细的东西来比较,这种软的感觉就会变得硬或者粗糙。因此,「软」或「硬」都是地的特质。手指和脚指甲拥有坚硬和固体的特质。牙齿同样有这个特质。皮肤也是。他们有物质的特性。所有这些均是地大的本质。简而言之,肉、血管、骨头、骨髓、筋韧、心脏、肝脏、黏膜、神经、胸部、大小肠、食物(新鲜及不新鲜)和大脑,共十五种。如果加上前面的五种,就是二十种。它们全部都拥有坚硬或柔软和固体的特性。它们被称为地大的原因是,这些固体物质最显著的特征是硬性。事实上,这些聚集一起的物质,也含有水、火及风大。譬如说,在头发里面有水大,水元素的特质是潮湿、湿润和黏的。它也有火大,散发着暖性和热气。还有风大,制造推动或弹性。动力就是风元素推动性的表现。然而,由于地大的硬性是最显著,所以头发被称为地大的聚集。[53]

一个禅修者正在观察和做标记的时候,如果接触头发,感受到硬性,及知悉它们为头发内在的地大元素。当他感受头发时,会感受到暖性和冷性,然后他应该知道这是火大。当他发现身体的摇动性和推动性,他将会知悉这是风大。当他发现它是湿的,他便会知悉这是水大。他不需要思维概念法(paññati)的性质,以为是地元素和水元素或湿性。所需要的应该仅仅是,知道其特性为坚硬或粗糙。他的觉知不需要到达概念法的阶段,把头发视为男的或女的。要知道的是它的特性,具有坚硬的性质是极其重要的。它不是男人或女人。它也不是头发或身体的毛发。它只是地大的元素,pathavīdhātu。最重要的是了知这一个事实。

地大之后是水大。按照教法有不同的十二种,如胆汁、痰、脓、血、汗、脂肪、眼泪、油脂、唾液、鼻涕、关节滑液及尿。这些全部都属于液态性质的分泌物。因此,这被称为水大。它们是由水的元素所构造,水元素是显著或突出的。它们的性质当中,也包含地大(硬性)[54]、火大(热性或冷性)及风大(支持及推动)。

接着是火大。身体内的热力叫作jiranatejo(导致成熟和老化之火)。因为这种热力或火元素,人的肉体会逐渐随着时间衰坏及老化。体内的热力温度,即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称作santappanatejo(间隔性发烧之火)的发烧般的热力。这个温度,如果利用医生所使用的温度计,是高于华氏98.4度(相等于摄氏37度)。当身体的温度变得很炽热和难受,这叫作dahatejo(普通发烧之火),即是产生剧烈痛苦的发烧般的热力。腹部内的热力,包括胃等等,提供消化的能量,称为pacakatejo(消化之火)。要了解这四种热力,仅能依靠它们的本质。它们不是男性或女性。如果你们考察及感受身体内的任何地方,你们最起码能发现热力、暖性或者冷性。这是你们的「自体」吗?或者是女性吗?都不是的。其中只有热、暖或冷的性质。事实就是这样。它们只是一堆火大tejodhātu。

最后,我们要讲的风大或者是空气或风的元素。这种元素包含六种。[55]它们是(一)从食道或者从胃到食道吐出的空气,打嗝[5];(二)胀气排放或向下流动的气[6];(三)在大小肠或消化道制造的气体[7];(四)气体膨胀[8];(五)呼吸,即是吸入与呼出[9];(六)渗透双手及双脚和其他人体部分的风元素[10],造成肢体或身体行为的推动,例如弯曲、伸展、坐、站立、行走等等。最后这一种风元素,巴利文称作angamangānusāri vāyo(肢体内循环之风)。这六种气体或空气均称作「风大」。它拥有支持和推动的特质,因此,明显地并不是女性或男性。

如刚才所说,有二十种身分是属于地大,十二种属于水大,四种火大,六种风大,总共是四十二种。简言之,这是四大元素。整个聚合起来称为「身体」(色法rūpa)。那些没有毗婆舍那内观智慧的人,会存在一个错误的观念,认为他们和其他人的身体是「自我」,以及认为这是一个男人或女人的外形。

这里以砖屋作为譬喻。虽然它可能以多种建筑材料建造而成,[56]如砖头、沙砾、石灰、水泥和木材,它被称作一间砖屋。然而这座房子,并不只是单一的固体物质。里面有许多砖块,一个叠着另一个,之间有数不尽的沙砾、众多水泥分子和小块木材。同样地,这个物质身体是一个聚集体,有无数属于四大元素的物质混合而建成。

现在剖析食指。如果把食指最尖的部份,像解剖表皮和指甲,然后观看里面的东西,请问这表皮和指甲,是一个女人或男人吗?或者说,一个个体、一个生命体、一个生物吗?全部都不是。事实上只是拥有坚硬或柔软性的地大。就是如此。在皮肤下的是胆汁(abaddha)。一般不认识的人不知道这个事实。它不是地大,而是水大。因此,我们可以暂时不用理会它。然后我们将会发现皮肤下的肉、神经、骨和骨髓。这些全部都不是所谓「人」。它也不是男或女。不是一个生命体或一个有知觉的人。它只是地大,拥有坚硬、粗糙和柔软性。[57]

此外,食指里面有血液。亦有小量的汗、油脂、液体和胆汁。这显示液态的性质,即是水大。然后,也有热性和暖性,换句话说即是食指里的火大。风大的支持和推动的特相,亦存在。这些全部都不是男或女。只有元素的性质存在。人体其他的部分亦有某些性质,但只是四大的组合。因此,佛法教导说这四大元素的积集或聚合,被命名为「身体」──色法。

在这部经典的较后部分,将会发现以毗婆舍那智比喻为铲子的解释。当大土墩被毗婆舍那智这个铲子挖掘,四大元素就会被察觉。如果对身体的任何部分进行观察和标记,例如任何出现接触感受的地方,将会注意到坚硬性或粗糙性。这是地大元素。如果感受和注意到热性、暖性或冷性。这则是火大。然后,如果发现支持、静止、不动、缓慢、或推动。这是风大。跟着,如果注意到湿性、潮湿、水气、分流、渗漏。这些是水大。因此,[58]这个物质身体应该被分辨为四个类别,以四种方式在运作。

它从液体的微细粒子开始

一般来说,人们认为这个色身是一整个固体。事实不然。它是从原子的阶段,亦即最微细元素的相互组合,经过逐渐发展而成为一个大的组合体。因此,它被称为物质身体,由父母的精血孕育而成。

父母的精子和卵子结合,卵黄首先形成。在卵黄里面(按照经典),有三类色聚称为身十法聚(kāyadasaka)、性根十法聚(bhavadasaka)及依处十法聚(vatthudasaka),它们依业(kamma)而生。这三种色聚和卵黄甚微细,肉眼无法见到。透过窗外照射的阳光所能够见到的最微细的尘埃,称为「原子」。如果一个原子分割成三十六分,每分质子的单位是一个「电子」。概要地说,卵黄的大小约是这种电子的体积。

这个卵黄的微细粒子,在不知不觉地缓慢生长。七日后,这本来清澈的卵黄变得混浊,成为泡状。然后,又经过七天,这泡状物逐渐形成一个半液态物(原生质),[59]有些类似胶状物的一小块的肉。后来再经过七日,这小块的肉,本来不坚硬并容易受外力破坏的小肉块,变成一块圆形结实的肉。这小块肉再过七日,突出了五个细小部分。一个小的突出物后来变成头部,两个成为双手,而另外两个则成为双腿。这五个突出物形成五个主要支干。

后来,它逐渐发展为有头、手和脚的形状,最后成为身体。在第七十七天,据说眼、耳、鼻及舌的轮廓已经出现。此后,据说食物的营养缓慢地渗入子宫内的胚胎主体,提供身体发展所需,例如铁、钙和其他重要营养的元素。现代科学家对于怀孕和胎儿发展成人体的文献纪录是比较准确的。佛陀的教法、疏钞和注释书只是粗略地讲述这个现象,因为佛法并不用作医疗及辅助人们对医药的认识。我这样说是因为科学家文献纪录的编撰,[60]有详细图文并茂的讲解,经过实质的观察、研究和分析,作为医药治疗的用途。然而,作为禅修时观察和标记的目的,并没有必要特别仔细说明。故此,在巴利文的疏钞和注释书,仅对于这个题目作出粗略的处理,供人一个大致上的认识。胎儿经过七个月、八个月,或者某些情况九个月或十个月的孕育,一个小孩诞生于世。这是为什么这个物质的身体有一个名字,matapettikasambhavassa,佛法描述和教导指它是父母精血及卵所生。

由营养品所孕育的身体

接着,物质身体由于食物和营养物而得到发育。 所以,佛法说它是Odana kummasupacavassa(饭粥所积聚),因为食物或营养,例如米饭和其他维生素维持身体的发展,因此而得到这个名词(adhivacanam)-物质身体(cimassakāyassa)。视乎母亲在生后的乳哺,它继续长大。从此,可以吸取食物和其他养分,它因为取得了营养,所以得到发展。某些食物[61]经从口进入,然后在胃里为微生物所吸收。某些成为粪便而有些变为尿液。有些经过体温燃烧。有些养分散布全身成为肌肉,血液等等。这些在佛法典籍都有提及。就此,医生的研究结论和记录是比较精密和准确的。由于养分的取得,物质身体便长大。

身体的发展程度是以年龄来量度的,视乎他到达两岁,还是五、十、十五、二十、三十、四十、五十或六十岁,这同时表示一个人的寿命长短。然而,长大成人的身体是不同于小孩时期的。透过身体的变化,新的色法会持续不断地生起和取代。譬如说,好像一颗种子生长,发芽然后长为一棵树或植物,主要依赖的是水和土壤的元素。试想一颗榕树的种子经历时间的洗礼,发展成为一棵大树。从种子生出来的芽,已经不再是种子了。当它长成一棵小植物时,它也不再是芽。还有,当它变成一棵大树,它完全不再是那过去的年轻植物。同样地,[62]这个物质身体里面的物质持续地变化,每时每刻生起和消失。新的物质形成出现,代替衰败中的旧物质。就好像流水一样,持续不断地变化。由于它会崩毁和倾向于坏灭,很明显地它被无常所支配。此外,为了使这个物质身体清洁和整齐,需要常常为它洗澡,脸需要清洗干净,并以香水等美化。有时候,需要按摩来保养身体。这个物质身体作为不同元素的聚合,按照无常的真理是倾向于衰败和坏灭。因此它被称作土墩或蚁丘,是代表着上述所说的物质身体。

按照梵天所说,这土墩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由四大假合的物质身体,其特质先前已经描述。

喷出烟雾

佛陀对于所提出的问题: kā rattiṃ dhūmāyanā,即「尊敬的佛陀,到底『它在喷出烟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佛陀回覆道:

Yaṃ kho, bhikkhu, divā kammante ārabbha rattiṃ anuvitakketi anuvicāreti – ayaṃ rattiṃ dhūmāyanā

比丘!昼起业、夜随想随观而夜喷烟也。[63]

上述巴利文回答的意思是:「日间所造作的事业和工作,晚上将会反映出来。」这句话「于晚上喷出烟雾」表示「于晚间反思或幻想」。佛在世时,古代的人们并非极之贪婪。古时的人只在日间进行生意活动。很少人会在晚间工作。今天,随着人们的贪念增长,生意的时间亦延伸。这是为什么他们需要日夜努力辛劳工作。从事工业相关的工作,需要二十四小时进行。上述的答覆是根据古时晚上不会工作的习惯,事实上,那时在晚间工作是很奇怪的。由于这样,翌日需要做的事情,则在晚间思考计划。这就是「于晚上喷出烟雾」的意思。

因此,如果希望,也可以分为好的烟雾和坏的烟雾。所谓「好的烟雾」意思是到了翌日,一个人需要去学习、或者到佛塔礼拜、或者持守斋戒、或者供养食物、[64]或者听经闻法等等。然而,这个教诫(desanā)的最重要意思是指,思惟对于世间事物所存在的贪(lobha)、瞋(dosa)、痴(moha)。所以,如果一个人深深地缠绕在由贪瞋所引发的世间事情,只需要记着:「我在喷出烟雾」。可惜的是,我不能够强迫这个俗世「消灭所有坏的烟雾或阻止它们的喷出。」在进行那些无可避免地需要造作的事业时,人们可能需要认真考量。否则,一笔生意可能就会存在危险或者保证会失败亏本。此教诫的主要目的关乎所有的出家人,从鸠摩罗迦叶尊者及以后的所有人。事实上,出家人在日间没有特别事情的造作,是关乎他们个人福利的。这纯粹是因为在家善男信女的出现,支持这些出家人维持其圣洁的生活方式,慷慨地供养他们生活所需。早上,出家人可以在穿着袈裟后出外托钵,很容易取得食物的供养。他们有袈裟可以穿,有寺院可以住。因为这样子,便没有必要担心或计划他们的生计。[65]故此,如果在晚上,思想或念头在脑子里出现,想着应该在明天或者以后怎样做事情等等,这些想法必须止息,在内心提醒自己这些想法只是「烟雾」而已。这样的话,禅修的人们应当努力制止「烟雾」的喷出。

喷发火焰

这里提出的问题ka divā pajjalanā的意思是:「尊敬的佛陀,『在日间喷出明亮的火焰』是什么意思?」关于这个问题,佛陀回答说:

Yaṃ kho, bhikkhu, rattiṃ anuvitakketvā anuvicāretvā divā kammante payojeti kāyena vācāya ayaṃ divā pajjalanā.

比丘!夜随想、随观,昼以身口意为业,于此昼喷出火焰。

上述的巴利文句子的概要是:「在晚间思惟后,于日间以身体或者语言作出行为。」日间所作的行为是「燃烧的火焰」。对于晚上所思维的任何计划进行实践,逐一在日间以行为或语言达成。一切在晚上因为贪瞋痴所生的计划想法,不仅仅在日间以个人方式进行,而且以言语指示的方式完成。这就是所谓「日间喷出火焰」。[66]此外,关于这方面,这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土墩。这种「土墩」的性质是,在经过日间研究和孕育秘密的计划后,这诡异的计划会在晚间当所有人睡觉后进行。这类土墩是不正常的。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处理了三个谜题。

婆罗门老师

佛陀对于有关「婆罗门老师」是什么意思的问题,作出这样的答覆:

Brāhmaṇo’ti kho, bhikkhu, tathāgatassetaṃ adhivacanaṃ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比丘!婆罗门者是如来、应供、正等正觉者之谓也。

这句巴利文的意思是:「『婆罗门老师』是表示世尊、应供、正等正觉、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如来、自证无上智慧彻见诸法实相如同所有过去世诸佛的人。」「婆罗门老师」比喻佛陀,两者在给予指导的模式有一些相类似。这种类似是婆罗门老师一般会有五百位学生,[67]而最多他可能有五千、六千乃至七千位。然而,如果是佛陀的话,弟子的数目则是不可量。这些无量弟子包括各类有情众生,除人类以外,还有天神和梵天。在有情众生界中,有数之不尽的众生,而在这个教法时期的许多众生,将会在未来佛的时期成就解脱众生界(sattaloka)。佛陀被赞誉为「天人师」(satthā devamanussānam),具备了作为所有天人、梵天和人类的伟大和尊贵老师的德行。

须弥陀—出色的学生

接着,有关另一个问题:「那位有智慧和教养的出色学生是谁?」(ko Sumedo),世尊回答说:

Sumedho’ti kho bhikkhu sekkhassetaṃ bhikkhuno adhivacanaṃ.

比丘!贤者是有学比丘之谓也。

这句巴利文的意思是:「那位博学睿智而出色的学生名字。」它表示禅修的比丘,接受修行的训练,修习戒律、禅定与智慧。一位修「学」(sikkhā)的人具备道德的修养,并沉浸在禅修之中,以获得戒、定、[68]慧。就此,「有学」(sekkha)是指一个人正在修习毗婆舍那以增长内观智慧。还有,它的意思是「一位出色的学生」,名叫「须弥陀」(Sumedā)。被称为大土墩的物质身体,由四大所组成,它是不能仅透过取得戒律和禅定,或者以戒跟定为工具来分析检验的。它必须透过禅修的培养,证得毗婆舍那智慧后才能分析的。在后面的段落,你们将会知道怎样利用毗婆舍那这个铲子挖掘土墩。按照这部经典,只有透过修习毗婆舍那,一个人才可以成为「有学」。这样他才会被视为具有出色的能力。在修习毗婆舍那前,戒律必须完备。那么禅定和毗婆舍那将会自然地出现。所以,「有学」是一个致力证取戒定慧的人。此外,没有比他更出色的学生了。

简言之,「土墩或蚁丘」意思是物质身体,色法。「烟雾」意思是计划或想象。「喷出猛焰」意思是身体或语言行为。「老师」是指佛陀。「出色的学生」表示禅修者。[69]

禅修两分钟

如果你们希望成为像「须弥陀」那样出色的学生,那么让我们实际地学习观照和标记。这是特别为了那些未曾经验禅修训练的人而进行的。禅修进行的方式与《圣者住经》(Ariyāvāsa sutta)[11]里面的偈句是相呼应的,该经云:

Satarakkhena cetasa samannāgato

成就念护之心

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可以完全成就觉知(mindfulness)心,以之作为防护。」如果成就觉知,这等同于到达圣者(Ariyā)的境界。当念头生起的每一刻,培养觉知,让心受到保护。如果具备了觉知,一个人就可以说是住在圣者所居之处,得到庇护,免于危险。每次念头形成出现时,必须要观照(comtemplate)它和标记(note)它,如果做到这样,在每一次标记的当下,一个人已经到达圣者的住处,保护他免于堕落恶道的危险。如果持续增长标记心念的进度,将可以成就圣道(Ariyā-magga),究竟确保行者远离轮回的一切厄难和危险。[70]如果能够觉知每一个念头出现,纵使未成就圣道,一个人也可以免于四恶道。如果在禅修时,死亡现前,他也必定逃离堕入四恶道的苦厄。持续的觉知或警觉心念或心识的现起,就是「圣者住处」(Ariyāvāsa)。

「小心观照和标记每一刻现象的出现,经常保持警觉」,这是我给予你们的格言。「小心观照和标记每一刻现象的出现」的意思是,当每次心念生起时,均需要作出标记;也就是,当在看、听、嗅、尝、触、想时,如果心念生起,标记每一个出现的念头或心念。当看到某样事物生起时,标记「看到」。还有,当心识在听的时候出现,其认知「听」的心亦应该标记。一定要时时刻刻「觉知」每一个心理活动。将觉知放进每一个听的行为,嗅、尝等等。就好像一个正在康复的人,在每次进食难消化的食物时,需要吃消化药。[71]在六根门前生起的每一个看、听、接触和认知,均需要觉知。这便能到达圣人的住处,它可以彻底防护一切危难险阻。

如果你们培养「觉知」,不但觉知会生起,热心修行和忍耐力将会自然地包括其中。这是正精进(sammāvāyama),正确的努力。三摩地(samādhi)也会在里面。这是一般所讲的正定(sammāsamādhi)。还有包括正确的见解,这是正见(sammāditthi)。伴随正见的是正思惟(sammāsankappa),正确的想法,它们会一起出现。至于正语(sammāvācā)、正业(sammākamanta)和正命(sammājīva),是属于戒律之道(sīla maggangas),这在受持戒条的时候已经圆满。因此,整个八正道(maggangas)都包含了。「小心观照和标记每一刻现象的出现(包括心理现象),经常保持警觉」,这个箴言简要地说明圣者住处的教法。如果以念住(Satipatthāna)的词汇来说,这完全就是念住的教法。根据佛陀的教诫(desanā):「汝等应成就不放逸」(appamādena sampādetha),这是不放逸的教法(appamāda dhamma)[12][72]

每当心识现起,觉知必须紧随。所以,要尽力标记每一刻的见、闻、嗅、尝、触;标记它为「看、看」,「听、听」,「嗅、嗅」,在认知味道时,标记「认知、认知」[尝、尝];在接触时,标记「触、触」。在标记「触、触」的时候,它涵盖全部身体的行为和活动。即四念住(satipatthāna)的教法当中的身念住(kāyānupassanā),像「行走时,清晰知道行走」(gicchanto vā gicchāmīti pajānāti)等等,亦包括其中。在操控肢体的时候,例如当我们在行走,「风大」支持性及肢体的移动性会在全身各部分出现。这些移动只会在身体的元素受到刺激和撞击后发生。然后,身识(kāyaviññāna)接触和认知生起。(从这里,心识生起「触」。这种触识的觉知,让人了知是支持性。)当支持出现,觉知变得非常清晰。当弯曲出现时也是,标记为「弯曲、弯曲」。触识觉知到支持和肢体的移动。由风大元素的压力所产生的腹部移动应标记为「上升」和「下降」。跟着,当想象和计划出现时,标记为「想」和「计划」。这是禅修练习的惯常次序。然而,刚开始禅修的初学者,并未能够在观照时紧随着所有目标。[73]因此,最重要的是他应该首先观照最明显的目标。

经论提到Yathāpākaṭaṃ vipassanā bhiniveso〔随着明显的(名色法),执持毗婆舍那〕。意思是一个人最初应连续观照明显的目标。一般而言,身体行为是比较清晰明显的。所以,注释书说观照和标记应该从物质身体,色法开始。一个人应该从观照身体比较明显的大种(mahābhūta)──四大元素开始。在四大主要元素中,一个人应从某一个元素着手观照。

因为四念住已经教授了,如果观察风大,像「行走时,清晰知道行走」(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等,所以应该从风大开始观照。在坐的时候或者静止不动的当下,观照和标记「坐、坐」。然后,便会知晓风大的支持特性。在任何情况下,如果只是简单地标记「坐、坐」,专注力会随着因努力的松懈而变弱。因此,在坐禅的时候,我们教导观照和标记腹部上升和下降的移动,[74]当中涉及由风大所导致的变化,腹部推动的起伏。所有禅修者都被这样教导标记,因此禅修者在观照的时候都保持着统一的方法。

当腹部上升时,标记「上」,下降时,标记「下」。只应该在心中标记「上」和「下」,而不是用口说出来。重点是觉知这些现象。「观照」、「标记」、「认知」及「记着」,这些都是一样的。某些人设定了一些规矩,像「不可以用某种方法标签」或「应该以这种方式标签」;这都是没有必要的。随它是怎样的目标便怎样标记,精要点是认知或者觉知。如果还多此一举,标记为「认知、认知」,实际上还是等同于认知它。如果标记为「观照、观照」亦然。因此,如果任何现象生起有标记,它已经被认知。例如标记为「想」,这也是认知。全部都是一样的,而且具有同等的效果。我们简单说「标记」,以便容易地表达出来。

如此,当腹部上升,从上升的开始到结束,带着觉知,标记它为「上」。同样地,也应该标记和觉知「下」。[75]不应尝试改变呼吸,应维持着平常的速度。没有必要闭气来减慢呼吸的速度。也不应该把注意力投放于加快呼吸。不必要强行去呼吸。只需要如常地呼吸,在标记的过程中,跟随它并标记它。「毗婆舍那观照」的意思不是要观照不曾存在的法,不论是透过制造或透过发明。它的意思只是持续地观照和标记当下生起和灭去的现象,是关乎现在当下的法。

所以,它仅仅需要连续观照和标记腹部的上升为「上」,下降为「下」。如果在观照时心散乱,这散乱的心应该被标记。如果散乱,标记为「散乱、散乱」。如果心散乱,想着到了一个地方,标记为「到达、到达」。如果它计划和想象,标记为「计划」和「想象」,随情况如何便如何。这是相当简单,完全不困难。这种标记的方法,是属于心念住(cittanupassanā),在标记过后,应该返回平常标记为「上」和「下」的练习对象。在观照期间,如果出现明显的僵硬、热、痛或刺的感觉,应该一一标记。如出现僵硬的话,标记为「僵硬、僵硬」,[76]把心固定在感到僵硬的地方。如果出现热的感觉,标记为「热、热」,把心专注于感到热的地方。如果感到痛,标记为「痛、痛」。这是受念住(vedanānupassanā)。如此标记后,回到平常「上」和「下」的标记对象。在一坐中,这是颇为足够的。然而,长时间禅修一整天,「弯曲」、「伸展」及其他肢体移动应该被标记。还有,其他身体的行为也必须标记。所有生起的现象均需要标记。在当前那一坐的禅修练习所作出的标记,只是浅尝法的滋味,就好像尝到一点点的盐一般。这不是长时间,仅是约短短的两分钟。因此,让我们禅修一段短时间,使我们成为一位聪明睿智的学生。

在深入禅修之前需要谨记一件事情,这是《清净道论疏》的教导: Addhā imāya patipadāya jarā maranamhā parimuccissāmi(透过此修法的实践,肯定让我解脱衰老与死亡)。概要地说:我将谨记,透过修行此教法,[77]我将肯定解脱于轮回的一切忧悲苦恼、衰老与死亡。

在这个人世间,如果每样事情都顺利,能够过活,这将带来欣喜与快乐。有些人工作时甚至会哼着歌。一个人的汗水与辛劳所赚到的,只能仅仅换取一日的支出所需,他可以期待些什么呢?环境许可的话,他可能收到足够两或三天生活支出的酬劳。很少人能够凭着一天的工作赚到十天的支出。绝大部分情况下,一天的收入,是不足够一年支出的,更不用说一生所需。如果一个人可以因为工作,能够赚一两日生活的开支而开心,为此而歌唱,那么如果透过禅修,能够永远脱离轮回的忧悲苦恼,这不是更让人值得快乐?那不止值得唱一首歌,实在可以开大型演唱会了。这是鼓励人们,应该精进和热心地禅修,这是可以确保为他们带来快乐的。这是注释书所述,不是我的主张。我们可以因此,按照先前所给予的教导禅修两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78]

一次标记之中的八正道

现在时间到了。只是两分钟。一分钟之内可以标记三十次,甚至四、五十次。诸位看!如果你们能够在一分钟标记三十次,那么两分钟就可以标记六十次。在每一个标记或者每次标记的时候,八正道均包含其中。八正道意思是:第一,它是否包括每一刻小心翼翼地努力标记?这种努力是正精进(sammāvāyama)。这不是那种不当的努力。接着,在每一刻的标记,里面都有觉知。这是正念(sammāsati):sati的意思是系念或者觉知。每一次的标记,心固定在感知的目标上面。这种正确的专注称为正定(sammāsamādhi)。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有八正道中的三种,分别是:正精进、正念与正定。

接下来,在每一刻的标记,标记的心逐渐地提早进行,犹如走先一步的样子。譬如说,如果腹部的上升标记为「上升」,标记的心安住于「上升」的动作上。同样地,当腹部下降被标记,标记的心会安住于「下降」的动作上。这种现象被称为正思惟(sammāsankappa)。虽然正思惟的意思是「正确的想法」,[79]在进行标记的时候,并没有必要去长时间思考或者想象。标记的心有着处于走在感知前的性质。因此,注释书指它拥有称为「攀着相」(abhiniropanalakkhanā)的特相。相应(Sampayutta)法有着缘取感官对象的相貌。这当然是正思惟。跟着,对被标记的感官目标有正确的见解,这是正见。我们可以这样说明如何正确地认知:当标记为「上升」,它被看作拥有支持和移动的特相。

觉知支持和移动,这样便是正确认知风大。事实上,最初心识生起的那一刻,并没有取着或想象的出现,想着那是男性、女性、或者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众生,或「我」、「他」等等。这不包括任何错误的知见。如果感觉到支持,它被认知为「支持」。如果它变得紧,那生起的「拉紧」便被认知,如实地知道这事实是「正见」。当专注力越强,修行者清晰地认知现象从开始到结束的生起和灭去过程,引发对无常性的体悟。[80]如果认知「无常」、「苦」和「无我」也会被感知和体悟。在标记的每一刻认知它们是「正定之道」(sammādhi magganga)。正见及正思惟两个是属于智慧之道(pañña magganga)。这两个正道,加上三个正定之道,便成五个。这五个正道称为「五个工人」。为了完成一个标记的所有过程,这五个正道很协调地一起工作。每次进行观照,这五个正道都是一致协作的。

当这五个正道一起工作的时候,戒律之道(sīla maggangas)自然运作。详细而言,在受戒的时候开始,善行或戒律已经清净。在观照和标记腹部「上升」和「下降」的时候,戒律仍然保持清净。它甚至能够进一步净化。就其性质而言,它包含「正语」(sammāvācā)、「正业」(sammākamanta)及「正命」(sammājīva)。这三种特质自然得到满足。把「五个工人」(kāraka magganga)和这三种正道合起来,如早前所说,就变成八正道。这些八正道的要素组合在一起时,称为「圣道」(magga)。[81]

Magga是道路的意思。道路有很多种类别,譬如前往乡村、城镇、寺院、佛塔、森林、口岸等等的道路。如同世间(lokiya)的道路,有许多不同种类的道路可以导向「法」(Dhamma)。但亦有许多道路是通往地狱(niraya)、饿鬼(petā)及畜生(tiracchāna)的。这些通往恶道的道路是不善的(akusala)邪恶之道,充满不善行和恶业。如果你们想去的话,可以跟随任何一条邪恶之道。此外,也有道路是导向人界和天界的。通往人界和天界的道路是善的(kusala),具足善的德行,如布施、持戒等等。又有一种道路叫作定禅(Samatha jhāna,奢摩他禅那),能导向梵天界。如果你们希望走往这些善道,你们可以这样做。在这些不同种类的道路中,圣道,也即是八正道,是通往涅槃的道路。

念住的教诫说: nibbānassa sacchikiriyāya(涅槃作证),即是指这是唯一通往证取涅槃的道路。现在你们在两分钟的时间内,最少已获得这些八正道的善法六十次。在这么短的时刻,你们圆满了六十次的八正道。[82]如果证得圣道需要练习一百次八正道,那么只需要再多修习四十次,便可以达到圣道。在佛陀的时代,有的人们用了很短的时间聆听佛法便证得了圣道。你们任何人都可以立志追求这样的成就。譬如说需要标记一千次,你们便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现在只需要再标记九百四十次就可以达到目的地了。照这样的说法,不断去计算。今天,以禅修为一种实验,你们离涅槃又近了六十步。出外或留在家时,如果你们可以把握每个机会,观照和标记你们自己的身心活动,这样亦可以增长八正道。这是一个值得每天练习的真实宝贵之法。如果你们这样做,便可以不费一毛地累积众多善法。

现在把十五个谜题重新复述如下,让诸位可以加深记忆。

土墩是物质身体;烟雾是想象;猛焰是造业行为;老师是佛陀;而学生则是禅修者。

铲子是指智慧,辛勤地用作挖掘土墩。门闩是无知;[83]蟾蜍是嗔怒;交叉路是邪见;这些解释大家要记着。

滤水器比拟五盖(nīvaranas)。狡猾的乌龟是蕴(khandha);木砧板是爱欲;一块肉是喜悦(nandi);神圣的龙是阿罗汉。

诸位好好的记着它们。[84]

第二部分

唯一的导师

如先前所说,「婆罗门老师」表示至尊佛陀,正遍知者。佛陀是佛教的创始人,有着数之不尽的信徒。僧众是佛陀的弟子,佛陀虔诚的弟子涵盖人类、天神和梵天。佛陀拥有无尽正智。在他彻底开悟后,示导所有人天他所证悟的真理。佛陀毕生教导佛法的智慧,是众生的依怙。他所教导的真理,不由他悟,自知自证。透过修习佛陀的教法,人们能够从轮回的忧悲苦恼中解脱,证得涅槃。因此,在佛陀所具足的九种尊贵德行里面,包括了「天人师」(sattādeva manussānam),意思是慈悲示导一切人天众,涅槃寂静的妙乐,作为他们至尊贵的导师。[85]要成为这样一位导师,必须具备能令众生止息恶行的能力,让他们不再造作无益之行和放纵于不善之法。他必须能够以无尽的慈悲,普施佛法的智慧予一切人。一位平凡的导师也可能会具备这样的德行。然而,佛陀是具备最出色能力的老师,能够在久远的轮回中救护无数世代的人们。他教诫人们免于一切罪恶,善护他们的身、口、意,不作恶业,远离邪思。世尊的内心蕴含无尽的慈爱(mettā)与悲心(karunā),除了人类,还示导天人和梵天,这些尚未究竟解脱烦恼的众生。

因为这深广的悲心,佛陀让一切人天众止于犯恶。不过,这些众生却因为只顾自身的利益而造作杀业和恼害他人。我还记得在我年轻时代所发生的一桩事情。事缘一位儿子劝导他的母亲要避免杀生和偷盗,但是其母亲却回应道:「噢,我的儿子!在这人世间[86],一个人为了生存,无可避免要造作这类行为。我们是不可能戒除这样做的。」这心态是多么的可怜?人们习以为常地认为罪恶的行为是一个人的生活所允许的。

无论如何,佛陀教诫人们不可杀害或恼害众生、偷盗或抢劫他人,因为佛陀明了如果造作这些不善的行为,将会带来一连串可怕的恶果,导致轮回中一而再的痛苦,到头来换得的只是短暂人生里面的暂时之利。佛陀示导我们,应当造作所应当做的事,例如修习戒、定、慧。对于一些人来说,要奉行戒律或者善行,就好像受到綑绑一样,他们认为这是过于严厉。

出家人:富翁之子

在佛陀的时代,一个富翁的儿子向他很尊敬和接受他护持的出家比丘请法,他说:「尊敬的师父,我希望远离一切轮回的痛苦与悲恼。我渴望证取涅槃,使一切爱欲和痛苦不再生起。我应当如何做?」于是,那比丘要求他供养食物、僧衣等资具,[87]并造作其他善业。当他完全遵守这些指示后,他再次恳求这位比丘,说道:「我已经造作各类布施及行善,但仍然未能找到可以脱离痛苦与悲恼的法。」那位比丘进一步示导他,皈依三宝及持守五戒。在受五戒后,他仍然不能找到真正的快乐,及使他远离世间的痛苦。他于是再次亲近该出家比丘并说:「尊敬的导师,我已经真诚地持守五戒,但仍然未能解脱于忧悲苦恼。」然后,那比丘再进一步指示他,持守十戒。虽然具备了这些善法的修习,那人终究没有脱离世间的苦恼。最后,出家比丘劝他出家修行。

按照律典(Vinaya)所载的戒律,出家需要脱去俗服,剃除须发,然后穿上袈裟。在成为出家比丘后,他的戒师会教导他戒律的条文。戒腊长的资深导师会教授他经藏和阿毗达摩。[88]后来这位出家比丘获教导修习一种业处(kammatthāna),于是醉心于毗婆舍那禅法。他遇到他的精神导师,给予他许多有关出家戒律的限制和条件,让他感到:「噢!真的很困难。我成为比丘为了脱离轮回的悲苦,但现在我发现戒律是那么严格和约束,让我没有空间稍微移动一下(意思是没有行动的自由)。我现在被逼到墙角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没有法子留在僧团,我情愿卸下袈裟还俗,追求世俗生活,并尽自己的能力供养钵食和持守戒律,以解脱轮回的痛苦与悲恼。」

幸运地!由于此事发生在佛陀的时代,所以后来他遇到转机。他的精神导师听到他改变初衷,于是送他至世尊的跟前。在忆述所发生的事后,世尊询问他为什么想还俗。他很恭敬地回覆说:[89] 「我的导师教了很多东西,需要我记着和牢记。经过教授和明白戒律后,我身心均感到不安,我甚至不敢移动半步。因为戒条和纪律实在太严格,我于是决定放弃然后还俗。」看来这位出家人因为害怕不断违反戒律,所以变得忧虑和觉得沉重,这对于他的禅定和毗婆舍那培养造成伤害。

听到他的回答后,世尊鼓励他说:「嗯,不要感到烦忧,我只会教你小心留意一样事情。如果你能够照顾它,那么便没有其他需要照料和防范的事。」那位比丘问:「佛陀啊,到底需要照顾什么呢?」

佛陀回应道:「你只需要照顾你的心。你可以做到吗?」对于佛陀的反问,这位比丘回覆说他可以。这比丘可能想着,因为只需要管制心和监察它,这样便没有守出家戒律那样,有众多关于业处禅修的感官限制,而让他感到忧虑。数目上来说,因为心只是「一」,所以他以为这是容易处理的。[90]这是为什么他接纳遵从。后来,佛陀给他心念住的业处(cittanupassanā kammatthāna)如下:

Sududdasaṃ sunipuṇaṃ, yatthakāmanipātinaṃ;

Cittaṃ rakkhetha medhāvī, cittaṃ guttaṃ sukhāvahaṃ.

此心随欲转,微妙极难见。智者防护心,心护得安乐。[13]

以上的偈句的意思表示,有智慧的人应该经常警觉微细难见的心,因为它倾向于攀缘任何可能生起的感觉。能够有效地防护烦恼生起的心,具备引导人证得道、果、涅槃之乐的本质。因此,佛陀咐嘱心念住业处(cittanupassanā-satipatthāna kammatthāna)的教法。我很希望能够对此巴利偈句作详细的阐述,然而,由于还有颇多重点需要讲解,我会继续讲述故事的发展。

这位出家人在修习有关这偈句的心念住精要禅法后,不久便证得阿罗汉果。就此,我需要强调的一个重点是:「一般普遍的想法认为戒律是非常严谨的。」还有,在修习奢摩他及毗婆舍那禅法时,因为要防止心的散乱,有的人可能认为这是过分严苛的。[91]

有一次,一位出家比丘据说要为他的施主讲解毗婆舍那禅法。他给予的指导是应该觉知标记每一刻生起的心。同样地,应该在心中标记每一刻的看、听、嗅、尝、触、走动、移动、思惟及想象。在教导如此观照和标记后,毗婆舍那或内观生起。听到这教法后,学员回应指他无法观照,因为太多目标需要标记。修习毗婆舍那禅法时,是不应该有间断的。其中不能有任何停顿或间隔。因此有的人常常认为修习毗婆舍那是过于严谨。这是我希望强调的显然事实。

不过,佛陀教导这些修法,目的是为了给所有人带来益处。如果不跟从所述的方法努力修习,那么便没有希望可以达到确保不堕四恶道的境地。不管布施和持戒是多么的圆满,在没有达致道果的证量之前,当遇到某些不理想的条件,一个人便可能在任何一世,退堕到四恶道。这是值得忧虑的原因。[92]要完全解脱于四恶道,永远脱离轮回的痛苦与悲恼,佛陀教导我们必须修习戒、定、慧。如此的教导是为了利益一切众生,包括欲界和梵天的神,他们已培植足够的波罗密多,从佛陀降世后的这一代教法时期,于佛、法、僧三宝能生敬信。

犹如偈句Buddho loke samuppanno hitāya sabbapānīnam(惠利众生故,佛出于世间)所说,佛陀已彻底觉悟四圣谛,为了利益一切众生体解真谛,所以出现于世。佛陀关怀一切众生,包括人及天人,但是有些人无法对佛陀生起敬信。这些对佛陀无有敬仰的人显然是因为缺乏波罗密。所以他们可以被视为可怜的。举例而言,只有那些被赋予权力和荣耀的人,才会拥有贵重的珍宝、财物和财富,这是因为他们有福报。同样地,只有那些具备波罗密多的人,才有机会礼敬佛陀。

以另一种方式来说,这好像透过提供人们有营养的食物,[93]他们得以享受食用的乐趣,但是有一个人因为消化问题,不能够吃,也不能感到快乐。因此他被视为可怜的。佛陀平等地施予无尽的慈悲给一切众生,为了众生的利益而教导佛法的智慧。他是一切人、天人和梵天的导师。因为这样,本经的婆罗门老师在某程度上与佛陀相类似。这是为什么经文所述的婆罗门老师意思是指佛陀。

「那位学生意思是禅修者」,而这是指一名正在禅修,欲成就戒、定、慧的人。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解释了五个谜题。

铲子是武器

为回应鸠摩罗迦叶尊者提出的问题,有关「铲子的意思是什么?」,佛陀如是回答: Satthanti kho, bhikkhu, ariyāyetaṃ paññāya adhivacanaṃ.(比丘!剑者是圣慧之谓也。)

上述的巴利文回覆的意思指那个武器──铲子是出世间的智慧,即是毗婆舍那和圣道的智慧。「铲子」表示「智慧」或「知识」。如果要挖掘大土墩,是不可能仅仅靠一双手的。它必须要透过一个铲子或锐利的铁棒来挖。[94]铲子是最有效最好的工具。因此在注释书里面,它被称为kuddāla(锄头)。正如挖土墩需要一个铲子,要分析这个喻为土墩的物质身体,需要「智慧」这个工具。注释书指智慧一般分为世间(lokiya)和出世间(lokuttarā)。然而,如果采用的方法是属于世间智慧的范围内,那么便需要利用毗婆舍那智这个工具来分析它。因此,应注意挖掘土墩需要使用毗婆舍那智慧或内观的铲子。

一般世俗人认为此物质身体是一块整合的固体。物质身体譬喻一个还没有被挖掘和存在已久的土墩。每次当一位禅修者观照和持续观察身体出现的每一个现象,或对于触的感觉反应时,他应不断地标记它们为「走、站、坐、触、睡、伸展、或弯曲等等」,它们分为四类不同的感觉,分别是坚硬或粗糙、冷或热、支持或推动、流动或黏性。这类似利用铲子,在每次的挖掘中,从土墩挖出一块又一块不同部分的泥土并移除它们。[95]的确是这样。在每次标记这物质身体时,可以清晰分辨为不同的部分。透过智慧,能够分辨身体。专注和标记它为「走、走」,每次当你行走,标记为「提起」、「推前」及「放下」。

如果稳固有次序地标记,同时专注力又增强,物质现象便会清楚地被分辨知悉。即使风大(vāyodhātu)的性质,譬如在行走的时候,身体每一个出现的细小支持和推动现象,也将被清晰地观察到。这里再没有一个整合的固体。支持被感受时,只有支持性被单独分开地了知,而发现的只是风大的性质。还有,在每次的标记,身体活动的现象、性质会被观察到,分成明显的不同部分。这是为什么透过观照和标记,智慧的增长犹如铲子尖锐的刃。每次使用铲子挖掘土墩,犹如泥土被分成许多块,每次进行观照和标记时,物质身体也会被观察,分为许多块,或者消失、分解。

就这样,让我们以想象的智慧思惟它。以头发为例,[96]想象一下它。头发是地大的元素,主要是粗糙和坚硬。这很明显不是一个人或者是生命体。因此透过观照,将能够观察到头上的毛发,会分解为一个一个清晰的微小颗粒。然后,思惟身体的毛发,它们是地大的元素,不是一个人或者是生命体。它们也将会分开解散。再来,如果以毗婆舍那智慧思惟指甲和脚甲,它们也是地大的元素及不是一个生命体。跟着,考虑和思维牙齿,它们表现的是坚硬的性质,即是地大的元素。它们也不是一个人,不论是男或女。再看皮肤、肉、血管、骨头、骨髓、血、肠、肝、肺等等,对它们进行思维。全部都是元素的性质,并不是一个生命体。这类似土墩被挖开成一块一块。物质身体同样地分解为微细的小块,散开为众多的组成物。这是为什么透过观照和标记过程,由智慧所带来的觉知,被比拟为铲子的利刃。经文说:「铲子的意思是什么?这是指智慧,以觉知观照。」

对于「世尊!『反覆挖掘』的意思是什么?」(kim abhikkhanam)[97]的问题,佛陀回答如下:

Abhikkhaṇa’nti kho, bhikkhu, vīriyārambhasset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掘之者是勇猛精进之谓。

这句话的意思是:「噢,鸠摩罗迦叶!那句话『反覆挖掘』没有停止,表示勇猛精进的努力。」「反覆挖掘」所表达的意思等同于说「持续和不懈地付出努力,让观照和标记不间断」。在利用铲子挖掘的同时,必须要稳固地抓紧铲子。同样地,在观照时,应当以稳定不变的最大努力维持它。因此,一个人不应该懈怠,要持续不断地努力做好每一个观照和标记,像「上升、下降」、「坐」、「触」、「看」、「听」、「弯曲」或「伸展」等等。如果精进力松弛了,懒惰跑进来,便会削弱专注力和标记。这种称为正精进(sammāvāyama)的「努力」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以正勤(sammappadhānam)的词汇来说,有四种精进,即是:已生恶令永断、未生恶令不生、已生善令增长、未生善令得生。因此,有了正精进,[98]过去出现的不善法便可以被断除,而且新的不善法也无法出现。还有,过去没有出现的毗婆舍那善法,在每一刻的观照和标记下得以生起。所以它的意思是指,以精进努力获取毗婆舍那圣道的善法(vipassanā magga kusala)。每一次的标记,不仅一般已存在的善法可以维持着,而且毗婆舍那善法将会一再地生起。这种称为正精进的「努力」因此与「反覆以铲子挖掘」非常类似,经文说:「『挖掘』是什么意思?这是持续稳固地投入不懈的精进努力。」

下一个我们遇到的是「门闩」。在利用锐利的铲子挖掘后,出现了门的「闩」,即是用来扣紧门户的木条。问题是这样提出的:「门闩(laṅgī)是什么?」佛陀回答: ‘Laṅgīti kho, bhikkhu, avijjāyetaṃ adhivacanaṃ.(比丘!闩者是无明之谓。)

上述回答可以解释为:「噢,鸠摩罗迦叶!『门闩』这个词是指『无明』(avijjā),不明白禅修业处(kammatthāna)的方法。」「无明」在不同情况有着不同的种类,譬如说应该以毗婆舍那和圣道智慧断除的无明。这种「无明」是不了解四圣谛的无知。[99]在当前的故事中所关系到的无明并没有到这一种程度。这种无明,无知,应当以闻慧(sutamaya paññā)和思慧(cintamaya paññā)破除。这仅是对禅修业处方法的无知。

如果不明了业处方法,便不可能进行禅修。就如同一个人,没有一个指导者的重要教导,是不会懂怎样煮饭,或怎样去开垦耕种一块土地的。我希望强调这一点,因为方法是相当重要的。

方法是重要的

悉达多王子,在尚为菩萨的时候,舍弃世间欲乐,前往森林隐匿修行,寻求真理与止息渴爱的方法,断除造成轮回生死痛苦的原因。那时他仅二十九岁。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娶了耶输陀罗(Yasodarā Devī),过了十三年舒适和奢华的王子生活,充满着华丽、炫耀和风光。 在纸醉金迷的日子里,有一次他坐着马车,见到四种征兆(nimittas),依次分别是,一位老人、病者、死人及一位穿着黄色破碎袍衣的秃头隐世者。[100]回到皇宫后,他深深地沉思,摒弃了感官欲乐,希望脱离世间痛苦带来的忧悲苦恼。他下定决心并发愿不仅为自身的出离,还要度脱一切众生免于生死。他于夜阑人静之时离开华丽的皇宫,追求出家的生活,寻找正法。离开后,他心里并没有任何经验或知识可以告诉他,如何解脱于人世的爱欲缠缚,且免于生老病死之苦。

抵达森林后,他开始过着苦行的生活,在寻找正法的过程里,他听到了一位有名的哲人叫作阿罗逻迦蓝(Alāra Kālāma)。这位著名的苦行者阿罗逻迦蓝当时正在跋耆(Vajji)国毗舍离城(Vesāli)附近的一个地方,教导三百弟子禅修的方法。阿罗逻迦蓝除了八种等至(samāpatti,三摩钵底)之中,甚深的非想非非想处定(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之禅定还没有证得外,其余七种均已修成。因为希望跟随阿罗逻迦蓝学习,他接近阿罗逻迦蓝并对他说:「贤友阿罗逻迦蓝,我希望与你共住,并学习禅修的方法。」阿罗逻迦蓝回应道:「贤友乔达摩,[101]我们的禅修方法极深细。如果像你乔达摩这样的大智慧者潜心修习此法,你必定能够获得老师所懂得的一切。这套禅修方法的确是非常奥妙的。」

学生必须要了解老师所懂得和拥有的法。不然,学生所获得的,可能与道相违,不能够确认是百分百的正确。如果学生没有觉察老师所体悟的真实本质,学生可能错误地认为老师拥有神奇的能力,误会这是神通。一旦相信老师具有神奇力量,学生便拜倒在老师座下,希望从这神力得到利益,然而事实上这老师根本没有神通。有些人甚至试图获得魔法石等等,这是荒唐的。在现代,的确有好些这样的个案。

类似的个案可以在宗教活动中发现。在佛教以外的其他宗教,存在着某些像这样的信仰。当然,这种盲目信仰是由那些迷信人士从他们的祖先传承下来的。这显然是不究竟的。[102]

佛陀的教法是完全理性有逻辑的。如果一个人渴望虔诚地修习,他也可以获得佛法。这不是只有佛陀才知道并且获得的法,也不是仅限于舍利弗尊者、目犍连尊者或其他圣者阿罗汉才可以证得的智慧。佛法普及于一切,只要人们真心和正确地修习。这就好像任何人如果尝到盐巴,无疑都能够知道其味道。同样地,阿罗逻迦蓝这位智者,希望让其他人也体会,他所证得的智慧是值得赞赏的。这是为什么乔达摩菩萨乐意接受其方法,并精勤地学习。不久,他证得阿罗逻迦蓝所体会的七种等至。证得之后,菩萨觐见阿罗逻迦蓝,解释其所证以及怎样进入无所有处定(ākincannāyatana)的状态。报告其体证后,菩萨询问阿罗逻迦蓝这种体会的性质是否与他所证得的一样。阿罗逻迦蓝回答:「是的。」并且对于乔达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体证表示惊讶,认为他天才的智慧实在无与伦比。他随后邀请乔达摩,表示希望与他分享自己的法座,委任他教导其一半的追随者,成为团队的领袖和教授师,[103]而他本人则负责教导其余一百五十名弟子。乔达摩在阿罗逻迦蓝的禅修中心逗留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天,但是在那儿,他始终并没有解决他心内的渴求。他反思其所证得的法,并不足以解脱生老病死苦。此法只能够在死后,引领一个人到达无所有处天。这是无色界天(arūpabrahmaloka)的梵天神所居。这种法是不能透过现代科技研究知悉的。所以,如果认为这个概念与科学不符,那么他们会选择不理会和不相信它。因为现代科学的知识只能够应用在物质形态(rūpa)上,而不能测知非物质形态。没有物质,只有心识存在或心识所依的世界是相当奇特的。

无所有处天的寿命可以长达六万大劫(mahā kappas)。单单一劫的长度已是天文数字。在这一劫,四位佛陀已先后示现,第五位弥勒佛还没有出世。然后,当这一生完结,梵天神在死后可能生到人间或者欲界天。生命的轮回因此还会不断继续下去,[104]好运的话,他可能有机会亲近善人,透过修习善行而感善果,继续生于人、天的世界。不过,如果他遇到恶友,他将没有机会培养善法及被引导走向正确的道路。结果是他将会在死后,因为邪见和所作的恶行,而沉沦到四恶道里面。

在反思阿罗逻迦蓝的教法所带来的结果后,乔达摩菩萨决定离开他,前往寻找新的教法。后来听到了一位哲人的名字,叫作罗摩(Rāma),他以证得全部八种等至而闻名。他隐居于森林,在摩揭陀国(Magadha)王舍城(Rājagriha)教化七百名学生。乔达摩菩萨于是亲近罗摩(Rāma)的儿子兼学生优陀罗(Udaka),对他说:「贤友优陀罗,我希望学习和修练你的法。」于是,优陀罗向他解释其教法的精要,教授他修习的方法。在学习其教法后,菩萨很快便开展了这套法的渐次智慧,并证得非想非非想处定(neva-saññā-nāsaññāyatana jhāna)。因为很欣赏菩萨的所证,[105]从学于罗摩的优陀罗,反拜乔达摩菩萨为其老师,并以学生这个身份自居。相信在那个时候,著名的罗摩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如同早前在阿罗逻迦蓝的第一次经验,乔达摩菩萨,即后来的佛陀,反思非想非非想处定的智慧只能够带来同样往生无色界天(梵天世界)的结果,享寿八万四千大劫。在此界命终之后,又会再次轮回,不能究竟脱离生死轮回,也无法免于生老病死苦。因此,他舍弃这个教法,并再次踏上寻找真理的征途。

正等正觉者(sammāsambuddha)是一位全然觉悟的人,透过自证和无师自悟的无上智慧,正确地和彻底地了知四圣谛。菩萨穿过摩揭陀的国境到达优楼频螺村(Uruvela),他在树林其中一颗菩提树下安坐,全心投入禅修之中,证得宿命通(pubbe-nivāsananam),了知自己和其他众生的一切过去生。[106]后来,于中夜分,他以自己的内观智慧证得天眼(dibbacakkhu)。于后夜分,在思惟导致生死轮回的缘起法(paticcasamuppāda)后,他继续观照五取蕴(upādānakkhandhā)的生与灭,引领他渐次证得圣道智(ariyamaggañaṇa),最终达至完全的觉悟,成为至上大觉的佛陀。

在成为圆满的觉者后,他在七个不同的地方以各七日享受阿罗汉的解脱乐(vimutti sukha),其心彻底自在,于甚深的法乐中度过了多日。到了第五十日,他开始思量应当首先向谁教授佛法,谁能够最迅速地体解佛法。

第一次转法轮应当以最快能够明了佛法的听众为最适合。犹如上课堂一样,选择聪明睿智的好学生是很重要的。如果首批学生学习良好,能够迅速掌握教授的知识,[107]老师便可以获得好的名声。在寺院亦如是,如果他们有出色的学生,能够在考试中取得成功,相关的寺院也会闻名遐迩,有良好的声望。同样地,禅修中心需要付出真心、热诚、勤奋和睿智的禅修者。这样加上正确的教导方法,禅修中心便能够有良好的声誉。如果这类禅修者的禅修进展能够有突破,这也会激发其他人努力禅修。

因为这样,佛陀思惟在初转法轮时,应当先教导谁。在思考的过程中,他心里首先想到早前的老师(guru)。「这位哲人已经清除心中的不净,透过成就等至去除烦恼的污垢。而且他很诚实。如果他聆听我的教导,他将会快速的取证妙法。」在思惟其第一位老师阿罗逻迦蓝的时候,一位天神出现在佛陀面前,并告诉他:「世尊,阿罗逻迦蓝刚于七天前离世。」天神仅知道世间心而不知道出世间心。于是佛陀透过其天眼明,知道阿罗逻迦蓝的确于七天前过世,并转生至梵界,无色界天里面的无所有处天(ākincannāyatana)。[108]在此界内,物质身体不复存在,仅存心识。因为缺乏任何物质,那儿没有眼睛和耳朵,因此已没有听闻佛陀教授佛法的可能。如果他有运气仍然在世的话,他必定能够证得妙法。可惜他错失了这个殊胜的机缘,导致他蒙受甚大的损失,因为这样,他需要在无所有处天度过六万大劫的光阴。在那儿死后,他亦将会堕落人界。那时候将不会有佛,所以他并不会有机缘听到佛法,也没有机会证得圣道圣果。如果他在不可抗拒的情况下,造作恶业,他便会堕进恶道里面。只是七天之差,阿罗逻迦蓝便错失了黄金机会听闻佛陀初转法轮。这的确是无法弥补的损失。佛陀知见这一事实,慨叹道: Mahājaniyo Alāro Kālamo(阿罗逻迦蓝损失甚巨),意思是说迦蓝族的隐士阿罗逻,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从这个公案,我们应当学会引以为戒,在死亡来临前修习禅法。无常可以在任何时刻到来。重点是,万一不知道怎样修习禅法,那么禅修便不能有效地进行。[109]这位大哲阿罗逻迦蓝也不知道,如何透过观照和标记色法及名法现象的性质,从而证得毗婆舍那智。此方法只可以在佛陀出世后才能得知。后来,佛陀再想到,可以在初转法轮中教导优陀罗(Udaka)。不过,他观察到这位隐士在前一晚刚刚过世,世尊叹息道: Mahājaniyo Udaka Rāmaputto(优陀罗罗摩子损失甚巨)。事实上,优陀罗较之于阿罗逻迦蓝更为可惜,他只差这么一点的时间,便错过极为可贵的听法因缘,如果他仍然在世,他一定能够从烦恼中解脱,并究竟出离轮回。

因此,经文指无明障蔽一个人了知禅修的方法,就如同「门闩」一般,把门紧紧的锁住了。如果一个人被挡着无法出门,他不能够看见外面的日光。同样地,如果不明白修习毗婆舍那的方法,就算一个人怎样希望禅修,他是不会成功的,因此错失最终证得道、果、涅槃的机会。这样便解释了「门闩」的意思,它譬喻对于禅修方法的无知。[110]

佛陀为了众生的利益,透过毗婆舍那的禅修方法,已经移除了「门闩」并开启了大门。然而,由于仍然有许多人对于佛法不具信心,或者不甚理解,所以我有必要阐述它。我已经教导佛法给大家,如何禅修及观照每一刻在六根门头出现的色法及名法现象。如果按着方法观照和标记、觉知,专注力和内观智慧将会增长。有好些人已经修习这个方法,但是还有蛮多的人并没有学习禅修。在「门闩」再次被人锁上和门户被关闭之前,能够有人把门继续敞开和小心看管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尽可能指导人们,把门闩移走,维持着门口开放,鼓励他们观照及标记名色法的生起,特别当你走路时,要标记「走、走」。

雷迪大师:阐扬毗婆舍那(内观)禅法的先驱者

就缅甸本土而言,孟瓦城(Monywa)的雷迪大师(Ledi Sayādawpayagyi)是第一位先驱,宏扬毗婆舍那(内观)禅法的人。跟着第二位显扬此法的便是莫因大师(Mohnyin Sayādawpayagyi)。我们是跟在这些著名大师们之后的第三批[111],就如同在已经可收成的水稻田收割农作物一样,因此,工作显得非常容易。雷迪大师所诠释的佛法可以在《无我手册》(Anatta Dīpanī)这本着作中找到。为了更加准确,我从原文中摘录了一段文字,在这里给大家读出:

「在行走的姿势,每次作出一步时,心应当集中在脚及行走,标记『我在行走』、『我在行走』。每一步皆应当觉知,不可错失。」这是雷迪大师的诠释。《无我手册》这本书是公元1901年(缅历1263)所写,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们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生。因此,我们要跟随大师的诠释方法。这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们已经从根本明贡杰打汪尊者(Mūla Mingun Jetavan Sayādaw)学习此法。所以,我们按照巴利经典明确地说明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行走时了知「我行走」),在一开初便给予这个指导,观照及标记行走时所作出的每一步。

按照巴利文法的规则,有三类人称代名词: amhayoga(第一人称)、tumhayoga(第二人称)和namayoga(第三人称)。如果经文是gacchāmī,那么所使用的是第一人称代名词[112],虽然主格aham(我)省略了,我/我自己这个字还是需要加入的。如果经文是gacchasi,虽然省略了tvam(你),那么将需要在缅文加入及翻译为「你行走」。不过,如果是写作或说为gacchati,便是使用第三人称,随其所需,其他的事或人物将会加入并翻译为:「他行走」、「心在走」、「身体走动」等等,但就不会使用「我」或「你」。gacchāmī这个字连接使用第一人称,因此需要翻译成aham(我);gacchāmi(行走),为了跟随巴利文法规则,雷迪大师指出是「我行走」、「我行走」,并补充说「心应当集中在脚及行走」。

这个说明的重点是放在「应当集中在脚」,因为脚的移动是最明显的。如果想观照身体其他部分的移动也可以。接下来,大师说「每一步皆应当觉知,不可错失。」,这是非常清晰和严谨的指导。大师特意移除「门闩」并把门敞开。虽然门已经开启,而且给予清晰的说明,约四年前在沙廉(Syriam,仰光河左岸的城镇)出版的一本佛法书籍[113],恶意中伤和诽毁此教法,把雷迪大师所开启的门用闩子再次关上。那本书批评「我行走」、「我行走」这个教导,说这是错误和不应该这样观照,因为句子加入了名词「我」。

然而,我是支持雷迪大师的,维持门户的开启。我曾就此在《圣居经》里面作解释,这是因为如果我自鸣得意或纵容此说法,我将有违于佛陀经典的观点,如果佛陀在世的话,也将被佛陀所诃斥。

佛陀的谴责

在佛陀的时代,大智舍利弗尊者曾教导说,如果一位比丘具足戒、定、慧,并证得 「灭尽定」(nirodhasāmapatti,或称为「灭受想定」),他有可能成为梵天神,获「意成身」(manomayakāya),但尽其寿命或许不会取证阿罗汉果。一位平凡的比丘名叫兰留陀夷(Lāludāyi),对于这教法提出反对。这位比丘是一位喜欢辩驳的批评者[114],于教理(pariyatti)不甚理解,修行实践(patipatti)也欠缺任何经验。舍利弗尊者于是再次重申这个观点,说这是有可能的。然而,这位比丘亦再次反驳及表示否定。舍利弗尊者因此再三解释,但仍然被批评。在这次争论,会中在场参与的智者们均不发言支持舍利弗尊者。

在这种情况下,舍利弗尊者把事情带到佛陀那儿,覆述他与那位比丘所发生的事情经过。纵使佛陀在场,这位兰留陀夷比丘仍然再三地坚持己见,反对舍利弗尊者所说的话。舍利弗尊者最后默然不语。世尊对于这事情感到叹息,表示他并不赞赏这样的行为,他说:atthi nāma, Anandā, theraṃ bhikkhuṃ vihesiyamānaṃ ajjhupekkhissatha(阿难!有上座比丘正困扰着,而你只旁观。)

此劝诫的要点是:佛陀诃斥阿难尊者在这可鄙的状况仍然保持沉默,不介入制止有人对长老比丘的冒犯和不敬行为。这告诫虽然主要是向阿难说,[115]事实上是针对所有在场与会比丘的斥责。换言之,佛陀诃斥这种不如法的行为是不应当纵容的,任何智勇才达的比丘们,是不应该袖手旁观,容许兰留陀夷这样的愚昧者,恣意轻浮地反驳,像舍利弗长老般的尊贵圣者所说的真实言教,而且不对正确的一方予以支持。这的确是一个可畏的告诫。尊者阿难感到惊慌恐惧,于是要求大众,如在未来有任何事情需要在佛陀面前宣说,必须先禀告优婆摩那尊者(Upavana)。所有智者均有责任护持正法。了解到此一责任,我有必要在《圣居经》反驳对于雷迪大师的批评。

舍利弗尊者所说的教导,「意成」(manomaya)的正确意思是「色界的梵天」(rūpabrahmaloka),这是有形相的梵天所居之处,此界由禅那(jhāna)所构成。此外,兰留陀夷所想的是「无色界」(arūpaloka),无形相的梵天所居处,是由心识所构成。很明显,他因为没有任何正法的知识而向舍利弗制造争端,[116]他的反对言论是没有根据的。这是值得引以为戒的,我将在这里更详尽地说明。

「意成」这个词指的是圣者,像透过禅定而往生色界净居梵天(Suddhavāsarūpabramā)的三果阿那含(不还)及阿罗汉。这些阿那含和阿罗汉可以深入安住于灭尽定。然而,兰留陀夷错误地构想「意成」这个词是意识所成,于是鲁莽地认为这应该是无色界的状态(arūpabrahmā),在那儿的天人没有身体形态,仅具备意志的状态。不过,灭尽定一般不会在无色界产生。因此,他的反对和所作出的言论是荒谬的。

如果雷迪大师仍然在世,他必定会降伏异见,并维持大门的开放,移除门闩。我曾经在《圣居经》提到此事以支持雷迪大师,因为这是关乎我们的事,纵使雷迪大师已经圆寂过世。我在讲那部经时,也解释及支持了大师把巴利经文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里面gacchāmi」以缅文直接翻译为「我行走」。如果认为这是错误的话,这便等同于违背巴利的经文教导(desanā)。[117]

保持门栓开启

因此,我已经向所有人及各位教导,要在行走时观照和标记为「行走」等。按照身念住(kāyānupassanā)的要点,所有身体行为应当被同样地观照。而这样的观照方法应当应用在受念住(vedanānupassanā)、心念住(cittanupassanā)和法念住(dhammānupassanā),这在巴利文《大念住经》里面有解释。这就是怎样把门闩开启,打通了逃出生死轮回的通道。你们全部人都可以选择或拒绝逃离轮回的缠缚,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想寻找一条出离火宅的路,万一遇到某些人企图关上这门闩,你们便可能无法找到出口。所以你们需要就此特别的小心和注意。

在佛陀的时代,这样的事件曾经发生,纵然佛陀维护着这门闩的开启。邪恶的摩罗(Mara)曾试图关上解脱的大门。那时候一些女性阿罗汉暂时住在安达林(Andha forest)禅修,摩罗示现并说:「喂!你们全部人在做什么?这世上没有所谓可以让人逃离轮回生死漩涡的什么涅槃。禅修是没有用处的云云。」[118]这是一次企图用门闩把大门关上的缺德行为。

摩罗示现在名叫苏摩的比丘尼面前,诱惑她并说:

Yaṃ taṃ isīhi pattabbaṃ, ṭhānaṃ durabhisambhavaṃ;

Na taṃ dvaṅgulapaññāya, sakkā pappotumitthiyā’’ti.

圣者所至处,是处甚难至,非女二指智,能待至彼处。[14]

上文的意思是涅槃法只有圣者及最尊贵的大长老才可以达到,女人的浅薄智慧或知识是不可能证得的。简言之,这是说:「像你这般的女人,怎么可以凭肤浅的智慧来证得涅槃?你是做不到的。」这就等同于用门闩把大门关上。幸运地,摩罗没有能够锁上门闩,因为这些比丘尼都是阿罗汉。因此,你们必须保持警觉和谨慎,不然你们可能有麻烦了。让我们诵读经文。

「门闩是什么?它的意思是对于观照和标记的方法的『无明』。」

注释书说:「透过学习禅修业处的方法,及对于模糊的地方提出问题,『无明』便可驱除。」这等同于消灭一个不懂禅修方法的人之无明。我们现在教授禅修方法,因此是移除这门闩的『无明』。」[119]

蟾蜍每次被接触都会膨胀起来

接着到下一个谜题:「那只每次被碰触都会膨胀起来的蟾蜍是什么意思?」佛陀对此的回答如是:

Uddhumāyikā’ti kho, bhikkhu, kodhūpāyāsasset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膨胀之蛙者,是忿恚相之谓也。

以上的巴利文句表示这样的意思:「噢,鸠摩罗迦叶!所谓每次触摸便会胀起来的『蟾蜍』是指怒火或嗔恨。在移除门闩后,继续挖掘那土墩,发现叫作‘Uddhumāyikā’的蟾蜍。」那蟾蜍与「瞋恚」 非常类似。每次经验到讨厌或者不喜欢的感受很强烈时,瞋恚的程度也升温了。同样地,让人不舒服的视物或声音可能造成瞋恚的生起。任何不舒服的触感或矛盾的想法,也可以导致相等的愤怒情绪。这样的感受一般比较普遍,经常出现于触觉和听觉上。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变得愤怒,那时候将会听到让人厌烦的字语或粗鄙的话。刚开始时,可能仅有丑陋的脸部表情是明显的,但不久后,因为重复地听着,升温的怒火可能散布全身,[120]导致一个人无法控制他的口舌,最终甚至作出身体行动。这将会导致袭击或者对他人造成身体的损伤。因为上述的理由,所以适当地使用了‘Uddhumāyikā’蟾蜍来譬喻「瞋恨」,因为它倾向于越变越猛烈。的确,两者之间的类似是相当的。

琐细的法

有一次,都达玛瓦迪(Thudhammawadi)出版社的著名负责人乌潘蒙(U Pan Maung)叙述了一个短故事。他宣布会在电台广播一个名为「琐细的法」的节目,我基于好奇而收听了。他的讲述内容概要是说小事可能酿成大麻烦,因此劝导人们,不要因为事情的琐碎而忽略或不理会它。故事的标题是颇为有趣和现代的。其内容如下:

过去的某一日,有两位出家人在一个地方共住。其中一个人正在洗澡,另一个人开玩笑地藏起了他的拖鞋。在洗完澡后,那僧人找不到他的拖鞋,发现不见了。因为这样,他知道这是另一个人玩弄他,把他的拖鞋藏起来。[121]于是,他嘲弄地说:「哼!我不知道哪只狗把我的拖鞋给咬了和带走。」这嘲弄的话虽然是很琐碎,却严重地伤害了那位藏起拖鞋的出家人的感受。当然,这话不是故意去伤害那位出家人的感受。事实上,一般普通人蛮喜欢这样子开玩笑。然而,那位出家人却感到很苦恼,然后变得非常愤怒,后来甚至用砖头攻击他朋友的头部,导致他当场毙命。虽然只是说出小小的一句话,但那不慎地讲这笑话的僧人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至于那位用砖头袭击朋友头部的僧人,亦被控告谋杀。这是刑事的罪行。这个特别的例子阐述了一个人可以因为微小不当的说话而引致麻烦。乌潘蒙劝喻大众,要小心注意与别人谈话的方式。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训。你们怎么认为?这就是膨胀起来的‘Uddhumāyikā’蟾蜍。那句简单的话:「我不知道那只狗把我的拖鞋给咬了和带走」本来不是什么,不能对其他人造成身体的损伤。一点也不能,甚至比不上扔一颗沙砾可能造成的身体伤害。但是,这必定是对别人的感受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才足以激发他的暴力情绪,[122]到了要伤害人命的报复程度。这是蟾蜍被碰触一次后,膨胀起来的情况,叫‘Uddhumāyikā’的蟾蜍每当被碰触,都会肿起的。

韦得希咖的故事

过去有一个个案,佛陀亲自就一位名叫牟犁破群那(Moliya-phagguna)的僧人作出告诫。这个案也十分值得注意。

很久以前,有一位富家夫人名叫韦得希咖(Vedehikā)在舍卫城居住。她的举止、行为和说话方式温雅、柔顺和完美,其居处附近的人们均对她赞誉不绝。你们有的人可能已经听过这故事,但有些人可能没有。这故事很有价值,你们将获得利益。

韦得希咖的贤淑获其朋友和近邻如是赞美:「韦得希咖是温雅的,很容易相处。她是柔顺的,而且心地善良。她从来不生瞋,并对所有人关怀备至。她真的非常高贵。」她有一位同住的婢女名为「嘉利」(Kāli)。「嘉利」巴利文的意思是「黑色」。因此她可以叫作「黑女士」。这位婢女嘉利思惟:[123]「差不多整个邻近区域的人们都高度赞赏我家主妇,我想知道到底我家主妇是否真的没有瞋恨和愤怒,或者因为全部的家庭杂务都是由我来做,所以她没有机会生瞋。」如是思惟后,她开始以自己的方法作仔细的调查。在此以前,嘉利负责打理家中的事务,例如每天从清晨起需打扫、煮菜及从水井打水。但在那一天,她没有在黎明破晓的时候起床,继续睡觉。

韦得希咖如常起床观察家中的状况。然后她注意到她的婢女并没有如常作家务。当发现所有应当做好的工作并没有办妥时,于是她猜想嘉利可能不适,或患病了。那时候她并没有生起瞋恨。那只蟾蜍没有被触及。她甚至同情嘉利,然后想着她的婢女既然生病,于是决定去看她,可能她需要一些帮助。如果嘉利真的病了,韦得希咖可能需要给她药,或者找一位医生。怀着善意,她走近嘉利的房间,轻轻地叫着「喂,嘉利」。[124]

嘉利回覆说:「是的,有什么事情吗,主人?」韦得希咖问:「你没有起床吗?一切还好?」她回覆:「我还好,主人,不过我仍然在睡。」这回应让韦得希咖颇为不悦,她的脸色开始变得发愁。她茫然地心想着:「这婢女说没有事情发生,但是她却不如常起床作家务。她开始变得差劲了。」嘉利作为一个调查员,对于人格有很精明的分析。她秘密地观察她的主人,看到她逐渐变得发愁。她于是想着:「嗯,我的主人是会发怒的;但为了确定,我需要再进一步调查。」她后来故意地在翌日的早晨仍然睡在床上。

第二天,韦得希咖在如常的时间迅速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因为前一天,那只蟾蜍已经被触碰了,所以开始有一点膨胀了。当她发现在那天,婢女仍然没有在平日应该起床的时间起床,那只蟾蜍彻底膨胀了。因此,她以命令的语气询问嘉利:「喂,嘉利!你还没有起床吗?」她们的对话如下:

「夫人,我还没有起床。」

「发生什么事?」[125]

「没有特别的事,夫人。」

「哼,嘉利!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那时,她不仅脸上表现出严苛的表情,而且口出恶言。嘉利想着:「噢,我家夫人可以变得非常愤怒的;但是为了更确定,我将会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她在心里第三次怀着这想法,她要再上演一场不起床罢工的戏,故意在第三天早上继续卧床。这只蟾蜍已经被触碰两次,如果再触碰第三次,将会变得非常膨胀。韦得希咖于早上起床,然后愤慨地询问:

「喂,嘉利,你是否仍然在睡觉?你还没有起床吗?」

「还没有,夫人。」

「那你发生什么事?」

「没有特别的事,夫人。」

「如果你没有事,那你会知道我的真颜色的。」如此说后,她用一个门栓猛力投向她的婢女。击中了嘉利的头,而且伤至骨折。蟾蜍已经完全肿起了。

嘉利头部受伤后,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她前往不同的邻里家投诉道:[126]「看看我的悲惨情况,想想我是怎样被韦得希咖虐待,那个所谓温雅贤淑和被受尊敬的人!我是家中做所有日常家务的唯一一人。你们请看看,韦得希咖是怎样因为我没有早起床这桩小事,而把我责骂成这样子?我被她用门栓投掷,弄至头破血流了。」那些邻居聚合起来并说道:「噢,真的!韦得希咖怎么这样残暴呢。她真的很粗野、鲁莽和无情。她对这个可怜的女子毫无同情心。」韦得希咖第一次受到众多的指责,远多于其过去的赞赏。这是人类的本性,倾向散布别人的错处,多于赞叹别人的善行。人们总是比较习惯讥毁别人。此外,如果一个人值得赞赏,一般人们不愿意去赞美的。因此,要凭着一个人的出色表现或实力而获得表扬和赞誉是很难的。一旦给予一个赞誉,他必须尽其一生保护它无缺。如果造作了一些非故意或任性的行为,酿成错误,他便很难恢复其受影响的声誉和威信,一切都付诸流水了。[127]

上述故事清晰地显示「瞋恚」与每次被触碰便膨胀的蟾蜍如何类似。相较于女性的故事,我将讲述另一个比较与男性相关的个案,以涵盖每一个角度。

忍辱──讽刺的讨论

约三、四年前,某份新闻日报报导了一件在孟邦毛淡棉丹彪扎亚(Thanbyuzayat)发生的事件。事缘于四至五位乡村的长者,在一家院舍谈论一个宗教的题目。在缅甸有一个社会习俗,在乡村或村落,有世间经验和知识背景的长者们,每当有关社交活动、宗教活动或丧葬活动,便会聚集在一起。他们一般讨论宗教性的题目,期间会提供像红茶、姜茶及小点等的招待。有些时候,当热烈的讨论发生,那些参与讨论的人,会因为一个论题,而变得情绪化或愤怒,最终甚至侵犯他人身体而需要警方的介入。作出评论的新闻编辑,[128] 总结丹彪扎亚发生的事件,指相关的长者已经被警方羁押,「讽刺的是这桩事件的起因是为了讨论『忍辱』(khantī忍耐性)」。这位新闻编辑可以说是一矢中的。在讨论「忍辱」这一个佛陀所要求实践的主题时,却出现那没有耐性的行为,是最糟透的事情了。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就好像‘Uddhumāyikā’蟾蜍,制造众多麻烦,实在需要除去它。

争论,一般常在相熟的朋友之间发生,谚语有云:「熟则生轻薄」。好像舌头和牙齿,彼此紧密相触,但又经常碰撞。如果在处理朋友、亲戚、家庭成员或邻里之间的关系,欠缺忍辱和耐性,则会带来众多麻烦和不愉快经历。一般而言,兄弟姊妹之间经常会发生吵架,但是如果发生紧急的事,他们还会相互支持的,正所谓「血浓于水」。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这名叫「瞋恚」的蟾蜍。这是一只危害世界各民族的蟾蜍。因此不要保留它。[129]应该透过思惟和尽量使用观照及标记的方法移除它。好了,我们一起来诵读相关的经文:

那可恶的『蟾蜍』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即是‘嗔恚’,除此别无它。

道路的交叉点

接着经文说,发现了两条道路相遇的交叉点。

佛陀的回答是:

Dvidhāpatho’ti kho, bhikkhu, vicikicchāyet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二歧道者是疑惑之谓也。

对于这个问题:「那道路交叉点(Ko dvidhāpatho)的意思是什么?」回答的意思是:「噢,鸠摩罗迦叶!所谓道路交叉点是指『疑惑』(vicikicchā)。」

以一个例子说明:譬如说有一个商人正前往一个地方作生意。他无可置疑地会携带一些金钱。一群强盗在决定抢劫他之前,必定已经从其党羽收集情报,洞悉商人前来的时间和路线。那些强盗按照情报行动,在某处静候他上钓,当他步行前来时跟随他。因为发现了强盗的企图,商人心里感到害怕,于是快步地走。当他加快速度时,他不幸地遇到了一个交叉路口。[130]他从来没有走过这一条道路,所以很踌躇,不知应取交叉路左边还是右边的道路。在他犹豫的时候,强盗赶上并抓了他,最后把他杀死,夺走他所有的财物。如果他没有遇到这个让他踌躇的交叉路口的话,他有可能可以逃出魔掌。

同样地,在你们禅修的过程中,如果疑惑的心生起,烦恼敌人将会把你们抓住。因此,禅修的方法已经教导了。按照方法,必须要警觉和标记每一个出现的物质现象。在行走时标记为「行走」。在站立时标记为「站立」。在坐下的时候标记为「坐下」。在躺卧的时候标记为「躺卧」。在弯曲的时候标记为「弯曲」。在伸展的时候标记为「伸展」。当腹部上升,标记为「上升」,当它下降的时候,标记为「下降」。每一次心在想或思惟的时候,也应当要标记为「想」(imagining)或「思惟」(reflecting),随情况而定。这是在禅修时怎样观照以及于心里标记。这种禅修方法是「心念住」,根据佛陀的教言所说: sarāgaṃ vā s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i(心贪欲时,了知:心贪欲)。每次感受生起,必须要标记它。[131]经典也说明: sukhaṃ vā vedanaṃ vedayamāno sukhaṃ vedanaṃ vedayāmī’ti pajānāti(经验乐受时,了知:我经验乐受)及dukkhaṃ vā vedanaṃ vedayamāno dukkhaṃ vedanaṃ vedayāmī’ti pajānāti(经验苦受时,了知:我经验苦受)。我们已曾指导,在每次经验这类感受出现时应如何禅修,及在每一刻的看、听等等观照。然而,疑惑可能在行者禅修的时候于心里出现。这是难以避免的;当这疑惑出现,消灭或驱散它是十分重要的。

个人对疑惑的经验

在我学习禅法之前,当我第一次听到念住禅修法,被教导当我行走时观照及标记「行走」,或当我站立时标记为「站立」,或当我坐下的时候标记为「坐下」等。我曾经对其适当性或正确性存在一些怀疑,因为当中没有按照究竟法(paramattha),在标记过程进行辨识和分析色法及名法,正如注释书所述那样。

我后来反思,明贡杰打汪尊者(Mingun Jetavan Sayādawgyi)是精通经论的专家;他亦亲身修习禅法;而且当我在巴利经论,检查这观照的方法时,发现这是正确的。因此,因为它符合巴利文的经论,我把它视为是正确的方法。经过如是思惟后,我在明贡尊者指导下学习这套禅法。[132]事实上,我曾在禅修的时候存在一些疑惑。只是后来,我发现因为过去的知识经验,导致我产生了上述的犹豫和想法。实际上我错把「疑惑」看成「知识」。这可是相当误导人的。这疑惑浮现,正如《指导论》的注释书(Nettipakaraṇa-aṭṭhakathā)所说: Ubhayapakkha santīraṇa mukhena vicikicchā vañcetīti(疑惑伪装成理性思惟而行骗),即是,透过假设一个错误的特质,以为那是应当重视的知识和应当公平地从各个角度来考量,这样便会被疑惑所蒙骗。

疑惑如同欺诈

在我们的世界,某些人会以一个或多个方式掩饰自己,好让他们可以欺骗他人。一个骗子会设计各种诈骗手段让别人相信他。

有一次,一个国王传召一个恶名远播的骗子,问他:「你是否真的具有能力可以成功欺骗别人?」他说:「是,陛下。」然后,国王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尝试欺骗我吧。」那人说:「陛下,对于我来说,要欺骗像您这样尊贵和神圣的君主是很困难的。像我现在这样以平常人的装扮是无法欺骗陛下的。[133]我只可以在穿上像您这样的整套王族服装才可能进行欺骗。」国王于是下令:「来人!为他提供一整套王族服装,配以王室的徽章。」因此他被赐予了君主的服装。当他取得了王室的标志,他说:「陛下,我不可能现在一次完成欺骗您。我会于某某日来和您玩欺骗的游戏。」于是他确定了一个日子。在约定的当日,国王准备就绪,想着:「那家伙会在今天来见我。我很想知道他会跟我耍个什么把戏!」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一天也将完结;然而完全没有那把戏出现的踪影。这国王因此派出差使,把那个人带至国王的面前。国王质问他:「喂,你这家伙!你曾答应我会来,并尝试欺骗我,但你最终没有出现。为什么你没有做到?」

那个人冷淡地回应说:「陛下,我已经骗了您喔!」

「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和怎样发生的?」国王不以为然地说。

「我在第一天的时候,已经骗您了,陛下,而且从您取得了整套王族服装。」骗子说。[134]

国王然后自忖:「对啊!这是蛮对的。」

同样地,虽然疑惑解释为制造欺骗,它是难以分辨的。一般它会被误解为是一种「知识」。因此,应当要惧怕疑惑的出现,它在「知识」的幌子下,可能会欺骗人。早前已经解释的门闩,是与疑惑连在一起的。我们已经教导大家,让门闩移除,门户敞开,而这个疑惑也应当驱散。不然,它可能破坏信心。这是具有无比的重要性,当疑惑生起,应以正确的观照标记,从而消除它。逐渐的,当你继续观照和标记,你们将把握住法的实相。当你们对身体活动的观照和标记继续进行时,你们将会彻底了解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当心里对于每一刻生起的现象进行标记,如见、闻、嗅、尝、触、弯曲、伸展、移动、思考和计划等,觉知的发生让一切都清楚,无有任何遗漏。如果你们持续稳定地观察,你们将会肯定地知道,每一现象从开始到结束生起的真实性质。[135]

另一个例子是一群白蚁。你们曾否看过?如果你们从表面上去看,它们会呈现着像一条白蚁形成的纤长连续的直线。但近距离观看的话,你们将会发现它们是分开的,一个跟着一个排列。它们是不连接的。每一只白蚁在移动的时候是不连续的。事实的真相,只有在靠近的观察中发现。类似地,当名色法的现象在每一刻的生起被观照和标记,将会发现它们是生灭不停的,分解为单一个别的独立体,而不是一个连体的事物或心念。名色法现象的生灭过程是极为快速的,清晰地显示无常性。无常的实性,透过一个人的内观智慧可以明确地明了。

下一个例子是:如果把一个沙包挂在一个钩上,然后在底部弄一个孔。沙包内的沙于是会透过孔漏出来,好像一条长线般。如果把沙包推前,那条长的沙线会彷彿呈现向前移动。如果把它拉向后,长的沙线会看似向后移动。如果我们移动沙包移向各个方向,[136]同样的事情也会向不同方向发生。从真实的层面看,那不是沙线在移动,只是很多微细的沙粒一个跟着一个紧密地落下。与此相似,如果能够对每一刻生起的现象观照和标记,你们将会观察到事物持续的生起与灭去。

我们一起诵读经文。

「道路的交叉点」,是什么?那只是想法, 「疑惑」的感觉生起。

「铲子」是指「智慧」。「挖掘」是「精进」,亦即是四种正勤的精进(sammappadhānam viriya)。「门闩」是指「无明」,对禅修方法的无知。「蟾蜍」代表「嗔恚」,应当观照和消除它。如果能够,应该在观照和标记后驱除。「道路的交叉点」 是 「疑惑」。

两分钟禅修的要点

我将会更详细一点阐述禅修的方法。按照身念住的方法,每一刻当身体的行动或行为出现时,应当要观照。然后将可以明确地认知它的每一个细节。这就好像观看闪电,当灿烂的光芒闪耀绽放,[137]认知其生起的开始、维持过程与结束的阶段。同样地,如果观照每一刻身体活动的生起,将必定可以透过个人经验,而不是书本经验认知它。

仅仅透过言语说「色法是无常的」,虽然词汇上是正确,但如果没有专注的观照,你们将不会真正体证什么是无常。那你们所知道的,其实只是概念法(paññatti)。你们事实是在思惟色法和无常(anicca)的概念。这因此错误地引导你们以为这是究竟法(paramattha)。然而,如果你们观照和标记:「下」、「上」、「坐」等,你们将会精确地彻底觉知其真实性。只有透过在每一刻观照和标记六根门生起的身心现象,才能够达致真实的体证。这是极为自然的。所以佛陀亦如此教导说: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行走时,清晰知道行走)。

所以,每一次当你看见一个目标,观照和标记所看到的东西。同样地,每次听到、碰触、弯曲、伸展、或移动你的肢体,标记听到、碰触到或你正在做的事情。「上」和「下」已经包括在触觉里面。如此,[138]标记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活动。每一刻生起的念头也应当观照和标记。标记每一个出现的感觉。在起初修习时,你还不能够跟随及观照每一个生起的现象。所以你应当从标记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活动开始。然而,在培养足够的专注力后,你会发现很容易跟随目标,甚至能够持续观照每一个开眼闭眼的眨眼动作。教诫如下:

观照及标记每一刻生起的现象,应以持续稳定的警惕心觉知。

所以你应当在任何感觉或感受生起的时候观照和标记。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涵盖众多需要观照的物质现象。任何在物质身体的地方,如果显著的,都可以标记。《大疏钞》(Mahatika)说:yathāpākatam vipassanabhiniveso(毗婆舍那住于明显的对象),此说明支持了这个指导方法。那些拥有合适波罗密的人可以单靠聆听佛法而证得须陀洹。然而,某些人需要经过精进禅修才成为须陀洹。[139]

在佛陀初转法轮,教授《转法轮经》(Dhamma-cakkappavattana Sutta)的时候,五位苦行比丘之中,只有阿若憍陈如尊者(Añña Kondañña)成了须陀洹。其余四人,是经过禅修后,才达到须陀洹,并体证正法的真理。卫跋尊者(Vappa)用了一天,跋提迦尊者(Bhaddiya)两天、摩诃那摩尊者(Mahānam)三天,而阿说示尊者(Assaji)则是四天才证须陀洹。因此这证明,禅修对于证得须陀洹是相当重要的。这些苦行者都是著名的智者,但他们还是被佛陀要求去禅修,这很明显地说明禅修是需要修习。如果他们能够光靠听法便能达到须陀洹,佛陀应当只反覆地说法,而不是要求他们深入禅修。[140]

 

第三部分

「疑惑」的进一步厘清

某些人说:「眼见到为可信」,意思即是他们只会在获得相关的个人经验后才会相信。他们不能够相信任何事,除非经过实验,犹如科学家般。换言之,他们不会盲目相信事情。当然这不是坏的事情。因为古代的人们常常盲目地接受一些典籍,导致众多宗教信仰在今日萌生。无疑地,透过实践经验而获取的个人智慧是自然和切合现实的。

佛陀的正法是可以实际地经验的。实践经验是可靠的。然而,如果一个人只接受或依靠个人经验所知道及学到的东西是不可行的。有的教法是别人透过正法的实践体验,在证悟之后而作出的。因此,由一个曾经深入禅修的人所说的教法,是应当被接受的,纵然听的人可能没有任何个人的经验。[141]

佛陀的正法被说明为「自见」(sanditthiko)。它具备了「自见」的特质,即是说如果能够精勤练习,正法必定能够透过个人体证,并有立刻的效果。佛陀保证,如果一个人认真地以正精进修习祂的法,那人将会获得个人的体证。只有两种东西:物质和心理现象。事实并没有「自体」或「我」、没有一样所谓自我的东西、一个存活的实体或「灵魂」(Atta)。

如此,仅仅因为个人没有禅修的个人经验而拒绝接受一个教法,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决定。让我举一个例子。如果一个人乘坐火车从孟瓦城(Monywa)出发,他必定可以到达曼德勒(Mandalay)。对于那些曾经走过这旅程的人是很清楚的。假设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任何坐火车的经验,而且未曾去过曼德勒,遇到一位有经验的旅者告诉他:「如果你乘坐这一班火车,你可以抵达曼德勒」;如果这个人回覆说:「我不能够相信你,因为我本人从来没有坐火车旅游,我不能采纳你的建议。」如此,他能否在不坐火车的情况下抵达曼德勒呢?肯定不能。这是因为他不相信其他人所说而造成的。如果有另外一个途径,他被建议乘坐汽车,但他仍然抱着怀疑说:[142]「我也不会相信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坐汽车旅游。」如果他拒绝接受这建议,他是否会到达曼德勒?当然不会。再次,假设他被告知可以坐轮船到曼德勒,但他继续采取这负面的态度,他同样绝对不能抵达曼德勒。如此类推,很可能他也会拒绝坐飞机从孟瓦前往曼德勒。如果他接受这个建议,他则能够到达曼德勒。

类似刚才所讲的例子,佛陀曾教导毗婆舍那,在巴利文《大念住经》里面指导说:「应精勤地修习」,经文亦说这是:「一乘道」(Ekāyano magga),唯一证取圣道乃至涅槃的真实之道。因此,应当信受这个教导。对于这个修习方法,佛陀教导说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等,即是「行走时,清晰知道行走」。如果是坐的时候,觉知标记为「坐」。站立时,标记为「站立」。卧时,标记为「卧」。在弯曲或伸展肢体时,标记「弯曲」及「伸展」,随情况而定。行走的时候,支持和推动的特质是明显的。然而,并没有教导说,需要标记为「支持」、「推动」、「移动」、「推前」。[143]经文只教导说标记为「行走」。

在观照「行走」的时候,关节的支持、动力和推移将会明显可见。如果有人说除非他们有禅修的经验,否则他们不会相信这个教法,这类人则是属于早前描述的那一类拒绝坐火车、轮船或飞机旅行的人。他们永远不能达至其目的地和取得他们的目标。如果因为未曾经验它而拒绝那个建议,这是不理性的。完全不接受忠告也是不正确的。

以另一个方式说,一个病人不应该拒绝服用,具有医疗经验的医生所开处方的药物。如果那病人不服用此药物,便没有机会康复。佛陀的法正如这能够治病的药。这是为什么佛陀劝诫人们「亲身来体验」修习四念住的方法。如果亲自修习这方法,一个人必定能够体验真理。如果你禅修,观照和标记,你便会发现名色法的不断生起和灭去。

雷迪尊者在「威仪章」(Iriyā)的第一部分这样说明:[144] yathā yathā vā panassa kāy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无论何种姿势,皆如实了知。)[15]这句简短句子的意思完全符合我们的解释,我们也完全接受。这收录在《无我手册》中。当身体的行动,譬如肢体的任何方式的活动,或行动和提脚的姿势以身体的四大元素出现,这不应该如平常那样没有觉知观察。这表示应当以专注力观照相关的身体部分或肢体。这句巴利文,强调的是身心活动的现象和移动,全部都包括在四种主要的威仪(irīyābhūtas)之中。但它没有强调观照整个身体作为四大元素的聚合。换言之,应当透过身体活动的特质以认知身体。经过教导应当以「行走」时知行走、「站立」时知站立、「坐」时知坐、「躺卧」时知躺卧的方式,认知四种主要威仪。佛陀教导另一个途径,指身体透过某类特质存在,而透过这些特质,所谓的「身体」才被认知。这说明与注释书的第二段解说吻合,反覆地阐述以补充第一段的解说。[145]

在《疏钞》里面所述的第二种观照,教导强调以「身」为根本的对象。没有把重要性放在四威仪上。注释者说四大元素将会自动地包括其中,作为附属物并已经具足。这些概念是高深的哲理。一般世间人很难掌握。这里最显著的地方是身体(kāyo)存在。身体被认知。四威仪并没有指明是必须认知的。因此,这里应当理解为渗透所有的身体活动行为。主要元素的活动并没有指定,因此不在考虑之中。这等同强调在「身体」上。

所以,进一步的说明是:坐时,任何肢体的部分,不管是移动、感觉僵硬或静止不动,如果那个相关的肢体部分被观照,这等同于把心安住在身体的明显特质。坐的姿势也自动地包括其中。因此,如果在坐时观照腹部的「上、下」活动,四威仪之中的「坐」也自然包括了,而且被视为连续无间断地具足。因为这样,雷迪尊者所说的:[146]yathā yathā vā panassa kāy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无论何种姿势,皆如实了知。)应当解释为仔细地渗透所有身体活动,这与《疏钞》解说的第二种方法所说吻合。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教导。这应该已经足够让大家理解了。

现起时应当观照

接着,我希望说明,应当怎样在毗婆舍那禅修的最初阶段进行观照。《清净道论》说:lakkhaṇa rasadivasena pariggahetabba(以相、味等探究)。教导人们应当观照「相」和「味」。为了要明了色法和名法的实相,必须寻找四种要素,所谓相(lakkhaṇa,又称「特相」)、味(rasa,又称「作用」)、现起(paccupatthāna又称「现状」)和近因(padaṭṭhāna,又称「足处」)。因为其中说明以 「相、味等」观照,很明显句子里面附有 「等」字,表示包括其余两个要素,现起和近因。

因此,一定要记得所有的名色法,应当以其特相、作用以及现起来观照。我们所指导的,都是替隆大师(Theelon Sayādawpayagyi)、[147]雷迪大师和其他著名缅甸大师们曾经作过的。于现起(paccupaṭṭhāna)时观照的理据,在《清净道论》、《长部大品注释书》(Mahāvagga Aṭṭhakathā, Digha Nikāya)及《复注》(tika)、和《相应部尼柯耶注释书》及《复注》等可以得到证明。如何观照五取蕴(upādānakhandhas)亦已在那里描述。某些人说毗婆舍那不应该以上述所说明的方式观照。他们因此而堕入歧途,因为其异见与注释书不符。他们甚至造作更进一步的错误,说现起的色法是概念法。《清净道论》的《注释》及《复注》已厘清对于概念法的错误理解。《大品注释书》对于此的解释尤为明白。

Iti rupanti idam rupam ettakam rupam ito uddam arupam natthiti ruppana sabhavamceva bhutu padaya bhedam rupanca adim katva lakkhana rasa paccupatthana padatthana vasena anavasesa rupaparigghaho vuddho.

Iti rupanti…这些色法,包含所有二十八种,全部都是色法,没有其他。ruppana sabhavamceva色法的观照必须包括色法的不稳定性或变异性,而且必定从bhutu padaya bhedam rupanca大种色(bhuta rupa)及所造色(upada rupa)开始,并lakkana rasa paccupatthana padatthana vasesa必定基于特相、作用、现起及近因,以及最后anavasesa rupaparigghaho必定含摄所有色法的种类vuddho如此说。

在此我们可以很清楚明白,观照必定基于特相、作用、现起及近因。因此,他们所说的「以现起观照色法是不容许的」是完全违反注释的说明。一个具备相当知识的人是不会相信他们的。

然而,某些没有深入探究事实的人会以为他们所说是可以接受的,而怀着邪见的人常常认为其他人的见解全部都是错误的,犹如迷失方向的人会认为他人的建议是错误一样。亦如同疯狂的人一般认为别人是疯狂般。因此,他们一错再错地指责这名注释者及那名注释者。他们还说色法的现起是概念法。这是为什么我说他们一而再地犯下错误。

这里的现起是指色法,而不是针对名法。其意思是指色蕴。名法方面还没有这个说明。色法是显著的。这是「观智」所安住的感官对象。换言之,感觉的特质是现起。色法是绝对的真理,是究竟法。它的确存在,而且透过「观智」缘取。这不是概念法。

所以,不论观照色法或名法,按照毗婆舍那,必须在可能的情况下,观照其相、作用、[148]现起及近因。接着,问题可能出现,当一个人观照「行走时,清晰知道行走」等等(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的时候,事实上在观照那一样东西。答案是风大的元素被观照。这是如何知道的?如果观照每一刻色法和名法现象生起的性质,它们以其特相、作用和现起的方式显现。譬如,看见一道闪电于太空出现,那电流的释放征象是明显的。这特相是其物质。那物质是那闪耀的光芒。发出的那一道光线就是闪电,或所释放的电流。当中没有别的东西:接着,一个在它出现的时刻看到它的人,将会知道这闪耀的光芒。这就是明了它的特相。

在闪电闪烁的那一刻,黑暗消灭了。那一个驱除黑暗的东西,叫做闪电的「作用」。那个在看闪电发生的人,知道黑暗的消失。然后,他在观看闪电发生的时候,会明了电流释放的性质。它的形状,其形态,[149]闪电是暗淡或充盈、或者是巨大的、是圆的、长的或短的,都会呈现出来。这是观看闪电出现的那个人的「观智」或心识中缘取闪电范围的性质。这只是举例而言。这不能够说是真实的究竟法。

同样地,如果在风大出现的时刻观照它,就可以明了这风大的特相。它的作用也会被明了。还有它的现起。风大的性质是风或空气。因此,它能够推动,按一般的说法,亦会造成「支持」。如果你伸展手臂,将会发现「支持」。如果你伸腰,你将会说你发现「支持」而不是「推动」。虽然支持性并不是明显地被感觉,考虑到其程度,你将会说它是较少的支持或相反,随情况而言。如果支持的程度减低,你将会说它是稍微舒缓了。

举另外一个例子,譬如说拉三条绳子。其中一条可能拉得很紧;中间那一条可能是一般的紧;第三条则可能是松的。第一条相比于其他两条是明显地最牢固地紧绷。中间的绳子,如果与很紧的那一条比较,[150]可以说是没有那么紧。但是如果与第三条比较,它便是紧绷的。如果存在的只有中间那一条,它便会被视为紧绷和僵硬的。

推动、支持、紧或松都是风大元素的特相。「推动」这个词是就字面的层次而使用。「支持」是普遍使用的词。风大是能够移动的,换言之,它有动能。是风大推移或推动的。

它可以比拟一个二轮小推车和阉牛。小推车本身没有移动的能力。它是倚靠阉牛拉动才移动的。当阉牛移动,那小推车便移动。风大的特别性质是具备动能。风本身是运行的。如果风大元素碰击或撞到任何东西,可以说风造成了一样东西移动或推移。它让叶子或尘埃移动或改变它们的位置,把植物和树枝弄歪。接着,如果你弯曲或伸展,在标记为「弯曲」或「伸展」时,你会注意到动力的性质。如果你卷缩或弯曲你的食指或伸展它,你将会明显地发现它的移动。[151]这是风大推动(samudirana)的作用。同样地,当你观照「行走」、「提起」、「推移」或「放下」的时候,你将会注意身体的活动或脚的特相,它是缓慢地和逐渐地移动的。这移动的性质称作「推动的作用」(samudirana-rasa)。现起是当一个感官目标成为心识或观智的对象时,特相显现出来。当它如此显现后,它被正确地构想。观智缘取的并不是类似概念法的错误观念。这称为现起的,是究竟法。教诫如下:

风大推移并往前,至其倾向的地方推进;对于你,一位清净的禅修者,需要以观照认知和标记它。

上述的说明,描述了认知风大的方式,以其特相、作用和现起。近因并不是十分重要,所以没有包括在句子里面。身体里面的风大元素,能够在任何它显现的地方观照,但必须知道它的三要素:特相、作用和现起。如果能够认知其中一个,这可以说是已经正确地体会。[152]

风大元素的现象,无论它在整个物质身体的那个地方生起,都可以观照。任何是究竟法的形态或物质,不论是地、水、火或风,或任何与色法相关的感觉,都可以观照。

任何物质或色法的显现,均可以观照。这是完全对的,在名色法显著出现的每一刻观照它们。我强调这些要点,让你们可以在前往毗婆舍那阶智的道路交叉点上驱除疑惑。你们刚才已经学习了这个方法。我已重复地说明,让你们在继续禅修前除去疑惑。

有关风大这个题目,我已经涵盖了颇为足够的内容让你们明了。现在,我将会解释和引用例子说明名法。

ārammana vijānanalakkhanam viññanam(心识有认知所缘的特相),精要地说,心识(viññanam)的特相是认知所缘对象。心识只会因为与所缘对象接触而发生。因此,如果在每次心识生起的时候观照它,就会发现它会认知生起的感觉。当看见发生时,[153]色尘或视象透过心识而被认知。同样的事情在听闻声尘的时候发生。心识透过耳根这个感觉器官,前往声音的所在处或听到它的地方。如果这里有气味(香尘),这气味会被感觉到,而心识会前往到气味的所在处等等。心识立即住于所缘对象或感觉。

这在「思想」的情况更为明显。从你所在地方,譬如说孟瓦城,如果你想着曼德勒的摩诃牟尼佛塔(Mahāmyatmuni),整个佛塔的画面会显现在心识中。如果你想着实皆山(Sagaing Hill)和阿瓦桥(Ava Bridge),它也会出现在心识里面。这是为什么说心识会趋向感觉的所在地。应当读诵的教诫如下:

心识拥有自然认知所缘的倾向。它犹如一位领袖般能够率领或给予指导。

一个人拥有领导的特质相当于一位领袖,拥有能力或自然倾向于指导及率领。任何类型的工作如果由一组人进行,都需要一位领袖。在任何组织里面,经常会有一位领袖指导成员应该采取怎么样的行动。就算是在种植稻米的种子,也需要一个带领的人,[154]其余的人会跟随他的行动和指导。同样地,心趋向所缘并感知。这心识伴随着心所(cetasikā),一连串的心理内涵。引用一个活泼的例子,譬如说「看见」一个影像。在看见它之后,感觉生起。如果它是可爱的视物,贪欲会跟着伴随。如果看见的东西是不可爱的,瞋恚出现。如果注意到一件很让人尊敬的事情,敬仰的感觉及悲心出现。如果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事情,慢心(mana)生起。同样地,如果对于任何事情生起取着的感觉或对于某人产生不悦的感受或妒忌,那么悭吝(macchariya)、嫉妒(issā)、贪婪或怨恨心将会生起。因为这个理由,心识好像一位领导者。心所(cetasikā)或心理内涵会紧随着心识,受它的领导。每次观照心识的时候,你会认知伴随的是什么。如果心识并不是正确地被观照及标记,贪欲和瞋恚可能生起。这种被假定的领导角色,即是其作用,只有透过观照才能够真实地认知。如果一位禅修者在每次心识生起的时候维持观照,伴随的心所会被清晰地发现与刚才生起的心识有着关联。在标记「上升」和「下降」时,和「坐」或「触」,想象的心识会出现,[155]在标记「想」时,禅修者将会知道随后跟着出现的是什么。接着,禅修者将会亲自证知一连串的心所正在生起,好像一串念珠,一个跟着一个,这些念珠以很快的速度前后更替。在禅修的开始,心识有时候会很快掠过或向四方游走,从一个地方跳到别的地方。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十岁或十一岁的儿童也可以清晰知道,如果他们观照及标记心识的现象生起的话。所以,成人可能容易地证知它们。这些儿童真的太棒了,在佛陀的时代就有七岁的儿童成为阿罗汉。儿童能够顺序叙述在他们心识中出现的事情。心识的重复生起也将会被构想为一直在发生。它可能会看似没完没了地生起,但它会结束的,当带着觉知的观照心识来到中止一刻。疑惑可能会生起,想着这些心理现象是否真的会中断。心识的生起方式是单一及没完没了的,在《法句经》有如下的教导:

Dūraṅgamaṃ ekacaraṃ, asarīraṃ guhāsayaṃ;

Ye cittaṃ saṃyamessanti, mokkhanti mārabandhanā.

心独自四处飘荡远游,它是无色的,住于心室。

能制伏己心的人,得以解脱魔王的束缚。[16][156]

经文的意思是心识习惯于不停地游走,并趋向遥远的地方。不论距离有多远,只要你想到一个距离很远的地方,它能够全然透过想象,立刻到达那儿,一切霎时间发生。你只要想着「雪德宫大金塔」(Shwedagon pagoda)。你不用一秒就可以到达那儿。让你的心识或念头造访那些你曾经到过的外国地方。心识不用飞机及花一毛的费用便可以抵达那里。如果你想象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你可能会出错。所以心识是可能迷路的,或者胡乱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如果是这样,这应该被视为不正确。心识每次都是单独地生起。不同的心念不可能同时出现。这就像一串念珠一个一个以很快的速度掉下来。这是很难相信的。在年轻时出现的心识,不同于刚才或现在生起的心识。然而,一个人可能认为它是一整个连续出现的念头。「心识只会在一个时间出现一次。」这句话被认同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它是由佛陀所教导,并且载于《注释》和《复注》之中。如果你想认知在任何一刻出现一次的一个单独念头或者心识,[157]你应当禅修和亲自观察。由佛陀教导的心念住提到sarāgaṃ vā cittaṃ ‘sarāgaṃ citta’nti pajānāti(心贪欲时,了知:心贪欲)等等。如果你观照并标记每一刻心识的生起,你肯定会发现它的出现只会以极其快速地一个跟着一个。第一个出现的「心识」会很快消失,然后立刻接着另一个「心识」。它以极速很快掠过并消失。当一个出现的「想象」或念头被标记,它会突然消逝无余。如果你观照和标记心识,你将会亲自注意到它。虽然头一个出现的心识消失,另一个心识接着出现,并且取代前一个已生起和消失的心识。它的生起和消失过程没完没了(永无止境,ad infinitum)。

习惯单独地生起的心识并没有实质(无色)。色法,即物质,是一个物质实体,或有实质的。这是为什么物质身体可以被人指出它的所在位置。它可以被感受、抓住、绑住或关在房子里。心识并没有这些物质性。因此难以指出它逗留或潜伏在那儿。我们只能够说「觉知感官对象(所缘)的是心识」。如果有人问它从那里出现,这是难以解释的。它不能被指出。[158]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当「观看」发生,它会在眼根发生或反映出来。在听到声音后,「听闻」在耳根出现。在嗅的时候,香味来到鼻根里。在进食的时候,味道在舌头被感知。在接触到某一样东西时,它会在接触点被感觉或认知;譬如说,当头部被接触,触尘来自于头部。因此,所有这些五感是肯定被认知的。而想象或计划的心识,则不清楚它是从那儿生起。然而,注释家说它是从「心所依处」(hadaya vatthu)生起,即心的实质,依赖于物质肉体(这无他就是心脏)。

西方的医生有其本身的假设,指它从脑袋生起,这个神经器官掌管感觉和思想。如果反思这一个观点,说心识于头部生起是有保留的余地。这是不能够肯定地说的,而且很难如此说。在任何情况,当惊恐出现,心脏会悸动或心跳变得快速。当有一些事情让人忧虑或难过,人们经常会说心里感到疼痛。考虑到这些情况,钞的编者(the authors of the Dighas)支持了疏(the commentaries)的观点。如果是这样,[159]要接受心念的形成是在心脏生起或首先发生的观点便有了某些正当理由了。

无论如何,要精确地标出心识的来处或已生起之处是不容易的。虽然它是可以证实的,但是要鲜明地看见它是困难的,因为它没有实质形相。心识不能够被抓住,它也不能够用绳子绑住、禁闭着或受控制。

如果在心识生起的每一刻进行观照,如果持续地保持警觉,一个人可以脱离烦恼的束缚。烦恼被称为「摩罗」(Mara)。摩罗意思是杀人者或杀戮者。因为烦恼的存在,轮回便发生。在每一生,死亡都会发生一次。这个意思是众生被烦恼置于死地。因此说一个人可以脱离烦恼,这个杀戮者的束缚。如果你希望逃离烦恼的魔爪,便应当注意心识。我们不可能用绳子绑着心识,而应当以专注力观照和标记它。

这个概念与所谓「特相、功用(味)和现起的方式认知」的教法符合。一连串与第一个生起的心理现象有关的心识链可以重复不断地发生。[160]就此所需要知道的是心识的发生,是连接着已生起或在其之前生起的心念。这是一位禅修者透过亲身内观智慧可以清晰认知的。不需要上课学习。只需要在心识每次出现时观照它。它是单独地和分开地发生。这个事实将会亲身证知。禅修者然后明了死亡将会在每一生发生。在母亲的子宫受孕,再次受生,成为一个新生命体。整个实在的现象发生过程,将会彻底被明了。

这能够以下面的方式说明。如果心识在每一刻生起时被认知,那么将可以发现生起的心识会消逝散失。如果以内观智慧明白认知这种消逝的状态,将会证知:「毕竟,死亡的意思是指某类心识在死亡前一刻的消失或终结。」心识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起,像一条连续的链子,当此事实被认知,那将会明白到:「现在一刻的心识逝去,只会成为另一个生命新生的缘,没有其它,就是新的生命体。」这就是亲身证知[161]死亡(cuti)和入胎再生(patisandhi)的智慧。如果一个人正如所述,真实证知死亡和入胎再生,他将会断除常见(sassataditthi);常见是指相信异教教义所指生命体、灵魂(atta)、自我是永恒的。

「事实上,心识是即生即灭的。新生命所生起的心识,与观照进行时不断反覆生起的心识是类似的。过去生的心识并没有传送至现生,而现在生所生起的心识也不会转至来生。」一位证知此事实的禅修者,将会断除称为「常见」的错误见解,即是认为一个生命体或「自体」整个地转移至新生命之中,并会继续住于这个新身体里面。这是如何把常见消灭。至于「断见」(ucchedaditthi),这是相信「死后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身体被火化,它会转化为灰烬,变成肥料。并没有所谓一个再生或来世。」这种观念就是所谓「断见」。事实上,只要烦恼还没有根除,当死亡在某一生出现,心识是仍然会继续不停,[162]正如一个人在世时那样。对于一个还没有脱离烦恼的人而言,心识会冲向感觉对象。在陷入死亡时所突然出现的感官对象会永远被记着,不会被忘记或消灭。它会重复被心识思惟。因此,在死亡的边缘时,他在生前所作的行为将会映现在前,而在思惟这个行为的期间,心识的力量会逐渐变弱、衰退、凋谢,直至达到终止。在最后心识终止的剎那,一个新的心识随着新的生命体形成而生起。这个过程就是所谓一个人在现生死亡后,新的生命的出现。换言之,可以说一个人类、天人或动物出生,或成为一个生命体。如果清晰地觉察和明了这过程,一个人可以说是完全远离「断见」,那种认为死后生命的连续会终结,或生命的存在会完全消失的见解。这种智慧确实是非常宝贵。

如果在心识生起的时候观照,就能够明了那个辨别认知所缘的特相。亦可以辨别,认知作用即是倾向带领的能力;[163]还有现起,即重复生起和持续连接之前发生的心识。如果能够以特相、作用和现起认知心识,很明显其余属于心理的「蕴」(khandhās),所谓名法,也将会被明了,当它们全部在出现之时被观照。为了节省时间,我只是很概要地说明,只引用了身体四大元素之中的风大,其特相、作用和现起作为例子,让你们浅尝一下法。这些说明在《长部》、《注释书》、《相应部》注释等典籍有详细解释,因此是绝对无误。

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很清楚知道,所需要认知的是什么。因此,如果观照所有的身体活动,这就等同于证知身念住(kāyānupassanā satipatthāna)。它确认这套观照方法的可行性所带来的智慧,如:在行走的动作观照,「行走」、「提起」、「推移」和「放下」。我肯定这里难以有让疑惑生起的空间。因此,大门现在已经打开,疑惑已经驱除,通往涅槃的路是清晰的。现在剩下的是让你们去禅修。让我们诵读以下的教言。

「土墩或蚁丘」是「物质身体」; 「烟雾」是「想象」;「猛焰」是「作业」或「行为」;[164] 「老师」是「佛陀」;「学生」是「禅修者」。

「铲子」是指「智慧」;「挖掘」是「精进」; 「门闩」是指「无明」; 「蟾蜍」 是「瞋恚」; 「道路的交叉点」是 「疑惑」或「错误的观点」。

滤水器

接下来的教言比拟为一个滤水器,称为五盖(nīvaranas)。鸠摩罗迦叶尊者提出的问题是:kim caṅgavaraṃ,即是「滤水器」是什么意思?佛陀对此的回答如下:

Caṅgavāra’nti kho, bhikkhu, pañcannetaṃ nīvaraṇān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容器者(滤水器),是五盖。

它的意思是:「噢,比丘!『滤水器』这个词是表示五盖。」滤水器(筛)一般在古时使用,现代已经没有。一个滤水器是一块丝网,让液体可以穿透,从而把物质过滤清澈并沉积在那儿。在古代,如果人们想要肥皂,他们需要把肥皂溶解在水里,然后过滤那肥皂水,取出渣滓;那是一些来自纯正肥皂的细小粉粒,用作洗衣服。丝网的孔是很精细的,水可以很容易流过。[165]

同样地,五盖是通往圣洁生活的障碍和盖覆,它们分别是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惑;一个人陷入五盖之中,则没有善法能够保留或维持。这好像水流过用作滤水器的细孔工具,所有的善业会全部被筛掉或流走。就此,善法特别是指禅定和智慧。不过,布施和持戒的善业则会保留着。布施不会被五盖的出现而受到任何的影响,戒律也不会失去它的清净性。因为如果没有实际的身体或言语犯恶行为,戒律的功德是不会破失的。想象可能很胡乱,充满欲想及贪、瞋的感觉,但戒律是仍然保持无犯的。五盖不能够完全禁止布施和持戒的善业。然而,事实上,五盖可以阻碍禅定和智慧所生的善业。

如果想着感官欲乐,禅定的功德是不能够透过观照而成就的。如果强烈欲求富贵、长生及生意兴隆等念头在一个人的心中浮现,毗婆舍那内观智慧是不会有进展的。[166]这些欲望和执着世间的情感是五盖,将会阻碍证得禅修(bhāvanā)的功德。

五盖作为毗婆舍那禅修进展的障碍,与滤水器是可以相比的。如果存在贪欲盖(kamacchanda),那种贪求感官享受及热烈的欲望被纵容或享受,禅修是无法获得成功的。在观照的过程中,标记「上」、「下」、「坐」和「触」的时候,心识会经常跑掉。佛陀就此曾作出一个很好的例子,比喻心识好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水和鱼:欲和心

就像鱼儿在水中生活和寻求快乐,人类的心于感官欲乐中安住和寻找乐趣。人类常常思想和计划怎样为自己赚取生活,和在社交活动中履行他们的天职。这些身心活动都是由人的热烈欲望所驱使。这是为什么贪欲(kāmaguna)被称为人的心识所居住的地方。如果心识离开了贪欲的居所,这就像一条鱼从水里被抛出,并着陆于地上。佛陀以偈颂的方式教导这个譬喻。这是一篇极好的作品,如果一个人从禅修当中获得更多的经验的话,这将会更明显。[167]

Vārijova thale khitto, okamokataubbhato;

Pariphandatidaṃ cittaṃ, māradheyyaṃ pahātave.

如把水中鱼取出投掷于地时,它会跳跃不安;

当把心带离欲界以脱离魔界时,它亦跳跃不安。

以平白的语言来说,上述的巴利偈句表示:「这一条鱼以水为居的鱼儿,如果被取离其居处并丢在地上,它会颤抖和跳动,好像它被袭击和受伤而近于死亡,因而非常渴望在水里的家。」

人的存在可以发现到苦圣谛(dukkha saccā)构成五蕴,即是色、受、想(saññā)、行(saṅkhāra)、识(viññāṇa),它们都处于魔罗的领域,即是烦恼。因为这些烦恼,生命于是存在。任何生命体都是不免死亡的。换言之,死亡的发生是因为名色蕴(rūpanāmak khandha)的出现。如果没有色蕴或者身体的组成,死亡是不会发生。因此,这些名色蕴均属于烦恼这位屠夫所管辖的领域。名色法都在这个杀手的手上,因此,他们都必定要面对衰老、痛苦和死亡,不论他们在世界的那一个角落,乃至天界或梵界也是如此。带着这个物质身体的你是不可能逃离烦恼的魔爪牙。要逃出这个命运,[168]你所需要做的是把心安住在奢摩他和毗婆舍那的处所。因此,我们应当加入禅修中心和进行修持活动。以最大的专注反覆观照「上」、「下」、「坐」和「触」等现象。你将会发现心识经常会攀着感官欲乐。这就好像鱼在滚动、卷曲和颤抖,希望回到水里的家。这个躁动不安的心识,应当以观照和标记驱除,以防止它攀动(making reflection)。

如何驱除五盖

因此,经上说pajaha caṅgavāraṁ,即是除去这个滤水器。它的意思是说pajaha pañca nīvaraṇe(除去五盖)。这些五盖应当在观照期间一再的标记以消除它们。消除的方式是在观照「上」、「下」、「坐」和「触」时,如果心识攀缘你的家,那么便标记「攀缘」。如果心识游走及攀缘你的日常家务或工作,标记「攀缘」。如果想象出现,标记「想象」并消除它。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消除五盖的方法。[169]

此外,失望的感觉、恶意或瞋恚可能出现或生起。这也应当被观照、标记和消除。简言之,如果昏沉与睡眠(thina-middha)生起,亦应当透过观照标记然后除去它。接着,如果掉举与后悔(uddhacca-kukkucca)出现,透过观照和标记驱散它。如果疑惑在心中生起,伴随各类想象,观照和标记它们,然后驱除它们。这种疑惑是在观照时所发生的动摇或怀疑的心。

心清净

如果这五盖经过观照和标记后消除,你们将会到达「心清净」的阶段(citta-visuddhi),即是心识变得清净。如果你们真的倾向于禅修以获得道与果,首先必定要完成戒律的德行,称为「戒清净」(sīla-visuddhi)。此后,这需要进一步彻底成就心清净。

名色分别智如何生起

当你们到达这一个阶段的内观智慧,在每一次观照和标记之中,将能够分别地认知那一个是感知所缘的心识,[170]那一个是所缘对象。这个分辨名法和色法的智慧就是「名色分别智」(nāmarūpa-parichedañāṇa)。佛陀曾经以下述的例子清晰地说明和教导辨别名法和色法的方式。

有一种称为「猫眼石」的红宝石是应当拥有的。这种「猫眼石」是一种珍贵的石头,呈灰绿色,如水晶般清澈。有些人会在手上带着镶有这种宝石的金戒指作为饰物。在佛陀的教导里面曾经赋予这种宝石重大的意义。因此我会引用这个为人普遍认识的例子。譬如说,一块出产自缅甸莫谷(Mogok)矿场的深红色宝石,在珠宝界是很有名和广为人知的。在这块小小的红宝石,可以穿一个小孔,然后与其它好像黄蓝绿白等颜色的宝石连成一串。然后,把这块宝石交到一个具有好眼力的人,让他放在手掌里面细心鉴赏。如果他严谨地观察,将会清晰明确地知道这块宝石和细绳是分开的。[171]那块宝石和串连的绳子将会被辨别清楚。那细绳也会被发现是穿过宝石的细孔。同样地,正在观照和标记的禅修者,将能在每次的观照和标记中,清晰地辨别色法、观照的对象和认知的心识。

引用一个例子:当你标记「上」的时候,你们不是会发现腹部内的支持性和移动吗?然后,那观照、标记和认知腹部「上」的心识不是会变得明显吗?带有支持性的腹部上升活动是色法的固有的性质,而认知的心识则是名法。腹部支持和移动的性质是色法,犹如宝石那样。标记和认知的心识是名法,犹如细绳。在每次的标记过程中,标记的心识很快速地趋向所缘,正如细绳穿过宝石的细孔。这是为什么攀向所缘的标记心识被比喻作穿越小宝石的绳子。这是佛陀所给予的具体例子,显示透过「名色分别智」证知(realize)名色法特质区别的方式。[172]这是佛陀所教导的至为可靠的教言,而且与我们的禅修者所发现和证知的完全符合。同样地,在每次观照和标记身体活动时,区分认知这两类现象的智慧也是相类似的。

龟:五蕴

当名法和色法被辨别认知,你们将会发现五蕴。这是为什么说:「五盖非常类似滤水器,犹如狡猾的乌龟类似五蕴那样。」因此提到,如果观照及标记类似滤水器的五盖,心将变得清净。当心清净,名色法将会在每次观照和标记之中被辨别认知。这两样东西,名法和色法没有其他,就是五蕴。一位正在标记腹部上升活动的禅修者会感受到支持性。腹部的移动也会变得显而易见。这个「上升」活动的性质是风大元素,以及是色蕴(rūpakhandha)的特相。标记觉知是名蕴(nāmakhandha)。在名蕴之中,只会觉知感官对象性质的,称为识蕴(viññānakhandha)。在标记时感受到快乐与喜悦,并觉知它们,这是乐受(sukha vedanā)。[173]如果只是中性的感受发生,没有乐或喜,这称为舍受(upekkhā vedanā)。此受包含在受蕴之中。认知「上升」活动的性质是想蕴。系心专注以认知「上升」和「支持」的性质,然后辨别它们是行蕴(sankhārakkhanda)。如果这样分析它们,这四种蕴的分别特质将会明确地被察见和认知。所以,在每次观照腹部的「上升」,那种绷紧或支持的活动是色蕴(rūpakhandha),而进行标记的认知心识则构成了四种名蕴(nāmakhandha)。两者合共组成了五蕴。每次当你们观照和标记,五蕴将会被发现。这是为什么说「寻找那只乌龟」。乌龟的身体由肢体组成,分别是两只前肢、两只后腿和头,总共是五个。

此外,在每次观照和标记 「下」、「坐」、「触」、「弯」、「伸」等现象时,你将会注意到五蕴。在造作「弯曲」的动作时,如果你标记「弯」,所发生的支持和移动是色法,而透过标记获得的觉知则是名法。名法是指四种名蕴,而色法只含一种色蕴。总共是五蕴。[174]类似的特相也可以在标记其他身心现象时被分别认知。不要在这些五蕴当中寻找快乐,而是观照、标记和去除它们。这是要点。

因此,经文所载的问题是:ko kummo?(乌龟是什么意思?)而所给予的回答是:

Kummo’ti kho, bhikkhu, pañcannetaṃ upādānakkhandhān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龟者是五取蕴。

这个回答的意思是:「噢,鸠摩罗迦叶!『乌龟』这个词是指所谓『五取蕴』(upādānakkhandha)」。五取蕴这个词当中含有「取」(upādāna)这个字,即是黏着感官对象的执取现象。这些感官对象应当透过毗婆舍那的观照驱散和消除,以脱离喜爱的欲乐。

因此,佛陀解释说pajaha kummaṃ(乌龟应当移除),意思即是「去除五取蕴」(pañcannetaṃ upādānakkhandhānaṃ adhivacanaṃ)。注释书说其要点是去除对于五取蕴的执取黏着。在毗婆舍那,我所作出的根本教言是:

增长毗婆舍那智慧应当观照什么?透过观照倾向于执取的五蕴,从而增长智慧。[175]

在这教法里面,「龟」是指与五蕴相关的法,而五蕴应当被观照、标记和去除的。

虽然五蕴应当被观照和去除,但在禅修的初步阶段,只有五蕴的主要性质会被认知。在此阶段,这些蕴的生起和灭去和它们的无常性还不能被证知。只有支持和移动的性质,会在观照腹部上升的活动中被认知。所以,这里分别只有名色法特质的觉知而已。当专注力和智慧变得强劲和成熟,所有这些法在开始到结束均会被清晰辨别。当清楚地证知它们生起的一刻便开始消散至完全分解,接着会发现它们完全消失,毗婆舍那智慧于是发生,真实证知它们是无常。因此应当观照它们以认知现象生起的实相,正如早前所述。随着三摩地(禅定)变得强而有力,必须要标记和证知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的性质。只有在成就这种体证后,你们才能够解脱于连结五蕴的乐受和欲求。[176]

如此,注释家说:aniccam veditabbam,即应当认知无常。Anicatta veditabba,即应当明白无常的性质。Aniccānupassanā veditabba, 即应当了知无常随观。

注释说,无常的意思是aniccanti khandhapancakam,即无常是五蕴。如果留意身体(色法),它的生起和分解的现象性质,主要是依赖身体而被认知。同样地,名法能够以其真实性被了知和体悟。让我们诵读此教言。

名色法的生灭即是无常的性质。

无常的特相是明显的,因为其瞬间的性质,不能耐久而随即消失。这如同转瞬间的闪电。闪烁和消逝一次发生。这就是无常性。你们标记现在发生的现象,然后你们将会发现它们的出现是立刻伴随着消失。这是无常性的证明,不会一刻停留。

无常的真实特相只有当你们亲自经验它的时候才能亲身体证。也只有如此,[177]与无常性关联的真实智慧方能增长。这仅可以透过正确的观照而成就。

当这种真正的内观智慧得到成就,它可以引领你至圣道智和果智。平常世间人可能错误认为,从婴孩时期到现在的成年阶段的心识,是同一个持续没有间断的心。这是所谓「相续」(santati)的观念,类似错误地认为一长排白蚁是一条长线。要去除这个覆盖真理的障碍,便应当观照和标记每次心识的生起。

当觉知得到增长,生起的心识或念头也变得明显,可以辨别成一节接着一节。然后,证知到这些心理现象不停地突然的生起和消失。它们被发现是无常的,而无常的实相和它短暂的性质将会清晰地被体会。

以受蕴或感受为例。痛楚或刺痛一般可能被认为是维持颇久的现象。如果细心地观照和标记,每次标记它为「痛」、「痛」,将会发现这种痛的感受是单独地生起,而且会消逝。就如同一群的白蚁被一个一个分开一般。[178]痛楚生起然后消失,这种变迁的状态显示着无常性。所有身体的活动以同样的方式发生。当「无常」透过内观智慧被认知,苦和无我将会自动地被明了。

为无常所逼迫是「苦」。这种「苦」本身是「无我」的。作为法,它们是基本上相同的,虽然名相上它们是不同。所以,如果认知无常,苦会被明了;如果认知苦,无我也会被明了。现在这里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详细解说有关无常、苦和无我的智慧是怎样生起的。因此只能给予各位一个概要的说明。

如果无常被清晰地看见,苦将会被看见和认知。如果认知苦,无我也将会被观察到。当观察到无我,涅槃法则会被发现。如果你们想达至涅槃,应当跟随这条道路。不过请记着,一个人应当具备正确成熟的智慧才足以证得涅槃。涅槃不能够仅仅透过一次观察到无我而达至的。

如果在每次观照现象发生时,能够真实证知无常、苦和无我,[179]这等同于去除称为「乌龟」的五蕴。如果你不能观照,你是不会产生「无常」、「苦」或「无我」的智慧。如果你在每一刻的看、听、触、知产生乐受,随着它们的生起,你将会认为它们是「永久」(常)、「快乐」、「好」、「我」、「他」、「男」、「女」等等,然后对它们感到高兴。这是对那只「乌龟」产生喜悦。等同于对五蕴产生快乐和快感。

为了避免对乌龟产生快乐的喜悦感,所以劝告要去除它。去除的方法是在每次身心现象生起时观照,如果这样做,你将会能够辨别名法和色法。随着你继续观照和标记,它们的生起和分解将会被认知,这将会引领你证知与无常、苦、无我相关的法的智慧。如果获得这种智慧,执取便不能够发生,不会认为它们是永久的。这将能阻止烦恼的生起。否则,你仍然会有一个错误的观念,错误地执取事物并认为是美丽、良好、快乐、精美、有「实体」或「个人」。[180]

去除那只大「乌龟」的意思是去除「五取蕴」。因此,每次「五取蕴」出现的时候观照它们,这就符合此经所说的教法。

接着,问题来了,应当观照这称为「乌龟」的「五取蕴」到什么程度,然后去除它们?答案是:应当观照直至「随顺智」(Anuloma-ñāṇa,这是转向圣道入口的智慧),它的发生与种姓智(gotrabhū-ñāṇa)、圣道智(ariyamagga-ñāṇa)有联系,然后应当跟着去除。当这种去除在观照的期间进行,身心现象的生灭将被认知,导致无常、苦、无我的特相变得明显。当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的思惟智慧变得强壮,禅修者完全和清楚了知每次观照和标记时,所出现的身心现象过程的开始和结束,及期间感官对象的生起和消灭。

这种精确觉知现象变幻无常、快速生灭的智慧,是生灭智(udayabaya-ñāṇa)。再者,当此生灭智变得成熟,在每次它被标记时,[181]感官所缘的坏灭较其生起会更为明显和变得显著。这种在每刻观照能知心与感官所缘成双地散灭的智慧和觉知,称为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在观察到能知心与感官现象不断内外分解和消失,禅修者将明白「一切皆不可靠,诸行十分可怖」。这称为怖畏智(bhayañāṇa)。这种怖畏的觉知发生后,被觉知的所缘和能知心的相继出现,禅修者会认为它们在各个方面均是有过患和不乐的。这是所谓的过患智(ādīnavañāṇa)。如果,能够从这种智慧所证知的众多过患,联系到贪欲的乐受,这将会类似大刀(Dah)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

大刀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

因此,有关于那个问题:「大刀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ka asisūnā)的意思是什么?」佛陀给予这个回答:

Asisūnā’ti kho, bhikkhu, pañcannetaṃ kāmaguṇān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大刀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是指五种欲分。[182]

上述的回答表示:「噢,鸠摩罗迦叶!『大刀和用作切肉的木砧板』这个词指『五欲分』(panca kāmaguna)或者五种感官欲乐,即是可意的色、声、香、味和触。」如果一个人要切一块肉,应当在把肉置于平放的木砧板上,然后用大刀切割。同样地,烦恼的「大刀」正在切割和撕开一切有情众生,以五欲分作为根本(木砧板)。它的意思是说,因为烦恼而纵情沉溺于五欲乐中,人们于是受束缚和痛苦。为了获可意的感官快乐,一个人需要付出重大的身心劳力。在这样做的时候,如果犯下某些不正当的恶行或邪恶,那个人便会在死后堕落四恶道。这类似一个人被置于五欲分的木砧板上,然后被贪欲(rāga)的「大刀」残忍地虐待和切割。除此以外,纵然一个人凭着善业而幸运地转生人界或天界,他最终也将面对死亡。死亡是任何生命体所无法避免的。一个人必须面对死亡,这是因为烦恼所带来的苦。[183]就像把他放在五欲分的木砧板上,然后以烦恼的「大刀」切割。

由于时间的安排关系,在此将不能够详细讲解。简言之,这句经文的意思是:「去除这大刀和切肉的木砧板」,即是透过「过患智」观照五欲分,消灭对于感官欲乐的执取。

在透过「过患智」觉察存在过失的状态后,行者对于所有被观照的一切感官所缘不会生起乐受,乃至观照的心和所有反射的情绪(reflective moods)也是如此。事实上,心会变得生厌,还有反感。对于生起的身心现象之实相彻底认知,而没有乐受。这是厌离智(nibbidāñāṇa),不满和厌倦的智慧。

佛陀教导这种智慧的生起如下:

「Rūpesupi nibbindati:于所见色生厌;Cakkhuviññāṇepi nibbindati:于眼识知及见生厌;dhammesupi nibbindati:[184]于意所识诸法生厌;manoviññāṇepi nibbindati:于意识和标记生厌。」

当厌离以上述的方式发生,便会生起舍弃或从这身心个体中解脱的欲望。这是欲解脱智(muñcitukamyatāñāṇa)。希望获得释放,应持续如常继续观照。当再次如是观照,特别的觉知将会转起,它是非一般的。这种特别的觉知称为审察智(paṭisaṅkhāñāṇa)。当此智慧成熟,能够平等观察身心现象的智慧便能生起,这是行舍智(sankhārupekkhāñāṇa)。在毗婆舍那的智慧之中,此智慧是最殊胜的(除了随顺智‘anulomañāṇa’)。因此,当此智生起,一个人会感觉愉悦,让他快乐和产生强烈渴求佛法的热情──「法欲」(dhamma-rāga)。如果不能够丢弃这种热情的情绪,便不能证得圣道、果智(Ariyā-magga-phalañāṇa)。所以,消除这法欲是至为重要的。

一块肉──喜的染着

在全部十五个谜题中,它被给予maṃsapesī的名字,即是「一块肉」,考虑到其重要性。因此,为了回应那个问题:[185]「『一块肉』这个词是指什么意思?」,佛陀回答道:

Maṃsapesī’ti kho, bhikkhu, nandīrāgassetaṃ adhivacanaṃ.

比丘!肉脔者是欢喜于贪染之谓。

它的意思是:「噢,鸠摩罗迦叶!『一块肉』这个词是喜的染着(nandirāga),即是贪欲,倾向于执着乐受。」食肉的人或者非素食者一般非常喜欢肉。狮子、老虎、豺狼、老鹰、乌鸦或其他类似的猛禽类亦喜欢肉。所有这些渴求肉类的动物一般都会缠着它。特别是蚂蚁、乌鸦和狗会被吓跑。苍蝇也喜欢成群地围绕在肉上面一起分享。它们也很喜欢肉。同样地,所有人都喜欢乐受并执着它。甜美的音乐和优美的旋律也是为人所爱着。人们喜欢嗅香味和吃美食。他们希望享受快乐的触感,和沉醉于梦想里面寻找快乐。这种心的倾向是喜的染着。对于他们来说,生命是非常可乐的。就算在聆听佛法,他们也仅会在可意的话或喜的染着生起时才欣赏。他们想听到好的、幽默的和有趣的故事。[186]

就文学而言,一般人不太享受阅读圣典,觉得好像乏味无趣。这是为什么现代的小说和浪漫故事或漫画永远是销售量最高的。人们都喜欢这类读物,怀着强烈的嗜欲,热爱于阅读它们,因为那些作家擅长于刺激人们对喜的染着。就算是悲惨或惊悚故事,虽然人们知道它们是虚构的,但还是会使他们生起怜悯、同情、惊吓、忧虑或愤怒的心情。因为受到喜的染着所刺激和推动,人们花费许多的金钱购买这些让他们深感兴趣的书籍。他们也钟情于戏剧、演唱会、电影或流行音乐,因为让他们感到高兴快乐,事实上这些都是在刺激喜的染着。某些人很享受品尝美酒,据说使他们感到愉快和脱离。他们都被喜的染着支配着世间的生活。这些喜的染着是粗糙的,并且应该在初期的阶段驱除。它应该在观照的过程中被消灭。事实上,这包含在最初驱除感官欲望(kāmacchanda)之中。如果喜的染着的粗糙型态不能在最初的时候被驱散,那么就连来到讲经现场听法都不可能,不用说深入禅修了。

那些沉醉于喜的染着所产生快乐的人,是不会来到寺院或佛塔的。[187]他们不愿意来到这类圣洁的地方短暂逗留以培养善根。还有,在观照的过程中,喜的染着也可能出现。当行者享受于思惟各种生起的现象为无常、苦、无我的实相,如早前所述,他可能只如是标记它们。在如此观照和标记时,现象的生和灭变得非常明显和清晰。然后,他的身心可能会感到舒畅并变得寂然。感官对象好像自动地生起,而觉知也变得自然。在那一刻,当观照和标记是正确地进行,明亮的光可能会出现。行者可能感到好像在空中飞舞或波浪中滑翔。心变得轻快,感到喜庆(pīti)。在此交汇处,他可能对现前所发生的状态感到快乐和满足。这表示对于法感到快乐和满足。这也是一种喜的染着,一块小小的肉。应当透过观照及标记移除或驱去。当然,这在去除乌龟的时候已经包括了。如早前所述,在超越这个阶段后,毗婆舍那智慧最终将会发展至行舍智。

在证得行舍智后,标记变得畅顺、良好和容易,[188]不需要特别用力去标记和识知所有正在发生的现象。对标记的觉知和身心现象的生灭变得自发,而且敏锐的心识会持续生起超过五、十、二十或三十分钟,甚至一、二或三个小时,完全没有任何身体的不适,例如僵硬、刺痛、酸痛、灼热或疲累。在保持坐禅的姿势时,会觉得松弛和舒服,并认为这是愉快的。这种怀着满足的欣赏也是喜的染着。对这种满足感的觉知应当持续地观照和标记,如果坚持着,就可以逐步增长发展,迈向更快的觉知和标记过程。这就好像在一场赛跑赢出前作最后的冲刺一般,被标记的心会在一瞬间重复出现然后消失。最后达到彻底停止和完全消灭名色法生灭现象过程的状态,然后突然间,顿证涅槃。在获得这样的取证后,对涅槃、圣道智和果智的证知便发生。这是须陀洹的道智和果智。这是在驱除喜的染着之后,证得道、果阶段的方式。[189]

在成为须陀洹(入流)证得初阶的道和果后,如果他继续禅修和观照,可达致行舍智,但是喜的染着仍可能出现。如果因为喜的染着而发生对法味沉溺,满足于所感受的体验,便需要再继续观照、标记和驱除它,然后他将达到斯陀含道、果的阶段。此后,这名斯陀含如果继续观照和标记,逐渐便迈向行舍智,而且尝到法欲。这时所体验到的感受是美好和快乐的。如果他对这些感受觉得适意和快乐,并沉醉于它,那么毗婆舍那智将停滞不前。然而,如果能够观照和标记这种喜的染着(那一块肉)并除去它,则可证得阿那含道和果。他将成为阿那含。

在成为阿那含后,如果他继续精勤地观照,将取得渐次的进展。当达到行舍智后,法味会极为甜美和愉快。如果他满足于这种美好和适意的行舍智所产生的快感,他便会为法欲,亦即法喜(dhamma-nandi)所缚。[190]如果他仅对此称为「一块肉」的法欲作一般的观照,而不能驱除它,便不能取得进一步的观智。这个人在死后,将投生至梵界的净居天,因为他无法在此生证得阿罗汉道和果。有关于此,过去曾有如下的教导:

teneva dhammarāgena tāya dhamma nandiyāti opapātiko hoti tatthā parinibbāyi

因为那法贪、法喜而化生,于彼入究竟涅槃。

上述的意思是因为对于行舍观智产生执取的贪欲(rāga),并因喜爱而系着,于是便投生于净居天。然后,在净居天成为阿罗汉后,当寿命完结,他将进入般涅槃(parinibbāna)。这个教诫(desanā)说明如何因为这称为喜的染着的「一块小肉」,会妨碍于现生取证阿罗汉。因此,喜的染着应当要去除或消灭。经文pajaha maṃsapesiṃ(除去那一小块肉),意思即是pajaha nandīrāgaṃ(除去喜的染着)。这是佛陀自己的说明。注释书解释这句话「除去喜的染着」时,指出它的意思为「证得阿罗汉道便彻底除去喜的染着」。

所以,教言是:「那一块肉是什么?它是贪欲,人的爱欲,它会带来对欲念的执着。」 [191]

龙:阿罗汉

如果一个人的毗婆舍那智得到进展,在去除此快乐的感受之后,他将立刻证得阿罗汉的道和果,而成为一位阿罗汉,完全解脱于喜的染着。当他成为阿罗汉,解脱于所有的烦恼后,他于是遇上了那位阿罗汉,即是「龙」!因此,佛陀对于那个问题:ka nāgo?(龙是什么意思?),回答说:

‘Nāgo’ti kho, bhikkhu, khīṇāsavassetaṃ bhikkhuno adhivacanaṃ.

比丘!龙者是漏尽比丘之谓也。

上述回答的重点是:「噢,鸠摩罗迦叶!这个词『龙』意指一位阿罗汉。」经文说发现了一条龙,表示那个人本身已经证得阿罗汉果,成为阿罗汉。作为解脱于一切烦恼的阿罗汉身分,他亲身发现了这至上的『龙』(佛陀),并清楚地知道佛陀是真正尊贵的阿罗汉。因此,这相当于遇见神龙──至上的佛陀。他本人解除了一切烦恼及尽除诸漏,他绝对确定和感到欣喜,知道佛陀以其自证的无上智慧,解脱于所有烦恼的束缚,作为觉悟者而弘宣正法。这就是佛陀或神龙如何被发现。[192]教言是:「龙是什么?这是指一位阿罗汉,他尽除诸漏(āsavo),包括对欲乐之贪、对有(存在或生命)之贪、邪见漏和无明漏。」教法的内容到此为止。

让我们重诵最后的回答。「要记着,五盖好像滤水器,乌龟是蕴;木砧板是爱欲(kāmā);一块肉是喜染;神圣的龙是阿罗汉。」

敬拜龙

在发现这条「龙」时,那位婆罗门老师曾经讲过应该怎样做。他所说的如下:

Tiṭṭhatu nāgo, mā nāgaṃ ghaṭṭesi; namo karohi nāgassā

龙应留之,勿触于龙、应归命于龙者。

这是说:「让那条龙留在原处。不要干扰或伤害这条龙。可以尊敬和礼拜这条龙。」它的意思是在成为阿罗汉后,再没有需要做的事情或没有必要去除它。

敬拜龙的态度

这句经文「可以尊敬和礼拜这条龙」是什么意思呢?它表示:「当他本身成为阿罗汉后,他实际上已经发现佛陀这位真正阿罗汉,那神圣的龙。」[193]因此,礼拜佛陀,无上士,作为一位阿罗汉,他已经发现了神龙,这位佛陀、真阿罗汉。阿罗汉至诚地和自发地礼拜佛陀,不用任何人的指引或诱导。禅修的人们对佛陀所作的礼拜是最高的,因为他们体验到法的味道。在巴利经藏的《中部根本五十经.小萨遮迦经》(Culasaccaka Sutta, Mūlapaṇṇāsapāḷi, Majjhima Nikaya)曾教导应如何礼拜。

Buddho so bhagavā bodh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佛世尊为菩提而说法。

佛陀的确是妙极,真正应为世人所恭敬和皈依,他洞彻了悟四圣谛,以遍知智、平等大慈和深广大悲教导我们和一切众生正法的真谛。

佛陀透过广引譬喻和论述,详细教授四圣谛,指示我们逃离世间忧苦之道,其精髓内容将会概要地说明。

观照每一刻从六根、六尘、六识、六触及六受所生起的现象。三藏的精髓包揽无遗。[194]六门,亦即眼、耳、鼻、舌、身、意所生起的感官现象必须全部观照。每一根门(dvāra)有五个相应的特性。六乘五是三十。如果观照此三十种法以了知法的实相,便可证得阿罗汉果,最终引领至涅槃的取证。简洁地讲解,这已经足够清晰了。以这样子简化的方式教导,某些人可能未能明了。三藏经、律、论是相当庞大的。以甚深的悲心,佛陀降伏诸苦终生说法,广度群萌。这是阿罗汉礼敬佛陀的方式。让我们铭记心中,我们透过遵守及修习过去的众多教法,得明诸法的实相,如此,我们应以至诚心礼敬至尊佛陀。

世尊在证得无上的觉悟后,如果不说法不弘法,其实可以免去许多的困难与障碍。如果他安住于禅定和果等至(phala samāpatti),他可以享受寂灭之乐。然而,[195]他并没有寻求自身的安乐而住于寂灭乐中,他为着众生的利益安乐,不分昼夜亦不休息,说法整整四十五年。因此,让我们再次以深心礼敬佛陀,并诵念以下的经文:

Buddho so bhagavā bodh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佛世尊为菩提而说法

众生皈依于世尊,得获清净的庇荫和保护。世尊透视彻证四圣谛,以深广大悲、无尽智慧与洞见宏扬此法,让一切众生得见正法之光。

有五首简洁的赞颂,在礼敬佛陀时应当谨记:

  1. 自觉自悟薄伽梵,证见真理不由他,清净明耀世间解,示诸众生实相理。
  2. 自除一切诸爱渴,所生烦恼众毒害,妙法调伏诸众生,趋向正见妙乐道。[196]
  3. 心净已达于寂灭,获诸圣贤解脱心,导众生得心明了,犹如佛般调柔静。
  4. 佛已离诸生死海,亦度众生免忧苦,达于涅槃寂灭岸,永离三界轮回海。
  5. 世尊已除贪欲火,有漏烦恼亦无余,以正教法度众生,去诸世间烦恼缚。

有关上述的内容,第一首赞颂已经在以下这经文中表达:

Buddho so bhagavā bodh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佛世尊为菩提而说法

而第二首则是如下:

danto so bhagavā damath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调御者之世尊,为调御而说法

那些遵照佛陀的教导修习的人会变得有礼和文明,[197]而且在精进修持方面的能力更加大幅提高。这是佛教的生活文化所孕育的利益。在个人的身体行为和语言方面,这些人会变得端庄、温和及高贵。道德的培养,能够促使人们戒除杀生或伤害别的众生。语言上也是,他们会避免妄语及戒除挑拨人们的是非。这将使一个人变得有高度文化和文明。但是,这只属于戒律的范围以内。在禅定(三摩地)的范畴,如果一个人真正用心修习法,怨恨或恶意将无从生起。在智慧的范围内,如果一个人认真以信心虔诚修习,烦恼的邪恶种子是不会长养的。因此,热烈的欲望,如贪欲、瞋恚等将不会生起。

从佛教文化的角度而言,在佛还没有出现以前的古代,人们是颇为原始及粗野的,因为人的欲望不受控制和放任的。按照典籍所载,佛陀的教法是在阿育王的时代传至缅甸,这是佛陀入般涅槃后二百三十六年的事情。那时候派出了佛法使团到九个国家和九个地区宏扬正法。[198]其中一个使团曾到访的地方,叫做金地(Suvannabhūmi)。大多数人认为古代的金地应该是缅甸的达通(Thaton)。但是有的学者认为这是印尼的苏门答腊岛。佛陀的教法很明显曾经在达通盛极一时。佛法应该是从苏门答腊传至缅甸的达通。在那段日子,须那尊者(Sona)和郁多罗尊者(Uttara)来到缅甸弘法。看来缅甸从那时候起传承了佛教文化。从文明和文化的角度来看,在此以前的缅甸人们还没有发展,因此他们必定是在这二百三十六年的教法以后才变得优雅和有教养。这只是就下缅甸而言。根据缅甸历史,约于公元1044年-1077年[17],当上缅甸由著名的阿努律陀王(King Anawrahta)管治时,他邀请了辛阿罗汉(Shin Arahan)宏扬正法[此后从蒲甘(Pagan)王国广为流传〕。佛教文化自此在缅甸蓬勃起来。

因此,保留和维持由我们的历代祖师从佛陀时代传承下来的佛法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们不能够修习佛法,[199]这么美妙的教法将会湮没或消失殆尽,而如果此教法散失,人们将不会明了什么是佛或什么是法,而被各种各样的恶业和邪恶行为牵引至无底的深渊之中。如果深入地思考,这样带来的可怕结果是无法想象和不堪设想的。

约在五年前,我曾经到印尼进行一次弘法活动。那儿还留下了一些过去佛法盛行的痕迹。不过,那儿的佛法因为后来受到穆斯林信仰的冲击,领导者将该国变为伊斯兰国家,现在印尼的佛教徒很少。在我逗留的期间,经过观察那儿人们的活动,让我回想佛经里面的一句话:

Buddho loke samupanno hitayā sabba paninam

佛陀为利益一切众生故出现于世

佛陀出现于世是为了利益一切众生。现在已经过了两千五百年。那些终日忙着驰走它方和干活的人们,看来对于佛陀的出世并没有任何知识。一般而言,就算是在缅甸国内的村镇,虽然现在全村都是佛教徒,但是我想这种情况[200],在这些地方始终会有湮没的可能。如果真的如此发生,事情将会糟透了。

我们应当时常警觉,保卫佛法不至于衰落或受到破坏,而保卫的方法就是亲身修习戒、定和慧。特别是应当努力修习业处禅法以达至须陀洹的果位。更重要的是,鼓励和诱导我们未来的后人,子、孙乃至曾孙等等继续修习禅法以保存和延续佛法的珍贵传承。

我们所归命依靠的佛陀,已经除灭一切烦恼、遍知及具足威仪,以其洞见和甚深智慧展示我们修行的道路,究竟解脱于烦恼的不净,犹如佛陀所得的成就。

善哉 善哉 善哉

santo so bhagavā samath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寂静者之世尊为寂静而说法

我等一切众生所依止的世尊,其心已达于寂灭,离于欲望和感官的执取,[201]他以悲愿饶益众生,使获内心的寂静,并以前所未有的无上智慧,善巧地教导我们证见诸法的实相。

善哉 善哉 善哉

tiṇṇo so bhagavā taraṇāya dhammaṃ deseti.

彼度者之世尊,为度而说法

我等所归命的世尊,已渡过生死轮回的大海,到达涅槃的彼岸,他以无量的悲智教导法的实相予一切众生,让他们逃离忧苦和超脱轮回。

善哉 善哉 善哉

所有众生皆在轮回的瀑流中流转。此轮回的大瀑流由四条瀑流(-ogha)组成,分别是:欲瀑流(kāma-ogha)、有瀑流(bhāva-ogha)、见瀑流(ditthi-ogha)及无明瀑流(avijja-ogha)。欲瀑流是欲爱的水流,感官欲望的洪水。这个洪水形成漩涡会把人卷走甚至杀死他。同样的命运或灾难也会降临在被愚痴的漩涡卷走的人身上。如果这个人有能力行善,[202]如布施及守戒等,他可能会生到人道或天道等善道(sugati),短暂地获得安稳。不然,造作恶业,如杀生、虐待、偷盗、抢劫、欺诈及不法行为,他将会堕进四恶道。流入夺命的爱欲瀑流。

那些曾在今世造作善业的人,将会在死后投生人道或天道,在那里,他们除了需要经历各种身心的忧伤和痛苦,而且会再遭受生老病死的悲惨过程。这是在爱欲之流漂浮,趋向爱欲的善道。有瀑流(bhāva-ogha)意思是攀着在梵界之中,色有(rūpabhava)及无色有(arūpabhava)的舒适状态。在这些生命状态,死亡还是无可避免的。这等于卷进称为「有」的瀑流而致死。见瀑流是错误的见解或者错误的教义,称为邪见(micchāditthi)。无明瀑流指接受和承认常(nicca)、乐(sukha)、我(atta)的错误观念,而不是接受法性无常、苦和无我的正确观念。[203]因为这种无明和邪见,一个人将会堕在四恶道,伴随着忧恼与各种痛苦。就算是人间和天界,一个人都会经历数之不尽的苦。在梵天也是,死亡无可避免。因此,这无异于把一个人卷入称为「无明」和「邪见」的瀑流,冲击他致死。

佛陀因此教导这尊贵的正法,救度一切众生脱离轮回的大海,不至于到处流浪在持续不断的生死业流,往往复复,究竟达至彼岸不死之界,即是涅槃。所以佛陀劝导我等所有众生尽速体解法的实相,勤修解脱了生死。

善哉 善哉 善哉

parinibbuto so bhagavā parinibbānāya dhammaṃ desetī.

彼涅槃者之世尊,为般涅槃而说法也。

真正值得我等所礼敬的世尊,在消灭所有欲望后,以圆满的智慧与慈悲示导一切众生正法之光,饶益一切众生,让他们究竟灭尽所有烦恼。

善哉 善哉 善哉[204]

现在《蚁丘经》的讲解已经到了尾声,内容已经颇为全面。犹如在经中所述,鸠摩罗迦叶尊者在证得道果,消除一切爱渴后,成为了阿罗汉。不久后,有一次,世尊称许鸠摩罗迦叶尊者为「至上者」(Etadagga),赞叹他是众弟子中最尊贵和渊博的出家人,能以微妙和独特的方式示导佛法。让我们重温讲座的内容,诵读一些经文格言。

结语

看着一个大蚁丘,晚间喷烟,及日间喷火焰,那尊贵的老师向他优秀的学生建议,为了寻求事实的真相,利用铲刀锋利的边缘挖掘它,出现了一个门闩、跟着是一只丑陋可厌的蟾蜍、一个交叉路、滤水器、狡猾的乌龟、大刀、剁肉的木砧板、一块结实的肉及一条神圣的龙,因此有次序地制造了十五个谜语。

1. 土墩(蚁丘)是身体;烟雾是想象;猛焰是造业行为;老师是佛陀;而学生则是睿智禅修者;你们应好好记着。[205]

2. 铲子是指智慧;挖掘是指精进;门闩是无知;蟾蜍是瞋怒;交叉路是疑惑;这些解释大家要记着。

3. 滤水器比拟五盖;乌龟是蕴;木砧板是爱欲;一块肉是喜悦;神圣的龙是阿罗汉。你们应当铭记在心。

毗婆舍那的利益:

若见无常,则得见苦。

若得见苦,则见无我。

无我显现,速至涅槃。

若见涅槃,诸恶道尽。

希望于此会中的所有善男信女,以至心谛听《蚁丘经》讲解的善业,得以永离一切危难,精进修持此经中所教导的毗婆舍那禅法,经历各个毗婆舍那智的阶级,到达究竟的圣道智,速疾证得涅槃之乐,圆满解脱一切忧苦。

善哉 善哉 善哉 [206]


  1. 有關一些緬文巴利語與羅馬化版的差異,可以參考這篇網路文章(內容為英文):How the Burmese Pronounce Pali,http://pali.pratyeka.org/#Burmeseaccent
  2. 又名《蟻垤經》(垤:音跌),收錄於巴利經藏MN23: Vammika Sutta,《中部》根本五十經的譬喻品;相當於漢譯《別譯雜阿含經》(佚名)第一卷十八經、《雜阿含》(求那跋陀羅譯)第三十八卷一○七九經、《蟻喻經》(施護譯)及《增一阿含經》(曇摩難提譯)第三十三卷九經。
  3. 巴利經文內容根據印度內觀研究所CSCD Tipitaka的網站資料,http://www.tipitaka.org/romn/;中譯經文根據元亨寺日譯漢本《蟻垤經》。
  4. Dah是一種單刃的大刀。
  5. 上升風(uddhangama vāyo)
  6. 下降風(adhogama vāyo)
  7. 腸內風(koṭṭhasasagha vāyo)
  8. 腹內腸外風(icchisaya vāyo)
  9. 入息與出息(assāsa passāsaso)
  10. 肢體內循環之風
  11. 《增支部》十集(AN 10.20)第二救護品二十聖居二。(Aṅguttaranikāya Dasakanipātapāḷi Nāthavaggo Dutiyaariyāvāsasuttaṃ)
  12. 明法尊者增訂《巴漢詞典》「appamāda」成就不放逸︰與(正)念不分離,於一切(時地)應該完全被做到。
  13. 了參法師譯《南傳法句經──心品》
  14. 原文來自《相應部.有偈篇.比丘尼相應.蘇摩經》
  15. 譯者注:原文來自巴利《大念住經》威儀章的經文。
  16. 原經文附注:心獨自飄蕩是指在同一個心識剎那裡,只能有一個心識生起。只有在前一個心識滅後,下一個心識才會生起。心是依靠位於心室裡的心所依處而生起的。
  17. 原文作「公元940到950年」,今按維基百科修改。

毗婆舍那讲记

含〈法的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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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

马哈希尊者 著

温宗堃 中译

南山放生寺 出版

公元 二○○七年 六月

 

马哈希尊者 (1979)

马哈希尊者(1949)

马哈希尊者 (1904-1982)

马哈甘达勇尊者(左)    马哈希尊者(右)

根本杰打汪明坤尊者

(马哈希尊者的禅修老师)

 


编译序

马哈希尊者(Ven. Mahāsi Sayādaw, 1904-1982),是二十世纪缅甸乃至上座部佛教国家中,最重要的禅师之一。尊者依据巴利《念处经》所弘传的毗婆舍那禅法,于二十世纪中叶,在缅甸政府的支持下成为缅甸境内弘扬最广的毗婆舍那传统。由于其所教导的禅修方法,可以准确、有效地安顿禅修者的身心,令禅修者进入八正道的修习,因此带动了南传上座部佛教国家修行毗婆舍那禅法的一股风潮。1954至1956年期间,南传上座部佛教于缅甸举行「第六次圣典结集」时,马哈希尊者担任相当于「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的「提问者」角色,以巴利语和当时担任如阿难尊者「答复者」角色的明昆持三藏法师(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ā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进行佛典结集问答。马哈希尊者不仅以禅师的身分闻名,同时也是著作等身的上座部佛教学者,其作品约有七十余部,重要的代表作如:凡八百余页的《内观方法》、《禅修老师的记录》、缅译《清净道论》(四册)、《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之巴缅逐词对照译注(Nissaya)(四册),以及以巴利撰著的《清净道论序》(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和《清净智论》(Visuddhiñāṇakathā)[1]。时至今日,马哈希尊者的弟子们仍致力于弘传其教导的毗婆舍那禅法,也由于他们的努力,溯自佛世的毗婆舍那禅法如今不仅广为东、西方的佛教徒所修习,并且,由于此修行方法对身心疾病具有积极正面的影响,因此也被欧美身心医学界引用为「辅助疗法」,逐渐被应用、推广于多种身、心疾病的临床治疗与预防上,例如「正念减压课程(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 简称MBSR)以及「正念认知疗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 简称MBCT)。

本书的内容,由五篇中译文所辑成。

首篇是《毗婆舍那讲记》 (A Discourse on Vipassanā) [2],乃1974年5月,马哈希尊者应邀前往缅甸仰光大学演讲之整理。中译文的底本,是U Ko Gyi 译自缅文的英译本,内容除了简明扼要地勾勒出上座部佛教的修道次第——基础道、前分道与圣道——之外,并描述毗婆舍那的修行方法与依循此法所证得的智慧。透过尊者平白浅近又不失深厚精确的阐释,令读者易于了解佛弟子如何在密集禅修乃至日常生活中,藉由「正念的修行」,亦即四念处,修习佛教独有的八正道,以断除无明等一切烦恼。

第二篇译文译自马哈希尊者所编著,阿格祇多法师(Ven. Aggacitta)英译的“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a”[3],即《法的医疗:毗婆舍那治病的个案》。此书原是尊者于1976年,为《毗婆舍那讲记》所增补的一个附录。由于尊者在《毗婆舍那讲记》中约略提到不少禅修者因毗婆舍那修行而治愈自身的疾病,为了举证说明毗婆舍那修行所带来的此项额外利益,尊者在《法的医疗》中,搜集了若干毗婆舍那治病的实际个案,同时根据三藏、注疏文献,指出毗婆舍那治病在佛典中的根据,以及疾病何以会因毗婆舍那修行而得痊愈的理由所在。阅读《法的医疗》中的故事,也让人得以一窥毗婆舍那禅修者不惧艰难、勇猛精进的修行身影。相信正在修习毗婆舍那的读者阅读此书时,定会为各个故事中的主人翁之耐力与毅力而动容。

第三篇译文,收录于本书的附录(一),乃马哈希尊者座下闻名弟子之一,戒喜禅师(U Sīlānanda Sayādaw, 1929-2005),于1998年在美国道场带领「一日禅」时的短篇开示:“Gems of Mahasi Thought”〈马哈希思想的宝石〉[4]。此文简明扼要地标举出马哈希尊者在毗婆舍那禅修教学上的几项重要观点,包括:将教理付诸实践、如何面对疼痛与疾病、正精进的态度、如何面对沮丧等的负面情绪,以及持续观照的重要性等等。阅读此文,能让读者更清楚了解马哈希尊者所教导的毗婆舍那修行方法之特色,并从中学得在修习毗婆舍那时,应有的正确态度与知见。

第四篇译文,乃班迪达禅修中心的达马聂久禅师(Sayādaw Thāmanay Kyaw)所编的〈马哈希尊者对当代内观方法的分析〉[5]。此文收集了马哈希尊者对修行方法的一些评论,厘清许多关于毗婆舍那修行的重要问题:如禅修前需有多少教理基础?耐心地观察疼痛是否算苦行?禅修时身体摇晃,是否正确?观腹部起伏、放慢日常生活的动作,其经典根据为何?出入息念属奢摩他修行或毗婆舍那修行?阅读此文,能令读者对毗婆舍那修行的理论与教证有更深入的认识。

第五篇译文[6],是马哈希尊者对其各分支道场的禅师们所做的勉励与期许。从尊者的谈话可以看出,尊者殷殷叮嘱弟子们应谨守戒律、持续修行,并且应重视佛法的绍承。如此的禅风,实也造就了当代上座部佛教史中堪称最伟大的毗婆舍那修行传统。

本书编译的完成,要感谢许多的远近因缘,首先,要感谢马来西亚智光法师(Ven. U Ñāṇaraṃsi)。2000年8月译者在缅甸仰光莫比(Hmawbi)恰宓禅修中心(Chanmyay Yeiktha)短期出家学习时,法师是译者的亲教师,在法师的耐心教导下,译者得以一窥毗婆舍那修行的世界。另外,译者要感谢宗善法师,由于他的鼓励,译者才兴起翻译《法的医疗》的善法欲。此外,2005年翻译《法的医疗》时,明法法师、开印法师、果儒法师提供了若干建议;同年,嘉义法雨道场与马来西亚妙香林寺先后出版《法的医疗》;2006年南山放生寺演观法师再版《法的医疗》,并建议于书中增附〈马哈希思想的宝石〉一文。对于他们的建议与协助,译者在此一并致上诚挚的谢意。此外,译者要特别感谢何孟玲居士,她利用许多时间帮忙译者校润五篇中译文的草稿,使译文更为流畅、可读,若没有她的协助,便难有今日的成果。

最后,愿此翻译善行,成为自己证得道智、果智的助缘,并愿以此功德回向给译者的父母、师长、亲人、法友、赞助出版者、所有的读者,及一切有情众生。愿大家皆能藉由精勤努力,获得自所希愿的世、出世善果。

温宗堃

2007年4月

台北.南山放生寺


中译凡例

  1. 为方便读者对照原文,故于本书文中附上《毗婆舍那讲记》与《法的医疗》英译本的原书页码,以外加小方括号表示。如:“[40]”,指自此处以下为原书之第40页。
  2. 注脚编号前若记有「*」符号,表示乃英译本原书注脚;注脚编号前未作「*」符号者,则为本中译本新添之补注。
  3. 文中之圆括号“( )”为英译本原有。至于,方括号“〔〕”则是本中译本迻译时,补充的词汇资料;又,巴利引文的小方括号“[ ]”,乃是译者依CSCD所增补的巴利原文。
  4. 文中的巴利引文部分,重新援引印度「内观研究所」(VRI)出版的「缅甸第六次圣典结集版光盘」(CSCD v.3)。其中,巴利三藏及《清净道论》、《弥兰陀王问经》的引文部分,附上PTS版的册数、页码之标示;至于《清净道论》以外的注释文献,则附上缅甸版的册数、页码。
  5. 巴利文献援引标示,如:SN 2:7,表示《相应部》第2相应第7经;SN II 7表示《相应部》第2册第7页;MN 8,表示《中部》第8经。
  6. 《法的医疗》英译本,原书为文末注,本书改采随页注。
  7. 《精解》,为《阿毗达摩概要精解》(高雄:正觉学会,2000年)之略称。


巴利文献略语

AN Aṅguttara-nikāya 《增支部》

DN Dīgha-nikāya 《长部》

Dhp-a Dhammapada-aṭṭhakathā 《法句经注》

Mil Milindapañha 《弥兰陀王问经》

MN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p Manorathapūraṇī 《满足希求》(增支部之注)

Mp-ṭ Manorathapūraṇī-ṭīkā 《满足希求疏》(增支部之疏)

Ps Papañcasūdanī 《破除迷障》(中部之注)

Ps-pṭ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ṭīkā 《破除迷障古疏》(中部之古疏)

SN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pk Sāratthapakāsinī 《显扬真义》(相应部之注)

Spk-pṭ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显扬真义古疏》(相应部之古疏)

Sv Sumaṅgalavilāsinī 《善吉祥光》(长部之注)

Sv-pṭ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ṭīkā《善吉祥光古疏》(长部之古疏)

Th Theragathā 《长老偈》

Vism Visuddhimagga 《清净道论》


第一篇


毗婆舍那讲记

1974年5月,马哈希尊者讲于缅甸仰光大学。


开示的主题

如同往常一样,「毗婆舍那」(vipassanā)将是今晚开示的重点。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论题,法师责无旁贷地应为闻法者讲解,闻法者也必须仔细聆听、学习。

佛陀曾为这个主题,安立一个讲述的次第。说法时,他会以这样的顺序来说明:

(1) 「施论」(dāna-kathā):说明布施的问题。阐述应当如何布施,以及布施所带来的善果报。[2]

(2) 「戒论」(sīla-kathā):说明持戒,如五戒的持守。解释应该如何持戒,以及持戒的利益为何。

(3) 「天论」(sagga-kathā):叙述藉由布施、持戒而获得的天界之乐。

(4) 「道论」(magga-kathā):指出天界欲乐的过患、其出离的方法,以及如何藉由「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与「毗婆舍那修行」(vipassanābhāvanā)证得「圣道」(ariyamagga)。

前三项「论」(kathā),是绝大多数的法师在开示佛法时,往往会述及的论题,在此我不多做说明。即使是第四项「道论」的前半分,也将略而不谈,如此我才可能在今晚的有限时间内,讲解「毗婆舍那」的内容。

不少的「说法者」(dhammakathika)开示过「毗婆舍那」[3],每个人宣讲的内容可能不尽相同。然而,重要的是,依据开示中的教导而修习毗婆舍那的人,皆应直接体验、亲证开示中所说的「毗婆舍那智」 (vipassanāñāṇa)。

因此,我们致力于弘扬「毗婆舍那修行」的教法,让实际依循此法的人,能够亲身体验真正的「毗婆舍那智」。为了宣扬毗婆舍那的教法,在此,我要先诵念《剑经》(Sattisutta)里一则关键的偈颂(gātha):

sattiyā viya omaṭṭho, ḍayhamānova matthake. kāmarāgappahānāya, sato bhikkhu paribbaje.

〔比丘应当具念而行,以断除欲贪,犹如为剑所刺,亦如头顶烧燃。〕[7]

某位天人向佛陀表达自己的见解时,诵说了此偈颂。依据《相应部.有偈品》的注释文,此偈颂可能是某一位梵天(生于梵天界的天人)所说,因为〔在注释书中,〕他的寿命被描述为长达数「劫」。[4]这一则巴利偈颂,可以这样翻译:

「念知轮回(saṃsāra)之苦的比丘,应该迅速地藉由『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去除『欲贪』(kāma-rāga)烦恼,就像胸口被插了一把剑或头顶着火的人,想要赶紧地消除痛苦一样。」[8]


不接受真实语,是无智的表征

某位梵天向佛陀陈述自己的见解时,说了上述这一则偈颂。有些人因为自己未曾亲眼见过天人,所以就不相信有〔欲界〕天人以及梵天的存在。其实,这是由于他们自己没有睹见天人的能力,也由于他们的智慧与观察力薄弱的缘故。[5]虽然他们可能辩称,正是因为他们具足智慧与理智,所以不相信有天人与梵天的存在。事实上,这情况就像是西方人当初宣称他们发明了飞机之时,某些东方人却全然不相信一样;或者像是有些人不能接受宇宙飞船载人到月球的事实一样。

佛陀依据亲身体验,说示有天人与梵天的存在。就此而言,有神通者(abhiññā)及阿罗汉都会同意佛陀所说。其实,具备一切知智的佛陀,更且还洞察、开示了其他更深奥、更微妙的法。拥有大智慧的阿罗汉,因为亲身体验了佛陀所说,故可证实佛陀的话。如果人们因为自己无法看见欲界天人、梵天,就断然认为这些都不存在,我们只能说,他们的智慧仍然有限。[6]


对佛法的信任,应如对科学发现的信任一样

梵天不执着欲乐(kāma-rāga),他们的寿命长达数劫之久。人类与欲界天人同属于「欲界」(kāmaloka)(约可分为十一类)[9],相对于梵天而言,寿命短促得多。佛世时人寿约为百岁,但有些人活不满百岁、有些人则活到一百五十、六十岁。据传说,更久以前的人可以活到三、四百岁,即便是如此,人的寿命仍不算长。相较之下,欲界天人比人类长寿许多。当然,一般人未能亲证此事,只能从佛陀、诸阿罗汉那里得知一二。比方说,今日的世界,科学知识日新月异,科学家也一直在努力研究世界的本质,[7]对于那些未亲自投入科学研究的人来说,只能依照科学家的发现去学习。诸如星球的轨道、星球彼此间的关系,其他星系(cakkavāḷa)的特质等等,此类信息,都是科学家研究、探查、运算后的成果,一般人只能接受它们为事实。虽然我们没有科学家的专业知识,但是运用常识及理智来判断,如果认为科学家所说的事情是可能的,应就会相信这些科学信息。

同样的,佛陀依其「一切知智」及亲身体验告诉我们的事,譬如有欲界天人与梵天存在等等,我们理应接受、相信。虽然未曾亲见,但是我们可以相信,因为经过理性思考后,我们认为这是可能的。甚至,如果我们想亲自体验、验证这些事,也还是有方法,在修习这些方法之后,我们即可获得那样的体验与智慧,换言之,依这些方法所证得的「禅那」(jhāna)[8]、「神通」(abhiññā),能让人获得亲身体验,循此而确信不疑。所以,当可亲证的方法仍然存在时,若人因为未曾亲自体验就断然不接受、不相信,如此的态度,便相当不理智了。


彼此层次不同而无法比较时,却依个人标准来评断他人,所犯下的错误

有些人说,他们无法相信自己未曾亲身体验的事。这种态度有可能是源自「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我所不知的事」这样的推断。

其实,当两个人的智慧或修行属于相同的层级时,其中一人才能评估另一人的能力。若以为一个人可以正确得知另一位属更高层次的人的能力,如此的认知显然是不正确的。这就像是未受数学训练的人争辩着,数学家的算数不会比他好到哪里一样。因为自己本身无法理解,就拒绝相信世间具大智慧者所说的话,[9]这实在是愚蠢得可怜。他的错误在于将自己的才智与对方画上等号,认为自己不知道的,别人也应无法知道。

虽然我们未曾亲见欲界天人与梵天的存在,但是我们相信这些是存在的,因为佛陀曾经这么说过,我们相信佛陀见过且了解他们。在佛陀的教导中,还有许多其他更重要的事,如果想要亲身体验这些事,我们就必须认真地学习。果真能认真地学习,一定会有所体证。佛陀的教导全是可以亲自去了知、体证的,事实上,「佛法」的一个特质便是“sandiṭṭhika”〔可亲见的〕,这意味着佛法的修习定可引生亲证、直接的体验。[10]


梵天的想法

如先前所说,欲界天人比人类的寿命还长。但是从梵天的眼光来看,欲界天人活没多久就死亡。因此,梵天会为人类与欲界天人的短寿感到可怜,认为「欲贪」使他们沦落到寿命极短的人趣与欲界天,如果他们能像梵天那样,努力去除「欲贪」的束缚并证得色界「禅那」(jhāna)的话,便可投生到梵天界,享有数劫之久的寿命,[10]这样子,他们就能免去速生速死的痛苦。

因此,在《剑经》里,梵天这么说:「念知轮回(saṃsāra)之苦的比丘,应该迅速地藉由『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去除『欲贪』(kāma-rāga)烦恼,就像胸口被插了一把剑或头顶着火的人,想要赶紧地消除痛苦一样。」[11]

简单说,梵天的意思是:必须尽快证得禅那,以便去除自己的欲贪。

身为人类的我们,看得出许多小动物的寿命极为短暂。有些昆虫似乎只能存活几天而已,一些更小的虫子寿命更短。我们会觉得这些昆虫很可怜,因为它们活没多久就死亡,接着又再开始另一期短暂的生命。同样的,当梵天看到人类与欲界天人,速生速死,不断地重复着短寿的生命,他们也因此有所感触,觉得人类与欲界天人很令人怜悯。他们认为,若人与欲界天人能够修习「禅那」的话,就可以去除欲贪,投生到梵天所认为的最好的世界——梵天界。所以,在《剑经》里,那位梵天向佛陀提出他自己的看法,希望能获得佛陀的认可。[12]


佛陀的见解

但是,佛陀指出梵天的看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因为除了「奢摩他禅那」能〔暂时地〕去除「欲贪」之外,「阿那含道」(anāgāmimagga)(第三圣道)更能〔彻底地〕断除「欲贪」。

证「阿那含道」时,才能彻底地断除「欲贪」。欲贪若断尽,便可投生到梵天界,接着在梵天界证得「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就此来说,这也是通往究竟涅槃的最后一步。因此,藉由「阿那含道」断除「欲贪」,才是更值得赞叹的殊胜成就。

「奢摩他禅那」并不能彻底断除欲贪,虽然在证入「禅那」的期间可以「暂时断除欲贪」;乃至因曾习得奢摩他而投生于梵天界的期间,也仅能「暂时断除欲贪」,当一期寿命结束之后,仍可能复还人间或欲界天,这时,「欲贪」会再次现行。再生为人或欲界天人时,如果得遇「善知识」,过着持戒的生活,那么就有可能再次转世为人或欲界天人;乃至进一步的,若精勤修习证得「禅那」,他就可能再度投生梵天界。[13]但是如果遇到「恶知识」,他可能受恶知识的影响而造作恶行,从而堕到四「苦趣」(apāya)。由此可知,藉由「奢摩他禅那」去除欲贪,仍不是最可贵、最有价值的成就,因为即使证得禅那而投生到梵天界,命终时仍可能转生到人间等诸趣,继续无止尽的生死轮回。如此想免除反复生死之苦的期望,是无法实现的。就此,为了强调究竟解脱的需要,也为了保证解脱确实可得,佛陀说了下面的偈颂:

“sattiyā viya omaṭṭho, ḍayhamānova matthake; sakkāyadiṭṭhippahānāya, sato bhikkhu paribbaje” ti.

〔比丘应当具念而行,以断除有身见。犹如为剑所刺,亦如头顶烧燃。〕[11]

意思是:「念知轮回(saṃsāra)之苦的比丘,应该迅速地去除『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 [14]就像胸口被插了一把剑或头顶着火的人,想要赶紧地消除痛苦一样。」


去除自己的有身见之重要性

拔除刺入自己胸膛的剑并治疗伤口,或扑灭在头顶燃烧着的火,都是极为要紧、迫切的事。同样的,去除自己的「有身见」也是绝对必要的。若人尚未去除「有身见」,即使投生到梵天界,也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复还人间或欲界天,遭受一再生死之苦,甚至,他也无法排除将来堕入四「苦趣」的可能性。

众生一旦断除「有身见」,就能永久脱离堕入「苦趣」的痛苦。而且,最多只会再投生七次——或到人间或到天界;换言之,于七世之内一定能够证得阿罗汉果,进入「般涅槃」(parinibbāna),[15]若是投生到梵天界,也会在那里证得阿罗汉,进入般涅槃。所以,藉由「圣道」(ariyamagga)来根除「有身见」,是极为重要的。正因为如此,佛陀在《剑经》里指正梵天的错误,并劝诫我们应该尽快藉由圣道断除有身见。


什么是有身见?

误将所见的五蕴身、心现象,理解为〔恒常、自在的〕「我」(atta),这种错误的见解,就是“sakkāya- diṭṭhi”,即「有身见」。此巴利语汇是由“sa-”、“kāya”、“diṭṭhi”三者复合而成。接头词“sa-”,有「可见的」、「存在的」之义涵;“kāya”意指「聚集」、「蕴」、「身」;“diṭṭhi”,则是指「邪见」、「错误的见解」。当“sa-”与“kāya”结合构成“sakkāya”,意思是「可见的、存在的『名』、『色』之聚集」[16](「色」是身体现象、特性;「名」是心理现象、特性)。总言之,“sakkāyadiṭṭhi”,即「有身见」,是将「名、色」之聚集错当作「我」、「众生」的一种错误见解、邪见。


与眼识有关的有身见

眼见物的当下,同时存在着「眼」、「光或颜色等所见物」及「能见的眼识」。三者中,前二种是「色法」(rūpa),本身不具「能识知」的特性,若遇到冷、热等不利处境,便会发生变化[12],无论如何,它们是“anārammaṇa”(没有识知的能力);至于后者,即具有见物之能力的「眼识」,则是「名法」(nāma)。因此,眼见物时,存在的只是「色」与「名」而已。但是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个事实,而把名色之聚集错当作「我」(atta)。[17]这样的见解就是「有身见」。

如此,「眼」以及包含眼的「身体」,被错认为是能见物的「我」(atta)。比如说,看自己的手时,认为:「『我』在看我的手,能见的主体是『我』」;「眼、所见物(手)、眼识三者,都是同一个『我』(atta)的一部分」。这样的见解,就是「有身见」。此外,看其他人时,会以为是我看见一个人、男人、女人或众生,这也是「有身见」。总之,将眼识等一切的「心」、一切的「心所」[13],乃至整个身体,视为皆属于自己所有,因此而执取「我」,这就是「有身见」。有身见,是常存于凡夫心中,根深蒂固的邪执。已断除此见的人,在世间是极为稀有的。若人深入学习「阿毗达摩」(abhidhamma)及其他佛典,也许可能稍稍减少对「我」(atta)的执着,但是如此就想要彻底根除我执,是不可能的。[18]

将「阿毗达摩」纯粹当作知识来学习,并不能让人从「有身见」的束缚解脱。然而,若能在见、闻、触等之时,实际修行「毗婆舍那」(vipassanā),则能亲身体验「无我」,而在修行的当下,暂时地去除「我见」;但是一旦「毗婆舍那」修行中断,「我执」仍会再次生起。是故应知,唯有「圣道」成就〔即得证初果之人〕,才能彻底拔除「有身见」。吾人应不断地努力修习能引生「圣道」的「毗婆舍那」,以便去除「有身见」。


四种我执

印度有许多书籍,对于所谓的「我」(atta),有详细的描述、探讨。〔此类我见约可分为四种:〕(1) 认为人可成就自己想获得的任何事物,这是名为“sāmī”(拥有者)的我执;(2) 认为身体内永远含藏着「我」(atta),这是名为“nivāsī”(住者)的我执;(3) 认为是「我」在行、住、坐、卧、见、听、动等[19],这是名为“kāraka”(作者)的我执;(4) 认为是「我」在享乐、受苦,这是名为“vedaka”(受者)的我执。就此,人们无论是以其中哪一种方式来执取「我」,基本上,他们都认为〔常恒、自在的〕「我」(atta)确实存在。然而,佛陀的教导,明白且肯定地否定「我」的存在。在《无我相经》(Anattalakkhaṇasutta)等的经典里,佛陀即明确指出这一点。印度大多数人相信有「我」,认为「我」确实存在,并且认为若能了知或接触到「我」,所有的苦就皆会停息。描述此类观点的书籍,在印度可说是比比皆是。在缅甸虽然找不到认为人身中有「我」的这类书,但是大多数的人却也仍然执着「有众生、有我」的邪见。这种「我执」,其实不只是一般凡夫的特性,在动物的身上也是能见到的。

引生眼见物、耳听声的过程之名、色法,被错误地总括到单一实体的「我」之内,这种根深蒂固的邪见,就是「我见」,或说「有身见」。


因听声等而起的有身见

耳听声时,如眼见物的情况一样,「耳根」(色法)、「声音」(色法)及「耳识」(名法),可被明显辨识。这些明显可知的名、色之聚集,被当作是所谓的「我」、「众生」。同样的,声音的说话来源,也被误认为是「众生」。这是名为「有身见」的邪见。

鼻子嗅闻气味时,「鼻根」(色法)、「香,或说气味」(色法)以及鼻识(名法),也是可明显识知的。将这些可知的名、色聚集,当作是「我」或[21]「众生」,此即是「有身见」。

同样的,舌尝味时,「舌根」(色法)、「食物的味道」(色法)以及「舌识」(名法),是明显可辨知的。将这些可知的名、色聚集,当作是「我」或[21]「众生」,此即是「有身见」。

身触的现象,范围则相当广,身体的任何部分都可能有「身触」产生。大抵而言,见的现象只涉及两眼,听的现象只涉及两耳,嗅的现象只涉及两鼻道,尝味则只涉及舌根;但身触的现象,可发生在身体内、外,从头到脚任何功能正常的部位。其实,整个身体可说是遍满了「身净色」(kāyapasāda)。当身触发生时,便包含了三法,即:「身净色」(色法)、「所触」(色法)[22]及「身识」(名法)。若将这些名、色之聚集,错当作「我」或「众生」,即是「有身见」。

想象、思考、计划的时候,「心色」(色法)、所缘(色或名),以及能了知、思考、计划的「意识」(名),是可被明显识知的。将这些名、色之聚集误认为是「我」、「众生」,这见解亦即是「有身见」。

事实上,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这整个聚集,也会被误认为是「我」的一部分,这也是「有身见」。[23]


灭除有身见的重要

就那些听闻过佛陀教法且从中受益的人而言,见、听、嗅等的现象,只会被理解成相续生灭的「名」、「色」之流,他不会受强烈的「有身见」所逼迫。但是,未曾听闻佛法的人则会牢固地执着「有身见」,全然相信「我」真实存在。有的人甚至相信每一个个体里都住着一个「灵魂」,这「灵魂」在身体死亡时会舍弃旧的住处,并以将出生的婴儿的身体做为新住处。

只要我们还受「有身见」的支配,「不善业」(akusalakamma)就可能生起,从而提高堕入「苦趣」(apāya)的危险性。可以说,通往「苦趣」的门户是敞开的[24],随时迎接着仍在「有身见」中打滚的人们。这就是何以「有身见」的断除,被视为是第一要务的原因所在。若能彻底根除「有身见」,之后就不可能再投生「苦趣」。换言之,既不会造作让自己投生「苦趣」的不善业,而且过去所造的不善业也自此不能引发堕入「苦趣」的果报。这时,通往「苦趣」的门户就会永远地关闭。断除有身见者,从此不可能遭遇「苦趣」之苦,之后即使再生于人间或天界,也不会超过七次。也就是说,投生七次以上所带来的老、病、死等的苦已彻底拔除,在这最多七次投生的期间,他必然会证得最上的阿罗汉果,证入涅槃。

至此,大家应该都已理解,断除「有身见」有多么的重要!也能理解,为何佛陀在《剑经》里要劝诫我们应该尽快地藉由圣道断除有身见,所谓:被剑刺中的人,不应容许任何迟疑[25],必须采取立即的行动,拔除身上的剑,并治疗伤口;头顶着火的人,应关注的是如何尽快扑灭头上的火。同样的,去除「有身见」,立刻扑灭「有身见」的烈焰,是首要之急!生命充满着不确定,我们应该即刻开始努力,来达成这个目标。毕竟,我们无法确定自己这一期生命会有多长、无法决定自己能够活多久,也难以预知自己何日、何时会死亡。因此,时间很重要!刻不容缓!我们实在经不起任何的耽搁。


就从今天开始

若要从「有身见」的束缚解脱,「毗婆舍那」的修习,最为关键、重要。我们应当即刻就开始依「正精勤」持续修习「毗婆舍那」,以便止息烦恼(kilesa)。尤其是,不晓得明天是生是死、会发生什么事的不确定,更加深「毗婆舍那修行」的急迫性。[26]举凡疾病、毒物、种种致命的武器等,皆可能导致死亡。死亡是冷酷无情的,不容许任何协商与调解,既无法讨价还价,延缓它的到来,也无法以行贿或者派军抵拒的方式来与之周旋、对抗。因此,立即付诸行动——即刻修习「毗婆舍那」,是绝对必要的。在这里,我必须再三地强调,我们应该立刻采取行动,就是现在!就从今天起!即刻修习毗婆舍那。


四正勤

「正精勤」(sammappadhāna),有四种功能:

‧ 努力令未生起的「恶不善法」,不生起;

‧ 努力去除已生起的「恶不善法」[27];

‧ 努力令未生起的「善法」,生起;

‧ 努力维护、增长、圆满已生起的「善法」。

(1) 「未生的恶不善法」,意指自己未犯作,但见到或听到他人所犯作的杀生、偷盗、妄语等不善行。当见到或听到别人造作这些不善的行为时,应警惕自己要小心避免造作类似的行为。比方说,看到别人因罹患痢疾而受苦,我们就应采取预防的措施,如维持整洁的环境以及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避免有害的食物与饮水等等。同样的,我们应把别人的不善行,当作一种警讯,提醒自己应有所作为,以避免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2) 我们应努力避免过去曾生起的恶不善法,再次生起。[28]就此,也包含努力断除「随眠烦恼」(anusayakilesa)。[14]

(3) 「未生的善法」,指尚未在自身里生起的,因「施」(dāna)、「戒」(sīla)、「修」(bhāvanā)的实践而引发的利益。譬如,以前未曾做过「布施」善行,像供养僧团食物、衣服等的布施 (dāna),应在自己的能力、状况许可之下,开始进行。再者,「戒」是行为的准则,所有佛教徒都必须持守基本的「五戒」(pañcasīla),如果还没有做到的人,就应该即刻奉行。进一步的,佛教徒也应当尽可能地受持「八戒」,乃至还应当努力实践「禅修」(bhāvanā)。禅修的实践,约可分为「奢摩他修行」与「毗婆舍那修行」二类。若要修习「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或者说「定」(samādhi)的话,可依「佛随念」(Buddhānussati)——反复思维、忆念佛陀的功德——等业处来修习。[29]其实,最重要的是「毗婆舍那修行」(vipassanā- bhāvanā)。「毗婆舍那修行」严格要求禅修者投入最大的精进,这样的严格要求绝对值得!因为若能尽最大的努力投入毗婆舍那修行,依毗婆舍那修行所获得的利益将会迅速地增长,且这些利益会于修行的道路上一路支持着禅修者,直到他的修行究竟圆满。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毗婆舍那的修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就是为何大多数人仍未修习毗婆舍那的缘故,也是为何我们竭尽所能地教导大众学习毗婆舍那的简要方法之原因所在。聆听如我现在的说明,你们应该要能够从中学得如何在家中修习毗婆舍那的方法,并在智慧的道路上稳健地前进。古代的〔一位女居士〕玛蒂迦玛妲(Mātikamātā),就是依照这样的学习方式而成就「不还果」(anāgāmi)的。[15]

在今日,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仅仅禅修数日,就得以修得毗婆舍那智。[30]善根较深厚的人或许可以在七日内修得毗婆舍那智,其他的人可能就需要十五天、二十天乃至一、两个月的时间。需谨记在心的是,禅修者应尽最大的精进,且延续此精进直到至少证得「预流道」(sotāpattimagga)(第一圣道)。这就是第三「正勤」——以最大努力证得尚未获得的善法(在此,即指「预流道」)。藉由正勤,将能断除「有身见」。在此之后,禅修者仍须依于正勤依序地证得「一来道」、「不还道」及「阿罗汉道」。

(4) 努力维护、增长已生的善法,乃至成就最终的目标。此意指,努力持续已有的「布施」等善行,并且还要努力证得「禅那」、「道」、「果」等善法。特别重要的是,要尽最大努力去持续「毗婆舍那善」,并证得更高的善法。[31]无论如何,我们应竭尽所能地持续精进,直到证得最后的阿罗汉道。

如此,佛陀劝诫比丘们应该即刻付诸行动培养正念,藉由正念的修习,让自己从「有身见」解脱。

至于如何依藉「正念」修习「毗婆舍那」,佛陀在《大念处经》有详细的说明。


《大念处经》的话

佛陀说:「诸比丘!这是唯一之道……,也就是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a) 。」 [32]四念处是:

‧ 身随观念处(kāy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

‧ 受随观念处(vedan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

‧ 心随观念处(citt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

‧ 法随观念处(dhammānupassanā-satipaṭṭhāna)

以上,乃是依据心识的「所缘」(ārammaṇa)而做的分类。若从「念」的角度来看,它们则是相同的,可以不做分类,皆通称为「不放逸」(appamāda)。[16]

「念处」是唯一的道路,它只朝向一个方向——烦恼的净化。在净除一切烦恼之时便能证得阿罗汉果;[33]若是菩萨(bodhisatta),则是证得「佛果」;若是「独觉菩萨」(paccekabodhisatta)则会证得「辟支佛果」。[17]总之,佛陀、独觉以及阿罗汉,全都是藉由「四念处」修行来断除烦恼,以证得佛果、辟支佛果或阿罗汉果。所以说,这是唯一之道。


净除烦恼的重要

唯有净除一切烦恼,苦才能完全熄灭,因此,根除烦恼是绝对必要的。所有的众生都希望离苦,而离苦的先决条件——净除烦恼,唯有透过「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a)才能达成。

「烦恼」(kilesa)计有十类,即:「贪」(lobha)、「瞋」(dosa)、「痴」(moha)、「慢」(māna)、「邪见」(diṭṭhi)、「疑」(vicikicchā)、「昏沉」(thīna)、「掉举」(uddhacca)、「无惭」(ahirika)(对自己的恶行不感羞耻)[34]、「无愧」(anottappa)(对自己的恶行不感怖畏)。

此外,「嫉妒」(issā)、「悭吝」(macchariya)、「后悔」(kukkucca),也是「烦恼」的同伴。[18]

在这些烦恼当中,「痴」较难理解,它不像「贪」、「瞋」那样容易解释。一般人可能并不知道,接受传统的信仰(如相信永恒的天堂、永恒的灵魂),就等于是「痴」、「无明」(avijjā)。总的来说,人们因为对见、听、嗅等的当下所生起的身心现象,未能保持正念观察,所以不了解它们只是名色法的特性之显现,对此的无知,就是「痴」、「无明」。所以,我们应时时正念观照这些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以便能够去除「无明」。

「邪见」(diṭṭḥi),也是不易说明的一个语汇。总之,持有错误见解的人认为自己是正确的,[35]有时不仅固执自己的想法与观念,甚至还会努力将他们的邪见广为流传。


六种正见

现在,我们需要来了解与「邪见」相对的「正见」(sammādiṭṭhi)。巴利注释书[19](aṭṭhakathā)整理、归纳了「正见」的类别:

(1) 「业自作正见」(kammassakatāsammādiṭṭhi)

(2) 「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

(3) 「毗婆舍那正见」(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

(4) 「道正见」(maggasammādiṭṭhi)

(5) 「果正见」(phalasammādiṭṭhi)

(6) 「省察正见」(paccavekkhaṇāsammādiṭṭhi)

在这六种正见中,最后一项「省察正见」,乃指修行者在依阿罗汉道、果,作证涅槃之后,省察检验已证得的「道」、「果」及「涅槃」。当修行者证得了「道」、「果」,「省察正见」便会自动生起,此省察的生起,并不需要额外的加功用行。第五项「果正见」[36],则是「道正见」的必然结果,证得「道正见」之后亦无需额外努力,「果正见」就会紧接着生起。

不过,「业自作正见」、「禅那正见」、「毗婆舍那正见」及「道正见」,则需要透过精勤努力,加功用行,才能获得。此中,「业自作正见」是了解「业」与「业果」的智慧(ñāṇa)。一般的佛教徒,很多是在刚懂事的童稚岁月就对业与业果有了概要的了解。十五、十六岁时,透过听闻佛法乃至阅读、学习佛典之后,对「业」的了解便更为清楚。可以说,年轻的佛教徒大抵都已确立了不错的「业自作正见」。当然,依藉听闻、阅读而了解业与业果,这样的了解比不上藉由亲身体验而获得的智慧,如「毗婆舍那智」。前一种「智」,可说只是立基于「信」(saddā)的「智」。[37]

有些人无法相信他们未亲身体验过的事,但是如众所周知,一个人要亲身体验每一件事是不可能的,如果坚持不接受自身经验之外的事,他要怎么过生活?举例来说,火车载送乘客,从仰光到曼德勒(Mandalay)、毛淡绵(Mawlamyaing)等远地,即使我们之前未曾亲身搭乘过这些路线的火车,我们还是应相信,不同路线的火车可以载送乘客到达各目的地。同样的,在内陆水上运输方面,有许多船舶依照预定的班别,运载乘客抵达各个靠河的城镇如Pyapon、Pathein等等;飞机班次也是一样,载着乘客飞抵不同的城镇或国家。每当我们想搭乘交通工具到达某个地方时,无论之前是否曾经亲身搭乘过相同的班次,都要相信所提供的班次服务。在这些情况下,我们必须信任他人所提供的信息,否则[38]可能就难以到达目的地。如果我们愿意相信他人的经验是真实的,并选择他们所建议的交通工具,就能够便捷地到达想要前往的目的地。

因此,我们应该相信佛陀依其「一切知智」所说的业力法则——善业导致善果,恶业则带来恶果。诸阿罗汉也认同佛陀的说法,因为他们亲身的体验,证实佛说是真实语。如此,信受业力法则的善人们,会戒除不善行并实践如施、戒等的善行,因而能不堕苦趣,生于人、天善趣,乃至最后得以作证涅槃。


佛陀的可信度

佛陀从未谈论他未曾亲身体验、洞察的事物,他所开示的法义,决不依凭猜测或想象。在彻底了知四圣谛、证得无上正等觉之后,基于对人类的慈悲,佛陀开始传布他给人类的最佳礼物——四圣谛。好比当代的教育,老师试着把他们所知的知识尽其所能地传授给学生,在师生关系中,学生应相信老师的讲解,感恩老师的善意与教导;同样的,人们应相信佛陀的教导,感恩佛陀示导吾人戒律与修行。然而,只是相信仍然不够。我们应当依教奉行,如此才能真正的领受到佛法的利益。


如何依教奉行

生病时我们会就医,信任、信赖医生的治疗,这是因为我们相信如果好好依照医生的指示,病就会痊愈。怀着信心,我们服用医生开立的药方[40]并杜绝医生不允许的饮食与活动,依此恢复了健康,我们亲身体验到遵照医生指示所带来的利益。同样的,当我们信任佛陀的教导,并精勤地依教奉行时,将能亲身体验、获得佛所说的智慧。就此,最初步的基础是我们必须接受业力法则,相信善业引生善果、恶业引生恶果,也就是接受「业自作正见」(kammassakathā sammādiṭṭhi)。只要相信、接受,就能具备此正见,这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努力。

具备「业自作正见」的人,会戒除「杀生」、「偷盗」、「邪淫」等不善行,这就是「圣八支道」的一支——「正业」(sammākammanta);这样的人也会戒除「妄语」、「两舌」、「恶口」及「绮语」——这即是「正语」(sammāvācā);也会戒除不当的谋生方式,如贩卖武器、奴隶、酒、毒品及供宰杀的动物等等——这是「正命」(sammājīva)。圣八支道的这三支[41],可归为「戒」。具备此三支圣道支时,就算是圆满了「戒清净」(sīlavisuddhi)。此三支圣道支所构成的「戒」,将成为发展「定」(samādhi)、「慧」(paññā)的基础。

成就「戒清净」之后,若有能力的话,应修习「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与「正定」(sammā- samādhi)。想要证得「禅那」,可修习四十种「奢摩他业处」的任一种,例如「地遍」[20]*1、「出入息念」[21]*2,或专注于头发、指甲、牙齿等三十二种不净的身体组成物。[42]循此,伴随着「禅那」而起的「智」,即是「禅那正见」。就「禅那正见」而言,「智」并不显著,重要的是「禅那」所具有的「定力」,因为证得「禅那」时即可镇伏五盖,成就「心清净」。

成就「心清净」之后,应修习「毗婆舍那正见」(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毗婆舍那正见」即是「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这是直接体验、了知无常、苦、无我的本质的智慧。当「毗婆舍那智」完全成熟、圆满时,就能获得「圣道智」,体证涅槃,此「圣道智」,亦即「道正见」。证得「道正见」时,「有身见」便会被彻底拔除。无论如何,为了成就「道正见」,我们必须修习「毗婆舍那正见」,这就是为何「毗婆舍那正见」也被称作圣道正见的「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之缘故。[43]至于「毗婆舍那正见」的前导者,则是「业自作正见」,加上由正业、正语、正命所构成的「戒道支」(sīlamaggaṅga),并加上「禅那正见」等三者所构成的「基础道」(mūlamagga) 。

若想要证得「涅槃」(nibbāna),首先须修习、圆满「基础道支」(mūlamaggaṅga),亦即,应先具备「业自作正见」,进而再求「戒清净」的圆满——就在家众来说,这并不困难。〔在缅甸〕人们从小就有善业引生善果、恶业引生恶果的观念,知道业力法则,而且很早就开始持守五戒。即使早年尚未具备这些条件,若在禅修之前开始持守五戒,通常而言也就足够了。接着,在戒清净圆满之后,下一步则要尝试修习「禅那」(jhāna)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并不容易;不过,还有另一可循的方法,即「纯观乘者」(suddhavipassanāyānika)的方法,也就是,〔得戒清净后,〕即刻修行「毗婆舍那」。〔方法是,〕当身触等一切显著的名、色法生起时[44],即立刻予以观照,以培养「正念」。如此修习正念时,妄想可能会经常生起,在这状况下,则应立即观照此类的念头,直到它消失。当「毗婆舍那定」(vipassanāsamādhi)变得强而有力时,心就不会受这类妄想所扰,而能持续地专注于禅修所缘上。此强力的「毗婆舍那定」,亦是「正定道支」(samādhimaggaṅga),是开展智慧的主要基础。

进一步的,将可渐渐修得「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22]*3、「缘摄受智」(paccaya- pariggahñāṇa)[23]*4,以及〔真正的〕「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24]*5。[45]当「毗婆舍那智」逐渐进展达至成熟时,「圣道支」便会生起,从而能够了知、体证「涅槃」。以上所提及的「基础道支」、「前分道支」及「圣道支」的修习过程,乃根据佛陀的教导而说,吾人应该信受这个教导。接下来,我会详细说明这个修习过程。


佛法是可亲自验证的

「可让人亲自验证」(sandiṭṭhika),是佛法的一个特质。意思是指,人们在亲身实践、体验之后,即可证实佛法的真实性。这就像是要证实某项药品是否有疗效,需在服用之后才能得知;要知道食物的滋味,需在品尝之后才知道。佛陀教导,一切众生皆由「名」、「色」聚集而成。(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yogi)[46]先从身触开始、试着念住每次身触的生起,当毗婆舍那定变得强而有力时,他会发现,每次的观照包含有两个成分,一是能观照的心(nāma,名法)、一是被观照的所缘对象(rūpa,色法)。禅修者亲身体验它们,譬如说:依于正念,观照在呼吸当下所引生的腹部起伏时,禅修者会观照到腹部起伏(色法)以及能了知的心(名法);同样的,当念住于走路的脚步移动时,会发现当中包含有脚步移动(色法)与能了知〔脚步移动〕的心(名法)。这样的直接体验、了知,显示众生基本上只是名法与色法的堆聚,其实并没有「人」或「众生」。如此亲身体证佛陀的教导,会使我们更加坚信佛法的真实性,确立我们的「信心」(saddā)。[47]

接着,禅修者会发现:因为有想弯曲〔肢体〕的意欲、动机,所以有弯曲的现象;因为有想移动〔肢体〕的意欲、动机,所以有移动的现象。如此,了知因果关系。这再次证实佛陀的教导,并增强我们的信心。进一步的毗婆舍那修行,将使禅修者体验一切现象不断在生灭,循此了知无常、苦、无我的事实。这时,禅修者更深刻地体悟到佛陀的教导:「只是不断地生灭」、「一切是无常、苦、无我的」,并对此深信不疑。现在,我们清楚了解到,佛陀教导他所亲证、了知的事物。并且,依据佛说,「见法者见我」,[25]若能依循着毗婆舍那修行而亲身体验「法」,这才是真正的亲见佛陀,了解佛陀的教导。同时我们也体认到佛陀证得无上菩提之后,为了苦难众生的利益,所以才宣说这个法。[48]以上,说明了毗婆舍那修行如何使人们直接体证佛法。


业自作正见的重要

接受因果关系的法则,将能引发信心,如此有助于正念与智慧的生起。不承认业力法则的人不会重视佛法的开示,既没有想要聆听法义的意愿,更不会去修行「毗婆舍那」,因此,他们也就无法亲身体验佛法。由此可知,「业自作正见」相当重要。

若客观地分析,我们将能了解善业带来善果的业力法则之原理。譬如,一家公司若能遵循伦理道德来经营的话,昌盛繁荣、累积财富,是可预期的;相反的,如果肆无忌惮地从事不实卖买,则终将自食恶果,落得凄苦的下场。又如,作奸犯科者每每受到应得的恶报,也是屡见不鲜的事实。有时候,不善业会在临命终时显现为「趣相」(gatinimitta)[26]*6,这类的「趣相」,可能恐怖到令临终者在死亡前陷入极大的恐惧之中;相反的,善业引生的善果则可能会带来令人喜悦的「趣相」,如庄严的宫殿、天人,善友的迎接等等。有时,某些临终者还能细说其所见的「趣相」,此类的事许多人都曾遇过或耳闻过,在佛典里也有相关的记载。


戒道支的修习

以上,是简单地分析业力法则的道理。[50]接受此法则并谨记在心,就是「业自作正见」,具备此正见的人会远离不善的行为。他会谨言——不妄语(musāvāda),不两舌(pisuṇavācā)、不恶口(pharusavācā)、不绮语(samphappalāpa),这即是「正语」(sammāvācā);他也会慎行——不杀生(pāṇātipāta)、不偷盗(adinnādāna)、不邪淫(kāmesu micchācāra),这即是「正业」(sammākamanta);同时,他也会避免「邪命」(micchājīva)(不当的谋生方式),奉行「正命」。循此,「正语」、「正业」与「正命」便构成「戒道支」。努力维持「正语」、「正业」、「正命」之时,就是在实践「戒道支」。[51]


证得禅那

持戒圆满,成就「戒道支」之后,便能进一步修习「奢摩他」。若能稳定地专注于某个业处,即可证得「禅那」(jhāna)。证得「禅那」之际,遍满全身的汩汩喜、乐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微妙体验。在禅那中,身舒适而轻安,心浸润着喜悦与幸福感,这显示出若能好好地修习奢摩他,将能为身心带来立即、直接的利益。但是禅修者不应该仅仅满足于禅那及其带来的利益,因为禅那本身不能达到“sallekhakicca”,即「减损的功用」。《减损经》(Sallekhasutta)[27]中,列举了能令烦恼减损的四十四事,欲详细的说明可以参考该部经。[52]


以禅那为基础,修习毗婆舍那

证得禅那的人,应以禅那为基础进一步修习毗婆舍那。修习时采用交替进行的方式,也就是,先修习「禅那」,之后再以该「禅那心」为所缘来修习「毗婆舍那」,如此交替地进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方式,亦即:从「禅那」出定并观察此禅那心;之后即开始观照在眼等六根门显现的见、听、嗅等名色现象——这些应该被「毗婆舍那心」观照的种种身心现象,称为「杂多行」(pakiṇṇakasaṅkhāra)。[53]


证得毗婆舍那定

无法证得禅那的人,可直接修行「毗婆舍那」,在「杂多行」显现时以正念观照它们。当「毗婆舍那定」(vipassanāsamādhi)增强时,「五盖」即会消失,观察的心将变得清净、明晰,此即是透过毗婆舍那定所建立的「心清净」(cittavisuddhi)。这时候,每个正念观照里都有「正精进」(sammāvāyāma)、「正念」(sammāsati)以及「正定」(sammāsamādhi)。其中,「正精进」确保「正念」能发挥最大力量,「正定」则让心专注在所缘上,与所缘同步。[28]此三者即是「定道支」,乃为「慧道支」的基础。[54]


修习慧道支

建立起稳固的基本定力,至其力量变强且持续更久,此时,以正念观照每个身心现象,便易于了知现象的真实本质。禅修者除了可以分辨其观察的所缘〔如腹部起伏〕(色法)与能观察的心(名法)之间的差别;他也能清楚地辨别〔身心现象的〕因果关系,此即是「知遍知」(ñātapariññā)。[29]

其后,依于正念,禅修者直接了知观察的感官所缘与能观的心识,二者不断地生起,之后又立即灭去。因亲证不断生灭的现象,禅修者了知了无常、苦以及无我,如此渐进证得的智慧,总名为「度遍知」(tīraṇa-pariññā)[30]。究实而言,从「度遍知」开始才算是真正的「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应知,在「毗婆舍那修行」[55]的期间,对无常、苦、无我的了知是亲证的体验,这不是从相信他人的话而得来的认知,也不是从佛典中学来的知识,而是在修习毗婆舍那时亲见名色现象不断地迅速生灭的智慧。此时,禅修者亲身经验且真正了知「无常、苦、无我」三共相,因此,这个体证是「正见」(sammādiṭṭhi)。

这样的体证〔亦即正见〕,每次都是由「正思维道支」(sammāsaṅkappamaggaṅga)导向所缘的功能所支助,[31]所以说,「正见」与「正思维」二者构成了「慧道支」(paññāmaggaṅga)。此二支「慧道支」加上三支「定道支」(正精进、正念、正定),合计五支「毗婆舍那道支」——一切的毗婆舍那修行皆包含此五支「毗婆舍那道支」 。另外,修行之初,持守戒律的当下,三支「戒道支」便已建立;[56]之后在修行毗婆舍那的期间,「戒道支」也持续保持清净。所以,五支毗婆舍那道支再加上此三支戒道支,我们就拥有了八支「毗婆舍那道支」。


修习八支毗婆舍那道支

严格的「毗婆舍那修行」能培养「毗婆舍那道支」,令「毗婆舍那智」完全成熟,之后将能成就八支「圣道支」(ariyamaggaṅga),体证「涅槃」。「有身见」和其他导致恶趣的「烦恼」(kilesa),就是藉由此「圣道」,才能被完全断除——此时即代表「预流道」(sotāpattimagga)成就。所以,禅修者应努力依「圣道」去除「有身见」。至此相信大家都能了解:「前分道支」(pubbabhāgamaggaṅga),乃以「业自作正见」、「戒道支」以及「定道支」〔所构成的基础道支〕为基础,倘若多修习「前分道支」——亦即「毗婆舍那道支」——即可透过「圣道」体验「涅槃」。[57]此相继的三类道支非常重要,请大家务必铭记在心,因为修习此三类道支,才能证得涅槃。它们是:

(1) 「基础道支」(mūlamaggaṅga):由「业自作正见」、「戒道支」、「定道支」所构成;

(2) 「前分道支」(pubbabhāgamaggaṅga):〔即毗婆舍那道支〕乃以「基础道支」为基础;

(3) 「圣道支」(ariyamaggaṅga)。

至此,你们应已了解,真实信受业力法则的人,在「戒」(sīla)及「禅那定或毗婆舍那定」的帮助下,将可修得「毗婆舍那道支」,也就是「前分道支」。此「毗婆舍那道支」,会进一步引生「预流道」(sotāpatti- magga) ——依此「预流道」,禅修者将能断除「有身见」等可能让人堕入苦趣的烦恼。之后若再继续修习此「毗婆舍那道支」,将得以证得最高成就,也就是「阿罗汉道」,并依此彻底净除一切烦恼,从中解脱。这个渐进修习的过程,乃依循佛陀对于「念处」的教导。


若不修四念处,观慧、道慧不生

《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sutta)的注释书(aṭṭhakathā)说:

Yasmā pana kāyavedanācittadhammesu kañci dhammaṃ anāmasitvā bhāvanā nāma natthi, tasmā tepi imināva maggena sokaparideve samatikkantāti veditabbā. [32]

此段巴利注释文可以这样翻译:

若未观照身、受、心、法中的任一法,就不能修得「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与「道智」(magga- ñāṇa)。因此,山达地 (Santati)大臣[33]与帕特迦菈(Paṭācārā)[34],[59]虽说是在听闻佛陀说示偈颂之后就克服了「忧愁与悲泣」,分别证得「阿罗汉果」与「预流果」,但是应知道,他们也是透过「四念处」的方法,才得以克服「忧愁与悲泣」。

精勤地观照身体的威仪姿势及其移动(kāya),即能培养「正念」,这种观照的对象,含括行、住、坐、卧、弯曲、伸展及其他的动作与姿势;另外,也可以观照「受」(vedanā)——苦受、乐受、舍受;或者,观照心念、念头(citta),亦能培养正念;同样的,见色、闻声、嗅香、尝味的现象(dhamma),也可以是观察的对象。无论如何,唯有持续地正念观照「身」、「受」、「心」、「法」四类法中的任一法,才能获得「毗婆舍那慧」(vipassanāpaññā)与「道慧」(maggapaññā)。[60]

因此,如果将注意力专注于身体的姿势或移动(kāya)、感受(vedanā)、心念(citta),或者见色、闻声等身心现象(dhamma)之上,就能建立「正念」,生起「毗婆舍那慧」。依此而行,持续地长养「毗婆舍那慧」,即可证得「圣道」,乃至最后证得阿罗汉道,断除一切烦恼。因为「念处」是唯一的方法,唯有藉由念处才能断除一切烦恼,达到「净化」的成就,所以佛陀宣称,「念处」是唯一的道路,只有「念处」能引导一切众生(包含菩萨、辟支菩萨以及声闻弟子)解脱一切烦恼。


净除心的染污烦恼之重要

有两种染污:一是色的染污,一是心的染污。二者之中,[61]去除心的染污,比去除色的染污更为急迫且重要。不过,大多数的人只知道要处理色的染污,在身体被汗水、泥土弄脏时,知道如何清洁身体,他们会用清水、用肥皂来清洗,有时候还会在身体涂抹香油、香膏。但是无论怎样地清洗身体,也不可能因此而解脱苦趣的苦,以及轮回中的老、病、死的苦;清洗身体,也不可能让人投生到快乐的天界。只有在清除了内心的贪、瞋、痴等染污烦恼之时,才能超越苦趣之苦与轮回的枷锁。因此,努力去除心的染污极为重要,而去除这一切烦恼染污的方法,就是修习「四念处」。[61]

是故,禅修者必须持续地正念观照当下身体的每个移动乃至每个感受、每个念头,以及每个见色、闻声等现象。当禅修者持续以正念观照时,他会体验到自己的心,正逐渐地去除不净烦恼。这个体验,让他更加相信佛陀本人确实曾经体验整个净除烦恼的过程,并据此而弘扬、教导这个方法;而且,佛陀的弟子(声闻)就是依循此法,亦即修习四念处,才得以净除内心的染污。

禅修者也会开始了解,修行的结果往往取决于用以保持正念相续的努力之程度。如果只有少许的努力,就只能获得少许的利益;如果有较多的努力,就会获得较大的利益;如果有完全的努力,那么,就能完全去除染污烦恼(kilesa)[63]。四念处,是净除烦恼、解脱轮回枷锁的唯一道路。在证得「预流道」(sotāpattimagga)也就是初果时,就能净除四分之一的烦恼,亦即,断除了「有身见」、「疑」、「戒禁取见」,以及会让人堕入苦趣的贪、瞋、痴。再者,在证得「一来道」(sakadāgāmimagga)也就是二果时,就会断除二分之一的烦恼,于此阶段,较粗的「欲贪」(kāmarāga)与「瞋恚」(vyāpāda)会被断除。接着,在证得「不还道」(anāgāmimagga)也就是三果时,因为一切的欲贪、瞋恚将被断尽无余,所以能去除四分之三的烦恼。最后在证得阿罗汉道时,禅修者就能彻底地断尽一切的烦恼。总之,「四念处」是能令心解脱一切染污烦恼的唯一之道,这个事实非常重要,我们应该永远谨记在心。[35][64]


超越忧愁

念处之道,能令众生免除「忧愁」(soka)之苦。换言之,持续以正念观照身、受、心、法,是超越忧愁的唯一之道。众生都不想有忧愁,如果有能免除忧愁的方法乃至护身符、咒语等等的话,他们一定很乐意知道。然而应知道,真正能够去除忧愁的方法,其实唯有修习四念处。


超越悲泣

当丈夫、儿子等至亲不幸亡故时,有些人会极度忧愁乃至无法停止「悲泣」(parideva)。在这情况下,如果能精勤修习四念处的话,几天之内[65]他们就能大大地免除悲泣之苦。循此,若能持续地修习四念处,总有一天将会彻底去除悲泣之苦。所以说,四念处也是超越悲泣的唯一之道。


灭除身苦与忧恼

身苦(dukkha),可能会自行生起,也可能因他人的攻击伤害而生起。此外,身苦也可能因日晒、火烧而生起。无论如何,身苦总是不适而难受的,没有人会想遭受这种苦。「忧恼」(domanassa),则是因不幸所引起的心苦,属于不善法。一切众生都受制于身苦与心苦,倘能去除此二者,就能拥有终生的快乐与安详的生活。相信每个人都会想从身苦与忧恼中解脱出来,若人希求这样的解脱,他只需要依循念处之道。[66]事实上,其他的解脱道路并不存在。

即便身体不受身苦之扰,如果心不安宁,还是有苦。譬如,有所求而不能遂意时,就会有焦虑、心苦的产生。又如,儿女因车祸或溺水而丧生,这类的不幸,会让原本无忧无愁、快乐适意的心,立刻陷入忧愁与悲伤。[36] “ñātivyasana”〔亲人的损减〕,意即亲人死亡所引发的心苦。“bhogavyasana”〔财的损减〕,即因自然灾害、盗贼等使得财富减少,而引发的心苦。“rogavyasana”〔病的损减〕,如慢性病或癌症等难以痊愈的疾病,也会引生心苦。

对重视戒律(sīla)的人特别是僧众而言,“sīla-vyasana”,即「戒的损减」(犯戒),会引发后悔、深刻的不安。“diṭṭhivyasana”,即「正见的损减」,是指本来信受[67]「业自作正见」,承认业力法则、生死轮回等理念的人,后来转而信受无因无果、死后无再生,或死后一切断灭的邪见。在他仍相信这些错误见解之时,他会感到满足,没有任何不安,甚至可能会试着去宣扬他新接受的信仰。或许要等到他临终之际,可怕的「趣相」现前时,他才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投生到鬼道(peta)或地狱道(niraya)时,他就会了解相信邪见的错误。那时,他将认知到否认业果、死后再生的道理,是错误的,因为藉由亲身的经历,他知道自己必须承受因过去不善业所招致的「苦趣」之苦。这时候,他会懊悔自己的愚痴,感叹自己竟会舍弃正见、接受邪见。[68]如此,悔恨与悲伤会折磨着他。

佛世时曾有两个人,一个仿效狗的行为、一个学习牛的生活习性。佛陀告诉他们,这种效仿动物的行为,会让人投生为狗或其他畜生。发现自己的错误时,两人感到相当震惊与不安,为自己的蒙昧愚痴,哭泣不已。[37]此外,还有一位舞者,本来以为凭借着自己出神入化的表演,将来会生到「欢喜天」(pahāsa-deva),[38]当佛陀为她解释,〔增长人们贪瞋痴的〕歌舞表演只会让人投生苦趣,那时她才了解自己向来所信受的理念竟是错误的邪见,而为自己的愚昧,懊恼悲泣。上述这些情形都是因「见的减损」,而引生的心苦。同样的,灭除这种苦的唯一方法,是四念处。

四念处,也是证得「圣道」、体验「涅槃」的唯一之道。[69]证得「圣道」之后,「圣果」立刻生起。如缅甸语常用的表达,两者可以缀合成一个词——「道果」。再者,证得圣道、圣果之时,即会带来涅槃的体验,因此,「圣道」、「圣果」及「涅槃」也可缀合为一个复合词——「道果涅槃」。

佛教徒在每次行善之后,往往都会作回向,祈愿所做的善行能成为自己证得「道果涅槃」(maggaphala- nibbāna)的助缘。就某些人而言,这种回向祈愿是真诚心愿的表达;但对某些人来说,也许只是在效仿师长或长老的举止,或者只是在依循传统的仪式而已。如此,若将回向视为例行公事而非出自真心,就不可能帮助我们迅速成就解脱的目的。重要的是,要了解轮回的过患,并真诚、坚决地希望作证涅槃。轮回的过患,包含了生、老、病、死、忧、悲、苦、恼,众生在每一期生命里,皆因它们而受苦。[70]当逆境促使以前所造作的不善业的果报现前时,众生往往就会堕入「恶趣」,历经极度的痛苦与不幸,这些苦难只有在证得涅槃时才有办法结束。因此,我们必须观察、了知轮回的过患、苦难,发愿并精勤努力,以便证得涅槃,止灭一切的苦。

就一般人来说,也许今生还不能现证涅槃。但是,发愿与所做的精勤努力,能确保来生拥有一个有助于作证涅槃的环境——投生到人间,且有机会听闻佛法并予以实践,透过这样的实践之后,将可证得「道果涅槃」。于此,再强调一次,证得道果涅槃的唯一方法,就是四念处修行。如果现在就开始修行四念处的话,于此生作证涅槃,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想要尽快成就的人,不应只满足于发愿而已,必须现在就开始修行四念处。

这就是何以佛陀会说,为了去除「有身见」,禅修者应该尽快付诸努力,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受、心、法的原因所在。


依念处而修行

已证得「禅那」的人,在修习四念处时可以进入「禅那」,从禅那出定后,立即观照禅那心及其相应「心所」,如「寻」(vitakka)等;[72]接着,应正念观照一切显著的「杂多行」(即:各式各样的行法)(pakiṇṇakasaṅkhāra),如触、听、见等身心现象。持续观察杂多行之后,若感到疲累,禅修者可再次进入禅那之中,藉此消除疲倦后,禅修者应再从禅那出定,正念观照刚刚的禅那心,接着并继续观照当下生起的杂多行法。若疲累又出现,可再进入禅那消除疲劳。如此,进入禅那定与观照杂多行法,可以持续地交替进行,直到「禅那正见」与「禅那定」逐渐增强并完全克服了疲累。[39]之后,禅修者即能持续以正念观照杂多行法,而不需进入禅那休息。[73]


未得禅那者如何修习毗婆舍那

《清净道论》中载有,未得禅那的禅修者如何先依正念来观照「四界」(dhātu),以便开始修习「毗婆舍那」。《念处经》里,也教导禅修者应正念观照身体的移动与姿势,如说:“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这是在描述禅修者可专注于行走时变得显著的「风界」(vāyo-dhātu),以培养正念。其实,人们无论何时,必定处在行、住、坐、卧四威仪的任一种之中。就此,佛陀说:“puna caparaṃ, bhikkhave, bhikkhu gacchanto vā ‘gacchāmī’ti pajānāti.”,意思是:「诸比丘!另一种正念观察的方法是,在行走(移动步伐)的时候,正念观照行走的威仪(iriyāpatha)」。所以,行走时,禅修者应对行走保持正念、正知[74];同样的,在站立时,应对站立的姿势保持正念、正知;躺着时,也必须正知自己正躺着。佛陀还说,禅修者不仅必须对此四威仪保持正念、正知,也应对每个威仪姿势的细节,保持正念、正知。以坐姿而言,正念观照的范围包括「坐」的威仪姿势、头部的姿态如抬仰或垂下,以及随着呼吸而现起的腹部起伏。


毗婆舍那修行的准备

刚开始投入禅修时,大多数的禅修者是采用坐姿来修习毗婆舍那。就此,佛陀曾教导禅修者以盘腿端坐的坐姿来修习。有三种盘腿坐(pallaṅkaṃ ābhujati)的方式:[75]

  1. 如佛像那样〔双盘〕。
  2. 小腿前后平放或交叉,膝盖外张〔散盘〕。
  3. 坐在小腿上,大腿、膝盖弯曲并拢。即缅甸女众的传统坐姿。

禅修者可随个人喜好,选择上述坐姿的其中一种。选择的重要指标是确保所采用的坐姿,能让毗婆舍那修行的时间维持长久,因为若能长时地修习毗婆舍那,全然不移动、不改变姿势,就易于得「定」(samādhi)。如果禅修者是在证得「禅那」之后才修「毗婆舍那」,将会较容易证得「毗婆舍那智」。一开始就直接修行毗婆舍那的人,则需要更大的努力以便获得定力,[76]因此,培养长时间修习毗婆舍那的能力,是很重要的。

佛陀也教导,盘腿而坐时应保持上半身挺直。若弯腰驼背,就是身精进的懈怠,如此会令禅修者难以获得定力。因此,上半身必须保持挺直,如此有助于我们的正念观察。上半身保持挺直之后,必须将正念导向禅修的所缘,譬如,若是修习出入息念,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鼻端,持续地念住鼻息的出入。


身随观念处的修习

禅修者盘腿而坐,修习毗婆舍那时,可以从正念观照身体明显的色法开始。[77]只要身体仍维持坐姿,禅修者便可藉由正知身体的坐姿来培养正念。不过,长时地专注在坐姿这单一所缘上,并不需要特别的专注力,如此容易产生昏沉、怠惰。因此我们教导禅修者念住腹部,正念观照当下发生的腹部起伏移动。实际上,至今已有许多人依循这样的身随观念处的教导来修行,从而获得佛法的真实智慧。

所以,我们教导禅修者应正念观照腹部。在正念观照中,他将会观察到每当吸气时,腹部便上升——这是因为腹内张力与推力增加的缘故,同时也是「风界」(vāyo-dhātu)特质的显现;他也会观察到,每当呼气时,腹部便下降——这是张力减少的结果,同时也是风界特质消失的呈现。[78]当腹部上升时,禅修者应当正知这上升的过程,并在心中予以标记;同样的,当腹部下降时,禅修者必须正知这下降的过程,并在心中予以标记。此乃根据佛陀所教导的观照「行威仪」的方式:「行走时,知道『在行走』。」注释书为了说明(经中解释「威仪的观照」时所用的)「在行走」这日常用语,乃是意指禅修者藉由念处觉知了「想走的动机」与「风界的特质」,而作如此注释:

Gacchāmīti cittaṃ uppajjati, taṃ vāyaṃ janeti.

这句巴利注释文的意思是:想要行走的动机首先于心中生起,这个动机(或说「心」(citta)),引生风界特质的显现[40]。[79]就此而言,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能亲身体验佛典中所描述的这些事实。

所以,在腹部上升时,必须观照上升的移动,并于心中做标记;同样的,腹部下降时,必须观照腹部下降的移动并做标记。标记时,重要的并不是使用什么字句语词,而是要念住当下生起的现象,了知所观察的现象的本质。再者,观照腹部上升时,我们的正念必须持续,从腹部一开始上升直到结束,正念都不应间断。当「定力」增强之时,紧、推、移动等特质,会自行变得明显可辨。若采取坐姿,保持身体不动[80],腹部的起伏可说是最为明显的。总之,禅修者必须不间断地以正念观照腹部的起伏移动。当上升结束时下降便开始,当下降结束时上升便开始。正念与正念之间必须相续无间,不应有所中断。

低头时,禅修者应该注意、正知低头的动作;抬头时,也同样必须注意、正知这些移动。此外,无论是弯曲或伸直,当这些动作生起时即应立刻观照它们。如果打算从坐姿换成立姿之际,同样必须在心中做标记,并明觉起立的整个过程,此时,禅修者应以正念持续观照身体变轻、肢体逐渐伸展的过程,从开始移动一直到立姿完成。立姿确立后,即在心中做标记,正知自己正在「站立」,[81]这时候,禅修者会了知身体有紧的感受,此乃风界特质的显现。同样的,从站姿换成要开始行走时,禅修者必须正知自己要行走;乃至行走时,将正念放在交替的脚步,观照左脚、右脚的步伐移动——此时,正念必须跟随步伐的整个过程,从脚的提起、推出到放下。观察脚步移动的恰当方式是,每个步伐应含有三个观察点:(1) 脚的提起;(2) 脚的推出;以及(3) 脚的放下。当定力增强时,禅修者即能辨别:「脚的提起」与「了知提起的心」、「脚的推出」与「了知推出的心」、「脚的放下」与「了知放下的心」。这就是辨别「色法」(rūpa,身体现象)与「名法」(nāma,心理现象)的智慧。[82]

当定力更强时,禅修者也会观察到想走的意欲、动机,此吻合先前曾引用的巴利注释:“gacchāmīti cittaṃ uppajjati, taṃ vāyaṃ janeti”。这样的了知,源自修习身随观念处时的亲身体验,而非从经教的学习中所得的二手知识。未修习毗婆舍那的人,不会具有这种智慧。若要证明此事,可以试着动一下食指,看看自己是否能观察得到,在心中先行生起的想要移动食指的「动机」、「意欲」。我们也许能理解,令食指移动的动机会先行生起,但是我们却无从得知,这个动机如何生起。我们也可能理解,因为心中先有动机的生起,才有抬头、低头等的动作产生,不过我们并不知道,驱使着这些动作的动机,是如何生起的。[83]

相对的,就一个持续修习正念的禅修者而言,只要他的身体有任何动作,他都能够清楚地观察到想要移动身体的动机。如此透过实际的体验,禅修者获得直接亲证的智慧:想移动的动机先行生起,这个动机引生身体的移动(vāyo-rūpa,风界色)。再者,随着亲证智逐渐地扩展而广为运用时,禅修者了知,风界色遍满全身,此风界色依循心的指示,引发向前的移动或向后的移动。进一步的,当定、慧更增长时,禅修者会观察到,每一个动机,以及变换姿势、肢体移动时所包含的每个动作,并不会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只会随着每次肢体移动的结束而消逝。这清楚地证明,一切皆无常,并没有一个「我」(atta)在移动。如此,禅修者亲自了知[84],移动或更换姿势的过程,乃是想要移动的「心」——或者姑且称之为「动机」、「意欲」——与相对应的「色」所组成。

在修得此亲证智之前,凡夫的想法通常是:「因为我想走,所以我走」、「因为我想站,所以我站」、「因为我想坐下,所以我坐下」、「因为我想弯曲,所以我弯曲」、「因为我想伸直,所以我伸直」、「是我想走,也是我在走」、「是我想站,也是我在站」、「是我想坐下,也是我在坐下」、「是我想弯曲、伸直,也是我在弯曲或伸直」…。大抵而言,凡夫总是怀有诸如此类关于「我」与「常」的邪见。然而,禅修者藉由正念观照身体的移动、威仪而获得毗婆舍那智,在正念观照想走的心与行走之际所包括的色法时,他会清楚地了知,心(citta)与色(rūpa)个别地在不同的时间点,不断地生灭。[85]


法具有可亲见的性质

佛陀曾说,他所宣说的法具有“sandiṭṭhika”〔可亲见〕[41]的性质。此乃意指,精勤实践佛法的人必然能够获得亲证的、直接的智慧。而我们所弘传的,也就是这样的「佛法」(dhamma)。任何人只要努力实践,都能够亲证这个法。总之,向大众宣讲开示的目的,是想提供大家毗婆舍那的修习方法。信受此法并依法修习毗婆舍那的人,将亲身体验、了知:存在的只是名、色之聚集而已!一切的现象都是无常的(anicca)、苦的(dukkha)、无我的(anatta)!若人获得这样的智慧,便将成为「佛法具有“sandiṭṭhika”性质」的一个例证。换言之,“sandiṭṭhika”的性质,保证若人依法修习毗婆舍那,必定可获得直接亲证的智慧。[86]

依于正精进来修习毗婆舍那的人,必能获得直接亲证的智慧;反之,如果缺乏正精进,就不会有那样的成果。所以说,如果在一开始就缺乏精进,终而导致修行毫无成果,对此我们也无可奈何。总之,只有实际精勤修行,才能获得期望中的成果。来到我们禅修中心的禅修者之中,那些老实遵循禅师的指导而精勤修习四念处的人,很多已证得直接亲证的智慧;相对的,那些未正确依循教导的人终将无法见到真实的法。后者之中,有少数人可能会误以为:因为自己无法证得亲证的智慧,所以别人也不可能证得;乃至,他们会对此做出负面的评论。然而应知道,未能获得亲证的智慧,可能是由于修行不力或方法不正确使然。对于这种由于修行不足或不正确而导致的失败,我们也莫可奈何。

佛陀曾说:禅修者必须以正精勤(sammappadhāna)亲身修习四念处,[87]佛陀只能给予教导;任何修习念处的人,将可从烦恼与轮回解脱。[42]如此,修习毗婆舍那的人将能证得直接亲证的智慧,并从轮回解脱。对于那些不修习的人,佛陀也无法将他亲证的智慧,直接赠予他们。至此,我们已提供关于「身随观念处」的充分讯息。接下来,在说明「受随观念处」之前,要跟大家先讲述与「身随观念处」有密切关系的「心随观念处」。


心随观念处的修习

致力观照身体的移动与姿势,如腹部的起伏与坐姿等等之际,观照的心,容易分心去注意其他地方。在刚开始禅修的时候,往往无法避免这种情形。禅修者虽然身在禅修中心,[88]尝试以正念观照着身体的移动与姿势,他仍可能会分心,譬如想象着与某人会面等等。只要诸如此类的妄想生起,禅修者就必须观照这妄想。总之,心中生起了某念头,即必须予以观照。若想象自己在行走,要观照它;若想象到达了某处,也要观照这个到达某处的妄想;若心中出现某种期望、欲求或瞋心,这些都必须予以正念观照。如此持续观照之后,禅修者将能觉察且真正了知念头、想象等心理现象的本质。一开始,禅修者可能不知道心会这样游移不定,只有在观察到许多妄想、想象,出现在心中之后,禅修者才知道这个事实。一旦这类的妄念、想象现起,禅修者必须立刻观照它们。如此观照它们时[89],那被观照的妄想就会停止而不再持续,这时候,禅修者应再回来观照腹部起伏。当念与定增强时,在观照腹部起伏期间所生起的种种杂念,会立即被觉察。之后,「念根」将会更强而有力,只要心有将脱离身念处的禅修所缘之倾向时,禅修者就能立刻观照到这个倾向,观照后,心将游移的倾向就会消失。这时候,禅修者必须再回到腹部起伏的观照。如此,正念观照每个生起的念头、想象,就是在修习「心随观念处」。

依据《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sutta),佛陀曾说,禅修者对于任何的心识、念头,皆应如实观照。禅修者必须觉察、观照[90]与有贪、无贪、有瞋、无瞋、有痴、无痴相应的心。必须觉察、观照与昏沉相应的心,以及与懒惰相应的心。乃至,与「禅那」相应的心及未与「禅那」相应的心,也应当加以观照——但是,这两种心是证得禅那者才能观察的。禅修者也必须觉察、观照「有上之心」和「无上之心」,这也是证得禅那者才能做的观察。同样的,应当觉察、观照有定的心与散乱的心。此外,禅修者亦须觉察、观照那令烦恼远离的观照心,以及未正念观照的心。以上,含盖了「心随观念处」里所列举的应当正念观察的十六种心。[91]


受随观念处的修习

以坐姿持续修习念处一段时间之后,会产生肌肉疲累、僵硬、疼痛的现象,身体感到极不舒服。这个时候,必须以正念观照最显著的苦受(vedanā)。也就是说,如果感到肌肉疲劳、紧绷,应如实加以观照。同样的,热、痛、痒等的感受,也应在它们生起时,即加以观照。正念观照这些不舒服的苦受之际,它们可能会变得更剧烈,这时候,禅修者也许会想要移动身体,但是禅修者不应该立刻这么做,他应该观照这个想移动的心,忍耐不舒服的苦受,继续修习正念。这样的忍耐被称为“kantisaṃvara”(堪忍的防护)。禅修者唯有忍耐、持续地培育正念,他才有可能获得定力(samādhi),并藉由定力修得「毗婆舍那智」与「圣道智」等[92],如此,方得以作证「涅槃」。相对的,如果缺乏忍耐,经常更换身体的姿势,禅修者将难以修得定力。未得定,就不会有「毗婆舍那智」,也就无法证得「圣道智」、「果智」、「涅槃」。

因此,禅修者必须投注最大的忍耐力,正念观照苦受。当念与定的力量增强时,那原本难忍的苦受,将会消失,像是突然间被拿走一样。有不少曾被医生宣告患有不治之症,存活机率微渺的人,他们后来修习了毗婆舍那,因修习正念毗婆舍那而使得疾病获得了痊愈。无论如何,禅修者必须尽其最大的忍耐,堪忍那些不舒服的苦受,同时持续地以正念观察这些苦受。如果不舒服的苦受变得更加猛烈以致于难以堪忍之时,禅修者可以移动身体,但这个时候,[93]同样必须先正念观照想要移动、改变姿势的「心」(citta),然后再持续观照身体的移动过程,之后,禅修者应再回去念住腹部的起伏移动。

若心感到焦虑、不安,应当觉察、观照它们,直到它们消失。同样的,由于身的乐触而生起的任何乐受,应被觉察、观照。乃至,由于心喜悦而生起乐受,以及不苦不乐的感受生起之时,也都应当觉察、观照。不苦不乐的感受,也称为「舍受」,通常隐晦而难以觉察,当「毗婆舍那智」到达相当高的阶段时才容易观照得到这类舍受。「乐受」称为“sukhavedanā”,「苦受」称为“dukkhavedanā”,「不苦不乐受」称为“upekkhā-vedanā”[94]。它们不会同时生起,一次只会出现一种受。无论如何,任何感受生起之时,都必须以正念加以观照。


法随观念处的修习

任何生起的现象,若不属于上述的身体移动、威仪姿势,也不是心识、念头,亦不是苦、乐等感受,则可归为「法念处」的范围,例如见色、听声、嗅香。如此,当专注于腹部起伏时,若见到形色、听到声音、嗅到气味,禅修者同样必须如实观照这些现象。相同的,若用餐时,尝到食物的滋味,禅修者应当观照这个味觉;[95]身体碰触外物时,应当观照这个触觉;若有任何的想法、念头出现,应当正知它们。如此正知、正念的修法,符合《念处经》「法随观念处」中关于「入处」的教导:“Cakkhuñca pajānāti; rūpeca pajānāti.”。

当想要获得某事物的贪欲生起时,禅修者必须觉察、观照这个贪欲。当喜欢或执着某个感官外境时,他也必须觉察、观照这个执着。以上,是观照贪欲盖(kāmacchanda)的略说。再者,当「瞋恚」(vyāpāda)生起时,禅修者必须觉察、观照这瞋恚。同样的,当「昏沉与懒惰」(thīna-middha)、「掉举与后悔」(uddhacca- kukkucca)生起时,必须正知它们。若生起了对佛陀与佛法的怀疑时,也必须如实地了知这个怀疑——有时候,禅修者会误以为这些怀疑是不可或缺的理性分析。[96]若在念住腹部起伏时,禅修者对修习的方法有所怀疑,他也必须正知、观照这个怀疑。如此正念观照,符合《念处经》「法随观念处」中有关「五盖」的教导。

倘若在念住腹部起伏的当下,任何视觉、听觉,或贪心、执着等的现象变得明显时,禅修者都必须以正念觉知这些现象。

如此修习正念之时,没有任何身心现象是应被忽略而不加以观照的,任何当下生起的五蕴,都是正念的观照范围。以上,我们已说明所有应被正念观照的项目。简单地说,应当观照当下的:身体一切的移动、姿势;所有的心识、念头、想法;所有的苦、乐等感受;[97]同样的,其他身心现象变显著时,禅修者也必须加以观照。以上所述,即涵盖了全部四念处的修习。

有些人认为我们所教导的念处修行方法只有观照腹部的起伏,因而有些负面的批评。然而,那并不是事实。实际上,我们教导以念住腹部起伏为「根本业处」,并观照每个生起的心念、感受与其他身心现象;当证得「坏灭智」时,便不需要根本业处,正念所及的范围会变得非常的广,以至于任何的身体移动、姿势、心念、感受和其他身心现象生起时,会依其变得显著的顺序,次第地成为正念观照的对象。[98]


名色辨别智

禅修者刚开始修习四念处时,心仍然散乱不安,注意力分散难以集中,这样的心称为「盖心」(nivāraṇa- citta),意指如此的心会障蔽或阻碍定力的发展。每当这种心出现时,禅修者必须觉察、观照而舍弃它。舍弃这盖障之后,当念(sati)与定(samādhi)变强之时,心就不会散乱不安。如此,正念与观照力会持续地进步,正念观照的心会一个接一个地生起。乃至,每个相续生起的心都致力于正念观照,纯粹而清净,这就是「心清净」(cittavisuddhi)。获得心清净之后,禅修者将能清楚地辨别正念的所缘,与正念的心。在之前,禅修者会以为[99],做为正念的所缘的身体,和能认知的、正念观照的心,都是同一个「我」。但是,现在禅修者不再这么认为,他能清楚地辨别身与心。换言之,禅修者了知正念的所缘如腹部起伏是「身」,它和属于「心」(citta)或称「名」(nāma)的能认知的正念(sati),并不相同;又如,观照肢体的弯曲、伸直,或身体的移动、姿势的改变,或站立、行走,或举脚、跨出、放脚等等之时,所观照的「色」(rūpa),和能观照的「心」(citta)或称「名」(nāma),二者全然不同,不可能将它们混为一谈。这就是所谓的「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能够清楚地辨别名法与色法的不同之智慧。当能清楚分辨名法与色法之时,就〔暂时地〕去除了本来误以为名、色是单一的「人」、「我」的「我见」(attadiṭṭhi)。[100]如此,禅修者〔暂时〕去除我见而可分辨名法与色法的差异,即是「见清净」(diṭṭhivisuddhi)。


缘摄受智

正念观照腹部起伏或坐姿等之时,若出现疲累、热受、疼痛等现象,禅修者对这些现象应加以正念观照。在修习念处的期间,若想要改变姿势、想要弯曲或伸直肢体等等,也必须觉察、观照这些动机、意欲(wish)。只有在觉察这些「意欲」后,禅修者才可以改变姿势、移动身体;且在移动身体之时,必须紧密地观照整个过程。如此,禅修者将会体认到,因为有想要改变姿势的心生起,才有姿势的改变;因为有想要弯曲、伸直的心生起,才有弯曲、伸直的动作。至此,禅修者将会清楚地了知,想要改变姿势、弯曲肢体、伸直肢体的心理推力,或说「意欲」,[101]是引生姿势改变、弯曲肢体、伸直肢体的原因;并没有一个「我」(atta)在执行这些工作。换言之,存在的只是做为原因的「心」和做为其结果的「色」。

行走的时候,正念观照脚步的提起、跨出与放下之际,每个想走的心,想提起、跨出、放下脚的心,将变得极显著。禅修者会觉察到,并观照这些想走的心,想举脚、跨脚、放脚的心。藉由如此的正念观照,禅修者体认到:因为想举脚的心生起,才有举起脚的动作;因为想跨出脚的心生起,才有跨出脚的动作;因为想放下脚的心生起,才有放下脚的动作。禅修者因此获得直接亲证的智慧,了知这些是因果关系的显现。并且,当正念观照见、听等现象时,禅修者清楚地[102]了知其中的因果关系:在见物的时候,因为有眼与可见色的存在,所以才有眼见物的现象;在听声时候,因为有耳与声音的存在,所以才有耳听声的现象。禅修者依其智慧的深度,会对以「无明」为首的相续因果关系有不同程度的体认:因为未修习毗婆舍那,所以有不知圣谛的无明;无明导致执着与自满,自满与执着导致贪爱;为贪爱所役使,人们造作身、语业行以满足贪爱;善行会带来善果,不善行则带来不善果。

这样的了知让禅修者深信,种种现象里并没有谁创造什么,就只是五蕴的因果关系而已。此即「缘摄受智」。当此智更成熟时,禅修者将会了解:此因果关系必定曾在过去世运行,同时也将适用于未来世。这就是「度疑清净」(kaṅkhāvitaraṇa)[103]。至此,禅修者会去除对三世的疑惑(如:自己是否曾存在于过去世)。


无常随观智等的修习

当念力与定力成熟时,正念观照腹部起、伏之际,禅修者将开始看到腹部起、伏移动各自的开始与结束。观照肢体弯曲、伸直时亦然,禅修者将开始观察到弯曲动作与伸直动作各自的开始与结束。在正念观照脚的举起、跨出与放下时,也将观察到此三项移动各自的开始与结束。对这些动作的生起与灭去之了知,带给禅修者亲证的智慧,让他得到这样的结论:一切都是无常的。[104]

正念观照疼痛的苦受时,他也将能观察到苦受的开始与结束。在观照苦受之际,禅修者会体验到苦受逐渐的消失乃至止息。这样的了知让禅修者得出如此的结论:难忍的苦受,生起后又灭去,故是无常的。以上,是就「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期间,对于名相续、色相续 (santati)的生起与灭去之了知。所做的扼要阐述。

之后,当修得「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时,在禅修者的观照里,无论腹部的起或伏,都不再是单一的移动而已。禅修者会看到一个腹部上升的移动,是由三、四、五或六个等不同的移动所构成;同样的,一个腹部下降的移动,也是由三、四、五或六个等不同的移动所构成。之后,禅修者将观察到一连串快速消逝、闪现的移动。就此,对无常性质的了知,会愈来愈明晰、稳固。[105]

若达到这个阶段,在每次弯曲或伸展肢体时,禅修者会清楚地观察到一连串的小移动快速地接续出现。观察疼痛时,疼痛会像是许多个别的疼痛生起后迅速地灭去。同样的,正念观照「听声」的现象时,会观察到一个「听」的过程是由许多个别的「听」的现象所构成,每一个在生起后即迅速灭去。乃至后来,这灭去的现象会变得极为显著。具备殊胜智慧的禅修者,能轻易地观察到所念住的心,以极快的速度在消逝。无论正念观照什么所缘,他将只清楚地见到所缘的灭去。[106]如此,每次观察灭去时,他便体证无常相。这是真正的「无常随观智」(aniccānupassanāñāṇa)。

修习四念处的初期,当禅修者正念观照威仪姿势以及如腹部起伏等的身体移动时,他仍会观察到或想到腹部、身躯、手、脚等的形状、轮廓。但是,当「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成熟时,他就不会再观察到或想到这些形状、轮廓,他只会观察到一连串的消逝、坏灭。

因此,无论是身体的移动 (如腹部起伏或肢体屈伸) 、威仪姿势、感受、心识、念头、身心现象的特质与因缘,乃至正念观照心,禅修者皆能观察到它们迅速地消逝、灭去。如此,每次正念观照时,就会生起「无常随观智」。当禅修者了知无常相之时[107],他也会了知,一切皆是苦的,没有什么事物是可以依赖或值得追求的,而且,并没有恒常不变的「我」(atta)存在。如此渐进地证得了真实智慧,是最令人雀跃、满意的事。这是成就「坏灭智」时的状态。

然而,禅修者不应满足于这样的成果。在正念观照的过程中,当禅修者持续观察到一连串身心现象迅速灭去时,他会感到害怕悚惧,这是「怖畏智」(bhayañāṇa)。当禅修者认为这些「有为法」是可怖的,他就会视它们为充满过患、过失的事物,这是「过患智」(ādīnavañāṇa)。了解到有为法的过患时,禅修者会对它们感到厌恶、不欣悦,这是「厌离智」(nibbidāñāṇa)。不悦与厌恶感,引生想要从名色重担解脱的冀望,这个状态即是「欲解脱智」(muñcitukamyatāñāṇa)。因为这冀望,禅修者必须再回头继续修习念处,以便证得所希求的解脱,[108]这是「审察智」(paṭisaṅkhā-ñāṇa)。当重拾的正念趋于成熟时,禅修者就不再需要特别的努力,这时候,他的正念能够稳固地持续而不衰退。大约只有开始的五个乃至十个观照心需要特别努力作意,之后,正念的所缘会自动地现前,观照心也会自行顺畅地运行。如此轻易地即能建立起正念的能力,让禅修者以为他似乎只需要维持坐姿就足够了。通行无阻的正念如此确立之后,乐受或执取便不会生起;对于一连串心识迅速地灭去的现象,禅修者也不再感到任何怖畏,并且,也不再看到「有为法」的过患,他只是不断地如实观照。此即是能令禅修者对一切有为法保持中舍态度的「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证得「行舍智」时,禅修者可以一气呵成地维持最佳的正念,长达一至两个小时而不间断;[109]也不会有任何因身体疲累而产生的僵硬或麻痹,乃至完全没有任何的苦受(不舒服、疼痛);念处修行很顺畅地进行两、三个小时,像才历时一会儿而已。这些是极微妙、殊胜的「行舍智」之特色。


体证涅槃

当毗婆舍那智随着持续的正念与微细的觉照力而愈加成熟时,观照的速度会变得更迅速。这时候,在任何的身心现象生起之际,禅修者即会清楚地见到它们灭去,此种特殊的觉照力称为「至出起观」(vuṭṭhāna- gāminivipassanāñāṇa)。持续观照这些迅速灭去的现象时,被观照的现象与能观照的心,将双双进入止息的状态。这就是透过观、道、果而证得了「涅槃」(nibbāna)。《弥兰陀王问经》对于证得涅槃的过程,有如此的说明:[110]

当禅修者的心,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名、色现象时,心超越转起的名、色之流,而进入与名、色之流完全相反的状态。若人正确地修行,并证得名、色之流彻底止息的境界,他就被称为是:「证得涅槃」。[43]

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必须专注于观照名色法的不断生灭现象,所以,禅修者总是将「念」导向名色法。在最终的时候,观照的心会自行专注于一切名色止灭的状态,这是被观照的色与能观照的心,彻底止息而产生的解脱——没有可观察的所缘,也没有能观所缘的心现起;没有念头或其他心识活动,只是了知它们皆息灭。应知道,这就是「作证涅槃」。[111]


断除有身见

如此体证涅槃,就是证得了「须陀洹圣道智」(sotāpatti-ariyamaggañāṇa)。证得此智的人,将彻底断除「有身见」,因此不会再把名色现象当作是能见、能听的「我」,不会执着「我见」。

凡夫(puthujjana)总是误以为:「我」在见、「我」在听、「我」在站、「我」在坐,这即是将所知的触色和名蕴,错当作是「我」(atta)的「有身见」(aakkāyadiṭṭhi)。预流者,则不再有此「有身见」。在完全断除「有身见」之后,就不会再造作那些能导致「苦趣」(apāya)的恶行(duccarita)或不善业(akusalakamma);[112]过去曾做的恶行、不善业,也不会令他投生到「苦趣」。如此,他即彻底从「苦趣」的苦解脱出来,也就是,不会有堕入地狱、畜生、饿鬼及阿修罗道的危险。须陀洹圣者,只会投生在人间或天界,而且最多投生七次。在这七世之中,他将证得阿罗汉果,断除一切的苦。因此,彻底断除「有身见」极为重要,如佛陀在《剑经》(Sattisutta)所说的:

“Sattiyā viya omaṭṭho, ḍayhamānova matthake; sakkāyadiṭṭhippahānāya, sato bhikkhu paribbaje” ti.

意思是:「念知轮回(saṃsāra)之苦的比丘,应该迅速地去除『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113]就像胸口被插了一把剑或头顶着火的人,想要赶紧地消除痛苦一样。」


实际修习毗婆舍那道支,以获得亲证智

我们以《剑经》的偈颂做为今晚演讲内容的基调,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谈论毗婆舍那修行的大部分论题。现在该是结束演说的时候,以便我们能够当场依据佛陀的教导,实际练习毗婆舍那的修行。请诸位先动一动,舒缓一下身体的疲累与紧绷,然后采取舒适的坐姿。因为接下来的练习不需要用到眼睛,所以请闭上双眼。接着,请将注意力引导到腹部。当腹部膨胀、上升时,注意它「上升」;当腹部缩瘪、下降时,注意它「下降」[114]。在心中标记这些现象的时候,不需念出声,重点是要实际念住、观照这些移动。也就是,必须持续地念住于腹部上升的整个过程,从它开始到结束;同样的,必须念住于下降的整个过程,从它开始到结束。若在念住腹部起伏之际,心跑到其他地方,这时你应当觉知心的散乱,〔观照后〕然后再回来继续观照腹部起伏。若身体不舒服的感受如紧绷、热或疼痛等,变得剧烈而难以忍受时,你必须直接观照这些感受,约五个观照之后,再回到腹部起伏的观照。若听到声音,在心中标记「听到」,然后再回去观照腹部起伏。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些说明应足够了。我们接着就来练习三分钟。

【三分钟后】

现在,时间已过了三分钟。在一分钟内,你可能观照腹部的起伏移动三十到六十次,视个人呼吸的频率而定。[115]每次的观照,都含有八道支(maggaṅga)。首先,为「念」而做的努力,是「正精进」;「念」本身即是「正念」;把心稳定地固定在所缘上的能力,是「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ṇikasamādhi)〔,即正定〕。此三支道支,乃属于「定蕴道支」。其次,正确了知所观照的现象,是「正见」。初修毗婆舍那时,在未获得定力之前,并不会有「正见」,但是禅修者会渐渐地对名、色的「相」、「味」、「现起」有一些基本的认识。当定力增强时,他将能区别名与色的差异,乃至了知业行及其结果的关系,之后,无常、苦、无我三相也会清楚地显现,[116]如同可触摸得到的事物一样。如此渐进修得的智慧,是正确的了解,所以它们被称为「正见」。「定」可以把心固定在所缘上,以帮助心获得「正见」;「正思维」则会引导正念观照心,为它指引方向。「正思维」与「正见」,乃属于「慧蕴道支」。加上之前的三支「定蕴道支」,就有五支道支。注释书将此五支称为「能作道支」(kārakamaggaṅga),意指此五道支团结合作,共同维持正念观照的进行。

「戒蕴道支」,即「正语」、「正业」、「正命」,此三支在初始修行时持戒之际即已确立,而在修习四念处时,持续保持着。因此,上面所说的五支道支再加上此三支,于每个观照里就包含了所有的八道支。[117]「道支」(maggaṅga),是圣道的构成分子。具足此八项构成分子时,圣道已然形成——这条圣道会导向涅槃。如此,修习具足八道支的四念处之时,每个观照心都能让人更加靠近涅槃。如同每个脚步能令行人更接近目的地一样,每一次的正念观照,都使禅修者更接近涅槃。

倘若一分钟内可做五十次的观照,在刚刚练习念处修行的三分钟期间,我们已具备了一百五十个观照。若某人可能在完成一千次的观照之时,便足以证得涅槃,那么,他只需再修习八百五十个观照,在完成这些观照、圆满所需的观照次数之时,即可证得涅槃。因此,若你无法前往禅修中心密集修习四念处,那么你可以依据今晚所学得的方法,在自己的家里持续练习[118]。不管是十分钟、五分钟或一分钟,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可以练习。如此,在每次练习正念观照之时,你就是在累积殊胜的功德与波罗蜜,而这样做,并不需要花费任何费用。如果你持续地精勤修习,在因缘条件具足的时候,将会依序证得各毗婆舍那智,乃至最后依「圣道智」体证涅槃。体证涅槃时,即彻底根除「有身见」,一劳永逸地免除苦趣之苦。这时,在最多七次的投生期间,就能证得阿罗汉道、果,灭除一切的苦。因此,若人想永久地免除苦趣之苦,乃至想要彻底止息一切苦、想要永恒的快乐,他只需要依照今晚所学习的方法,持续地修习四念处。

演讲已进行近两个小时,最后,让我们藉由回向来分享功德,结束这次的演讲。

愿我们的父母、亲戚、共聚此处的人、天人,以及一切众生,分享我们今日布施(dāna)、持戒(sīla)、禅修(bhāvanā)、服务(veyyāvaccaṃ)、说法(dhammadesanā)及闻法(dhammasavana)所得的功德!

愿一切众生,获得他们可分享得到的功德!

愿他们的身、心,皆得安详与快乐!


第二篇


法的医疗:毗婆舍那治病的个案


英译序

1974年,马哈希尊者曾在仰光大学为学生们演说毗婆舍那修行。那次演讲的内容,经整理编辑成书[44]。两年后(1976),马哈希尊者为该书增编一个附录, 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a (《法的医疗:毗婆舍那治病的个案》),即是此附录的英译。读者阅读此书时应会发现,马哈希尊者所撰写的前言与结语部分,是相当学术性的作品。正文部分,则是多位资深禅修老师(kammaṭṭhānācariya)所经验或所指导而记录下来的事迹,描述禅修者在为法精进时,治愈自身疾病的事例。

翻译的一个重要原则是译本要忠于原稿,因此译者一方面避免过于直译的危险,但仍尽可能地坚守忠于原稿的原则。尤其将巴利迻译为英文时,译者保留原书里的Nissaya方式——缅甸巴利学者惯用的一种翻译方式。虽然Nissaya并不全然可称为逐词的巴缅对译,但已相当接近,因为每个巴利单词或词组之后都附有相对应的缅文翻译。使用此方式进行翻译时,在巴利词汇之后即跟着缅文译词〔二者间厕编排〕,且会将巴利的语序依缅语语序重新安排,以便使缅文译文流畅可读。[ii]之所以能这么做的原因,大抵来说,乃缅文的句法结构通常和巴利句法结构相近,英文句法则不然,很多时候几乎与巴利相反。乍看之下,这种翻译方式或许有过于拘谨、卖弄学问之嫌;然而事实上,与一般的翻译相比,这种方式让译者拥有较多的空间使其翻译更加精确、清楚,同时也可使那些有能力阅读巴利的读者评鉴其译文。而本书的编排方式,能让一般读者完全略过巴利原文而流畅地阅读英译。译者的想法是,上述的优点远超过必须重排巴利语序所带来的不便。

译者也藉此机会,尝试用另一种几近直译的方式,翻译缅文的一些常用字词。如此做,不为标新立异,而是要让读者也能欣赏缅文词汇的丰富性。举例来说,一般的英译词「冥想」(meditation),其实并不能充分传达「为法努力」(dhamma-striving)或「努力修习正念」(striving-in-mindfulness)的特殊义涵,还可能由于其多义而被人误解,尤其是那些未曾修习毗婆舍那的人。我们会在适当的注脚里指出并讨论这类译词,除了说明某些外国人无法理解的缅文涵义之外,也会针对某些英译词,[iii]如“ultimate”〔究竟〕或“mindfulness”〔念〕,给予明确的定义,避免在语义上可能产生诤论。

译文中所引的巴利,如缅文原书一样不予翻译。长久以来,这些佛法惯用的巴利语词,部分已深入缅甸的语言与文化中,成为今日的常用语,在缅甸某些信仰虔敬的佛教化区里尤其是如此。因此,若用一般的英文用语替代这些语词,若非不恰当,就是会为不熟悉(上座部)佛教义理与实践的一般读者带来困扰。顾及此,我们于书末增补了一个「巴英术语汇编」,专门用以解释基本的(上座部)佛教用语;并尽可能地让解释明白易懂:先铺陈出根本的理论架构,再适时地将读者带到实践的层面;又,在巴利语词的解释中,若再出现另一个以斜体标示的巴利,此时即表示该〔以斜体标示的〕巴利之语义,在术语汇编的其他地方曾被解释过。

之所以翻译这一篇附录,其用意是想要激励刚踏入毗婆舍那修行世界的英语读者,尤其是那些不能在资深禅修老师的指导与鼓励下,进行为期数周或数月的密集禅修的人们,他们只能在疼痛、无聊、烦躁、昏沉的坐禅期间,不断地奋斗,试着激发自己逐渐降温的兴趣。[iv]然而,译者完成译文的草稿之后,发现书中的一些故事其实也能鼓舞毗婆舍那修行的“老参”,并提醒他们应具备勇气、毅力及耐心。再者,这些故事或许也可以诱导那些爱冒险的读者,即使他们原本对解脱与证悟不怎么感兴趣,却可能因实际修行毗婆舍那而对佛法有更深刻的理解,即便是一开始修行毗婆舍那的动机并不怎么崇高,只是为了治好困扰他们已久的长年疾病——希望这样的诱导能成为有效而善巧的方便,让人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迈向正确的目的地。此外,乐爱上座部教理的人们,若想要寻找三藏、注、疏的经证来支持当代禅修者所说的经验,也能在马哈希尊者所写的前言与结论里找到答案。

最后,译者想要向班迪达尊者(Sayādaw U Paṇḍitābhivaṃsa),即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现任的教诫阿阇黎(Ovadācariya Sayādaw),表达诚挚的谢意,感谢尊者帮助我们(以他惯用的简洁而精确的方式)厘清一些译自巴利的缅文译词之义涵。译者也要感谢当时的佛教摄益协会(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的副主席,已故的乌巴雷(U Ba Glay)博士,感谢他的鼓励,并提供我们若干缅甸医学术语的对应英译,以及缅甸专有名词的罗马拼音方式。当译者回到马来西亚准备进行译稿二校的期间(1982年4月6月),也受惠于当时在Tanjung Rambutan精神病院(Psychiatric Hospital)任职的几位缅甸海外流亡医生,他们帮助我们检查、确认或补充[v]一些缅甸才有的疾病、症状的名称之英译。优婆塞Lim Koon Leng居士,是我居住的道场的护持者,也是上述医院的职员,在他的居中协助联系之下,才得以获得这几位医生的协助。虽然译者和这几位医生未曾谋面,但译者在此必须诚心地向诸位善人说声「善哉」(sādhu)!

译者也要感谢优婆夷Hoe Soon Ying和Lee Saw Ean居士,由于她们的协助才有清晰整齐的打字稿,让译者看到许多翻译上的缺失并进而修正。那修正过的打字稿,由优婆夷Goh Poay Hoon作进一步的编辑处理,以便交给佛教摄益协会审核,所以,最后定稿的质量实归功于Goh Poay Hoon居士的努力与耐心,她在编辑的过程中,做了许多修正与增补。再者,还要感谢达磨达迦尊者(U Dhammadhaja)(现在住于夏威夷的史帝芬史密斯),诚蒙尊者在泰国密集禅修期间(1983年2月-3月),拨冗阅读译稿并给予宝贵的意见。当然,也要感谢佛教摄益协会.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允许我们在马来西亚出版、流通此译本。

比丘 阿格祇多(Bhikkhu Aggacitta)

1984年11月


一、佛陀如何治愈自己的疾病

佛陀在第四十五次,即最后一次雨安居时,住在毗舍离(Vesali)的魏卢瓦村(Veḷuva)。《长部.大品》及《相应部.大品》皆记载,佛陀当时患了一场大病,但最后透过「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而得痊愈:

Atho kho bhagavato vassūpagatassa kharo ābādho uppajji, bāḷhā vedanā vattanti māraṇantikā. Tā sudaṃ Bhagavā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i avihaññamāno.[45]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o kho:在(魏卢瓦村开始结夏安居的)那时候,

kharo:严重的

ābādho:疾病

uppajji:生起

vassūpagatassa:在开始结夏的

Bhagavato:世尊身上。

bāḷhā: 剧烈〔且〕

māraṇantikā:几乎致命的

vedanā:苦受

vattanti:转起。

Bhagavā:〔但是,〕世尊

avihaññamāno:未受恼害,

[sudaṃ]:〔只是纯粹地〕

sato[46]*1:具念

sampajāno:正知,

adhivāsesi:忍受

tā:那些难以忍耐的苦受。[2]

上述所引经文,乃记载世尊如何具念正知地保持忍耐。

注释书(aṭṭhakathā)进一步说明世尊如何不被身苦恼害的情形: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īti] satiṃ sūpaṭṭhitaṃ katvā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 adhivāsesi.[47]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atvā:引发

satiṃ: 正念

sūpaṭṭhitaṃ[48]*2:令它清楚地显现(也就是,善巧地引生正念),

ñāṇena:(并且,)以(毗婆舍那)智慧

paricchinditvā:辨别(苦受的本质)而

adhivāsesi:忍耐。

进一步地,疏钞注解「以智慧辨别」(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时说:「当苦受坏灭时,以(毗婆舍那)智慧辨别苦受的剎那性、苦性与无我性。」[49]再者,注解「忍耐」(adhivāsesi)时说:「克服那些苦受,藉由观察(被毗婆舍那)所领悟的真实本质(即,无常、苦、或无我),接受、忍耐这些身内的苦受。他并未被那些苦受击败。」[50]

[Avihaññamānoti] vedanānuvattanavasena aparāparaṃ parivattanaṃ akaronto apīḷiyamāno adukkhiyamānova adhivāsesi.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Vedanānuvattanavasena:由于跟随着苦受,〔译按:由于随观苦受〕

akaronto:他并未做

aparāparaṃ:经常的

parivattanaṃ:移动(动作),[3]

apīḷiyamāno:他(像是)未被压迫、

adukkhiyamāno iva:未受苦痛(一样)地

adhivāsesi:保持忍耐。

以上是依据注释书(aṭṭhakathā)和疏钞(ṭīkā)所做的解释。今日,当禅修者(yogis)以正念观察「痛、痛」,洞察到苦受剎那剎那生起与灭坏的现象之时,他可能会体验疼痛的纾缓或完全无痛的舒适状态。禅修者的实际体验,显然符合上述巴利注、疏的解释。

回到经典的记述。经文接着说:

Atha kho Bhagavato etadahosi- “na kho metaṃ patirūpaṃ, yvāhaṃ anāmantetvā upaṭṭhāke anapaloketvā bhikkhusaṅghaṃ parinibbāyeyyaṃ. Yaṃnūnāhaṃ im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areyyan”ti.[51]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a kho:那时候,

Bhagavato:世尊

etad ahosi:想到:

“yvāhaṃ parinibbāyeyyaṃ:「如果我入般涅槃,

anāmantetvā:而没有告知

upaṭṭhāke:(我的)侍者、

anapaloketvā:没有通知

bhikkhusaṅghaṃ:比丘僧团,

me:(那么,)我的

etaṃ:这个(做法)

na kho patirūpaṃ:将是不恰当的。[4]

Yaṃnūnāhaṃ:我应该

vīriyena:透过精进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imaṃ ābādhaṃ:这个疾病,

adhiṭṭhāya:着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复生命力[52]*3

vihareyyan”ti:而安住。

关于此段经文,注释书如此诠释:有两种「精进」,一种和「毗婆舍那」有关、另一种和「果等至」(phalasampatti)有关[53]。经典此处所说的「精进」较不可能指「果等至」,因为「果等至」只是「圣道」的结果,因毗婆舍那的力量而生起。换言之,此处所指乃是毗婆舍那修行的精进,这一点应是很清楚的。

经典接着说:

Atha kho Bhagavā t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āsi. Atha kho Bhagavato so ābādho paṭipassambhi.[54]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tha kho: (如此思维后) 那时

Bhagavā:世尊

vīriyena:透过精进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taṃ ābādhaṃ:那疾病,

adhiṭṭhāya:着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补生命力,

vihāsi:而安住。

Atha kho:于是,

Bhagavato so ābādho:世尊的疾病

paṭipassambhi:止灭(也就是,痊愈)。[5]

关于此段经文,注释书进一步解释〔世尊的〕疾病如何得愈:

Bhagavā taṃ divasaṃ mahābodhipallaṅke abhinava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nto viya rūpasattakaṃ arūpasattakaṃ niggumbaṃ nijjaṭaṃ katvā cuddasahākārehi sannetvā mahāvipassanāya vedanaṃ vikkhambhetvā.[55]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taṃ divasaṃ:在那一天 (可能是四月(Wāso)[56]的第一个月缺日)

Bhagavā:世尊

viya:如同

mahābodhipallaṅke:过去在大菩提树下

paṭṭhapento:修习

abhinavavipassanaṃ:新(发现)的毗婆舍那一样,

niggumbaṃ:无碍、

nijjaṭaṃ:无结地

katvā:实践

rūpasattakaṃ:色法的七种观(以及)

arūpasattakaṃ:非色法的七种观;

sannetvā:混合操作

cuddasahākārehi:十四种观之后,

mahāvipassanāya:藉由摩诃毗婆舍那,

vikkhambhetvā:镇伏

vedanaṃ :(疾病的)苦受,[6]

至此,毗婆舍那能够去除苦受,应是很清楚的。注释书接着说: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ti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 Samāpattivikkhambhitā vedanā dasamāse na uppajji yeva.[57]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愿这些(苦受)在十个月内不再生起,」

ti:如是作愿之后,

samāpajji samāpattiṃ:〔世尊〕进入果等至。

vedanā:(疾病的)苦受

smāpattivikkhambhitā:被果等至所镇伏,

dasamāse:在十个月内,

na uppajji yeva:都未生起。

巴利圣典和注释书已清楚地显示,「毗婆舍那修行」和「果等至」皆可去除〔身体的〕苦受。因此,我们应记住,圣者(ariya)可用两种方式去除苦受,即「毗婆舍那」和「果等至」;凡夫(puthujjana)则只能藉由毗婆舍那去除苦受。下一章所提到的实际故事也将指出,人们有可能藉由毗婆舍那修行来治疗疾病、降伏苦受。


二、马哈希尊者所述的两个案例

长老治好自己的长年风疾

[7]大约1945年的时候,在谢昆村(Seik Khun)西北,约四英里远的雷昆村(Leik Khun)里,有位长老,他在听闻马哈希的内观方法之后,便于自己的寺院里自行努力修行正念(strove-in-mindfulness)[58]*5,几天之后,他就获得殊胜的毗婆舍那定力与毗婆舍那智,同时,已困扰他超过二十年的长期「风疾」(wind disease)[59]*6也得以完全痊愈。当长老十八岁仍是个沙弥的时候,他就受到这慢性病的侵袭,需要每日服药、按摩。此外,他还有风湿痛,也需要每日按摩。

在他致力修习毗婆舍那时,这些疾病消失无踪,自此之后,他的健康状况良好,不再需要依赖医药或按摩。我们从他的弟子的转述得知,因为那位长老深信,如果依照念处随观的技巧进行观察,无论何种疾病应该都会痊愈,所以当他生病或有任何不舒适时,他总是凭借「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而不仰赖一般的医药。当他的弟子生病时,他也教导、建议他们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来改善。[8]

藉由正念戒除酒瘾

谢昆村出生的蒙麻(Maung Ma),住在他出生地西方约二英里远的章丹村(Zaung Dan)。他年轻,已婚,喝棕榈酒成瘾。约1945年的时候,他那些曾在马哈希寺“为法精进”[60]*7的兄弟姐妹,劝告他应该修行。他答应且约定好一个日子打算开始为法精进。但是,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当他的兄弟姐妹来找他去密集禅修时,他们发现他已喝醉。于是隔天一大早,他们在蒙麻开始渴酒前即护送他到禅堂(kammaṭṭhāna[61]*8 hut)。之后,蒙麻遵循马哈希尊者的教导努力禅修,不仅法喜充满地不想离开寺院,并且表达了想出家作比丘的意愿。

业处阿阇黎劝他说:「因为你还有家庭,应回去完成你的义务,下回,时间到了再出家。」然后便送他回家。

蒙麻的确很尊重正法。据说,即便他肩负货物叫卖商品时,他也保持正念不断;在收割稻谷时也是如此,每一刈,他都会试着观察至少三次。有一回他怀疑自己是否还爱喝棕榈酒,于是去嗅了一大杯酒的酒味后,迅速地检查自己的心,看自己是否有任何想喝酒的欲望。似乎就在这样的作观四、五、六次之后,毗婆舍那智生起,并且聚集能量,进入某种「止息的状态」(cessation experience)[62]*9

后来,当蒙麻生了一场致命的疾病而遭受极剧烈的病苦时,他并未将宝贵的正念搁在一旁。在临终的那一晚,他一边保持正念观察、 一边告诉他的妻子:[9]「啊!现在我的脚,从脚踝到膝盖已无生命迹象,只有膝盖以上有生命迹象。(这个叙述是对死亡经验的生动描述,用佛教术语来说,是在描述色命根(rūpajivitindriya)或业生色(kammajarūpa)坏灭的过程。)啊!现在只剩下臀部以上有生命迹象,…到肚脐…到胸部、心脏。」他逐步地描述当下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变化。

最后他说:「我快死了!不用害怕死亡。有一天你们也会死。记得临死时也要为法精进…」的确,对妻子说完话之后,他就盍然逝世了。

这个案例说明,「法的医疗」如何助人戒除酒瘾,乃至具念正知直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三、苏加塔禅师(Sayādaw U Sujāta)所述的七个案例

1. 治好腹部肿瘤的禅修者

缅历1324年6月(Tawthalin)的第三个月盈日(约公元1962年9月),从仰光塔美(Ta Mew)来的杜卿对(Do Kin Thwe) 女士,开始在马哈希禅修中心(Thathana Yeiktha)为法精进。三天后,我〔苏加塔禅师〕看见一群禅修者围在她身旁替她按摩。

我问:「发生什么事?」杜卿对回答说:「我很痛,因为腹部里长了一颗肿瘤,所以不能久坐。我在家里也是这样,若朋友来聊天,约坐半小时后我就必须离开去按摩一会儿以减轻痛苦。我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肚子里有一个大肿瘤(tumour),必须动手术摘除。这是四年前的事了。今年医生说:『不行再耽搁,必须要动手术。』但是我心想,我有可能在手术进行时死亡,况且,我还没有证得可作为依靠处的法(Dhamma),因此我决定必须为法精进,所以来到这里。现在,勉强打坐一小时后,肚子就痛得很厉害…。」

我说:「你在一开始时没有让我知道这件事。佛陀在《大念处经》(Mahāsatipaṭṭhānasutta)就说过,无论行、住、坐、卧,都可以保持正念。就你的情形而言,为了避免腹部的疼痛,可以在坐时倚着墙,[11]或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甚至可以躺着修习正念。不妨选一个较不会痛的姿势,坐着,或者躺着,以便保持正念。当你的定力和毗婆舍那智生起时,肿瘤有可能会消失。」我向她指出了这一点。

她回答:「我会按照尊者的教导持续努力。但是目前我想先回家一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经检查后,医生告诉她说:「你应该动手术摘除它。不应继续坐下去(为法精进)。如果再禅坐下去,你可能会送命!」回家两天后,她再次来到禅修中心,且告诉我这件事。

「这么的话,你应该继续努力;是否会死,或者肿瘤是否会消失,我们以后便会知道。如果你想坐在椅子上、或者想靠着墙而坐,都行,甚至也可以躺着修习正念。吃饭时,当你用手指准备食物,拿取、举起食物,张嘴,放入口中,咀嚼,吞食的时候,都应该持续以正念观察这一切动作。此方式符合佛陀的教导(也就是,asite pīte khāyite sāyite sampajānakārī hoti[63]),而马哈希尊者也据此解释说,那样地观察就是在修习毗婆舍那…。」

杜卿对依上述的指示持续为法精进。约十五天后,当她正念地用餐时,她闻到一股不确定是从何处传来的恶臭,思考了一下,她想,一定是因为她的肿瘤。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的肿瘤可能碎裂了!」我提醒她并继续给予她鼓励。[12]确实如我所说的,她的肿瘤逐渐瓦解,最后完全消失。对此,杜卿对非常高兴。当她回医院再作检查时,医生感到很讶异地问道:

「哇!肿瘤不见了!你做了什么吗?」

她得意地回答:「我在马哈希禅修中心为法精进。瞧!虽然你说过,若我继续打坐的话可能会送命,然而我非但没死,甚至现在我的肿瘤完全消失了!」

那医生说:「是真的吗?这样子看来,你的法确实是个奇迹!」(那医生似乎是个印度人。)

2. 治好肿瘤的比丘

一位有八年戒腊的比丘,从雪布镇(Shwe Bo)的庆巴村(Kin Byar)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从缅历1336年8月(Tazaungmon)的第三个月盈日(约公元1974年11月)开始为法精进。他的法名叫作索巴那(U Sobhana),自从他十七岁仍是沙弥时,就因腹部的肿瘤(tumour)而受苦。尤其是用餐后,肿瘤会撑起右腹部,让他几乎不能坐着。若别无选择,他会用手压住肿瘤所在的部位,这样才能勉强坐着。很多人建议他应该去接受治疗,动手术割除它,但是因为害怕动手术,所以他就一直搁着。

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参加第一次密集禅修期间,他在用完餐后并不躺下休息,而会直接到戒堂(Sīmā Hall)继续为法精进。[13]坐禅时,他会用手按着长肿瘤的地方。约二十天的精勤努力后,他发现他可以轻松地坐着且具备很好的正念,不再需要(于用完餐的第一坐)用手压住长肿瘤的部位,这时他才明白,肿瘤已经消失。他可以持续打坐超过三小时,而且曾有五天的时间是日夜保持正念不断,未躺下睡觉。禅修的第四十五天,他获得允许能够聆听「观智」录音带(Nyanzin)[64]*10。直到现在,索巴那仍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住众,继续着他的工作。他一直都很健康,肿瘤也未曾复发。

3. 一位在家众的大肿瘤消失

四十五岁,住在毛淡棉(Moulmein)带文晴(Daing Wun Kwin)的乌翁雪(U Aung Shwe),腹部长了很大的肿瘤(tumour)。他去医院接受检查,医生的诊断是必须接受手术治疗。为了在动手术之前能证得真正可依靠的法,他在缅历1330年3月(Nayon)的第五个月缺日(约公元1968年6月)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有一天,在努力修习正念时,他藉由毗婆舍那,了知腹部里的肿瘤突然爆破、碎裂,然后涌出的血迅速地排出,那影相好像是真正用耳听到,用眼看到地历历在前。自此之后,肿瘤竟痊愈了!往后他持续为法精进,并圆满成就所有的毗婆舍那智。直到今日,他仍健康、快乐地在「教」(pariyatti)和「行」(paṭipatti)二个领域上为佛法服务。[14]

4. 治好膝盖关节炎的禅修者

在缅历1313年,5月(Wagaung)第一个月缺日(约公元1951年8月)时,四十岁的古缅松(Ko Mya Saung)来到马哈希道场的一个分部――明干禅修中心(Myin Gyan Yeiktha),开始在禅师的指导下为法精进。那时,古缅松罹患膝盖关节炎已有五年的时间,尽管看过许多医生,但疾病仍未能治愈。某次,终为出离心(saṃvega)所推动,他来到明干禅修中心。在这段努力修行的期间,他的膝盖疼痛肿胀,而且愈是观察那疼痛,疼痛就愈加剧烈。无论如何,他仍是依照禅师的指导,毫不松懈地观察那疼痛。不过,在持续观察下,那疼痛渐变得极难忍受以至让他掉下眼泪,而且他的身体也会被抛向前或向后,或者突然不雅地向上抽搐,这情形持续了约四天。其后,某次在他持续地正念观照时,他看到自己的膝盖和骨头爆裂(的影相vision),当下他惊恐地大叫「啊!它破裂了!我的膝盖破裂了!」

经历了这事之后,他不敢再修习正念。但是在禅师的鼓励下,他又重新开始修行,最后,膝盖的肿痛完全消失,他再也不受关节炎所苦。

5. 肿块消失的长老

有位来自明干(Myin Gyan)西北边的那达游寺(Nga Da Yaw)的苏马那尊者(Sayādaw U Sumana),在缅历1319年闰4月(the second Wāso)[65]的第二个月盈日(约公元1957年8月)来到明干禅修中心为法精进。那时尊者的腹部有一个大肿块(large lump),平日须忍受难忍的痛苦。[15]虽然经过许多医生的治疗,但也只能够获得短暂的舒适,而无法将它完全治愈。因此,受出离心(saṃvega)所驱使,他决定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

当他在密集禅修时,仿如有四个施咒的巫师(spelling-casting witches)不断地骚扰他,推他、拉他、扯他、摇晃他。他说他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形相。当他坚持继续作观察时,他的腹部感到极难忍的紧缩感与疼痛,对此,他因为心生畏惧,而兴起想要回家的念头。那时明干耶克塔尊者(Myin Gyan Yeiktha Sayādaw)对他开示说:

「不要害怕!疼痛终会消失。以正念观察来克服疼痛。持续地以正念作观察就是在修习七觉支(sattasaṃbojjhaṅga)…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们会找人看顾着你…。」

获得禅修老师的鼓励与保证,苏马那尊者改变原本要回家的念头,继续努力修行。有一天早上,他感到腹部生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于是到后院如厕。那时,他发现他排出绿、红、黄、蓝四色的粪便和液体,此后即感到身体轻盈。此时,他彻底地治好他的疾病。他兴高采烈地跑到禅师那里说:

「痛不见了!完全不见了!他们消失了!」

就这样,苏马那尊者于缅历1319年闰4月(Wāso)的第二月盈日开始为法精进,到五月时(Wagaung)他的病便痊愈了。恢复健康后,他继续留在禅修中心用功,直到雨安居结束。[16]

6. 气喘痊愈的禅修者

乌翁明(U Aung Myint)住在明干村东方的雷迪村(Le Thit),在缅历1326年6月(Tawthalin)的第七个月缺日(约公元1964年9月)来到明干禅修中心为法精进。那时,他已罹患气喘(sthma)约三十年之久。来到禅修中心,他把带来的30元缅币(kyats)交给禅师的净人(kappiya)[66]*11,并告诉禅师说:

「如果我死了,请用这些钱办理我的丧事。」

禅师向他保证说:「施主(dakagyi)[67]*12不用担心!我会照料每件事。你只要精进用功就好了!」

六天为法精进后,他的情况变得更糟。阵阵的气喘与呼吸困难让他整整两天连粥都无法进食,也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坐得垂头无力像是个大驼背。其他禅修者靠过去帮助他,心想这个老人看起来就快死了,并向他们的禅师报告这情况。禅师鼓励并教导那年老的禅修者观察他的疲累。于是,乌翁明满怀信心地开始观察「累、累」;两个小时后,轻安舒适的感觉完全取代了疲累。

约一星期以后,他旧病复发,整整三天无法吃粥。许多人认为他就快死了。但禅师再次向他保证,疾病将会消失,鼓励他继续努力保持正念。听到这话,围在老人身旁的人说:

「他都快死了,怎么可能再保持正念?」

然而乌翁明依循禅师的指示,持续专注保持正念,[17]结果,就如禅师所说的——他透过毗婆舍那智,在心眼里看见他的腹部爆开,各种颜色(绿、红、黄、蓝)的液体与肿块(lumps)流了出来。

他惊讶地大叫:「师父!我的腹部爆开了!」

之后,他遵循禅师的指导,继续修习正念,而气喘宿疾已不再困扰他,因为它已完全痊愈。由于乌翁明曾出家作过比丘,所以他有很好的说法能力,这让他得以在回家后向亲朋好友流利无碍地弘扬正法(show the Dhamma)[68]*13。时至今日(公元1973)年,他仍然健康地活着。

7. 禅修者去除白斑病的疹子、痒和疼痛

二十岁,住在仰光潘索唐路(Upper Pan Zo Tan Rd)九十号的毛威明(Maung Win Myint),在缅历1336年5月(Tazaungmon)的第四个月缺日(约公元1974年11月),来到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开始为法精进。

「当刚满十六岁时,我住在雪进(Shwe Gyin),在那里吃了许多包含野狗、蛇、蜥蜴肉,以及味道怪异的其它野味。一年之后,我的整个身体包含手部和脚部开始发痒,疼痛,我的血液变得混浊不清,我的皮肤长出白色的斑点。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安稳,常常得半夜起来抓痒。因为这个疾病,我的课业总是落后,无法顺利进展,

「我去找Dr. M. J.,他为我整整治疗了三个月。每天除了要吃药之外,还要施打每针花费八元(kyat)的针剂,然而病仍没治好。[18]

「之后,我去找一个皮肤病专家,Dr. K. L.,一样是吃药、打针,医药费每天要花费十元。两个月后,一样没有见到显著的疗效。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必须忍受这难受的痒,只有在看戏或其他娱乐时我才有短暂的快乐时光。就这样,从十六岁到二十岁的期间,我每天都必须忍受这种苦,连一天的豁免都没有。

「1974年12月2日,我祖父送我到这个禅修中心让我开始为法努力。我坐下修行两分钟后,就开始发痒,虽然我以正念观察它,但是它并未消失。12月11日,那痒变得完全无法忍受,于是我就离开禅修中心。但是,即使回到家,那个痒仍然存在,我一下抓它,一下试着观察它。后来我的祖父知道我离开禅修中心返家,便又再次送我回禅修中心。虽然并非真的想回去,但是我别无选择。下午的时候,我见到禅师,告诉他说,我无法以正念作观察,因为身体实在痒得令人无法忍受。」

禅师鼓励着我:「用正念克服它。痒终究会消失的。你若花钱去打针,还需忍受扎针之痛;但如果以正念作观察,你不用花一毛钱,也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受到禅师的鼓舞,我回去坐下午4点到5点的那枝香。不到五分钟,身体就开始发痒。下定决心要克服它后,我便持续地观察「痒、痒」。最后,它终于消失不见。我非常高兴。晚上6点到7点的那枝香,痒又发作。这次,它更加剧烈,甚至让我流下泪来。[19]虽然我坚持继续保持正念地观察它,身体像被附身一样地颤抖,但是痒仍然存在。然后,我把注意力拉到腹部起伏,只观察它的移动。这时候,原本的痒突然奇迹似地停止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次痒发作而加以观察时它就会消失。我很高兴,且更加喜爱打坐。12月20日那天,痒又发作。一开始,即使我观察它,它也不消失。我眼泪不自觉地掉下,同时汗流浃背。突然间,整个身体不断地抽动。但是,我仍下定决心继续保持正念,就是透过坚定地正念观照,那个痒才完全消失怠尽。为何会有这种事,我完全不了解!」

「1975年1月10日早上3点到5点的禅修期间,我的脚、手臂、背部和头部全部痒得很厉害,在正念观察下,它们消失了。然而后来当我以正念作观察时,整个身体突然又痒起来。坚定地观照它时,整个痒受突然消失,就好像它从头顶离开了身体一样。过去那种不舒服的灼热感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不见。约11点时,沐浴后我到户外打坐,一只流浪狗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因为它身上的臭味令人难以忍受,所以我就把它赶走。但是当我回到房间时,那臭味却未消散。」

「我心想『这臭味从哪里来?』然后就四处查看,后来竟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就是那恶臭的来源!于是我立刻去洗澡,以肥皂用力搓洗身体。但是没有用,无法去掉臭味。我的身体持续发臭了整整两天,直到1月12日。因为我觉得很尴尬,所以[20]那时候未告诉禅师。」之后,就在我正念观察之时,那狗臭味消失了,所有的痒和难忍的感受都不见了。我的血液再次变得清彻干净,身上的白斑消失,皮肤也恢复以往正常滑细的状态。」

「之后当我到皮肤病医院做检查时,护士们都感到很惊讶,因为她们曾经说过:『无论你打多少针,都无法根治这个病。』难怪她们会感到讶异!她们问我怎么医好自己的疾病时,我回答说:『我到马哈希禅修中心为法精进。因为我持续地以正念观察所有生起的名色,所以疾病完全消失怠尽』。」

她们大声地赞叹:「哇!这个法的威力真强大!」

这就是苏迦塔尊者所说的关于毛威明的事例,毛威明曾罹患叫作白斑症(leukoderma)的皮肤病三年。


四、得自南迪雅禅师(Sayādaw U Nandiya)的个案

[21]

患不治之症者因毗婆舍那而痊愈

在业处阿阇黎南迪雅禅师出家之前,他已罹患了「局部瘫痪」(hermiplegia)(脚部局部瘫痪)、积水(hydrocele,阴囊(scrotum)肿大)等疾病,还经常不时地有晕眩的现象。医生认为他已无药可治,不再治疗他。

成为比丘后,他持续地发高烧(fever),经过四个月的治疗他才勉强恢复。尽全力振作后,他决心到毛淡棉(Moulmein)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为法精进。但是,抵达之后,他未立刻开始禅修,因为他身体仍然很虚弱。然而,在体力恢复之前,他就开始禅修。

「老、病、死不会迟到个几天,或等待人们。如果我继续拖延,就是愚蠢至极。今天我就要为法精进!」这样决意后,他就在那天开始努力修行正念。他没有告诉别人,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精勤地努力,不松懈地观察、注意一切[22]生起的觉受。因为他没有经常更换姿势,也可以说是因为耐心,所以能够稳定地以正念作观察的时间愈来愈长,从一小时逐渐延长至四小时,乃至更久。当他能一坐就坐上六个小时的时候,较粗的苦受便减少;当他能坐上十二小时而不挪动且保持正念时,所有细微的苦受皆杳然消失。于是,他自然地远离一切的苦受,以及他罹患的各种疾病。我们必须记住,之所以能治愈疾病或减少病苦,都是因为持续地保持正念的坚忍毅力使然。

可以说,很难找到像南迪雅禅师所具备的那种稀有的刚毅和勇猛精进力。他将每一苦受都当作是观察的所缘,未遗漏任何生起的苦受。他并不抱有「忍耐不住,就算了! 」这样的态度,而是心想「我的唯一任务,就是以正念观照任何生起的事物」。无论如何,因为持续地保持正念,使得他能免于一切的苦受。

十五年前,也就是当南迪雅禅师有十七年的戒腊之时,他开始教导禅修。他的方法是以马哈希尊者的念处禅修方法作为基础,但特别鼓励禅修者要尽力保持原本的威仪姿势。他教导禅修者,在改变威仪前、当想动的动机出现时,应以正念观察这个想动的动机,如此逐渐加长(禅修者以单一威仪修行的)时间,从十五分钟到半小时,乃至更久。有人认为加长时间是一种苛求,甚至是「背负不可承受的负担」,然而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正确。[69]*14另如缅甸谚语所说:「如果力量不够,就放下你的傲慢。」同样地,如果不能持续地保持正念,也可改换姿势,再继续念住。[70]*15

如此修行时,禅修者精进的时间,能从一小时增加到两小时,然后从两小时到三小时[23]乃至更长的时间。他们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任何感受。

有些禅修者能维持单一姿势修行十二个小时甚至十五个小时,身体、手、脚等一动也不动。其中某些禅修者被教导使用适合他们个别健康情形的威仪姿势,比如说,教导罹患晕眩(giddiness)或局部瘫痪(hemiplegia)的禅修者多以站姿(standing posture)修习正念,而患有痔疮(piles)的人则主要以坐姿(sitting posture)修行正念,[71]当他们能保持正念六个小时或更久时,往往得以治愈自己的疾病。若能继续以正念作观察,他们的威仪会更加稳固,一切的苦受和疾病也会完全消失,从而觉得轻安自在。

在四种威仪中,南迪雅禅师通常建议禅修者先以坐姿修习正念。当他们不能以坐姿培育正念时,尊者会建议他们以行禅(walking)的方式修习正念。行禅后再换立禅,再从立禅换成卧禅。因为以卧姿修习时容易睡着,所以尊者教导禅修者从坐禅开始修行正念,然后依上述的次序变换威仪姿势。以这样的方式修习正念时,禅修者的身体会变得沉重、僵硬——甚至如尸体一般的僵硬——就好像直挺挺地躺卧在床上一样,也可能没办法入睡,但这不是因为被无明(avijjā)所蒙蔽,而是因为他能够安详沉着地以正念和智慧无间断地观察。这样的宁静可能持续终日,乃至一天一夜。许多禅修者曾报告说,当他们离开那宁静与正念的状态时,他们的疾病或疼痛消失无踪,且身体感到非常安适轻快。[24]

下面所述的,是一些禅修者的亲身经历,他们都藉由逐渐加长单一威仪的修行时间而体验到疾病或疼痛的止息。若是男众禅修者的案例,则都有南迪雅禅师亲自在旁看顾他们。

个案1. 住在木当镇(Mu Done)快卡村 (Kyaik-Kar)达米卡容寺 (Dhammikayone) 的旺沙帕拉长老(U Vamsapala),自1950年就已罹患晕眩、似气喘的支气管炎(asthmatic bronchitis)和疟疾。虽然曾经接受过他所认为的恰当治疗,但却只是得到暂时的纾解,病情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发作。

终于,为出离心(saṃvega)所驱使,他初次为法精进了两个星期。接着在缅历1335年的6月(Tawthalin)(约公元1973年9月),他再次为法精进,为期三个月,此时他可以坐禅连续十二小时,立禅连续八小时,其间都保持正念不断,且他的旧疾与疼痛都获得相当程度的纾解。

由于这样的成果,他第三次为法精进,希望彻底根治他的疾病。果然,在一星期内,无论坐禅、立禅、行禅,他都可以保持正念长达十四个小时。自此以后,他的晕眩、似气喘的支气管炎、疟疾以及之前的一切痛受全部彻底消失。此第三次的密集修行,期间长达五个月又十三天。

就在第三次为法精进的某一天,当旺沙帕拉长老专注观察生起的(苦)受时,午餐的打板声响起。但是,他没有破坏他原本的威仪,仍然持续地正念修行。一直到夜幕低垂,当疼痛消失之后,另外三种苦受,也就是晕眩、饥饿和灼热感,几乎同时生起。由于他以正念观察这些觉受,不到两个小时,[25]晕眩感首先消失,然后是饥饿,最后灼热感也一并消失。

个案2. 住在木当镇(Mu Done)塔滚村(Ta Gun)嘉蒙寺(Ga Mone)的乌塔拉尊者(U Uttara)曾患有晕眩、痔疮、泌尿系统疾病、黄疸、腰臀疼痛等疾病好几年。1975年,他在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雨安居,为法精进。当剧烈难忍的疼痛出现时,他几乎要流下泪来。禅师教导他要在疼痛来时如实地观照它。一开始,他只能勉强观照,但他的正念逐日增强。到了他能稳固威仪的时候,痛的感受也就减弱。当他能保持正念六到七个小时的时候,上述一切的疾病全都消逝不见。今日,他仍健康地在他的寺院持续修行正念,不再需要按摩了。

个案3. 木当镇(Mu Done)塔滚村(Ta Gun),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一位比丘住众聂那达迦法师(U Ñāṇadhaja),腹部常感紧缩(constricting)的疼痛。医生告诉他,需要动手术。

南迪雅禅师建议:「在动手术前,不妨试试看正念修行!」

〔他说:〕「我经常会想要小解,但是小解的时候总只排出一些尿而已。」

南迪雅禅师鼓励并教导他:「你的腹痛可能是因为尿液排泄的问题造成的。只要你想要小解,你就应紧密地观照『想尿、想尿』。」

依照禅师的教导而修行时,他陆续地排出细小的白色石子,[26]总数共有二十七颗。从此以后,聂那达迦法师的腹痛便痊愈,且不再频频想要小解。

个案4. 师利法师(U Siri)跟从南迪雅禅师出家不久,南迪雅禅师是他的亲教师(upajjhācariya),出家后,他也跟随着禅师一起生活。师利法师容易晕眩、疲累,且有重听的毛病。有一天,当他依照南迪雅禅师的指导努力修行时,他能够持续正念约六个小时,那时他的苦受不仅减轻,且感觉相当舒适平和。持续地修行正念一段时日之后,他的疾病彻底地痊愈了。即便逐渐加长修习正念的时间长达七、八小时乃至十二小时,那些痛的觉受也都未再生起,因为它们已被彻底根除。

个案5. 塔滚村民乌田来(U Thein Hlaing)的十八岁女儿,马棠仪(Ma Than Yi),罹患晕眩的病症(giddiness)已超过十年。她来到禅修中心,满怀信心而精勤地修行正念。第三天,她就能够以单一威仪持续地正念观察三个小时。那时也能观察晕眩的本质,每次观察晕眩时晕眩就消失。后来,即使以更久的时间修习正念,晕眩也未再发生。她已彻底根治晕眩。

个案6. 塔滚村民,乌农(U Ngo)和陶薇琪(Daw Win Ki)的二十二岁女儿马晴棠(Ma Khin Than)来禅修中心为法努力之前,不定时的腹痛已困扰她超过十年。禅修的第三天,她就能保持正念三个小时,那时她从胃中呕吐出一些肿块(lumps)。〔禅修期间〕她也有腹泻的情形。禅师教她,应以正念观察当下发生的所有现象。十天后,她的疾病便不再生起,即便今日也未曾旧疾复发。[27]

个案7. 住在奈容村(Naing Hlone),六十岁的乌伟(U Win)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已有腹痛的疾病许多年。禅修的第三天晚上约八点左右,当他依照指示保持正念时,他吐出两团硬块(hard matter)[72]*16(可能是未消化的食物,有点像变硬的残渣),之后他的腹痛便消失。由于持续地正念观照,他的疾病从未再生起。

个案8. 住在塔滚带村(Ta Gun Daing),七十八岁的乌涂(U Tut)患有晕眩和疼痛的疾病,平日他需要按摩师来帮他减轻病苦。他来中心为法努力时,还患有痔疮、支气管炎。一开始,他只能够观察约一个小时,后来逐步延长到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乃至四个小时――在此时,一切的苦受逐渐减弱,最后则完全消失。

个案9. 塔滚村的陶薇恬(Daw Ngwe Thein)患有肠绞痛(intestinal colic)的病症,胃部也长了一颗肿瘤。小诊所开的药并未治好她的病,所以她到总医院(General Hospital)作检查,医生告诉她应该动手术。但因为已经七十五岁,年迈且身体羸弱,所以她不敢贸然动手术。

后来,她本着「如果要死,就让我具正念地死去!」这样的想法,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一开始她无法在单一威仪中保持正念很久,但是逐渐地,维持正念的时间增长了。随着正念时间加长,她的病情也随之逐渐转好。当她能够以单一威仪保持正念长达五至六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的疾病竟然痊愈了。现在(在写下此事时,[28]1975年),已经又过了三年,她七十八岁了,而她的病从未再复发过。

个案10. 住在快贵村(Kyaik Kwe)五十五岁的女士陶仙蒂(Daw Sein Ti)因为腹部有个肿瘤,常受腹痛之苦,必须服用苏打(soda)来缓减疼痛,这情形已经持续十五年。为了佛陀的药方――「法的医疗」(Dhamma-therapy)[73]*17,她来到禅修中心,依循禅师的指导,努力保持正念。一天又一天,当她的威仪变得稳固时,病情也逐渐转好。在她能够持续保持正念七个小时的时候,疾病和疼痛完全消失。现在(1975)她六十岁了,已不再需要服用苏打,腹部也不曾再有紧缩的疼痛。那时,她密集禅修的天数是十六天。

个案11. 住塔滚带村(Ta Gun Daing) 的陶玛蕾(Daw Ma Le),自三十岁起就受腹痛之苦,当时不像现在有许多弘扬正法的禅修中心(Dhamma-showing Yeikthas)[74]*18,所以她连为法精进的念头都没有。当她七十岁的时候,她住的村落附近建了一座弘扬正法的禅修中心,在此机缘下,有一天她来到此禅修中心为法精进。就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刚开始她仅能勉强地保持正念。但是,在禅师的指导(逐渐延长并维持单一威仪的正念时间)下,她终于可以持续正念、维持单一威仪五到六个小时。此后,她的病也痊愈了。现在(1975)她已八十八岁,但她的旧病从未再复发。

个案12. 木当镇(Mu Done)昆达村(Kun Dar)马哈因寺(Mahāyin Monastery)的(一位比丘)乌雅沙(U Yasa)法师,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已罹患晕眩和积水(hydrocele,阴囊肿大)等病症超过二十年。直到他能够维持[29]单一威仪四个小时的时候,他的疾病才逐渐转好。一段时日之后,在他正念观察时,那些病完全消失。当他能够以立禅持续正念十二个小时之时,他的病便未曾复发过。

个案13. 从雪布(Shwe Bo)坎巴罗镇(Kant Baloo Town)来的女士陶琦(Daw Khyi),因为曾从树上跌落,导致一条腿局部瘫痪。她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遇到了一位(来自毛淡棉(Moulmein)缅瓦(Myowa)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女法师,之后即跟随这位女法师经毛淡棉前往透古村(Taw Gu)的禅修中心密集禅修。起初,陶琦无法保持正念,但是当她逐渐进步而能保持正念达四小时的时候,原本的瘫痪和疼痛的情况便转好。一个月后,她能够持续正念七个小时,也医好了她的局部瘫痪。

个案14. 在南迪雅禅师建立透古村禅修中心(Taw Gu Village Yeiktha)之前,他在可卡来镇(Kok Karait Town)的马哈沙谛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弘扬正法。大约是1963年,该镇有位名叫陶巧晴(Daw Kyawk Khin)的女士,罹患了腹积水(ascites)的症状,腹部肿得像是怀孕一样。她曾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必须施行手术。手术费用约一千元,但无法担保一定能治愈。」

因为心有畏惧,所以她并未接受手术治疗。这时候,她的亲戚鼓励、劝导她应为法精进,虽然意愿并不是很高,但她还是来到禅修中心。

那时,「那禅修中心里闹鬼!那些鬼会让你吓破胆!」这类的话到处谣传着,而陶巧晴也听过[30]这传闻。难怪她不想来!但是,因为她实在别无选择,也因为亲戚的鼓励与关怀的压力,她终究还是来到禅修中心。

南迪雅禅师教导她以卧禅的威仪修行正念——就她的情况而言,卧姿是最恰当的。如此修习时,她感觉身体渐渐变沉重,直到无法动弹。那时,因为她以为自己被鬼附身了,所以顿时失去正念。

她张皇失措地起座,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被鬼附身了!我要死了!你们都要害我!我不要待在这里!送我回家…」,接着,她对那些送她来禅修中心的人感到愤怒,开始用种种语词咒骂他们。

禅师鼓励她应该继续修行正念:「女施主(dakamagyi)[75]*19!不要离开!不要生气!要为你刚才无意中说的话道歉。你很幸运,能够来到这里并遇到我,你知道吗?我是当我们是兄弟姐妹才这么说。如果你不想躺着,没关系,你就别躺着,但是,要听我说,我解释给你听:如果你真的不想躺卧着,那么,你可以在那里走一阵子(行禅)。觉得身体沉重时,观照『重、重』;如果感觉轻快,也要观照『轻、轻』。尽你的能力,确实地观察一小时或两小时。如果你走不动了,没关系,就停下来,站在那里(修习立禅)。当你觉得沉重时,观察『重、重』;觉得轻快时,观察『轻、轻』。能观察多久,就观察多久。如果你站不住,就坐在床边,观察一阵子,觉得沉重时就观察『重、重』,轻快时观察『轻、轻』,观察愈久愈好。如果你又坐不下去,就缓慢地躺下,感觉重时就观察『重、重』,轻时就观察『轻、轻』。只要持续地观察就可以!如此而已。如果你快睡着,就睡!躺着的时候,不用害怕!我会散发慈心(send metta),看顾着你……。」 [31]

由于禅师方便善巧地教导她修习四种威仪,那位害怕卧威仪的女施主,终于因为无法以另三种威仪作正念观察,而再次采取了卧姿。在睡意兴起的同时,她整个身体变得沉重、无法动弹,但她沉着地保持正念,并没有睡着。如此观察约三个小时后,她的整个身体变得轻盈了。那原本胀大的腹部也消泄下去,回复成正常的情况。那时,她从卧处起身,高兴地向禅师报告:「尊者(bhante)!我很讶异!真的很讶异!我的整个身体变得身轻如燕!尊者!我原本胀大的肚子也消下去了!」

个案15. (a) 毛淡棉(Moulmein)的马琪迈(Ma Kyin Myaing),依照禅师的教导,以四种威仪无间断地修行正念时,她的痔疮(piles)得以痊愈。

(b) 木当镇(Mu Done)的陶彭(Daw Pyone)在修行正念为法精进时,治好耳聋的病症。

(c) 透古村(Taw Gu)的毛梅(Maung Me)罹患积水三年,腹痛十年。当她能够单以坐禅或立禅持续修行正念四个小时的时候,她的两种疾病都获得痊愈,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接受按摩以减轻病苦。

(d) 来自卡皮道村(Kawk Pidaw)的乌勇(U Hnyunt),前来中心为法精进时,已患有约十年的积水的病症。他能够单以立禅或坐禅持续正念三个小时。七天内,他就治好积水的疾病。

(e) 来自奈容村(Naing Hlone)的马姑梅(Ma Kun Me),脚部局部瘫痪且患有高血压已经十年。她来中心努力修行正念,因此治好长年痼疾。

(f) 卡皮道村(Kawk Pidaw)的陶恬婷(Daw Thein Tin),到中心后一个星期,她那已局部瘫痪了一个月的腿便因为正念修行而痊愈。[32]

(g) 来自卡拉塔村(Ka Lawk Thawk)的一位女众法师陶达马瓦谛(Daw Dhammavati),到禅修中心来为法精进。她以四威仪修行正念,在坐禅和立禅时,能够持续修行正念达十二个小时。她因此治好困扰她已久的痔疮。

(h) 道巴村(Taung Bawk)六十岁的乌瓦(U Waw),有一脚已部分瘫痪约五年。他来到禅修中心努力修行正念(strive-in-mindfulness),还不满七天,就治好这个疾病。

个案16. 透古村(Taw Gu)的一位名为杨蓊(Yang Aung)的男孩,有一次从树上跌下,此后腹部就产生紧缩的疼痛;同时,他也有头痛和肿瘤的疾病。本地医生的治疗并没有产生什么显著的效果。某位长老甚至说:「肝衰竭(liver failure),无药可救。」他整个身体的肤色显得很苍白。来到禅修中心努力修行正念时,他感觉到腹部里有个东西,像是旋转的陀螺,不时令他觉得隐隐作痛。约过十天,他的肚子似乎传出了「嘎」(gayoke)的一声响,当下他心想:「它破掉了!」在那同时他的嘴中也散发出一股恶臭、热气,并淌出许多唾液。到了隔天,他竟有通体轻盈、舒畅的感觉。当他能以坐姿或立姿持续修行正念六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的疾病便都消失。他也能够连续先以坐姿,再以卧姿分别持续修行六个小时。后来他出家成为沙弥,一直到现在(缅历1338年月(Tabodwe)的第十四个月缺日,即约公元1976年2月左右),他仍住在透古禅修中心(Taw Gu Yeiktha)。

个案17. 来自毛淡棉(Moulmein)的男孩毛唐伟(Maung Than Win)精神错乱,言行举止乖张。虽然曾求助于某位驱邪者,但没有什么效果。曾到过精神医院求诊,然而一样没起什么作用。[33]总医院的医生开的药,也无法有效医治。最后,他来到透古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渐渐地,他的心沉静了下来。当他能够以单一威仪保持正念六个小时的时候,他的精神疾病竟然就此痊愈了。现在,也就是缅历1338年12月(Tabodwe)的第十四个月缺日(即约公元1976年2月左右),他已成为禅修中心里的一位沙弥。

马哈希尊者的注解

木当镇(Mu Done)透古村(Taw Gu)马哈沙谛帕它那寺的业处阿阇黎南迪雅禅师,于缅历1338年的12月(Tabodwe)将上述(编号1至17)的案例交给马哈希尊者。南迪雅禅师本身能够分别以立姿或坐姿,持续修行正念长达十二个小时以上。以卧姿修行时,他能够连续正念观察二十四至二十六个小时;据说,从开始直到他起身之前,他的身体和四肢完全保持不动——一直保持着最初躺卧时的姿势。他也教导跟从他学习的禅修者,效仿这种尽力延长每种威仪姿势的修行时间之方式进行正念观察。尤其他会教导禅修者以立姿持续修行正念三小时,四小时等等。现在,已九十岁、有三十二年戒腊的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然很健康,可以安步当车地四处走动。上述他所提供的故事,纯粹只述及有关疾病的痊愈,没有提到毗婆舍那智现起的部分。然而我们应了解,禅修者的重病之所以能够痊愈,乃是因为那些能以单一威仪姿势保持正念不断三个小时或更久的禅修者,已经修得强而有力且与「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或更高的毗婆舍那智相应的「觉支法」(saṃbojjhaṅgadhamma)。


五、班迪达禅师(U Paṇḍita)指导的禅修者个案

个案1. 住在仰光塔魏区 (Ta Mwe, Race Course South Side, No. 32)五十五岁的陶庆娴(Daw Khin Sein),在四十五岁那一年,腹部长了一个肿块(lump),此后,上腹疼痛(epigastrium)、头痛、晕眩、消化不良,以及其它小病症便接踵而来。如果不小心吃到较难消化的食物,病情就会加剧。虽然她曾接受传统及西方的医疗,服用各式的药物,但都未见效。

最后,她的一位当医生的儿子建议她动手术。但是,因为陶庆娴对动手术感到害怕——或者,因为她想要为法精进,所以她在缅历1337年1月(Hnaung Ta Gu)的第八个月盈日(公元1975年4月)来到禅修中心。

几天后,她旧疾(腹部的肿块)发作,其他的小病症也伴随而来。她哭泣道:「来禅修中心是错误的决定!」还曾生起了不如归去的念头。那时,她年轻时被木头砸伤过的大拇指旧伤也复发了,让她痛得掉下眼泪。加上两年前开始出现的上臂疼痛,也在此时雪上加霜地猛烈折磨她。[35]

尽管这些发作的旧疾煎熬着她,她仍然努力奉行禅师的教导。就在一次当她专心致志于正念修行时,木头所造成的拇指旧伤以及上臂的疼痛完全地止息了,那时她的身体感到清凉、舒适,完全没有那些疾病的任何征兆。从此,她对正念修行更加具有热忱。在密集禅修的第二十八天,那原本压迫到胸口,让她感到闷苦难受的大肿块向下挪移且「嘎」的一声碎裂瓦解!随后,因肿块碎裂所引发的出血弄脏了她的下裙,接连三天她必须经常更换衣裳。从中,她也了悟色身是个沉重的负担。虽然她曾以为这大出血会让她变得虚弱,然而她发现结果正好相反,她比以往更强健,更健康,身心同时获得净化。

随着肿块碎裂,原本伴随而来的疾病也得以痊愈。除了感恩禅师之外,她也感激她的丈夫能支持她全心地为法精进。在此之后,她满怀信心地持续精勤努力直到圆满殊胜的毗婆舍那智,禅师对她的努力相当满意。此外,以往她必须慎选食物,但从此以后她已不必那样挑选食物。回家后不到十天,她去作检查,结果得知已不需动手术。至今,陶庆娴仍然很健康,不论是世间的杂事或者是修行,她都比以往更加得心应手。[36]

个案2. 五十九岁,住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职工园区的陶昙(Daw Than),在三十岁时就患有高血压。无论是传统或西方的医药都只能稍略缓和病情,无法彻底治愈。她必须每日测量血压,因为高血压的症状日益严重,无论在身体上或心理上都受到很大的痛苦。虽然她曾有为法精进的念头,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她以为,自己的健康状况无法让自己保持正念。

终于,在缅历1337年2月(kason)(公元1975年5月),在强烈的求法欲之驱使下,她来禅修中心修行毗婆舍那,然后就在禅修中心久住下来,禅修中心成为她的家。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第五天,她的血压上升,头部沉重到抬不起来,她的子女因而赶到中心来要接她去接受医疗,但是那时她心想:「我宁可在为法精进的时候死去!」所以她决定不离开,要留下来继续努力修行。

以坐姿修行正念时,她的身体不时摇动、倾斜,好像要从座位跌下似的,身体既沉重又僵直。当她依循禅师的指导,不断地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一切现象时,她感觉某个东西在胸中爆裂!蓦地,她的整个身体被卷入烘然热气之中,同时也散发出光芒[76]。在此之后,她的正念修行非常顺利。以前刚开始时,她必须很努力才能坐修一个小时,但是自从这件事之后,她能够禅坐两个半小时,而且只觉得舒适、喜悦地坐了一下子而已,身体感觉轻快,没有任何痛苦。她持续地努力,一直到密集禅修结束,禅师对她的精进感到相当满意。在她离开禅修中心时,[37]已测不出有任何高血压的迹象。以前,她的脸稍有浮肿,头部也有沉重感,现在这些都消失了。在一次的书面报告中,陶昙提到,因为受到「毗婆舍那法」(vipassanā dhamma)的恩典,她的高血压已完全治愈。现在,她比以前的任何时候还要来得健康。

个案3. 住在仰光善乔区(San Kyaung)参连路(Shan Lein)11号的陶明明琪(Daw Myint Myint Kyi),自二十岁起就为心脏病所苦。在缅历1328年时(公元1966年),她到医院检查,医生告知她应在十四天内动手术。这时她生起想要归依三宝的念头,于是供斋、布施供养以马哈希尊者为首的僧团,进行归依、受戒以及「浇水回向」的仪式(water-pouring-dedication)[77]*20。那时,马哈希尊者鼓励她在动手术之前要为法精进,因此她就来到禅修中心用功。约在禅修的第五天,她感觉全身充满脓汁(pus),心脏也感到疼痛。因为坐禅时她难以保持正念,所以便以行禅的方式培养正念。约行禅四到五个小时、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她换成坐姿修行,约二十分钟后,正当她觉得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一个爆裂声!受到惊吓的她,四肢不雅地摊了开来,那时她也“看到”(“saw”)像弹珠大小(marble-sized)的肿块破碎迸裂。之后,虽然她继续观照,但除了感觉到坐禅很顺利之外,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接下来的五天,她的修行一样状况良好。

修行了十天后,她回医院作检查,医生告诉她不再需要动手术。之后,当她有任何的疼痛[37]时,只要以正念作观察,疼痛就会消失无踪。今年(1977)四月她到医院复检,医生告诉她,已经没有高血压的症状了。陶明明琪自己也说,她现在觉得身体很强健,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而她的高血压是因为正念观察而痊愈的,没有藉助任何手术。


六、桑瓦拉禅师(U Saṃvara)指导的治病个案

[39]

个案1. 住在仰光第二十七街119号的陶恬琦(Daw Thein Khyit)在看顾孙子的时候,她坐的秋千的绳子突然断裂,导致脚踝[78]*21严重骨折,医生因此施用钢钉来固定骨折处。由于这个伤,她不能正常地弯曲(交叠)双腿,并感到很不舒服。这情形大约已经六年了。这位女施主(dakamagyi)于缅历1339年2月(Kasone)的第八个月盈日(公元1977年5月)来到中心密集禅修,第二十天,她已经可以随意弯曲双腿,随意盘坐。其后,随着正念的强化,她的伤完全痊愈。现在(同年3月(Nayone))她仍然在中心为法精进。

个案2. 住在仰光阿龙区(Ah Lone)兴罗路(Hsin Hla)1号的六十四岁陶努(Daw Nu),自十四、五岁起就患有「风疾」[79]*6。恼人的风疾经常两、三个月就复发,让她觉得胸、背互相挤压,很不舒服。在〔缅历1339年〕1月(Hnaung Tagu)的第十四个月盈日,她来到禅修中心为法精进。约一星期后,她的旧病复发,胸口紧缩、腹部鼓胀,让她觉得快要跌下座来。不过她还是依照禅师的指导,以正念观察这些现象,之后即吐出一些痰液(phlegm)[40],并觉得舒服轻松许多。三或四天之后,同样的症状再次发生,且她感觉那些痰液是从背部里缓缓地推移出来的。由于坚定的正念,她的病症终于完全获得痊愈。之后,她持续努力修行正念,直到能够聆听「观智」的录音带(Nyanzin)[80]*10。现在,她仍然很健康、快乐。

个案3. 已七十岁,住在北奥卡拉帕(North Oukkalapa)塞卡吴路(Sekkawut)5巷118号的陶拉(Daw Hla),颈背有疼痛的毛病,太阳穴到眼窝也时常会感到麻麻的刺痛。她必须随身携带药膏、药油以便不时之需。因为这些毛病,她的一眼已失去视觉功能。此外,她必须避开令人作恶的烧焦味道[81]*22,饮食也要留心控制。弯身(或低头)时,她的头部会感到突来的刺痛。在缅历1338年1月的第一个月缺日(公元1976年4月)时,她到中心为法精进。修行三天后,她感觉颈背传来阵阵刺痛,尽管她持续地观照,但刺痛感并未消失。然而她仍旧依照禅师的指导,精勤不懈地观照,一段时间之后,原本令人不舒服的苦受就如同拔出深陷的钉子一样,就此解除。持续地修行正念,她的定力和慧力逐步地渐渐加深。现在她已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每天看医生,也不再需要药油或药膏来缓减病痛。

个案4. 六十六岁,住在南奥卡拉帕(Sourth Oukkalarpa)第十六区达摩庸路(Dhamma Yone)421号的陶塔(Daw Tha),有肩痛和背痛的毛病。她总觉得背、肩紧缩,呼吸也不顺畅。按摩只能让她暂时得到纾解。每次只要坐下约十到十五分钟,背部就开始产生灼热的紧缩感,[41]好像被烧热的棍子戳到一样。缅历1339年2月(Kasone)的第四个月缺日(约公元1977年5月),她来中心为法精进。依照禅师的指示,她谨慎且紧密地观察腹部起伏、坐姿、触点及紧缩感。由于这样地以正念作观察,紧缩的疼痛感因此消失。然而两、三天后,它们又出现了,但在正念观照下疼痛感再次消失。不久后,紧缩的疼痛又次现起,而且愈是加以观照、疼痛感就益加强烈,就这样逐渐(有阶段性)地加剧,然后,突然之间,一切疼痛顿时完全消失,呼吸也变得顺畅自在。现在,她仍然法喜充满地为法精进。

个案5. 六十三岁,住在仰光阿那罗他路(Anawratha)108号的陶娘英(Daw Nyan Ein),右大腿僵硬已五年。因为这腿疾,她在行走的时候总是紧绷僵直而步伐蹒跚,拜佛时也不能好好地跪坐,姿势很奇怪。在当时她得一个月让人按摩两、三次,才能稍稍纾缓不适。虽然曾有许多人鼓励她为法精进,但是因为她心想,自己连坐都无法端正地坐好,怎么能修行。不过在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 Gu)第十个月缺日,也就是泼水节(Thingyan)的前夕[82]*23(公元1976年4月),她终于来到中心为法精进。依照禅师的指导,努力修行正念约一个月后,她便能端正地坐着。之后随着正念观察的功夫日深,大腿的紧绷僵硬感彻底消失。恢复健康后,她仍然持续地努力修行乃至能够聆听「观智」的录音带(Nyanzin),时至今日,她还在继续禅修。

个案6. 六十八岁,住在仰光空帖路(Kone The)439号的陶晴咏(Daw Kyin Yone),(来禅修中心为法精进时的)四年前,就患有支气管炎。这疾病让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尤其在热季时哮喘得更严重,[42]咳嗽时,总会咳出约半汤匙的痰,而咖啡和其他甜点会让她的病情加重。她甚至无法仰躺着睡觉,必须脸朝下趴着才能勉强入睡,在每天夜里都会因不适而中断睡眠,有时甚至会醒来三次之多。白天的情况,则比夜间还糟。为了这个疾病,医药费已花了将近三千元缅币。在缅历1338年12月(Tabaung)的第十一个月缺日,她来到中心为法精进。十天后,因为正念的修行,她的支气管炎得以痊愈,此后也不再需要刻意禁食某些食物。她后来持续修行,直到能听闻「观智」的录音带。现在她身体仍很健康。

个案7. 五十二岁,住在泰其镇(Taik Kyi)阿巴街(Awbar)231号的陶庆雪(Daw Kin Shwe),从四十五岁开始就有胃病,饥饿时胃会痛、稍微吃多一点时胃也会痛。大多数时间,她只能吃粥。医生帮她打过许多针,她也住院治疗过,然而都只能暂时地纾解病痛而已,症状仍一次又一次地发作。她也曾接受过缅甸传统医疗,不过一再复发的情形依然。为此她已付出许多医药费,且身体变得羸瘦虚弱。后来,她总是要随身携带着苏打以备不时之需。受这胃病之苦以来,已整整十一年了。

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gu)第五个月盈日(公元1976年4月),她来中心为法精进。四、五天后,那胃疾在她观照时疼痛即消失,但在第二十天时又复发。她依禅师所教,持续观察那疼痛,两天后她的病完全得愈,从此未再发作。[43]在2月的第七个月缺日(约她到中心后的第42天),她就被允许聆听「观智」的录音带(Nyanzin),之后她又继续精进直到3月的第八个月盈日。她不用再避开某些食物,不用再接受打针治疗,体重也回升,原本带来中心的药物都无需用上。现在,在记录这事时(即3月的第10个月缺日),她仍旧健康快乐。

个案8. 五十二岁,住在仰光耶加妙其路(Ye Kyaw Myaung Kyi)42号的陶婷婷(Daw Tin Tin),因跌倒而伤到她的右大腿。种种的治疗只能让她的病情暂时转好,但未能彻底治愈。拜佛时,乃至求戒时,因为疼痛的关系,她都无法安稳地坐好。当她在缅历1338年1月(Hnaung Tagu)的第一个月缺日来中心为法精进时,她的病况已经持续两年。精进修行期间,某次在她专心禅坐约一小时的时候,她感觉臀部彷若长出一个大肿块。当她继续观察那个肿块时,她感觉到它发出像是冒泡的「啵!」的一声,倏地从她的大腿剥离开来。当初在她来中心开始禅修之时,她只能打坐很短的时间;十五天后,她可以一坐两、三个小时,一天坐个五次以上;最后,她可以连续打坐四个小时。又过了十五天后,她的病全好了。现在她健康又快乐,不需再依赖药物或按摩。前后大概精进用功了五十天,她就听到「观智」的录音带(Nyanzin)。返家以后,她也尽可能地找时间练习正念的修行。

虽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例子,但是上述这些案例应就足以证明,修行正念确实可以治愈疾病。


七、 疾病由于觉支而得痊愈

[44]

在上述的故事里,重大疾病不靠咒语或一般的医药〔而只靠毗婆舍那修行〕就能痊愈,这确实是件奇妙的好事。当然,认定只有世间医药才有疗效的人,可能不会相信这些事。无论如何,因为上述这些毗婆舍那治病的案例都是千真万确的真实故事,若不相信,只是窄化自己的知识和视野而已。在此,我们应解释疾病之所以能痊愈的原因。

曾有一次,大迦叶尊者(Mahākassapa)生了重病,佛陀即为他开示关于七觉支(bojjhaṅga)的法义,听闻佛陀的说法,尊者的疾病便不药而愈。同样地,大目犍连尊者(Mahāmoggallāna)也曾经因为从佛陀那里听闻到同样的觉支法的法义,而治好自己的疾病。此外,佛陀亦曾于染重病之时,吩咐阐陀尊者(Cunda Thera)讲述觉支法,阐陀尊者说毕,佛陀的疾病也得痊愈。这些事迹被记载于佛典中[83],几乎每个佛教徒都耳熟能详。听闻过这些事迹的人,相信都能接受并深信「觉支法」的力量,堪能治愈疾病。

我们可以问,在上述三个佛典所记的事例中,疾病是否因为听闻到说法的声音而得痊愈?[45]或者,疾病之所以能痊愈是因为专注听法时自身内生起了觉支法?认为是说法的声音治好了疾病,这也不无可能;但是,应知道,闻法时所生起的净信等等善心,也能让疾病消失;同样地,我们也应知道,在听闻佛法时,因为保持正念而生起的觉支法,能够治愈疾病。在上述这三种方式中,最后一种应是最可靠的。此下,即约略解释疾病如何藉由第三种的方式而得治愈。

佛陀曾分别向尊者大迦叶及大目犍连说示:

Sattime, Kassapa bojjhaṅgā (sattime Moggalāna bojjhaṅgā) mayā sammadakkhāt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84]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assapa:迦叶! (〔或〕Moggalāna:目犍连!)

bhāvitā:若〔人〕修得、

bahulīkatā:反复修习

mayā:我已

sammadakkhātā:彻底说明过的

sattime bojjhaṅgā:七个觉支,

saṃvattanti:〔它们〕将会引生

abhiññāya:殊胜的智慧、

sambodhāya:彻底的觉悟,

nibbānāya: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在这里,「彻底说明过的」一词,意指「唯亲证后才能真正被正确地说明的」。有些人可能只凭推测、思维,就据以讨论世间和修行的种种事,[46]而他们对于那些事其实完全没有亲身或者说是直接的经验。就此看来,不能说他们的话是正确的。与此迥异的是,佛陀只会在亲证或亲知(某事)后,才讨论它,俾使其他人也能和他一样亲自证知。换言之,佛陀只述说真理,佛陀的话不可能有讹误。因此佛陀于开示中用“sammadakkhātā”这语词,即「已被彻底说明过的(觉支)」 〔可知,已被彻底说明过的觉支法,是佛陀亲自证知的真理〕。

对于「引生殊胜的智慧」这句话,人们可能会提问:了知什么?何谓殊胜?答案是,了知「四圣谛」。其了知的方式不是藉由听闻,而是以「殊胜」的方式,「亲证」的方式了知四圣谛:在自身[85]*24里只有名(nāma)、色(rūpa),他人[86]*25也只是名、色〔的组合〕,究竟而言(ultimately),[87]*26并没有众生这样的事物存在;再者,透过自身的直观而了知:由于它们不断地「变异、崩解」(becoming and breaking up[88]*27),(名色)它们只是无常、苦、无我的现象。这样的了知,就是「殊胜的智慧」。仅是强记死背关于觉支的教法,是否能够拥有这种智慧呢?显然不能。为了让我们确实理解,只有在自身修得、且反复修习觉支法(bojjhaṅgadhamma),这种殊胜的智慧才会生起,所以佛陀说:

「bhāvitā:若〔人〕修得、

bahulīkatā:反复修习。」

「引生彻底的觉悟」也是如此。无明(avijjā)和愚痴(moha),使吾人在见、闻、嗅、尝、触、想之时,无法明确了知存在的事物只是展现无常、苦、无我性质的名、色两种现象而已。譬如我们常在初见(一个视觉对象〔眼所见色〕)之后,即认知这视觉目标是女人、男人等等[47],然而事实上这就是妄想、愚痴(moha)。同样地,在闻、嗅、尝、触、想之后,认知到感官对像是男人、女人等等,也是妄想、愚痴。这种错误认知,令我们无法正确了知事物。相反地,在见、闻等之后,如果能立即生起正念观照,就能够了知实相――名、色的生灭,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本质。如此了知事物,就是穿透愚痴后所得的觉悟。如果以正念观察每次见、闻、嗅等现象而修得觉支法,穿透(愚痴)而生的觉悟就会产生。因为了知难知之事,所以称之为「彻底的觉悟」。藉由道智证得涅槃时,此彻底的觉悟会更加明显。因此,经典说「引生彻底的觉悟」。

依照上面所说的,藉由毗婆舍那智与道智而彻底了知事物的本质时,一切烦恼和苦将会止息。因此经典说:「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引生一切烦恼的止息与苦的止息。世尊略说教法大义之后,即广解内容如下:

Katame satta—sati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kho, kassapa:大迦叶!

Katame satta:七个〔觉支〕是哪些呢?[48]

bhāvito:若〔人〕修得、

bahulīkato:反复修习

mayā:我已

sammadakkhāto:彻底说明过的

satisambojjhaṅgo:念觉支,

saṃvattati:〔它〕将会引生

abhiññāya:殊胜的智慧、

sambodhāya:彻底的觉悟,

nibbānāya: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对每次生起的见、闻等现象,保持念住或观察,就是「念觉支」。「觉支」“bojjhaṅga”一词,由bodhi (=觉悟、智慧),和“aṅga”(=要素、成分)所组成。“bojjhaṅga”的意思,是「觉悟的要素」,事实上,指的就是「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和「道智」(magga-ñāṇa)的要素。依据「次级的诠释」(inferior method of interpretation, omakanaya),「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缘摄受智 」及「触知智」可称为觉支;然而注释书乃以「高级的诠释」(superiour method of interpretation, ukkaṭṭhanaya)来解释,所以说「觉支」只从「生灭智」开始。就此而言,前述疾病的治愈和疼痛的止息等情况,应理解为从「生灭智」开始才变得显著。然而,对于热忱、精勤、全心投入的禅修者来说,在毗婆舍那定力变好时,即可能感受到病情趋向缓和。

每次观察「起、伏、坐、触、想、痛、见、闻…等现象时,所具有的「念」,就是「念觉支」(satisambojjhaṅga)。应记得,病痛的治愈或消失,归功于每次正念观察时所培育的「念觉支」。[49]「择法觉支」(dhammavicaya)和其余的觉支,则是随着「念觉支」的观照力而生起、增强。

「择法」是一种直观的智慧,能够检验名、色,分辨它们的特相与共相,即是无常、苦、无我。每次正念观察时若能如此辨别,就是在修习「择法觉支」的智慧。不消说,藉由此「择法觉支」,能够成就「殊胜的智慧」等等。因此,佛陀说:

dhammavicaya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择法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再者,每次正念观察时,行者需要努力才能作好观察。这个努力就是「精进觉支」(vīriyasam- bojjhaṅga)。当观察的正念,趋于稳定成熟的时候,喜悦(pīti)会生起,喜悦在「生灭智」现前时,尤其明显。随着喜悦而到来的身心宁静,即是「轻安」(passaddhi)。当观察的正念趋于稳定成熟时,这「轻安」也会变得显著。每次正念观察时,(心)像是被钉住一样,牢固地安置在所缘上,这样的(心的)特质就是「定」(samādhi)。观察顺利的时候,这个定会开始出现。因此,佛陀如下那样教导「精进」等觉支:[50]

vīriyasambojjhaṅgo….pītisambojjhaṅgo…passaddhisambojjhaṅgo….samādhi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定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当正念和观照力特别好的时候,禅修者不需要为了让所缘清晰而刻意努力[89]*28——正念的观察像是自动生起一样[90]*29。这时候,信和慧平衡,精进和定也互不超胜,这种平衡的状态就是微细难知的「舍觉支」(upekkhasambojjhaṅga)。只有透过毗婆舍那修行证得「生灭智」的时候,才能亲身体验此舍觉支。佛陀这样教导舍觉支:

upekkhasambojjhaṅgo kho, kassapa, mayā sammadakkhāto bhāvito bahulīkato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舍觉支,〔它〕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以上即是佛陀针对七觉支,为大迦叶尊者所说的教导。佛陀也曾对大目犍连尊者,说示相同的教法,[51]二则经文,只是当机众不同而已。如上述的教导后,佛陀结论说:

Ime kho, kassapa, satta bojjhaṅgā mayā sammadakkhāt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

「迦叶!若〔人〕修得、反复修习我已彻底说明过的这七觉支,〔它们〕将会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以及涅槃——一切烦恼的止息,苦的止息。」

经典记载,在听闻佛陀针对觉支的说法后,大迦叶和大目犍连两人原本的疾病即彻底痊愈[91]。我们可以这样思考这件事:二位尊者在思维证得阿罗汉以前所修得的觉支法之后,以正念观察当下生起的名、色法而(再次)修习它们时,疾病得以痊愈。

就如现在的西医会说:「如果“好的”组织(如血球等等),在药物的帮助下,打败“坏的”微生物(细菌/病毒) ,疾病就会痊愈。同样地,可以认为「由觉支法所缘生的“好的、清净的”色法战胜“坏的”色法之后,因为坏的色法消失、灭尽,所以疾病得以痊愈。」

大迦叶尊者和大目犍连尊者皆是阿罗汉,本来即具有能够轻易地修习觉支法的能力。但是,因为在闻法的助缘下所修得的觉支法比未闻法而修来的更有力量。我们也可以认为,为了让(听者)修得特别有力的觉支法以治愈他们的疾病,[52]佛陀才开示这个教导。在聆听阐陀尊者(Cunda)依佛陀指示所说的类似教导后,佛陀自己也疗愈本身的疾病。就此而言,听闻佛法显然是相当重要的。因此,当任何能正确说法的人在讲说佛法时,我们都应该仔细且恭敬地谛听。我们尤其应小心,不能怀有不敬的态度,以为「我已经知道了!这人不可能说些我不知道的事!」

至此,我们可以了解,佛陀和阿罗汉能够透过觉支法的修习,灭除如疾病和疼痛等的身苦,安乐地活在现世。我们也明白,禅修者,即使并非是阿罗汉,也同样能够依此去除病苦和疼痛。

佛陀和阿罗汉透过毗婆舍那修习觉支法而安乐地活在现世,这一点充分记载于《相应部.蕴相应》(缅甸版 SN II 136):

api ca ime dhamm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diṭṭhadhammasukkhavihārāya ceva saṃvattanti satisampajaññāya ca.

〔逐词对照翻译(Nissaya):〕

api ca:虽然,就阿罗汉而言,毗婆舍那,即观察五蕴的无常、苦、无我,并不会对他的修行有所增减。

ime dhammā:但是,在见、听、触、知等现象生起时,因观察这些名色法的无常、苦、无我,[53]而现起的这些觉支法和道支法

bhāvitā:若被(他们)修习,

bahulīkatā:一再修习,

saṃvattanti:(这些法)将引生

diṭṭhadhammasukkhavihārāya ceva:现法的乐住,以及

satisampajaññāya ca:念与明觉(的生起)。

(马哈希尊者的)《具戒经讲记》(Discourse on Sīlavantasutta),已详细说明上述巴利的涵义。

就现在仍未成为阿罗汉的禅修者而言,除了在疾病疼痛消失后可以拥有「现法乐住」之外,还能获得abhiññāya sambodhāya nibbānāya saṃvattanti〔引生殊胜的智慧、彻底的觉悟与涅槃〕的利益——此中,藉由毗婆舍那修得觉支的真正利益即是 “abhiññāya … saṃvattanti”〔引生殊胜的智慧〕;至于病愈后所得之身安乐,则只是附带的次要收获。因此,想要治愈疾病而勤修正念的禅修者,也应该要继续努力直到藉由殊胜的毗婆舍那智了知四圣谛,并藉由道智、果智亲证涅槃、体验一切苦的止息,如此才算获得毗婆舍那的真正利益。


巴英术语汇编

Abhidhamma 具备分析式教理的佛典,它以仅持续「生、住、灭」三个小剎那的「心识剎那」作为时间刻度。
Anatta 无我。
Anicca 无常。
Aṅga 要素、成分。
Arahant 完全断除烦恼的圣者。
Ariya 圣的,或证得圣道的圣者。
Ariyamagga 圣道,(阿毗达摩中,有时只作magga),指证见涅槃,同时拔除「结」或「烦恼」的道心剎那。

(i)藉由预流道(sotapatti-magga),成为须陀含,它断除我见、疑、戒禁取见。

(ii)藉由一来道(sakadāgāmi-magga),成为斯陀含,它薄弱欲贪和瞋。

(iii)藉由不还道(anāgāmi-magga),成为阿那含,它彻底断除欲贪和瞋。[59]

(iv)藉由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成为阿罗汉,它进一步断除五上分结: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

Atta 我、灵魂,任何被认是永恒不变的实体。
Attakilamathānuyoga 苦行、自我折磨。
Aṭṭhakathā 巴利三藏的注释书。
Avijjā 无明。
Bhante 大德啊!尊者啊!
Bhikkhu 比丘、乞士。
Bojjhaṅga 觉支,智慧的因素。
Citta 心。
Dhamma 佛法、真理。
Dhamma 事物、现象。
Dhammavicaya 择法,检验(直接经验的)现象。
Dīghanīkāya 《长部》。
Dukkha 苦、痛、灾难。
Kammajarūpa 〔业生色,〕由业所生的色。
Kammaṭṭhāna 〔业处,〕(心灵上的)工作场所,也就是观察、专注的所缘、目标。
Kammaṭṭhānācariya 〔业处阿阇黎,〕教导业处的老师,禅师。
Kappiya-kāraka 〔净人,〕帮助比丘将资具转为如法的人,比丘的财产管理者或侍者。
Magga 道 (参考ariyamagga)。
Maggañāṇa 道智。随着道心而生起的智慧,它能见到涅槃。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etta 希望他人幸福的慈心状态,其中完全没有私心。[60]
Moha 愚痴。
Nāma 「名」,具有「倾向=了知所缘」的能力」;心理现象。「念住一切在自身内生起的名法」,意指:藉由正观照,只是纯粹地知道自己的念头、想象、心理状态(如喜、悲、焦急、贪、瞋、疑、挫折感、快乐等),而不批判、评断它。
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 名色辨别智。
Ñāṇa 「智」 (在此,用「直观的洞察」较适合。)
Nibbāna 涅槃,一切苦(诸行)的止息。
Omakanaya 次级的诠释。
Pāli 〔巴利,〕和注、疏相对的三藏圣典;或者指记载三藏圣典的语言。
Paññā 慧。
Paramattha 「究竟法」,也就是不用概念思维想象,而被直接觉知的真实事物。依据阿毗达摩,有四种究竟法:「心」、「心所」(名法的一种,和「心」共生、共灭)、「色」和「涅槃」。也可参考〔本篇〕注*26。
Parinibbāna 阿罗汉死亡后的状态,一种完全无苦的状态。
Passaddhi 轻安、宁静。
Paṭipatti 行道、修行方式。
Phala 果。仅一剎那的「道心」拔除了相对应的烦恼。[61]紧接在「道心」之后(仍以涅槃为所缘)的两、三个心识,即名为「果心」,它们只是「道心」的结果,享受着涅槃而未作任何(拔除烦恼的)工作。
Phalañāṇa 果智。与道心一同生起的,直观涅槃的智慧。
Phalasamāpatti 果等至——除了紧接于道心之后的「果心」之外,其他享受着涅槃乐的「果心」即是「果等至」。随着个人的定力不同,「果等至」的时间,可能延续几秒乃至最多七天。
Pīti 喜。
Puthujjana 凡夫,非圣者。
Rūpa 色。究竟法的一种,不具有认知的能力,不会有所缘。其特色是,它会受气温等影响而变坏、改变。在实际修行里,「色」指五根所直接经验到的五种感官对象,如颜色、声音、气味、味道、以及如热、冷、重、轻、硬、软等的现象。
Rūpajivitindriya 色命根。
Saddhā 信、信心。
Samādhi 定。
Sāmaṇera 沙弥。
Sambojjhaṅga 觉支,智慧的要素。
Saṅgha 佛教僧团。
Sammadiṭṭhi 正见,圣八支道的第一支。
Sammasambuddha 〔正等觉〕仅靠自己而完全觉悟的人,佛陀。
Sampajañña 〔正知,〕透过直观而得的现量智。[62]
Saṃvega (修行上的)迫切感〔,出离心〕。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āsana 佛陀的教法/教导。
Sati 念,观察 (见〔本篇〕注*1)。
Satipaṭṭhāna 念处。
Sīla 戒、尸罗。
Sīmā 戒堂,僧团用来传授具足戒、每半月诵戒的地方。
Sutta 经、修多罗。
Thera 〔长老,〕戒腊十年以上的比丘。
Ṭīkā 注解《注释书》的《疏钞》。
Udayabbayañāṇa 生灭智(洞察名色法剎那生灭的智慧)。
Ukkaṭṭhanaya 高级的诠释。
Upajjhācariya 亲教师,剃度新来比丘的长老。
Upādānakkhandha 五取蕴,成为执着对象的五种(名、色)法。
Upekkhā 舍、中舍,中庸的。
Vassa 佛教僧团每年雨季时结夏安居三个月的期间,每安居一次,戒腊即增加一岁。
Vipassanā 〔毗婆舍那或内观〕,不断观察自身名、色现象时,了知名、色法真实本质的直观智慧。
Vīriya/ viriya 精进、努力。
Yogi (m.), yoginī (f.) 为法精进的人,禅修者。


附录(一)


马哈希思想的宝石

戒喜禅师(U Sīlānanda Sayādaw) 开示

一九九八年四月四日于美国上座部佛教会(TBSA)「一日禅」

我想从这本马哈希尊者开示选集中,选一些段落读给你们听。马哈希尊者的著述颇多,大多数是他在不同场合的开示。这些已被誊写、汇编、刊行出版的开示,因为经过整理、编辑,所以阅读起来并不困难。

我手中的这本书,是从尊者许多英译著作中节录一些段落而集成的,由斯里兰卡佛教出版协会(BPS)出版。马哈希尊者所教导的佛法内容极为广泛,事实上,尊者的开示总是依据佛典,加以详细的说明,并将内容结合实际的禅修实践,这是尊者开示的特色——他总是谈到修行。在此,我们将他的这些开示称为「马哈希思想的宝石」。


一、将教理知识付诸实践

我想读给你们听的第一段文,标题叫作「将教理知识付诸实践」。修行实践是最重要的事。佛陀的教法就像药方,如果我们要从药方获得利益就必须服用那帖药,光是拥有药方而不服用,无法治好我们的疾病;同样的,佛陀的教导是要拿来实践的,只有实践佛陀的教导,我们才能从实践中获得利益。在此,马哈希尊者说到「将教理知识付诸实践」,他说:

依据佛陀的教示,圣八支道能令人到达没有苦的境界。然而我们须牢记,只有真正实践那条道路的人,才能从苦解脱。譬如当你旅行时,车子可以将你载到目的地,但是站在车子旁边的人只会留在原地。圣八支道的知识就像那部车子,如果你驾乘它,它就能载你抵达目的地;如果只是站在车子旁边,你便哪里也去不了。想从一切苦解脱的人应该使用那部车子,也就是,他们必须将他们的知识运用在修行实践上。在佛法中最重要的事,是「透过修行到达一切苦止息的涅槃」。〔录自《依圣八支道至涅槃》〕

佛陀教法的宗旨是要帮助众生从苦解脱,去除一切的苦。马哈希尊者说,如果我们想要断除苦,就必须实践佛陀所教导的法,只有当我们实践佛陀的教导时,我们才会从佛法中获得利益。


二、最初的怀疑

修行之际,我们或许有时会怀疑所修的方法:「只是观照当下的所缘就能够看到诸法的本质吗?」我想,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疑惑。在一次开示中,马哈希尊者提到他也曾经怀疑「念处」的修行方法。他说:

有些从未禅修的人也许会心存怀疑。因为「眼见为凭」,会有怀疑,是由于没有亲身的经验。

当你未亲身体验时,你可能会对这修行有所怀疑。尊者又说:

我自己也曾经心存怀疑。那时,我并不喜欢「念处的方法」,因为老师都未提到名色、无常、苦、无我等等的佛典术语。[2]但是,教导这方法的老师〔根本杰打汪明坤尊者〕其实是很博学的长老,所以我还是决定试一试。一开始,我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我还是怀疑那个方法,我认为它和究竟法无关。直到后来,在我认真依循老师的方法之后,我才明白这方法的重要。那时,我体认到这是最好的禅修方法,因为它要求禅修者观照一切可被了知的法,这让正念能够持续不间断。因此,佛陀说「念处的方法」是唯一之道。 〔录自《圣住经讲记》〕

在那个年代,人们认为,当你谈论或教导佛法时,你必须用佛典术语。如果不使用深奥的专门术语而只是使用日常生活用语,人们就不会重视你的话。谈到实践也是如此,人们希望你使用「名色」、「无常」、「苦」等等的佛典术语。但是,教导马哈希尊者的禅师似乎未刻意使用那些术语,他只是用平常的用语。一开始,人们并不喜欢他的教导方式,因为那让佛法看起来似乎很肤浅。但是当人们依循他的指导而修行并获得利益之后,便开始追随他。

马哈希尊者开始之初也曾怀疑过这个方法,因为那位禅师未使用佛典里的术语。但是,那位禅师,也就是马哈希尊者的老师,其实是一位非常博学且闻名的学者,所以马哈希尊者决定尝试着去修看看。他练习了,不过在初始时无所进展,因为他还没有去除对于方法的怀疑。后来,认真依照指示而实践之后,他才了解那方法其实很有效。不怀疑所用的修行方法,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有所怀疑,我们应该透过阅读、与老师或其他博学的人讨论,将怀疑去除。如果在修行期间,怀疑生起,那时你怎么办?就将那个疑心当作正念的所缘。也就是说,观照那个疑心,对它保持正念,并在心中标记「怀疑」、「怀疑」、「怀疑」。开始禅修后,若生起怀疑,就必须这么做。如果是在禅修前对念处的方法有疑,那么,你可以透过阅读或和其他可以帮助你去除怀疑的人讨论。


三、疼痛

接下来我要朗读的一段文,与「疼痛」有关。马哈希尊者提及,「正念的修行」是治疗「疼痛」的有效方法。他说:

如果你的身体不健康或生病,且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去除病痛,正念观照病痛或许能将它治愈,即使未能治愈,至少可以减轻你的苦。如果身体的疼痛仍然存在,正念的修行可以除去心苦。但是,如果你对身体的疼痛感到生气,除了身苦之外,你的心也会受苦。佛陀说这种情形就像身体同时刺入两根针一样。一个人身上被一根针刺入了,他想用另一根针刺入身体以挑除第一根针,但是第二根也断陷在肌肉里,而无法将第一根针挑出来。此时,他即同时受到两根针的苦。同样的,若人不能正念观照身体的痛,反而对身苦感到怨懑,他就同时受到身、心二者的苦。然而,如果他能好好观照那痛,[3]他就会只受身苦而不受心苦。这种只受身苦而不受心苦的情况,类似于佛陀和阿罗汉。佛陀和阿罗汉只受身苦而不受心苦,虽然他们也会受到热、冷、虫咬等身体的苦或疼痛,但是他们的心仍然保持平静,他们不受心苦。总之,念处的修行,是对治疼痛或身苦的一个很有效的方法。〔录自《世间法讲记》〕

请注意,马哈希尊者是说「如果…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去除病痛…」,尊者并不是主张用禅修实践完全取代医药的治疗。如果你有病痛,你可以就医来治愈它。但是如果已经没有其他方法,那么试试看正念的修行。正念地观照那个痛,痛也许会消失。如果你坚持不懈地正念观照,当你的定力增强时病痛也许会不见。甚至我们也得知有一些慢性病藉由毗婆舍那修行而痊愈的例子。

当你试着观照疼痛时,你开始看清它。你了解痛是什么,见到它生起又灭去,你知道痛也是无常的。那时,你不受心苦,你只是觉知那疼痛,心并不受痛所干扰。当你的心不受干扰时,你就只受一根针的苦。如果你的心受干扰,生气、自怜、沮丧,那么你就同时受两种苦,佛陀将这情形比喻作被两根针刺到的人——首先已有一根针扎在肉里,然后他想用另一根针插入肉中以挑取出第一根针,因此他受到两种苦。[92]

当你身受某种病痛之苦,且没有治疗它的方法时,试试毗婆舍那修行。这个国家〔美国〕的某些医生,已发现正念修行对他们的病人很有帮助,于是让那些患有慢性疾病、忧郁症乃至癌症等疾病的病人练习正念修行,以做为治疗的方式;若干医院还特别开立专门课程,教导病人练习正念。[93]


四、沮丧、失望

下一个主题和「沮丧、忧郁」(depression)有关。

我们应该将佛陀所教导的「业力法则」——发生的一切事都和我们过去的行为造作有关——牢记在心,并平静地坦然承受所遭遇的不幸。遇到困境时,最好的方法就是修习「奢摩他」或「毗婆舍那」。如果悲伤、忧愁、沮丧侵袭我们,我们就应以正念观照来去除。佛陀说,念处是净除忧伤、断除一切苦的唯一道路。只要我们能依据念处的方法持续保持正念,沮丧的情绪就不会再生起;但是如果它生起了,只要我们观照它,它就会消失。〔录自《帝释问经讲记》〕

其实,这是处理一切情绪的方法,不只是沮丧而已,不过马哈希尊者在这里只针对沮丧而说。无论如何,当你感到忧愁、悲伤或沮丧时,你应做的事就是观照那个情绪。如果你感到沮丧,那就利用这沮丧,将它变成禅修的所缘,观照并在心中标记:「沮丧」、「沮丧」或「难过」、「难过」。当你的定力增强时,它就会消失,因为[4]在你觉知沮丧的时候,它其实已经灭去。它看似持续很久,那是因为它重复地生起。它又出现时,如果你观照它,它就消失。当它一再地出现,你就在它出现时持续地观照它。最后,当你的定力变强时,你就能去除它。所以在你感觉沮丧或悲伤、忧愁等情绪的时候,试着用正念来观照它们。

此外,还有「失望」(despair)。

有些禅修者会因为在禅修初期未能培养出定力,而感到失望。不过其中有些人会因此而加倍努力,终而证得非凡的毗婆舍那智,所以禅修者也可能因这时期的失望而受益。

这是利用失望做为跳板而不放弃,反而更加精进,终能证入「毗婆舍那」。

依据注释书,若人因为未能出家修行、未得禅那、毗婆舍那等而感到失望,这种失望是好事。

同样的,有时候我们会因为不能去修行毗婆舍那而感到沮丧、失望,这种失望能激励我们实际从事修行。

佛陀说在提升个人精神生命——如努力要出家、要证得毗婆舍那——而遇到挫折时所生起的伤心难过,是可以接受的。我们应欢迎这类的忧伤,因为它可以激发我们的精进,让我们在修行的道路上得以进步。〔录自《帝释问经讲记》〕

在追求证悟的过程中一直充满喜悦当然是最好的事,但是,有时候我们的确会感到失望。在失望之时,譬如因无法专注等等而感到挫折、伤心等之时,把那失望的心当作观照的所缘,这种失望是可接受的。所以,不是所有的失望或所有的不悦都是坏事。它们本质上是坏的,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它们,激发更多的努力,最后去除它们。


五、精进

禅修时为了修得定、慧所做的精勤努力,不应被误解作是自我折磨的苦行。姑且先不谈禅修的努力,为持戒而让身体感到不舒服的努力,也不应被视作苦行。〔录自《转法轮经讲记》〕

你们都知道佛陀教导中道——避免感官享乐的极端;也避免另一个极端,即自我折磨的极端。有些人认为:如果你做了一些牺牲,你就是在折磨自己;当你持戒时,你就是在折磨自己,那等于是一种「苦行」。同样的,他们以为,禅修就是在折磨自己,就是苦行。然而马哈希尊者指出,不应这样认为。

在修习毗婆舍那之时,自制的忍耐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你必须忍耐一切的事情。忍耐,是修行得以成功的重要因素。若身体感到苦受,应有毅力地忍耐它,这样的自制并不是苦行,它的目的不是要折磨自己或单纯的忍耐,而是要增长佛陀所教导的戒、定、慧。[5]

有些人会这么说:「当你忍耐疼痛时,你就是在折磨自己,那等于是苦行!不应这么做!」但是事实上,我们必须修习忍耐。如果试着耐心地观照那个痛而不改变姿势,就有获得定力的机会;如果经常移动身体、更换姿势,将无法获得定力。所以,禅修时,「忍耐」非常重要,它可以帮助我们获得定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克己自制以培养堪忍的能力,在禅修的时候尤其应如此。我们需要勇猛且持续的精进,才能获得定力。


六、毗婆舍那智

唯有观照名色现象,才能证得毗婆舍那智。但是如果只是漫不经心地观照,是无法获得毗婆舍那智的。〔录自《黑玛瓦塔经讲记》〕

在名色现象生起的当下,即紧密地观照它们,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现象,才有证得毗婆舍那智的可能。

如此,禅修者应在见、闻、嗅、尝等等现象生起时,一一观照它们而不遗漏任何一个现象。

这就是为何我们必须念住一切的动作,即便是很微细的动作。在毗婆舍那修行里,没有一个现象是不重要的,每个现象都很重要,所以我们要观照每一个动作。在此,马哈希尊者说,观照名色现象才能证得毗婆舍那智;而且,只有当名色现象生起时即观照它们,才能看清它们。因此,我们应在见、闻等现象生起的当下,即观照它们,要让心对每个动作都保持正念观照,不应遗漏任何一个现象。然而,有时候我们仍会漏失一些所缘,我们会忘记保持正念,在三十秒或一分钟之后才发现自己在打妄想。这时,只要知道它,然后切断它,我们不需有罪恶感,不过应承认自己失去了正念,标记「忘失」、「忘失」、「忘失」两次或三次之后,再回到原本的业处。失去正念也是毗婆舍那的所缘,因为它也是一种心理状态,我们必须观照它。

我可以继续念下去,但是录音带已快到尽头了。这本书是以短文的型式编辑而成,很好阅读,如果你有这本书,在平常时应该好好地拿出来读一读,但不是在禅修期间。今天,我们从早上八点修行到下午六点半。佛陀说四念处是一座功德大山,因此我们已累积了许多功德。我们累积了多少呢?[94]没有人算得出来,因为一秒钟内可以有上百万的心识生起。

今天我们修行了多少时间?约十个小时?是的,约十个小时。所以我们获得了许多功德,我们应和其他众生分享我们的功德。分享功德或回向功德的意思是,让其他众生有机会对我们的善业感到随喜,由于产生随喜的心,他们自己也获得功德。在分享功德时,我们可以说:「请分享我们的功德!」如果他们对我们的功德生起随喜的心,他们也会获得功德,享受功德所带来的利益。因此,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善行,譬如布施、持戒或禅修等,我们都应和其他众生分享功德。其实,禅修所得的功德,就是最好的功德!请跟着我念:

愿一切的众生,分享我们所获得的功德!

愿天上、地上的诸天护法,分享我们的功德!

愿他们永远护持佛陀的教法!

善哉!善哉!善哉!


附录(二)


马哈希尊者对当代内观方法的分析

马哈希尊者着

达马聂久禅师(Sayādaw Thāmanay Kyaw)编


前言

有些关于「毗婆舍那」(即内观)的说明、著作,很难说是正确的,尽管它们也拥有不少的拥护者。为了学得符合佛典的正确说法,我研读了在「教」、「行」两方面皆受学者高度尊崇的马哈希尊者之著作。 尊者的著作相当多,举如《缘起讲记》、《具戒经讲记》、《重担经讲记》、《迅捷经讲记》、《转法轮经讲记》、《减损经讲记》、《依圣八支道至涅槃》、《圣住经讲记》、《毗婆舍那讲记》、《无我相经讲记》、《大念处经缅文译注》、《蚁蛭经讲记》、《内观基础》等等。[95]我发现,尊者对今日毗婆舍那修行的种种现象,有许多精辟的见解。

我很敬佩尊者的勇气、精确、果断与睿智。尊者的这些说明,是如此的精微、重要,因此我将它们辑录起来,再加上我自己为每个说明所增补的问题,合编成一本小册子,名为「马哈希尊者对当代内观方法的分析」。

Thāmanay Kyaw

2000年5月26日


问题一

问:若尚未广学「阿毗达摩」(abhidhamma)和「缘起说」(paticcasamuppada),就直接修习「毗婆舍那」,是可能的吗?

答:依据Cūḷataṇhāsaṅkhaya Sutta,即《贪尽小经》[96] ,如果知道: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名」与「色」而已,且它们皆是无常、苦、无我的,那么,即使未具备关于「阿毗达摩」及「缘起」的知识,也可以修习毗婆舍那。

至于「缘起」,需要了解的是:没有「我」、「人」,只有因果关系而已。禅修者并不须详细地学习十二缘起支、二十种行相等等,否则,尊者周利槃陀伽(Cūḷapanthaka)就不会成为阿罗汉。尊者周利槃陀伽,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也还无法记住一则仅由四十四个音节所组成的四句偈,更别说是详细地学习「缘起」与「阿毗达摩」的知识了。但是,当尊者周利槃陀伽观察一块白布擦拭的情况,念着“rajo-haraṇaṃ, rajo-haraṇaṃ”(去除尘垢,去除尘垢),只花了一个早晨,便成为阿罗汉。[97]

另外一个例子是,古代的一位优婆夷玛蒂迦玛妲(Mātikamātā),她向来不晓得自己所供养的比丘们是怎样修习佛法的。但是,当她从比丘那里学会了禅修方法而在家中自修之后,便证得了「阿那含果」。她比自己所供养的那些比丘们还要早证得圣果。[98]显然,这位优婆夷并没有机会学习「阿毗达摩」和「缘起」的知识。除此之外,经典里也还有许多类似的例子。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如果禅修者在老师的指导下,持续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即使未学习「阿毗达摩」与「缘起说」,也能够成就「毗婆舍那」。 (◎摘自马哈希尊者的《缘起讲记》)


问题二

问:尊者车那(Channa),是在学习了「缘起」之后才证阿罗汉。这又怎么说?

答:有些老师认为,若人不依他们所教的方式来学习「缘起说」,似乎就不可能圆满「毗婆舍那」修行。这样的说法,真可说是在灭禅修者的志气、破坏佛陀的教法。对此,他们是将《蕴相应.车那经》做为其主张的依据。 [99]

这部经记述着,佛陀入灭后,尊者车那受到「梵罚」 (brahamadaṇḍa) 的处罚(受「梵罚」时,会被其余比丘孤立,得不到他们的教导)。后来,他谦逊受教,思维一切五蕴(色、受、想、行、识)的无常、苦、无我;但是因为我执根深柢固,他无法真正了知「无我」。因为他感到困惑,害怕会发现「我」并不存在,心想着:若不是「我」,会是谁在作业。如此,他陷于我见之中。注释书如此解释:

据说,尊者车那虽曾修习毗婆舍那,却仍未能「把握诸缘」。这「无力的毗婆舍那」,不但未能去除我执,反而在他想到「诸行是空」之时,引生断见与担忧,害怕「我将断灭、消失」。[100]这里所谓的「无力的毗婆舍那」,指的是「想象式的毗婆舍那」,而非靠着观照剎那剎那生灭的现象而修得的「真正的毗婆舍那」。

这类「想象式的毗婆舍那」,在注释书中被称为「无力的毗婆舍那」。真正的毗婆舍那,是有系统地修习「名色辨别智」、「缘摄受智」等。如果说,毗婆舍那只是较羸弱但仍是真确的,则会称为「稚弱毗婆舍那」(taruṇavipassanā),而非「无力的毗婆舍那」(dubbalavipassanā)。若是属「无力的毗婆舍那」,那么就万万不该说「没有缘起法的教理知识,就不应禅修」这种话,来令正在紧密观照名色现象、修习真正毗婆舍那的禅修者感到气馁。若人说这样的话,他就是在毁坏「佛陀的教法」(sāsana)。

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乃至定力增强时,禅修者开始能够辨别「身」与「心」的差异。然后,逐渐地得以了知现象间的因果关系。例如,「见的心」是「眼」与「色尘」接触的结果;「听的心」是「耳」与「声音」相遇的结果;因为有想走的动机,才有走的动作;若未正念观照,执着就会生起;因为有执着,所以会想行动来满足执着;因为善行,所以能享受善果等等。

接下来,禅修者能了知无常、苦、无我。若未先了知因果法则,就不可能了知无常等。所以,〔若实际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即使在禅修之前未详细学过「缘起说」,禅修者也不会像车那尊者那样,对无我感到困惑。

后来,车那尊者在听闻阿难尊者所教导的「缘起」,去除了自己的困惑后,证得阿罗汉。所以,就算禅修前需要教理知识,禅修者若是在老师指导下禅修,也能依老师的开示,获得所需的知识。实际修习的期间,若禅修者有任何的困惑、疑问,都可以请教老师而获得解决。所以,若禅修者是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禅修,他完全不需要担心教理知识是否足够的问题。如果他仍担心,不妨就照我所说的去试试看。

我们的结论是,若知道一切身心现象皆是无常、苦、无我的,这样的教理知识便已足够。再者,注释书也说,若听闻过四圣谛,就已具有所需的教理知识。此外,依据《清净道论大疏钞》,若人学过只有因与果存在,就算是已具备了足够的「缘起」知识。即便之前从未学过,禅修者在开始修习之后,也将能知道:存在的不外乎是受因果法则支配的无常、苦、无我的身心现象;而禅修的目的,就是要了知这些身心现象的本质。其实,若跟随老师学习,便能够获得所需的教理知识。 (◎摘自《具戒经讲记》)


问题三

问:需要完全依照佛典或所听闻的义理,在知识上分析、辨认名色和它们的无常等性质吗?

答:有些人认为,观照当下生起的名色现象,仍不足以引发毗婆舍那智。只有在知识上分析名、色及它们的无常等性质,才能满足他们。事实上,知识上的分析并不是亲身的体验。这有如记忆的学习,就只是书本的、二手的知识,这种方式是无效的。只有时时刻刻观照身心现象,禅修者才能实际亲证毗婆舍那智。譬如,若你看着村子的入口,你一定会看到有人进出村子,你不需要依照书本或听来的知识就能得知。又譬如,你放个干净的镜子在路旁,任何人经过时,镜子会自然映现他们的影像。同样地,若你观照着出现在六根门的身心现象,你将会清楚地看见这些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


问题四

问: 如何止息被老虎咬的疼痛呢?

答:这里有一个问题:怎样止息被老虎咬的疼痛呢?在尊者底沙的故事里,他将自己的腿骨打断,以便能圆满他的修行。[101]疏钞说,尊者抑制苦受,思维自己的清净戒行,生起强烈的喜、悦等等。换句话说,依照疏钞,尊者底沙是先压制苦受,然后思维自己的戒行…。至于,就如何止息老虎咬的疼痛这个问题来说,如果依据注释书对于“dukkhadomanassānaṃ atthaṅgamāya”(克服身苦与忧伤)的理解,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被老虎咬走的那位比丘,乃是透过念处修行,止息了老虎咬的疼痛。

禅修者仔细观照疼痛时,他会发现一般的疼痛会渐渐地消失。这样的观照能帮助禅修者止息疼痛。不过,若定力与观智尚未成熟,不久后疼痛仍可能会再生起,所以注释书用“vikkhambhana (镇伏,即「暂时地去除」)”一词来说明。倘若毗婆舍那定足够成熟,疼痛则会被彻底去除。 这也就是何以在最后一次雨安居时,佛陀能够在毗婆舍那的帮助下,疗愈自己的疾病的原因。

事实上,也可以认为,疼痛是因为思维自己的戒行,而被去除的。但是在注释书中,这个故事本来是用来证明,毗婆舍那有助于疼痛的灭除,所以,较合理的解读是,这位比丘乃藉由「受随观念处」去除被老虎咬的疼痛。


问题五

问:只依藉阅读、听闻,能够成就毗婆舍那吗?

回答:不必修习就能体证四圣谛,这样的见解,应视作一种「戒禁取见」(sīlavataparāmasa) 。 现今,有些人教导说,只要听闻或记忆名、色的特质,就能证悟。他们的意思是,不必修习毗婆舍那,也无须持戒。对此,我们必须检验他们的见解是否为「戒禁取见」。我个人认为,他们的见解已落入了「戒禁取见」,因为那完全未触及「戒」、「定」、「慧」。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问题六

问:未依禅那获得心清净,能够修习毗婆舍那吗?

答:有些人教导说,应该以色界禅那定令心清净之后,再修习毗婆舍那,否则不可能成就毗婆舍那。但是,这只是极端的说法。实际上,《清净道论》明确地说,「近行定」便足以让禅修者修得毗婆舍那,乃至证得阿罗汉,因为「近行定」已能净除五盖。在《大念处经》等的经典里,佛陀也明白指出,观照四威仪等所得的定力,足以令人证得阿罗汉果。

在《增支部.随念经》[102],佛陀说,以佛随念所得的定为基础,可以修成阿罗汉。 注释书也说:禅修者可藉由随念佛或僧的功德,令喜生起,接着观照喜的生灭,直到证得阿罗汉。[103]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问题七

问:「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能帮助我们修得「毗婆舍那」吗?

答:请记住《清净道论》明确地提到,依据《念处经》的〈界作意章〉,观照四界时生起的「近行定」能够去除五盖。《清净道论大疏钞》(Mahātīkā I 436)解释说,这不是真正的「近行定」,因为它不会引生色界「禅那」;但是,由于这种定和真正的「近行定」一样,能够镇伏五盖,所以藉由所谓“sadisūpacāra”的类喻方式,称它为「近行定」。就毗婆舍那修行的场合而言,此种定应被称为「剎那定」(khaṇika- samādhi)。这也就是,为何我常称它为「观剎那定」(vipassanākhanikasamādhi)的原因。有些人无法了解剎那定,他们认为:剎那定无法引发毗婆舍那;若能够的话,则一般的学生也有毗婆舍那智了。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如果学生们依照《大念处经》的教法,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因而修得足以去除五盖的定力,他们便能获得毗婆舍那智。然而,很清楚的是,推理或思考、分析算数等,并不足以降伏五盖,同时,学生们也未实际地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所以说,提出此诤辩的人,必然不懂或不甚了解真正毗婆舍那的修行过程。在《清净道论》中,「剎那定」被称为「剎那的心一境性」(khaṇika- cittekaggatā),《大疏钞》将它定义作:「仅住剎那的定」。基于注、疏,我称它为「剎那定」。如果他们能了解这一点,就不会感到困惑了。(◎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在觉照的剎那所引生的定,称为「剎那定」,此乃禅修者观照之时才能持续的定。若无此定,便不能修得毗婆舍那。所以,我们必须令此定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引生观智。就未得禅那而纯粹修习毗婆舍的禅修者而言,此「剎那定」将一路引导他,直到他证得道、果。「毗婆舍那」的修行,并不专注在单一的所缘,而是需要观照当下生起的种种所缘。无论现象如何变化,心仍能时时刻刻专注在这些所缘上。实际修习过的禅修者,对这件事是很清楚的。 (◎摘自《减损经讲记》)


问题八

问:记忆、列举法数,是否能引生「名色辨别智」(na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

答:只凭记忆、列举法数,无法修得「名色辨别智」。唯有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禅修者才能够辨别名法与色法。这才是真正的「名色法辨别智」。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实际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方能引生真正的「毗婆舍那智」。「有八十一个世间心,五十二个心所,二十八种色…」这样的智性分析、推理或记忆法数,并不能引生真正的「毗婆舍那智」。此种分析智,只是学习式的记忆(saññā,想),并不是依于亲身体验所得的智慧。试想所谓的八十一种世间心是哪些?是否我们具有全部的八十一种心呢?举例而言:「广大心」,其实是唯得禅那者才拥有;再者,「〔欲界〕唯作心」,虽属世间心,但却是阿罗汉圣者才有。如此,人如何直接体验自身尚不具有的心呢?此外,在二十八种色法之中,「女根色」唯女众才有;而「男根色」唯男众才有。所以,男众不可能体验女根色;女众不可能体验男根色。 因此,仅仅是详列法数,甚至是自身无法直接体验的法数,怎能算是了知究竟法呢?这不是只是概念知识而已吗?若老实地说,答案会是「是的,那只是概念知识」。所以说,很清楚的是,这类概念知识或记忆,并不能引生「名色辨别智」。事实上,若未实际观照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禅修者无法获得任何的毗婆舍那智。


问题九

问:不需要修习奢摩他、毗婆舍那,就能成为预流圣者吗?只要了解老师所教的,就行了吗?

答:有人或许会说:「刚才诵念的(《转法轮经》的)巴利经文,并未提到憍陈如尊者修习毗婆舍那,有提到吗?他在听闻《转法轮经》之同时,或者说在听完之后,就证得「预流果」,不是吗?那么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解释憍陈如尊者怎样修习毗婆舍那,不是吗?」——不是的,并非不需要,因为经文已说:应该修习圣八支道。

巴利经典及注释书提到,应透过修习来断除苦谛与集谛;也多处提及,只有在完成名为「前分道」的「毗婆舍那道」之后,才能成就「道智」。此外,注释书并提到,若未观照身、受、心、法,则无法修得毗婆舍那智与道智。许多巴利经文则述及,唯有培养观照力,属八道支之一的「念」才会生起。依据这些文献叙述可得知,若未修习「毗婆舍那」,是无法修得圣八支道的。所以,我们的结论应是,憍陈如尊者与另外四位比丘,在闻法的当下,藉由修习毗婆舍那而证入「预流道」。如果仅凭闻、解法义,就能成为「预流者」,那么瓦帕(Vappa)与〔五比丘中的〕其他比丘,就不需那样麻烦地多修习了两、三天;佛陀也不会鼓励他们这么做,而应当会重复地说法,直到他们证得「预流果」。我们应考虑佛陀鼓励他们修行而未一再地重复说法的原因。所以,很明显的是,佛陀教导属“neyya”类的人们(需长时间练习的人),应实践修习以便能成为「预流者」。因此,结论是,「不需要修奢摩他及毗婆舍那,只要理解老师的说法,就能够证得预流果」,这样的教导毫无道理,亦是在毁坏佛法。如果你相信这样的讲法,你就关闭了自己通往涅槃的道路。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问题十

问:布施时思维无常、苦、无我,能让布施者更接近道、果,这讲法正确吗?

答:有些人教导说,在布施之时,应该思维「施者」、「受者」及「施物」的三共相——即无常、苦、无我——,如此所获得的功德才能「与智相应」(ñāṇa-saṃpayutta)。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教导,是因为他们对于《殊胜义注》(Atthasālinī)里关于「如何才能令『布施』成为『修所成善』(bhāvanāmaya-kusala)」一事,有所困惑。该注释书提及,怎样思维「布施」,是「趋向『灭』的、趋向『尽』的」。其实,如此的思维应是在布施之后才进行,不是在布施之时或之前。事实上,这不是要令「善」变成「与智相应」,而是要人们修习毗婆舍那以获得「毗婆舍那善」。如果需要思维三相,以便令所行之善「与智相应」,那么,在无佛陀教法的时代,与智相应的「善」便完全不存在了,然而,这是不合理的。

再者,没有证据显示,菩萨在布施时思维了三相。究实而言,佛陀未曾要人在布施时思维三相;佛陀教导的是,受施者愈有德行,施者所得的利益就愈大。所以,就布施而言,重要的是要考虑受施者的德行。如果布施者真的思维受施者的三相,那么他就无法辨别哪一位受施者值得接受布施,哪一位不值得了。如此,找不到值得布施的有德行之人,布施之善就不强,其利益也就不大了。

有人也许会说:「如果在布施时思维三相,会使布施者更近道、果,不是吗?」就此问题,如果确实是在修习毗婆舍那,那么,是的!这句话便是正确的。但是,全心修习毗婆舍那以更接近道、果,会比花钱布施,作「不自然的毗婆舍那」,来得更好、更让人接近道、果。布施的目的,不是要修习毗婆舍那,而是要获得布施的利益。这就是为何佛陀说「布施僧团,有大果报」(saṅghe dinnaṃ mahāpphlaṃ),奉劝人们布施给值得受施的人的原因所在。为了让我们对布施持有正确态度,佛陀教导我们相信业与因果来行布施,而非教导我们在布施时思维无常、苦、无我三相。

在毘舍佉(Visākhā)的故事里,显然她考虑的是受施者的功德,像是预流、一来、不还及阿罗汉,而未思维三相。如此思维受施者的功德时,她生起了喜、乐,接着修习五根、五力及七觉支。如果布施时思维三相是更好的,那么她应会思维受施比丘的死亡:「他们灭尽了、亡尽了」;又如果毘舍佉不懂得要这样做,佛陀那时也应会教她如此做才是。 (◎摘自《缘起讲记》)


问题十一

问:初修毗婆舍那时,就能看到无常、苦、无我吗?

答:「观乘者」的修行方式是这样的:

Idhekacco pana vuttapakaraṃ samatham anuppādetvā pañcupādānakkhandhe aniccādīhi vipassati. Ayaṃ vipassanā.

在此教法中,有的人未先令奢摩他定生起,便观照五取蕴的无常、苦、无我。这是(纯粹的)毗婆舍那 。

如上述,禅修者未令奢摩他定——近行定、安止定——生起,就先观察五取蕴的无常、苦、无我性质。但是,这段文并没有说,在修习之初,他就能够观照到无常、苦、无我。其实,只要禅修者未离五盖,心处于散乱的状态,他就无法体验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为了净除五盖,他得先依毗婆舍那修行,获得「剎那定」。在此之后,他才能观察到身、心的真实本质,获得「名色辨别智」。此智之后,是「缘摄受智」(paccaya- pariggahañāṇa)及「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 。《清净道论》对此有详尽的解释,注释书则只是简略地说:「禅修者观照五取蕴的无常、苦、无我」。若禅修者一开始就会见到无常、苦、无我,这将违反《清净道论》的解释,也会与「七清净」的次第相互冲突。所以,应该知道:一开始就会见到无常、苦、无我的说法,是错误的。 (◎摘自《依圣八支道到涅槃》)


问题十二

问:不观照当下实际生灭的身、心现象,而只念诵「生、灭」,就能获得毗婆舍那智吗?

答:若未亲身体验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不可能真正观察到无常、苦、无我。譬如,除非在闪电出现时,看着那闪电,否则你将无法了解闪电如何出现、如何消失,不是吗?同样地,若未在名、色现象出现之时观照它们,你便见不到无常、苦、无我。所以,结论是,若只是念诵「生、灭」,而未实际观照正在生灭的名色现象,如此并不能让人真地洞察无常、苦、无我。这就是为什么禅修者应记住,只有观照当下生灭的名色现象,且体验到它们的无常、苦、无我性质时,这样的观照才是真正的「毗婆舍那」。 (◎摘自《依圣八支道至涅槃》)


问题十三

问:需要依名、色的术语、数目或其形状,来观察名、色吗?

答:禅修者应该要观照名、色现象。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观照方法呢?是要说出正确的术语?还是要详列名相?或是要看见它们具有某种形状?不!你不必说出正确的术语,因为术语完全不重要;也没有必要需详列名、色的名相,说这些是名、那些是色,这些是心、那些是心所…。

再者,有些人观见所缘为细小粒子(particles of dust),事实上,粒子的特征不外乎是颜色、触觉而已。举例来说,无法观见声音为粒子。香、味也是如此。即使可以把这些观为某种物质,也无法把心理现象观为粒子。例如,试着观「心识」看看——不行,是吧?再试着观贪和瞋看看——即便它们实在清楚可知,你仍无法观它们为粒子。你也不能观「苦受」〔为粒子〕,虽然它们真的明显可知。其实,禅修者应当要观照的是「所缘的真实本质」——禅修者可以从所缘的「相」(特征)、「味」(作用)、「现起」(显现的样态)与「足处」(近因)来体验它们。这并不是我个人的主张,而是源自《清净道论》的说明。当然,有些人也许对《清净道论》并不熟悉。但是《摄阿毗达摩义论》的内容,对于任何曾在寺院学习过的人而言,应就是耳熟能详、非常明了的了。《摄阿毗达摩义论》说:

Lakkhaṇa-rasa-paccupaṭṭhāna-padaṭṭhāna-vasena nama-rūpa-pariggaho diṭṭhi-visuddhi nāma,

依其相、味、现起、足处把握名与色,名为见清净。

这段文,几乎每个佛教学生包含小沙弥,都会背诵。我小时候也背过,至今仍然记忆鲜明。如果你忘了这句话,你可能就会把所缘观成微小粒子。


问题十四

问:念处指「念」,而念属「定蕴」。所以「念处」是「奢摩他」,而不是「毗婆舍那」,是吗?

答:有人提出上述的问题,因为他们仅依个人的见解来分析“satipaṭṭhāna”这个字,却未详细地查阅《念处经》。事实上,在《念处经》经文的「总说」(uddesa),就明确提到“sampajāno”(「正知」或「明觉」),这就是指智慧。如果你检视整部经文,你会检视到“samudayadhammānupassī vā”(观见灭的现象) 。若是修习奢摩他,你不会观察到现象生、灭,也不会观察到现象之间的关连,相反地你只会观见单一不变的所缘。

再者,你也会检阅到《念处经》的经文有“anissito ca viharati (无依着而住), na ca kiñci loke upadiyati (不执着世间的任何事物)”这一句经文。实际上,唯有修习「毗婆舍那」,才能见到生与灭,才能对一切事物不执着;「奢摩他」的修习,无法带来这样的结果。即使是述及「奢摩他」的段落,如「安那般那念章」、「厌逆作意章」,其目的也是为了说明,如何以「奢摩他」为基础来修习毗婆舍那。像「威仪章」、「明觉章」等纯粹谈「毗婆舍那」的段落,就更不用说了。「受随观」、「心随观」、「法随观」等段落,则和「奢摩他」全然无关,是纯粹的毗婆舍那。 (摘自◎《减损经讲记》)


问题十五

问:佛陀教导我们观察「走」为「名、色」吗?

答:“Gacchanto vā ‘gacchamī’ti pajanati”,意思是「走的时候,知道在走」。走的时候知道在走,这一点也不困难。的确,这实在简单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种佛法实践。幸亏这是佛陀亲自教导的,否则也许会被丢到垃圾桶里。虽然如此,有些人仍认为,不应是像经文的字面所说的那样,应作其他的理解。这就像写好的“န”(第二十个缅甸字母)已无可修正、编辑,却硬把它的尾巴拉得比一般还长一样。某些人主张,如果在行走时观察「行走」,将会让威仪姿势变得很笨拙;同时,他们认为,那也只是观「概念法」而非「真实法」。这么说,无非是把“န”的尾巴拉得更长了。佛陀所教的,不需要强加任何的编辑。如果思维真实法是必要的,那么佛陀的教导应该会不一样,也许他会说:“Gacchanto vā nāmarūpanti pajanati.”,「走时,他知道名与色」。 (◎摘自《圣住经讲记》)


问题十六

问:观出入息时,如何观算是修奢摩他?如何观算是修毗婆舍那?

答:不论证得禅那与否,若观察出入息的形状或方式(shape or form),便是修奢摩他。若观察出入息的触觉或移动,则是修毗婆舍那。 (◎摘自《如何修习毗婆舍那》)


问题十七

问:如果持续观察疼痛、热或僵硬,而不立刻变换姿势,算是自我折磨的「苦行」(attakilamathānu- yoga ),是吗?

答:有人告诉我,某位在家禅修老师说,若因长久维持单一威仪而感到疼痛、热或僵硬,就应该改变姿势,否则就落入「苦行」的极端。这是没有道理的主张,太过强调「利益正知」(sātthakasampajāna)。在你修习毗婆舍那或奢摩他之时,「堪忍的防护」(khanti-saṃvara)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只有当你持续地修习,忍耐疼痛直到无法再忍耐,如此,定力与智慧才容易增长。如果经常改变姿势,便没有机会获得定力与毗婆舍那智。曾认真修习过的人,都会知道这一点。所以,你必须尽可能地持续修习,而不要经常改换姿势。这正是「堪忍的防护」,与所谓的「苦行」完全无关,因为这样的忍耐不是为了刻意让自己受苦,而是要培育「堪忍」、「念」、「定」与「毗婆舍那智」。

事实上,佛陀要禅修者不懈地持续修行而不轻易改变姿势,乃至直到证得阿罗汉。所以,在《根本五十篇.大葛希迦经》(Mahāgosinga Sutta)中,佛陀说:「若人跏趺而坐,如是决意:『除非断尽烦恼,否则我将不坏此跏趺坐』,则此人能够照耀葛希迦园林。」[104]所以,若有人教导说,忍耐着苦受,继续修习,等同于自我折磨,那么他们便是在毁谤依教奉行的修行者,在毁坏佛陀的教法,同时,他们也是在破坏正要圆满定力与观智的修行者之希望。

所谓「堪忍的防护」是:

诸比丘!于此教法里,如理审察的比丘堪忍寒、热,飢渴,蚊、蝇、风、日、昆虫所触,恶说不善之语;亦堪忍身体已生起的剧烈、猛劲、难忍、不可喜、不可意且致命的苦受。[105]

在上述的《一切漏经》(Sabbāsava Sutta)里,佛陀教导我们,即使是致命的疼痛,也要堪忍。我们应切记这一点。再者,在注释书中[106]也提到一些故事,例如罗麻沙那加(Lomasanāga)长老,在整个「安塔拉达卡」(Antaraṭṭhaka)期间,即一年中最后两个月的年度交替期,他都未曾休息,一直在露地修行。「安塔罗达卡」期间,据说是下着雪且是一年里最为寒冷的期间,如同「世边地狱」(Lokantarikaniraya)一般寒冷。

所以,不应该因为中度等级的疼痛,如硬、热、痒等,就改变姿势。你应该耐心地持续观照,坚持不改换姿势。若可能的话,甚至应该不顾身命地持续修习。如此,你将能获得「堪忍的防护」、「定力」及「毗婆舍那智」。如果疼痛真的变得无法忍受,你可以改换姿势,但应该非常仔细地观照改换姿势的整个过程,如此,你的念、定、慧才不会被打断。

有些人违反佛陀的教导,误解了「苦行」(attakilamatha)的意思。在他们的想法里,费力地修行也成了一种苦行。他们的诠释与佛陀的教法,完全相反,因为佛陀明白地教导我们,为了解脱,连身命都可不顾:「就算身体只留下皮、腱与骨头,就算肉和血干涸,我也不停止努力,直到证得所希求的道、果。」[107]佛陀说:「如此下定决意之后,应继续不懈地修行。」所以,不应该说这般勇猛的修行,是一种自我折磨的苦行,因为它会带来定力与毗婆舍那智。

撇开禅修不论,即使是持戒也很费力,然而绝不能将持戒当作苦行,因为它帮助我们获得定力与毗婆舍那智。比如说,斋戒时,过午不食对某些人来说有些费力,对年轻人尤其是如此,不是吗?但是,不能说那是苦行,因为它能令戒圆满。

另外,有的人必须很费力,才能不杀生、不偷盗等。但是,佛陀在《中部.根本五十分.得法大经》(Mahādhammasamādāna Sutta)[108]赞叹此种戒行,说这是「现在受苦、未来得益」:「诸比丘!有人离杀生时受苦与忧,由于不杀生,他受苦与忧(不偷盗等也是如此)。在身坏命终时,他将生于善趣。诸比丘!这样修习十善,就是『现在受苦,未来得益』。」所以,任何能帮助我们培育戒、定、慧的修行,都应被视为是「中道」,而非「苦行」。相对的,任何与戒、定、慧无关的苦修,则应视为「苦行」。 (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问题十八

问:观乐受将引生贪欲,而观苦受则等同苦行,所以不应观苦受,也不应观乐受,只应观不苦不乐受。对吗?

答:虽是修习毗婆舍那,却有一些人主张,观乐受会引生贪欲,观苦受等同苦行,所以不应观苦、乐受,仅应观察舍受。这完全是错误的观念,没有丝毫的教证。佛陀在《大念处经》明确地说,所有的感受,皆应观察:

Sukhaṃ vedanaṃ vedayamāno, sukhaṃ vedanaṃ vedayamīti pajānāti dukkhaṃ vedanaṃ vedayamāno, dukkhaṃ vedanaṃ vedayamīti pajānāti

感到乐受时,他了知:「我感到乐受」;感到苦受时,他了知:「我感到苦受」。

还有许多经典提供类似的教证,说明禅修者应当观照各种的感受:

Yampidaṃ cakkhu-samphassa-paccayā uppajjati vedayitaṃ sukhaṃ vā dukkhaṃ vā adukkha-masukhaṃ vā. Tampi aniccanti yathābhūtam pajānāti. [109]

依于眼触所生的受——或乐、或苦、或不苦不乐——,应如实了知彼为无常。

所以,结论是,任何属于五取蕴(upādānakkhandha)的现象,皆可做为观照的所缘。 (◎摘自《转法轮经讲记》)


问题十九

问:密集禅修时,以怪异的方式躺在地上或于地上打滚,和证悟有关系吗?

答:在进入禅那期间,身体姿势会固定不动,能够持续两、三个小时乃至更久。所以,入禅那者可以毫无动摇地保持坐姿一整天或一整夜。我们要牢记这一点。有些人认为,密集禅修时,若以怪异的方式躺在地上或于地上打滚,和开悟有关系。这是完全错误的,因为「禅那」以及「道、果安止」,能令禅修者维持原来的坐姿或站姿,令之固定不动。注释书明确地说:“Appanā-javanam iriyāpathampi sannāmeti.”[110], 意即「安止定维持威仪」。所以,依据巴利典籍,结论应该是,密集禅修时,以怪异的方式躺在地上或于地上打滚,与证悟完全无干。


问题二十

问:学习时的「想」,和观照时的「念」,有何差别?

答:「想」(saññā),是将所缘印入记忆之中;「念」(sati),是纯粹地觉察所缘的自相与三共相,而未记住或分别它们的影相等等。「念」的字面义,是「记忆」,所以也译为“noting”〔记下、留意〕。实际上,「念」只是观察当下生起的所缘,以便能如实了知它们。 所以,虽然在字义上,「念」与「想」听起来很类似,但实际上并不相同。 (◎摘自《无我相经讲记》 )


问题二十一

问:观察腹部的起伏,符合佛陀的教导吗?

答:腹部起伏是由色法所构成,因此乃属于「色蕴」。从「十二处」来谈,它归属于「触处」。在十八界中,则是属于「触界」。依四大来说,它主要是「风大」的显现。从四圣谛来谈,它是「苦谛」。所以,约究竟法而言,腹部起伏,属「色蕴」、「触处」、「触界」、「风界」及「苦谛」,能做为毗婆舍那的所缘,让人依佛陀的教导而体证无常、苦、无我三相。 (◎摘自《大念处经缅文译注》) (亦参考问题二十六、二十七)


问题二十二

问:佛陀藉由出入息念而成佛,是吗?

答:菩萨观见三界内外一切法之生、灭,藉此修习毗婆舍那。所以佛陀说:

Pañcannam upādānakkhandhānaṃ udaya- bbayānupassī vihasī.[111]

观五取蕴的生灭而住。

菩萨观五取蕴生灭,依序引发诸毗婆舍那智,接着,先以「预流道」,证知涅槃。其后,他以同样的方式修习毗婆舍那,并藉由「一来道」证知涅槃。再者,他又继续修习毗婆舍那,再依「不还道」证知涅槃。然后,他又继续修毗婆舍那,以称为「漏尽智」的「阿罗汉道」证知涅槃,成为具备「一切知智」的佛陀。


问题二十三

问:禅修者有可能如实了知过去、未来的名色现象吗?

答:《上分五十篇.随足经》的注释书及疏钞,明确地说,就佛弟子的毗婆舍那修行而言,重要的是自身的名色,其余的,可以只藉由推论来了知。所以,亲自体验自身的身心现象,是不可或缺的。

自己的身心现象之中,属于未来的,因为尚未发生,所以无法如实地被体验。属于过去的,如过去世的名色,也无法被如实地体验,而只能藉由推理来了知。就算在此世里,过去几年、几个月或几天前发生的名色,也很难被如实体验。事实上,即使前一个小时的名色,也很难见其真实法,因为常人在见、听、闻、触到所缘之后没多久,就会有「我」、「他」、「男人」或「女人」等概念生起。

所以,我们应该依据《一夜贤善经》(Bhaddekaratta Sutta)所说,只观照当下生起的现象,来修习毗婆舍那。[112]根据《念处经》的「走时,知走」等,禅修者应观照当下的「行」、「住」、「坐」、「卧」等。我们详细说明这一段,是因为《无我相经》首先提到「过去」,人们也许会因此产生是否应先观过去名、色的疑惑。 (◎摘自《无我相经讲记》)


问题二十四

问:以念诵、思维:「色无常、色无常」的方式来修行,这样恰当吗?

答:若有人诵念、思维“rūpaṃ aniccaṃ, rūpaṃ aniccaṃ (色无常、色无常)”,用这样的方法来修行,如此,他所用的术语当然是正确的。 但是,如果有人问他,他思维什么是无常?或者他指什么是无常?那么,答案将只是名称与文字而已。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譬如:观的是什么?是过去的?是未来的?还是现在的?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答案将是模糊不清。如果他回答是「内在的」,那么是在身体的哪个部位?是头?是身?是四肢?是皮肤?是肌肉?是肠子?是肝?或是其他?他的回答将只不过是名称或文字而已。「anicca」(无常),他一直思维、重复地思维,但只是「念诵」而已,没有别的了。


问题二十五

问:为何不教禅修者出入息念〔以修习毗婆舍那〕?

答:我个人的看法是,出入息念,虽然也可以用来修习毗婆舍那,了知其中的风大(色)及能知的心(名)。但是,在《清净道论》中,十四种身随观,被分为两类:奢摩他及毗婆舍那,而「出入息念」被归到「奢摩他修行」(见Vism I 232 (缅甸版) ):

iriyāpathapabbaṃ catusampajaññapabbaṃ dhātumanasikārapabbanti imāni tīṇi vipassanāvasena vuttāni….

四威仪章、四明觉章及界作意章,此三章乃就「毗婆舍那」而说。……

… ānāpānapabbaṃ pana paṭikkūlamanasikāra- pabbañca imānevettha dve samādhivasena vuttāni.

…出入息章及厌逆作意章,此两章乃就「定」而说。

如此,《清净道论》明确地把「出入息念」归为「奢摩他修行」。如果我用出入息念来教导禅修者修习毗婆舍那,别人也许会依《清净道论》来责难我们,说我们所教导的,是奢摩他而非毗婆舍那。那时,我不可能坚持要与《清净道论》相冲突,说自己是在教导毗婆舍那。这就是为何我不教导禅修者用出入息念来修习毗婆舍那的原因。但是,如果禅修者坚持的话,我也允许他观照出入息。我未曾拒绝过。

有一点要注意的是,《清净道论》与《无碍解道》都明确地说,当你修出入息念时,心应只专注在鼻孔处,不要跟着呼吸进出。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获得近行定或禅那定。但是,就毗婆舍那而言,所缘是不限于某一点的。如果我们教导禅修者去观照触觉、妄想或见、闻等现象,那么,这样的教导,将与《清净道论》及《无碍解道》有所扞格,也将因此而受到他人的责难。我希望,以上的回答,厘清了我何以不教禅修者用出入息念来修毗婆舍那的原因。 (◎摘自《马陆迦子经讲记》)


问题二十六

问:观腹部起伏,这样的方法未偏离佛典吗?

答:有数千个教证可证明,观照腹部起伏,并未偏离佛典,如《入处相应》等。经文明确地说,若未能观照在六根门生起的现象,烦恼将会生起;唯有当禅修者观照它们并了知其真实本质之后,他才能够证得道、果与涅槃。有关这一点,在《马陆迦子经》[113]中就有清楚的说明。在该经中,你也会看到,未曾遇见的所缘并不会引发烦恼;实际遇到的所缘,才会引发烦恼。

再者,《念处经》更是直接地提及观察四界。当禅修者观照腹部起伏时,显著的大种,是风界;观照腹部起伏,当然就是「界作意」。如同佛陀所教导的:「走时,他知道在走」一样,我也不使用术语,只使用日常生活用语,来指示禅修的所缘。 这样观察后,当禅修者的定力与慧力成熟时,他将会发现所缘的真实本质,如坚硬、移动等等,生起之后又灭去。

另外,观腹部起伏,也符合《念处经》的〈入处随观章〉,此章教导:“kāyañca pajānāti, phoṭṭhabbe ca pajānāti.”(他了知身,也了知所触)。这一部经,提到如何观照身体的触觉、触点及其中所含的色法。所以,观腹部起伏,符合巴利佛典,从未有所偏离。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除了四威仪以外〔它的修法记在同一经的另一段文中〕,任何显著的身体活动,也都应被观照,以符合巴利经文:“yathā yathā va panassa kay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意即:「身体怎样子摆放,就按那样子了知它」。如果禅修者对观腹部起伏的用语不甚满意,坚持要使用《念处经》里的「用语」,那么的话,我们会教他在坐时,持续观照「坐」、「坐」;在站时观照「站」、「站」;在躺下时,观照「卧」、「卧」。但是,我们不教导禅修者观照出入息,以免和《清净道论》、《念处经》的注释等巴利文献相冲突。这两部注释书说,出入息念是用以修习禅那的方法,得禅那之后再修习毗婆舍那。不过,若禅修者坚持,我也允许他观照出入息,我不会反对。 (◎摘自《马陆迦子经讲记》)


问题二十七

问:观照腹部起伏,算是「奢摩他修行」吗?

答:腹部起伏,包含在六种风界之一——被称作“assāsa-passāsa”(出息入息)的「风界」之中。事实上,广义而言,腹部起伏可归于四种风界,即「肢体循环风」、「出息入息风」、「腹内风」及「〔内在的〕一般风」。[114]

因为「腹部起伏」与「出息、入息」有关,且是「出息、入息」所导致的结果,因此也可把它归到「出息入息风」。但是,我并未说观察腹部起伏即是「安那般那念」,因为,依据《无碍解道》及《清净道论》,修安那般那时,禅修者应将心专注于通过鼻孔与嘴唇上方的气息。所以,虽然禅修者观照进入腹部的出、入息风,但这并不是「安那般那念」,而是属「界分别观」(dhātu-vavatthāna),因为任何可被执取的界,若内、若外,皆可做为修习毗婆舍那时被观察的所缘。 (◎摘自《大念处经缅文译注》)


问题二十八

问:《念处经》说,禅修者应观照「出入息」,看清它的开始、中间及结束,但《无碍解道》说,看出入息时跟着它的开始、中间及结束,会使定力退失。为何这两部经互相矛盾呢?

答:《念处经》说:「觉知整个〔出入息〕身」(sabbakāyapatisaṃvedī )。

《念处经注释书》说:「看清其开始、中间及结束」(ādi-majjha-pariyosānaṃ viditaṃ karonto)。

《清净道论》说:「禅修者不应依初、中、后而作意,应依『触』及『住』(守在鼻端)而作意」(ādimajjhapariyosānavasena na manasikātabbaṃ. Apica kho phusanāvasena ca ṭhapanā-vasena ca manasikātabbaṃ.)。 [115]

依据上述的经文及注释书, 将心专注于鼻端,才能修得奢摩他定;如果跟着呼吸进出鼻孔,心会变得散乱。事实上,守住鼻端的目的,是要修得「奢摩他定」。若是在修习「毗婆舍那」,应如经文所说的:“sabbaṃ abhiññeyyaṃ (应知一切) ”,也就是,于任何处生起的色法,皆应观照。 (◎摘自〈敬答孙达拉长老〉)


问题二十九

问:观察腹部起伏、肢体的伸屈等,只是在观概念知识,而不是在观究竟法。是吗?

答:有些未曾密集禅修的人说:如果观照「弯曲与伸直」,会产生手的形状或方式的妄觉;观照「左脚、右脚」会产生脚的概念,并且走起路来会变得很怪异;观照腹部起伏,则会让人想到腹部的形状。

他们的话,对初学者而言或许还算正确。但是,若说一直只有概念出现,这就不正确了。在刚开始练习时,禅修者会是一会儿见到概念、一会儿见到真实法——如「移动」或「推动」的感觉。另外,有些老师教导学生应只观「移动」,可是,初学者很难只见到「移动」。初始学习时,无法完全避免概念法的介入。

一个可行的方法,是使用日常用语,藉助「概念」来帮助观照。所以,佛陀自己在说法时,也使用日常用语:「走时,了知在走」、「弯曲、伸直」等等。佛陀教导禅修时,没有使用究竟法的用语,像是「了知硬」、「了知移动」等等。虽然禅修者是运用日常用语如弯曲、伸直等,但是,当他定力与念力成熟时,他将会超越形状或方式,观察到真实本质,如硬、移动等等。 (◎摘自《内观基础》)


问题三十

问:「禅修者做任何动作时,都要像生病的人一样,缓慢而温和」,这一点很重要吗?

答:禅修者,即使有好的眼力,行动也应如盲眼之人;即使有好的听力,也应像耳聋之人;即使有好辩才,也应如哑口的傻子;即使身强体壮,也应如体弱之人。《长老偈》和《弥兰陀王问经》这么说:

Cakkhumāssa yathā andho, sotavā badhiro yathā. Paññavāssa yathā mūgo, balavā dubbaloriva. Atha atthe smuppanne, sayetha matasāyikan’ti. [116]

虽然有好眼力,但举止像是个盲人(指不应去注意业处以外的所缘)。尽管有好听力,举止像是聋人。虽然有智慧,能侃侃而谈,举止却像是哑口的愚人。尽管有力量,却像是体弱之人。需要身体保持不动的时候,则像是躺着完全不动的死尸一般。

禅修者的动作,应像羸弱的病人。身体健康的人起身时,快速而急促。但体弱的病人就不会这样,他们动作缓慢、温和。背痛的人也是如此,缓慢温和地起身,以免背痛发作。

正在禅修的行者也应如此,必须缓慢、温和地移动身体,只有这样,他的正念、定力及慧力才会进步。因此,请缓慢、温和地移动。起身时,禅修者必须像病人一样,同时观照:「起、起」。这样还不够。禅修者虽然有眼睛,但应像看不见的盲人一般。耳听,也是如此。禅修时,禅修者所关心的,就是保持观照。看见什么、听到什么,不是他应关心的事。所以,无论他见到或听到什么奇怪或特别的事,他都应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一样,只是紧密地观照。

移动身体时,禅修者应缓慢地移动,像是羸弱的病人,慢慢地移动手、脚,慢慢地弯曲或伸展四肢,慢慢地低下头、抬起头。 (◎摘自《迅捷经讲记》)


附录(三)


第二十六届年度大会前夕


马哈希尊者为缅甸各分道场的弟子们所做的开示

缅历1334年Nattaw月的第3个月亏日

(公元1972年12月23日)

诸位来自全国各分道场的业处阿阇黎、行政人员及信众们!首先,我想说,很高兴能看到你们大家。同时,知道诸位为了成就这次的年度集会,莫不和合同心、齐力以赴,我感到很欣慰。这样的集会,代表马哈希传承的成功。我想以温暖的祝福来问候你们,祝福你们健康、幸福、安详、从一切苦解脱。接下来,如同往年一样,我将为禅修中心的业处阿阇黎及行政人员们开示。

这个开示,将分成七个主题:

(1) 持守戒律

(2) 恭敬正法

(3) 修法正确

(4) 道场久住

(5) 合作与协调 [2]

(6) 明年的程序

(7) 关于宣说佛法的建议

一、持守戒律

Vinayo nāma buddhasāsanassa āyu. Vinaye ṭhite sāsanaṃ ṭhitaṃ nāma hoti.[117]

如注释书所说:戒律是佛陀教法的生命,戒律存续时,佛法才能存续。而戒律的存续,则有赖于恪守戒律的人,这就是为何每个在乎教法久住的人,皆应当恭敬地严持戒律,并且要引导、教诫其弟子,劝勉其同参道友,也持守戒律的缘故。佛陀曾教导我们如何持守戒律:

Idha, bhikkhave, bhikkhu sīlavā hoti, pātimokkhasaṃvarasaṃvuto viharati ācāragocarasampanno, aṇumattesu vajjesu bhayadassāvī, samādāya sikkhati sikkhāpadesu.[118]

在佛陀的教法里,比丘必须持「戒」(sīla)——也就是「波罗提木叉戒」(pātimokkha sīla)。恭敬持守「波罗提木叉」的人,能够避免堕入地狱、畜生、饿鬼道等苦趣(apāya)的危险。[119][3]简言之,「波罗提木叉」的目的,是在戒除身不善行及语不善行。若要守护波罗提木叉,则必须“ācāra-gocarasampanno”〔具足正行与行处〕,亦即,具有端正的行为、善知识以及业处等。关于此,内容颇为广泛,详细的解释请参考《清净道论.说戒品》。我希望你们对这个部分,都已明了通晓。

再者,若想全心持好戒律,则必须“aṇumattesu vajjesu bhayadassāvī”〔于微细罪亦见怖畏〕,也就是,必须像持守最重的戒那样地小心持守那些看似极小、极微细的戒。比丘会违犯的戒,计有七类。七类之中,「恶作」(dukkata)〔或译突吉罗〕、「恶说」(dubbhāsita)[120]可谓是微细戒。然而即便是小小戒、微细戒,若故意违犯,也会让人堕入苦趣。所以,比丘应了知苦趣的危险,尽力持戒,纵使是极微小的过错也不轻易违犯。

Saddhāsādhano hi so [pātimokkhasaṃvaro].[121]

「具足深信,才能善持波罗提木叉戒。」对有信仰的人而言,持戒并不是什么负担。因为你们全都修习过四念处,所以必然都已具足深信。[4]如此,你们应该以不动摇的毅力,谦冲地持守戒律。要注意的是,今日大多数的比丘,在穿衣、防护眼根、不捉持金银及与信众相处等方面的戒律上,有愈来愈松散的现象。

身为禅修中心的负责人,你们都应该持守所有的戒律而无任何遗漏。佛陀教导说:“aṇumattesu vajjesu bhayadassāvī”〔「于微细罪,亦见怖畏」〕,即使是极小的过失,也应视作能引极苦的大罪。并且,佛陀的任何教导,都必须看作是广义的戒。我要再次提醒你们,自己应当持戒清净,同时也要敦促你们的弟子严持戒律。

在仰光禅修中心总部,你们可以看到,我们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持守戒律;我们也试着圆满“appicchasantuṭṭhīsallekhaguṇa”(“少欲、知足、减损烦恼”的美德),严禁抽烟、嚼槟榔和其他轻浮、降低自己品格的不良习惯。因为我们严禁这些行为,所以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投入「教」(pariyāya)、「行」(paṭipatti)的学习[122],并也因此得到信众的敬重。

我很高兴得知禅修中心的一些分道场,也依循着相同的传统。我热切地希望你们都能够严持戒律,[5]培养令人敬重的德行,为你们自己与「行的教法」(paṭipatti sāsana)带来真实的利益。

二、恭敬正法

要恭敬什么法?不外乎是你们藉由念处毗婆舍那修行所获得的「念」、「定」、「慧」。你们应藉着宣讲佛法,鼓励他人修行;而且,只要一有机会,自己也必须继续修行。最重要的是,你们总是在催促着别人修行,所以,你们自己更不应该放逸。

三、修法正确

人们因为相信你,而来到你的禅修中心修习念处禅法。所以,很要紧的是,业处阿阇黎应该给予禅修者精确且完整的教导与指引,以便让禅修者能够亲见可证的定力与毗婆舍那智。你们必须依据《大念处经》,教导禅修者正确的马哈希禅法,让他们能藉由观照当下的身、心现象,证得七清净与十六阶智(从「名色辨别智」到「省察智」)。[6]

我们听说,有些分道场虽然自称是马哈希禅修中心,却教导着各式各样的禅修方法。这是非常不好的情况。我想请你们传达我的告诫,希望他们应名副其实地,只精确地教授马哈希禅法。我也请你们传达我对他们的建议,希望他们依据我对阶智的开示,仔细小心地检验、评估他们所教导的禅修者是否有进步,并且,在方法上给予正确且精准的指导。

四、道场久住

这是指你们应让所负责的禅修中心,能够永续经营下去。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去世,那时候,只有在继任者保有绍承马哈希传统的业处阿阇黎之特质时,禅修中心才能持续稳健运作;如果继任者的资格不符、能力不足,或者不尽责、懈怠,那么禅修中心就会没落为一般的寺院。

你们应该在尊重法的基础上,慎选你们的助教、继任者。你们应该只选择那些已修习念处禅法且成果令人满意的人[7],以及那些恭敬正法且持守戒律的人。要小心!不要为了任何理由,让不敬重法、放逸懈怠、不负责任的人,留在你的禅修中心。若有需要,你们可以将这些人送到仰光本部来接受必要的训练。

五、合作与协调

在仰光本部举办这年度大会的主要目的,是要给大家一个和合同心、群策群力的机会。自缅历1311年Nattaw月的月圆日(公元1949年12月4日)以来,我便在这个禅修中心教导念处毗婆舍那禅法。从缅历1312年的第一次年度集会开始,仰光本部每一年都会召开这样的年度大会,它的目的,是希望向负责弘扬「行之教法」的诸位,传达相互合作、和合协调的精神。

在此,我要感谢你们,如此真诚恳切地尽心尽力,成就这次的年度大会。我认为这代表你们对法的尊重,以及对长老们的敬爱。

abhiṇhaṃ sannipātā sannipātabahulā bhavissanti, … samaggā sannipatissanti[123]

依据佛陀的教导,经常的集会,和合地共同努力,是迈向成功与进步的方法。若所处的地区有一个以上的禅修中心,你们应该相互尊重、合作。任何教导正法的人,只要他所说的法符合念处毗婆舍那的方法,你们就应该给予欢迎与鼓励。无论是谁在教导此法,只要他是为了弘扬正确的「行之教法」,你们都应与之合作。

另外要提醒你们的是,不要执着住所、亲戚、物质资具,以及护持的居士。在仰光禅修中心,我不鼓励人们布施住所给比丘当作私人的所有物。我总是引导布施者将布施物施给僧团,让一般禅修者都能使用。仰光中心里,没有任何一栋建筑物是我个人私有的财产。所以,我一无所有,无所羁绊,没有任何遗产要操心。我希望你们也能够仿照这个不执着的方式,如此,不仅可以减少问题的发生,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在祥和的气氛里为法用功。[9]

六、明年的程序

为了善用你们的宝贵时间与才能,在大会开始之前的三天,我想要请大家轮流诵读经典三十分钟。每天的上午及下午,各由四位业处阿阇黎,念诵巴利经文及简短的缅文翻译;每天的晚上,则由被挑选出的「弘法师」(dhammakathika)做扼要的开示。详细的程序,在与各负责人协商后,会由权责单位公布。如果你们有任何意见或建议,欢迎你们表达出来。

七、关于宣说佛法的建议

末了,要谈我对宣说佛法的建议。我提列几点,供你们检讨:

  1. 身为业处阿阇黎,你们所弘讲的佛法,应以巴利圣典里所教导的念处禅法为主。
  2. 避免以歌唱般的声调,来诵念巴利偈颂。
  3. 不应为了吸引在家听众,使用滑稽、想象且无根据的故事。
  4. 你们受着马哈希禅修中心的荫护,所以请依循马哈希禅修方法来教导大众。
  5. 应谨慎小心,避免使用那些会贬损、伤害或侮辱他人的言词与评论。

最后,愿你们都能圆满修习戒、定、慧,并能鼓励、帮助你们的弟子、信众也这么做。愿你们皆因弘传佛法的功德而得以最迅捷、最便利的方式,证得涅槃与究竟的离苦解脱。


索引

五盖 36,45,77
五蕴 14, 77, 82, 184
心清净 36, 45, 79, 223
正见 30-32, 35-37, 41-42, 46-48, 56, 91, 192
生灭智 83, 156, 178-179, 191, 193
出入息(念) 36, 63, 238, 247-248, 251-253, 256-257
布施 2-3, 25, 27, 209, 221, 229-232
有身见 13-23, 36, 48, 53, 88-89, 93
戒(清净) 2, 12, 23, 35-37, 42, 47-48, 242, 262
邪见 15, 18, 29, 30, 56, 69
念处(经) 27-28, 49-51, 55, 60, 71-78, 192, 198, 223, 236-237
毗婆舍那定 38-39, 44-45, 48, 114, 178
毗婆舍那智 3-4, 26, 36, 38, 46-47, 50, 63, 74-75, 86, 93, 117, 157, 178, 207-208, 220, 227, 232-233
剎那定 91, 224-226
阿毗达摩 16-17, 214-215, 235
风界 61, 64-66, 68, 247, 254-255
纯观 38
欲贪 4,10-12,53,187
奢摩他 3, 25, 35, 43, 204, 232, 236-237
圣八支道 35, 137, 192, 197, 228
业力法则 33, 35, 37, 41-42, 48, 56, 203
腹部起伏 39, 45, 62, 64, 72-73, 77-80, 84, 90-91, 132, 166, 247, 253-256,
缘起 214-219
禅那 5, 8, 10-12, 27, 31-32, 36-37, 43-44, 48, 60-62, 73, 223-226, 245-246
觉支 126, 156, 171-185


进阶阅读

马哈希尊者, 1999,〈内观禅修:基本和进阶练习〉,《当代南传佛教大师》,新雨编译群译,台北:圆明出版社,页126-166。

———,2004,《内观基础》,嘉义新雨编译群译,台北:方广。

———,2006,《马哈希的清净智论》,温宗堃译,台北:大千出版社。

班迪达禅师,2006,《今生解脱》,香光书乡编译组译,嘉义:香光书乡出版社。

———,2006,《念处观——让烦恼无从生起的马哈希内观禅法》,赖隆彦译,台北:橡实文化。

向智尊者,2006,《正念之道》,赖隆彦译,台北:橡树林。

喜戒禅师(U Sīlānanda),2005,《正念的四个练习》,赖隆彦译,台北:橡树林。

艾美.史密特,2003,《佛陀的女儿》,周和君译,台北,橡树林。

觉音尊者,2002,《清净道论》,叶均译,高雄:正觉学会。

Jordt, Ingrid, (2001) Mass Lay Meditation and State-Society Relations in Post-Independence Burma. PhD thesis. Harvard University.

Mahāsi Sayādaw, (1999) The Anattalakkhanasutta, trans. by U Ko Lay Yangon: Buddha Sāsana Nuggaha Organization.

U Hla Myint Kyaw, (1999) ‘Questions & Answers’, tr. by U Hla Maung. Yangon: Paṇḍitārāma. Online. Internet. Available: http://www.web.ukonline.co.uk/buddhism/ pandita5.htm

U Sīlānanda, (1982) Mahasi Sayadaw Biography. Trans. Min Swe. E-book,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Online. Internet. Available: http://www.mahasi.org.mm


回向

普为出资、编辑、出版、印制、读诵受持、辗转流通、随喜赞叹此书者回向:

愿以此法施功德,回向给父母、师长、亲戚、朋友,及一切法界众生——

愿他们没有身体的痛苦、没有心理的痛苦,

愿他们福德智慧增长,早日证得道智、果智与究竟涅槃。

善哉!善哉!善哉!

国家图书馆出版品预行编目资料

毗婆舍那讲记:含〈法的医疗〉


作 着:马哈希尊者 (Mahāsi Sayādaw)

译 者:温宗堃 (Wen, Tzungkuen)

校 编:何孟玲 (Ho, Mengling)

出 版:南山放生寺 (Nan-Shan Fang-Sheng Monastery)

地址:23570台湾台北县中和市忠孝街108号

电话:(02) 2942-2363

传真:(02) 2943-8547

划拨账号:00107131

印 刷:世和印制有限公司

电话:(02) 2223-3866

公元2007年6月 修订版 1000本

合计册数 3000本

ISBN: 978-986-82378-3-4

 

  1. 中译本见:马哈希着,温宗堃译,《马哈希的清净智论》,台北:大千出版社,2006;或见:马哈希尊者着,温宗堃译,《清净智论:巴汉对照》,台北:南山放生寺,2006。
  2. Mahāsi Sayādaw, (2000) A Discourse on Vipassanā, Trans. Dr. Ko Gyi. 2nd ed.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3. Mahāsi Sayādaw (ed.), (1997) 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ā, Trans. by Bhikkhu Aggacitta, 1st published in Malaysia 1984, Penang: Sukhi Hotu.
  4. “Gems of Mahāsi Thought” talked by Ven. U Sīlānanda on April 4, 1998 (Available: http://www.tbsa.org/home.html).
  5. Mahāsi Sayādaw, (2000) “Mahāsi Sayādaw’s Analysis on Today’s Vipassanā Techniques,” Comp. Thāmanay Kyaw, Trans. By Hla Myint Kyaw. Singapore: Vipassanā Meditation Center.(Available at http://vmc128.8m.com/VipassanaTechniques/ )
  6. Mahāsi Sayādaw, (1995) “Ovādakathā by The most Venerable Mahāsi Sayādaw delivered on the eve of Commemorative 26th Anniversary” , Trans. U Sunanda (Dr. U Than Naung), Rangon: Mahāsi Sāsana Yeiktha.
  7. 即《相应部.天相应.第21经》 (SN 1:21)。与此巴利经对应的《杂阿含经.586经》记作:「犹如利剑害,亦如头火燃,断除贪欲火,正念求远离。」
  8. 马哈希长老在翻译此段巴利经文时,已融入了《相应部注》的解释。这似乎是缅甸法师口译经文时,经常会使用的方式。
  9. 欲界恶趣含:(1) 地狱、(2) 畜生、(3) 饿鬼、(4) 阿修罗。欲界善趣含:(5) 人、(6) 四大王天、(7) 三十三天、(8) 夜摩天、(9) 兜率天、(10) 化乐天、(11) 他化自在天。其中,恶趣及人类的寿命不定。欲界天人中,最短寿的是「四天王天」,寿长500天年,人间50年为其一日一夜,故换算为人间年数约为9,000,000年(500*50年*30天*12月);最长寿的是「他化自在天」,寿长16,000天年,人间1,600年为其一日一夜,换算为人间年数约为9,216,000,000年(16,000*1,600年*30天*12月)。
  10. 梵天天人中,寿命最短的「梵众天」寿长为1/3「中劫」;寿命最长的「色究竟天」有16,000「大劫」(见《精解》184-191)。
  11. 参考《杂阿含经.586经》:「譬如利剑害,亦如头火燃,断除于后身,正念求远离。」
  12. 《相应部》中,佛陀解释「色」一词时也说:「诸比丘,为何说为色?因为它被破坏,所以称之为色。被什么破坏?被冷、热、飢、渴、蝇、蚊、风、烈日及爬虫所破坏。」(S 22:79)。
  13. 阿毗达摩将心理现象,分为「心」、「心所」。心是纯粹的认识能力,「心所」则是「心」的其他属性、功能、特色。
  14. 烦恼依显露的程度,可分三类:(1) 违犯烦恼:显现出的身、口业恶行;(2) 缠缚烦恼:仅现于心中,未发身、口业的烦恼;(3) 随眠烦恼:潜伏未显现的烦恼,唯证圣道时方能予以断除。
  15. 参考Dhp-a I 185。
  16. 参考《长部.大般涅槃经》(DN II 156):「那时,世尊对诸比丘说:『诸比丘!我对你们说,诸行皆会灭去,依不放逸努力吧!』此是如来最后的教诫。」(Atha kho bhagavā bhikkhū āmantesi– “handa dāni, bhikkhave, āmantayāmi vo, vayadhammā saṅkhārā appamādena sampādethā”ti. Ayaṃ tathāgatassa pacchimā vācā.)《长部注》(Sv II 185):「依不放逸努力吧:依于念之不忘失,完成一切工作吧。如此,世尊于临般涅槃时,躺卧着,将四十五年来所给予的一切教诫,总结为一不放逸句。」(Appamādena sampādethāti sati-avippavāsena sabbakiccāni sampādeyyātha. Iti bhagavā parinibbāna-mañce nipanno pañcacattālīsa vassāni dinnaṃ ovādaṃ sabbaṃ ekasmiṃ appamādapadeyeva pakkhipitvā adāsi.)
  17. 参考《杂阿含经.635经》。
  18. 烦恼的种类,可参见《精解》,265-267页。
  19. 参考Mp II 24。
  20. *1 英译按:「十遍」之一。乃令心专注在一个覆以泥土的圆盘(kasiṇamandala)上,以培养达至「安止定」的「心一境性」。
  21. *2 英译按:专注在出入息,除了能引生「心一境性」之外,也能更进一步地发展毗婆舍那,乃至成就阿罗汉果。
  22. *3英译按:获得此智时,能够区别禅修所缘里的名法与色法之差异。
  23. *4英译按:获得此智时,能够清楚了知因、果之间的关系。
  24. *5英译按:观察到生、灭现象,体证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
  25. 参考《相应部》(SN III 120):“Yo kho, vakkali, dhammaṃ passati so maṃ passati; yo maṃ passati so dhammaṃ passati.”;《弥兰陀王问经》(Mil 71): “ ‘… yo dhammaṃ passati, so bhagavantaṃ passati, dhammo hi, mahārāja, bhagavatā desito’ ti.”。
  26. *6英译按:出现在临终者心里的一种影像,该影像透露出他未来可能投生的世界。
  27. MN 8.
  28. 关于八支道支的说明,可参见Vism 509-510。
  29. Vism 606:「色以衰坏为相,受以感受为相」如此观察彼彼诸法的自相所生起的「慧」,是「知遍知」。
  30. 含「触知智」与「生灭随观智」。
  31. 参考Vism 515, 509。
  32. 此句巴利可直译如下:「因为不观察身、受、心、法的修行,并不存在。所以应知道,他们也是藉由此道路,超越忧愁与悲泣。」
  33. 一位歌女为了在山达地大臣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其才华,于是断食七天,却在表演的当下倒地猝死。睹见此事,山达地大臣生起了强烈的忧愁,于是往诣佛陀请求开导。
  34. 帕特迦菈本为富家女,她不顾家人反对,与一位守卫私奔成婚。在回娘家的路上,第二个儿子诞生的那一天,她先后失去了丈夫(被毒蛇咬死)、新生的婴儿(被老鹰抓去)及大儿子(被河水冲走)。回到娘家时,发现父母也在前一天因房屋倒塌而惨死。接连遭遇不测的帕特迦菈,因而精神崩溃、神智疯狂。唯在遇见佛陀之后,恢复了理智,进而闻佛说法,证得初果。
  35. 《别译杂阿含经.102经》:「唯有一道,能净众生,使离苦恼,亦能除灭不善恶业,获正法利。所言法者,即四念处。」(T2, p. 410b)
  36. 以下五种损减,参见DN III 235、AN III 147。
  37. 见MN 57。
  38. 见SN 42:2。参考《杂阿含经.907经》、《别译杂阿含经.122经》。
  39. 见Ps I 387-388。
  40. 此段引文的重点,乃在说明腹部起伏移动乃风界特质的显现,并非意指腹部起伏移动需要动机引发。
  41. Ps III 277: “Tattha sandiṭṭhikanti sayameva daṭṭhabbaṃ paccakkhaṃ.”
  42. MN II 11; SN 22:58.
  43. Mil 326:「当他一再地作意时,心超越转起,而进入无转起。大王啊!正行而到达无转起,名为『作证涅槃』。」(Tassa taṃ cittaṃ aparāparaṃ manasikaroto pavattaṃ samatikkamitvā appavattaṃ okkamati. Appavattamanuppatto, mahārāja, sammāpaṭipanno “nibbānaṃ sacchikarotī”ti vuccati.)
  44. 即本书第一篇〈毗婆舍那讲记〉。
  45. DN II 99; SN V 152.
  46. *1 “sati”常被英译为“mindfulness”(念)和“recollection”(回忆)。缅甸的巴利学者通常把它译作「记得、回想」(recall)(或者「标记」(getting the mark))。“sati”这个字已被纳入缅语,并和其它缅语结合使用,它的意思包含:记得,注意、小心,警告、告诫、提醒等等。「记得、回想」(recall)也许是较精确的译语,事实上这译语也得到阿毗达摩(Abhidhamma)的支持,就阿毗达摩来说,毗婆舍那修行的「念」(sati),是以“刚逝去”的究竟法(paramattha)为所缘。从心识剎那的时间单位而说「过去」。然而,唯有佛陀才能直接观察到心识剎那这样微细的法。无论如何,在实际修行毗婆舍那的场合,这样正式的译语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困惑与误解。因此,马哈希尊者指出,「“sati”是指,见、听等现象生起时,对这些现象的观察」。在此应注意,毗婆舍那修行时所强调的「当下」(here and now)是指(对自身名色法的)觉知生起的那时候,而不是指阿毗达摩所论述的,从心识剎那的那种时间观念下所说的「当下」。
  47. Sv II 136-137; Spk III 236.
  48. *2 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一位资深学者兼业处阿阇黎,进一步说明“sūpaṭṭhitaṃ”的意思:「恰当地(su-, properly)抓住(upa-, stick to)所缘,且安住于所缘之上」。
  49. Sv-pṭ II 144: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ti vedanānaṃ khaṇikataṃ, dukkhataṃ, attasuññatañca yāthāvato ñāṇena paricchijja parituletvā.”
  50. Sv-pṭ II 144: “Adhivāsesīti tā abhibhavanto yathā- parimadditākāra-sallakkhaṇena attani āropetvā vāsesi, na tāhi abhibhuyyamāno.”
  51. DN II 99.
  52. *3 换句话说,就是「着手恢复继续存活的能力…」。
  53. Sv II 137: “Vīriyenāti pubbabhāgavīriyena ceva phalasamāpatti- vīriyena ca.”
  54. DN II 99.
  55. Sv II 137.
  56. Wāso是缅历的四月。
  57. Sv II 137.
  58. *5 此通常被英译作「冥想」(to meditate),缅甸语的字面意思是「努力观察(或注意)」(to observe-note(or mark)-strive)。(也见注*7)在佛教禅修(meditation)领域里,「念」(mindfulness)是最常被谈到的术语,趁未进入语义的诤论之前,请知道此书中,「念」这个字意指「在心中观察」。
  59. *6 一位缅甸医生认为,与此词约略对应的英文是「胃病」(gastric troubles)。但是,另一位医生认为,在西方医学的分类里其实找不到此缅文的对应术语,精确地说,这个词的意思乃指「胃胀气所导致的疼痛」。
  60. *7 「为法精进」(striving for the dhamma),或者「法精勤」(dhamma-striving)的缅甸原文,意思是需要充分精进力、毅力的禅修实践。
  61. *8 参考文后之「巴英术语汇编」。
  62. *9 这个可能被认为是含糊笼统的措词,通常是指「涅槃」(nibbāna)的体验。
  63. DN II 292:「在吃、喝、消化(食物)与尝味时,保持正知」。
  64. *10 马哈希传统所训练出来的业处阿阇黎(kammaṭṭhānācariya,禅修老师),一般而言不会去评定禅修学员的毗婆舍那成就(attainment in insight),尤其是印证出世间成就(supramundane achievement)。这么做是健康而谦卑地承认我们的能力不足,因为只有正等觉佛陀才有能力确定其他人的成就。于是,为了让已深入正法的禅修者了解自己在法上所在的位置,马哈希禅修中心隔周会播放一次马哈希尊者为时三小时的开示,叫作“Nyanzin”「毗婆舍那的进展」(The progress of insight)。此开示仔细地描述禅修者在不同的毗婆舍那智时,所历经的实际经验。只有禅修成果受业处阿阇黎肯定、且由阿阇黎亲自推荐的禅修者,才有机会听闻此录音开示。
  65. 缅历类似于中国的阴历,乃以月球绕行地球一周计一个月,故每年约354天,不同于阳历采太阳系统而每年有365天。因此大约每隔三年,经缅甸传统天文委员会的勘定,会于Wāso月作闰月处理,而有连续的两个Wāso月。
  66. *11 缅甸货币,1恰(kyat)约等于0.43马币。在六十年代的缅甸乡村,货币的价值较高、物价则相对地较低。〔中译按:缅币汇率,黑市价现在(02/2005)约1US$=800~900 kyat(缅币),官方价则约1US$=10 kyat 左右。〕
  67. *12 比丘(bhikkhu)称呼在家信众的客气用语,从巴利“dayaka”——布施者(护持比丘资具的人)——衍生而来。dakagyi,意指「大施主」。
  68. *13 「弘扬正法」(to show the Dhamma),是一缅甸用语的直译,意思是「教导为法精进(禅修实践)」。
  69. *14 对此,马哈希尊者曾说明:「关于这一点,某些人可能会误以为,面对困难而精进努力,是一种“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事实上,这种精进符合佛陀在《转法轮经》的教导(亦即: “Katamā ca sā, bhikkhave, majjhima paṭipadā … Ayameva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seyyathidaṃ — sammādiṭṭhi … sammāsamādhi.”),在修习(正见为始的)圣八支道时,或说修习戒、定、慧之时,无论经历多少痛苦,这种精进都不是“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它肯定是真正的修行方式,即majjhimapaṭipadā〔中道〕。」
  70. *15 译者改述这句话,「如果疼痛变得强烈乃至难以忍耐,以至于禅修者不再能准确地观照所缘时,他可以改换姿势,以便以另一种威仪让正念有效地延续。
  71. 不知英译似否颠倒两种威仪的运用方式,因为若为了适应个别禅修者的健康状况,局部瘫痪者似乎应较适合以坐姿修行,而患痔疮者应较适合以站姿修行。
  72. *16 直译作「硬化的残渣」(indurated faeces)。
  73. *17 直译则作「为了接受佛陀所给的法药(dhamma-medicine)」。
  74. *18 关于弘扬正法(dhamma-showing),见注*13。Yeiktha的义涵,泛指「令人愉悦、安宁的地方,隐居处」;然而,它也被用来指「为法精进的中心,禅修中心」。
  75. *19 dakagyi的阴性字,参考注*12。
  76. 原文是 “Lights were also emitted”。
  77. *20 依据缅甸佛教习俗,通常在进行大的善行之后(有时候,在之前),如供养整个僧团一餐的食物、或者供养建好的寺院,会进行「浇水仪式」(water-pouring ritual),希望所做善行能帮助布施者实现解脱轮回之苦等的种种愿望,同时也(藉由邀请众生随喜此善行而)将功德回向给一切众生。
  78. *21 较精确的翻译是「令他的脚踝骨(malleolus bone)骨折、断裂」。
  79. *6 见前揭注*6。
  80. *10 见前揭注*10。
  81. *22 「……令人作恶的焦味,像是煎炸或烹烤多油脂的东西,也指黄磷火柴的硫磺烟味……在缅甸,有许多发烧或罹患其它重病的患者很怕这种味道,它们(对人体)的影响也会导致死亡。」—Judson’s Burmese-English Dictionary。
  82. *23 Thingyan,是缅甸新年泼水节,一个吉庆的时节。虔诚的佛教徒于此期间会持守八戒,为法精进。1981年,在这为期一个星期的节日里,光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就有2,300位禅修者聚此精进修行。
  83. SN V 79-81 (=SN 46: 14-16).
  84. SN V 80.
  85. *24 较为直译但有点笨拙的译语是「在自己的相续里」。
  86. *25 「在他人的相续里」。
  87. *26 「从究竟而言」的意思是,透过眼、耳等六根门而生的直接、真正经验的认知,而未凭借任何推理或概念思维。举例而言,我们可能以一般的语言来说「我们坐在椅子上」,但是,闭上眼,注意身体和椅子接触的点时,我们无法体验到「椅子」这样的东西。我们只是体验到硬、软、温、冷、粗、滑。所以,“究竟而言”,没有椅子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不否认,从概念的、通俗的角度来说,确实有椅子存在。
  88. *27 这是对一个定型句的翻译。但实际上,禅修者的经验是〔名、色〕「出现、消失」或「生起、消逝」。
  89. *28 以译者的话来说,就是「高度专注以便能够清楚地看见所缘」。
  90. *29 换句话说:「好像自动地拾起它所能觉察到的一切所缘一样」。
  91. “Idamavaoca bhagavā. Attamano āyasmā mahākassapo bhagavato bhāsitaṃ abhinandi. vuṭṭhahi cāyasmā mahākassapo tamhā ābādhā. Tathāpahīno cāyasmato mahākassapassa so ābādho ahosīti.”
  92. 参考SN 36:6;《杂阿含经.470经》。
  93. 指美国麻省医学院Jon Kabat-Zinn博士自1979年起所创立的「正念减压课程」(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简称MBSR)。至今,欧、美有三百家以上的医院为病人开设此课程。
  94. SN 47:5;《杂阿含经.611经》。
  95. 此中,除《大念处经缅文译注》尚无英译本之外,其余诸书之英译本,可见马哈希中心网页(http://www.mahasi.org.mm)。
  96. 《中部.37经》(MN 37)。
  97. 参见Dhp-a I 246 PTS
  98. 参见Dhp-a I 246 PTS
  99. 《相应部.22相应.90经》(SN 22:90)。
  100. Spk II 291-292: Ayaṃ kira thero paccaye apariggahetvā 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si, sāssa dubbalavipassanā attagāhaṃ pariyādātuṃ asakkuṇantī saṅkhāresu suññato upaṭṭhahantesu “ucchijjissāmi, vinassissāmī”ti ucchedadiṭṭhiyā ceva paritassanāya ca paccayo ahosi.
  101. 在《念处经》的注释书中,底沙尊者舍弃万贯家财,到林中修行。但他的弟妇仍派五百强盗追杀,强盗要杀害尊者时,尊者请强盗再给他一夜的时间修行,他打断腿骨,让盗贼相信自己不会逃跑。
  102. AN 6:25.
  103. Mp-pṭ III 88; Sp III 219 : Evaṃ anussarato hi pīti uppajjati, so taṃ pītiṃ khayato vayato paṭṭhapetvā arahattaṃ pāpuṇāti.
  104. 《中部.32经》(MN 32, MN I 219)。
  105. MN 2, MN I 10.
  106. Ps I 81.
  107. 如SN II 28; MN I 481。
  108. MN I 314-315.
  109. SN IV 80-81.
  110. 即《摄阿毗达摩义论》(Abhidhammaṭṭhasaṅgaha)。
  111. D II 35.
  112. “Paccuppannañca yaṃ dhammaṃ, tattha tattha vipassati.” (应于现在法,处处作观察)
  113. SN IV 72-79.
  114. 参考Vbh 84; Vism 363; Vbh-a 55。
  115. Vism 280在此引用了《无碍解道》(Paṭis I 165)作为教证。
  116. Mil 367; Th 52,直译作「虽有眼,却如盲;虽有耳,却如聋;虽有智,却如哑;虽强健,却似无力;有事生起时,他睡卧于死人床。」
  117. Sv I 12.
  118. DN III 78:「诸比丘!于此,比丘具戒,持续地依别解脱律仪而作防护,具足正行与行处,即使于微细罪,亦见怖畏,受持学习一切学处。」
  119. Vism 16:Pātimokkhanti sikkhāpadasīlaṃ. Tañhi yo naṃ pāti rakkhati, taṃ mokkheti mocayati āpāyikādīhi dukkhehi, tasmā pātimokkhanti vuccati.
  120. 此二者皆属「波逸提」(pācittiya),犯此类戒者,须向僧团(四位或四位以上的比丘)、别众(两位或三位比丘),或者一位比丘忏悔。
  121. Vism 35:「应依信而成就别解脱律仪。因为,此别解脱律仪,因信而得成就。」(saddhāya pātimokkhasaṃvaro sampādetabbo. Saddhāsādhano hiso pātimokkhasaṃvaro.)
  122. 佛陀的教法,可分为「教」(pariyāya)、「行」(paṭipatti)、「证」(paṭivedha)三个范畴。
  123. 《长部经》(DN II 76-77)提到:「只要比丘们经常、多多集会,那么,兴盛――而非衰退――是可期待的。只要比丘和合共聚、和合分离、和合行事,那么,兴盛――而非衰退――是可期待的。」

概念法与究竟真实法(中英对照)

概念法与究竟真实法

Concept andReality

英译中:汤华俊

2010年11月

(This is the appendix B of the book
"The Essentials of Insight Meditation Practice–A Pragmatic Approach to
Vipassana" by Ven. Sayadaw Sujiva 这是舍弃我禅师著《Mahasi毗
婆舍那禅修法要》的附录B
)

It is important that the meditator understand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concept and ultimate realities, because it is the direction which
he will have to lead his mind
from concepts to realities.
理解概念法(
concept)和究竟真实法(ultimate realities)的差别,对禅修者很重要,因为从概念法到究竟法,这是禅修者必须引导自心所走的方向。

Concepts are those things or
ideas thought out and conceived by the mind. They are built upon the ultimate
realities. Concepts are only conventionally and subjectively true.
概念法是由心想出来或构思出来的东西或想法,它们是基于究竟真实法构建出来的。概念法只是世俗和主观真理。

Ultimate realities, on the
other hand, are those phenomena which can be directly perceived (thus ultimate)
without going through the process of conceptual thinking, reasoning or
imagination. These are truths not depending on conventional definitions.
Ultim
ate realities, however, do not
necessarily only mean the Absolute Reality which refers only to the unchanging,
unconditioned state—“Nibbana.
而另一方面,究竟真实法是可以直接认知的现象,这种认知无需经由概念化思维、推理或想像过程。这些是不依赖于世俗定义的真理。但究竟真实法并不是仅指绝对真理——恒常不变、非缘起的涅槃。

Though conventional or conceptual
realities are still a reality and we cannot really do away with them altogether,
we will have to put them aside for periods of time during our meditation to
allow us to really see and realise things as they really are.
尽管世俗或概念性的真实仍是一种真实,并且我们不能完全和它们脱离关係,但是我们在禅修期间必须把它们放到一边以便让我们真正地看到和体证诸法的真相。

Conceptualization can occur in two
ways:

概念化可能以下面两种方式发生:

i Active
Thinking

i 主动思维

Active thinking can occur as
philosophising, scheming, planning or fantasising. It is obvious that when one
does it with lots of assumptions, preconceptions, ideas or hallucinations, then
one cannot be, at the same time, experiencing nature directly. One h
as to put away all these before any insight can arise.

主动思维可能以哲学思考、算计、计划或幻想的方式发生。很明显,这样思维的时候伴有大量的假设、先入之见、各种观点甚或幻想,所以一个人不可能与此同时直接体验事物的本质。禅修者必须把这些概念法放到一边之后才能生起内观智慧。

ii ‘Unconscious’
Thinking

ii‘不自觉’的思维

The second type of conceptualizing is
more subtle in that one is not actively “thinking” or at least one is not
conscious of it. These concepts are formed so habitually and are deeply embedded
in the mind. These can also be part and parcel of the mental pr
ocesses influenced by kamma and the results of kamma.
Although one cannot abandon these altogether, it is still necessary to transcend
these for periods of time (by means of highly concentrated bare mindfulness) to
allow insight to arise.
第二种类型的概念化更微细,因为一个人并没有主动地‘思考’,至少他没有意识到这种思考。这些概念非常习惯性地在心中形成,且深深植根于心中。这些概念可能是受业和业果影响的心法过程的重要部分。尽管一个人不能把它们完全祛除,但是仍然必须在一段时间超越它们(通过伴有高度定力的纯粹正念)以便让内观智生起。

Examples of concepts relevant to the
meditator are:

和禅修者相关的概念法例子:

1Word Concepts
(Sadda Paññatti)

1. 语言文字概念法

Words are made up of many
syllables or sounds that arise and pass away consecutively.

语言文字由很多相续生灭的 音节或声音构成。

At one instant of time, the
word does not exist, only the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of sound, a vibrating
form; materiality in nature.
在时间的某一刻,这个字并不存在,只是声音的生起和灭去,只是一种震动形式;本质上是一种物质现象。

Similarly a musical piece is
made up of many notes of sound. These are words based upon the play of sound
when we try to communicate our ideas and experiences with another. Now it is
also visual as it has been put into writing.

同样地,一段音乐是由很多声音的“音符”构成。这些语言文字是基于声音的演奏以彼此表达想法和经历。当写下来时,语言文字就变成可见的形式了。

Sound concepts (words) may be
real if they refer directly to real phenomena that can be directly experienced.
Unreal concepts are those that cannot refer directly to realities. They refer to
other concepts and ideas which by themselves do not really exist.

声音概念法(语言文字)如果所指的是直接可以经历的真实现象,那麽它可以是真实概念。非真实概念是那些不能直指真实法的概念,它们所指的是别的自身并不真实存在的概念或想法。

As words combine with words,
further concepts build up and can be the combination of real and unreal
concepts. Example: The word mind is a real concept as it refers to mental phenomena that
can be directly experienced without conceptualization.

字词和字词组合会构建出更多概念法,而且可能是真实概念和非真实概念的组合。例如,“心”这个字是真实概念,因为它所指的精神现象是可以被直接经历而无需概念化。

The word man is an unreal concept because it refers to something
that cannot be directly experienced without conceptualization. Some words may
have both
eg patient
who may refer to a sick person (unreal) or a tolerant mental state
(real).

“人”这个字是非真实概念法,因为它所指的东西不概念化就无法直接体认。有些字可能兼具二者,如英文的
patient,可以指一个病人(非真实概念)或者一种忍耐的心态(真实概念)。

In meditation we use them
(real concepts) as labels to help us recognise realities. Words and labels
should not be grasped at in meditation. One should instead try to understand
what is meant to be experienced.
在禅修中我们使用概念(真实概念)作标记以助我们认知真实法。禅修中不应当执着文字和标记,而应当懂得文字所指的应该亲历的内容。

2 Form, shape and
distance

2.体形、形状和距离

These concepts make up the
two-dimensional and three dimensional world.

这些概念构成二维和三维世 界。

If you study the television
screen, the picture is made up of electron lights shooting at a great speed from
the tube within. They arise and pass too fast for one to really know what is
actually happening. What the mind grasps (too slowly) is a general
pla
y of colours which form shapes and so
give us ideas. They occur so fast that they seem to occur at the same time.
如果你研究电视屏幕,就会知道电视图像是由从电视里阴极管射出来的高速电子形成的光点所构成的。这些光点生灭太快,人实际上难于看清实际发生的情况。而我们(过慢)的心识能够捕捉的只是一个总体的色彩显示,这些色彩形成各种形状并让我产生各种想法。
它们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看起来象同时发生的。

3 Directional
Concepts (Disa Paññatti)

3.方向概念

These are concepts
corresponding to directions, relationship of one thing to another eg east, west,
right, left, above, below, inwards, outwards, sideways, upwards, and
downwards.
这些是和各种方向相对应的概念,显示一个东西和另一个东西之间的关系,如东、西、左、右、上、下、向内、向外、向旁、向上、向下。

4 Time Concepts (Kala
Paññatti)

4. 时间概念

The Time concept is built
upon ideas concerning the recurrent and consecutive occurrence of material and
mental phenomena. Materially, they involve light and darkness (as in day or
night), physical state of body (as in old and young) and so on.
对色法和心法的重复发生和相续发生的认识,是建立时间概念的基础。就色法而言,时间概念涉及诸如光明与黑暗(如白天与夜晚的更替),身体的状态(如衰老与年轻的变化),等等。

Mentally, they involve mental
activities and functions such as sleeping time, working time, and so on.
就心法而言,时间概念涉及各种心理活动和作用,诸如睡多少时间、工作多少时间,等等。

Although we should have a
general timetable or routine to guide our practice, we need not follow it
blindly. Adjustments can be made if it is unsuitable. In groups, sometimes one’s
own welfare has to be sacrificed if benefit is meant for the welfare of
the
group.
尽管我们需要一个大致的时间表或流程来指导我们的禅修,但我们不必盲目地跟从这个时间表。如果不合适可以作调整。在团体中,有时为了整体的利益需要牺牲个人的利益。

5 Collective Concepts
(Samuha Paññatti)

集合概念

These correspond to groups or
collections of things, eg a class, a race, a car, a city, group interviews,
group meditation etc.
这些概念对应一些事物的群组或集合,例如一个班、一个种族、一个城市、集体面谈、集体禅修,等等。

6 Space Concepts
(Akasa Paññatti)

6. 空间概念

Space concepts are those that
refer to open spaces—such as well, cave, hole and window.

空间概念指的是开放的空间 诸如井、岩洞、孔和窗户。

7 Sight Concepts (Nimitta
Paññatti)

7.相概念

These are visualised images
such as the learners sign and
mirror image of tranquillity meditation. Many hallucinations and imageries also
come under this category.

相概念是视觉化的图像诸如寂止禅中的取相和似相。很多幻觉和想象也是隶属于这类概念。

8 Beings, Ego (Satta
Paññatti)

8 众生、自我的概念

What people normally regard
as “I,” “you,” “he,” “she,” “person,” “dog” or “deva” are actually sets of
ever-changing mental and material processes. These concepts of being, should be
used as convenience in communication but when grasped upon as real,
ultim
ate and absolute, one cannot help
but fall into conflict and sooner or later fall to ruin.
人们通常认为是
“我”、“你”、“他”、“她”、“人”、“狗”或“天人”的这些概念实际是由不断变化的名色构成的一组一组的东西。这些众生的概念为了方便在交流中使用不是问题,但如果被执着为真实、终极和绝对,一个人就不可避免地会陷入矛盾并且迟早会出问题。

The abandoning of this
concept is of utmost importance to Vipassana meditation but upon the realization
that “All dhammas are not-self,” one ought not to think “I” am walking but just
be mindful eg the process of walking. Some may philosophize as they
watc
h. This will, on the other hand, fall
into another set of concepts.
扬弃这种众生的概念对内观禅修是极为重要的,证得“诸法无我”后,禅修者不应该想“我”在走,而应当仅仅观照比如说走的过程。有些人在观察时会从哲学的观点思考,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样做会落入另一组概念

There are still many more
concepts such as of happiness, suffering, life and so on but we will not be
dealing with them at the present. In order to have a better picture of the
process of conceptualization, it would be helpful to explain the thought
proces
ses.
还有很多概念诸如苦、乐、生命等等,但我们现在不讨论它们。为了对概念化过程有一个更好的图像,解释心路历程会更有助益。

A thought process can be
defined as a series of consciousness arising in an order that makes up what we
“see,” “hear” and “think.” These thought processes arise from the life
continuum, a flow of consciousness in a deep sleep state following stimuli from
a
n internal or external object.
一个心路历程被定义为一系列心识,这一系列心识按一定顺序生起就构成了我们的“看”、“听”、“想”。这些心路历程是在受到内在或外在的激发后从有分流
(同于深睡眠状态的心识之流) 生起。

There are six types depending on the
“door” the object arises:

根据目标显现的“根门”有六种类型心路历程:

1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eye door.

2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ear door.

3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nose door.

4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tongue door.

5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body door.

6 Thought
processes that arise at the mind door.

1.生起于眼门的心路历程。
2.生起于耳门的心路历程。
3.生起于鼻门的心路历程。
4.生起于舌门的心路历程。
5.生起于身门的心路历程。
6.生起于意门的心路历程。

The first five are called
sense-door adverting thought
processes
whilst the
last is called
the
mind-door adverting thought processes.

前五个被称为五门心路历程,而最后一个被称为意门心路历程。

Within each process is a
passive phase consisting of resultant consciousness (mental results of kamma)
which receives its object (eg at eye door—the eye object ie colours) followed by
a functional determining consciousness that determines an active phase
w
hich may be wholesome (good kamma) or
unwholesome (evil kamma).
在每一个心路历程中,由果报心(业所生的心法)接受所缘(例如眼门心路历程所缘就是颜色)构成其被动阶段,紧接着一个功能性的确定心决定了主动阶段的善
(造善业)与恶(造恶业)。

After the sense-door
processes, the different types of mind-door processes arise building ideas and
so on upon the object. These latter parts constitute conceptualization. For
example, in the case of the eye-door process, a typical order will be:
在五门心路历程之后,那些不同类型的意门心路历程生起,形成关于所缘的想法等等,而后者构成概念化。例如,眼门心路历程的典型的顺序为:

Five sense-door thought process: b At bc bu pc v sp st
vo J J J J J J J t t b

五门心路历程:b At bc bu pc v sp
st vo J J J J J J J t t b

概念法与究竟真实法(中英对照<wbr>舍弃我禅师著)

Mind-door thought process: b At bc bu M J
J J J J J J t t b

意门心路历程:b At bc bu M J J J J
J J J t t b

概念法与究竟真实法(中英对照<wbr>舍弃我禅师著)

LEGEND:
图解说明:
At
past bhavanga

At 过去有分心
bc vibrating
bhavanga

bc 有分波动
bu arresting
bhavanga—when the life continuum stops.

bu 有分断——当生命之流(有分流)停止。
pc
five sense-door apprehending—when the mind turns to receive the sense
objects.

The receiving of the sense
objects

pc 五门转向——心转向去接受感官所缘、接受 感官所缘。
v Five sense consciousness—eg seeing
consciousness

v 五识——如眼识
sp receiving
consciousness (goes to receive the nature of object)

sp 领受心(去接收所缘的特质)
st investigating consciousness (goes to bring out the
nature of object)

st 推度心(去提取所缘的特质)
vo
determining consciousness (determines course of action that
follow)

vo 确定心(决定接下来的行为进程)
J
(Javana) impulsion

JJavana)速行心
t retentive
consciousness

t 彼所缘心
M mind door
apprehending

M 意门转向
b
bhavanga

b 有分心

Note: Bhavanga:
the life continuum, a flow of consciousness when in deep sleep. It is the
result
of previous kamma and is
responsible for maintaining the individual’s existence and a condition
for latent defilements to arise and kammic
results to manifest. It is also regarded as the minddoor.

注:有分:生命流,同于深睡眠时的心识之流;是过去业的果报,它负责维持个人的存在,亦是潜在烦恼生起和业果显现的条件。它同时也被称作意门。

After this follows the
mind-door processes, such as:

在上面的心路过程之后,意
门心路历程紧随其后,如:

1 The first type of process is usually the compaction of past object process
which is a carry over of the object from the sense doors
(atitaghannavithi).

1. 第一种类型心路历程通常是前面心路历程的约化,是将五门的所缘传递过来。

2 Following it is the amassing process,
where the various eye objects are amassed into formation eg of shape concepts
(samuhaghanavithi).

2.紧随其后是综合过程,各种眼门的所缘被综合形成比如说形状概念。

3 Next, ideas of what they are develop
through the meaning or idea processes (atthaghanavithi).

3. 接下来,经由含义或意义过程,所缘是什么的认识形成。

4 Lastly, the names ascribed to it may
be given mentally. This is through the naming process (namaghanavithi).
4.最后,可能心里给所缘取名,这是通过取名过程完成。

These may develop further
into more abstract ideas especially when associated with other sense doors and
ideas. But from here we may say that to note “seeing” without thinking would cut
off a lot of concepts. It would also help to disregard the shape and
f
orms as far as possible.
这些认知过程可能进一步形成更抽象的意思,特别是涉及到别的五门历程和意思时候。但是从这里我们可以说观照“看”而不是在思维会切断很多概念,也有助于尽量不形成形状和形体的概念。

With the hearing
process:

听的过程

1 past
process

2
amassing of sound forms

3meaning or ideas
4naming
1 过去
2 综合
3 意义

4 naming

Similarly, by just noting hearing we cut off concepts. It would also
help to disregard the
words if we are to arrive at the Vipassana object
faster.

同样地,通过观照“听”我们切断了很多概念,如果我们能较快观照内观目标,也会有助于不形成“语言文字”概念,

And again with smelling, tasting, and
touching processes:

同样地嗅、尝、触心路亦是如此:

1 past
2 amassing
3meaning

4naming
1 过去
2 综合
3 意义

4 取名

Only by noting smelling merely as smelling etc, we cut off concepts. Idea of
what is smelt, tasted or touched should also be disregarded.

只有通过观照“嗅”仅仅是“嗅”,等等,我们才能切断概念。嗅到的是什么或者尝到的是什么或者触到的是什么,也无需去想。

The processes follow one another so
quickly that they make what is complex seem solid and as a whole.
这些心路历程一个接一个发生非常之快,以至于这些过程复杂地结合在一起看起来象实在的一个整体。

Four Kinds of Apparent Solidity (Ghana
paññatti)

四种密集

1 Santati Ghana (Compaction of
continuity)

1.相续密集
The mental and material processes arise
and cease so fast one after another that it seems as if they are one continuous
unchanging occurrence.
心法和色法一个接一个生起灭去如此之快以至于看起来它们象是连续不变的一个事件。

2 Samuha Ghana (Compaction of
mass)

2.组合密集
The mental and material processes are
made up of so many characteristics or phenomena finely knitted by complex
conditionings that they seem like one whole piece.
心法和色法的各种过程是由很多特征或现象构成,由于复杂因缘条件这些现象微妙地互相交织在一起,以至于看起来象一个整体。

3 Kicca Ghana (Compaction of
function)

3.功用密集
There are different
types of consciousness
each with their own specific functions eg seeing, hearing
etc, which are very subtle and difficult to see. Hence one may mistake it for
one working unit.

存在“不同类型的心”,每种心有其自身特有的功能,例如看、听等等,非常微细难见,所以一个人可能错误地认为所有这些功能都是一个心执行的。

4 Arammana Ghana (Compaction of
object)

4. 所缘密集
As the consciousness and process run very quickly by, so too the
different objects that seem to appear together in one picturegiving rise to shapes, forms,
etc.

不同的所缘也象心和心路历程一样运行得非常快,它们似乎一起出现在一个图像里——这就形成各种形状、形体等等。

Thus wrong perceptions and
hallucinations arise. These hallucinations arises in ascending
degree:

因此错误的知觉和幻象会生 起,下面这些是依据虚妄的程度按升序排列:
1 Hallucination of
perception

1.知的颠倒
Wrong perception of an object
eg one thinks one’s own shadow as belonging to someone else.

对一个目标的错误的觉知,例如一个人以为自己的影子是别人的。
2 Hallucination of
thought

2.心的颠倒
Based on hallucination of
perceptions, one develops wrong thoughts and reasoning, eg if one does not hear
well, one may misunderstand other’s intentions and implications.

根据知的颠倒,生起错误的想法和推论,例如一个人听得不清,就可能错解他人的意图或话的含义。
3 Hallucination of
views

3. 见的颠倒
With many of the
hallucination of thoughts, one may grasp at wrong views with regard to life such
as holding firmly to the wrong view that the world is permanent, perfectly happy
and belonging to an everlasting self.
由于心的颠倒多了,一个人可能执取对生命的邪见,诸如顽固坚持世界是常、完全是乐和属于永恒的我之类的邪见。

From here we can clearly see that to
break through all these concepts even for a while, to penetrate into realities,
our mindfulness has to be:
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为了突破这些概念、洞见究竟真实法哪怕是一会,我们的正念必须:

i agile and fast enough,
ii thorough and continuous so that no
stone is left unturned,

iii very clear and concentrated to see through the complexity and perceive
clearly the nature of the object.

i 敏捷够快,
ii 周遍、相续不断无遗漏,
iii 非常明了专注能够透过目标显现的复杂性看清其本质。
As for Ultimate Realities (Paramattha
Dhamma) the Abhidhamma classifies them into four main categories:
就究竟真实法而言,阿毗达摩把它们分成四类:

1 Consciousness (Citta)—eg wholesome or
unwholesome consciousness.

2 Mental States (Cetasika)—eg greed, conceit.
3 Matter (Rupa)—eg the element of
rigidity.

4 Nibbana—the
unconditioned.

1.心——如:善心和不善心
2.心所——如:贪、傲慢
3.色法——如:坚硬
4.涅槃——非缘起的

In short these (except for the last) are
mental and material processes to be realised by the meditator as impermanent,
unsatisfactory and non-self.
简要地讲,除了涅槃,这些都是名色,禅修者需要体证它们是无常、苦、无我。

However, not all these can be noted by
the beginner. For example, it is not possible to note the Jhanic (absorption)
and Lokuttara (supramundane) consciousness for they do not arise in the
meditator. Neutral feelings are also noted by more experienced medi
tators as these feelings are more subtle and need
sharper and stronger mindfulness.
然而并不是所有名色都能被初学者观察到。例如,禅那心和出世间心,禅修者没有生起这些心就不可能观察到它们。不苦不乐受也只有更有经验的禅修者可以观察到,因为这些舍受更为微细需要更敏锐和强有力的正念。

In fact, the beginners are
not able to note without concepts because they have long been associated with
them. So, to facilitate such situations, the beginners note using real concepts
to help direct their mind to these realities. These are labels that will have to
be increased when they are able to mindfully notice more phenomena. But
Vipassana is not mere labelling or reciting, so one must not cling to them
blindly. At times, it may be better to do without them. With progress, there
will be so many of the
se phenomena
arising and passing away at a great speed. Then, labelling must be abandoned or
it will be an obstacle.
事实上,由于长期以来一直用概念法,初学者不可能离开概念观照。所以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初学者观照时使用真实概念以助其心导向究竟真实法。这些真实概念是观照中的标记,当禅修者能够以正念观照更多目标,这些标记也必须增多。但内观不仅仅是标记或念名,所以一个人不能盲目地执着这些。有的时候不使用这些会更好。随着禅修的进展,会有很多现象迅速生起和灭去,此时必须放弃标记,否则就成了障碍。

Of the idea-concepts, the concept of a
being must be abandoned if one is to have any Vipassana insight at all. It is
obvious that by being mindful of mind and matter, one will not find any being
there at all, no matter how hard one tries. In the course of one’s progress,
when realities can be noted fairly well, one will have to abandon other
concepts, like those of form, directions, shape, space and time. There are even
finer concepts of happiness and reality which you will find out in due time. For
example

在思想观念的概念法中,必须放弃众生的概念,才谈得上成就任何内观智。很显然以正念观照名色根本就不会找到任何众生,无论怎么努力找都不行。在修行逐渐进步的过程中,当真实法能够被较好地观照时就必须放弃别的概念如形体、方向、形状、空间、时间。例如:

a Walking Meditation
a 行禅
At first the meditators will do their
walking meditation with the form of their legs still in their mind.
在开始禅修者行禅的时候心中仍有腿的形状。

With constant help of labelling of the
phases of steps like “lifting,” “stepping,” the meditators direct it to the
various experiences. When they can experience clearly the movement, tension,
pulling, heat and cold and so on, the form of legs will soon be
abandoned. With increased mindfulness of the realities
and their behaviour, even the labels will have to be abandoned. When
concentration becomes deep, the meditators may even forget the time, direction
or where they are for those moments.
随着不间断地标记移步的各个阶段如“提起”、“前移”,禅修者把心导向各种经历的东西。当禅修者清楚地经历移动、紧、拉、热和冷等等,腿的形状不久就被舍弃。随着觉知究竟真实法及其动态性质的正念增强,甚至标记也必须舍弃。当定力变得很深,禅修者甚至可能一时忘却时间、方向或者身居何处。

b Sitting Meditation
b 坐禅
One first directs at the movements of
the abdomen and other experiences labelled as rising and falling.
禅修者首先把心投到腹部的运动和其它经历的现象上,标记为“上升”和“下降”。

When one can discern the “pulling,”
“pushing” movements and other experiences like pressure, hardness and so on, one
may lose a sense of its directions and so noting it as it behaves rather than as
“rising” or “falling.” Here one may use another more suita
ble label or put it aside altogether.
当一个人能够辨识“拉”、“推”运动和其它所经历的如压迫、坚硬等等,他可能失去方向感,标记就应作相应的调整,而不是继续用“上升”或“下降”。这时他可以用另一个更合适的标记,或者干脆完全不用。

At times when “rising” and “falling” is
very clear and slow, more notings of “rising, rising, rising, rising…” will help
the mind note moment to moment. If it can be perceived to be changing very fast
from one moment after another, then, it will be difficu
lt to put labels on the movement.
时不常地,当“上升”“下降”很清楚且很慢时候,更多地标记“上升、上升、上升、上升…”将有助于心刹那刹那地观照。如果能观见腹部运动刹那刹那间快速变化,那么将难于对这样的运动作标记。

The meditators will have to sharpen
their mindfulness by trying to experience moment to moment as many of these
realities as they arise and pass away. To help the meditators see clearly, they
are often asked to describe in their experience in their own wor
ds and make thorough reports. Technical terms like
Dukkha are definitely to be avoided.
Frequent usage may indicate that one
s mind is still involved with theoretical thinking and
concepts.

禅修者需要努力于刹那刹那间体验更多的这样的究竟真实法以便让他们的正念更加敏锐。为了帮助禅修者明白这点,他们常被要求用他们自己的话描述他们的经验并作出一个全面的禅修报告。象“苦”这样的专业术语肯定应当避免,频繁地使用可能意味着此人的心仍然陷于理论和概念思维当中。

There is, however, a note of caution
here. The abandoning of concepts would mean the disorientation of the
conventional perception of the “person” and the “world” outside him. If one is
not careful the mind may in a few cases lead to further disorientation
and disorganisation. It is essential to
understand that the presence of mindfulness and the understanding that the
conceptual and conventional world, though not real in the ultimate sense, is
built upon reality and has to be accepted and lived in.
但是这里需要提醒一下。舍弃概念法意味着改变了他对世俗关于“人”和“世界”的概念的认知。如果不审慎在个别情况下会导致心的进一步迷惑和混乱。概念和世俗的世界尽管在究竟的意义上不真实,但是它是构建在真实法的基础上,所以必须接受并生活于其中,明白这点并保持正念是非常重要的。

For example, there are people who refuse
to use the words I and you because they think that it will arouse the idea of self.
This is impractical!

例如有人拒绝使用“我”和“你”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会引生出“自我”的观念——这完全脱离实际!

解脱道论

解脱道论·因缘品第一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礼世尊应供正遍知

戒定智慧无上解脱随觉此法

有称瞿昙

若人脱众难已得离诸着。成就于胜分心。畏生老死。乐善乐解脱。令到涅槃乐。未到有彼岸亦令得具足。广问修多罗毗昙毗尼事。此解脱道我今当说。谛听。

问云何为戒。答戒者威仪义。定者不乱义。慧者知觉义。解脱者离缚义。无上者无漏义。随觉者知得义。此法者四圣法义。瞿昙者姓义。有称者世尊义。以戒定慧解脱殊胜功德。能到最胜名称无量。

解脱道者何义。解脱者五解脱。伏解脱彼分解脱断解脱猗解脱离解脱。

云何伏解脱。现修行初禅伏诸盖。此谓伏解脱。

彼分解脱者。现修达分定诸见解脱。此谓彼分解脱。

断解脱者。修出世间道能灭余结。此谓断解脱。

猗解脱者。如得果时乐心猗。此谓猗解脱。

离解脱者。是无余涅槃。此谓离解脱。

此解脱道为得解脱。是具足道以戒定慧谓解脱道。解脱道者我今当说。

问何用说解脱道。

答有善人乐得解脱。不闻说解脱故。又不伏解脱故。又不正伏解脱故。如盲人无导独游远国。唯婴众苦不得解脱。欲得解脱而无所因。何以故。解脱是因。

如佛所说。若有众生尘劳微细。不闻法故终亦退转。

又如佛说。诸比丘有二因二缘能生正见。云何为二。一从他闻。二自正念。是故说解脱。不伏解脱者。为生厌离故说解脱。

不正伏解脱者。为除不正道。为得禅解脱道故说解脱。

如远行人得善示导。是伏解脱道。三阴成满。何等为三。谓戒阴定阴慧阴。

云何戒阴。正语正业正命及种类所摄。或戒阴种种戒功德聚。

云何定阴。正精进正念正定及种类定阴所摄。或种种定功德聚。

云何慧阴。正见正思惟及种类所摄。或种种慧功德聚。此三阴成满。是伏解脱道。

当学三学。谓增上戒学。增上心学。增上慧学。

有戒有增上戒学。有定有增上心学。有慧有增上慧学。

复次有戒戒学。有戒增上戒学。有定心学。有定学增上心学。有慧慧学。有慧增上慧学。

问云何戒学。答谓有相戒是名戒学。谓达分戒是增上戒学。复次凡夫戒。是名戒学。圣戒是增上戒学。

问云何心学。答所谓欲定。问云何增上心学。答色定及无色定。此谓增上心学。复次有相定心学。达分定及道定。是谓增上心学。

云何慧学。谓世间智是名慧学。四谛相似智及道智。是谓增上慧学。如世尊为钝根人说增上戒学。为中根人说增上心学。为利根人说增上慧学。

问学者何义。答学可学学增上学学无学名学。如是学此三学。谓伏解脱道。

以三种学成就清净。所谓戒清净心清净见清净。于是戒是戒清净。定是心清净。慧是见清净。戒者洗犯戒垢。定洗缠垢。是谓心清净。慧除无知垢。此谓见清净。复次戒除恶业垢。定除缠垢。慧除使垢。如是以三清净是伏解脱道。

又以三种善伏道。谓初中后善以戒为初。以定为中。以慧为后。

云何戒为初善。有精进人成就不退。以不退故喜。以喜故踊跃。以踊跃故身猗。以身猗故乐。以乐故心定。此谓初善。

定为中善者。以定如实知见。此谓中善。

慧为后善者。已如实知见厌患。以厌患故离欲。以离欲故解脱。以解脱故成自知。如是成就三善道。

已伏解脱道。得三种乐。谓无过乐寂灭乐正觉乐。彼以戒得无过乐。以定得寂灭乐。以慧得正觉乐。如是成就得三种乐。是伏解脱道。

远离二边得中道具足。以此戒善除诸欲着。于无过乐情生欣乐。以定除身羸。于寂灭乐而增喜乐。以慧分别四谛中道具足。于正觉乐深怀爱乐。如是远离二边得中道具足。是伏解脱道。

以戒除恶趣。以定除欲界。以慧除一切有。于戒多修于定慧少修。成须陀洹斯陀含。于戒定多修于慧少修。成阿那含。修三种满。成阿罗汉无上解脱。

解脱道论·分别戒品第二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云何戒。何相。何味。何起。何足处。何功德。何戒义戒行。何差别。几戒。何所起。何戒初中后。几法障碍戒道。几戒因。几种戒。云何令戒清净。几因以是戒住。

答云何戒者。谓思戒威仪戒不越戒。何者为思戒。我不作恶作者自受。何者威仪戒。离于犯处。云何不越戒。若有戒人身口无过。复次断义威仪。一切善法是戒。如阿毗昙说。以出离法断于欲欲。是戒能离恶。思戒护戒威仪戒。以不嗔恚断灭嗔恚。以光明相断于睡眠。以不散乱断于调戏。以见法起断于疑悔。以智断无明。以喜断无可乐。以初禅断五盖。以二禅断觉观。以三禅断喜。以四禅断乐。以空入定断于色想乃至嗔恚及种种想。以识入定断虚空。以无所有定断识入想。以非想非非想定断无所有。以无常见断于常想。以苦见断乐想。以无我见断我想。以不净见断净想。以过患见断于爱想。以无染见断于欲想。以灭见断集。以消见断厚。以分见断聚。以生灭见断常。以无相见断相。以无作见断作。以空见断入。以增上慧见断执着。以如实知见断无明执。以过患见而断居执。以彼观见断不彼观。以转散见断和合执。以须陀洹道断见一处烦恼。以斯陀含道断粗烦恼。以阿那含道断细烦恼。以阿罗汉道断一切烦恼。此谓不越戒思戒护戒威仪戒。此谓戒。何戒相者。威仪除非威仪。问云何名非威仪。答谓破法。破法有三种。一破波罗提木叉法。二破缘法。三破根法。云何破波罗提木叉法。谓无惭无愧。于如来离信云何破缘法。答命与形饰相应离于知足。云何破根法。不闭六根门离于念慧。以此三覆非威仪。是名戒相。何味者起者足处者。无过乐是味。无忧是起。三善行是足处。复次悦胜为味。不悔为起。覆诸根为足处。何戒功德者。不悔是戒功德。如世尊告阿难。不悔戒善是功德义。复次名戒者是无过乐是众姓上。是财为富贵。是处为佛地。是浴无水。是香普薰。是影随形。是伞覆可覆。是圣种是学无上。是善趣道。若人有戒。为有戒故。成就无畏荣显亲友圣所怜愍。是亲友依。是善庄严。是领诸行。是功德处。是供养处。是可贵同学处。于诸善法不畏不退成一切意愿清净。虽死不忘。成伏解脱乐方便。如是无边戒功德。戒者何义。答冷义。增上义。行义。自性义。苦乐性相应义。复次头义冷义安义。云何头为戒义。答如人无头。一切诸根不复取尘。是时名死。如是比丘以戒为头。若头断已失诸善法。于此佛法谓之为死。是戒为头义。何者冷为戒义。如摩胜冷栴檀。则除身热成就欢喜。如是戒为胜冷栴檀。能灭犯戒恐畏心热。成就欢喜。是冷为戒义。何者安为戒义。答若人有戒。风仪整肃不生恐畏。是安为戒义。行何差别者。修行精进受持头陀。是行非戒戒亦名行。戒名威仪受亦名行。几戒者。谓三种戒。善戒不善戒无记戒。云何善戒。谓善身口业及正命。无过患故果报可爱。云何不善戒。谓恶身口业及邪命。有过患故果报不可爱。云何无记戒。无漏身口业及清净命。无有过患亦无果报。云何起戒者。善心所起善戒。不善心所起不善戒。无记心所起无记戒。何戒初中后者。受戒是初。不越是中。欢喜是后戒。有几法障碍几戒因。答三十四法是障碍道。三十四法是戒因。所谓忿恼覆热悭嫉幻谄恨竞慢增上慢傲慢放逸懒惰贪欲不知足不从智不正念恶口恶友恶智恶见不忍不信无惭无愧营身口味狎俗亲近女人不敬师学不摄诸根于食不节初夜后夜堕不禅诵。此三十四法是障碍道。若二障碍戒不成满。若不成满必还退失。若反是法三十四种。是名戒因。戒有几种者。谓有二种三种四种。云何二种。谓性戒制戒。以身口所行佛断不行。是名性戒。身口可行佛断不行。是名制戒。性戒以信精进能令具足。制戒以信念持能令具足。复次戒有二种。退戒得戒。云何名退。能灭非戒。云何名得。得众善法。除诸非戒如断光影。以断非戒离于恶趣。以得正戒能趣善道。以断非戒成就住分。复次戒有二种。世戒出世戒。云何出世戒。如圣道果之所得戒。是出世戒。所余世戒。以世戒成就故有具足。以出世戒成就故有解脱。复次戒有二种有量无量。不具足戒。是名有量。若具足戒以佛所断。是名无量。复次戒有二种。有边无边。云何有边若人为世利为胜。为亲友为身为命。为越所依而行受戒。彼戒利养为边。称誉为边。身有为边命有为边。云何无边。此比丘为出利为胜为身为命。如法受戒不起犯心。何况故犯。此谓无边戒。复次戒有二种。有依无依。云何有依。有相应戒依爱。戒盗相应戒依见。自誉毁他相应戒依慢。此有依戒。若成就解脱资用。是无依戒。若有依戒非慧人所乐。若无依戒是慧人所乐。复次戒有二种。梵行之初学微细戒。云何梵行之初。正业正语正命所摄戒。此谓梵行之初。有余学戒此谓轻戒。复次戒有二种。有心相应无心相应。云何有心。谓初学梵行。云何无心。谓余轻戒。声闻于梵行之初坚戒上戒。于此轻戒得犯得起。何以故。佛不说此障于解脱。复次有二种戒。谓无犯戒清净戒。云何无犯。谓声闻戒。云何清净戒。佛及缘觉戒。复次戒有二种。谓时分戒及尽形戒。少时暂受不俱形命。谓时分戒。从师始誓乃至舍寿。谓尽形戒。时分戒者。果报有时。尽形戒者。果报无时。何者为三。谓止恶不犯。受不犯。断不犯。云何止恶不犯。虽未受受至。非所行处心不生犯。是谓止恶不犯。云何受不犯。从受受已终不复犯。是谓受不犯。云何断不犯。圣人以圣道断诸恶因。是谓断不犯。复次戒有三种。谓触戒不触戒猗戒。云何为触。有为相初见爱为触。是凡夫善戒。资用入道是谓无触戒。云何猗戒。谓阿罗汉戒。复次有三种。谓依世戒依身戒依法戒。何者依世戒。若人有恐怖。将护世意除诸恶法。是名依世。何者依身戒。若人有恐惧。将护于身命除诸恶法。是名依身。何者依法戒。若人惊畏。将护于正法除诸不善。是名依法。复次戒有三种。谓所愿不等。所愿等。无所愿。云何所愿不等。恼他受戒。此谓所愿不等。云何所愿等。戒受戒为现有乐及未来解脱乐。是谓所愿等。云何无所愿。戒受戒不悔为饶益他。此谓无所愿。复次戒有三种。谓清净戒。不清净戒。有疑戒。云何清净戒。以二因缘戒成清净。一不犯。二犯已能悔。此谓清净戒。以二因缘成不清净。一自故犯。二犯不悔。此谓不清净。云何有疑戒。以三因故成就有疑。一以不分别处。二不分别犯。三不分别不正行。此谓有疑戒。若坐禅人戒不清净。深生惭悔成清净乐。又有疑惑令现知罪得成安乐。复次戒有三种。谓学无学非学非无学。云何为学。七学人戒。云何无学。阿罗汉戒。云何非学非无学。凡夫人戒。复次戒有三种。谓畏戒忧戒痴戒。云何为畏。有人畏罪不敢为恶。斯谓畏戒。云何为忧。若人念离亲友暂生愁苦。以愁苦故不起诸恶。斯谓忧戒。云何痴戒。有人受牛戒狗戒。斯谓痴戒。痴戒若成则为牛狗。若复不成则堕地狱。复次戒有三种。谓下中上。云何为下。谓上烦恼上上烦恼大烦恼所触。不知足所染。此谓下戒。云何为中。细烦恼所触知足所染。此谓中戒。云何为上。无所触知足所染。此谓上戒。下戒成满令人具足。中戒成满令天具足。上戒成满令得解脱。复次戒有四种。谓退分住分胜分达分。云何退分。不除道障碍。离精进人。知而故犯。犯已覆藏。此谓退分。云何住分。于戒成就不起放逸。不生寂见成就住分。于戒定成满不起放逸。不生寂见成就胜分。于戒定成满不起放逸。以生寂见成就达分。复次戒有四种。比丘戒。比丘尼戒。不具足戒。白衣戒。云何比丘戒。波罗提木叉威仪。是比丘戒。比丘尼戒。波罗提木叉威仪。是比丘尼戒。沙弥沙弥尼十戒。式叉摩尼戒。是谓不具足戒。优婆塞优婆姨五戒及八戒。是白衣戒。复次戒有四种。谓性戒行戒法志戒初因戒。云何性戒。郁单越戒。此谓性戒。云何行戒。如姓族国土外道等法。是谓行戒。云何法志戒。菩萨入胎戒。是谓法志戒。云何初因戒。菩萨及摩诃迦叶戒。是谓初因戒

复次戒有四种。戒戒集戒灭戒灭道具足。云何戒。戒者有二种。善戒不善戒。此谓戒。云何戒集。善心集善戒。不善心集不善戒。云何灭戒。得善戒灭不善戒。得阿罗汉灭善戒。云何灭道具足戒。谓四正勤。此谓灭道具足戒。如是分别晓了四法。是谓精进非真持戒。是名正勤。复次戒有四种。波罗提木叉威仪戒。命清净戒。根威仪戒。缘修戒。云何波罗提木叉威仪戒。于此比丘波罗提木叉威仪。所覆住行。行处具足。畏于细罪。正受学可学戒。此者于此师法比丘者。有凡夫善。复次有学无学。不动法波罗提木叉者。是戒是起。是初是行。是护是威仪。是脱是无缚。是诸法面为正受善法。名波罗提木叉义。不越身口业。是威仪所覆者。以此波罗提木叉威仪成就住者。护四威仪。众行具足者。复有行有非行。云何非行。若有比丘。于彼一人。或施杖竹。或施花叶果实。或施杨枝澡浴。或贩弄美恶。或为调戏。或谄谀自进。或恣驱驰远招会宾。如此诸行佛之所制。谓邪命自活此为非行。复次二种非行。身口非行。云何身非行。若有比丘。以陵慢心往至僧中。排触大德叨佷自前。或猗或行先坐上位推大于下。或坐猗排调。或拍肩笑语。上座徒跣。自着革屣。耆德下路。己行高陌。以众异缘故相轻恼。或以胜待少推劣与长。或于浴室烧诸薪木。关闭门户皆无咨问。或诣水边辄自先入。娇身击搏现诸鄙相。若入他舍超越前后。行坐无次。或在屏处戏弄女人及诸僮女。摩触其首。如是等过谓身非行。云何口非行。若有比丘。心无敬畏不咨宿望辄自说法。或说波罗提木叉。或拍肩而语。或入他家顾问女人。何所姓字。有可食物不。有者现我我欲得食。如是等语为口非行。一切犯戒此谓非行。云何为行。反于非行。复次比丘有恭敬惭愧。成就威仪无所乏少。摄护诸根能节饮食。初夜后夜未尝睡眠。成就智慧少欲知足。不狎世务起勇猛心。于同学所深生敬重。此谓为行。行处者。谓有行处。有非行处。云何非行处。若有比丘。入于淫舍寡妇舍处女舍不男舍比丘尼舍及诸酒肆。亲近国王大臣外道沙门非法伴侣。如是等辈无信乐心。常于四众不生饶益。甚可厌患。此谓非行处。如佛所说。比丘行非梵行处。云何行非梵行处。谓贩卖女色行处可知

复次三种行处。依行处。守护行处。系缚行处。云何依行处。谓十处功德成就善友。依此功德未闻得闻。若已闻闻已令其增广。断除疑悔正见清白。能随法学深信勇猛。以戒闻施慧念念增长。此谓依行处。云何守护行处。若有比丘。须入他舍及行村里。看地而前不踰寻仞。威容整肃人所瞻敬。不看象马车乘及男女游会。不看宫第巷陌仰观四望。此谓守护行处。云何系缚行处。如佛所说。若有比丘观其家境界。此谓系缚行处。是名为行。以此行处成就故。曰具足行处。畏于细罪者。我于所学毕故。敢造谓畏细罪。复次有说。若起不善心。是谓微过。于此微过心生避远。见过患畏见出离。此谓于微过见畏。正受学可学者。可学何名。谓七聚威仪正受一切随逐。此谓正受学可学。此谓波罗提木叉威仪戒。问云何名清净戒。答谓不犯邪命。云何邪命。懈怠谄曲示相。以嗔骂示相。以施望施。云何懈怠。懈怠有三处。思计欲得。恶他四事。假肃威仪普自称说。若比丘心怀恶欲贪乐财利。让胜衣食趣求粗弊。如不欲得。有若愍他。如此四事。此谓缘计懈怠。若有比丘。恶欲贪利。诈现威仪我入禅定。要引供施读诵经典。此谓威仪懈怠。若有比丘。贪欲谄诳。向人有言。我得圣法栖止闲寂。有若禅习所说深微。示过人相贪利向己广自宣扬。是谓懈怠。谄曲者。如其心念。虚相推举。善言称赞。贩弄好恶为调要利。排谐相悦引利自向。此谓谄曲。云何示相。依有利者而为说法。要利为己心不能普。此谓示相。嗔骂示相者。或骂他令畏。或空相毁薄。或加打触怖人要利。此谓嗔骂示相。云何以施望施者。好为轻施辄要厚答。此谓以施望施。以是诸恶谓为邪命。复有邪命。或施杖竹。或施花叶果实。或施杨枝澡浴。或占相梦悟。观察星宿。善解禽兽音声等业。推步吉凶。恶言离散。烧花事火。商旅贩卖。将领军众蓄锐兵刃。如是种种此谓邪命。若不犯者名清净戒。问云何守护根威仪戒。答于见闻觉知色声香味触法烦恼相着。及受持不犯。此谓守护根威仪戒。此守护根戒以九行成满。以恶为相断诸根故。彼对治不作意故如救头然终不暂舍故。如见难陀。以威仪故。伏恶心故。于定相心。自在故不。守护根人远离故。于守护根人和合故。问云何修行四事戒。答以此八行已观修行乞食。一者不为凶险行不为自高行。二者不为装束不为庄严。三者为此身住为自调护。四者为除饥渴。五者为摄受梵行。六常自思惟。饮食为除先病不起新疾。七当以少自安。八无过贪住。问云何不凶险行不自高行。答我以贪食勇健。凶险戏暴争竞驰走。是凶险行高慢自举不知厌足。如嗔者打扑。不装束庄严者。为身分充满面貌肥悦。令人爱乐情无厌足。是有欲人为此身住为自调护者。贪身安住如毂须膏。除饥渴者。常资少食。如是修行犹疮涂药。摄受梵行者。依少食力乐得圣道。如是修行犹食子想。为除先病不起新疾者。不少不多。如是修习如服汤药。以少自安者。以少功德自安己身。常应习行如看病人。无过者。以少自安。如是修行不令身无。是智慧所叹。是故无过安住。若食调适未尝懈怠。初中后夜亦不眠睡。成就安隐。如是以此八行。已观修行乞食当如是修。复次此八行略为四观。谓可断观。事观。以少自安观。以少功德观。问云何可断观。答不为凶险行。不为自高。不为先身。不为严首。此谓可断观。为此身住。为正调护。为除饥渴。为摄受梵行。此谓事观。我当除先病不起新疾者。此谓以少自安观。我当以少自安无过成安乐住。此谓少功德观。此四观此四观已略成三。谓断二边得中具足。以断观断欲乐着。谓除饥渴断于本疾不起新疾。又以此观断着身疲。余中具足观应当修行。又观衣服。为除风寒暑蚊虻蚁触。为生惭耻遮覆丑露。于具足观如是修行。又观服药乃至疾病。若如此说当何时观。于乞食服药一飡时观。又于衣服卧具及初得时观。又于日日时时中观我命由他是故当观。如是一切皆成观行。先师所说四种受用。谓盗受用。负债受用。家财受用。主受用。云何盗受用。谓犯戒人受用。云何负债受用。谓无惭无愧邪命人受用。云何家财受用。谓精进人受用。云何为主受用。谓圣人受用。复有二种受用。谓秽污受用。清白受用。云何污秽。有惭愧人而不能观。是名污秽。云何清白。有惭愧人观知自节有厌恶想。此谓清白。以清白故。常当修习四事可知。此谓修行四事戒。于是律仪戒者。以深信应令满。命清净戒者。以深精进应令满。根威仪戒者。以深信应令满。修行四事者。以深慧应令满。于此命清净戒。是随从律仪。何以故。不为寿命。而断诸事安者。所作得身口业威仪。此二种戒是随从根威仪。何以故。谓于善以守护心。善守护身口业。修行四事。是根威仪。何以故。已知集相依处。违厌正念正定如此。世尊所说。若有比丘。能知揣食。及知五欲。具足于此律仪及命清净。是戒阴所摄。根律仪戒。是定阴所摄。修行四事戒。是慧阴所摄。何者令受戒清净。若比丘初受禅法。于七聚中观于自身。若具犯波罗夷。断比丘法住不具足戒。若住具足戒。当得胜法。是先师所说。若见犯僧伽婆尸沙。以众事忏悔。若见犯余罪。于其所犯向一人忏。若见犯邪命。于其所犯作相应忏。如此悔已我不更作。见如是受持犯根威仪。及修行四事。我不更作。若受持者当得未来胜上威仪。彼人如是从清净戒。所有身口业可作现作。当观彼彼作善除恶。当观朝夕住清净戒。若如是者令戒清净。何戒清净相者。成相应及诸烦恼不起退悔。得定成满。谓清净相戒。几行住者。以二戒住。一称量犯戒过患。二称量戒功德。何等称量过患。若人犯戒成非功德。成诸恶处畏于四众。疑难智人有戒弃避。不可教禅。天人鄙秽。众所憎薄。思所犯戒。见人赞叹持戒功德。心悔不信。于四众中每生忿诤。于其亲友多起嫌怨。背有戒人成恶朋党。不复堪得殊胜定法。虽假严饰而故丑陋。犹如屎尿人所憎恶。如模范等鲜有所堪。如瘀泥等于现未来无所饶益。常生忧悴。若已作罪追生惭悔心不安隐。如盗在狱心不乐圣。如旃陀罗无欲王位。其有闻慧乐说功德。人不贵敬。犹如粪火。生不如处死时惛忘。神行恶道。如此等过是可称量。若变此恶成戒功德。亦可称量。如是称量。其犯戒者。心意粗屈。情悉退散。其有戒者。唯深精进。倍生信敬。成精进人。成信敬人。一心护戒如蚁守卵。如牦牛爱尾。如护一子。如护一眼。如巫师护身。如贫人护宝。如海师护舶。此诸护中我所修戒最应敬护。如是受持心被拥卫。安住禅定戒得守护。

解脱道论·头陀品第三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尔时净戒坐禅人,心欲成就胜善功德,又为欲得头陀功德,当如是成就。

何故受此头陀功德。答为坐禅人性不一种。为于少欲。为于知足。为于无疑。为于灭爱。为欲增长勇猛精进。为自少营不受外施。为于安住。为断所著守护戒善。是诸定众具。是初圣种。是胜功德观。

何者为头陀。有十三法二法衣相应。谓粪扫衣及三衣五法乞食相应。谓乞食次第乞食。一坐食节量食。时后不食。五法坐卧相应。一无事处坐。二树下坐。三露地坐。四冢间坐。五遇得处。坐一勇猛相应有一种。谓常坐不卧。

云何粪扫衣。答性能受持是谓为性。余亦如是。

云何受粪扫衣。断居士施。

云何受三衣。谓断长衣。

云何乞食。谓断他请。

云何次第乞食。谓断超越乞。

云何一坐食。谓不再坐。

云何节量食。断于贪恣。

云何时后不食。谓断于后望。

云何无事处坐。断聚落住。

云何树下坐。断屋舍住。

云何露地坐。断众覆处。

云何冢间坐。断余胜处。

云何遇得坐。断贪乐处。

云何常坐不卧。谓离寝寐。

何故受粪扫衣。见居士衣有求乞等过。复见受持纳衣功德。我见如是断居士施故受纳衣。云何受纳衣功德。以似居士衣受持无阙。得不由他失亦不忧。心无贪染盗贼不取。足用常用少所经营。善人所习是行无疑。胜善相应现法乐住。令人欣慕使得正受。是纳衣功德。佛所称叹。

问纳衣有几。何人受持。何因而失。答纳衣有二种。一无主守护。二世人所弃。或于冢间。或于粪扫。或于市肆。或于道路。拾剪浣染掩缉裁缝成就受持。此谓无主。或剪凿之余。牛鼠所啮。或火所烧。或人所掷。施覆尸衣及外道服。此谓世人所弃。

云何受粪扫衣。若比丘断居士施。是谓受粪扫衣。云何失。若比丘受居士施。此谓失纳衣。

云何受三衣。为有长衣应须净施守护受着。知是等过。见三衣功德。我从今日弃舍长衣故受三衣。云何受三衣功德。善人所行离畜游长。少于营造约身知足。如鸟飞空无所顾恋。善人所习是法无疑。

问云何名三衣。云何为受。云何为失。答谓僧伽梨。郁多罗僧。安陀会。此谓三衣。云何受三衣。若比丘不畜盈长。是受三衣。若受四衣。是名为失。

云何受乞食。若受他请则妨自业。不为悦人。不与非法比丘接膝共坐。知是过患。复见乞食功德。我从今日断受他请。受乞食法。云何乞食功德。依心所愿进止自由。不希供饍。消除懈怠。断灭憍慢不贪滋味。饶益众生。常于四方心无限碍。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请有几种。云何为受。云何为失。答请有三种。一似食请。二就请。三过请。除此三种请受乞食。若受三请是失乞食。云何受次第乞食。若于次第处得多美味则不重往。若其重往则受常食。若有疑处亦应远离。知是过患。复见次第功德。我从今日舍非次乞受次第乞。云何次第乞功德。以平等心饶益一切。除憎嫉恶断游狎过。不喜唤召不乐多语。远人宅舍。离于疾行。如月希现人所瞻仰。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云何名次第乞。云何为受。云何为失。答若比丘始行乞食入于聚落。从最后家以为初次。此谓次第行乞。云何为失。谓超越邻比是名为失。

云何受一坐食。谓于二坐处数坐数受食数洗钵。与此相违名一坐食。善人所行是业无疑。知如是过。见一坐食功德。是故应受。我从今日舍二坐食一坐食。云何一坐食功德。不多不少不贪不净施。无诸病恼起居无妨。自事安乐。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云何受一坐食。云何为边。云何为失。答边有三种。谓坐边水边食边。云何坐边。食已犹坐。受水洗钵不得更食。此谓水边。云何食边。若于揣食生最后想。若吞不更食。此谓食边。若经二坐则失一食。除水药等。诸佛所叹。此谓食边。

云何受节量食。若飡饮无度增身睡重。常生贪乐为腹无厌。知是过已。见节量功德。我从今日断不贪恣受节量食。云何节食功德。筹量所食不恣于腹。多食增羸。知而不乐。除贪灭病断诸懈怠。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云何受节量食。云何为失。答若受饭食应自思惟。所须多少。以为常准。不取长食。善知筹量断无期度。谓节量食。若不如是此则为失。

云何受时后不食。断于望想离于长食。知是过患。见时后不食功德。我从今日断于长食。受时后不食。云何时后不食功德。断所贪乐节护其身。离于宿食息所营求。无告于他不随心欲。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时后几种。云何为受。云何为失。答时后有二种。谓不节边受持边。云何不节边。若受长食得别请罪不当更食。云何受持边。已食二十一揣食。不当更受。时后不食则断于长。若受长食失时后不食。

云何受无事处。国中喧杂识触五尘心生染乐。若住闹处去来纷动。知是过患。复见无事处功德。我从今日断国中住受无事处。云何无事处功德。离于国中喧杂识触五尘心生染乐。若住闹处去来纷动。见十种语功德最胜可爱。天人欢喜。不乐狎俗乐得寂。寂乐少声从心禅坐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云何最后无事处。云何为受。云何为失。答离于国城。栖处郊外。避于边远。取中人四肘五百弓内。是最后无事处。除国中住。此谓无事处。若住国中则失无事处。

云何受树下坐。舍于覆处不积畜。修治贪受求索。知是为过。见树下功德。我从今日断于覆处受树下住。云何树下功德。依乐可爱不交世俗乐离作务与天同止。断住处嫉及离爱着。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何树可住。何树可离。云何而受。云何能失。答于日中时树影至处。及无风时叶所堕处。是所可住。除危朽树空腐树鬼神树。离诸覆处是受树下。若往覆处则失树下。

云何受露地住。不乐覆处及在树下藏畜物处。知是过患。见露住功德。我从今日断不乐处受露地住。云何露住功德。莫往不乐处。断懈怠睡眠。犹如野鹿随意而行无所追慕。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云何为受。云何为失。断于覆处及在树下。是受露住。若住覆处及在树下。则失露住。

云何受冢间住。若于余处少行放逸。不起畏恶。知是过患。见冢间功德。我从今日断于余处受冢间住。云何受冢间功德。得死时念。得不净相。得非人敬重。不起放逸。伏于欲染。多所厌患。不惧可畏。观身空寂。断计常想。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问云何受冢间功德。于何可住。于何可行。何受何失。答若恒有人常多哭泣。恒有烟火。若初欲住如是冢间。当先观察。有余静处。便可往住。若比丘止于冢间。不当作房及安床座。不从风坐不逆风住。卧时不熟。无食鱼味。不饮乳酪不食麻粹。不触肴肉。不住屋中。不安钵器。若人已去捉持坐具及余衣物。往到冢间。当其住处如掷物远。明相现时摄诸衣具还僧伽蓝。除余处住。是谓冢间。若住余处则名为失。

云何受遇得处住。不乐人所贪。不恼他令避。知是过患。见遇得处功德。我从今日断贪住处受遇得处。云何遇得处功德。觅知足处。贪于寂静。断多爱乐。人所敬重。住于慈悲一向敛摄。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云何为受。云何为失。断贪所止。是谓依遇。若往乐处则名为失。

云何受常坐不卧。于所住处睡眠懈怠。知是过患。见常坐功德。我从今日断于惛卧。受常坐不卧。云何常坐功德。断生怠处。除为身嫉离染触乐少于缠睡。常多寂静堪修禅胜。善人所行是业无疑。

云何为受。云何为失。谓断睡卧。若寝名失。

云何离粪扫衣。于居士施衣刍麻古贝憍奢耶钦婆罗等。以方便受不失纳衣。

云何三衣。若畜长衣已过十日。有月望衣。有功德衣。又有长衣。为护卧具敷具覆疮衣手巾雨浴衣不受持不净施。若以方便不失三衣。

云何乞食方便。若僧次食及常住食。行筹食十五日食。布萨食众食寺食。以方便受不失乞食。若见此过亦应舍离。

云何次第乞食方便。见象马等当门而斗可羞鄙处。诸如是等若见宜避。又见旃陀罗覆钵。学家随和上阇梨客行比丘。诸如是等方便而越。不失次第。

云何一坐食方便。若正食时见象马牛蛇雨和上阇梨客比丘来。方便而起。起已更食。不失一坐。

若节量食及时后食无方便。

云何无事处方便。或为受戒忏罪。问法布萨自恣自病看疾。问经疑处。如是等缘。方便住聚落。不失无事处。

云何树下方便。若遇雨时宜入覆处。明相既现还而不失。树下露住冢间。遇得此等方便。亦复如是。余住处可住常坐不卧无方便。复有一说。若灌鼻时得作方便。不失常坐。

以此十三头陀。更成八法。如毗昙中说八头陀。是时后不食摄。节量一坐。其所受持成一种类。是无事处摄。树下露坐冢间。何故于无事处。若营造房舍乐为作务。多所聚蓄爱着住处。非心所乐。作如是意。于树下冢间露地净住。是故成八。

于八头陀复成三法。一无事处。二粪扫衣。三行乞食。若三清净头陀成满。故佛为难陀说。何时见汝成无事处。受粪扫衣。不时后食。趣养身命。无见所欲。

问谁名头陀分。头陀有几种法。

云何三行人修头陀行。几头陀有时节。有是头陀说头陀。答有十三头陀。是佛所说。佛所制戒。此谓头陀分。此不应说善不善无记。何以故。不善人与恶欲同故。不除恶欲。共起非法贪乐利养。是故不善头陀。

几种法者。谓有二头陀法。不贪不痴。如佛所说。若粪扫衣比丘。依少欲知足乐静无疑。依于解脱。是谓受粪扫衣。诸余头陀。亦复如是。不贪不痴。以此不贪于此十三处能除贪欲。以此不痴于十三处能除无明。复次以此不贪佛之所许。能生厌患。相似无疑除欲染欺诳以此不痴。相似除身羸欺诳。此二头陀法。是不贪不痴。

云何三行人修头陀行。谓贪痴行人是修头陀行。嗔恚行人不能修行。何以故。贪痴行人。而能修行头陀。如贪人至爱成不放逸。若不放逸则能伏贪。如痴无疑。依头陀受成不放逸。若不放逸则能伏痴。

何故贪痴人修行头陀。嗔人受苦更成其恶。如痰病者。若服热汤转增其疾。是故嗔人不当修行。复说嗔人应住无事处及在树下。何故住无事处。以无世间苦故。

几头陀有时节。三头陀八月时。谓树下住露地住冢间住。是安居时。佛听覆处。

问云何是头陀说头陀。答亦有头陀说头陀。有头陀不说头陀。有非头陀说有头陀。有非头陀不说头陀。

云何有头陀说头陀。谓阿罗汉成就头陀受。

云何有头陀不说头陀。谓阿罗汉不成就头陀受。

云何有非头陀说头陀。谓学人及凡夫成就头陀受。

云何非头陀不说头陀。谓学人凡夫不成就头陀受。

问头陀何相何味何起。答少欲为相。知足为味。无疑为起。复次无所著为相。无过为味。不退为起。云何初中后。谓受为初。修行为中。欢喜为后

解脱道论·分别定品第四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尔时净戒坐禅人。已行头陀受成就胜善处。当何所作。答令定起。

问何定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何人受禅解脱定。正受何差别。几定因可见。以此起定。障定有几法。几定功德。定几众具。几种定。

云何起定。答定者有清净心。一向精进与寂静功德等。正真住不乱。此谓定。

复次烦恼猛风无倾心虑。如殿里灯光焰不动。如阿毗昙说。若心正住无所攀缘。亦不动乱。寂静无著。正定定根定力。此谓为定。

云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心住是相伏怨是味。寂静是起。于染不着心得解脱。是名为处。

何人受定。谓受心数等方便定等。如手执称。令心心数等。如钵中油。念与精进等行为定。犹如四马齐力牵车。思惟等为定。如彼箭师注心调直。以除怨故。如药消毒。如毗昙说。敛摄是定义。从是定义满是定义。

禅者四禅。谓初禅等。

解脱者。谓八解脱。内有色想外观色等。

定者三定。谓有觉有观等。正受者。谓九次第正受。

云何为禅。思惟事故。思惟怨故。心喜乐故。离障解脱故。令平等故。方便发定故。得自在故。不以一义住正受故。乐起定故。解脱正受者。

几功德令定得。起见四功德令定得起。

云何为四。现见法乐乐住。以观乐事。神通现证有具足。

何者现见法乐乐住。谓人得定。能生无漏。心起悦味。受出世乐。现见法乐乐住。是故世尊说。彼此身从静生喜。使得清凉。令渐圆满具足成就等。如佛告比丘。我先作尼干。七日七夜身不动摇。口不言说默然端住。一向受乐。是谓于圣法现见法乐乐住。

以观乐事者。谓坐禅人得心定事。无有盖缠。调柔堪受持。观见阴入界等。自性安乐。是故世尊教诸比丘。应当修行。如是一切以心依如实知。

神通现证者。已得定人依证五通。谓如意天耳他心宿命天眼。是故世尊说。已得心定随宜转变。如是一切令得如意。有具足者。已得定人未到无学。终令不退。由定得报。得色无色有具足。如佛所说。少修初禅得梵天眷属。如是种类一切生彼。如是一切此四功德。能生彼定。一一当起。

障定有几者。谓八法。欲欲嗔恚。懈怠睡眠。调戏疑惑。无明无喜乐。一切恶法是障法。

几定因者。谓有八法。是因出离不嗔。明相不乱。一切善法令心欢喜。能生法智。是为定因。几定资者。谓有七种戒。众具知足。覆蔽根门。节量饮食。初中后夜而不睡眠。常念智慧。住处静寂。

定有几种者。定有二种。一世间定。二出世间定。圣果所得。谓出世定。余名世定。其世间定。是有漏有结有缚。是流是厄是盖是戒盗见盗。是取是烦恼。此谓世间定。与此相违名出世定。

复次定有二种。邪定正定。云何邪定。不善一心。是谓邪定。若善一心。是谓正定。邪定当断。正定应修。

复次定有二种。外定安定。彼彼定初分此谓外定。性除无间此谓安定。

复次定有三种。有觉有观定。无觉少观定。无觉无观定。云何有觉有观。谓初禅有觉有观。二禅无觉少观。余禅无觉无观。

复次定有三种。谓共喜生定。共乐生定。共舍生定。初禅二禅谓共喜生。三禅谓共乐生。四禅谓共舍生。

复次定有三种。善定报定事定。云何善定。圣道学人及凡夫。修色无色定。是谓善定。圣果学人凡夫生。色无色界。是谓报定。无学人受色无色定。是谓事定。

复次定有四种。欲定色定无色定无所受定。谓彼彼行正受行。是谓欲定。四禅是谓色定。四无色定及善业报。此谓无色定。四道果谓无所受定。

又定有四种修行。谓苦修行钝智。苦修行利智。乐修行利智。乐修行钝智。此四人一者密烦恼。二者疎烦恼。三者利根。四者钝根。于密烦恼人。钝根苦修行。钝智得定。密烦恼利根苦修行。利智得定。疎烦恼人钝根乐修行。钝智得定。疎烦恼利根乐修行。利智得定。于是密烦恼人。已密烦恼故。苦折伏烦恼。是故苦修行钝根人。以钝根故。久积禅行觉钝智。是故名钝智。以此方便。一切应分别。

复次定有四种。谓小定小事。小定无量事。无量定小事。无量定无量事。云何小定小事。定不随心所得。定小精进。此谓小定小事。云何小定无量事。定不随心所得。彼事大精进。此谓小定无量事。云何无量定小事。定随心所得。彼事小精进。此谓无量定小事。云何无量定无量事。定已随心所得。彼事大精进。此谓无量定无量事。

复次定有四种。欲定精进定心定慧定。欲定者。依欲修得。谓为欲定。依精进得。谓精进定。依心修得。谓为心定。依慧修得。谓为慧定。

复次定有四种。有定是佛所得。非声闻所得。有定声闻所得。非佛所得。有定是佛所得及声闻所得。有定非佛所得非声闻所得。大悲定双变定。是佛所得。非声闻所得。学果定是声闻所得。非佛所得。九次第定无学果定。佛所得及声闻得。无想定非佛所得非声闻得。复次定有四种。有定为起不为灭。有定为灭不为起。有定为起为灭。有定不为起亦不为灭。问云何为起不为灭。答欲界善不善定。此谓为起不为灭。四圣道定。是为灭不为起。学及凡夫色无色善定。为起亦为灭。一切果定及事定。非为起非为灭。

复次定有四种。初禅二禅三禅四禅。离于五盖成就觉观。喜乐一心。此谓初禅。离于觉观成就三枝。离喜成就二枝。离乐舍一心成就第四禅。

复次定有五种。谓初禅二禅三禅四禅五禅。五禅者为五枝。觉观喜乐一心离五盖成就五枝。是谓初禅。离觉成就四枝。是谓二禅。离喜成就二枝。是谓三禅。离乐成就二分。谓第四禅。所谓舍一心。

问何故说四禅及五禅。答由二人报故。第二禅二种。谓无觉无观无觉少观。

问是谁坐禅人。令初禅自在起第二禅。答于粗觉观摄念思惟。复知觉过患令起无觉观第二禅。是其修四禅次第。复有一人已令初禅自在现起第二禅。于粗觉摄念思惟。唯知觉过患见无觉少观起第二禅。是其受五禅次第。是故说于五禅。

复五种定。谓五分正受。喜满乐满心满光满观想。于是初禅二禅喜满。于是三禅乐满。于他心智是名心满。于天眼通是名光满。从彼彼定起观智是名观想。

复次定有五种。谓五智正定。此现在乐亦未来乐报。依身智起此定。是圣所行无烦恼。此定慧人修习此定。寂寂快乐。猗所得成就无二。不伏生死。此定寂寂最乐。猗所一性所得。非伏生死我。此定念入念起依身智起。复次已分别行处已。分别修行事及下中上。

以如是定有多种。可知一切诸定皆入四定

解脱道论·觅善知识品第五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尔时何以起定。

答若初坐禅人欲生禅定。当觅胜善知识。

何以故。初坐禅欲生禅定得最胜定。若离善知识。成不住分。如

经中说。有云比丘成于退分。如人独游远国。无侣开示随意自行。如象无钩。若坐禅人所修之行。得善知识说法教诫。令其摄受。示除过患使得善法。从教修行精勤苦行得最胜定。如富商主众所敬贵。如亲善人。如亲父母。善知识者。如象所系令不动故。如御车人使随去住故。如人执拖为得善道。如医治病为消苦楚。犹如天雨润益诸种。如母养儿。如父教子。如亲无难。如友饶益。如师教诫。一切善法依是成满。是故世尊教于难陀。一切梵行所谓善知识。是故当觅胜善之人为善朋友。

云何是胜善知识。谓有所成就明了修多罗毗昙毗尼。是谓所得成就。明了业种。得善神通。得见四谛。此二种人功德成就。是所当觅。

若不得二种功德成就人。以七分成就善知识。是亦当觅。

云何七分。可敬爱可重可贵。能说忍辱说深语不安非处。云何可敬爱。依二种行者善说共住乐心解不难。是谓可敬爱。可重者。戒行寂静守念成就。不贪欲多语。是谓可重。可贵者。闻慧功德成就知坐禅可重。是为可贵。能说者。我言可爱可重可贵。有果如是思惟饶益彼故。尊重法故。于非可作制伏摄受终不弃舍。是谓能说。忍辱者。能令无滞绮语总语相。如贤圣故。是谓忍辱。深语者。通达业处。若分别。想念作意安着皆。由执相善说如法。不如法烦恼取相。能令灭尽。是说深语。不安非处者。若于姓族住处业聚诵着非住可避。若于堪事处行令得安隐。是住可住。此谓不安非处。以此七分成就。是善知识可觅。

问云何应觅。答若知某甲住处是功德成就可重。若有禅师应当往彼。若自不知余处同学知。应往亲觐。已知时节如法未说其意。恭敬劳问起居。咨访所行。何处国土何处住止。有众安住。有僧静坐。有是禅师。其行若为以何功德一切所贵。应作如是问。同学应答。某国某住某众禅坐某禅师。众所爱重。得闻是已深思随喜。当往彼处亲觐受行。

应整衣服到和上所自说意乐。和上听我。我当往彼亲觐禅师。和上应听答善哉。我亦随喜。是善人所作。此谓善人共住善人所行。是随法修行。若见闻者得大利益。何况共住。汝当往彼。汝已往彼慎莫放逸。若是善人可勤修学。若于一时及一切时等。加信敬诚当善语守护身口晓解修行。当得成就。一切依师莫生轻易。如初嫁小女性事舅姑。应生惭愧听受教诫。若见弟子无衣服汤药。若往彼时如法料理。说法教诫。及至将送行坐教以善法。彼坐禅人齐整衣服。恭敬围绕礼师足下。于行所半路园外诸有水地。往彼一处衣钵革屣澡罐禅具。高置一处不使近水。当浴不声。若浴竟已。齐整衣服。着郁多罗僧。衣钵禅具置右肩上。卷僧伽梨若置肩上。

若入寺舍低盖绕塔。若见比丘当往咨问。此处有坐禅人。不有粪扫衣人。不有乞食人。不有律师。不有者于何处住。从何可至。有者当往。若无此人。有律师者。我亦当往。又无律师。谁为上座。我亦当往。若上座大僧为取衣钵勿与。若余小者应与。若无人取下置一处。若见上座应当礼足于一面住。旧住比丘以坐。以水及澡洗处如法供给。延其消息安其衣钵。示其便处。访问僧制。

日将入时周行寺内。若见律师共语咨问所疑之罪及不犯罪。若见阿毗昙师为应修慧。当问阴入界业。若见头陀人。为相应慧当问头陀功德。若住于彼日日应往处处咨问。若欲行当屏牒卧具。礼大僧足白云行去。此是比丘为客法用。

于彼坐禅人应住亲近。禅师若至虽小亦代取衣钵。禅师之法可行不可行。不应即行令去。是先所作应当修行。若欲教人先取觉。学坐禅人先已行法。看视住处安置衣钵。少时消息知识时节亲觐禅师恭敬礼拜。少时静默当坐。若禅师问所欲。当随说所乐。若不问者则不应说。从此已后杨枝澡洗等。当请依止修所行业。若乞时至。往问阇梨如法当作。食时若至。为阇梨洗足及安坐处授钵。于其自钵食。应问阇梨所取多少。安置自钵减与弟子。如是摄受如是不难。尔时食已。取阇梨钵洗讫。安处知时亲觐恭敬礼拜。少时静默当坐。若阇梨问随说所乐。若不问礼拜阇梨请听。我说本来所欲。若蒙听许。随意问。阇梨若听一切当说。若不问礼阿阇梨。觅时节当说我来因缘。愿阇梨听我所说。若阿阇梨听。一切其所乐当说。阇梨言善哉。如法教诫。应当摄受。是故世尊说偈

以时而亲近令心无憍慢

梵行能护法譬如树无风

念法而修行及法戏自乐

法住法分别当说如实法

毁法不当行绮语忧戏笑

嗔恚勿懈怠忿恨贪慢痴

爱染狠戾等修行悉伏除

守义不自高知善诚实语

为定实知闻若人辄放逸

闻慧不增长若人知正法

天人所恭敬恭敬成信心

多闻能护法令得所乐闻

如是诸功德随法能修行

能生胜妙解成就智慧人

若有如是师当修不放逸

解脱道论·分别行品第六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尔时依止阿阇梨。以数日观其行。其行相应行处应当教。

于是行者十四行。欲行嗔恚行痴行信行意行觉行欲嗔恚行欲痴行嗔痴行等分行信意行信觉行意觉行等分行。

复次爱见慢等种种行可知。于是贪欲意使行性乐着。无异于是义。由行故成十四人。欲行人嗔行人痴行人信行人意行人觉行人欲嗔行人欲痴行人嗔痴行人等分行人信意行人信觉行人意觉行人等分行人。

于是欲欲欲使欲性欲乐。此谓欲行人。其欲常行增上欲。是谓欲行。

如是一切当分别。尔时此十四人略成七人。

如是欲行人信行人成一。嗔行人意行人成一。痴行人觉行人成一。欲嗔行人信意行人成一。欲痴行人信觉行人成一。嗔痴行人意觉行人成一。二等分行人成一。

问何故欲行人信行人成一。答欲行人于善朋增长信行欲。亲觐功德故。复次以三行欲及信。此句成一相。有爱念义。觅功德义。非舍义。于是欲者念欲。信者念善。欲者觅欲功德。信者觅善功德。欲者不舍非可爱为相。信者不舍可爱为相。是故欲行及信行成一相。

问何故嗔恚行及意行成一。答嗔行人于善朋增长智行嗔。亲觐功德故。复次以三行嗔恚及智成一相。非爱念故觅嗔故舍故。于是嗔人非安爱念。智者非安行念。嗔恚人觅嗔。智者觅行过患。嗔人安舍。智者安舍行。是故嗔行人及意行成一相。等故。

问何故痴行人及觉行人成一。答痴行人为得善。增长觉行痴。亲觐功德故。信慧动离故。复次以二行痴觉成一相。不自定故动故。于是痴安乱故不安。觉种种觉忆故成不安。痴无所趣向成动。觉轻安故成动。是故痴行及觉行成一相。等故。

以此方便余行当分别。如是此成七人。

于此七人云何速修行。云何迟修行。

欲行人速修行。以安可教化。信力故。痴觉薄故。

嗔行人速修行。安可教化。有意力故。痴觉薄故。

痴行人迟修行。难可教化。有痴觉力故。信意薄故。

欲嗔行人速修行。安可教化。有信意力故。痴觉薄故。

欲痴行人迟修行。难可教化。不安信故。痴觉力故。

嗔痴行人迟修行。难可教化。不安意故。痴觉力故。

等分行人迟修行。难可教化。不安住意故。有痴觉力故。

尔时此七人。由本烦恼成三。欲行人嗔恚行人痴行人。

问此三行何因缘。云何可知此欲行人此嗔行人此痴行人。云何行受衣乞食坐卧行处威仪。

答初所造因缘。诸行界为因缘。过患为因缘。云何诸行初所造因缘。于初可爱方便故。多善业成欲行人。复从天堂落生于此。多起杀割桁械怨业。成嗔行人。不爱业所覆。从地狱从龙生堕落生此。初多饮酒离间。成痴行人。从畜生堕落生此。如是行初造因缘。

云何界为因缘。二界最近故。成痴行人。所谓地界水界。二界最近故。成嗔行人。所谓火界风界。四界等故。成欲行人。如是诸行界为因缘。

云何过患为因缘。最多淡成欲行人。最多瞻成嗔行人。最多风成痴行人。复有说。最多淡成痴行人。最多风成欲行人。如是过患为因缘。

云何可知此人欲行此人嗔行此人痴行。答以七行可知。如是以事以烦恼以行以受取以食以业以卧。

云何以事可知。

欲行人见所有事。未常见而见既见。恒观于真实过患不作意。于小功德成不难。不从此欲解脱。既观不能舍行。知于余事。诸如是行欲行可知。

嗔行人者。见所有如是事。如倦不能久看。随取过患多毁人。于多功德非不难。从此不舍。唯以过患得已便。知行余事亦如是。行嗔行可知。

痴行人见所有如是事。于功德过患成信他。闻他人所薄亦薄。闻他所赞叹亦赞叹。自不知故。以如是行于外事。痴行可知。如是以事。

问云何以烦恼可知。

答欲行人五烦恼。多行嫉悭幻谄欲。此谓五。

嗔恚行人五烦恼。多行忿恨覆悭嗔。此谓五。

痴行人五烦恼。多行懒懈怠疑悔无明是五。如是以烦恼可知。

问云何以行。答欲行人见行以性。举脚疾行平。举脚平下脚不广。举脚可爱行。如是以行欲行可知。

嗔恚行人见行以性。急起脚急下。相触以半脚入地。如是已行嗔恚人可知。

痴行人见行以性。起脚摩地亦摩下。以脚触脚行。以如是行痴行人可知。如是以行。

问云何以着衣欲行人。

答欲行人若捉衣以性。不多见不宽着衣太下。周正圆种种可爱可见。

嗔行人着衣以性。大急太上。不周正不圆。不种种可爱。不可观。

痴行人若着衣以性。多宽不周正不圆。非种种可爱可观。如是以着衣可知。

问云何以食可知。

答欲行人乐肥甜。

嗔恚行人乐酢。

痴行人不定乐。

复次欲行人。食时自量相应中适取揣食。亦知气味不速食。若得少味成大欢喜。

嗔行人见食。多取揣食满口食。若得少味太嗔恼。

痴行人见食。不圆小揣食不中适。少取以食涂染其口。半揣入口。半堕盘器。乱心不思惟食。如是以欲可知。

问云何以事知。欲行人扫地。平身捉扫帚不駃。不知土沙。而能清净。

嗔行人若扫地。急捉扫帚两边駃除去土沙。急声虽净洁而不平等。

愚痴行人若扫地。宽捉扫帚辗转看尽处处不净。亦不平等。

如是浣染缝等。一切事平等作不与心。

是欲人嗔行人。于一切事不平等作不与心。

痴行人乱心多作不成。如是以事可知。

问云何以卧坐。欲行人眠不駃。眠先拼挡卧处令周正平等。安隐置身屈臂眠。夜中有唤即起。如有所疑即答。

嗔行人若眠駃。随得所安置。身面目频蹙。于夜若有人唤即起嗔答。

痴人若眠卧处不周正。放手脚覆身而卧。夜中若有人唤。应声噫噫久时方答。如是以卧可知。问何行何法。用受衣乞食坐卧行处。

若欲行人衣粗不下色可憎。是与其衣当着。

嗔行人衣精细。衣净洁好色下可爱。是应当着。

痴行人衣随所得当着。

欲行人乞食粗不净洁。无美气味少乞食。

嗔行人乞食肥美净洁。好气味如意所得。

痴行人乞食随所得有节。

欲行人卧坐于树影水间。于小远村处。复于未成寺。于无卧具处。是其当眠坐。

嗔行人坐卧树影水边成就平正。于寺已成卧具。具足成其坐卧处。

痴行人依师亲觐当住。

欲行人行处。粗饭饮食处。若入聚落应向日而行。于恶人处。是其当行。

嗔恚行人处。于饭水饮食具足。逐日而入多信向人处。是其当入。

痴行人随所得处。

欲行人威仪多行脚处。

嗔行人依坐卧。

痴行人依行处。于是散向。

欲者依可爱境界为信。

嗔恚者不可爱境界为信。

痴者不观为因。

欲者如奴。

嗔恚者如主。

痴者如毒。

贪者少过患断无染。

嗔恚大过患使无染。

痴者大过患断无染。

欲行人乐色。

嗔行人乐诤。

痴行人乐懈怠

解脱道论·分别行处品第七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尔时依止师观其所行。授三十八行。当复教示令二行相应。

问云何三十八行处。答谓十一切入:地、水、火、风、青、黄、赤、白、空处、识处一切入;又十不净想:膖胀想、青淤想、烂想、弃掷想、鸟兽食啖想、身肉分张想、斩斫离散想、赤血涂染想、虫臭想、骨想;又十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念死、念身、念数息、念寂寂:又四无量心:慈、悲、喜、舍:观四大;食不净想;无所有处、非非想处;斯谓三十八行处。

此三十八行处,以九行当知最胜。一以禅。二以正越。三以增长。四以缘。五以事。六以胜。七以地。八以取。九以人。

问云何为禅。答谓十行处成禅外行。又十一行处成就初禅。又三行处成就三禅。又一行处成就四禅。又九行处成就四禅五禅。又四行处成就无色四禅。

问云何十行处成禅外行?答除数息及观身。余八念及观四大食不净想。是谓十外行。

问云何十一行处初禅所摄?答十不净想及观身。是谓初禅所摄。

问云何三行处。三禅所摄?答谓慈悲喜。

问云何一行处四禅所摄?答谓舍。

问云何九行处四禅五禅所摄?答除空一切入识一切入。余残八一切入。及数息念。

问云何四行处四无色所摄?答虚空一切入。识一切入。无所有处。非非想处。是名四行。

如是以禅可知。

问云何以正越。答入行处成为越色。除无色一切入。余八一切入。余三十行处。不成为越色。又三行处成为越事。二无色一切入。及无所有处。余三十五行处。不成为越事。

又一行处成为越想受。所谓非非想处。余三十七行。不成为越想受。如是以越可知。

问云何以增长。答十四行处可令增长。所谓十一切入。及四无量心。余二十四行处。不应令增长。如是以增长可知。

问云何为缘。答九行处为神通缘。除无色一切入。八一切入。及分别虚空一切入。余三十行不成神通缘。

三十七行处成为毗婆舍那缘。除非非想处。又一行处不成毗婆舍那缘。所谓非非想处。如是以缘可知。

问云何为事。答二十一行处是分别事。十二行处是为实事。五行处不应说分别事实事。

问云何二十一行处是分别事。答除识一切入。余九一切入十不净想及念数息念身。

问云何十二实事。答识一切入非非想处。及十禅外行。

问云何五不应说分别事及实事。答谓四无量心。及无所有处。

复次二行处。内营事内事。又二行处。内营事外事。又一行处。外营事内事。又二十一行处。外营事外事。又四行处。内营事内事设外事。又四行处。设内营事设外营事外事。又二行处。设内营事设外营事。设内事设外事。又一行处。内外营事内事。又一行处内营事不应说及内事外事。

于是二行处内营事内事者。谓识一切入及非非想处。又二行处内营事外事者。所谓念数息念身。又一行处外营事内事者。所谓念死。又二十一行处外营事外事者。谓十不净想。四无量心。四色一切入。虚空一切入。及念佛念僧。又四行处内营事内事设外事者。谓念戒念施观于四大。及不净食想。又四行处设内营事设外营事说外事。谓四色一切入。又二行处设内营事设外营事设内事设外事。谓念法念寂寂。又一行处内外营事内事。谓为念天。又一行处内营事内事外事不应说。谓无所有处。

又二行处过去事。谓识一切入。及非非想处。又一行处于未来事。所谓念死。又一行处于现在事。所谓念天。又六行处设过去事。设未来事。设现在事。谓念佛念僧念戒念施。及观四大不净食想。又二行处。设过去事。设现在事。设不应说。过去未来者。所谓念法念寂寂。又二十六行处。不应设三世事。谓九一切入。十不净想。四无量心。及念数息念身。无所有处。

又四行处动事。谓火一切入。风一切入。及虫烂想。及念数息。其处则动。其相不动。余三十四不动事。如是以事可知。

问云何为胜。答八一切入四无色定。是名胜真实事故。以八一切入是名定胜故。彼第四禅得胜地故。四无色定成胜。十不净想及食不净想。是名想胜。以色以形以空以方。以分别以和合。以执着故。以不净想事故。以十念处。是名胜念。微细故。随念故。四无量心以无过为胜。受饶益故观四大。是名慧胜。以执着空故如是以胜可知。

问云何以地。答十二行处。不生于天上。谓十不净及念身食不净想。又十三行处不生于色有。初十二及数息念不生色有。除四无色处。余行处不生于无色有。如是以地可知。

问云何以取。答谓十七行处。以见应取相。除风一切入及无色一切入。余七一切入十不净想。又一行处。以触应取相。谓念数息。又一行处。或以见或以触应取。谓风一切入。余十九行处。以闻分别应取。

又五行处。初坐禅人不应修行。四无色及舍余二十三。初学禅人应取。如是以取可知。

问云何以人。答欲行人四无量不应修行以净相故。何以故。欲行人作意净想非其所行。如痰病人多食肥腴非其所宜。

嗔行人十不净想不应修行。嗔恚想故。嗔恚作意非其所行。如瞻病人饮食沸热非其所宜。

痴行人未增长智。不应令起修行处。离方便故。若离方便其精进无果。如人骑象无钩。

欲行人应修不净想及观身。是其欲对治故。

嗔行人应修四无量心。是嗔对治故。或当修色一切入心随逐故。

信行人当修六念处。念佛为初信定故。

意行人当修观四大。于食不净想。念死念寂寂深处故。复次意行人于一切行处无所妨碍。

觉行人当修念数息以断觉故。

痴行人以言问法。以时闻法以恭敬法。与师共住令智增长。于三十八行随其所乐。应当修念死。及观四大最胜。

复说于分别行处我见彼胜。六人于所分别略而为三。

问若然于初有妨。

答二欲行人。谓钝根利根。为钝根欲人。修不净观。为其欲对治。是所应教行。修得除欲。

利根欲人。初信增长。当修念处。是所应教行。修得除欲。

二嗔行人。谓钝根利根。为钝根嗔恚行人。修四无量。是其嗔恚对治。是所应教行。修得除嗔。

利根嗔恚行人。以智增长修行胜处。是所教修得除嗔。

二痴行人。谓无根钝根。为无根痴行人。不应教修行处。

为钝根痴行人。为除觉应教修念数息。

如是以略唯成三人。是故无妨。于是法一切入及数息。以空增长。无妨成一切行。若已得胜功德。胜一切行所行之处故成不妨。

解脱道论·行门品第八·之一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云何地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一切入者何义。几种地何地取相。云何作曼陀罗法。何修地法。

答是心依地相生。此谓地一切入。心不乱住是名为修。善乐着地想为相。不舍为味。意无异念为处。何功德者。谓有十二功德从地一切入是相易得。于一切时。于一切行。心行无碍。如意神通。履水游空如地。受种种色辩。初念宿命辩。及天耳界辩。随行善趣甘露为边。问一切入何义。答谓周普一切入。如佛说偈言

若人念佛德生喜充遍身

观地一切入周满阎浮提

此观缘地生心喜亦如是

修如是观。见曼陀罗遍一切入。

问地几种。何地取相可修。答地有二种。一自相地。二造作地。坚为自相地界。是谓自相地。若手自掘若教人掘。造作所成。是谓作地。成四种色。谓白黑赤及如明色。

于是坐禅人。于自相地不应作意。应除白黑赤。何以故。若观自相地。从此不起彼分相。若取白黑赤色。成修色一切入。何以故。观自相地离白黑赤。若作不作当取其相。如明相现当取其相。

问云何名不作地。答处处平坦。离于草莽无诸株杌。于其眼境当令起心。是名地想。是谓不作地。若旧坐禅随乐不乐。即见彼分地相。住于不退。新学初禅取作地相作曼陀罗。不观非作地。

问云何作曼陀罗。答若坐禅人欲于地作曼陀罗。初从当观寂寂。或于寺舍或在石室。或在树下。不住幽闇无日光处非人行路。于如是处皆远一寻。洒扫清洁当令地燥扫。于处所如明相现时。土色使与地性得相发起。筹量调适威仪恭敬。取于器物以水和土。删去草杌却除粪芥。取其衣帊济漉泥滓。于净洁地障蔽坐处。遮断光明安置禅窟。不近不远以规作圆。圆内平满无有痕迹。然后以泥泥地不杂余色。以别色不杂于地应安。乃至未燥当覆守护。若至燥时以异色界其外。或如米筛大。或如搔牢大。或圆或方或三角四角。应当分别。本师所说。最胜圆作曼陀罗。若于衣若于板若于壁处。皆作曼陀罗。于地最胜。如是先师所说。

问云何修地法。答若坐禅人。欲修地一切入。从初当观欲过患。复应观出离功德。

问何故应观欲过患。答欲者少气味故多忧苦。于是处多过患。欲者如骨喻少气味。欲者如肉揣喻。以多属故。欲者如逆风把火喻。随烧故。欲者如炎炭喻大小故。欲者如梦喻倏忽无故。欲者如借物喻势不得久故。欲者如树果喻。为人所折故。欲者如刀喻以斩斫故。欲者如槊喻以为槊故。欲者如毒蛇头喻可怖畏故。欲者如风吹绵喻不可守护故。欲者如幻喻惑痴人故。欲者是暗无所见故。欲者是障碍路碍诸善法故。欲者是痴失正念故。欲者如熟以烂故。欲者是械相驻缚故。欲者是盗功德物故。欲者是怨家起斗争故。欲者是苦造诸过患故。如是已观欲过患。应观出离功德。名出离者谓初禅从初出家修诸善。是名出离。

问云何出离功德。答无盖心自在住寂寂乐。堪忍苦乐住不忘失。旷济众事得大果地。堪受供养。二处饶益。是大智慧。是一切善处。名超三界。复次名出离者。彼出离淫欲。是寂寂诸盖是乐无垢。是处最胜地。是道为得最胜。是清净心垢。此是功德修行所造。是乐内所修行。欲是粗。出是胜妙。欲者有烦恼。出离者是无烦恼。欲者是下。出离者是上。欲者有嗔恚。出离者无嗔恚。欲者非可爱果。出离者是可爱果。欲者有怖畏。出离者无怖畏。

如是已观淫欲过患。及观出离功德。依出离生欲乐。心生信生恭敬。观可作非可作。依节量食安置衣钵。身不懈惓心无怠惰。当小行脚。小行脚已坐洗手足。应念佛菩提念法念僧。修善行念已。当令欢喜。我能如此得具足。若我不得出离。复不久安精进。是故应作勇猛。去曼陀罗不远不近。如轭如寻远。应安坐具对曼陀罗结跏趺坐。令身平正。内心起念闭眼小时。除身心乱。摄一切心成一。心小开眼。仿佛令观曼陀罗。

彼坐禅人现观曼陀罗形。以三行取相。以等观以方便以离乱。

问云何以等观。答坐禅人现观曼陀罗。非大开眼非大闭眼。如是当观。何以故。若大开眼其眼成惓。曼陀罗自性现见自性。彼分想不起。若最闭眼见曼陀罗成闇。亦不见彼相便生懈怠。是故应离大开眼大闭眼。唯专心住曼陀罗。为心住故当观如人映镜见其面像。依镜见面面从镜生。彼坐禅人观曼陀罗。见其定相依曼陀罗起。

是故当观等观取相。为心住故。如是以等观取相。

问云何以方便。答谓四作意方便。一谓内隔。二满方。三转。四遍满。是时见相出散无隔。是时当作内隔作意。是时见小相。或见半曼陀罗。是时作令满曼陀罗已。方满令作意。

是时心散乱。及心懈懒。是时应当策课如陶家轮。是时若心得住。是时令见曼陀罗。遍满无亏当观舍。如是以方便可知。

问云何以离乱。答离乱有四种。一最速作精进。二最迟作精进。三最高。四最下。

问云何速作精进。答谓急疾作意不待时节。早坐晚罢乃至身疲。是谓速作。

问云何迟作精进。答谓离作意方便。虽见曼陀罗。不恭敬作意。数起数眠。若速作精进。则成身懒心退。心出外缘起诸调戏。若迟作精进。身心成懒懈怠。起诸睡眠。

最高者。其心退起诸调乱。于所行处成不乐。若不乐于初戏笑言语。以由欲心成高。复次若得诸相行。由喜乐欲心成高。

最下者。退调缘故。于业处成不乐。若不乐于初行处。所作嗔处。由嗔恚心成下。复次久惓觉观。从胜退落其心。由忧受心成下。

是坐禅人。若心速作退堕调处。以念根定根摄伏令舍调。若心进作退堕懒处。以念根精进根摄伏令舍懈懒。若高心者退堕欲处。成现知令舍欲。若下心者退堕于嗔恚。成现知令舍嗔恚。于此四处成清净心。成专一心。此明因三行定心成随意得见曼陀罗形。

若专一心想成。起名相者有二种。谓取相。彼分相云何。名取相若坐禅人以。不散心现观曼陀罗。从曼陀罗起想。如于虚空所见。或时远或时近。或时左或时右。或时大或时小。或时丑或时好。或时多或时少。不以眼观曼陀罗。以作意方便取相起。是名取相。

从彼作多故。彼分相起。名彼分相者。若作意时随心即现。非见曼陀罗后生心念。但作心闭眼如先所观。若远作意亦即远见。若近左右前后。内外上下亦复如是。随心即现。此谓彼分相。

相者何义。谓因义相义。如佛教比丘。彼诸恶不善法。有相起是因缘义。复说智义相义。如佛说以作想当舍。是谓智义。复说像义相义。如自见面像想像。彼分无异义。

尔时得相。坐禅人于其师所起恭敬心。取于胜相应当守护。若不守护是则当失。

问云何应守护。答以三种行应守护相。如是以离恶故。以修行善故。以常作故。

云何离不善。乐于作务。乐种种语戏。乐睡眠。乐聚会。乐狎俗。不守护诸根。不节于食。初夜后夜不起禅习。不敬所学。多恶亲友修不行处。应离不好时节食卧坐不。彼对治是善应常作。

问云何以常作。答彼坐禅人善取此相。常观其功德。如珍宝想。常欢喜行。常修多修。或昼夜多修行。或倚坐卧心乐攀缘。处处放心。取相已取。取已令起。起已观随。观已修。修有时时观曼陀罗。如是以常作见相。彼如是现守护相。或得自在。若相随心得禅外行。若外行从心者。由是得安。

问云何禅外行。答此事从心。作意不乱。以伏诸盖。但未修行觉观喜乐一心及信等五根。虽得定力念念犹起。是禅外行。

安者。从此外行是法由心得修行力。是觉信等法于事不动。是名为安。

问外行及安。有何差别。答若伏五盖是其外行。以伏此五故成安。以禅外行得胜定。若得胜定是名为安。若于身心未得寂寂。于外定心动如船在浪。若于身心已得寂寂。处安不动如船无风在水。诸根无力故。于所为事外禅行不久住。如小童子。诸根有力故。于事安静久住。如有力人。修不自在。故禅外行成不和合。如人诵经久废则。忘以修自在故成安和合。如人诵经恒习不忘。若不善伏盖。犹如盲人。于禅外行成盲。如是等不清净教。若善伏盖成不盲。于成安定如是等清净教。从相自在所初。乃至性除名为外行。性除无间是名为安。

问外行者何义。答禅近故是名外行。如路近村是谓村路。义一名异。安者何义。安为和合义。如到曼陀罗。出离禅安无异义。

于是坐禅人住于外行。应令增长一切入。或于安定或于初禅。当令增长。

问云何应令增长。答谓从初相如手四指节。当令渐增。如是作意。如是得自在。如是次第如轮如盖。如树影。如福田。如邻如村。如郭如城。如是次第。渐令渐长遍此大地。若江山高下树木棘刺。诸不平正。如是一切不作意。乃至大海作意地想。乃至增长时心所行。成最胜定。

若坐禅人得禅外行。不能得安定。此坐禅人。以二行应令起安定方便。一以因缘。二以受持。以十行从因缘起安定方便。一令观处明净。二遍起观诸根。三晓了于相。四制心令调。五折伏懈怠。六心无味着。七心欢喜。八心定成舍。九离不学定人亲近学定人。十乐着安定。问云何作明净处观。答以三种行得作分明处。谓能修调适食乐。修时节乐。修威仪乐。遍起诸根。观者谓信等五根不令消灭。无作懈怠。如快马乘车。晓了于相者。善捉意想不急不宽。如巧师绳墨平等无偏。善解作意急离不离。制心令调者。有二种行。以二种行成心调。一多起精进。二心过度处成心调。或住淫处及种种相处。增长乱意成于心调。于坐禅人若多起精进。过度处成心调。以二行应制伏心。以令精进起。每中调适。若往淫处及种种相。增长调心。以二行折伏。以观觅众苦及恶果报。制伏懈心者。以二行成懈怠心。以不得胜定。令心无味故成懈怠。若多懈怠则欲睡眠。是坐禅人若不得胜定。心无味着故成懈怠。以二行当折伏。谓观功德以起精进。若懈怠睡眠懒心。以四种行能伏。若多食者取懈怠想。转行四威仪。以自作意。于光明相住于露处。令心欢喜无所复着。以三行成无味少方便故。以钝慧故。以不得寂寂乐故。于是坐禅人心若无味。以二种行令得欢喜。一以恐怖。二以欢喜。若观生老死及四恶趣。见诸可畏心生愁恼。若念佛法僧戒施天。见六行功德心生欢喜。心定成舍者。以二行成于禅外地定。以断诸盖心成定。或于所得地以起禅枝。故成心定。

是坐禅人心定有二行。当舍非成住故。中方便调适故。离不学定人。或安定。或外行定。或威仪定。彼人无此不修不学。不应供养修。学人者。若有安定。有外行定及威仪定。应从修学。亦应供养。乐着安者。

此坐禅人。如彼深源。如彼奔泉。如彼低树。常乐恭敬。多所修行。行此十事因缘生于安定。问云何以受持能生安定方便。答彼坐禅人善解缘起入寂寂处。其所解相。于所修定随心自在。生其欲乐令心得起。从此身意堪任有用令得受持。从生欢喜心得受持。从生适乐身心得受持。从生光明心得受持。从生悲伤心得受持。以是悲伤令心得静。善取静心心得受持。如是善取。令舍心得受持。从无边烦恼。心得解脱成就受持。以解脱故。彼成一法味。以一味心得受持修行。是故从此胜妙心得增长。如是住受持。起安定方便。如是善解缘起。及心受持不久起定。

彼坐禅人离欲不善法。有觉有观。于寂静处心所成就。有喜有乐得于初禅。是地一切入功德。于是离欲者。离有三种。谓身离心离烦恼离。

问云何身离。答远离诸恼出处山野。云何心离。以清净心到胜善处。云何烦恼离。无结累人无生死行处。

复次离有五种。谓伏离彼分离断离猗离出离。

云何伏离。谓修初禅伏于五盖。云何彼分离。谓修达分定伏于诸见。云何断离。谓修出世间道断诸烦恼。云何猗离。谓得果时乐。云何出离。谓涅槃也。

欲者有二种。一者处欲。二者欲烦恼。天堂及人所爱色香味触。此谓欲处。于此欲处起欲染思惟。是谓欲烦恼。从此欲以心别离以伏别离。是远离是出离。是解脱是不相应。是谓离欲。问云何离不善法。答谓不善根有三种。一贪二嗔三痴。与彼相应受想行识及身口意业。此谓不善法。说不善有三种。一自性。二相应。三生缘性。是三不善根。谓贪嗔痴。是名自性。与彼相应受想行识。是名相应。所起身口意业。此谓缘性。以此三不善法。是为远离。是出是脱是不相应。是谓离不善法。

复次离欲者。离贪欲盖。离不善法者。谓离余盖。问以说离不善法。欲是不善已在其中。何故别说离淫欲。答淫欲是出对治。佛所说欲能除烦恼。离欲者。佛说为出。如得初禅。欲想相应作意成起。此退分法。是故以欲和合烦恼。欲若别离一切烦恼皆亦别离。是故别说离欲。复次离欲者。已得出成离欲。离不善法者。若得不嗔成离于嗔。若得明相成离懈怠睡眠。若得不乱成离调戏。若得不悔成离于悔。若得安定成离于疑。若得智慧成离无明。若得正思惟成离邪念。若得欢喜成离不乐。若心得乐成离于苦。若得一切善法则离一切不善。如三藏说。以不贪满故。成就离欲。以不嗔不痴满故。成就离不善法。

复次离欲者。是说身离。不善法者。是说心离。复次离欲者。是说断欲觉。离不善法者。是说断嗔恚害觉。复次离欲者。是说避欲乐。离不善法者。是说避着身懈怠。复次离欲者。是说断于六戏笑及欢喜乐。离不善法者。是说断戏觉及忧苦等。亦说断於戏笑及舍。复次离欲者。是现得乐出于欲乐。离不善法者。是现得乐心无过患。复次离欲者。谓超出欲流。离不善法者。所余烦恼应生欲有而生色界。是名超越。有觉观者。

云何为觉。谓种种觉思惟安思想。心不觉知入正思惟。此谓为觉。此觉成就故初禅有觉。复次入地一切入。依地相无间成觉思惟。是名为觉。如心诵经。问觉者。何想何味何起何处。答觉者。修猗想为味。下心作念为起。想为行处。

云何为观。于修观时随观所择心住随舍。是谓为观。以此相应成初禅有观。复次入地一切入定人。从修地相心之所观。如观诸义为观。问观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观者随择是相。令心猗是味。随见觉是处。

问觉观何差别。答犹如打铃。初声为觉后声为观。复次如心所缘。初为觉后为观。复次求禅为觉守护为观。复次忆是觉不舍是观。复次粗心受持为觉。细心受持为观。若处有觉是处有观。若处有观。于处或有觉或无觉。如三藏所说。初安心于事是觉。得觉未定是观。如远见来人。不识男女及识男女。如是色如是形为觉。从此当观有戒无戒富贫贵贱为观。觉者求引将来。观者守持随逐。如鸟陵虚奋翅为觉。游住为观。初教为觉久教为观。以觉守护以观搜择。以觉思惟以观随思惟。觉行不念恶法观行受持于禅。如人有力。默而诵经随念其义是观。如觉所觉觉已能知。观于辞辩及乐说辩是觉。义辩法辩是观。心解于胜是觉心解分别是观。是为觉观差别。寂寂所成。名寂寂者。谓离五盖是名寂寂。

复次色界善根。复说初禅外行复说禅心从此心生是谓寂寂所成。如地水生花名地水花。喜乐者。心于是时大欢喜戏笑。心满清凉。此名为喜。

问喜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几种喜。答喜者谓欣悦遍满为相。欢适是味。调伏乱心是起。踊跃是处。几种喜。六种喜。从欲生。从信生。从不悔生。从寂寂生。从定生。及菩提分生喜。云何从欲生。贪欲染着心喜。是名欲生喜。

云何从信生。多信人心喜及见陶师等生喜。云何从不悔生喜。清净持戒人多生欢喜。

云何从寂寂生。入初禅人喜。云何从定生。入二禅生喜。

云何菩提分生喜。于第二禅修出世间道喜。

复次说喜五种。谓笑喜念念喜流喜越喜满喜。笑喜者。如细雨沾身令毛皆竖。念念喜者。生灭不住。如夜时雨。流喜者。如油下流久灌其身终不周遍。越喜者。周匝一切心生欢喜。不久便失。如贫人见伏藏。满喜者。身住用满。如雷有雨。于是小喜及念念喜。

以信起于外行。流喜者。有力起于外行。越喜者。于曼陀罗正与不正皆起处处方便。满喜者。生于安处。

问云何为乐。答是时可受心乐心触所成。此谓为乐。问乐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几种乐。喜乐何差别。答味为相。缘爱境是爱味。摄受是起。其猗是处。几种乐者。有五种。谓因乐资具乐寂寂乐无烦恼乐受乐。

云何名因乐。如佛所说。戒乐耐老。此谓因乐。是乐功德。资具乐者。如佛所说。佛生世乐。寂寂乐者。谓生定舍及灭禅定。无烦恼乐者。如佛所说。第一涅槃受乐。所谓受乐也。于此论中受乐是可乐。

喜乐何差别者。心踊跃是喜。心柔软是乐心猗是乐。心定是喜。粗喜细乐。喜行阴所摄。乐受阴所摄。是处有喜有乐。是处有乐或有喜或无喜。初者形第二为名。

外行成就入初禅禅枝。谓觉观喜乐一心也。禅者何义。谓于事平等思惟也。奋迅五盖也。思惟对治也。

入初禅得正受者。已得已触已作证住。复次离欲不善法者。从欲界地说初禅为胜相。从有觉观说第二禅为胜相。以寂寂所成有喜有乐。从寂寂所成喜乐说为胜相。复次离欲不善法者。谓能断对治。有觉观者。谓说禅相寂寂所成。喜乐者。谓说相似禅正受。入住者。谓得初禅离于五分。成就五分三善十想。具足二十五功德相应。以此福善上生梵天胜妙居处。离五分者。谓离五盖。

云何为五。谓贪欲嗔恚懈怠睡眠调悔疑。贪欲者。谓于五尘心生爱染。嗔恚者。谓行十恼处。懈怠者。谓心懒堕。睡眠者。谓身闷重欲得寤寐。眠有三种。一从食生。二从时节生。三从心生。若从心生以思惟断。若从饮食及时节生。是罗汉眠不从心生无所盖故。若眠从食及时节生者。以精进能断。如阿[少/兔]楼驮所说。我初尽漏得不从心眠。于今五十五岁。于其中间断食时节卧已二十五年。

问若眠成色法。何故为心数烦恼。答色者一向成心数恼烦。如我见人饮酒及食。是则可知。问若眠身法。懈怠心数法。何故二法合成一盖。答此二种法。一事一相。所谓疲懈共为一。调者心不寂寂。悔者心恨不定。其相既等故成一盖。

疑者心执不一。有四种疑。一者奢摩他难。二者毗婆舍那难。三者二俱难。四者于诸非难。于是具足为得奢摩他。或于此疑。或于身疑。我堪得寂寂。为不得寂寂。若于彼成疑。此谓奢摩他难。或于四圣谛。或于三世疑。此谓毗婆舍那难。或于佛法僧疑。此二俱难。或于国城道路。或于男女名姓。是谓非法难。于此经中疑为寂寂难。是可取。

盖者何义。谓障碍乘义覆义烦恼义缚义。此无异义。问有诸细结。谓覆恼等。何故但说五盖耶。答以集执取成五。复次以淫欲执着。能摄一切贪欲。以嗔恚执着。能摄一切不善法。以懈怠睡眠调悔疑执着。能摄一切痴不善法。

如是以五盖执着。能摄一切烦恼。以此相故成五盖。五分成就者。谓觉观喜乐一心。

问若说初禅成就五枝为禅。不应更复别说其枝为禅。若别说枝。何故初禅说五枝相应。答依禅枝成禅。不离禅枝有禅。无别异禅。如依一一车分说车离分无车。如依军分说军非离军分有军。如是依禅枝名禅。非离枝有禅以一种名禅。以可分名枝。说事名禅。说功德名枝。以说依制名禅。以说依性制名枝。问于有念精进等法。何故但说五枝耶。答以执着成五。

问云何为执相。答觉者随于事心而得自安。观者随于持心。觉观不杂起于方便。若方便具足喜乐生。若起方便具足得生。喜心增长乐心成满。以此四功德心成就不乱。若心不乱得定。是名执相。如是执着成五。

复次盖对治故成五。初盖对治初禅。乃至五盖对治五禅。觉者初禅为胜枝。以觉除欲。若觉入正定余枝亦起。观者于五枝第二禅是初起。喜者于第三禅是初起。乐者于第四禅是初起。一心者于第五禅是初起。如是以胜枝成五。复次以五盖对治成五。如三藏所说。一心是淫欲对治。欢喜是嗔恚对治觉是懈怠眠对治。乐是调悔对治观是疑对治。以盖从对治是故成五。问此坐禅人作意于一切地相何。故乃起喜乐耶。答地一切入相非起喜乐。因离五盖热随性修故。是以法子应起喜乐。又问。若然法子何故。不于第四禅起喜乐。答非其处故。又得第四禅已断喜乐故。复次初已起喜乐以方便伏断。见有过患已。贪着最寂寂舍乐。是故不起喜乐。三种善者。谓初中后善。以清净修行为初善。以舍增长为中善。以欢喜为后善。

云何清净修行。谓诸善资具。云何舍增长。是谓安定。云何为欢喜。是谓为观。如是初禅成三种善。十相具足。以清净修行三相。以舍增长三相。以令欢喜四相。问以清净修行云何三相。答是禅障碍从彼心清净。以清净故心得中奢摩他相。以得故于彼心跳掷。此谓以修清净三相。问云何以舍增长三相。答若心清净成舍。若得寂寂成舍。一向住成舍而舍增长此谓三相。问云何以令欢喜四相。答谓于此十相生法。随逐修行令成欢喜。于此诸根以为一味成令欢喜。随行精进乘成令欢喜。以能修行成令欢喜。此谓四相。如是初禅十相具足。二十五功德相应者。谓初禅觉观喜乐一心具足。信精进念定慧具足。初中后具足。敛摄具足修行具足。寂寂具足。依具足。摄受具足。从具足。观具足。修具足。力具足。解脱具足。清净具足。最胜清净修成住二十五功德相应。是天胜居从寂寂生。谓喜乐住超越人间天居胜处。如佛世尊教诸比丘。如勤浴师浴师弟子。以好铜槃盛豆米屑。以水和搅合而为丸。浸润内外相着不散。如是比丘身心寂寂。能生喜乐灌令遍湿。无所不着。如以寂寂所生喜乐。于其身心无不着处。是勤浴师及浴师弟子。坐禅之人。亦复如是。如是铜槃一切入相如是可知。问一切入何等相耶。答如铜槃浴屑处坚细光焰。善取一切入相。成坚生喜成细清净故光焰。心心数法以成事故。是谓铜槃等一切入相。心心数法如浴屑。如是可知。问云何浴屑等心心数法性。答如粗浴屑。既不和合随风飞散。如是心心数法性。离喜乐成粗。离定不和合。与五盖风共飞。此谓是浴屑等心心数法性。云何水等。谓喜乐定如水。令浴屑湿软为丸。如是喜乐令心心数法湿软为定。如是水等喜乐定。如欲水搅令相着。如是觉观可知。问云何丸等。答谓觉观如欲使。以浴屑置于铜槃中。以水挠搅以手作丸。若作丸已合诸湿屑。共作于丸。不令散失置铜槃中。如是坐禅人心心数法。贮于事中能生寂寂。初禅以喜乐为水。以觉观为手。以搅作丸。能生寂寂。所成心心数法。喜乐相随成一丸。禅心不散乱。置于禅事。如是丸等觉观如浴屑。内外遍湿相着不散。

如是坐禅人。初禅于身上下。从头至足。从足至髑髅。皮发内外喜乐遍满。住于不退。如是成住梵天。问名喜乐非色法无有对相。何以遍住于身。答名者依色。色依名色。是故若名已成喜色亦成喜。若名已成乐色亦成乐。复次色从乐生令身起猗。一切身成彼色猗乐。是故无碍令生梵天功德者。初禅成有三种。谓下中上若观胜缘不善除五盖。不至如意自在。是谓下禅。若观胜缘善除五盖。至如意自在。是谓中禅。若观胜缘善除五盖。至如意自在。是谓上禅。于是坐禅人。若修下初禅。命终生于梵天种类。彼寿命一劫三分。若修中初禅。命终生于梵天寿半劫。若修上初禅。命终生大梵天寿。命一劫是生梵天功德成有四种有人成退分。有人成住分有人成。胜分有人成达分是钝根人欲。住放逸作意相随。成起此禅故成退分。复次以三禅行成于退分。最大缠故令不精进。若人从初已起恶觉不能消除。以此大缠故成速退。其于乐禅事业乐话语乐。睡眠不住精进。是故成退。

问谁退何以退。答有说。若急疾烦恼成起退失。复说悠悠烦恼故退。复说若失奢摩他成退。复说于有相久不修行。于彼彼处不能令起。以不得定成退分。若钝根人住不放逸。得彼法念成禅住分。利根人住不放逸。随意得第二禅。无觉作意相随。起成彼禅胜分。利根人住不放逸。随意得毗婆舍那。随逐厌患想作意成起。随意无染成禅达分

此明求第二禅。思惟初禅过患二禅功德。

尔时坐禅人欲乐起第二禅已。于初禅身得自在。何以故。若于初禅未得自在。虽复思惟欲除觉观。望得二禅还复退失。遂不堪起第二禅定。亦复不能入于初禅。

如世尊说。为诸比丘作山犊喻。山犊愚痴不知食处。未解行步。欲诣崄远。便自作念。我今当往未尝至处。啖未尝草。饮未尝水。前足未立复举后脚。蹉摇不安莫能前进。遂不得至未尝至处。亦不得啖未尝食草。及不得饮未尝之水。更复思惟。既不能去。政当资昔饮食如是比丘愚痴未达。不知所行处。不解离欲入于初禅。不修此法不多学习。辄自作念。欲入第二禅离于觉观。不解自安。复更思惟。我不能得入第二禅离于觉观。欲退入初禅离欲。愚痴比丘如彼山犊不解行步。

是故应修初禅令心得自在。于未食时及食后时。初夜后夜随心所乐。随欲久近随意无碍。为起入观。若从一时乃至多时。多入多出。若从一时乃至多时。于彼初禅成得自在。得自在乐。起第二禅越于初禅。复更思惟。此初禅粗第二禅细。于初禅见有过患。于第二禅见有功德。问云何初禅过患。答近五盖怨令觉观动。身成懈怠心成散乱。其一切法是为粗定。不任为神通证。既乐初禅不成胜分。是初禅过患。第二禅功德是其对治。已观初禅过患。复见第二禅功德。是一切入相作意修行第二禅事。不作意和合初禅。不作意于觉。不作意于观。以从定生喜乐自在。令心受持。

彼坐禅人如是作意。不久觉观成灭。以定所起喜乐自在。令心安住。此明二禅四枝义。彼坐禅人觉观灭故。成其内信。心成一性无觉无观。从定生喜乐入第二禅。是地一切入功德。觉观灭者以善分别。觉观灭亦名断。

问云何为觉观灭。答亦是初禅觉观过患。及一切觉观根觉观过患。及觉观根与觉观并除故。成觉观灭。复次以断下粗禅得上胜禅。复令现次第灭。内者现证名内。内有三种。一内内。二内定。三内行处。

云何为内内。谓六内入。内定者。于自观身。此谓内定。内行处者。于内自思意不出外摄义是性。是谓内行处。于此经中内内是可乐。信者信正信思惟增长信此谓信。于内定是谓内信。内信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不乱为内信相。寂寂为味。不浊是起。觉观为处。心成一性者。谓心住正定。此谓心成一性。

心成一性者何义。心者是意。一者说于念。名性者如声论说生性。性者说自然义。此第二禅一心能灭觉观。以一性得起。此谓心成一性。心成一性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专正为相。寂寂为味。无浪为起。觉观灭为处。问信及心成一性。何故非初禅所摄。答初禅以觉观为浪动故。成浊。内信心成一性者成不清净。如水有风浪见于面像不复清净。如是初禅觉观为浪。浪动浊故。内信及心一性成不清净。是故以禅枝非初禅所摄。无觉无观者。谓断觉无觉离观无观。问觉观灭无觉无观。此二种断觉观。何故说二。答觉观灭者为现内信。心一性为因无觉无观。为现寂寂所成喜乐妙相。

复次觉观灭者。以此觉观见觉观过患。断彼过患法。无觉无观者。断色界觉观。复次无觉无观者有二种。一不以觉观灭无觉无观。以觉观灭无觉无观。于是五识及第三禅等。不以觉观灭成无觉无观。第二禅以方便寂寂故。以觉观灭成无觉无观。是说二义。从定生者名定。初禅从彼智生。第二禅成从初禅定生。复次定者。于第二禅与一心共生故。定生喜乐。喜乐者初已分别。第二禅者依初得名。此第二禅入正受者。谓入第二禅。禅者内信喜乐一心。是名为禅。入正受住者。成得第二禅离于二枝。成就二枝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三功德相应。是天住是功德。生光耀天。如初广说。天住者。从定生喜乐。越人住故名为天住。

是故世尊告比丘言。如池生水非四方来。亦非雨出无有时节。是从泉出清冷浸灌盈溢流远。如是比丘此身从定生喜乐。令得清凉无不润泽。从定生喜周遍身心。犹如泉水。彼坐禅人入第二禅其身可知。如不从四方无流水来无天雨水。如是觉观灭可知。如是从泉出流。令身成满不起波浪。如是从定生喜乐。此名色身令满不起乱心。如以冷水令身清凉遍一切处。如是从定生喜乐。一切名色身成满足修定果报。如是天居生光耀功德。

此第二禅有三种。下中上。是坐禅人修下禅。命终生少光天寿命二劫。修中禅生无量光天寿命四劫。修上禅生光耀天寿命八劫

念二禅过患。尔时坐禅人。已修第二禅身得自在。第二禅粗三禅寂寂。知二禅过患。见三禅功德。起第三禅。

云何二禅过患。谓近觉观是定之怨。与喜满相应故禅成粗。以喜成满心大踊跃。不能起余禅枝。若着于喜是则为失。若知是失则成不失。若不堪作神通证。若乐二禅不成胜分。是知第二禅过患。见第三禅功德。是其对治。已观二禅过患。复见三禅功德。是依一切入相作意。令喜心灭。以由喜乐受持心。如是作意。不久以无喜乐令心得安解三禅枝。

彼坐禅人不染喜故。得舍念智。以身受乐。是圣所说。得舍念智乐住第三禅正受。是地一切入功德不染喜故。喜者先已分别。不染者断喜得舍住。

云何为舍。是舍是护。不退不进是心平等。此谓舍。于是舍有八种。谓受舍。精进舍。见舍。菩提觉舍。无量舍。六分舍。禅枝舍清净舍。五根为受舍。有时不作意舍相。为精进舍。苦集我今当断成得舍。为见舍。修菩提觉。是为菩提舍。慈悲喜舍。是为无量舍。以眼见色不苦不喜成舍。是为六分舍。无染故成舍住者。是禅枝舍。舍念清净。是清净舍。于此八舍除受舍。余七舍法。是为平等舍。复次有三种舍。一相应乘。二少经营。三无经营。于一切禅行是禅平等方便。不急疾不迟缓。是名相应乘舍。此下舍近第二禅。能断大踊跃心。若心无经营。是名少经营舍。此舍近第三禅。是其能断一切踊跃心。以不动身心。无经营事心。是名无事舍。此舍近第四禅。舍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平等为相。无所著为味。无经营为起。无染为处。问何故说此舍于此禅。非第二禅及初禅。答是处喜满未灭心着。以缘喜乐是故未灭。以大踊跃充遍身心。是故于二种禅不说舍。以不满故。于此第三禅无喜染故。以灭相着故成起禅枝。以由禅枝自在故。说舍念正智。云何为念。念随念彼念觉忆持不忘。念者念根念力正念此谓念。问念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随念为相。不忘为味。守护为起。四念为处。云何为智。知解为慧。是正智此谓为智。于是正智有四种。有义智。自相智。不愚痴智。行处智。于是有义智者有四威仪。自相智者。入于空处。不愚痴智者。知于世间八法。行处智者。谓于事处。于此经中行处智是可取。

问智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答不愚痴为相。缘着为味。择取诸法为起。正作意为处。问何故此念正智一切处不妙。答若人失念不起正智。不堪起禅外行。

问何故说第三禅。不说第二禅及初禅。答于此喜为首。粗禅枝灭故。正定细故。此定入细处。以此正智堪能起第三禅。是故以禅枝自在。复次此禅易起到彼乐处。最气味地亦作愚心。是名著处。是故于此禅。知得自在堪为断喜。又说喜乐者共为亲友。是故此念智分别。无喜有乐于事成住。如彼犊子随逐其母。不捉两耳触突随母。如是无喜有乐。以念智分别乐得住行处。若不缓分别。反入于喜成禅退分。以此禅枝自在故说念智。以此舍念智成就。是故说有舍念智以身受乐。问云何心乐。答心摄受是心乐。从心触生摄受是心乐受。是谓为乐。

问云何身。答想阴行阴识阴。此谓为身。此乐以身受谓身受乐。问何故此乐无喜。非以身为受。答于第三禅乐根灭。何故世尊说于第三禅乐根灭是乐圣人所说。圣者佛及弟子。开合制教分别显示。此谓圣所说。问何故圣说于此身非余处。答此第三禅易起到彼乐处。彼无受乐。圣者向于乐住。是圣人成就。是故圣人说此禅胜成舍。有念乐住者舍念乐。此已分别成就。入住第三禅。第三者依第二名为第三。第三禅者是舍念正智乐一心。此谓禅成就。入住者彼已得第二禅。离一分五分。成就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天居生遍净天。如初禅广说。天居者无喜乐住。越人住名天居。

是故世尊告诸比丘。如是比丘。于郁波罗池花。分陀利池花。若郁波罗花。波头摩花。分陀利花。水生水增长。从水起住水中。从根至首以令水满其中。如是比丘。此身以无喜乐令满润泽。以无喜之乐遍满身心。于是如郁多罗波头摩分陀利花从水而起。如是入第三禅。其身当知如藕生水。从根至首一切皆满。如是入第三禅。其身以无喜之乐。遍满身心修定果报。如是天居生遍净天功德。此第三禅亦成三种。谓上中下。于是坐禅人修行下禅。命终生少净天。彼寿命十六劫。修行中禅生无量净天。彼天寿命三十二劫。修行上禅生遍净天。寿命六十四劫。

念三禅过。尔时坐禅人。如是已作。第三禅身得自在乐。起第四禅越第三禅。第三禅粗第四禅妙。见第三禅过患。复见第四禅功德。云何三禅过患。谓近喜为怨。正定以乐枝粗。不能堪忍为得神通。第三禅不成胜分。如是见第三禅过患。见第四禅功德。是其对治。彼坐禅人。如是已见第三禅过患。见第四禅功德。唯彼作一切入相作意。令现灭乐灭。以由舍心受持如是作意不久。以由舍心得安解四禅枝。彼坐禅人断乐故。先已断苦故。以初喜忧尽故。不苦不乐舍念清净成就住第四禅。是地一切入功德。断乐者名身乐断。断苦者名身苦断。前喜忧灭者。喜名心乐。忧名心苦。皆尽灭也。

问乐苦忧已断何处灭。答初禅时灭。于此第四禅。佛说苦灭。问何处苦根起无余时灭。答佛告比丘。初禅成就离欲。是处苦根起无余时灭。问何故于初禅苦根灭。答以喜满故身乐。身乐故苦根灭。以断对治故。是故于初禅苦根灭。于第二禅忧根灭。成断忧根。如佛所说。何处喜根起无余时灭。于此比丘觉观灭故。第三禅正受住。是处忧根起无余时灭。何故第二禅忧根灭。若有觉观久随觉观。成身懈怠成心懒惰。若心懒惰忧根即起。于第二禅觉观灭。说忧根灭。于第三禅是处乐灭。如世尊说。何处乐根起无余时灭。于此比丘厌于喜故。第三禅入正受住。是处乐根已起无余时灭。问何故于第三禅乐根灭。答喜灭故喜为因乐成灭。是故于第三禅乐根灭。问若苦乐忧于三禅处已灭。何故于此四禅说灭。答三禅是四禅道路。于三禅已灭受。是故于第四禅说灭。复次以不苦不乐受。为现对治。是故说苦乐对治不苦不乐受。复次四禅共对治受收合故。复次舍烦恼现无余断。不苦不乐受者。意不摄受心不弃舍。此谓不苦不乐受。不苦不乐受者。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中间为相。住中为味。除是起喜灭是处。云何舍念清净者。是谓中性为舍。此谓为舍。念者谓念随念正念。此谓为念。以舍为念成分明清白。此谓舍念清净。

问何故此念以舍分明清白。答此舍离一切烦恼故。受相似相应故。成不动无经营。以此无经营与舍相应故。此念至无动成无经营。是故此念已舍成分明清白。四者依彼三禅。此第四成就。入定者此谓四禅舍念一心。此谓禅成就。入住者。成得彼第四禅。离一分三分。成就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报居天上生果实天。功德如初广说。天居者舍乐住出于人住。此谓天居。

是故世尊告诸比丘。有人坐以白叠覆身。从头至足。一切身分无处不着。如以白叠无不覆处。如是比丘以清白心。令满一切身分。以清白心无所不着。譬如有人白叠自覆。是坐禅人亦复如是。离一切上烦恼。在第四禅可知。如以白叠覆身。从头至足不寒不热时节调和身心清净。如是入第四禅不苦不乐。是为舍乐。令满于身修定果报。如是天居生果实天功德。修第四禅命终凡夫。生果实天。若心厌患生无想天。寿命五十劫。若沙门或生果实天。或生五净居处。如是果实功德。问何故于三禅处下中上。说果地胜不说第四禅。答依三禅所得有粗有妙。是故以胜枝说果地胜。此第四禅已到妙枝彼岸。从此更无妙枝。是故于此无胜果地念四禅过。

尔时坐禅人。于第四禅已得自在乐。游虚空定越于色界。复更思惟。色定粗虚空定细。彼坐禅人见色过患。复见虚空定功德。云何色过患。如取器仗相打斗诤。两舌妄语截手脚等。种种诸事。眼痛疾患寒热饥渴诸苦。是谓色欲过患。云何第四禅过患。此近喜成怨依于色事。是名为粗。于是着乐不成胜分。依虚空寂寂解脱。于此定成粗。于色见第四禅过患。见虚空定功德。是其对治。

彼坐禅人如是已见于色。及见第四禅过患。已见虚空定功德。念入第四禅明无边虚空定。从此定起除地一切入相。修虚空定地相成失。于虚空所作事无边作意。若如此现作意不久地相成失。从地相心起成越于虚空。以虚空入相自在心得安。彼坐禅人已起。一切色相有对想灭。于种种想不作意故。正受入住无边空处。一切者。说于无余起。色相者。云何色相。入色界定想智正智。此谓色相。越者。从此起有对想灭者。云何是有对想。色想声想香想味想触想。此谓有对想。灭者。彼种种想尽不作意者。云何种种想。不入定人。或意界和合。或意识界和合想智正智。此谓种种想。此种种想不作意。此谓种种想不作意。问何故止说越想。不说受行识。答若越于想。彼一切皆亦成越。何以故。若不离想心不得越。复次世尊欲说越色事。说越色想。一切定事皆由想故。问若不尔。入色定有对想种种想非为无也。答有人入色界定。有对想有种种想。以断故。

问何故于彼不修道。答为厌于色。是故于彼不灭于彼不尽故。入初禅声是其刺如是。佛所说于此为厌色以修行道。是故于此成断。于此断故。无色定不动行想。寂寂解脱想。如迦兰郁头蓝弗入无想定。五百车从前去来不见不闻。是故说于处灭。于是起一切色想。说断色界法有对想。灭种种想。不作意者。说断欲界法。复次越一切色想者。说得无色界。有对想灭者。说断彼定外乱。为显现无动种种想。不作意者说断定内乱。说显现寂寂解脱相。问无边虚空者云何为空。答是空入空界空穴。不为四大所触。此谓为空。于空正安心令满无边。此谓无边。无边空者。是无边空入。入虚空处心心数法。此谓虚空入。虚空入者何义。是虚空无边性。是无边性空处。此说虚空义。如住天处名天处。彼虚空处定。此谓虚空处入。正住者得虚空处定。越色事三分。成就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寂寂居住修定果报。此功德生虚空处。如初广说。功德生虚空者。已修虚空处。命终生虚空天。寿命二千劫

念虚空定过。尔时彼坐禅人。于虚空处已得自在乐。起识一切入定。越虚空一切入。思惟虚空定粗。见识处细。复见虚空过患。复见识处功德。云何虚空过患。此定近色为怨。于虚空定是事成粗。与有对想种种想不相远离。成彼念着不得胜分。如是见虚空过患。是识一切入功德。是其对治。明无边识定治彼坐禅人已见如是虚空过患。已见识处功德。安详念入安祥念起。修虚空识令满作意。令识无边。由识处想心受持。如是现作意。不久从虚空处想。心起越于识处。由识处想而心得安。彼坐禅人起一切虚空故。思惟无边识。成就入正受。于一切识处住。一切者。说于无余。越虚空处者。越虚空处。越者谓正度。是谓越一切虚空处。无边识者。唯彼虚空以识作意令满无边。是谓无边识处。问色非色法。云何执为无边。答唯无色法故成无边。何以故。非色之法无有边际。不可得故。复次虚空无边故说无边。无边者。作无边意故成无边。是故不妨识。入处者是入识处。心心数法。此谓识处。识处者何义。是识无边。此谓识无边。识处者。如天住处名天处。此识已受持定。此谓识处定。入正受处者。得彼于识处定者越虚空事。三分成就。以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住于寂寂修定果报。是功德生识处。如初广说。生识入功德者。修行识处入。命终生识处天。寿命四千劫(识入已竟)

念无边识定过。患尔时坐禅人已得识处。自在欲起无所有处定越于识处。复更思惟。识处定粗。无所有处定细。复见识处过患。复见无所有处定功德。云何识处过患。此定近虚空为怨。识事为粗。以思惟无边想成彼念着。不得胜分。无所有处功德。是其对治。彼坐禅人如是已见识处过患。复见无所有处功德。从识处定安详而起。彼识不复修行。不复分别。成失彼识。已见无所有处相自在。心愿受持如是现作意。不久从识处想起。以由无所有处想。其心得安。彼明无边识定。坐禅人越一切识处。见无所有入正受处住。一切者说于无余。越识处者。成越此识超入正度。此谓越一切识处。无所有者。不复修行。不复分别成失彼识但见无所有。此谓无所有处。入无所有处定。心心数法。此谓无所有处。无所有处者何义。是识无性是无所有。无所有处者。说受持言无所有受持正定。此谓无所有处定。入正受住者。成得无所有定。越识事三分。成就三种善。十相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住于寂寂修定果报。是功德生无所有处。如初广说。生无所有功德者。修行无所有处定。命终生无所有天。寿命六千劫(无所有定竟)

念无所有处过患。尔时坐禅人。于无所有处已得自在。欲起非想非非想处定越无所有处。复更思惟无所有处粗。见非想非非想处细。复见无所有处过患。复见非想非非想处定功德。云何无所有定过患。此定近识为。与分明想共故成粗。成彼念着不得胜上。如是见无所有处过患。复见非想非非想入功德。是其对治。复次见此想是患是痈是刺。无想是政是寂寂是妙。所谓非想非非想。彼坐禅人如是已见。念入无所有处安详而起。彼无所有处寂寂作意修行余定。如是现作意。不久从无所有处想心起。由非非想处想而心得安。彼明非非想定。坐禅人越一切无所有处故。成就入住非非相处。一切者说于无余。越无所有处者。成越无所有处超入正度。此谓越一切无所有处。非非想者。彼无所有处。寂寂作意修行余定。此谓非非想处非非想处者。入非非想处心心数法。是谓非非想处。非非想处者何义。灭分明想故。成于无想细想有余故。成非想非非想是其处。是谓非非想。入正住者。成得非非想处定。越无所有处三分。成就三种善。十想具足。二十二功德相应。住于寂寂明修定果报。以是功德生非非想天。如初广说。是功德生非非想天者。修行非非想处定。命终生非非想天。寿命八万四千劫。问何故说非非想处。何故不说为识处。答离无边执故。起想细故。不成识处。问何故依此定不成漏尽。答离分明想。不堪得见道。复次此定最细微。非非想不能分别。是故不成漏尽处(非非想定已竟)

重明上义。问于是定处云何散句。答所谓灭声。颠倒起越外行觉受疑不应得。灭者入初禅语言断。入第四禅。出入息断。次第灭声者。若人入定。闻有音声不得言说。何以故。是入定人。耳识不和合故。复次入色定人。是声成乱。如世尊所说。入禅人声是其刺。颠倒者。入地一切入。于非地想而作地想。问若然何故不成颠倒。答此四颠倒想不异故。知此地想是其相。是故不成颠倒。起者以五因缘从于定起。以威仪苦以最多境界以障碍起。以方便不平等以随意。若入无色定。以最多境界不得起。住不动故。入灭禅定及入果定。以初作行得起。不以余因。越者。越有二种。分越事越。从色禅越色定。是谓分越。从色禅越无色定。复从无色定越无色定。是谓事越。外行者。一切定外行成就五分。觉者第二禅等性。除无间成无觉观。受者第四禅等性。除无间共舍起。有人乐相似无间。疑者。未断一切贪欲等盖。住非非想处。说于有余。如畏毒蛇上树。有四种人不得起定。必堕恶趣。无因作五逆邪见(散句已竟地一切入已满)

解脱道论·行门品第八·之二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云何水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缘水相。此谓水一切入。心住不乱。此谓修行。于水一切入专意为相。不除水想是味。心不作二意是处。于水一切入不共五功德。于地出没自在。于地出宫殿。令动令降雨。令身能起水。令化江海。于地一切入所说功德。亦共有明修水一切入。处处皆见水。云何取其相者。若取水一切入。于水现取相。若自然水。若自作水。于是旧坐禅人。于非水处取水相。彼人处处见水。若于井于瓶。若于池沼江湖淮海。是其所观随意即见。彼分水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于作处取相。不能于非作处明修水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从初以观如是寂寂处。若寺舍若石室若树下。是处不闇不日光炙。无尘无风。无蚊蚋等。无诸障碍。于如是处。若钵若瓫埋净地中。令与地平。周回一寻。盛以两水。不杂以余色。水令满钵瓫。应于此处作意水想。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余事如地一切入。广说至非非想处(水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火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相。答心于火相。此谓火一切入。彼时心住不乱。此谓修行。火相巧于放意为相。不除火想为味。作意无双为处。何功德者。不共五功德。于火一切入经营。起烟炎以光明想起。灭余色光随意所烧。以作光明晓了于火界。如地一切入所说功德。因修火一切入。处处皆见火。云何取其相者。若现取火一切入。于火取相。或于自作处。或自然处。于是旧坐禅人取于自然相。彼处处见或草火或薪火或林火或屋火。炽燃焰盛。从此为初。以作于观。或自乐不乐。即见彼分火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唯于作处取相。不能于非作处。彼修火一切入方便。新坐禅人从初经营。断截樵薪。于清净处积聚焚烧。或日出时或日入时。从下焚烧。于草薪皆不作意。于上生烟火皆不作意。于聚焰中现作火想。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如初广说(火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风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于风相。此谓风一切入。修心住不乱。此谓修风一切入。放意为相。不除风想为味。作意无双为处。何功德者。不同三功德。于风一切入风行自在。能令风起。作意受持令清凉。如地一切入所说功德。修风一切入方便。云何取其相者。新坐禅人现取风一切入。以二行取于风相。或见或触。云何。以见取相彼坐禅。人或甘蔗园。或于竹林或多草处。以风鼓动。彼已见作风想。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如是已见取相。云何以触取相。新坐禅人如是寂寂。坐处作意想。随风来处。是处穿壁作孔。竹荻为筒安置其内。当筒处坐。使风触其身。作意取风相。如是以触取相。若旧坐禅人于处处分即见风相起。若行住坐卧风触其身。随风所动于初已作观。若自乐不乐。即见彼分风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风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青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于青相。此谓青一切入。修彼心住不乱。此谓修。于青相放意为相。不除青想为味。作意无双为处。何功德者。不同五功德。于青一切入。心缘随逐。得净解脱。得青除入如青花。心受持令化种种青色。修青一切入。处处皆见青。云何取其相者。取青一切入相。若作处若自然处。旧坐禅人取不作处相。彼坐禅人于处处见。或青花或青衣或青色。于其目前常见。随若乐若不乐。即见彼分青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取于作处相。不能取非作处。修青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于衣于板于壁处。以阿多思花色青色。以此色作曼陀罗花。或三角或四角。以异色绕其外。于此作青相。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余如初广说(青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黄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相。答心于黄相。此谓黄一切入。修彼心住不乱。此谓修。于黄一切入放意是相。不除黄想为味。作意无双为处。何功德者。不同五功德。于黄一切入。心随逐得净解脱。得黄除入作意。如金花种种黄色。修黄一切入。处处皆见黄。云何取彼相者。现取黄一切入。取于黄相。若自作处。若自然处。于是取非作处相。彼坐禅人于处处见。或黄花或黄衣黄色。从此常见。随乐不乐。即见彼分黄相得起。非如新坐禅人。新坐禅者取于已作处相。不能于非作处。修黄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或衣或板或壁。以迦尼罗花色黄色。作曼陀罗花。或三角或四角。异色绕其外。于彼作黄相。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除乱。余如初广说(黄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赤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于赤相。此谓赤一切入。彼修心住不乱。此谓修。于赤相放意为相。不离赤想为味。作意无二为处。何功德者。不共四功德。于赤一切入随心得净解脱。得赤除入。化种种赤色。不共功德者。如说于地一切入。修赤一切入处处皆见赤。云何取其相者。现取赤一切入。取于赤相。若作处若自然处。旧坐禅人于自然处取相。于处处见相。或赤花或赤衣或赤色。从此为初常见。随乐不乐。即见彼分赤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于作处取相。不能于非作处。修赤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或衣处或板或壁处。如槃偷时婆花生赤色。或以朱丹作曼陀罗花。或三角或四角。以异色界其外。于此作赤相。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如初广说(赤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白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于白相。此谓白一切入。彼修心住不乱。此谓修。于白相放意为相。不离白想为味。作意无二为处。何功德者。不共八功德。于白一切入。随心得净解脱。得白除入。伏懈怠眠。除闇作明。白一切入。得起天眼。余功德如地一切入所说。修白一切入。处处皆见白。云何取其相者。现取白一切入。于白取相。若作处若自然处。旧坐禅人于自然处取相。彼于处处见相。或白花或白衣或白色。或月光或日光或星色或镜圆。从彼为初常见。随乐不乐。即见彼分。白相得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于作处取相。非不作处取相。修白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或于衣处或板或壁处。以太白星等色。以此色作曼陀罗花。或三角四角。以异色界其外。于此作白相。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如初广说(白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光明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心作光明相。此谓光明一切入。彼修心住不乱。此谓修。光明放意为相。不离光明想为味。作意无二为处。何功德者。与白功德等。修光明一切入。处处见光明。云何取其相者。现取光明一切入。于光明取相。若作处若自然处。旧坐禅人于自然处取相。彼于处处见相。或月光或日光。或灯光或珠光。从彼初常见。随乐不乐。即见彼分光明即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于作处取相。不能于非作处。修光明一切入方便。彼坐禅人如是或作东西壁。坐令水满钵。安置日光所至处。从彼水光起曼陀罗。从曼陀罗光起着壁光。于此见光明相。以三行取相。以平等观。以方便。以离乱。如初广说(光明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虚空一切入。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虚空一切入。有二种。有虚空离色。有虚空不离色。虚空入处相。所谓离色虚空。井穴虚空相。此谓不离色虚空。彼修此想心住不乱。此谓修。于虚空想放意为相。不离虚空想为味。作意无二为处。何功德者。不共二功德。于虚空入障碍处。所不能碍。若墙壁山等。身行无碍自在无畏。云何取其相者。于虚空入取虚空相。若作处若自然处。旧坐禅人于自然处取相。能于处处见。或于孔穴。或棂窓间。或树枝间。从彼常见。随乐不乐。即见彼分虚空相即起。不如新坐禅人。新坐禅人于作处取相。不能于非作处。彼坐禅人。或于屋内。或于屋外不障碍处。作圆孔穴作虚空想。以三行取相。以等观。以方便。以离乱。于虚空一切入。生四禅五禅。余如初广说(虚空一切入已竟)

问云何识一切入。答曰识处定。此谓识一切入。余如初广说(十一切入已竟)

问于是一切入。云何散句。答若一相得自在。一切余相随其作意。若于一处一切入。于初禅得自在。堪任余一切入。能起第二禅。如是第二禅得自在。能起第三禅。第三禅得自在。能起第四禅。问于诸一切入云何最胜。答四色一切入。是为最胜。成解脱故。得除入故。曰一切入胜。作光明故心得自在。于八一切入及于八定。以入十六行安详而起。随所乐处。其所乐定随意无障。次第上次第下。次第上下令一一增长。或俱令增长。或中少或分少。或事少或分事少。或分俱或事俱或分事俱。随其所乐处者。或于村或于阿兰若。是斯所乐处。入于三昧。如所乐者。是其所乐禅。入于禅定。如其所乐。时者随意所乐时。入于三昧。或多时入正受。次第上者。于初禅入定次第乃至非非想处。次第下者。从初入非非想定。次第乃至初禅。次第上下者。越于往还。从初禅入第三禅。从第三禅入第二禅。从第二禅入第四禅。如是乃至入非非想定。令一一增长者。以次第入第四禅。或上或下。俱令增长者。入第四禅。从此虚空入第三禅。如是二种入定。中少者。已入初禅。从此入非非想处。从此入第二禅。从此入无所有处。如是现入正受。能辨虚空处。分少者。一禅于八一切入入定。事少者。于三一切入入于八定分。事少者。所谓二定。及一切入。分俱者。于三一切入入二二禅。事俱者。于二二一切入二禅。分事俱者。是此二句(散句已竟)

问云何增长相。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增长相者。满一切处。犹如排囊满中臭秽死尸。此谓膖胀。于膖胀相以正智知。此谓膖胀想。彼修此想心住不乱。此谓修。于膖胀想相随观为相。厌膖胀想为味。臭秽不净作意为处。何功德者。膖胀想有九功德。得念内身得无常想。得死相。多厌患伏淫欲。断色憍断无病憍。向善趣向醍醐。云何取其相者。新坐禅人现取膖胀不净想。以无二行。以念不动不愚痴。以诸根内入。以心不出外。以往彼处。是处不净有诸死尸。住于彼处离于逆风。对不净相不远不近。或倚或坐。彼坐禅人。若倚若坐近不净处。若石若土埵。或树或杌或藤。为作相作事思惟。此石不净。此不净相。此石如是土埵等。已为作相已作事。以十行膖胀不净相。从其自性修行当观。以色以男女形。以方以处。以分别以节。以穴以坑。以平地以平等。观于一切处。以色者。若黑以观黑。若不黑不白以观不黑不白。若白以观白。若臭皮观以臭皮。以形者。若女形若男形。随观若少若长若老。随观者。若长以长。若短以短。若肥以肥。若小以小随而观之。以方者。于此方掷头。于此方掷手。于此方以脚。于此方以背。于此方以腹。于此方我所坐。于此方不净相。如是随观以光明处。于此光明处是掷手处。于此光明是掷脚处。于此光明是掷头处。于此光明是我坐处。于此光明是不净相处。以分别观。从头至足。从下至头。发皮为边。是一屎聚。以分别观观以节者。于二手六节。于二脚六节。髋节项节。此谓十四大节。以空穴者。谓口或开或闭。随观眼或开或闭。随观手间脚间孔穴。以坑以平等地者。不净相随其处所。或于空处或于地上。是处随观。复次我在空处不净相地上。或不净相在下。我于地上随观以一切处。从我不取近远。若二寻三寻随观。彼坐禅人如是一切正随观见彼相。善哉善哉。如是受持。以善自安。彼坐禅人已善取相。已善受持。已善自安。一无二行。以念不动。心不愚痴。诸根内入。心不出外。去来道路若行若坐。观彼不净心常受持。无二行者何义。为得身寂寂。令念不动者。以不愚痴。以诸根内入心不出外。去来道路者何义。为得身寂寂。离逆风者何义。为离臭气。坐不取远近者何义。若取远不成除相。若取近不成其厌。不见其性。以不见其性。彼相不起。是故不取远不取近。坐遍观一切相者何义。为不愚痴名不愚痴。若坐禅人入寂寂处。见不净相。如在其前。心起惊怖。是故坐禅人。若死尸起逐不起。心思惟如是已知念正智受持已观相遍。是其遍相如是作意。是名不愚痴。问取十种行相何义。答为于心缚。观去来道路者何义。为起次第法。名次第法者。若坐禅人入寂寂处。有时心乱。以不常观不起不净相。是故坐禅人摄一切心。当观去来道路。当观于坐禅处。当观遍相。当观十种取相。彼坐禅人如是数数现观。复更起相。如以眼见。此谓起次第法。初坐禅人于此死尸成珍宝想。如是欢喜心得受持。心常修行灭于诸盖。禅分成起。彼坐禅人。已离欲已离不善法。有觉有观。寂寂所成。有喜乐入初禅定及膖胀相。问何故以不净行起于初禅。非起余禅。答此行未作观故。此成缚处故。常随觉观。觉观恒现其相得起。非离觉观其心得安。是故初禅起非余禅。复说。此不净相色形等。以不一行思惟。令起于行思惟者。是觉观事。不能堪任离于觉观为思惟行。是故唯初禅起非余禅。复说此不净相不可耐事。于不耐事不能举心。于不净处心由喜乐故。除觉观方便。以觉观方便力。是时修行由如臭屎。是故唯初禅起非余禅。问于不耐事云何起喜乐。答不耐事非因为起喜乐。复次善断盖热故。以修心自在故。起喜乐行。余如初广说(膖胀相已竟)

问云何青淤相。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青淤者。或死一宿。或二三宿。成青淤相。如青所染色随生。此谓青淤相。彼青淤是谓青相。以正智知。此谓青淤相。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青相为相。厌为味。作意不耐为处等膖胀相功德。修其相者。如初广说(青淤相已竟)

问云何溃烂相。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相。答溃烂者。或死二三宿溃烂脓出。犹如灌酪。身成溃烂。此谓溃烂。于溃烂相以正智知。是谓溃烂相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溃烂为相。厌为味。作意不耐为处。等膖胀相功德。取相如初广说(溃烂相可知溃烂相已竟)

问云何斩斫离散相。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斩斫离散者。或以刀剑斩斫身体离散。复说所掷死尸。此谓斩斫离散。于斩斫离散是正智知。此谓斩斫离散想。心住不乱此谓修。斩斫离散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相功德。问云何取其相。答于两耳二指作片片想。作斩斫离散想。如是取相。于一二上取其空相。余如初广说(斩斫离散相已竟)

问云何食啖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食啖者。或乌鹊鵄枭雕鹫猪狗狐狼虎豹食啖死尸。此谓食啖。于彼食啖。是相以正智知。此谓食啖想。心住不乱此谓修。食啖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想功德。余如初广说(食啖相已竟)

问云何弃掷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弃掷者。于处处方散掷手足。此谓弃掷。于弃掷想是正智知。此谓弃掷想。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弃掷想为想。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膖胀想等功德。云何取其相者。一切身分聚在一处。安诸分节。相离二寸。安已作弃掷想取相。余如初广说(弃掷想已竟)

问云何杀戮弃掷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被杀弃掷者。或以刀杖。或以弓箭。于处处斩斫杀戮死尸。此谓杀戮弃掷。于杀戮弃掷。是想是正智知。此谓杀戮弃掷想。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杀戮弃掷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功德。云何取其相者。如初广说(杀戮弃掷想已竟)

问云何血涂染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血涂染者。或斩截手足形分。出血涂身。此谓血涂染。于血涂染相。是正智知。此谓血涂染想。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血涂染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想功德。云何取其相者。如初广说(血涂染相已竟)

问云何虫臭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虫臭者。诸虫生满其身。犹如白珠纯是虫聚。此谓虫臭。于虫臭想以正智知。此谓虫臭想。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虫臭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想功德。云何取其相者。如初广说(虫臭想已竟)

问云何骨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取其相。答骨者。谓钩锁相连。或肉血筋脉所缚。或无血肉但有筋缠。或无肉血。此谓骨。于此骨想以正智知。此谓骨想。心住不乱此谓修。受持骨想为相。厌为味。作意不净为处。等膖胀想功德。云何取其相者。如初广说(骨想已竟)

问于不净处云何散句。答初坐禅人有重烦恼。于不种类不应取相。不种类者如男女身。若不净业人不。净相不应作意。何故。常观事故不成厌。于畜生身不起净想。以一骨起起相自在于骨取。亦复如是。若不净相以色起。由一切入当观。若以空起以界。当观者。以不净起以不净当观。问何故十不净不多不少。答身失有十种故。复由十人故成十想。欲人当修膖胀想。色爱欲人当修青淤想。如净欲人当修坏烂想。余亦可知。复次不净相。不可得故。一切不净想欲对治故。若欲行人是其所得。彼当取相。是故说一切不净。为十种不净想。问何故不令增长。答若人乐厌欲。令起自性身想。何故。若有自性身想。于想速得厌。彼分故。已令增长不净想。是其身相得除。已除自身想。不速得厌。是故不应令增长。又说若得无欲。为修大心。成令增长。如阿毗昙说。处离欲等初禅正受住膖胀。及起无量事。如大德摨狗父说偈

比丘佛家财于怖畏林处

既已修骨想普令满此地

我知彼比丘速当断欲染(十不净已竟)

问云何念佛。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行。答佛者。世尊自然无师。于未闻法正觉正谛。能知一切得力自在。此谓为佛。念佛世尊正遍知道菩提功德。念随念念持念不忘念根念力正念。此谓念佛。心住不乱此谓修。令起佛功德为相。恭敬为味。增长信为处。若修行念佛。成得十八功德。信增长念增长。慧增长恭敬增长。功德增长。多欢喜堪任苦行。离于怖畏。于受恶法。得生惭愧。常与师共住。心乐佛地行向善趣。最后醍醐。如说修多罗涅底里句。若人欲念佛。其可恭敬如佛像处。云何修行。初坐禅人。往寂寂处摄心不乱。以不乱心。念如来世尊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于是彼者到一切功德彼岸。世尊者。得世称誉故名世尊。复得妙法故名世尊。复得供养故名世尊。得福具足故名世尊。道法之主故名世尊。以是因故得名世尊。以彼因故受供养名阿罗汉。杀烦恼怨。名阿罗汉。折生死轮辐。名阿罗汉。正遍知者。以一切行正知一切诸法。名正遍觉。复杀无明名正遍觉。以独觉无上菩提。名正遍觉。明行足者。明者三明。宿命智明。众生生死智明。漏尽智明。世尊以宿命智明。断杀过去无明。以众生生死智明。断杀未来无明。以漏尽智明。断杀现在无明。已断杀过去无明故。以一切行一切过去法。世尊应念即现。已断杀未来无明故。以一切行一切未来法。世尊应念即现。已断杀现在无明故。以一切行一切现在法。世尊应念即现。行者。戒定足具。戒者。谓一切善法处。故言明行。足者。谓一切神通处故。名明行足。具者。谓一切定。于是世尊。以一切智。以三明以行得大慈悲。以作世间饶益。明得自在。以知处故。以起论道无人能胜。灭诸烦恼。以清净正行。以明具足成世间眼。现饶益不饶益故。以行具足成世间依。作救怖畏。以明解脱。于第一义已得通达。以行成济渡。作世间义。于一切事自然无师。所行平等得无上寂寂。以明行足世尊成就。此谓明行具足。善逝者。到善路故。名曰善逝。不复更来到。于醍醐界。无为涅槃。故名善逝。复说法不颠倒。故名善逝。复说法不僻。故名善逝。复说法无过患。故名善逝。复说法不多不少。故名善逝。世间解者。世间有二种。谓众生世间。行世间。世尊以一切行。知众生世间。以知众生种种欲乐。以根差别。以宿命以天眼。以从去来。以和合以成就。以种种可化。以种种堪不堪。以种种生。以种种趣。以种种地以种种业。以种种烦恼。以种种果报。以种种善恶。以种种缚解。以如是等行。世尊悉知众生世间。复说行世间者。世尊亦知以一切业。亦知诸行。以定相以随其自相因缘。善不善无记。以种种阴。以种种界。以种种入。以智明了。以无常苦无我。以生不生。如是等行。世尊悉知世间诸行。此谓世间解。无上者。世无有上。此谓无上。复次无人与等。复次最胜无比。余不能过。故名无上。调御丈夫者。有三种人。或闻法即悟。或说因缘。或说宿命。世尊御八解脱道。调伏众生故。名调御丈夫。天人师者。世尊能度天人。从生老死怖畏园林。故名天人师。复次教诫见思惟道。名天人师。如是以此门以此行。当念如来。复次如本师说。以四种行修念世尊。本昔因缘以起自身。以得胜法。以作世间饶益。从初所愿。乃至最后。生于此中间。久远之时。二十阿僧祇劫。一百千亿。观凡夫根念根所。初慈哀世间。我已得脱。当令彼脱。我已得调。当令彼调。我已得安。当令彼安。我已入涅槃。当令彼得入涅槃。施戒出忍谛受持慈舍精进智慧。皆令满足。为得菩提。世尊为菩萨时。说本生因缘。作兔子身。常行布施。当念可护生戒摩瞿频陀生。当念出离生忍辱生。当念忍普明生。当念实语当念恶蹇生。当念受持当念帝释慈悲。当念毛竖舍。当念商主正真。当念麋生。当念长寿生。逐父语。当念六牙白象恭敬仙人。当念白马生往罗刹国渡诸众生。当念鹿生护彼寿命舍自寿命。当念猴生令得解脱所属大苦。复次当念猴生见人落坑以慈心拔出。设树根菓以为供养。彼人乐肉以破我头。以慈悲说法语其善道。如是以众愿门。当念世尊本生功德。云何当念世尊自拔身功德。世尊有如是等本生具足。为年少时断一切居止着。断儿妇父母亲友着。以舍难舍独住空闲无所有处。欲求无为泥洹寂灭于摩伽陀国。渡尼连禅河。坐菩提树。降伏魔王及诸鬼兵。于初夜时自忆宿命。于中夜分修得天眼。于后夜中知苦断集。得证醍醐界。修行八正道。分作证漏尽得菩提觉。从于世间拔出自身。住第一清净漏尽之地。如是以众行门。当念世尊自拔身功德。云何当念世尊得胜法功德。如是世尊有解脱心解脱。以如来十力。以十四佛智慧。以十八佛法。已与不一禅法成就到自在彼岸。当念云何世尊成就十力。如来知是处非处。如实而知。如来知过去未来现在善业因缘。以戒以因。若果报等。如实而知。如来知至一切处。具足如实而知。如来知不以一戒种种戒。世间如实而知。如来知众生种种欲乐。如实而知。如来知众生种种诸根。如实而知。如来知禅解脱定正受有烦恼无烦恼。如实而知。如来知宿命如实而知。如来知众生生死。如实而知。如来知漏尽。如实而知。以此十力世尊成就。云何世尊成就十四佛智慧。谓苦智。集智。灭智。道智。义辩智。法辩智。辞辩智。乐说辩智。诸根智。众生欲乐烦恼使智。双变智。大慈悲定智。一切智。不障碍智。以此十四智。世尊成就。云何世尊成就十八法。于过去佛智不障碍。未来佛智不障碍。现在佛智不障碍。随于佛智遍起身业。随于佛智遍起口业。随于佛智遍起意业。以此六法世尊成就。欲无退。精进无退。念无退。定无退。慧无退。解脱无退。以此十二法。世尊成就。无可疑事。无诬师事。无不分明。无有急事。无隐覆处。无不观舍。无可疑事者。无有威仪为于狡狯。诬师事者。无急速威仪。无不分明者。以知无不触。无急事者。无威仪以急事。无隐覆者。心行无有非不忆智。无不观舍者无有不知舍。以此十八佛法。世尊成就。复次世尊以四无畏。以四念处。以四正勤。以四如意足。以五根以五力。以六神通。以七菩提分。以八圣道分。以八除入。以八解脱。以九次第定。以十圣居止。以十漏尽力。以余不一善法。世尊成就到自在彼岸。如是以此门以此行。当念世尊得胜法功德。云何当念世尊作饶益世间功德。世尊成就一切行。到一切功德彼岸。为慈悲众生所转法轮。世间所不能转。以密护无内外。开醍醐门。已作无量天人。于沙门果无量众生。得功德分。能令功德具足。以三种变。身变说变教变。令世间信。已伏邪见诸相咒师。已覆恶道已开善趣。已往天上得解脱果。已安声闻住声闻法。已制诸戒。已说波罗提木叉。已得胜利养。得佛胜法。已得自在遍满世间。一切众生恭敬尊重。乃至天人皆悉闻知。安住不动。慈悲世间饶益世间所作。世尊已作。以此门此行。当念世尊已作世间饶益功德。彼坐禅人以此门此行。已此功德现念如来。其心成信。以信自在。以念自在心常不乱。若心不乱。灭盖禅分起内行禅成住。问何故念佛起内行非安。答佛功德者。于第一义深智行处。第一义事于深智行处。心不得安。以细微故。复次当念不一功德。若坐禅人忆念不一功德。心种种缘作意共起。心成不安。是相为一切外行行处。问若念不一功德。心既不一。外行禅不当成。若专一心。外行禅成住。答若念如来功德。及念佛成一心。是故无过。复说以念佛四禅亦起(念佛已竟)

问云何念法。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云何修行。答法者。谓泥洹及修行至泥洹。云何泥洹。灭一切行。出离一切烦恼。灭爱无染寂灭。此谓泥洹。云何修行至泥洹。谓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分八正道分。此谓修行至泥洹。念法出离功德乘功德。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法。彼心住不乱此谓修。起功德法为相。择法为味。解义为处。念佛功德等。云何修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以不乱心念法者。善说世尊法。现证无时节。来见乘无时节。来见乘相应。智慧人现证可知。善说世尊法者。离两边故名为善说。不异故名为善说。不谬故三种善故名善说。满清净故名善说。令现泥洹及修行至泥洹。故名善说。现证者。次第得道果故名现证。作证泥洹及道果故为现证。无时节者。不异时得果故名现证。来见者。汝来我处。见我善法性堪教他。是名来见。乘相应者。若人受降伏。成入醍醐界。名为乘相应。向沙门果名乘相应。智慧人现证可知者。若人受降伏不受他教。起于灭智无生智解脱智。是名智慧现证。以余行当念法者。是眼是智是安乐是醍醐乘门。是出离是方便。是至灭是至醍醐。无有堕落是醍醐。无为寂寂微妙非相师所行。是妙智人所知。济渡彼岸是归依处。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此功德。现念于法其心成信。由其信念心住不乱。以不乱

心灭于诸盖。禅分得起。外行禅成住。余如初广说(念法已竟)

问云何念僧。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为修。答僧者圣人和合。此谓为僧。现念僧修行功德。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僧。彼念住不乱此谓修。念起僧功德为相。心恭敬为味。欢喜和合功德为处。念佛功德等。云何修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念想。善能修行。世尊沙门众随从软善。世尊沙门众随从如法。世尊圣众随从和合。世尊圣众。所谓四双八辈。世尊沙门众堪可恭敬供养。堪可合掌。无上世间福田。于是善修行。世尊沙门众者。随从善说法故。名修行随从。为自他饶益故。名修行随从。已至具足故。名修行随从。无怨具足故。名修行随从。离二边中具足故。名修行随从。离幻谄故名软善。离身口邪曲恶故名软善。随从如者。八正圣道。彼随从故。名如随从。复次如者谓泥洹。为随从得泥洹故如修行。世尊所说四圣谛。随从如智故名如修行。随从和合者。随从沙门和合具足故。名随从和合。若如是随从作和合事。成大果大功德如是随从。故名随从和合。四双八辈者。住须陀洹道及住其果故为一双。住斯陀含道及住其果故为一双。住阿那含道及住其果。故为一双。住阿罗汉道及住其果故为一双。此谓四双者。彼住道及道果故名四双。八辈者。四向四果。此谓八辈。沙门者。从闻成就故名沙门。僧者圣和合众。可请可供养可施可恭敬。无上世间福田。可请者。堪受请名为可请。可供养者。于众施成大果堪受供养。可施者。若于众施得大果报。可恭敬者。堪受恭敬事名可恭敬。无上者。最多功德故名无上。世间福田者。是众生功德处故。名世间福田。以余行当念众生。如是胜众真实众是名醍醐。戒具足。定具足。慧具足。解脱具足。解脱知见具足。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现念众功德。如是现念众功德其。心成信由。于信念心成不乱以。不乱心能灭诸盖禅。分得起外禅成住。如初广说(念僧已竟)

问云何念戒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行。答以功德念清净戒。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戒。念戒住不乱。此谓修。令起戒功德为相。见过患怖为味。欢喜无过乐是处。若人修行念戒。成得十二功德。成尊重师重法重僧重戒学重供养重不放逸。于细微过患常见忧怖。护自身亦护他。从此世怖畏解脱。彼世怖畏解脱。多欢喜可爱一切戒功德。是念戒功德。云何修行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念。自身戒无偏无穿无点无垢无杂。自在智慧所叹。无所触令起定。若无偏是无穿。若无穿是不点。如是一切可知。复次若满清净戒。是善法住处故。名不偏不穿。作姓称誉故。名无点无垢。以断爱故。名为自在。圣所乐故无有过患。智慧所叹离戒盗故。故名无所触。成不退处故令起定。以余行当念戒。名戒者。是乐无过患。是姓可贵。以财物自在。如先所说戒功德。如是广说可知。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此功德。现念戒由信念心不乱。以不乱心灭于诸盖。禅分成起外行禅成住。余如初广说(念戒已竟)

问云何念施。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为修。答施者。为利他故。乐饶益他。为他人得舍自财物。此谓施。以念施功德现念舍。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施。彼念住不乱此谓修。令起施功德为相。不蓄为味。不悭为处。若人修行念施。成得十功德。如是施随乐无悭无贪意。为多人念善取他意。于众不畏多欢喜慈悲心。向善趣向醍醐。云何修行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自念施。以所舍物我有利我善得利。世人为悭垢所牵。我住无悭垢心。我常施与常乐行施。常供给常分布。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此功德。现念施彼心成信。由信由念故。心常不乱。以不乱心灭于诸盖。禅分成起。外行禅成住。余如初广说(念施已竟)

问云何念天。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行。答依生天功德。念自身功德。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天。彼念住不乱此谓修。令起自身功德天功德等为相。于功德爱敬为味。信功德果为处。若人修行念天。成得八功德。如是彼人五法增长。所谓信戒闻施慧。成天人所念爱敬。于说功德果报。大欢喜踊跃自重其身。及天人所贵。念戒念施以入其内。向善趣向醍醐。云何修行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以不乱心。念天有四王天。有三十三天。有焰摩天。有兜率天。有化乐天。有他化自在天。有梵身天。有天常生。以信成就诸天。从此生。彼我复如是有信。如是戒如是闻如是施如是慧。成就彼诸天。从此生彼。我复如是有慧。当念其身。当念诸天。信戒闻施慧。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功德现念天。彼心成信。以由信由念。心成不乱。以不乱心灭于诸盖。禅分成起外行禅成住。问何故念天功德。不念人功德。答诸天功德最妙。生最妙地成妙处心。于妙处修行成妙。是故念天功德。不念人功德。余如初广说(念天已竟)

问曰。云何念安般。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行。答曰。安者入。般者出。于出入相。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安般。心住不乱此谓修。令起安般想为相。触思惟为味。断觉为处。何功德者。若人修行念安般。成寂寂成胜妙成庄严。可爱自娱乐。若数数起恶不善法令除灭。身成不懈怠。眼亦不懈怠。身成不动不摇。心成不动不摇。令满四念处。令满七觉意。令满解脱。世尊所叹。圣所住止。梵所住止。如来所住止。

云何修者。初坐禅人。若往阿兰若。若往树下。若往寂寂处。结跏趺坐。正身在前。彼坐禅人。念入息念出息。念出息。若长出息。我息长出如是知之。若长息入。我长息入。如是知之。若短息入。我短息入。如是知之。若短息出。我短息出。如是知之。我入息如是觉。我出息如是觉。知喜知乐知心所行。令灭心行。令欢喜心。令教化心。令解脱心。见无常见无欲。见灭见出离如是觉。见出离我出息如是觉。见出离我出入息如是。

于是现前令学安者。谓系念住于鼻端。或于口唇。是出入息所缘处。彼坐禅人以安念此处。入息出息于鼻端口唇。以念观触。或现念令息入。现念令息出。现于息入时不作意。于出时亦不作意。是出入息所触。鼻端口唇。以念观知所触。现念令入现念出息。如人触材以缘锯力。亦不作意锯去来想。如是坐禅人。于入出息亦不作意。入出息想。所触鼻端口唇以念观知。现念令入息。现念令出息。

若坐禅人于入出息作意。内外其心成乱。若心起乱。其身及心成懈怠动摇。此是过患。若最长息。若最短息。不应作意。若作处最长最短息。其身及心皆成懈怠动摇。此是过患。由出入息种种相故。不应作着。若如是作心余缘成乱。若心乱其身及心。皆成懈怠动摇。如是过患无边。起出入息。以无边懈故应作想如是心不乱。若心迟缓。若心利疾。不当精进。若作迟缓精进。成懈怠睡眠。若作利疾精进。成起调。若坐禅人。若与懈怠睡眠共起。若与调共起。其身及心成懈怠成动摇。此是过患。彼坐禅人以九小烦恼。清净心现念入息。彼相得起。名相者。如抽绵抽古贝触身成乐触。如凉风触身成乐触。如见入出息风触。鼻口唇念作风想。不由形色。此谓相。若坐禅人。以修多修相成增长若鼻端增长。于眉间于额。成多处住。成满头风。从此增长。满身猗乐。此谓具足。

复有坐禅人。从初见异相。如烟如雾如尘如碎金。犹如针刺。如蚁所啮。见种种色。若坐禅人心不明了。于彼异相心作异想成颠倒。不成出入息想。若明了坐禅人。不作异意想。念现入息念现出息。离作余想。若如是作意。异相即灭。是坐禅人得微妙相。心不放逸。念现入息念现出息。彼相自在。以相自在欲起修行。由欲自在。念现入息。念现出息。起喜。已喜自在。已欲自在。念现入息。念现出息。起舍。彼已舍自在。已欲自在。已喜自在。念现入息。念现出息。其心不乱。若心不乱诸盖灭禅分起。此坐禅人已得寂灭胜四禅定。如初广说。复次先师说四种修念安般。所谓算随逐安置随观。问曰。云何名算。答曰。初坐禅人。从初出息乃至入息。从一至十。过十不算。复说从一至五。过五不算。不令意误。是时当算乃至离算。从入出息事念住此谓名算。随逐者摄算。以念无间逐出入息。此谓随逐。名安置者。或鼻端或于唇。是入出息所触处。于彼作风相令念住。此谓安置。名随观者。由触自在当随观相。于此所起喜乐等法应当随观。此谓随观。彼算为觉灭令得出离觉。随逐者。为灭粗觉。于出入息作念无间安置。为断于乱作不动想。随观者。为受持想为知胜法。若长入息若短出息。于短入息。如是学之者。方便所作过于其性。此谓长。性者现智智为现不愚痴事。

问曰。云何不愚痴事。答曰。初坐禅人得身心倚。以入出息念现作住。其出入息成细。出入息细故。成不可取。时坐禅人若长息随观作长。乃至相起住。若相已起住。以性应作意。此谓不愚痴。复次当为心消息。有时作长有时作短。如是当修。复次坐禅人。以事令分明相起。是事当修。知一切身我入息。如是学者以二种行知一切身。不愚痴故以事故。问曰。云何无愚痴知一切身。答曰。若坐禅人念安般定。身心喜乐触成满。由喜乐触满。一切身成不愚痴。问曰。云何以事知一切身。答曰。出入息者。所谓一处住色身。出入息事心心数法名身。此色身名身。此谓一切身。彼坐禅人。如是以见知一切身。虽有身无众生无命。如是学者。谓三学。一增上戒学。二增上心学。三增上慧学。如实戒此谓增上戒学。如实定此谓增上心学。如实慧此谓增上慧学。彼坐禅人此三学。于彼事以念作意学之。修已多修。此谓学之令灭身行。我入息如是学。云何名身行者。此谓出入息。以如是身行。曲申形随申动踊振摇。如是于身行现令寂灭。复次于粗身行现令寂灭。以细身行修行初禅。从彼以最细修第二禅。从彼最细修行学第三禅。令灭无余修第四禅。

问曰。若无余灭出入息。云何修行念安般。答曰。善取初相故。以灭出入息。其相得起成修行相。何以故。诸禅相知喜为事知我入息。如是学者。彼念现入息念现出息。于二禅处起喜。彼喜以二行成知。以不愚痴故。以事故。于是坐禅人入定成知喜。不以愚痴以观故。以对治故。以事故。成知乐我入息。如是学者。彼现念入息现念出息。于三禅处起乐。彼乐以二行成知。以不愚痴故。以事故。如初所说。知心行我息入。如是学者说心行。是谓想受。于四禅处起彼彼心行。以二行成知。以不愚痴故。以事故。以如初说。令寂灭心行我息入。如是学者说心行。是谓想受。于粗心行令寂灭。学之如初所说。知心我入息。如是学者。彼现念入息现念出息。其心入出事以二行成所知。以不愚痴以事故。如初所说。令欢喜心我入息。如是学者说令欢喜说喜。于二禅处。以喜令心踊跃。学之如初所说。令教化心我入息。如是学者彼坐禅人。现念入息现念出息。以念以作意。彼心于事令住令专。一心教化以彼心住。学之令解脱心我入出息。如是学者彼坐禅人。现念入息现念出息。若心迟缓从懈怠令解脱。若心利疾从调令解脱学之。若心高从染令解脱学之。若心下从嗔恚令解脱学之。若心秽污从小烦恼令解脱学之。复次于事若心不着乐。令着学之。常见无常我入息。如是学者。彼现念入息现念出息。其入出息及入出息事。心心数法见其生灭学之。常见无欲我入息。如是学者。现念入息现念出息。彼无常法彼法无欲。是泥洹入息学之。常见灭我入息。如是学者。彼无常法如实见其过患。彼我灭是泥洹。以寂寂见学之。常见出离我入息。如是学者。彼无常法如实见其过患。于彼过患现舍。居止寂灭泥洹。使心安乐学之。如是寂寂如是妙。所谓一切行寂寂。一切烦恼出离。爱灭无欲寂灭泥洹。

于此十六处。初十二处成沙摩他毗婆舍那。见初无常。后四处唯成毗婆舍那。如是以沙摩他毗婆舍那可知。复次彼一切四种。一谓如是修令起观具足。有时见现念入息现念出息。此谓修知长短。令灭身行令灭心行。令心欢喜。令教化心。令解脱心。此谓令起知一切身知乐知心所行。知心者此谓观具足。常见无常所初四行。此谓有时见。复次修者。以念安般受持地是修。是安般念受持地。是受持是有觉。彼有觉有观有观地。知喜者是二禅地。知乐者是第三禅地。知心者是第四禅地。复次彼一切成二种。谓修及满。于是修行唯彼名满者。十六行不减。修者如种。功德因故。名满者。犹如花菓。从相似出故。

若如是修行念安般。成满四念处。修四念处满七菩提分。修七菩提分满明解脱。

问曰。云何得如此。答曰。长出入息所初四处。成身念处。知起所初成受念处。知心所初成心念处。见无常所初成法念处。如是修念安般成满四念处。云何以修四念处。成满七菩提分。修念处时于念成住不愚痴。此谓念觉分。彼坐禅人如是念住。知择苦无常行。此谓择法菩提分。如是现择法行精进不迟缓。此谓精进觉分。由行精进起喜无烦恼。此谓喜觉分。由欢喜心其身及心成猗。是谓猗觉分。由身猗有乐其心成定。此谓定觉分。如是定心成舍。此谓舍觉分。以修四念处。成满七菩提觉分。

云何以修七菩提觉分成满明解脱。如是多修行七觉分。于刹那道成明满。于刹那果成解脱满。如是修七菩提分。成明解脱满。

问曰。一切诸行。由地成有觉无觉。如是念安般。何故唯说念安般。为除觉不说余耶。答曰。不依如此说觉。不住者是禅障碍。是故除觉依此义说。何故于风乐触。由心乐着如觉。乾闼婆闻声随着。是故断觉。复次如行堤塘。以心专念倚不动故。是故说念安般为除觉(念安般已竟)

问曰。云何念死。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答寿命行断。此谓为死。彼念住不乱。此谓为修。自寿命断为相。厌患为味。无难为处。何功德者。若修行念死。于上善法成不放逸。成憎不善法。于诸服饰不多受畜。心不悭吝。见身寿命心不贪著作无常想苦想无我想。皆令成满。成向善趣向于醍醐。临命将终。心不谬误。

云何修行。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以不乱心念众生死。我入死法。向于死趣。不过死法。如涅底履波陀修多罗中说。若人乐观死。当观被杀人见死因缘。于是念死有四种。忧相应。惊相应。中人相应。智相应。如丧爱子心生缘念。此谓忧相应。悲念童子卒暴命终。此谓惊相应念。如阇维人念离生故。此谓中相应念。常观世间心生厌患。此谓智相应念。

于是坐禅人。忧相应惊相应中相应不应修行。何以故不能除过患。唯智相应勤修行。能除过患。死者有三种。等死断死念念死。云何名等死。依修众生此谓等死。名断死者。谓阿罗汉烦恼已断。名念念死者。诸行念念灭。复次死有二种。不时节死时节死。或自杀或他杀。或以病。或无因缘中间死。此谓不时节死。或寿命尽乃至老死。此谓时节死。应念此二种死。复次以八行。先师所说修念死。如凶恶人逐。以无因缘。以本取。以身多属。以寿命无力故。以久远分别。以无相故。以刹那故。问曰。云何以凶恶逐修行念死。答曰。如被杀人将往杀处。以凶恶人拔刀随逐。彼见凶恶人拔刀随后。如是思惟。此人杀我。何时我当死。我行一一步于何步当死。我去必死。我住必死。我坐必死。我眠必死。如是坐禅人以凶恶人逐故。当修念死。

问曰。云何以无因缘故修念死。答曰。无因缘无方便以生能令不死。如日月出无因缘无方便能令不没。如是无因缘故修念死。

问曰。云何以本取故修念死。答曰。彼先多财王大乘王大神力大善见王顶生王等。彼一切王皆入死法。复次昔诸仙人大神通大神力。毗沙蜜多阇摩达梨仙人身出水火。复入死法。复次先声闻。有大智慧有大神通有大神力。舍利弗目犍连等。彼入死法。复次诸缘觉人。自生无师一切功德成就。亦入死法。复次诸如来应供正觉无量无上明行具足。到功德彼岸亦入死法。何况于我少时寿命。不当入死法。如是以先取故修念死。问曰。云何以身多属故修念死。答曰。以风痰和合成于死法。或诸虫种和合。或饮食不调成入死法。或毒蛇蜈蚣射蚰蜒鼠啮成入死法。或师子虎豹龙牛等兑成入死法。或人非人所杀成入死法。此身如是多所属故。修念死法。问曰。云何以寿无力故修念死。答以二行。以寿命无力故修于念死。处无力故。依无力故。成寿命无力。问曰。云何处无力故寿命无力。答曰。此身无自性如水泡喻如芭蕉喻。如水沫喻。无有真实。离真实故。如是处无力故。成寿命无力。问曰。云何依无力故成寿无力。答曰。此名出入息所缚。四大所缚。饮食所缚。四威仪所缚。缓所缚。如是依无力故成寿命无力。如是以此二行。以寿命无力故。修念于死。问曰。云何以远分别修念死。答曰。从于久远一切已生。于现在世不过百年皆入死法。所谓久远分别故修念死。复次当修。我于日夜讵能得活。日夜思惟。世尊诸法我得大恩。如是一日我讵能活。或复半日我讵能活。或复少时我讵能活。或一食时或半食时。我讵能活。或四五揣我讵能活。或入息时我讵能至出息时。或出息时我讵能至入息时。以久远分别故修念死。问曰。云何以无相故修念于死。答曰。以无有相死无有时。以无相故修念于死。问曰。云何以刹那故修念死。答曰。以不数过去未来。但数现在缘众生寿命。于一念时住。从彼无二念住。一切众生于刹那心没。如阿毗昙中说。于过去心。无已生。无当生。无现生。于未来心。无已生。无现生。无当生。于现在心刹那。无已生。无当生。有现生。复如说偈

寿命及身性苦乐及所有

与一心相应刹那速生起

于未生无生于现在有生

心断故世死已说世尽故

如是以刹那故修念死。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如是现修念死。起其厌患。由厌患自在。以念自在成心不乱。若心不乱诸盖灭。禅分成起外行禅得住。问曰。无常想念死。此二何差别。答曰。阴生灭事名无常想。念诸根坏名为念死。以修无常相无我相为除憍慢。以修念死无常相及苦相成住。以寿断心灭。此谓差别(念死已竟)

解脱道论·行门品第八·之三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云何念身。何修何相何味何功德。云何修。答修念身性。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身。此念住不乱。此谓修。令起身性为相。厌患为味。见无实为起。何功德者。以修念身成堪耐。堪受怖畏。堪任寒热等。无常想无我想。不净想。过患想。彼想成满。成随意得四禅。以分明诸法。修令满足。向于善趣。向于醍醐。

云何修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唯修心性。云何修心性。所谓此身发毛爪齿皮肉筋骨髓脑肝心脾胇胆胃肪膏脑膜大肠小肠屎尿脓血淡污涎泪涕唾不净。初坐禅人。于此三十二行。初次第上以次第下。善哉以口语言应常说常观。善哉以常观口语言。

是时以一一四行。唯以心当觉以色以行以形以处以分别所起粗相。或一或二或多善取相应。彼坐禅人如是以三种觉成起。以色以厌以空。若坐禅人以色起相。彼坐禅人由色一切入自在应作意。若坐禅人以厌起相。彼坐禅人以不净应作意。若坐禅人以空起相。彼坐禅人以界应作意。若坐禅人依一切入起于四禅。若坐禅人依不净事起初禅。若坐禅人依界事起外行禅。于是嗔恚行人以色起相。贪欲行人以厌起相。慧行人以界起相。复次嗔恚行人以色当作意。贪欲行人以厌当作意。慧行人以界当作意。复次以十三行当念身性。如是以种以处以缘以流。以次第以形以虫种以安处。以聚以憎以不净以处。以不知恩以有边。

问云何以种当念身性。答如毒种所生茱萸拘沙多纪等一切生。如是此身从父母不净生。不净种生此身成不净。如是以种当念心性。问云何以处当念身性。答此身不从郁多罗花生。非拘牟陀分陀利迦花生。于母腹生。不净臭秽迫迮处生。从生熟两藏生。从左右胁胞囊所缠依脊骨住。是处不净身成不净。如是以处当念身性。问云何以缘当念身性。答此不净身若增长住。不以金银珠等能得增长。复不以栴檀多伽罗沉香等缘能得增长。此身从母腹生。母所食啖。涕唾涎泪相杂。母胎所生臭食流液得增长住。从如是出。其所啖食饭乳[米*半]豆。涕唾涎淡共相和杂。此身以臭不净流得增长住。如是以缘当念身自性。问曰。云何以流当念身自性。答如皮囊盛满屎尿。以多穿故不净流出。此身亦然盛满屎尿。如是此身所尝饮食。及杂涕唾屎尿臭秽。种种不净。从九孔流溢。以多穿故。不成满故。如是以流应念身自性。问云何以次第形当念身自性。答此身以初业次第立。初七日成迦罗逻。二七日成阿浮陀。三七日成俾尸。四七日成阿那。五七日成五节。六七日成四节。七七日复生四节。八七日复生二十八节。九七日及十七日复生脊骨。十一七日复生三百骨。十二七日复生八百节。十三七日复生九百筋。十四七日复生百肉丸。十五七日复生血。十六七日生膜。十七七日生皮。十八七日成皮色。十九七日业所生风遍处处。二十七日成九窍。二十五七日生一万七千凑。二十六七日成坚身。二十七七日有力。二十八七日生九万九千毛孔。二十九七日成一切身分具足。

复说。七七日有体。依母背下头蹲踞坐。四十二七日以业所生风。转脚向上。头向下向产门。此时生。世说假名人如是。以次第形当念身性。问云何以虫种当念身性。答此身八万户虫之所食啖。依发之虫名发铁。依髑髅虫名耳肿。依脑之虫名颠狂下。颠狂复有四种。一名塸拘霖婆。二名湿婆罗。三名陀罗呵。四名陀阿尸逻。依目之虫名舐眼。依耳之虫名蚔耳。依鼻之虫名蚔鼻。复有三种。一名楼扣母可。二名阿楼扣。三名摩那楼母可。依舌之虫名勿伽。依舌根虫名母但多。依齿之虫名狗婆。依齿根之虫名优婆拘婆。依喉之虫名阿婆离呵。依颈之虫有二种。一名虏呵罗。二毗虏呵罗。依毛之虫名蚔毛。依爪之虫名蚔爪。依皮之虫有二种。一名兜那。二名兜难多。依膜之虫。复有二种。一名鞞蓝婆。二名摩諀蓝婆。依肉之虫复有二种。一名阿罗婆。二名罗婆。依血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婆罗。二名婆多罗。依筋之虫复有四种。一名赖多虏。二名喜多婆。三名婆罗婆多罗。四名罗那婆罗那。依脉之虫名架栗侠那。依脉根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尸婆罗。二名优婆尸尸罗。依骨之虫复有四种。一名遏褫(除里反)毗驮。二名安那毗驮。三名殆(涂履反)履拖毗拖。四名遏褫絙可罗。依髓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弭(亡比反)社。二名弭社尸罗。依脾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尼罗。二名比多。依心之虫复有二种。一名死毗多。二名优钵拖毗多。依心根之虫复有二种。一名满可。二名尸罗。依肪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哿罗。二名哿罗尸罗。依膀胱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弭哿罗。二名摩诃哿罗。依膀胱根复有二种。一名哿罗。二名哿罗尸罗。依胞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娑婆罗。二名摩诃沙婆罗。依胞根之虫复有二种。一名赖多。二名摩诃赖多。依小肠之虫复有二种。一名帚赖多。二名摩诃赖多。依肠根之虫复有二种。一名波。二名摩诃死波。依大肠根虫。复有二种。一名安那婆呵。二名[巾*尃]果婆呵。依胃之虫复有四种。一名优受哿。二名优社婆。三名知社婆。四名先市婆。依熟藏之虫复有四种。一名婆呵那。二名摩诃婆呵那。三名陀那槃四名粉那母可。依胆之虫名必多离诃。依唾之虫名纤呵。依汗之虫名随陀离呵。依脂之虫名弭陀离呵。依强之虫复有二种。一名薮婆呵母。二名社摩契多。依强根虫复有三种。一名处呵母珂。二名陀虏呵母珂。三名娑那母珂。有五种虫。依于身前食于身前。依于身后食于身后。依于身左食于身左。依于身右食于身右。虫名栴陀死罗唇呵死罗不偷罗等。依下二孔有三种虫。一名拘楼拘罗唯喻。二名遮罗喻。三名寒头波拖。如是以虫居止当念身性。云何以安当念身自性。于足骨胫骨安住。胫骨于髀骨安住。髀骨于髂骨安住。髂骨于脊骨安住。脊骨于脾骨安住。脾骨于臂骨安住。臂骨于项骨安住。项骨于头骨安住。头骨于颊骨安住。颊骨于齿骨安住。如是此身骨节缠里以皮覆上成此秽身。从行业生非余能造。如是以安当念身自性。云何以聚当念身自性九头骨。两颊骨。三十二齿骨。七项骨。十四胸骨。二十四胁骨。十八脊骨。两髂骨。六十四手骨。六十四足骨。依肉六十四软骨。此三百骨。八百节。九百筋缠。九百肉丸。一万七千凑。八百万发。九万九千毛。六十间。八万虫种。胆唾脑各一波赖他。梁言重四两。血一阿咃。梁言以三升。如是等不可称计种种形。唯是屎聚屎集名身。如二聚当念身自性。云何以憎当念身自性。彼所重物第一清净。所爱服饰。如是花香涂身。衣服庄严。眠坐隐囊。枕褥[毯-炎+瞿]毹毾[毯-炎+登]床帐卧具等。种种饮食住止供养。心生爱重后成憎恶。

如是以憎恶。当念身自性。云何以不清净当念身自性。如是衣物种种服饰。已不净洁。可更浣治还得清净。何故。以性清净故。此身不净不能令净。复次以香涂身。以香水洗浴不能令净。何以故。性不净故。如是以不清净念身自性。云何。以处当念身自性。如花依池生。如果依果处生。如是此身从种种烦恼疾患故生。如是眼痛耳痛鼻痛舌痛身痛头痛口痛齿痛。患嗽急气寒热腹痛。心闷癎狂风病霍乱。癞瘿吐血癣疮疥瘑麻[病-丙+必]寒病等。此身有无边过患。如是以处当念身自性。云何以不知恩当念身自性。其人虽复料理自身以最胜饮食。或洗浴摩香眠坐衣帔以自庄严。此毒树身反不知恩。向老向病向死。如亲友不知恩。如是以不知恩。当念身自性。云何以有边当念身自性。此身或可阇维。或可啖食。或可破坏。或可磨灭。此身有边。如是以有边当念身自性。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以自性。当念此身。以念自在。以慧自在。成不乱心。若不乱心诸盖灭。禅分起。随其所乐成得胜(念身已竟)

问云何念寂寂。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功德。云何修。答寂寂者。灭身心动乱。已伏断故。此谓寂寂。现念寂寂彼念随念正念。此谓念寂寂。以念住不乱此谓修。令起不动功德为相。不调为味。妙解脱为处。何功德者。若修行念寂寂。成安眠安觉。成寂寂。诸根寂寂心愿具足。成可爱惭愧具足。常为人所贵重。向善趣向醍醐。

云何修彼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起乱心。如彼比丘诸根寂寂。心寂寂乐一处寂寂。以相应住。彼比丘以身口意。若见若闻以寂寂念。以寂寂功德。如世尊所说。彼比丘戒具足定具足慧具足。解脱具足解脱知见具足。若比丘得见彼比丘。我说彼大种大恩。若闻彼比丘。我说大恩。若往彼我说大恩。若视供养。彼若念。彼若随出家。我说彼大得恩。何故如是等。诸比丘闻其说法。得二离愦闹。所谓身离愦闹。心离愦闹。彼比丘入初禅。以寂寂念诸盖灭。若入第二禅念彼觉观灭。若入第三禅念彼喜灭。若入第四禅念彼乐灭。若入虚空定念色想嗔恚想种种想灭。若入识定念彼虚空灭。若入无所有定念彼识入想灭。若入非想非非想定念彼无所有想灭。若入想受灭念彼想受灭。若得须陀洹果念见一处烦恼灭。若得斯陀洹果念粗淫欲嗔恚烦恼灭。若得阿那含念细烦恼淫欲嗔恚灭。若得阿罗汉果念彼一切烦恼灭。若入泥洹以寂寂念一切皆灭。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如是以功德念寂寂。彼心成信。以信自在。以念自在。心成不乱。若不乱心诸盖灭。禅分起外行。禅成住念。寂寂已竟(十念已竟)

于十念处此散句。若念过去未来佛功德。此谓修念佛。如是念缘觉功德。若念善说一法。是谓修念法。若念一声闻修行功德。此谓修念僧。念彼戒此谓修念戒。念彼施此谓修念施。若欲乐念施施于有功德人。当取受相。若有人受施未施。乃至一抟悉不应食。念天者成就信有五。法当修念天

问云何慈。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修行。答如父母唯有一子。情所爱念见子起慈。起饶益心。如是于一切众生。慈心饶益心。此谓慈彼修住不乱此谓修。令起饶益为相。爱念为味。无嗔恚为起。若修行慈。成得十一功德。安眠。安觉。不见恶梦。为人所爱念。为非人所爱念。诸天守护。火毒刀杖不加其身。使心得速定。面色悦泽。命终不乱。若未得胜法生梵世。

云何修行。初坐禅人。乐修行慈。初观忿恨过患及忍辱功德。心应受持忍辱。云何当观忿恨过患。若人初起忿恨。焚烧慈心。令其心浊。从此增长面目嚬蹙。从此增长口说恶语。从此增长观于四方。从此增长手捉刀杖。从此增长嗔忿吐血。从此增长散掷财物。从此增长打坏诸物。从此增长或杀他或自杀。复次若人恒忿恨。或杀父母。或杀阿罗汉。或破僧。或恶心出佛身血。如是作可畏事。如是当观。复次如是当观。我名声闻。若不断忿恨成可羞惭。我忆锯喻。修多罗中所说。我乐善法。若我今忿恨增长。成可憎恶。如人乐浴还入不净。我自多闻。若未伏忿恨。人所弃薄。犹如医师还自霍乱。我为世所为贵若我不除忿恨。人所弃薄。犹如画瓶内盛不净而不覆蔽。若人有智慧而犹起忿恨。如人故食杂毒。何以故。从此忿恨。最可弃薄。成苦果报。如人为毒蛇所啮。自有毒药而不肯服。彼人可知乐苦不乐乐。如是比丘。若忿恨起不速制伏。彼比丘可知乐苦不乐乐。何故从此忿恨最为可畏。复次当观忿恨。忿恨者为怨家所笑。为亲友惭愧。虽有深德复被轻贱。本所贵重翻成轻易。若已得称誉。咸被讥毁。若求乐成苦。若不动成令动。若有眼成盲。若聪明成无智。如是当观忿恨过患。问云何观忍辱功德。答忍辱是力是铠。能护身能除忿恨。是称誉。智人所叹。是乐令不退。是守护令护一切具足。是晓了令观诸义。是名为起惭愧。复次当观。我已剃头唯应忍辱。是我所受我已受国施。以忍辱心令彼施主有大果报。我持圣形饰。我此忍辱是作圣行。我有嗔恚令无嗔恚。我名声闻。今实名声闻。彼檀越施我杂物。以此忍辱令彼施主得大果报。我有信。此忍辱是我信处。我有智慧。此忍辱是智慧处。我有忿恨毒。此忍辱是我却毒药。如是观忿恨过患及忍辱功德。令心受持。我当向忍辱。人有恶骂我当忍辱。我当软无憍慢。如是坐禅人向忍辱乐。作自饶益。入寂寂处。不乱心。从初其身令满。我复乐乐心不耐苦。云何我无怨家无嗔恚。乐离诸烦闹。成就一切功德。彼坐禅人制伏其心。作软心作堪受持心。若心成软堪受持事。从此应修行慈。于一切众生如其自身若坐禅人修行慈。于一切众生。从初不能修慈。于怨家中人恶人无功德人亡人处起慈。彼坐禅人所贵重人。为起惭愧。不为轻贱。不为所中。为饶益故起慈。于彼不起嫉不嗔恚。是彼人处初当修慈。初当念其饶益功德贵重功德。如是以性成就。以称誉成就。以闻成就以戒成就。以定成就。以慧成就。我所贵重。如是以施以爱语以利益以同事成就。是我饶益。如是善念所重功德及饶益功德。令起重想及亲友想。于彼人处当修行慈。当作饶益心常觉观。愿无怨心。愿无嗔恚。成于安乐。愿离一切闹。愿成就一切功德。愿得善利。愿有称誉。愿有信。愿有乐。愿有戒。愿有闻慧。愿有施。愿有慧。愿得安眠。愿安觉。愿不见恶梦。愿人所爱敬。愿非人所爱敬。愿诸天守护。愿火毒刀杖等不着身。愿速得定心。愿面色和悦。愿生中国。愿值善人。愿自身具足。愿无疾病。愿得长寿。愿恒得安乐。复次如是应思惟。于彼不善法。若未生愿令不生。若已生愿灭断。彼善法未生愿生。若已生愿增长。复次彼不爱念法愿不生。若已生愿灭。彼可爱念法未生。彼由慈心得信。彼坐禅人以信自在取心。以取自在令念住。以念自在以取自在。以信自在成不乱心。彼现知不乱。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修慈心。修已多修。彼坐禅人现知不乱。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修已。多修慈心。以软心受持心。次第于爱中人修慈想。于所爱人已修慈想。次第于中人当修慈想。于中人已修慈想。次第于怨家当修慈想。如是于一切众生。犹如自身。令满作分别。若如是修行慈。若中人处彼慈不行。若坐禅人暂不起慈。当作厌患。于我不善不可爱。我乐得善法信心出家。我复说言。依大师故。饶益众生起大慈悲。于一中人不起慈心。何况于怨家。若如是厌患嗔恚不灭。彼坐禅人为修慈。不应精进。以余方便应修行。于彼人为除嗔恚。

问云何方便除嗔恚。答与彼应作周旋。应思惟其功德恩。自业所作。负债解脱亲族自身罪过。不应作意。自现苦诸根自性念灭。知念应当观空。应作摄受。彼人虽生嗔恚若有所乞随宜施与。若彼有所施。亦随宜取与。常共善语。彼所作事亦当随从。如是摄受因彼此嗔恚成灭。于功德者。若见其功德。是功德应思惟。不为非功德。如水有草除草取水。若彼无功德应起慈。此人无功德。当向恶趣。恩者应思惟彼恩。若人作不爱敬令起恩。于彼若已作不爱敬。应作功德。复次已令灭不善是善趣。彼怨成作恩可知。自业所作者。是人所作恶法。是人所嗔处。于彼恶业当生观。负债解脱者。若人骂我害我。是初恶业。彼负债解脱。我今作证以观当作欢喜。亲族者。于生死众生相续。是我亲族。已忆应令起亲族想。自身罪过者。其作我相。彼嗔恚从我生。为彼得非功德。我成相令起自罪过相。不应作意者。无嗔恚相。不应作意。如人不乐见色闭眼。苦者为自苦无障碍。应令起相。何故如愚痴人。以慈不正忆自作苦。因得心苦如是观。可知于有怨家处。从彼应离其处。使不见不闻。于处当住诸根。自性者。取可爱非可爱境界。诸根自性于此我嗔恚。因是不正忆。如是当观。念灭者。以彼生苦彼得苦。此一切法于一心刹那得灭。我何故与彼非嗔处。我当作嗔。如是当观。和合者。内外不一分和合故生苦。我于一分处。不堪作嗔恚心。如是当观。空者。是人作苦是人受苦。彼第一义不可得。此身因缘所生。无众生无我界聚草聚等。如是当观。是故世尊说偈

于村林中住诸苦乐所触

非从自他烧依烦恼得触

若无烦恼心谁能触细滑

彼坐禅人如是嗔恚灭。方便明了。于自亲友中人怨家。已作分别。已得自在。心次第起慈想。当修住处。种类比丘从彼当修。住处僧众从彼当修。自住处诸天从彼当修。自住处众生从彼当修。自住处外村。如是从村至村。从国至国。从彼当修一方。彼坐禅人以慈心已令满一方。从彼二方。从彼三方。从彼四方。从彼四维上下。于一切众生放慈悲。一切世间以慈心最大无量。无怨无嗔恚令满。彼坐禅人如是修行慈。以三种令安禅。以总摄众生。以总摄村田。以总摄方。以一众生令安慈禅。如是二三众生。乃至众多。于一村田众生。令安慈禅。乃至多村。于一方作一众生令安慈禅。如是乃至四方。于是若依一众生修行慈。若其众生死其事成失。以失事不堪起慈。是故应广修慈心。乃至广行。是时成妙修行。成大果成大功德。问慈者何根何起何具足何非具足何事。答不贪为根。不嗔恚为根。不痴为根。欲为根。正作意为根。何起者。是根令起。何具足者。若慈成就。杀除嗔恚。除不善爱。令身口意业清净。此谓具足。何非具足者。以二因失慈。以自朋生怨。以不善爱。以对治生怨。以起嗔恚。此谓非具足。何事者。于众生为事。问不然。第一义众生不可得。云何说众生为事。答依诸根种于世假说众生。尔时菩萨摩诃萨修慈流。于一切众生遍满十波罗蜜。问何故然。答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缘饶益成摄受众生。施于无畏。如是满檀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饶益于一切众生。成无苦不失法用。如父于子。如是满戒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饶益一切众生。成无贪意。出离非饶益。向禅向出家。如是满出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饶益一切众生。成多思惟饶益非饶益。如义说方便明了。为除恶为得善。如是满般若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取饶益。不舍精进。一切时坚精进相应。如是满精进波罗蜜。菩萨摩诃萨行慈。于一切众生。依饶益彼众生。恶语骂詈。成忍辱不忿恨。如是满忍辱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饶益于一切众生。说实语于实住受持实。如是满实谛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行慈。依饶益于一切众生。乃至失命誓不舍。愿成坚受持誓愿。如是满受持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以自相饶益。满慈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于一切众生修慈。于亲友中人怨家。平等心离嗔恚爱。如是满舍波罗蜜。如是菩萨摩诃萨修行慈。成满十波罗蜜。明慈满四受持。尔时菩萨摩诃萨。修慈已满十波罗蜜。成令满四受持。所谓谛受持。施受持。寂寂受持。慧受持。于是谛波罗蜜受持波罗蜜精进波罗蜜。令满谛波罗蜜。施波罗蜜戒波罗蜜出离波罗蜜。令满施受持。忍辱波罗蜜慈波罗蜜舍波罗蜜。令满寂寂受持。慧波罗蜜令满慧受持。如是菩萨摩诃萨。已修慈遍满。满十波罗蜜。令满四受持。令满二法。所谓奢摩他毗婆舍那。于是谛受持施受持寂寂受持。令满奢摩他。慧受持令满毗婆舍那。已满奢摩他。令满一切禅解脱定正受。令起双变定及大悲定。已满毗婆舍那。令满一切神通辩力无畏。已满令起自然智一切智。如是菩萨摩诃萨修行慈。次第令满佛地(慈已竟)

问云何悲。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为修。答如父母唯有一子心所爱念。见子得苦心起悲恼。苦哉如是。于一切众生起慈怜愍。此谓为悲。悲住不乱此谓修。不现非饶益为相。乐为味。不害为起。与慈等功德。

云何修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以不乱心。见彼得病得老得贫。若见若闻如是作意。彼众生得苦。云何方便从苦当得解脱。复次若见其颠倒。为烦恼缠所缚入于无明。或有功德人而不修学。若见若闻如是作意。众生得苦当生恶趣。云何方便从苦得脱。复次若见不善法相应善法不相应。以不可爱法相应可爱法不相应。若见若闻如是作意。彼众生得苦。当生恶趣。云何方便从苦得脱。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修行悲。心多修行。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已修悲心。已多修悲心。心成和软堪能受持。彼次第修行于中人。从彼修行于怨人。余如初广说。乃至满于四方。问何悲具足。何悲不具足。答若悲成就。除于杀害不起忧恼。除不善爱。以二因缘失悲。以自亲生怨。以忧恼行。以对治生忿。以起恐怖。问苦者不于一切众生有。不一切时有。云何于一切众生修于悲。答众生已得苦。善取相故。已取彼相。成一切处修悲。复次生死之苦。一切众生共有。由彼成一切处修行(悲已竟)

问云何喜。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为修。答犹如父母唯有一子心所爱念。见子得乐心生欢喜。善哉如是。一切众生心生欢喜。此谓为喜。喜住不乱此谓为修。欣悦为相。无怖为味。除无乐为喜。与慈等功德。云何为修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其人性所敬重。见得安乐心生欢喜。若见若闻如是作意。善哉善哉。愿彼众生长得欢喜。得次若见与不善法不相应。与善法相应与。不可爱法不相应与可爱相应。若见若闻如是作意。善哉善哉。愿彼众生长得欢喜。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修喜心。以多修行。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于彼人已修喜心。已多修行。成和软心堪能受持。从彼次第修行于中人。从彼修行于怨人。余如初广说。乃至喜满四方。喜何具足何不具足。若喜成就除不乐。不起不善爱除绮语。以二因失喜。以自亲生怨。以戏笑起行。以对治生怨。以不乐起。如初广说(喜已竟)

问云何舍。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为修。答犹如父母于一子。非可念非不可念成舍。于彼成中心如是于一切众生舍护中心。此谓舍。舍住不乱。此谓修。无所著为相。平等为味。伏恚爱为起。与慈等功德。问云何为修。答坐禅人从初与慈俱起。与悲俱起。与喜俱起。已起第三禅。彼坐禅人已得第三禅。自在见慈悲喜过患。爱恚近故。与戏俱起。与踊跃欢喜共起。以过患对治。见舍功德。彼坐禅人。如是已见慈悲喜过患。已见舍功德。从初于非可爱念非不可爱念人。已与舍俱起念。令心满足。舍心增长。已修多修心成和软。堪能受持。彼次第于怨人修行。从彼于亲友人修行。余如初广说可知。乃至满四方。彼坐禅人。如是修行。与舍俱起。第四禅以三种令安。已总摄众生。已总摄村田。已总摄诸方。问若坐禅人现修行舍。于诸众生云何作意。答作意所说。于慈悲喜是当作意。于诸众生除作欢喜。行欢喜作意乐中。如人亲友久远别离。初见荣侍心生喜乐。共住已后其心成中。如是住慈悲喜。久复成舍摄受。如是作意修行于舍。复有人说。众生众生者如是作意。云何舍具足舍不具足。若舍成就杀除嗔爱。不起无明。以二因失舍。以自亲生怨。以起无明。以对治生怨。以嗔爱起(舍己竟)

重明四无量义

云何无量散句。四无量以一众生事起。依余处修行。如母念儿随其时节。如是于畜生。于犯戒人。于具戒人。于厌欲人。于声闻人。于缘觉。于正遍知。归依胜处。成胜无量可知。

问于慈悲喜。何故三禅起。非第四禅。答众生忧恼所起。嗔恚害不乐。彼忧恼以对治。与喜俱生心。修行慈悲喜。是故三禅生非第四禅。复次舍地是第四禅。以二舍成就故。所谓受舍法中舍。于舍地住。于众生取饶益成舍。由地故三无量三禅生非第四禅。复说于四无量四禅生。如世尊所说。于四无量。汝比丘当修。此定有觉有观。汝当修有觉无观。汝当修无觉无观。汝当修与喜俱生。汝当修与乐俱生。汝当修与舍俱生。问此四无量何故说四。非三非五。答若然一切所疑。复次为嗔恚害无乐。嗔爱对治故成四无量。复说此四唯慈。由人多起嗔恚害恼。为除故以四门成胜。舍者慈悲喜清净。嗔爱对治故。四无量一性。种种相可知。如是过患对治故。众生事故。饶益意故。成一相。复说。法胜故。取事胜故。取饶益胜故。成种种相。

如世尊说。于黄衣修多罗中。于清净处慈为第一。于虚空处悲为第一。于识处喜为第一。于无所有处舍为第一。

问云何得知。答由依彼近故。其义可知。问何故。答修慈心。于一切众生。随从其意。以常随从。于青黄一切入。现令作意。以小方便令心得安。是众生种类事。或色界清净。一切入放意。彼坐禅人。是时色界得第四禅。是故说慈于清净第一。彼坐禅人依色界第四禅慈。是时得越彼。问此浅云何。答以修慈故。心知色界过患。何故见众生苦。彼为色因生慈。从此以心知色界过患。于色出离现令作意。于虚空处以小方便。其得心安。以得依故。是故说悲于虚空第一。彼坐禅人。依喜越虚空处。问此义云何。答已修喜故。心无所著。常取无边识事。何故此喜于无所著无边识处安众生事。从此心无所著。常取无边识事。离色着于虚空。无边识现令起作意。以小方便其心得安。种类事故。是故说识处为喜第一。问彼坐禅人。依舍越识处。此义云何。答已修舍故。心成离着。何故不以修舍得着。此众生得乐得苦。或由喜或由乐。从彼以心离着。离无所著无所有处。现令心喜。以小方便其心成安。不着种种事。何故于无所有处。而不得着或识或无边。是故说无所有处舍为第一(散句已竟)

问云何观四大。何修何相何味何起何功德。云何修。答择智自相内四大。此谓观四大。彼心住不乱。此谓修。随观四大为相。通达空为味。除众生想为起。何功德者。成得八功德。若修行观四大。成能堪恐怖乐不乐。于可爱非可爱成平等心。除男女意思。成大智慧。向善趣向醍醐。其所有明分法。彼一切成满修行。

云何修彼者。初坐禅人。以二行取诸大。以略以广。问云何以略取诸大。答彼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此身以四大可称。于此身一切见界。湿性是水界。热性是火界。持性是地界。动性是风界。如是此身唯有界。无众生无命。如是以略取诸界。复有说。彼坐禅人。以略取诸界。以身依膜分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彼坐禅人已略取诸界。依膜分别一切身性。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依肉分别此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彼坐禅人依肉已分别一切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彼坐禅人依脉分别一切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彼坐禅人依脉已分别一切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从此复依骨分别一切身。或以色。或以形。或以处。或以分别。彼坐禅人于此四行。以此四行伏心。令伏作软心。令心受持。彼坐禅人于此四行。以四行伏心。已作软已令受持。于此四行有坚性是地界知之。有湿性是水界知之。有热性是火界知之。有动性是风界知之。彼坐禅人于此四行。唯有界无众生无命。以比余行成住。如是以略取诸界。云何以广取诸界。以二十行广取地界。于此身发毛爪齿皮肉筋脉骨髓肾心肝胇脾胃大肠小肠胞屎脑。以十二行广取水界。此身有于胆唾脓血汗脂泪肪水唾涕涎尿以四行广取火界。以是热以是暖。以是温以是平等消饮食啖尝。此谓火界。以六行广取风界。向上风。向下风。依腹风。依背风。依身分风。出入息风。如是以四十二行见此身。唯有界无众生无命。如是已广取诸界。复次先师说。以十行当观四大。所谓以语言义。以事。以聚。以散。以无所著。以缘。以相。以种类非种类。以一义种种义。以界释第一。以言语义章。问云何以语言分别诸界。答二界语言同。所谓同言胜言。于是四大此同言。地界水界火界风界。此谓胜言。问此四大何义。答大生名大。有大非实义。令现实义。是故名大。大者鬼等形名大。云何大生名大。诸界大生。如世尊所说偈

略说地相有二十万四那由他

水四十万八那由他风住虚空

乃九十万六那由他世界所住

亦以火成世界之中有诸光焰

上至梵世乃极七日如是大生

是故名大

问云何大非实义令现实义。答名大界者。非男非女以男女色可见。界者非长非短。以长短色可见。界者非树非山。以树山色可见。如是大非实义令现为实义名大。云何诸鬼等异形。如鬼入人身成其身。以鬼形成起四行。或身强或尿热或轻动。如是于身以火界和合成起四行。以地界和合成坚。以水界和合成流。以火界和合成热。以风界和合成轻动。如是鬼形等名大。大者是语言义问地界水界火界风界者何义。答广大名地义。可饮守护是水义。令光明是火义。去来是风义。界者何义。持自相为义。复次地自性是地界。水自性是水界。火自性是火界。风自性是风界。云何地自性。是坚性强性厚性不动性安性持性。此谓地性。云何水性。湿性泽性流性出性。满性增长性喜性结着性。此谓水性。云何火性。热性暖性蒸性熟性烧性取性。此谓火性。云何风性。持性冷性去来性轻动性低性取性。此谓风性。此界义。如是以语言义应观界。问云何以事观界。答地界持为事。水界结着为事。火界令熟为事。风界遮为事。复次地界立为事。水界下入为事。火界令上为事。风界动转为事。复次二界近故成举初步。复次二界近故成举后步。二界近故成初坐卧。复次二界近故成后行立。二界近故成初懈怠睡眠。二界近故成后精进勇猛。二界近故成初重。二界近故成后轻。如是以事观四大。云何以聚观四大。聚者。地界水界火界风界。依此界成色香味触。此八法或多共生住不相离。此合和名聚。彼复成四种。地聚水聚火聚风聚。于是地聚地界成最多。水界火界风界次第成最少。于水聚水界成最多。地界风界火界成最少。于火聚火界成最多。地界风界水界成最少。于风聚风界成最多。火界水界地界次第成最少。如是以聚观诸界。问云何以散观四大。答观于地界从于最细邻空微尘生。此地为水所和故不散。为火所熟成不臭。为风所持成转。如是观。复先师说。中人身地界碎之为尘。成一斛二升。是时以水和合。成六升五合。以火令熟随风起回转。如是以散观诸界。问云何以不相离观四大。答地界水所摄火所熟风所持。如是三界和合。水界者住于地处。火所熟风所持。如是三界所摄。火界者住于地处。水所摄风所持。如是三界所熟。风界住于地处。水所摄火所熟。如是三界所持。于地住三界。水所摄三界不散。火所熟三界成不臭。风所持三界得转直住不散。如是此四界依展转成住不散。如是以不离观诸界。问云何以缘观诸界。答四因四缘为起诸界。云何四。所谓业心时食。云何业从业所生。四界以二缘成缘。以生缘以业缘。余界以依缘成缘。心者从心所生。四界以六缘成缘。以生缘。以共生缘。以依缘。以食缘。以根缘以有缘成其缘。余界以缘以依缘以有缘。于入胎时心。诸色以七缘成缘。共生缘展转缘依缘食缘根缘报缘有缘。后生心为初生。身以三缘成缘。所谓后生缘依缘有缘。此时为时所成。四大以二缘成缘。生缘有缘。余界以二缘成缘。依缘有缘。此食从为食所成。四大以三缘成缘。生缘食缘有缘。余界以二缘成缘。所谓依缘有缘。于是从业生四界共生界。展转以四缘成缘。所谓共生缘展转缘。依缘有缘。余界以缘成缘。所谓依缘有缘。如是从心生。从时生。从食生可知。地界者为余界住处缘成缘。水界者为余界作结着缘成缘。火界者为余界作熟缘成缘。风界者为余界作持缘成缘。如是以缘观诸界。问云何以相观诸界。答坚相地界。湿相水界。热相火界。冷相风界。如是以相观诸界。问云何以类非类观诸界。答地界水界一种类。以重故。火界风界一种类。以轻故。水界火界非类。水界能灭火界令燥。是故非类。地界风界展转非种类。地界障风界行。风界能灭地界。是故非种类。复次或四界展转种类。以展转缘故。或展转非种类。以自相故。如是以种类非种类观诸界。

问云何一性种种性观诸界。答从业生四界。以从业生。所谓一性以相种种性。如是从心生。从时生。从食生。可知四因缘地界。以相一性以因。所谓种种相。如是四因缘风界火界。风界可知。四界以界一性。以大一性。以法一性。以无常一性。以苦一性。以无我一性。以相种种性。以事种种性。以业种种性。以心种种性。成种种性。以时种种性。成种种性。以食种种性。成种种性。以种种性。成种种性。以地种种性。成种种性。以生种种性。成种种性。以趣种种性。成种种性。如是。以一性种种性观诸界。问云何以观界隶。答如巧隶师。以材木作人。一切身分具足。随逐行走。内绳所连。外假泥饰。形色如人。宝衣庄严。或男或女。以人牵绳。或行或舞或倚或坐。如是此界隶名身。以初烦恼为隶。师所作身分具足为筋。绳所连以肉为泥。以皮为色。虚空为孔。宝衣庄严名为男女。以其心事为风界所牵。或行或住或去或来或申或缩或语或说。此界隶人。与识界共生。以忧恼因缘。成忧悲苦恼。或笑或戏或相拍肩等。食者支持界隶。命根者受持界隶。以命终界隶分散。若有业烦恼。复更起新界隶。如是生界隶。其初不可知。其后不可知。如是以界隶观诸界。彼坐禅人。如是以此门以此行。唯观此身以界隶。无众生无寿命。是时观以界事。以生心数法受想行识。彼坐禅人已观名色。从彼观名色。是苦是贪爱是苦集。观贪爱灭是苦灭。观八正道。是苦灭具足。彼坐禅人已广观四谛。是时见苦过患。以无常以苦以无我。常思惟不散。以慧见苦灭功德。以寂寂以妙离。彼坐禅人。如是现见苦过患见灭功德。正安于根力觉分。从行相心起。证醍醐界(观四大已竟)

问云何于食不耐想。何修何相何味何处何起何功德。云何为修。答以所啖尝饮食。彼作意悉不耐彼想。知正知。此谓不耐食想。彼想住不乱。此谓修。于食取过患为相。厌为味。伏气味爱为起。何功德者。成得八功德。若修不耐食想。知揣食想。知五欲具足。知色阴。知不净想。在身念成修满。从气味爱缩离彼心。向善趣向醍醐。

云何修彼者。初坐禅人入寂寂坐。摄一切心不乱心。以所啖尝饮食作不耐意。如是种种百味经营。清净人所贵重。色香具足所堪大贵。如此饮食入身。变成不净。成不耐成臭腐。成可憎恶。以五行修行不耐食想。所谓以经营以散用以处以流以聚。问云何以经营修行不耐食想。此坐禅人。见诸众生。为经营饮食困。行种种恶法。或杀害或偷盗。亦见彼众生受种种苦。知彼所杀害所缚。亦见众生造种种恶事。或乞索或欺诳。诈现精进。见食如是令起厌患。以不清净屎尿流溢。饮食为因。彼作恶业如是。复见出家人。住清净山林。种种花香禽兽吟啸善人所造。或于田野庄严具足。树影林水取他人意。平舒净妙无诸高下。人见惊讶无诸喧杂。是出家人修菩提处。等梵天居。如是住处心无贪着。常行禅诵乐修善事。或于寒热风尘泥雨诸山崄处。为经营食因于捉钵入家乞食。彼见如是心起厌患。饮食不净屎尿流出。此经营食。是彼因故。如是当舍求第一乐。复次见出家人修行为乞食。或于马象恶兽中。或狗野猪处。或恶人所。或不净处。践踏泥屎。于他家门。少时默住。以衣护身。为得揣食生疑。或见彼食。犹如狗食。于食起厌。此经营食。最可憎恶。何用经营。但从他乞。如是以经营。修行食不耐想。云何。散用修食不耐想。彼坐禅人。如是所得经营饮食。于彼坐食。以湿鲑相杂和软。以手为簸。以口为臼。以唇收聚。以齿为杵。以舌翻转。以涎唾淡血共相和合。最可厌恶。如狗呕吐不可见故。如是以散用修行不耐食想。问云何以处修行不耐食想。答如是此食所吞入腹。与不净和合住。生熟藏以百虫种之所啖食。以暖所熟成第一厌。如人呕吐置不净器。如是以处修行不耐食想。问云何以流修行不耐食想。答此食暖所熟。与新故不净和合。如酒置破杯器。如是一切身流。随流入于脉腠面目。九孔九万九千毛孔。皆悉流满。此食如是流成五分。一分诸虫所啖。一分火所销。一分支持身。一分成尿。一分成体。如是修行不耐食想。问云何以聚修行不耐食想。答此流食成身发毛爪等。令起百一身分。若不成流。令起百一病恼。如是以聚修行不耐食想。彼坐禅人。以此门以此行。如是修行不耐食想。成住厌食。以厌自在心成不乱若心不乱诸盖灭禅分起。外行禅成住(不耐食想已竟)

无所有处。及非非想处。如初地一切入门所说。于是说偈

坐禅人行处所说唯面形

如人善示导波利弗多国

略说得知广晓了其前后

恒观如非如于此已广说

如是具足相彼一切功德

如法当分别解脱道行处

(三十八行品已竟)

解脱道论·五通品第九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尔时坐禅人。如是已作定自在。住于第四禅。能起五神通。所谓身通天耳通他心智通宿命通天眼通。身通者变义。天耳者越人耳义。他心智者了他意义。宿命者忆前生义。天眼通者过人眼见。

问几种变?阿谁修变?云何应起变?

答变有三种。谓受持变。作变。意所作变。

云何受持变。彼坐禅人以一成多以多成一。以身增长乃至梵世。此谓受持变。

云何作变。彼坐禅人舍自性身现童子形。或现龙形。或现梵王形。如是等此谓作变。

云何意所作变。彼坐禅人从此身化作余身。随意所造一切身分诸根具足。此谓意所作变。

复次变有七种。所谓智变、定变圣变。业果报所生变。功德人变。明术所造变。方便变。

问云何智变。答以现无常为断常想。成智变。以阿罗汉道断一切烦恼。成智变。此谓智变。如长老薄拘罗。长老僧吉栗者。长老部吼多波罗。此谓智变。

问云何定变。答以初禅断诸盖成定变。以非想非非想定断无所有定变。长老舍利弗多。长老先时婆。长老昆檀若。郁多罗优婆夷沙摩婆底优婆夷。此谓定变。

问云何圣变。答若比丘乐于不耐。当住非不耐想。成住有非不耐想。若比丘乐于非非耐。当住不耐想。成住有不耐想。若比丘乐于非不耐及非非耐想。当住非非耐想。成住有非非耐想。若比丘乐于不耐及非。非耐当住不耐想成住有不耐想若取。问云何于非不耐住不耐想。答于爱念处以不净令满。或以无常取。

问云何于不耐及非不耐。住非不耐想。答于不爱念及爱念处。或以慈令满。或以界取。

问云何于非不耐及不耐。住不耐想。答于爱念及不爱念处。或以不净令满。或以无常取。

问云何于不耐及非不耐。离二句住舍念现知。答此比丘以眼见色。成不欢喜不忧。成舍住念现知。如是于一切门。此谓圣变。

问云何从业报生变。答一切诸天一切诸鸟。有人者有恶趣生者。飞行虚空作变。此谓从业报生变。

问云何有功德人变。答转轮王。树提长者。阇提长者。瞿师罗长者。复说有五大功德人变。此谓有功德人变。

问云何明术所造变。答持明术人。读诵明术。能飞行虚空。或现作象。或变作马。或变作车。或变作步。现种种军。此谓明术所造变。

问云何方便变。答以出离断贪欲。以罗汉道断一切烦恼。如陶师等其业具足。于是正方便生故。一切事变。此谓方便变。

问云何谁修变。答于虚空为九。或于虚空为五。一切入以作第四禅自在。是其修变。

复说色界第四禅以作胜故。是其修变。

复说四禅二自在。是其修变。

问云何当起变。

答此比丘修欲定胜行相应如意足精进定心定慧定。亦如是欲者欲乐作变。定者心不乱。彼坐禅人欲乐变变意修行定。受持四种精进。未生恶不善法为不生。已生恶不善法为断。未生善法为生。已生善法为增长为不忘。为更起为修满。此谓胜行成就者。唯彼三法为满语言。六分成就。如意足者。为得如意作道。唯彼法如意足。

复次是欲定胜行成就。此谓如意足。为得如意。以初义修者。修彼法多修。此谓修欲定胜行成就如意足。彼坐禅人。如是现修。是其方便。或退或住。彼以精进令起成精进定胜行。成就如意足。若彼方便迟若退若惊怖。彼心迟作速相。意若心退作定心。若心惊怖作舍相。彼成心定胜行。成就如意足。彼若无有烦恼心。欢喜分别饶益不饶益。修行诸法。是其修时。复此法是不修时。彼成分别定胜行。成就如意足。彼坐禅人修四如意足。以作自在心。其身随心其心成随身。彼坐禅人于时安身。于心安心于身。以由身心变。以由心身变。以由身心受持。以由心身受持。或乐想或轻想着于身。于着成住。彼坐禅人如是现修成最轻。其身成最软最堪受持。如铁丸为火所烧随意作物。如是以修心成身轻。以轻故入第四禅。安详念出能分别虚空。以智受持。如是于虚空此身当起。以智受持。于虚空成起。如风吹绵缕。于是初坐禅人。不当速远行。何故其来作观。当起怖畏。若有怖其禅成退。是故初坐禅人。不当速远行。以次第当行。最初以一尺渐渐上以观。复依彼相作精进一寻。以此方便次第随其所乐当起。

问彼坐禅人于虚空或从禅退。彼从虚空转当落地耶。答不然。是从其先坐处起若远行。退者还至先坐处。其见自身如先坐。有神通人。是其止法。彼坐禅人。如是次第作观。至受持自在作。不一种变。以一成多。以多成一。或现彻过壁彻过墙彻过山。身行无碍犹如虚空。于地或没或出犹如在水。于水上行犹如行地。行于虚空犹如飞鸟。手摸日月。如是大神通如是大力身。乃起至于梵世。以一成多者。以一令多。或一百或一千或一万等。以变入第四禅安详出。次第以智受持。我当多成多。如小路阿罗汉。以多成一者。欲转多为一。以智受持。我当转多成一。如长老小路阿罗汉。或现或不现。彻过壁彻过墙彻过山。行不障碍犹如虚空。彼坐禅人。如是以修行虚空一切入。入第四禅安详出。彻过壁彻过墙彻过山。已转成转以智受持。此当成虚空。已成虚空。彼坐禅人于虚空。彻过壁彻过墙彻过山。行不障碍犹如虚空。或现者何义开。或不现者何义。不开。彼坐禅人不开令开。彻过壁彻过墙彻过山。行不障碍。此何义。于地令作出没犹如在水。彼坐禅人。如是以心修行水一切入。入于第四禅。安详出转地作隔。以智受持。此当成水彼坐禅人于地成出没。犹如性水。于水上行。心不障碍。犹如行地。彼坐禅人。如是以心修行地一切入。入第四禅。安详出转水作隔。以智受持。此当成地。已成地彼坐禅人。于水行不障碍。如行性地。行于虚空犹如飞鸟。于是三行步行风行心行。于是坐禅人得地一切入定。于虚空受持道路以步行。若得风一切入定。受持风如绵缕如风行。以心行令满身心。或乐想或轻想。以着身身已轻。以心行行如飞鸟。如是以心行。行已手摸日月。如是神通。如是神力。彼坐禅人有禅人有神通。得心自在。以是修行心入第四禅。安详出手摸日月。以智受持。此当成近手。彼成近手。彼坐禅人或坐或卧。以手摸扪日月。起身乃至梵世。彼坐禅人有神通得心自在。乐行梵世。如是四如意足。以如是修行心。于远受持近。于近受持远。或多受持少。或少受持多。以天眼见梵天色。以天耳闻梵天声。以他心智知梵天心。彼坐禅人三行。以二行行于梵世。是法于一切受持变(受持变已竟)

尔时坐禅人欲起变意。如是修四如意足。以心得自在安身于心。安心于身。以由身安心。以由心安身。以由身受持心。以由心受持身。或乐想或轻想。着于身已着身已着身已着成住。如是坐禅人现修其身。成最软最轻堪受持。如铁丸为火所烧随意作物。如是坐禅人已如是修行。心成软堪受持。令满身心。彼坐禅人若乐除自形色。作童子形。入第四禅安详出。次第转童子形。已转以智受持。我当成童子形。如是作意成童子形。如是龙形。凤凰形。夜叉形。阿修罗形。帝释形梵形。海形山形林形。师子形虎形豹形象马形。步军形。已转以智受持。我当成步行军。如是作意成步行军。问受持变作变何差别。答以受持变不舍形色受持。以作变舍形色。此谓差别(作变已竟)

尔时坐禅人欲起意所造变。如是心得自在。修如意足。入第四禅安详出。于其身内作意。犹如空瓶。彼坐禅人如是作意。于空自身内随其所乐为变化。随其当成转。已转以智受持。随其当成。如是作意。成随相似。以此方便多作变化。作变化已成行。若坐禅人以所化身欲向梵世。于梵世前即化自身如梵形。随意所造。一切身分具足。诸根不少若神通人于此逍遥。彼所化人亦复逍遥。若神通人于此若坐卧。现出烟焰。若问若答。彼所化人亦坐亦卧。亦出烟焰。亦问亦答。是其神通所造变化。彼所化人。亦以随作如是等(意所造变已竟)

云何散句变所造色。于至时分别。是时彼不现。未至时分别于其间乐说。彼受持成不现。若不作分别时。念念不现。于化人无寿命根。所化饮食。事变种智。成九事。小事大事不可说事。过去事未来事现在事。内事外事内外事(散句已竟)

问天耳谁起云何当起。答八一切入。彼二一切入。于第四禅得自在。从自性耳起天耳界。

复说云何色界于四禅得自在。是其能起。复说于四禅亦起。

问云何当令起。答初坐禅人如是修四如意足以心得自在。入第四禅安详出。次第依自性耳界。若远声作意声相。或近声作意声相。若大声作意大声相。若细声作意细声相。若东方声作意声相。如是于一切方。彼坐禅人如是以修行心清白。以耳界清净。令心行增长。彼坐禅人以天耳界清净过人耳闻两声。所谓天声人声。或远或近。于是先师说。初坐禅人先闻于自身众生声。从此复闻身外众生声。从此复闻依所住处众生声。如是次第作意增长。复说初坐禅人。不能如是先闻自身众生声。何以故。不能闻细声。以自性耳非其境界。初坐禅人远螺鼓等声。彼声依自性耳。以天耳智应作意于声相。令起天耳智。或细声或大声。或远声或近声。唯天耳应取。于是初坐禅人不应作意于最可畏。何以故。于可受声应说欲爱。于可畏声应说惊怖耳畏智。彼成三事。小事现在事外事。若失自性耳。天耳界亦失。于是得声闻自在。闻千世界声。从彼缘觉最多。如来闻无数(天耳已竟)

问他心智谁能起云何应起。答光一切入于第四禅得自在。得天眼起他心智。云何应起者。初坐禅人如是修四如意足。以心得自在。清白不动入光一切入。于第四禅安详出。从初以光令满其身。以天眼见其自心意色。此依色意识起。如是知。以自心变见色变。此色从喜根所起。此色从忧根所起。此色从舍根所起。若与喜根相应心现起。意色如酪酥色。若与忧根相应心现起。成如紫色。若与舍根相应心现起。成如蜜色。若与爱欲相应心现起。成如黄色。若与嗔恚相应心现起。成如黑色。若与无明相应心现起。成如浊色。若与信相应及智相应心现起。成如清色。彼坐禅人如是以自身变。分别色变。尔时以光令满他身。以天眼见他心意色。彼以心变分别色变。以色变分别心变。如是分别起他心智已。起他心智除色变分别。唯取心事。彼坐禅人如是以修行心清白。或有爱心知有爱心或无爱心知无爱心。若有嗔恚心知有嗔恚心。若无嗔恚知无嗔恚心。如是一切可知他心智者。其事八。小事大事道事无量事过去事未来事现在事外事。彼无漏他心非凡夫境界。生无色处众生心。唯佛境界。若声闻得自在。知一千世界心。从此缘觉最多。如来无量(他心智已竟)

问忆宿命智谁能起。几种忆宿命智云何应起。答八一切入二一切入。于第四禅心得自在。是其能起忆宿命智。复说云何色界处。答于第四禅心得自在。是其能起。复说于四禅得起几种忆宿命。答三种忆宿命。一者多持生。二者生所造。三者修行所成。于是多持生者。以四行忆宿命智。善取彼相故。见彼分相故。诸根分明故。摄彼性故。此四行多持生忆宿命。于彼最胜彼忆七宿命。诸天诸龙诸凤凰。以生所成忆宿命。于彼最胜忆十四宿命。修行所成者。修如意足。

问云何应起忆宿命。答初坐禅人如是修四如意足。以信得自在。清白至不动。从现坐处。于一日所作事。或以身。或以意。或以口。忆一切事。如是于夜所作。如是一日二日。次第乃至一月忆彼一切事。如是二月所作事。如是次第乃至一年所作事。如是二年三年百年所作事。如是乃至初生所作事。忆彼一切。尔时久远过去心心数法有后生。心心数法现生。依初心心数法得生。以心相续生。现观因缘。忆识流转。两俱不断。于此世生。于彼世生。彼坐禅人如是以心修行清白。忆宿命不一种。如是一生二生三生四生等。如是一切。初坐禅人于此生已忆一切。若坐禅人不能忆彼生。彼不应舍精进。更重令起禅。已起禅善哉令自在。如磨镜法。善哉已得自在。现忆如初。于彼成忆。若自从一生。出彼心成忆。彼最乐已见方便。不可忆畜生生。及无色生及无想生不可想。无想性故。长老输毗多于彼最胜忆宿命智。七种小大不应说过去内外。内外于过去已所得道果。或国或村当忆。彼成过去想。忆宿命智。从智忆阴相续。忆宿命智。从此外道忆四十劫。过彼不能忆。身无力故。圣声闻忆一万劫。从此最大声闻。从彼最大缘觉。从彼如来正遍觉。自他宿命及行及处一切。余唯忆自宿命。少忆他宿命。正遍觉随其所乐忆一切。余次第忆。正遍觉若入三昧。若不入三昧。若不入三昧常忆。余唯入三昧(忆宿命智已竟)

问天眼谁起。几种天眼云何能起天眼。答光明为九。或光明为五。或光明一切入事。于第四禅得自在。有眼性是其所能起。

几种天眼者。答二种天眼。业果报所成。修行所成。于是典藏天眼。从果报所成。是以得见宝藏或有珠或无珠。修行所成者。修行四如意足。

云何能起天眼者。初坐禅人如是修四如意足。以心得自在。清白至不动。光一切入。入第四禅作意光想。及日想受持。此日如夜。此夜如日。以心无碍无所著。现修行心成有光明。彼坐禅人修行其心。成有光明。无闇障碍。过日光明。彼坐禅人如是心修行。以光明令满于内。作意色形。以智令满光明。彼非天眼。以智见内光明色。此谓天眼。彼坐禅人以天眼清净过人眼。见众生或终或生。或粗或妙。或善色或丑色。生于善趣。生于恶趣。如业所作。如是一切众生。于是若能起天眼。此烦恼彼所应断。所谓疑不正忆。懈怠睡眠。慢邪喜恶口。急疾精进。迟缓精进。多语种种想。最观色。此烦恼以此一一成就若令起天眼。其定成退。若其定退光明亦失。见色亦失。是故彼烦恼善哉应断。若已断此烦恼。若复不得定自在。以不自在天眼成小。彼坐禅人以小天眼知少光明。见色亦小。是故世尊说。是时我小定。是时我小眼。我以小眼知少光明。我见小色。是时我无量三昧。是时我无量天眼。我以此无量天眼。我知无量光明。我见无量色。于是初坐禅人非可爱色。非可畏怖色。如初说过天眼五种事。所谓小事现事内事外事内外事。依天眼生四智。未来分智。自所作业智。如行业智。业果报智。于是以未来分智。于未来色当起知之。以自所作业智。见他人所造业。以此业此人当往彼趣。以如行业智。见人生趣。以此业此人先生此知之。以业果报智。至此时至此趣。至此烦恼。至此方便。此业应熟。此业不应熟。此业应多受。此业应少受知之。于是声闻得自在。见一千世间。从此缘觉见最多。如来见无量(天眼已竟)

于是此散句。以天眼为见色。于一种修行定。唯见色不声闻。若以天耳为闻声。于一种修行定。唯闻声不见色。若为见闻二俱修行定。亦见亦闻。若为见闻知他心。修行于定。亦见闻知他心。若为见一方。修行于定。非见余方。不闻不知他心。若不少修行于定。于一切方。亦见亦闻。亦知他心。五神通。世间神通。有漏色界系凡夫共。若善神通。学人及凡夫共或阿罗汉无记神通。五神通。不于无色界生(解脱道说神通道已竟)

解脱道论·分别慧品第十

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问云何慧。何相何味何起何处何功德。慧者何义。几功德为得波若。几种波若。

答意事如见。此谓波若。复次作意饶益不饶益。作意庄严。此谓波若。如阿毗昙中说。云何波若。是波若是慧是智。是择法妙相随观。彼观聪明晓了分别。思惟见大易悟牵正智。慧钩慧根慧力慧仗慧殿慧光慧明慧灯慧实。不愚痴择法正见。此谓波若。如达为相。择为味。不愚痴为起。四谛为处。

复次了义光明为相。入正法为味。除无明闇为起。四辩为处。何功德者。波若无量功德。当以略闻此偈

以慧净诸戒入禅亦二慧

以慧修诸道以慧见彼果

波若为胜善慧眼最无上

慧退是秽污慧增长无上

慧破诸外论非世至所著

有慧人最妙显说善语言

此世及彼世解脱闻苦乐

诸义及精进勇猛有慧人

悉见此诸法因缘诸语言

教诫及名色彼即四谛语

是有慧境界以慧除众恶

爱嗔恚无明以智除生死

除余不可除

问慧者何义。答智义。能除为义。

几功德为得慧者。十一功德。寻修多罗义。多善事。清净居。止观。四谛。作分明处。心停住常在禅。无盖心。离无智慧人。修行智慧人乐着。

几种慧者。答二种三种四种。

问云何二种慧。答所谓世慧出世慧。于是圣道果相应慧。是出世慧。余是世慧。世慧者。有漏有结有缚是流是厄是盖是所触是趣是有烦恼。出世慧者。无漏无结无缚无流无厄无盖无所触无趣无烦恼。

三种慧者。思慧闻慧修慧。于是不从他闻。若自作业智。若得随谛相应智。于功乃明处。此谓思慧。于此处从他闻得慧。此谓闻慧。若入三昧彼慧悉修。是修慧。

复次三种慧。来晓了去晓了方便晓了。于是现作意。此不善法成退。善法成增长。于是慧此谓来晓了。复作意此不善法增长。善法成退。于是慧此谓去晓了。于此一切方便慧。此谓方便晓了。

复次三种慧。聚慧不聚慧非聚非非聚慧。三地善慧。此谓聚慧。于四道慧。是谓不聚慧。于四地及果报。于三地事有记慧。此谓非聚非非聚慧。

四种慧者。自作业智。随谛相应智。道等分智。果等分智。于是十处正见。是谓自作业智。若见阴或无常或苦或无我。如是相似忍。此谓随谛相似智。于四道慧。此谓道分智。于四果慧。此谓果等分智。

复次四种慧欲界慧色界慧无色界慧无系慧。于是欲界善有记慧。此谓欲界慧。色界善有记慧。此谓色界慧。无色界善有记慧。此谓无色界慧。于道果慧。此谓无系慧。复次四种慧。法智比智他心智等智。于四道及于四果慧。此谓法智。彼坐禅人以此法智。成就过去未来现在智。久过去亦智。未来亦智。此谛智此谓比智。知他心此谓他心智。除此三智余慧。此谓等智。复次四种慧。有慧为聚非为非聚。有慧为非聚非为聚。有慧为聚亦为非聚。有慧非为聚非非为聚。于是欲界善慧。是慧为聚非不为聚。于四道慧为非聚不为聚。于色界及无色界善慧。是慧为聚亦为非聚。于四地果报。于三地事有记慧。是慧非为聚。亦非为非聚。复次四种慧。有慧有为厌患非为达。有慧为达非为厌患。有慧为厌患亦为达。有慧不为厌患亦不为达。于是慧为厌欲。不为通达神通。及不通达四谛。此谓慧为厌患不为达。现得厌欲。以慧达神通非达四谛。此谓波若。为达非为厌患。于四道慧为厌患亦为达。余慧非为厌患亦非为达。复次四种慧。义辩法辩辞辩乐说辩。于义智此谓义辩。于法智此谓法辩。于说辞慧此谓辞辩。于智智此谓乐说辩。于因果智义辩。于因智法辩。于法辩乐说辞辩。于智智乐说辩。复次于苦及灭智。此谓义辩。于集及道智。此谓法辩。于说法辞。此谓辞辩。于智智。此谓乐说辩。复次知法者。所谓修多罗祇夜阇柯罗界伽陀优陀那伊底(都地反)跋多伽阇多伽阿浮多达摩鞞佛略此谓法辩。知彼此义。此所说法是其义。此谓义辩。说法辞智。此谓辞辩。于智智。此谓乐说辩复。次于眼智。此谓法辩。眼智为见。此谓义辩。于说法辞智。此谓辞辩。于智智。此谓乐说辩。复次四种慧。苦智。苦集智。苦灭智。于是道等分智。苦相应智。苦智。苦集相应智。集智。苦灭修行相应智。具足智。道智(解脱道分别慧品已竟)

解脱道论·五方便品第十一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于是初坐禅人乐脱老死。乐除生死因。乐除无明闇。乐断爱绳。乐得圣慧。于五处当起方便。所谓阴方便。入方便。界方便。因缘方便。圣谛方便。

问云何阴方便。答五阴色阴受阴想阴行阴识阴。

问云何色阴。答四大四大所造色。

云何四大地界水界火界风界。

云何地界。坚性坚相。此谓地界。云何水界。水湿和合色。此谓水界。云何火界。火暖熟色。此谓火界。云何风界。风持色。此谓风界。初坐禅人以二行取诸盖。以略以广如说观四大。如是可知。

云何四大所造色。眼入耳入鼻入舌入身入。色入声入香入味入。女根男根命根。身作口作。虚空界色。轻色软色。堪受持色。增长色。相续色。生色老色。无常揣食处色。眠色。

云何眼入。以是见色有对。依彼眼识起。此谓眼入。复次依眼睛肉揣白黑眼珠三圆。于肉血风痰唾。五重内住。如半芥子。大如虮子头。初业所成。四大所造火。大最多。此清净色。谓为眼入。如大德舍利弗所说。以眼识清净见诸色。或小或微。如牖柯喻。云何耳入。以是闻声。于是声有对。依耳识起。此谓耳入。复次于二孔赤毛为边。依膜住如青豆茎。初业所造空大最多。四大所造清净色。此谓耳入云何鼻入。以是闻香。于是香有对。依鼻识起。此谓鼻入。复次于鼻孔中三和合依细孔住。如拘毗陀罗形。初业所造。风大最多。四大所造清净色。此谓鼻入。云何舌入。以是知味。于是味有对。依舌识起。此谓舌入。复次于舌肉上。两指大住。如郁波罗花形。初业所造。水大最多。四大所造清净色。此谓舌入。云何身入。以是觉触。于是触有对。依身识起。此谓身入。复次除毛发爪齿。所余不受。于一切受身。初业所造。地大最多。四大所造清净色。此谓身入。是可见色。此谓色入。是有对声。是谓声入。是有对香。此谓香入。是有对味。此谓味入。是女性是女根。是男性是男根。是随守护业所成色。此谓命根。是以身令现诸行名行。此谓身作。是以口令现诸行名行。此谓口作。是色分别此谓虚空界。是色轻性此谓色轻。是色轻性此谓色软。是色堪受持性此谓色堪受持。此三种是身不懈怠性。是诸入聚此谓色聚。是色聚此谓色相续。是色令起此谓色生。是令色熟此谓色老。是色败坏所谓色无常。以气味众生得立。此谓气味揣食。色依界及意识界起。此谓界处色。是诸界懈怠。此谓睡眠色。此二十六所造色。及四大。成三十色。

问四大及四大所造色。云何差别。答四大依四大共生。四大所造色依四大生。四大所造色非四大所依。亦非四大所造色所依。如三杖得倚。如是四大可知。如三杖影倚。如是四大所造色可知。此谓差别。

于是坐禅人此三十色。以五行可知所胜。如是以令起。以聚以生以种种以一。

问云何以令起。

答九色业因缘所起。所谓眼入耳入鼻入舌入身入。女根男根命根处色。二色心因缘所起。所谓身作口作。一色时节心所起。所谓声入。四色时心食因缘所起。所谓色轻色软色堪受持眠色。十二色四因缘所起。所谓色入香入味入。虚空界色聚色相续色。色生揣食四界。二色无有所起。所谓色老色无常。复次生缘老老缘无常。如是以令起。所胜可知。

问云何以聚。答九聚业所起。九聚心所起。六聚时节所起。三聚食所起。

问云何九聚业所起。答所谓眼十耳十鼻十舌十身十女根十男根十处十命根九。

问云何名眼十。答眼清净四界是其处。复依四界色香味触命根眼清净。此十法共生不相离此谓聚。是谓眼十。此起是生此熟谓老。此坏是无常。此分别。是虚空界。此四法彼聚共起。此眼依于十老时。生第二眼十。彼二种十聚此谓聚。彼随逐此谓相续。此六法彼共起。彼复第二眼十依于老时。生第三眼十。是第二及第三眼十。此谓聚。唯彼法随逐。此谓相续。初十散坏。第二十老。第三十起。彼成一刹那。如是所起眼十。彼间不可知。刹那轻速故。不现世间知。有彼坐禅人见眼相续。如江流如灯焰相续。此谓眼十。

如是耳十鼻十舌十身十女根十男根十命根九。以广可知。

问云何九聚心所起。答清净八义。清净身作九。清净口作七。清净轻九。轻身作十轻口作十一。清净眼九。眼身作十。眼口作十一。

问云何名清净八心所起。答四界依界。色香味触。此八法共生不相离。彼十是名清净八。彼起是生。彼熟是老。彼坏是无常。彼分别是虚空界。此四法彼随起。彼清净八。于坏时与第二心共起。第二清净八。初清净坏。第二清净起。于一刹那起。此非展转为聚。以与三所起所聚。如是清净轻九。及清净眼九。六作聚非初坏。非第二起。无一刹那。何故不一心二作。令起余如初说。

问云何六聚时节所起。答清净八。清净声九。清净轻九。轻声十。清净眼九。眼声十。外聚成二清净。八及声九。问云何三聚食所起。答清净八。清净轻九。清净眼九。时节食所起聚相续业处。相似可知。余如初说。命九天聚。于欲界于业处所成。八聚以寿命活。鼻舌身男女根如。是轻等三及眠。此于色界。无有命九。天聚无想梵天。于其身一切入。以是得活。如是以聚。

问云何以生。答如男女入胎。于刹那生三十色起。所谓处十。身十。或女根十。或男根十。不男不女二十色起。所谓处十身十。于欲界化生。满根入男女。于生刹那七十色起。所谓处十。身十。眼十。耳十。鼻十。舌十。或女根十。或男根十。或于恶趣化生生盲。女人男人。于其生刹那六十色起除眼十。如是生聋人六十色起。除耳十。生盲聋人五十色起。除眼十耳十。恶趣化生满根入。或非男或非女。及劫初人。于其生刹那六十色起除男女根。于彼盲及非男非女。五十色起除眼根十。除非男非女根。或聋非男非女。亦五十色起除耳十及非男非女根。或盲聋非男非女四十色起。处十身十鼻十舌十梵。天于其生刹那四十九色起。处十眼十耳十身十命根九。无想天众生于其生刹那九色起。命根九。如是以生可知。

问云何以种种。答一切色成二种。所谓大细。于是十二色大内外色入。以有对义。余十八色细。以无对义。复二种色。所谓内外。于是五色成内眼等。五入以有境界义。余二十五外色以无境界义。复有二种色。命根不命根。于是八色名根。五内女根男根命根。以依义。余二十二非命根。以无依义。一切色成三种。所谓受色非受色有坏色。于是九色。有受八根及处色。以业报所成义。九色不受声入。身作口作色。轻色软色堪受持色老色。无常及眠。非业报所成义。余十二色有坏。彼以二种义。复有三种色。所谓可见有对。非可见。有对。不可见无对。于是一色可见有对。所谓色入。以见义以触义。十一色不可见有对。除色入余大色以。不见义以触义十。八色不可见无对。余细色不可见义。不可触义。一切色成四种。所谓自性色形色相色分别色。于是十九自性。色余十二大色。女根男根命根水界揣食处色眠色。以毕竟义。七形色。所谓身作口作色。轻色软色堪受持色受色相续自性色。以变三相色。色生色老色无常。以有为相义。一色分别色。所谓虚空界。以聚分别义。于是自性色。彼成分别。余无分别。如是以种种分别。问云何以一种当分别。答一切色非因非无因。因不相应。有缘有为。世所摄。有漏有缚。有结有流。有厄有盖。所触有趣。有烦恼无记无事。非心数心不相应。小欲界系不定非乘。不与乐共起。不与苦共起。不苦不乐共起。不令聚非不令聚非学非非学。非见所断。非思惟所断。如是以一种所胜可知。此谓色阴

问云何受阴。答以相一受。以彼心受持成一。由处二受。所谓身受意受。由自性三受。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由法四受。善受不善受报受事受。由根五受。乐根苦根喜根忧根舍根。由黑白六受。有漏乐受。无漏乐受。有漏苦受。无漏苦受。有漏不苦不乐受。无漏不苦不乐受。由门七受从眼触生受。从耳触生受。从鼻触生受。从舌触生受。从身触生受。从意界触生受。从意识界触生受。以广成。一百八受。六依爱起受。六依出离起受。六依爱忧起受。六依出离忧起受。六依爱舍起受。六依出离舍起受。此六六成三十六。于三时三三十六。此谓受阴

问云何想阴。答以想一相以心知事。以黑白二相。谓颠倒想。不颠倒想。以由不善三想。谓欲想嗔恚想害想。以由善三想。谓出离想不嗔恚想不害想。以不知义性处门四想。谓不净净想。于苦乐想。于无常常想。于无我我想。以由知义性处四想。不净想苦想无常想无我想。以由毗尼五想。于不净净想。于不净不净想。于净不净想。于净净想。疑想。以由事六想。色想声想香想味想触想法。想以由门七。想从眼触生。想从耳触生想。从鼻触生想。从舌触生想。从身触生想。从意界触生想。从意识界触生想。如是种种想可知。此谓想阴

问云何行阴。答触思觉观。喜心精进念。定慧命根盖。不贪不嗔惭愧。猗欲解脱舍作意。贪嗔恚无明慢。见调戏疑懈怠无惭无愧。除受想一切心数法行阴。

于是触者。是心触事。如日光触壁是其想处。思者是心动如作宅足种法。是其事门足处。觉者是口行如以心诵经。是彼想足处。观者。是心观事如随思义。是其觉足处。喜者是心欢喜如人得物。是其踊跃足处。心者是心清如咒令水清。彼四须陀洹分足处。精进者是心勇猛。如壮牛堪重。彼八事处足处。念者是心守护如持油钵。彼四念处足处。定者是心专一如殿里灯。彼四禅足处。慧者是心见如人有眼。彼四圣谛足处。命根者是无色法是寿命。如郁波罗水。彼名色足处。盖者是心恶止离。如人乐命离毒。彼四禅行足处。不贪者是心舍着。如得脱责。彼离出足处。不嗔者是心不嗔怒如猫皮。彼四无量足处。惭者是心羞耻。于作恶如憎恶屎尿。彼自身依足处。愧者是心畏于作恶。如畏官长。彼世依足处。猗者是心动摇灭。如夏热人冷水洗浴。彼喜足处。欲者乐作善如有信檀越。彼四如意足处。解脱者是心屈曲。如水流深处。彼觉观足处。舍者是心不去来。如人执称。彼精进等足处。作意者是心令起法则。如人执施。彼善不善足处。贪者是心摄受如我鸟。彼可爱可乐色足处。嗔恚者是心踊跃。如嗔毒蛇。彼十嗔恚处足处。无明者是心无所见如盲人。彼四颠倒足处。慢者是心举如共相扑。彼三种足处。见者是心取执。如盲人摸象。彼从他闻声不正忆足处。调者是心不寂寂。犹如沸水。彼速。精进足处。悔者是心退如爱不净。彼以作恶善退足处。疑者是心不一取执。如人行远国或于二道。彼不正作意足处。懈怠者是心懒堕。如蛇藏蛰。彼八懒处足处。无惭者是心于作恶无羞耻。如栴陀罗人。彼不恭敬足处。无愧者是心于作恶无畏。如恶王。彼六不恭敬足处。此谓行阴

问云何识阴。答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界意识界。于是眼识者。依眼缘色生识。是谓眼识。耳识者依耳缘声生识。是谓耳识。鼻识者依鼻缘香生识。是谓鼻识。舌识者依舌缘味生识。是谓舌识身识者依身。缘触生识。是谓身识。意界者依处五事依二事。五识若前后次第生识。此谓意界。意识界者。除此六识。余心。此谓意识界。此七识以三行所胜可知。如是以处事以事以法。

问云何以处事。答五识种种处种种事。意界及意识界。一处意界五事意识界。六事五识者。内法内处外事意界。内法外处外事意识界。内法外处。内事亦外事。六识者。初生处。初生事意识界。于入体刹那共生处。初以生处。于无色有无处一切事。如是以处事可知。

问云何以事。答五识一一受其境界。非一一次第生。不前不后生不散起。以五识不知所有法。除初起。以意界不知所有法。除意转。以六识。不安威仪。以迅速安之。以六识不受持身业口业。以六识不受善不善法。以迅速受之。以六识不入定不安详起。以迅速入定。以后分安详。以六识不终不生。或以后分。或以彼事终。以果报意识界生。以六识不眠不觉不见梦。以后分眠。以转意觉。以迅速梦见。如是以事可知。

问云何以法。答五识有觉有观。意界有觉有观。意识界设有觉有观。设无觉少观。设无觉无观。五识与舍共行。身识设与乐共行。设与苦共行。意识界设与喜共行。设与忧共行。设与舍共行。五识果报意界。设果报设方便。意识界设善设不善。设果报设方便。六识无因无起。世间法有漏有结。有缚有流有厄有盖。所触有取有烦恼。不以见所断。不以思惟所断。非为聚非非为聚。非学非非学。少欲界系。不定非乘。意识界一切坏。如是以法胜可知。此谓识阴。此谓五阴

复次此五阴。以四行所胜可知。如是以句义以相。以分别以摄。

问云何以句义。答色者现义。受者可受义。想者知义。行者作义。识者解义。阴者种类集义。如是以句义可知。

问云何以想。答色者自色相如见刺。彼四大足处。受者彼受相。如癞恶病。彼触足处。想者持相为相。如作像貌。彼触足处。行者和合为相如转轮。彼触足处。识者谓知相如知味。彼名色足处。如是以相可知。

问云何以分别。答三种阴分别。五阴五受阴五法阴。于是五阴者。一切有为法。五受阴者。一切有漏法。五法阴者。戒阴定阴慧阴解脱阴解脱知见阴。于此五受阴是可乐。如是以分别可知。

问云何以摄。答三种摄。入摄界摄谛摄。于是色阴十一入所摄。三阴法入所摄。识阴意入所摄。色阴十一界所摄。三阴法界所摄。识阴七界所摄。戒阴定阴慧阴解脱知见阴。法入及法界所摄。解脱阴法入及意入。及法界意识界所摄。五阴或谛所摄。或非谛所摄。五受阴苦谛及习谛所摄。戒阴定阴慧阴道谛所摄。解脱阴非谛所摄。解脱知见阴苦谛所摄。有法是阴所摄。非谛所摄。有法是谛所摄。非阴所摄。有法是阴所摄。亦谛所摄。有法非阴所摄。亦非谛所摄。于是非根所缚色。及与道相应。沙门果是阴所摄。非谛所摄。泥洹是谛所摄。非阴所摄。三谛是阴所摄。亦谛所摄。制者非阴所摄。亦非谛所摄。如是以行。于阴知分别方便。此谓阴方便(阴方便已竟)

问云何入方便。答十二入。眼入色入。耳入声入。鼻入香入。舌入味入。身入触入。意入法入。于是眼入者。是界清净以是见色。色入者。界色形摸是眼境界。耳入者。是界清净以是闻声。声入者。是界鸣耳境界。鼻入者。是界清净以是嗅香。香入者。界香鼻境界。舌入者。是界清净以是知味。味入者。是界气味舌境界。身入者。是界清净以是触细滑。触入者。是地界水界火界风界。坚软冷暖身境界。意入者。是七识界。法入者。是三无色阴及十八细色及泥洹。此谓十二入。复次此十二入。以五行所胜可知。如是以句义。以境界以缘。以彼夹胜心起以摄。

问云何以句义。答眼者见义。色者现义。耳者闻义。声者鸣义。鼻者嗅义。香者芳义。舌者尝义。味者气味为义。身者正持义。触者可触义。意者知义。法者无命义。入者无色法门义。处义受持义。如是以句义可知。

问云何以境界。答眼耳不至境界。鼻舌身至境界。意俱境界。复有说。耳者至境界。何故唯有近障不闻声。如说咒术。复说眼者于其自境界至境界。何故壁外不见。如是以境界可知。

问云何以缘。答缘眼色光。作意生眼识。于是眼者为眼识。以四缘成缘。初生依根有缘色者。以三缘成缘。初生事有缘光者。以三缘成缘。初生依有缘作意者。以二缘成缘。次第非有缘。缘耳声空作。意得生耳识。以此分别当分别。缘鼻香风作意。得生鼻识。缘舌味水作意。得生舌识。缘身触作。意得生身识。缘意法解脱作意。得生意识。

于是意者是后分心。法者是法事。此成四种。六内入过去现在未来第一种。五外入过去未来现在离除非入根。是第二种。法入第三种。十一种制名者。所谓众生方时犯罪。头陀一切相。无所有入定事灭禅定。实思惟不实思惟。是第四种。此谓法事。专心者心随如昱。作意者于意门转意。识者速心。于是意者为意识以依缘成缘。法者以事缘成缘。解脱者以依缘成缘。作意者以二缘成缘。次第缘有缘。如是以缘可知。

问云何以夹胜心起。于眼门成三种。除夹上中下。于是上事。以夹成七心。无间生阿毗地狱。从有分心。转见心。所受心。分别心。令起心。速心。彼事心。于是有分心者。是于此有根心如牵缕。转心者。于眼门色事夹缘故。以缘展转诸界。依处有分心成起。有分心次第。彼为见色事成转生转心。转心次第依眼应转。现得见生见心。见心次第已见以心。现受生受心。受心次第以受义。现分别生分别心。分别心次第以分别义。现令起生令起心。令起心次第以令起义。由业心速行。速行心次第。以速行义。不以方便生彼事果报心。从彼更度有分心。

问何譬喻。答如王殿上闭城门卧。伛女摩王足。夫人坐。大臣及直阁列在王前。聋人守门依城门住。时守园人取庵罗果打门。王闻声觉王。敕偻女。汝当开门。偻女即奉命。以相貌语聋人言。聋人解意。即开城门。见庵罗菓。王捉刀。女受菓将入现于大臣。大臣授与夫人。夫人洗净。或熟或生。各安一处。然后奉王。王得食之。食已即说彼功德非功德。还复更眠。

如是如王卧。如有分心可知。如守园人取庵罗菓打门。如是于眼门色事夹可知。如王闻彼声王觉。教伛女开门。如是以缘展转界。依处有分心起可知。如伛女以相貌教聋人开门。如是转心可知。如聋人开门见庵罗菓。如是眼识可知。如捉刀女受彼菓将现大臣。如是受持心可知。如大臣取菓授与夫人。如是分别心可知。如夫人洗净。或熟或生各安一处然后与王。如是令起心可知。如王食彼菓。如是速心可知。如王食已说彼功德非功德利。如是彼事果报心可知。如王更眠。如是有分心度可知。

于是眼门以中事夹。速心无间度彼有心。以夹下事。令起心无间度有分心。如是余于门可知。于意门无事夹。以作意缘以解脱行。于意门成取事。

于是于上事三心生。有分心转心速心。彼事心于中及下事二心生。转心及速心。于是可爱不可爱中事。以种种缘种种受可知。以正作意非正作意。缘种种善不善可知。如是彼夹胜心起可知。

问云何以摄。答三种摄。阴摄界摄谛摄。于是十入色阴所摄。意入识阴所摄。法入除泥洹四阴所摄。十一入十一界所摄。意入七界所摄。五内入苦谛所摄。五外入。或苦谛所摄。或非苦谛所摄。意入或苦谛所摄。或非苦谛所摄。法入或四谛所摄。或非苦谛所摄。如是所摄可知。如是以此行。于入智令起方便。此谓入方便(入方便已竟)

问云何界方便。答十八界。眼界色界眼识界。耳界声界耳识界。鼻界香界鼻识界。舌界味界舌识界。身界触界身识界。意界法界意识界。于是眼清净眼界。色形色界。眼识眼识界。如是余可知。于五门转事。意界受果报。意界唯法入。除法界六识界。余心意识界。余如入广说。于是十界色阴所摄。法界除泥洹四阴所摄。七界识阴所摄。十一界十一入所摄。七界意入所摄。十一界苦谛所摄。五界或苦谛所摄。或非谛所摄。法界四谛所摄。或非谛所摄。意识界或苦谛所摄。或非谛所摄。

问云何说化境界。答唯此法阴入界为境界。诸说法种类和合相为阴说门相为入。说自性相为界。复次世尊为利根人。以阴门说苦谛。为中根人以入门说苦谛。为钝根人以界门说苦谛。复次于名著相人。以略说色。以分别名说阴。为着色相人。以分别色以略说名说入。于名色着相人。以名色分别说界。复次说自性处说阴说处事说入。以处事说心起说界。以如是等行界分别方便。此谓界方便(界方便已竟)

问云何因缘方便。答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如是皆苦阴起。唯以无明灭则行灭。以行灭则识灭。以识灭则名色灭。以名色灭则六入灭。以六入灭则触灭。以触灭则受灭。以受灭则爱灭。以爱灭则取灭。以取灭则有灭。以有灭则生灭。以生灭则老死忧悲苦恼灭。如是苦阴皆成灭。于是无明者。不知四谛。行者身口意业。识者入胎一念心名识。名色者共相续心起心数法。及迦罗逻色。六入者六内入。触者六触身。受者六受身。爱者六爱身。取者四取。有者是业能起欲色无色有。生者于有阴起。老者阴熟。死者阴散坏。

问何故无明缘行。何故生缘老死。答于此无间凡夫。于四谛不知故。五受阴长夜乐着我物。成彼所触。此我物此我身如是有乐着乐。和合为有思惟。彼思惟使非智所处。为得有成住于有。如种在耕熟田。无彼识为有灭。此谓无明缘行。彼无明所起行。思入有着于有相事成为聚。于转有起相续。识于有随心非断。是故行缘识。如除日无光明。住地增长。如是除识无名色。于无体住增长。如荻相猗展转相依。是故识缘名色。依处余名共生起。意入增长依名命四大。及食时缘余五入起增长。非余此缘。是故名色缘六入。余根境界识和合起触。是故六入缘触。以触受或苦或乐。或不苦不乐。非所触。是故触缘受。痴凡夫受乐成着。复更觅受苦。彼对治觅乐。若受不苦不乐受舍。是故受缘爱。以渴爱急取爱处。是故爱缘取。彼有取作事为有种。是故取缘有。以如业所胜生于诸趣。是故有生。以生成老死。是故生缘老死。如谷为种缘。如是无明缘行可知。如种为牙缘。如是行缘识可知。如牙为叶缘。如是识缘名色可知。如叶为枝缘。如是名色缘六入可知。如枝为树缘。如是六入缘触可知。如树为花缘。如是触缘受可知。如花为汁缘。如是受缘爱可知。如汁为米缘。如是爱缘取可知。如米为种缘。如是取缘有可知。如种为牙缘。有如是缘生可知。如是起种种相续。如是前际不可知。后际亦不可知。如是生无明为初因缘相续。其前际不可知。后际亦不可知。问无明何缘。答唯无明为无明缘。使为缠缘缠为使缘。初为初后为后。复次一切诸烦恼。成无明缘。如佛所说。从漏集起无明集。复次如一心法。以眼见色。痴人起爱。于此时净乐者心痴。此谓无明。思着是无明缘行。心着此行缘识。知相应心数法。及彼所造色。是识缘名色。从受生喜。缘喜故。喜色缘故。诸根清净。是名色缘六入。无明触是六入缘触。喜触缘受欲。受缘爱以着取净乐。是爱缘取。以着思是取缘有。彼法起是有缘生。住已是老念散坏是死。如是于一刹那。成十二因缘。

问彼十二因缘分几名烦恼几名业。几果报几过去几未来几现在。几因缘。几已起。云何因缘。云何因缘法。此二何差别。何因缘染性。

答三烦恼。无明爱。取二业。行有。余七果报。于是名烦恼者。成因为有后生。如画师色。其事不自生。如画师色事。烦恼令起。有缘得生。如种种色。二过去无明及行。二未来生老死。余八现在。如是以取三时无始生死相续可知。十二分因缘者不应说。除十二因缘。亦不应说。

尔时云何因缘。此十二法如次第展转因故。此谓因缘起。十二因缘分已起法。此二何差别者。因缘者诸行异。非成就不可说。或有为或无为。不应说。以起因缘法行。已成就有为。此二法差别。何因缘染性者。以是行以是相。成无明行。缘彼行彼相彼性。彼圣人不他缘。以慧明通达。如是一切此谓因缘染性。

复次此因缘。以七行可知。如是以三节以四略。以二十行。以轮以牵。以分别以相摄。

云何以三节。诸行及识。其间第一节。受及爱彼间第二节。有及生。彼间第三节。于过去以业烦恼缘现在果报。是第一节。以现在果报。缘现在烦恼。第二节。以现在烦恼。缘未来果报。第三节。第一及第三因果节及有节。第二节果因节非有节。有节者何义。答终无间未度阴入界。以初业烦恼缘故。于诸趣更有生。此谓有生节。

问云何成。答彼入无明爱。相应以造功德。恶业凡夫。彼于此时谓死。以死受苦。卧置死人处。不见此世。不见彼世。失念不得念。是时受生苦。意念智成退。身勇猛成退。诸根渐渐失。从身或上或下。命根失燥失。如多罗叶燥。于此时如眠梦。以叶四法起。业业相趣趣相。云何业。是其所造。或功德或非功德。或重或轻或多或少。如近其初所造。彼业即起。业相者。彼处所依造业。彼处即起。业伴侣业相起。彼于时或如现作业。趣者以功德缘善趣起。以非功德缘恶趣起。名趣相者。入胎时三事和合得生。化生者依处处生。是其所生处起。或宫殿或坐处。或山或树或江。随其趣及共取相起。彼于此时往彼。或倚或坐或卧。见彼或取。彼于此时。初所造业及业相。或趣及趣相。作事以速心现起灭。命终去速心无间。共命根灭成终。终心无间次第。以速心起。唯彼业或彼业相。或趣或取相。作事果报心处度于后有。如灯燃灯。如从火珠出火。彼节心起故如伴侣。于母腹依父母不净。三十色业所成成起。处身有十。彼于老刹那无心过节。四十六色成起。业所造三十食节所成。二色及八无心过节色。于老刹那共第二心。五十四色成起。业所成三十食时所成。三色及八如是起。识缘名色。名色缘识。如是成有节。于是成三节可知。

问云何以四略。答无明行于过去业烦恼略。识名色六入触受。于现在果报略。爱取有于现在业烦恼略。生老死于未来果报略。如是以四略可知。

问云何以二十行。答以取无明过去爱及取。以烦恼相成所取。以取行过去有以业相成所取。以取识名色六入触受。现在以果报相生及老死成所取。以取爱取现在以烦恼相成所取。以取有现在行以业相成所取。以取生老死未来识名色六入触受成所取。此二十四法。以取其成就成二十。如阿毗昙所说。于初业有痴是无明。聚是行。着是爱。觅是取。思是有。此五法于此生有。初所作业是其缘。不了识入痴是无明。聚是行。着是爱。觅是取。思是有。此五法于此业有。为未来生时缘。未来生时识度。是名色清净。是入所触是触取是受。此二法于未来生有。于此所作业是其缘。如是以二十行可知。云何以轮。无明缘行行缘识。乃至生缘老死。如是皆苦阴起于此皆苦阴无知。此谓无明。无明缘行者。复如是以轮可知。

云何以牵。二牵。所谓无明所初。及老死所初。于是。问云何无明所初。答是说次第。云何老死所初。是度次第。复次无明所初。是有边际面未来知道。老死所初者。初边际面过去知道。如是以牵可知。

问云何以分别。答二种因缘。世间因缘。及出世因缘。于是无明所初。是世因缘。

问云何出世因缘。答苦依苦。信依信。喜依喜。踊跃依踊跃。倚依倚。乐依乐。定依定。如实知见依如实知见。厌患依厌患。无欲依无欲。解脱依解脱灭智。此谓出世因缘。复说四种因缘。业烦恼为因。种为因。有作。共业为因。问云何业烦恼为因答无明所初。

云何种为因。如种牙相续。云何有作。如化色。云何共业为因。如地雪山海日月。复有说。非此共业因。是诸色心法。时节为因。无有共业。如世尊说偈

业不与他共是藏他不偷

人所作功德其自得善报

如是分别可知。

问云何以相摄。答四种相摄。阴相摄。入相摄。界相摄。谛相摄。于是无明行触爱取有行阴所摄。识识阴所摄。名色四阴所摄。六入二阴所摄。受受阴所摄。生老死色阴所摄。及行阴所摄。无明行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法入所摄。识意入所摄。名色五内入所摄。六入六内入所摄。无明行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法界所摄。识意识界所摄。名色五界所摄。六入十二谛所摄。无明爱取十谛所摄。余九苦谛所摄。出世因缘道分道谛所摄。因缘灭灭谛所摄。如是以相摄可知。如是以行因缘方便可知。此谓因缘方便(因缘方便已竟)

问云何圣谛方便。答谓四圣谛。苦圣谛。苦集圣谛。苦灭圣谛。苦灭道圣谛。

问云何苦圣谛。答生苦老苦死苦。忧苦忧悲苦恼苦。苦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以略五受阴苦。生苦者。于众生种类诸阴起。此一切苦集义。老苦者。以生诸界熟。此失力色诸根念慧义。死苦者。寿命灭作畏怖义。忧苦者。至苦处心畏惧。此内烧义。忧悲苦者。苦至语言。此内外烧义。苦苦者。身苦此因苦身义。恼苦者。心苦此因苦心义。怨憎会苦者。与不可爱众生共和合。此作苦义。爱别离苦者。与可爱众生共分散离别。此作忧苦义。求不得苦者。乐得与不可爱别离乐可爱和合。彼不得失乐义。

已略说五受阴苦者。不离五受阴苦。是故以略五受阴苦。问云何五受阴。答色受阴痛受阴想受阴行受阴识受阴。如阴方便广说。如是可知。于是二种苦处苦自性苦。于是生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以略五受阴苦。此谓处苦。忧苦忧悲苦恼苦。此谓自性苦。三种苦者。苦苦坏苦行苦。于是身苦心苦。是谓苦苦。有漏乐受彼处坏。是谓坏苦。五受阴行苦。此谓苦圣谛。

问云何苦集圣谛。答爱令复生。与欲共起。处处起。如是欲爱有爱不有爱。此爱令复生者。有爱多成令有生爱。苦集者。唯爱不共故说苦集。与欲共起者。唯爱令欢喜名起。令染名染。共染起喜。起者是处处令身性起。是处欢喜。是处可爱色。是处欢喜。如是欲爱有爱非有爱。除有爱及不有爱。余爱是欲爱。有爱者与常见共起。非有爱者与断见共起。此谓苦集圣谛。

问云何苦灭圣谛。答唯爱灭无余。舍远离解脱无处。此谓苦灭圣谛。问不然此亦集灭。何故世尊说苦因灭。答苦因灭故成不生灭。应作证义。是故集灭。世尊说苦灭。

问云何苦灭道圣谛。

答此八正分道。如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正见者四谛智。正思惟者是三善思惟。正语者离四恶行。正业者是离三恶行。正命者离邪命。正精进者四正勤。正念者四念处。正定者四禅。

复次若修行圣道。于泥洹知见。此谓正见。唯于泥洹觉是正思惟。彼断邪语是正语。断邪业是正业。彼断邪命是正命。断邪精进是正精进。于泥洹念是正念。于泥洹专心是正定。于是慧根。慧力慧如意足。择法觉分。成入内正见。精进根。精进力。精进如意足。欲如意足。精进觉分。四正勤。成入内精进。念根念力念觉分四念处。成入内正念。定根定力。心如意足。信根信力。定觉分。喜觉分。猗觉分。舍觉分。成入内正定。如是三十七菩提法。成入八正道内。此谓苦灭道圣谛。此谓四圣谛。

问何故说四圣谛不三不五。答一切疑。为世间出世间果因故成四。问云何世谛果苦集世谛因果。灭出世谛果。道出世谛因。是故四不三不五。复次应知应断应证应修。以四句故成四。此四圣谛以十一行可胜可知。如是以句义以相以次第以略以譬喻以分别以数以一以种种以次第广以相摄。

问云何以句义。答圣谛者。圣人所说名圣谛。通达彼故成圣谛。谛者如是义。不异义。自相不异义。苦者果义。集者因义。灭者随灭义。道者见第一义。如是以句义可知。

问云何以相。答苦者过患相。集者因相。灭者不生相。道者方便相。复次苦者逼恼相忧相有为相有边相。集者聚相因缘相和合相着相。灭者出离相寂寂相无为相醍醐相。道者乘相令到相见相依相。如是异相可知。

问云何以次第。答以粗义及证义。初说苦谛。此苦以此生第二集。此集灭是此苦灭。第三灭。此方便为实灭。第四说道。如明了医。初见病源后问病缘。为灭病故如病说药。如是病如苦可知。如是病因缘如集可知。如是病尽如脱灭可知。如是药如道可知。如是以次第可知。

问云何以略。答生是苦。令生是集。苦止是灭。令止是道。烦恼处是苦。烦恼是集。断烦恼是灭。断方便是道。苦能起开身见门。集能起开断见门。灭能起开常见门。道能起开邪见门。如是以略可知。

问云何以譬喻。答如毒树如是苦可知。如种如是集可知。如是烧种。如是灭可知。如火如是道可知。如此岸有苦有怖畏。如是苦可知。如流如是集可知。如彼岸无苦无怖畏。如是灭可知。如船能渡。如是道可知。如担担如是苦可知。如取担如是集可知。如置担如是灭可知。如置担方便如是道可知。如是以譬喻可知。

问云何以分别可知。答四种谛。语谛。各各谛。第一义谛。圣谛。于是说实语非不实。是谓语谛。于各各谛大入诸见。此谓各各谛。彼谛比丘妄语愚痴法。彼不妄语愚痴法。是谛。泥洹者是第一义谛。是圣人所修行。是圣谛于此所乐圣谛。如是以分别可知。

问云何以数可知。答除爱于三地善不善无记法是苦谛。爱是集谛。断彼是灭谛。八分道是道谛。复次除爱余烦恼。于第三地善不善无记法是苦谛。爱及余烦恼是集谛。断彼是灭谛。道者是道谛。复次除爱余烦恼一切不善。于三地善有记法是苦谛。爱及与烦恼一切不善是集谛。断彼是灭谛。道是道谛。复次除爱与烦恼及一切不善。于三地不善。于三地无记法是苦谛。爱及余烦恼及一切不善。于三地善此集谛。断彼是灭谛。道是道谛。于是觅有气味义是爱。集有结使义。余烦恼是集。以可断义。以令起有义。一切不善是集。以令有义。于三地善法是集。于是爱及余烦恼是集。一切不善于三地及善。或苦谛或集谛。逼恼忧有为有边相故成苦谛。聚因缘着和合相故成集谛。如是以数可知。

问云何以一可知。答此四谛以四行成一。以谛义以如义以法义以空义。如是以一可知。

问云何以种种可知。答二谛。世谛出世谛。世谛者有漏有结有缚有流有厄有盖可触。有取有烦恼。所谓苦及集。出世谛者。无漏无结无缚无流无厄无盖不可触无取无烦恼。所谓灭道。三谛有为。灭谛无为。三谛无色。苦谛有色无色。集谛不善。道谛善。灭谛无记。苦谛善不善无记。苦谛可知。集谛可断。灭谛可证。道谛应修。如是以种种可知。

问云何以次第广。答以一种。有识身是苦。集我慢。断彼是灭。身念是道。以二种。名色是苦。是无明有爱是集。断彼是灭。奢摩他毗婆舍那是道。以三种成。所谓苦苦是苦谛。三不善根是集。断彼是灭。戒定慧是道。以四种成。四身性处是苦。四颠倒是集。断颠倒是灭。四念处。是道。以五种成。五趣是苦。五盖是集。断盖是灭。五根是道。以六种成。六触入是苦。六爱身是集。断爱身是灭。六出离法是道。以七种成。七识住是苦。七使是集。断七使是灭。七菩提分是道。以八种成。八世间法是苦。八邪边是集。断八邪边是灭。八正分是道。以九种成。九众生居是苦。九爱根法是集。断彼是灭。九正作意根法是道。以十种成。十方行是苦。十结使是集。断结是灭。十想是道。如是以次第广可知。

问云何以摄。答三种摄。阴摄入摄界摄。于是苦谛五阴所摄。集谛及道谛行阴所摄。灭谛非阴所摄。苦谛十二入所摄。三谛法入所摄。苦谛十八界所摄。三谛法界所摄。如是以摄可知。以此行于圣谛知令起。此谓圣谛方便(圣谛方便已竟)

解脱道论·分别谛品第十二

优波底沙 造

僧伽婆罗 译

尔时坐禅人。已明了阴界入因缘谛。已得闻戒头陀禅。以凡夫未解脱怖畏恶趣。已观恶趣怖。已观无始生死怖。已观一刹那不可得。已观三百鉾刺喻。已观烧头爱喻。未分别四圣谛。为分别圣谛。当作方便。当作欲。当作勇猛精进。专心缘念具足应令满。

问云何当作。

答彼坐禅人初四圣谛当闻。或以略或以广或以略广。以闻以义以诵当受持。

是时坐禅人入寂寂。坐不乱心不去来心。四圣谛应令起。初苦谛应令起。或以阴或以入或以界阴法。以自相以阴相应令起。如阴方便广说。如是当知。入者以入相应令起。如入方便广说。如是当知。界者以界相应令起。如界方便广说。如是当知。

彼坐禅人。如是已阴入界。唯有阴入界。无众生无命。已令起已得行想。尔时已略作二种令起。所谓名色。于是色阴十。入十界色。四阴意入七界。是名法入法界。或名或色余名余色。余名余色者以色空。色者以名空。名者以色不离。色者以名不离。如鼓声唯依名色生。依色名生。如盲跛远行。

问名色者何差别。答名者无身。色者有身。名者有所知。色者无所知。名者轻转。色者迟转。名无聚色有聚。名者觉知思识。色者无此。色者行倚坐卧屈申。名无此。名者知我行我倚我坐我卧我屈我申。色无此。色者饮食啖尝。名无此。名者知我饮我食我啖我尝。色无此。色者拍戏笑啼种种言说。名无此。名者知我拍我笑我戏我啼我种种言说。色无此。谓名色差别。

彼坐禅人如是名色。唯以名色无众生无命。已令起。已得行想。尔时一切作略。苦谛者令起如实知见清净。令名色起。此总语苦谛令起可知。

彼坐禅人如是已令起苦谛。作众生想。从此苦因缘应观。

问此苦何因缘何集。答彼坐禅人如是知。此苦生为因缘。生者有为因缘。有者取为因缘。取者爱为因缘。爱者受为因缘。受者触为因缘。触者六入为因缘。六入者名色为因缘。名色者识为因缘。识者行为因缘。行者无明为因缘。如是无明缘行。行缘识。生缘老死。成忧悲苦恼。如是悉苦阴成起。

彼坐禅人如是以因缘所缚以广观。尔时以作略。此受缘爱。彼苦集令起。或法住智。或圣取因缘智。或离疑清净。此众语言。集谛令起智。

彼坐禅人以令起苦集。于三昧已度疑。尔时观苦灭。谁灭为苦灭谁。灭为此苦灭。

彼坐禅人如是知。从生灭此苦灭。从生灭有灭从有灭取灭。从取灭爱灭。从无明灭行灭。如是从无明灭行灭。从行灭识灭。从生灭老死忧悲苦恼灭。如是此一切苦阴成灭。

彼坐禅人如是因缘所缚灭。已广已观。尔时作略。此受缘爱。从彼灭苦灭令起灭谛。

彼坐禅人如是已令起灭谛。尔时观苦灭道。何道何具足为爱灭。

彼坐禅人如是知于五受阴观过患。此道此具足。为爱灭令起道谛。如谛方便广说。如是可知。

彼坐禅人如是以次第已令起四谛。尔时于五受阴。以一百八十法。次第以聚分别观。所有色过去未来现在。或内或外或大或小或粗或妙或远或近。一切色以无常广观。以广观苦。以广观无我。如是所有受。所有想。所有行。所有识。于一一阴十二法门。于五阴五十二成六十。六十无常见。六十苦见。六十无我见。成一百八十。复次一百八十法门。六内入。六外入。六识身。六触身。六受身。六想身。六思身。六爱身。六觉六观。此十六成六十。六十无常见。六十苦见。六十无我见。三六十成一百八十。彼久远年时日月月半日夜时念刹那。以回转法行成新故。如灯焰相续成转。以无常于行分别观。以恶趣受苦。饥渴怖畏。求觅爱别离老病死忧悲苦恼。此行相应相续。以苦于行观分别。从阴入界因缘谛业果报因缘令生所生。无众生不动无事自性行成起。以无我于观分别。于行色无常。以灭义。以苦怖义。无我不实义。以作略广分别。如是受想行识无常灭义。苦者以怖义。无我以不实义。如是作略广分别。于是以无常已分别除常想。以苦分别除乐想。以无我分别除我想。

问云何以无常广分别。答如实见一切诸行。无有为边灭为边。于无相或令起心。于无相界为安心。是故以无常广分别。问云何以苦分别。答于一切诸行令心怖畏。从作愿令起心。于无作愿为心安。是故以苦广分别。问云何以无我广分别。答于一切法见。从他从此执令起心。于空界为心安。是故以无我广分别。如是分别三有五趣七识住九众生居。以灭怖畏。以无实观之(分别智已竟)

彼坐禅人于五受阴。已分别于三相。令乐入欲断诸行。尔时现在内五受阴。取彼相令通达起灭。如是此法以无生现生。以生灭如是通达。于是取相者。取相三种。取烦恼相。取定相。取毗婆舍那相。于是愚痴凡夫。于见闻觉知境界。以成乐常想颠倒所。初心以好取相。于此着烦恼。如蛾投灯。此谓取烦恼相。

问云何取定相。答于此坐禅人。乐得定以念正智所。初心三十八行。于一一行取相令系心。为不乱故如系象。此谓取定相。

问云何取毗婆奢那相。答常观人以慧所初心色受想行识。各各分别其自相。乐欲舍修彼相。如捉毒蛇。此谓取毗婆奢那相。于此取毗婆奢那相可乐。

问云何取受想行识相。答彼色识相。或以地界。或以水界。或以火界。或以风界。或眼入或身入。如是观彼受受相。或为乐或为苦。或为不苦不乐。如是观彼想想相。或为色想或为法想。如是观知行行相。或为触或为思。或为觉或为观。或为作意。如是观彼识识相。或眼识或意识。如是观彼彼坐禅。如是善取彼相。以善令起。令起如是取色受想行识相。复次以二行取心相。以事以作意。

问云何以事取心相。答以此事我心起。当观彼以此色受事。以此想事。以此行事。以此识事。我心起。如是当观。彼如是以事取心相。

问云何以作意取心相。答如是我作意色此心起。如是当观。如是我作意受想行我心起。如是当观。如是已作意取心相。

问云何彼相成善取。答以是行以是相。色受想行识想以成观。若复堪更观彼相。以此行以此相。是谓彼相成善取。通达生灭者。有起有灭。有起灭通达。于是色已生现在。彼生相起变相灭。彼二句以慧眼见。通达起灭。受已生现在受想行识。彼生相起变相灭。彼二句以慧眼见通达起灭。复次以三行通达起相。以三行通达灭相。如是以因以缘。以自味。

问云何以因通达起相。答爱无明业是因为阴起。以慧眼见以因通达起相。

云何以缘通达起相。食缘为色阴起。触缘为三阴起。名色缘为识阴起。以慧眼见以缘通达起相。

问云何以自味通达起相。答如灯焰相续无间。初后新新起行。以相以慧眼见。以自味通达起相。于是以因以起见。以集谛相成见。以令起觉。以缘以自味。以起见苦谛。以相成所见。以刹那不可得觉。如是以三行通达起相。问云何以三行通达灭相。答以因灭以缘灭以自味灭。于是以爱灭以无明。灭以业灭。阴成灭。以慧眼见。以因灭通达灭相。以食灭色阴成灭。以触灭三阴成灭。以名色灭识阴成灭。以慧眼见。以缘灭通达灭相。如灯焰相续无间。初有灭行以慧眼见。以自味通达灭相。于是以因灭见灭谛。以相成所见。以无生相觉以缘灭。以自味以见灭。以苦谛相成初见。以刹那不可得觉。问若以起灭见苦谛。以相得见。何故上智当起。答何用起见灭。以苦谛相得见未见。彼苦成满。乃至诸行过尽。如实已见。从行相已令起心。于非行心成度。如实已见诸行过患。从行相已令起心。于非行成度。是处见苦成满。谓往边故。犹如飞鸟为火所围未免怖畏。若未至虚空。见火围过患。成飞虚空。是时彼见火怖围成满如是。于此可知。于是以因以缘以起见。成通达因缘起相。此有此起。此起故此成起。因灭故及缘灭。故以见灭因缘生相成通达。此无有此不成。此灭故此灭。以自味以起灭。见已起成通达。知因缘法有为法起。彼起得知。彼灭亦知。彼住亦知。如是以起灭见四法成所知。如是一相法种种法无事法正法。于是一相续所著诸行以起。彼见不成。种种执。初后转诸行。以彼灭见不成一执。自性离无动诸行。以初后见不成我执。因缘所转初后诸行。如是以法见不成无事执。无闻凡夫以一不觉常断说。以种种不觉成常说。以无事不觉成我说。如是以法不觉。成无事说。于是以平等语言。以一相胜语言。以种种相摄成一相。以分别义成种种。以烦恼义成一性。以方便义成种种性。以爱果成一性。以业果成种种性。

彼坐禅人如是见一性。非于此执种种见。若见种种性。非于此执常见一性。若现见一性。余作余觉除此见。若现见种种性。彼作彼觉除此见。若现见一性除此断见。若现见种种性除此常见。彼坐禅人如是以起灭。见一性种种性。法明何以起。现起诸行见彼无事。何故一切诸行无事不动。无余所起住。住自性因缘和合集为因缘。如是以止法生令生。于是以无命义及不动义。无事法可知。以自性。义及缘义。如是止法可知。令现空无事。令现业所作。如是止法令现无事名法。如是令现止法名行。于是以一性法觉苦相成通达。以种种性觉无常相成通达。以无事法觉。如是以止法觉无我相成通达。问彼坐禅人一切诸行。以无余处观起灭为一处当观耶。答于初诸行处取其相。通达起灭无余处。一切诸行令满。如人于大海一处以舌舐水。即知一切水醎。如是于此可知。以二行诸行令满。以事以不愚痴。于是诸行取其相。通达生灭。彼诸行以其事成满。于是断无智故。余诸行以不愚痴成满。于是起灭智。是诸行分别智。一切诸行以起初边成分别。以灭后边成分别。以起初边成寂寂。以灭有边成寂寂。以起从起无初。以灭从灭无后。是故起灭智。成诸行分别智(起灭智已竟)

彼坐禅人如是正见生灭相。善分别诸行。乐得灭乐定。尔时不作意观生。唯见心灭。以色事以心生灭。依彼事见心灭。如是以受持。以想事以行事。以识事以心生灭。依彼事见心生灭。复次以三行。见灭如是以聚以双以分别。

问云何以聚。答于威仪威仪所起心心数法。于其处以聚见彼灭。复次已观色无常受无常想无常行无常识无常。尔时以无常事所起心心数法。以聚见彼灭。如是以苦事无我事。如是以聚当见问云何以双。答此色无常已观无常。随无常起心见心生灭。如是受想行识无常已观。随无常事起心见生灭。如是已苦事已无我事。如是以双当观。

问云何以分别。答已观此色无常。随无常事起心见心生灭。如是以分别观见多心灭。如是观受想行识无常。随无常事起心见心生灭。以是见心灭复见灭。如是以分别见多心灭。如是观苦观无我。如是已分别。唯现观彼灭。其彼苦灭事成专。常觅诸行刹那成得利。彼坐禅人以此慧非他缘。见一切世间。以自性如到芥子头。于一心刹那生老死变。

尔时坐禅人复如是见。如偈所说

此双名色性展转于一灭

句灭缘彼灭及彼因所生

阴无常灭法苦生法灭法

如桴打鼓声亦不从眼生

色香等五法亦不从色生

亦不离二句依缘生有为

如桴打鼓声亦不从耳生

色香等五法亦不从声生

亦不离二句亦不从鼻生

色香等五法亦不从香生

亦不离二句亦不从舌生

色香等五法亦不从味生

亦不离二句亦不从身生

色香等五法亦不从触生

亦不离二句不从处色生

不从法入出依因缘依生

如桴打鼓声彼根最羸出

初因亦最羸彼因亦最羸

所起彼亦羸共地此最羸

相应亦最羸和合亦最羸

展转此常羸展转法不住

亦无性展转无有能令起

令起彼亦无如乾闼婆城

是谁初令起不以自身生

不以自力住由随他法生

生诸有漏法

自体裸劣不自生亦不自因不自事

不有为处不自性不自性行相诸有

为生自身裸无时无所从来无所行

处无所生为他国心无我所命身性

一心苦乐相应速刹那山海八万劫

一住不再无二心相应过去及当灭

现住一切彼诸阴此等已去无间失

未来当失于彼间已没无异相不起

以不生故现在生从于心失世间无

第一义中无去来未来无聚唯转生

住如芥子生诸法彼法灭已是其初

世间以法初不杂不见去来不见生

诸法不生如虚空犹如电起须臾灭

彼坐禅人。如是见灭无尽入定。如钻火烟起。菩提品刹那刹那起。光明智起。喜猗乐取解脱念处起。舍出离于是不明了。坐禅人于彼法或起乱。或起增上慢。

问云何为除乱。答彼坐禅人于法起喜。彼喜复令更安。如是彼坐复更令安。成其心法调所摄。若法调所摄心。从灭观定其心离常。难常通达。如是离去。

问云何起增上慢。答彼坐禅人于法初起光相。得出世间法。于未得成得相。常不更作精进。如是增上慢起。明了坐禅人。知此烦恼是定乱。知世间法行事。如是知出世间法泥洹事。如是知已。如是智除乱。除增上慢。唯见灭是善修行多修(观灭智已竟)

彼坐禅人如是现观灭。以由观灭成畏。阴因亦畏阴生畏。三有五趣七识住九众生居成畏。彼如恶人捉刀可畏。如毒蛇如火聚。如是以由观灭成畏阴因畏阴生畏。三有五趣七识住九众生居。以无常现作意令畏想。以安隐令起无想。以苦现作意成畏生。以安隐令起无生。以无我现作意。成畏相及生。以安隐令起无相及无生。观过患观厌离软随相似忍。是其总语(令起智怖已竟)

彼坐禅人。以怖现修行令起智。乐解脱智生。彼阴相是怖者。乐解脱智起。阴生为怖者。乐解脱智起。三有五趣七识住九众生居此怖者。乐解脱智起。如火所围鸟从彼乐解脱。如人为贼所围。从彼乐解脱。如是彼坐禅人阴因阴生。三有五趣七识住九众生居。此畏怖者。乐解脱智起。以无常现作意畏因。以苦现作意畏生。以无我现作意畏因及生。乐解脱智起。于是凡夫人及学人。于乐解脱智二种引心。或观欢喜。于是现观。于上成通达现观欢喜。心成忧恼成修行障碍。成通达难见思惟行。舍中随相似忍。此是总语言(乐解脱智已竟)

彼坐禅人如是现修行乐解脱智。从一切诸行。乐解脱泥洹诸行。唯作一相欲令起。解脱门相似智起。以三行得相似智。以三行越正聚。于五阴无常现见得相似智。五阴灭常泥洹。如是现见越正聚。于五阴以苦现见得相似智。五阴灭乐泥洹。现见越正聚。于五阴以无我现见得相似智。五阴灭第一义泥洹。现见越正聚。

问云何以智现越正聚。云何以智已越正聚。答以性除智现越正聚。以道智已越正聚。

问相似智者何义。答相似者。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分八正道分。以彼相似。此谓相似智总语言。无怨见利相似忍。此是相似智总语言(相似智已竟)

相似智无间次第。从一切诸行相起。作泥洹事。生性除智。问云何义名性除。答除凡夫法名性除。非凡夫法所除亦名性除。性者是泥洹。复次种殖泥洹者名性除。如阿毗昙所说。除生名性除。度无生亦名性除。复除生因名性除。度无生无相名性除。于泥洹是初引路。从外起转慧。此性除总语言(性除智已竟)

性智无间次第。现知苦现断集现作证灭现修道。生须陀洹道智。及一切菩提法。彼坐禅人于此时以寂寂。现见有边无为醍醐戒。于一刹那以一智非初非后。分别四谛。以知苦分别。以断集分别。以作灭证分别。以修道分别。成分别。如譬喻偈所说

如人舍此岸以船度彼岸

于彼度诸物乘舡者除漏

如船度水。非初非后。于一刹那作四事。舍此岸除漏到彼岸。度物如舍此岸。如是智分别苦如除漏。如是分别断集如度彼岸。如是作证分别灭如以船度物。如是修道分别。如灯共生。于一刹那不初不后作四事。如小灯炷除闇。令油消令光明起。如日共生非初非后。于一刹那作四事。令现色除闇。令灭寒。令起光明。如令现色。如是智分别苦如除闇。如是分别断集如令灭寒。如是作证分别灭。如令起光明。如是修道分别如日。如是圣智。问如实现见苦知苦断集证灭修道。此相云何。若不见苦四颠倒生。尔时如所说。有边无为醍醐戒。以寂寂现见。以一智非初非后。分别四谛。

此义云何。答于生灭智。是时未成见苦。满及至如实见诸行过患。从诸行相令起心。于无行成度。是故如实见诸行过患。从诸行相以令起心。于无行成度。是处见苦漏到最后故。复说若如是以寂寂。以性除智。成分别谛性除智者。从行相起成度无行。若性除智从行相起成度于无行。成度于泥洹。唯着因是其事。以着事得定心。若不得定。不生奢摩他毗婆舍那。亦不得菩提法满。是故以性除智成分别谛。从彼性除智。无间道智成生。于此时得于泥洹定。心得定成起奢摩他毗婆舍那。成满菩提分法。是故唯以道智成分别谛。如人从烧城出脚跨门阃。从城已出一脚。是时未名出。如是性除智。从彼行相起成度无行。是时未名度烦恼。诸法未满故。如人从所烧城两脚已出。是时名出烧城。如是性除智无间。成生道智起。是时名从烦恼城出。诸法满故。是故以性除智成分别谛。

分别谛者何义。答四圣谛于一刹那说和合。名分别谛。于此时道智和合依义。诸根成平等不动义。力义。乘义。菩提分因义。道分令住义。念处胜义。正勤便义。如意足实义。谛不乱义。奢摩他随观义。毗婆舍那义。不相离义。双义。覆义。戒清净不乱义。心性净见义。见清净义。脱义。解脱通达义。明舍义。脱断义。灭智根义。欲令起义。作意平等义。触受灭出离义。现前义。定依义。念真实义。慧深胜义。醍醐最后义。泥洹最后平等义。坐禅人如是现智。如是现见断三结。所谓身见疑戒取及彼相应烦恼。

问云何身见。答于此无闻凡夫见色为我。我有色色为我所于色我。如是受想行识为我。我有识识为我所于识我。此谓身见。此身已断。彼断故六十二见亦断。为身见所初六十二见。

问云何疑。答或于苦。或于集。或于灭。或于道。或于佛法僧。或初边或后边。或初后边疑或。于因缘所起法彼疑惑。此谓疑。彼亦断。

问云何戒盗。答戒盗二种。渴爱及痴。我以此戒。以此行。以此苦行。以此梵行。我当上天。我皆当生一一天处。此谓渴爱戒盗。从此外沙门婆罗门。以戒。以清净。以清净戒行。彼如是见。此谓痴戒盗。彼亦断。

问云何彼一处住烦恼。答彼令往恶趣。淫欲嗔恚痴。此谓彼一处住。烦恼亦断。于此间为须陀洹果。作证成向。未得须陀洹。住须陀洹向地。或第八地。或见地。或定从两起转慧。此须陀洹道智总语言。须陀洹无间次第。三结断故。作无为事。与道等法无异方便起。须陀洹果智果心。或二或三生无间。彼次第度后分。心从后分起。观道。观果。观泥洹。观已断烦恼。观余烦恼。此谓须陀洹。不退法定向。菩提向。未来果欲分别。是世尊胸生口生法生法所造。得法分不与物分。此谓见具足善。修行通达圣法。至醍醐门住。见具足到此妙法。见此妙法已觉智成就。已觉明成就。入法流圣通达慧。开醍醐门住。是故说此偈

于地一国王于天堂一王

领一切世间须陀洹果胜

彼坐禅人于此地住。于上作精进。为作斯陀含果证。作见生灭所。初现观。如初所说。现修行如已见道。依诸根力菩提觉。如是分别谛。彼如是修行。向灭断粗欲嗔恚及彼一处住烦恼。从彼道无间作证须陀洹果。

彼坐禅人于此地住。于上作精进。为作阿那含果。证作见生灭为初。现见如初所说。现修行如见道。依诸根力菩提觉。如是分别谛。彼如是向灭断细欲嗔恚及彼一处住烦恼。从彼彼道无间。作证阿那含果。

彼坐禅人于此地住。于上作精进。为作证阿罗汉果。作见生灭为初。现见如初所说。现修行如己见道。依诸根力菩提觉。如是分别谛。彼如是向断色欲无色欲。慢调无明余烦恼无余断。

从彼坐禅人作证阿罗汉果。彼观道。观果泥洹。观断烦恼。比丘成阿罗汉。灭漏所作。以立置担。到妙义断有结。正智解脱离五分六分。成就一守护。不为死所系。除余谛等灭。信觅无浊思惟猗身。行善解脱。心善解脱。慧梵行已立。成丈夫最胜丈夫。得第一所得。此谓除嗔恚者。度岸者。离烦恼者。无结碍者。得圣翻者。除担者。不相应者。沙门者。婆罗门者。已浴者。度韦陀者。最上婆罗门者。阿罗汉者。度者。脱者。伏者。寂寂者。令寂者。是阿罗汉总语言。

于是若须陀洹从其生于上。不更作精进。以三种得见三种须陀洹。一七生家家须陀洹。一生须陀洹。于是钝根成七生。中根成家家。利根成一生。七生者七时往天堂来。此作苦边家家须陀洹。或二时或三时。往彼家已往作苦边。一生须陀洹已令生人有作苦边。若斯陀含人。从其生于上不作精进。一时来此世作苦边。若阿那含从其生于上。不作精进。从此终生净居。彼由诸根胜。以五种得见。成五阿那含。中间般涅槃。生般涅槃。不行般涅槃。行般涅槃。上流往阿迦尼吒天。于是名中间般涅槃者。未至所著无间中间。依寿命时为除残结使。令起圣道。生般涅槃者。越中寿命。为除残结使。已生令起圣道。不行般涅槃者。无异行。为除残结使。令起圣道。行般涅槃者。无异行。为除残结使。令起圣道。上流阿迦尼吒天。从不烦终往不热。从不热终往善见。从善见终往善现。从善现终生阿迦尼吒天。于阿迦尼吒。为除残结使起圣道。于是不烦天万劫寿命。不热天二万劫寿命。善见天四万劫寿命。善现天八万劫寿命。阿迦尼吒天十六万劫寿命。于四地成五。五人于阿迦尼吒。四人无上流人。如是彼成二十四人。阿罗汉已断一切烦恼无余故。不成后有因因。无故阿罗汉已免寿形命。行灭此苦断。不起余苦。此谓苦边。是故说此偈

譬如槌打铁火星流入水

次第成寂灭彼趣不可知

如是正解脱已度欲缚漏

至于无动乐彼趣不可知

问于此有师说。次第修道次第断烦恼。次第分别谛。答或以十二。或以八或以四。道智作证果。

问云何于此见不相应。答若次第修行。次第断烦恼。是故次第作证。以是次第作证果。可乐与道果相应故。若如是可乐。一须陀洹果者成耶。若如是不可乐。次第修道。次第断烦恼者亦然。复次第二过。若以见苦见苦所断烦恼。灭断可乐。是故已见苦见苦所断烦恼已断。作证四分须陀洹果。作证应可乐。方便成就故。若如是可乐作证。四分须陀洹。四分七时生。四分家家生。四分一生。四分住于果。于此不相应。若如是不可乐。以见苦见苦所断烦恼断耶。此不相应。复次第三过。若以见苦。见苦所断烦恼断者所乐。是以现见苦。四分须陀洹道住。四分信行。四分法行。成应可乐。不见余三谛。若此所乐住于四须陀洹道。成四信行。成四法行。于此不相应。若如是不可乐。以见苦见苦所断烦恼断。复次第四过。亦不相应。若现见道成向以见道成住果。此可乐以是现见苦成向。以见故成住果。应可乐。见一种故。若如是可乐向。及住果成多过。于此此不相应。若如是不可乐。现见道成证。以见道成住于果。此亦不相应。复次第五过。若以见道作证果。未见苦集灭。成作证果可乐者。以见苦集苦灭是无义。复次第六过。若以十二。或以八或以四道智。作证须陀洹果可乐者。以是作证。或十二。或八。或四。须陀洹果应成可乐者。成道智无果。若如是可乐地以成过。于此此不相应。若如是可乐。或以十二。或以八。或以四。道智作证须陀洹果者耶。此亦不相应。复次第七过。若或十二。若八。若四道智。令起一须陀洹果者可乐。此亦不相应。多事令起一果。如多庵婆菓令生一果。问若以一智一刹那。无前无后。成分别四谛。一智应成四见取事。若以见苦成见四谛。四谛成苦谛。若此二义无此不相应。一刹那以一智。无前无后。成分别四谛。答非一智成四见取事。亦非四谛成苦谛。坐禅人唯从初四谛。种种相一相。以前分别故

尔时以圣行苦谛。如是相以通达。成通达四谛。如其相四谛以如义成一相。如五阴种种相。一相以前分别为色阴。以无常已见五阴无常亦常。见无常非色阴为五阴。如是入界。如是于此可知。于是散法可知。如是观觉喜受地根。解脱烦恼正受二定。于是观者二观。禅观燥观。问云何禅观。已得定以定力伏盖。以名比分别色观见禅分。奢摩他为初。修毗婆舍那。燥观者。以分别力伏盖。以色比分别名见观诸行。毗婆舍那为初。修行奢摩他。觉者燥观。初禅及观者。观道及果成有觉。于三禅毗婆舍那乃至性除成有觉。道及果成无觉。于觉地道成八分道。于无觉地七分除思惟。喜者燥观得苦行。具足毗婆舍那相似智。成无苦起性除道及果共起喜。燥观得乐行具足。于二禅毗婆舍那及道果共起喜。于第三禅。于第四禅。毗婆舍那道及果不共起喜。于喜地道及果七觉分起。于无喜地六菩提觉。除喜菩提觉。受者燥观得苦行。具足毗婆舍那乃至相似智。共舍起性。除道及果共喜起。燥观得乐行具足。于三禅毗婆舍那道果共喜起。于第四禅毗婆舍那道果共舍起。地者二地。见地思惟地。于是须陀洹道见地。余三道四沙门果思惟地。未尝见今见名见地。如是见如是修是思惟地。复次二地学地不学地。于是四道三沙门果学地。阿罗汉果无学地。根者三出世间根。未知我当知根。已知根。知已根。于是须陀洹道智。初未知今知者成未知智。三道智三果智已知法。更知知根阿罗汉果智无余。已知法知者已知根。解脱者三解脱。无相解脱。无作解脱。空解脱。于是道相似智。不作相是无相解脱。不作愿是无作解脱。不作执是空解脱。复次此三解脱。以观见成于种种道。以得成于一道。

问云何以观见成于种种道。答已观见无常。成无相解脱。以观见苦。成无作解脱。以观见无我。成空解脱。

问云何以观见无常成无相解脱。答以无常现作意。以灭诸行起心。成多解脱。得信根及四根。彼种类如实智相。彼种类一切诸行。成无常起。令起相怖畏。从相行生智。从相心起。于无相心越。以无相解脱身得脱。如是以观无常成无相解脱

问云何以观见苦成无作解脱。答以苦现作意。以怖畏诸行令起心。成心多寂寂。得定根及四根。彼种类如实知生。以彼种类一切诸行成苦所见。以怖畏生。令起生智。从生心起。于无生心越。以无作解脱身得脱。如是以观见苦成无作解脱。

问云何以观见无我成空解脱。答以无我现作意。以空令起诸行。心成多厌恶。得慧根及四根。彼种类如实知相及生。以彼种类一切诸法。成无我可见。以怖畏令起相及生。依相及生智唯起。从相及生心成离。于无相无生灭。泥洹心越。以空解脱身得脱。如是以观见无我成空解脱。如是此三解脱。以观成于种种道。

问云何以得三解脱成于一道。答已得无相解脱。成得三解脱。何故是人以无相。其心得脱。虽解脱彼已作。以执其已得无作解脱。三解脱成所得。何故以作其心得脱以解脱。彼以相以执得空解脱。三解脱亦得。何故若其以执心得脱。以解脱以相以作。如是已得三解脱成于一道。解脱者。解脱门者何差别。答唯彼道智。从烦恼脱名解脱。以入醍醐门义名解脱门。复次解脱者唯道智。彼事为泥洹。此谓解脱门。

烦恼者。一百三十四烦恼。如是三不善根三觅。四漏。四结。四流四厄。四取。四恶趣行。五悭。五盖。六诤根。七使世间。八法。九慢。十烦恼处。十不善业道。十结。十邪边。十二颠倒。十二不善心起。于是三不善根者。贪嗔痴。于此三嗔者。以二道成薄。以阿那含无余灭。贪痴者。以三道成薄。以阿罗汉道无余灭。三觅者。欲觅有觅梵行觅。于此三中梵行觅者。以须陀洹道无余灭。欲觅者。以阿那含道灭。有觅者。以阿罗汉道灭。四漏者。欲漏。有漏。见漏。无明漏。于此见漏者。以须陀洹道灭。欲漏者。以阿那含道灭。有漏无明漏者。以阿罗汉道灭。四结者。贪欲身结。嗔恚身结。戒盗身结。此谛执身结。于此戒盗身结者。此谛执身结。以须陀洹道灭。嗔恚身结以阿那含道灭。贪身结。以阿罗汉道灭。四流者。欲流有流见流无明流。四厄者。欲厄有厄见厄无明厄如初。所说灭。四取者。欲取。见取。戒取。我语取。于此三取以须陀洹道灭。欲取以阿罗汉道灭。四恶趣行。欲恶趣行。嗔恶趣行。怖畏恶趣行。痴恶趣行。此四以须陀洹道灭。四悭者。住处悭。家悭。利养悭。色悭。法悭。此五以阿那含道灭。五盖者。欲欲。嗔恚。懈怠。睡眠。调慢疑。于此疑者。以须陀洹道灭。欲欲嗔恚慢。以阿那含道灭。懈怠调以阿罗汉道灭。睡眠随色。六诤根者。忿覆嫉谄恶乐见触。于此谄恶乐见触。以须陀洹道灭。忿覆嫉以阿那含道灭。七使者。欲染使。嗔恚使。慢使。见使。疑使。有欲使。无明使。于此见使疑使。以须陀洹道灭。欲染使嗔恚使。以阿那含道灭。慢使有使无明使。以阿罗汉道灭。世间八世法者。利衰毁誉称讥苦乐。于此四不爱处嗔恚。以阿那含道灭。于四爱处使。以阿罗汉道灭。九慢者。从彼胜我胜生慢。与胜我等生慢。从胜我下生慢。从等我等生慢。从等我下生慢。从下我胜生慢。从下我等生慢。从下我下生慢。九慢者以阿罗汉道灭。十恼处者。贪嗔痴慢见疑懈怠调无惭无愧。于此见疑以须陀洹道灭。嗔恚以阿那含道灭。余七以阿罗汉道灭。十恼处者。此人于我已作现作当作非义生恼。我所爱念人。彼人已作现作当作。其非义生恼。我所不爱念人。彼人已作现作当作者。于非处生恼。十恼处以阿那含道灭。十不善业道者。杀生。不与取。邪行。妄语。恶口。两舌。绮语。贪嗔邪见。于此杀生不与取邪行妄语邪见。以须陀洹道灭。恶口两舌嗔。以阿那含道灭。绮语贪。以阿罗汉道灭。十使者。欲染使。嗔恚使。慢使。见使。疑使。戒取使。有染使。嫉使。悭使。无明使。于此见疑戒取使。以须陀洹道灭。欲染嗔恚嫉悭使。以阿那含道灭。慢有染无明使。以阿罗汉道灭。十邪边者。邪见。邪思惟。邪语。邪业。邪命。邪精进。邪念。邪定。邪智。邪解脱。于此邪见邪语妄语业邪命邪智邪解脱。以须陀洹道灭。邪思惟邪语恶语两舌。以阿那含道灭。邪语绮语邪精进邪念邪定。以阿罗汉道灭。十二颠倒者。于无常常想颠倒心颠倒见颠倒。如是于苦乐。于不净净。于无我我。于此无常常三颠倒。于无我我者。三颠倒。于不净净者。见颠倒。于苦乐者。见颠倒。以须陀洹道灭。于不净净者。想颠倒心颠倒。以阿那含道灭。于苦乐者。想颠倒心颠倒。以阿罗汉道灭。

十二不善心起者。与喜共起见相应。无行心起。有行心起。与喜共起见不相应。无行心起。有行心起。与舍共起见相应。无行心起。有行心起。与舍共起见不相应。无行心起。有行心起。与忧共起嗔恚相应。无行心起。有行心。与调共起心起。与疑共起心起。于此四见相应心起。与疑共起心起。以须陀洹道灭。二共起心起。以二道成薄。以阿那含道无余灭。四见心不相应起。及调共起心起。以三道成薄。以阿罗汉道无余灭。二正受者。二正受不与凡夫共及果成就想受灭正受。

问云何果正受。何故名果正受。谁修谁令起。何故修。云何修。云何作意。彼成就几缘。几缘住。几缘为起。此正受世间耶。出世间耶。答云何果正受者。此沙门果。心于泥洹安。此谓果正受。何故果正受者。非善非不善。非事出世道果报所成。是故此果正受。

阿罗汉及阿那含。于此定作满。复有说一切圣人得令起。如毗昙所说。为得须陀洹道。除生名性除。如是一切。复说一切圣人成就于此定作满。唯彼令起。如长老那罗陀说。诸比丘如是长老于山林井。于彼无绳取水。尔时人来为日所曝热乏渴爱。彼人见井知有水。彼不以身触住。如是我长老有灭为泥洹。如实正智善见。我非阿罗汉漏尽。何故令起者。答为现见法乐住令起。

如世尊教阿难。是时阿难如来不作意。一切诸相唯一受灭。无相心定令起住。是时阿难如来身成安隐。云何以令起者。答彼坐禅人入寂寂。住。或住或卧乐得果正受。作生灭见所。初观诸行。乃至性除智。性除智无间。于泥洹果正受令安。依其禅成修道是。是禅成所作。是名果正受。云何作意者。答无为醍醐界。以寂作意。彼成就几缘。几缘为住。几缘为起。答彼正受二缘。不作意一切诸相。于无相界作意。三缘为住。不作意一切诸相。于无相界作意。及初行二缘为起。作意一切相。及无相界不作意。云何此定世间出世间耶。答此出世正受。非世间正受。问阿那含人。为果定现观。何故性除无隔。阿罗汉道不生。答非乐处故。不生观见。无力故。于是二种胜果可知。成有道及性除果。现作证道无间果现。成无道及性除果。成入果定。成无道及性除果。从灭定起。成无道无性除果(果正受已竟)

问云何想受灭正受。谁令起。几力成就。令起几行所除。令起几初事。何义为起。云何起。云何从彼起。云何心以起。以起心何所著。几触所触。云何初起诸行。死人及入灭想受定。何差别。此定有为无为。答不生心心数法。此谓灭想受定。谁令起定者。答阿罗汉及阿那含。于此定作满。谁不令起者。答凡夫人及须陀洹斯陀含。及生无色界人。于是非其境界故。凡夫不能起烦恼障碍定。未断故。须陀洹斯陀含。不能起为更起。非其处故。入无色界不能起。几力成就令起者。答以二力成就令起。以奢摩他力。以毗婆舍那力。于是以奢摩他力者。由八定得自在。以毗婆舍那力者。由自在随七观。云何七随观。无常观。苦观。无我观。厌患观。无染观。灭观。出离观。奢摩他力为灭禅分。及为不动解脱。毗婆舍那力为见生过患。及为无生解脱。几行所除令起定。答以除三行令起定。口行身行心行。于是入二禅觉观口行成所除。入第四禅出息入息。身行成所除。入灭想受定人。想受心行成所除。初几事者。答初四事。一缚不乱。远分别。观事非事。于是名一缚者。钵袈裟一处[怡-台+(噗-口)]受持。不乱者。以所有方便。此身愿莫生乱受持。远分别者。称其身力。以日作分别受持。于此久远过期当起。观事非事者。未至时分别。或众僧为事和合。以彼声我当起受持于是一缚者。为守护袈裟。不乱者及久远分别。为守护身。观事非事者。为不妨众僧和合。住无所有处。或初作事入初禅。何故令起。答为现法乐住者。是圣人最后无动定。复为起神通入广定。如长老正命罗汉。为守护身。如长老舍利弗如长老白鹭子底沙。云何令起者。彼坐禅人入寂寂住。或坐或卧。乐灭意乐灭入初禅。入已安详出。无间见彼禅无常苦无我。乃至行舍智。如第二禅第三禅第四禅。虚空处识处无所有处。入已安详出。无间见正定无常苦无我。乃至行舍智。尔时无间入非非想处。从彼或二或三。令起非非想心。起已令心灭。心灭已不生不现入。此谓入灭想受定

云何从彼起者。彼非如是作意。我当起已至于初时。所作分别成。云何心以起者。若阿那含人。以阿那含果心起。若阿罗汉人。以阿罗汉心起。起已彼心何所著。答心专缘寂寂。几触所触者。答三触所触。以空触无相触无作触。云何初起诸行。彼从身行。从彼口行。死人及入灭想定人何差别者。死人三行没无现寿命。断暖断诸根断入。受想定人三行断没。寿命不断。暖不断。诸根不异。此彼差别。云何此定有为无为者。答不可说此定有为无为。问何故此定不可说有为无为。答有为法于此定无有。无为法入出不可知。是故不可说此定有为无为(灭禅定已竟)

于此品数因缘。戒头陀定求善友。分别行行处行门五神通。分别慧五方便。分别谛。此十二品。是解脱道品次第

无边无称不可思无量善才善语言

于此法中谁能知唯坐禅人能受持

微妙胜道为善行于教不惑离无明

摩罗迦子经

相应部35相应95经/摩罗迦子经

果智居士/metta编辑翻译

2024年6月11日更新

那时,尊者摩罗迦子去见世尊,……(中略)在一旁坐好后,尊者摩罗迦子对世尊这么说:

「大德!请世尊简要地教导我法,这样我听闻世尊的法后,能独处、隐居、不放逸、热忱、殷重精进而住,那将会有益!」

「摩罗迦子!当下这里,我们将对年轻的比丘怎么说呢?因为你确实已衰老、已年老、高龄、年迈、已到了老人期的比丘,何处请求简要的教诫呢?」

「大德!虽然我已衰老,已年老,高龄,年迈,已到了老人期,大德!请世尊简要地教导我法,请善逝简要地教导我法,我能了知世尊所讲述的义理就好,我能成为世尊所讲述的法的继承人就好。」

「摩罗迦子!你怎么想:对于那些能被眼识知而你一直未见过的色,你以前未见过、你现在没见到、未来也不可能见到,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对于那些能被耳识知而你一直未听过的声,你以前未听过、你现在没听到、未来也不可能听到,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对于那些能被鼻识知而你一直未闻过的香,你以前未嗅过、你现在没嗅到、未来也不可能嗅到,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对于那些能被舌识知而你一直未尝过的味,你以前未尝过、现在没尝到、未来也不可能尝到,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对于那些能被身识知而你过一直未触过的触,你以前未触过、现在没触到、未来也不可能触到,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对于那些能被意识知而你一直不知道的法,你以前不知道、你现在不知道、未来也不可能知道,你会有欲,或贪,或情爱吗?」

「不,大德!」

「而在[当下]这里,摩罗迦子!当你见闻觉知法时[1],见时将只有所见这么多(见只是见)[2],闻时将只有所闻这么多(闻只是闻),觉时将只有所觉这么多(觉只是觉),知时将只有所知这么多(知只是知)。摩罗迦子!因为当你见闻觉知法时,见时将只有所见这么多,闻时将只有所闻这么多,觉时将只有所觉这么多,知时将只有所知这么多,所以,摩罗迦子![你]不被它[染着][3]。摩罗迦子!因为[你]不被它[染着],所以,摩罗迦子!你不[被粘着]在那里[4],摩罗迦子!因为你不[被粘着]在那里,所以,摩罗迦子!你也不[被粘着]在此世、不[被粘着]在彼世、不被两者之间[的未定状态所粘着][5],这就是苦的终结。」

「大德!当世尊简要地讲说此[法],我理解详细义理:

『当见色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见]色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听声音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听]声音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嗅气味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嗅]气味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尝味之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尝]味道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触触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触]触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知法后失去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知]法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当见色后现念[6],他不在色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见色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当闻声后现念,他不在声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闻声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当嗅香后现念,他不在香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嗅香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当尝味后现念,他不在味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尝味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当触触后现念,他不在触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触触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当知法后现念,他不在法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知法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大德!当世尊简要地讲说此[法],我这样理解详细义理。」

「摩罗迦子!好!好!摩罗迦子!好!摩罗迦子! 我简要讲说,你理解详细义理:

『见色后忘失正念,作意可爱相时,

是染着之心感受它,持续黏着它。

许多感受由此繁衍;从[所见]色生起,

贪婪与恼怒[亦然],心被此损害,

这样累积着苦,涅槃被说在远方。

……(中略)

当知法后现念,他不在法上染着,

是离染之心感受它,持续不黏着它。

且当他经历感受,亦如他知法一样[无染];

[苦]被灭去而非积聚,他如此具念而行,

这样减少着苦,涅槃被说在面前。

摩罗迦子!当我简要讲说此[法],你应这样理解详细义理。」

那时,尊者摩罗迦子欢喜、随喜世尊所说后,起座向世尊问讯,然后作右绕,接着离开。

尊者摩罗迦子住于独处、隐居、不放逸、热忱,殷重精进,不久,以证智自作证后,在当生中进入后住于无上梵行的终点——那是善男子从家正确地出家、过出家生活的目标。他证知:「出生已尽,梵行已完成,应该作的已作,不再有这样[轮回]的状态了。」

尊者摩罗迦子成为众阿罗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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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华俊说明:这部经是马哈希大师最重视的经典,他在《摩罗迦子经讲记》的结尾部分说,为了信众的解脱,他四十多年来反复讲解这部经。但现在我所见到的中英文版本都翻译得不够精确,使得对实修的指导不是那么一目了然。因为时间有限,为了节省时间,部分译文参考了网上版本,而把时间集中在对关键法义的研究和翻译上。另外,感谢王青玲贤友和Alobha贤友阅读校对译文并提出改进建议。

愿读此经者,领悟真实义!

愿如来正法,流布于世间!

2024年6月11日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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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e diṭṭhasutamutaviññātabbesu dhammesu有两种译法,一是按处格译:在能够被你见闻觉知的法上;一是按处格独立结构(absolute,又叫绝对式)译,就是:“法被你见闻觉知时”。把被动语态改成主动语态,就是本文的译法。仅仅是这一句的翻译,两种译法都可以接受。但是要看下一句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把diṭṭhe按处格译意思就不那么清楚明了。而把diṭṭhe看成是省略了主词的处格独立结构,是上一句概述的处格独立结构的具体化,上下文的意思就很清楚也很合理,能够在禅修中操作。如果补全省略的部分就是:当[法]被[你]见了时。此经的注释书讲“Yatoti yadā.Tatoti tadā”,本来yato…tato…一般译成因为…所以…,这里这样译也是正确的。注释书解释成yadā…tadā…(当…, 那时…),也是强调时间。
  2. 关于“见只是见”,中部注解释为在眼门心路过程的确定心处截断心路过程。在马哈希尊者的《摩罗迦子经讲记》里说到:“禅修者达到坏灭智(bhanga-ñāna)和行舍智(sankhārupekkhā-ñāna)后,他们将会发现意识流并不是强制性要流到速行的,在两个或三个刹那的确定心后,他们就证入对看、听等所有感知具有六支舍的观智(chaḷaṅgaupekkhā vipassanā ñaṇa,六支舍观智)。这些内容在《(中部)根本五十经》(Mūlapannāsa)的注释中有解释。”
  3. na tena(不被它)是省略句,省略的内容是摩罗迦子尊者回答的偈诵中的rajjati(被染着),所以这里补全,中文才比较清楚。方括号[]里的内容是翻译补上的,下同。
  4. tvaṃ na tattha 这个句子省略了hoti或atthi,可以译成“你不在那里”或“你不存在于那里”。考虑这里是略说,摩罗迦子尊者后面的回答是详说,按详说来补全这里的意思,补上[被黏着]翻译成:你不[被黏着]在那里,则是一种符合注释书的译法。注释书解释tadā tvaṃ na tatthatasmiṃ diṭṭhe vā sutamutaviññāte vā paṭibaddho allīno patiṭṭhito nāma bhavissasi(那时你将不在那里——在那见或闻、觉、知处——被束缚、被黏着、有立足处)。
  5. ubhayamantarena是具格,译成“不被两者之间[的未定状态所黏着]”,因为注释书说阿毗达摩否定中有(antarābhava),这里指的是两者之间的未定状态。
  6. paṭissati(现念)对应的动词的过去分词是paṭissato,此经的巴利原文就是用的这个过去分词,所以这里的现念是动词。按照注释书对paṭissati的解释是“像到达面对面后忆念”,但比较难找到简洁又能表达这个意思的词。考虑面对面(abhimukhaṃ)地忆念自然就是忆念现在当下的所缘,所以翻译成“现念”,“现”表示现在当下,念(sati)按经典和注释书是“忆念”的意思。具体操作可以参考中部19经和马哈希禅法,本人另有文章专门分析和阐述。大念处经就是修的现念,每个方法都要修到“只有智与现念的程度(Yāvadeva ñāṇamattāya paṭissatimattāya)。由于过去分词(pp)+现在式表示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动作,所以这里paṭissato也可以译成“持续现念”,以精确表达这个修行的操作。

截断心路过程中的造业链

切断心路过程中造业的锁链

 

班迪达尊者问答



【问】:当我们说:「观照一个所缘——例如欲望——时,它便消失」。这句

U Pandita Sayadaw

班迪达尊者

话的意思是说「欲望生起,但它未结果」吗?或者,换句话来说,是「烦恼生起,但未产生作用」吗?

【答】:常人见到所缘的方式,和禅修者见到所缘的方式,有着根本上的差异。当五所缘进入(眼耳鼻舌身)五门的时候,「五门心路」(pañcadvāra-cittavīthi)便依据固定的次序(cittaniyāma,心之定则)而生起。举例而言,「色所缘」经过一个心识剎那之后,进入到「眼门」或撞击「眼净色」之时,「有分心」(bhavaṅga)波动了两个心识剎那之后即灭去。接着,「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转向同一个色所缘,生起后又灭去。在这个阶段,心转向所缘,好像在说:「这是什么?」之后,以下的心识会依序生起:

•见到同一个所缘的「眼识」(cakkhu-viññaṇa)
•领受所缘的「领受心」(sampaṭicchana)
•推度所缘的「推度心」(sanṭiraṇa)
•确定所缘的「确定心」(votthapana)

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迅速,速度超乎我们所能想象。一般人的智慧很难理解这种心路过程的运行速度。紧接于「五门心路」之后的,是「意门心路」(manodvāra-vīthi),它识知同一个色所缘。在意门心路中,意门转向心在「有分波动」之后生起。到此为止的心仍属「唯作、无记心」(kiriya-avyākata-citāni),非善非恶,只是中性。从此以后的阶段,禅修者的心路才与常人的心路有所不同。

就一般人而言,在第一个「意门心路」之后,会继续生起认知所缘的概念及名称的心路,直到确实认清所缘为止。接着,一般人会抓取所缘的相(nimittaggāha)与种种细相(anubyañjanaggāha),然后生起贪、瞋或痴,这些烦恼皆在「速行」(javana)的阶段生起——我们便是以速行心的善、恶,来判定一个业的善、恶。

相对地,正念的禅修者会在所缘生起时观察它,因而切断那接下来的心路过程,他会停留在〔第一个〕意门心路,趁「速行心」获得造(善、恶)业的力量之前便切断这个链锁。

当禅修者(毗婆舍那更强而有力)能够纯粹只是见物、闻声之时,其「五门心路」甚至在「确定心」的阶段便已停止,「速行心」来不及生起,因此烦恼完全无机可趁。这叫作“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意思是「看到的东西,只是被看到而已」。“mattaṃ”(只是…而已)这个字,意指「透过正念防止心进入形状、名称等微细相」。

无论所缘是可意或不可意,当禅修者不进一步去思惟所缘时,贪、瞋、痴便不会生起。能够辨别名色所缘,见到它们的因果关系以及真实本质时,「不善速行」(akusala-javanas)便不会生起。

「速行心」可以是善、不善或唯作。保持正念的禅修者会生起善速行,因为他的心具有无贪、无瞋与无痴三善根,而没有贪、瞋、痴的心所。此种善心有两个特点,即「无过失」(因为它没有不善心所)与「能生乐果报」。

在此要说明两种善心[注]:

•导向轮转的善心 (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导向还灭的善心 (vi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第一种善心未离烦恼,第二种则远离烦恼。藉由正念,禅修者可以培养第二种善心。明辨所缘,见到它们的因果关系,及其真实本质——自相和共相时,禅修者能修得「观智」(vipassanā-ñāna),征服三种「烦恼轮」(kilesa-vaṭṭa),即「无明」(avijjā)、「渴爱」(tanhā)与「执取」(upādana),阻止「不善速行」(akusala-javana)以及「导向轮转的速行」(vaṭṭagami-javana)的生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业轮(kamma-vaṭṭa)的停止」以及「还灭的趋近」(vivaṭṭagāmi)。「业轮」的转动会引生「果报轮」(vipāka- vaṭṭa);业轮的停止代表果报轮停止。藉由正念停转三轮,让行者暂时趋向还灭(vivaṭṭagāmi)。

当导向还灭涅盘的修行善心强而有力时,即使感官所缘进入六根门,禅修者仍能藉由不断的正念观照,让觉知的过程停留在「只是见」、「只是听」的阶段,而不生起任何烦恼。

若禅修者已修得「强力毗婆舍那」(balavā-vipassanā),如「厌离智」(nibbidā-ñāna)乃至「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a- ñāna),在观照时便不会生起烦恼。这种禅修者是「超级行者」(super yogi)。「中级的行者」在观照所缘时则生起一两次的贪(rāga),当他知道贪生起时,会立即观照它,直到它灭去。他的烦恼就像洁白表面上的一个污点。因为污点很明显,所以容易察觉,也容易去除。如果禅修者够继续精进,那些贪也会彻底消失。

「初学的行者」较常受到贪、瞋等烦恼速行(kilesajavana)的侵袭,需要很努力才能去除这些不善速行。因为他有许多的漏洞让烦恼有机可趁,而这些烦恼会干扰、阻碍他的进步。一般人的心没有能力阻止烦恼的生起,烦恼的生起就像吃到不健康的食物一样,若吃很多,会带来痛苦;若只吃少量,则还可以忍受。如果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且能拿到对治的药,这也还好。

如果禅修者知道自己被烦恼(即贪、瞋、痴等)侵袭,且能够对治它们,这些烦恼病便可能消失。相反的,如果不善心生起时没有保持正知,而是习以为常,那么不善心将会堆积成大山,禅修者将会变成慢性烦恼病的患者。因此,我们再三劝导禅修者应避免这些不善心的生起。总而言之,若努力观照,烦恼便不会生起,也就不会怪罪医师或药物。

一般人在眼见物的时候:

•他看到清楚的所缘;
•思惟所见到的事物;
•生起概念(paññatti);
•最后,知道事物的「名称」。

修习毗婆舍那的修行者在眼见物的时候:

•保持正念观照
•心路停在「仅是见」的阶段;
•他辨别名色(nāma-rūpa),了知其生、灭;
•无常、苦相显现。

修行毗婆舍那的人,在眼见物的时候了知苦谛(dukkha-acca)。藉由正念,他透过正念了知「眼、所见物」这两种色法,以及见物的心、受、想这三种名法,都是苦谛,只是「见」的现象。

[注]:
《长部注》:「此中的两种善,即『导向轮转』与『导向还灭』。二者中,『导向轮转的善』是父母对子女的柔软心,为一种情爱;或者是子女对父母的柔软心,〔亦〕为一种情爱。『导向还灭的善』则是四念处等的〔三十七〕菩提分法。又,导向轮转的善所产生的利益,是在人间有转轮圣王的幸福;导向还灭的善所产生的利益,则是成就道、果、涅盘」。

–班迪达尊者《解脱道上》问答 

 

即刻观照认知实相

编者按:马哈希尊者在《内观基础》里用阿毗达摩的心路过程来讲解为什么要即刻观照的道理。这是阿毗达摩的精髓,告诉你如何看见实相和断除执取。五门心路过程之后生起的诸多相关的意门心路过程被称作随起意门心路过程。

十一、即刻观照

Mahasi Sayadaw

马哈希尊者

假如你无法观照所生起的现象,就不会知道它们无常、苦、无我的自然实相,因此,你可能会再经历它们而再度烦恼。这是潜在的烦恼。因为它们由所缘而生起,我们称之为“和所缘相关的潜伏烦恼”。人们执着于什么?为何执着?因为见过所以他们执着于曾见过的事物或人。如果当它们生起时无法观照,执着即生起。污染潜伏在我们所见、听、尝等的一切之中。

假如你观照,你会发现你所见的事物消失,所听的声音消失。它们当下就消失。一旦你看到它们的实相,就无从贪爱、憎恨、执着。没有可执着的对象,就没有执着、没有执取。

你要马上观照,接触对象的当下就要观照。不能拖延。你可能赊帐买东西,但你无法赊欠观照。即刻观照,只有这样,执取才不会生起。根据经论,当眼门心路过程刚结束而随之意门心路过程的尚未开始的时刻,你就要开始观照。当你看到一个可见的对象,其过程如下:起初,你看到所看的对象出现,这是看的过程。接着你重现所见的对象,这是省察过程。接着你把所见的各部分色法联系起来,就见到形状或物质,这是形状过程。最后现起的是所见事物的名称概念,这是取名过程。对未见过的对象,你不知名称,所以取名过程不会发生。这四项中,当第一项看的过程发生时,你见到当下的色法,看到的是当其生起时刻的实相。当第二项省察过程发生时,你回顾过去色,即刚见到的色法——这也是实相。这两个过程都专注于实相──所见的色法,还未形成概念。这两个过程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注意到现在的实相,另一个则注意过去的实相。第三过程形成形状的概念。第四个过程形成名称的概念。接着的诸多过程则全是各种概念。上面的一切,对没有修习内观的人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看的过程总共有十四个心刹那。如不看、不听、不想,意识没有生起时,有分心继续着,它与结生心相同,也是深睡眠中继续运作的心识。当可见对象或别的感官对象现起,有分心停止,眼识等生起。当有分心停顿时,一个心刹那(的五门转向心)生起使意识转向进入视野的对象。当这个心刹那灭去,眼识生起。当眼识也灭去,领受心生起。然后生起(考察对象的)推度心。接着出现决定心,判断对象是好或不好。根据你当时对对象的正确或错误态度,善或恶的知觉(速行心)强有力地生起,持续七个心刹那。当这七个心刹那消失,两个刹那的彼所缘心生起。当这些停顿,就融入有分心,就像入睡。从转向心到彼所缘之间共有十四个心刹那。所有这些呈现为一个看的识,这就是看的过程。一个内观禅修得好的人,当有分心紧接着看的过程之后生起后,会生起省察“看”的内观识。你应尝试即刻观照。如能这样做,你觉得好象它们刚生起、刚被看到时,你就加以观照。这种观照在经典称之为“观照当下”。

“当事物生起的此时此刻,当下加以观照。”《中部》

“省察当下的生灭即是生灭随观智。”(《无碍解道》54页)

这些自经典的摘录,清楚的显示我们应观照当前的情况。如你无法观照当前,省察过程生起而截断有分意识流,这过程生起以省察刚才所见到的。包括:意门转向心 1个、速行心7个和彼所缘心2个──共有10个心刹那。每次你想或沉思,这三种心和十个心刹那发生。但对于行者,它们只呈现为一个念头。这与《无碍解道》和《清净道论》里有关“坏随观智”的讲解符合。假如你在省察过程之后能观照,你可能不会升起概念而住于实相──所见的对象。但这对初学者并非容易。 假如你甚至在省察阶段都无法观照,你会达到形状过程和取名过程,接着发生执取。假如你在执取出现后才观照,它们将不会消失。这就是为何我们指示你,在概念未生起时即刻观照

对听、嗅、尝、触过程应作类似的理解。

如果念头在意门出现,而你无法即刻观照,念头后会跟随更多的思惟过程。因此你即刻观照,它们可能不会生起。有时,当你观照“上升、下降、坐、触”,其间会生起一个念头或想法。你在它生起的刹那观照。你观照它,它就在那儿灭去。有时心将要胡思乱想,你观照它,它就停止。有些行者说:“它如一个顽皮的小孩,当被喊‘安静’时,行为会检点。”

因此,如你在看、听、触或知觉的刹那观照,就不会有接续的意识生起而造成执着。

“你将只有所见事物的见、所听事物的声音、所感觉到的事物的感觉和所认知的事物的意念。”

这段《鬘童子经》的摘录显示:“见只是见,闻只是闻,觉只是觉,知只是知。”记住其涵义,你了解的就只是实相,不会有执着。当事物生起时就加以观照的行者,见一切生灭,并清楚的知道一切为无常、苦、无我。他自己知道──并非有老师向他讲解。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五门速行心是如何不生起的(中英对照)

 

五门速行心是如何不生起的(中英对照)

 

中译  汤华俊
 

Manual of Vipassana, Vol. I,pt2,p50-54

HOW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OR ILLUMINATION CEASES IN PANCADNĀRA – THE FIVE SENSE-DOORS
Balavavipassakassa sacepi cakkhudvārādīsu ārammane āpāthagate

Mahasi Sayadaw

马哈希尊者

ayoniso āvajjanaṃ uppajjati, voṭṭhabbanaṃ patvā ekaṃ dve vāre āsevanaṃ labhitvā cittaṃ bhavaṅgameva otarati, na rāgādivasena uppajjati, ayaṃ koṭippatto tikkhavipassako, aparassa rāgādivasena ekaṃ vāraṃ javanaṃ javati, javanapariyosāne pana “rāgādivasena evaṃ me javanaṃ javitan “ti āvijjato ārammaṇaṃ pariggahitameva hoti, puna vāraṃ tathā na javati, aparassa ekavāraṃ evaṃ āvajjatopi puna dutiyavāraṃ rāgādivasena javanam javati yeva, dutiyavārāvasāne pana”evam me javanaṃ javatiyeva, dutiyavārāvasāne pana evaṃ me javanaṃ javitanti” āvajjato ārammaṇaṃ pariggahitameva hoti, tatiyavāre tathā na uppajjati. (Ma – ṭha: 2-129)

The gist of the above Pāḷi passage is: In regard to a Vipassanā Yogī who has achieved strong meditation (Balavavipassanā) for having accomplished with Nibbāna-ñāṇa, etc. When visible object, etc, are felt through cakkhudvāra, etc., even if improper thoughts arise in him at the moment of determining consciousness, he would pursue once or twice and then the mind only enters into life-continuum and subsides. No feeling of sensual pleasures would occur. If it so happens, he is deemed to be a quickwitted meditator who has reached the highest. To a mediocre meditator of vipassanā,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arises once as prompted by rāga, etc. However, when such impulse disappears eventually, since he would bear in mind that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as prompted by rāga (lust) has occurred in me”, he puts a check on the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and continues to contemplate on it. (Although contemplating is made at the end of the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javana, he has done so only after the lifecontinuum). Again when the second cause of cognitive processes takes place, no consciousness tainted with rāga will occur. In respect however of the inferior type of meditator, although he would contemplate and note only once, when the second course of consciousness arises, consciousness prompted by rāga occurs again. At the end of the second course of cognitive process, he knows and reflects that “the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has gone and disappeared”, and by contemplating and noting it, he is able to keep control of object. On the third course, the mental impulse tainted with rāga will cease to occur.

 

Among the three types of individuals mentioned by the said Aṭṭhakathā, the third kind of individual is Mandavipassanā, the second is Majjhimavipassanā, and the first is Tikkhavipassaka. Putting it in another way, the third type of individual is a person who is endowed with the inferior Balava-vipassana, whereas the second and first types of individual are those who are endowed with mediocre and superior kinds of balava (vigorous) vipassana, respectively. Amongst these individuals, as regards mandavipassaka, despite the fact that noting is done by him in respect of kilesa which arises during the cognitive process at the moment of seeing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associated with defilement occurs again. Thereafter, when consciousness is again noted, and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relating to defilements, will cease to occur. Only wholesome consciousness of kusala (meritorious acts), and also Vipassanā will take place. What has happened to the second type of individual in this regard has been already described previously.
As regards the first Tikkhavipassaka, although improper reflective thoughts appear in him when coming into contact with the sense-objects that are likely to evoke the mental defilements, such reflective thoughts would not be strong enough due to the effect of the previous practice of contemplation and noting. Hence, pañca-viññāṇa (five kinds of consciousnesses), sampaṭicchana (recipient consciousness) and santīraṇa (investigating consciousness) cannot take up the sense-object with clarity.Since these thought cannot grasp the sensations clearly, manodvārāvajjana (mind-door adverting consciousness) called vuttho (determining consciousness)being also unable to distinguish and decide whether they are lovable, or hateful, etc., occur two or three times. Referring to the repeated arising of the consciousness which occurs thereafter, depending on the past mental thoughts and their behaviours, it is said to be āsevanaṃ labhitvā, i.e. have obtained the practice or habitude.It is not however intended to imbibe repeated (āsevana paccaya) and its conditionally arisen states.Though it happens thus two or three times, because of its inability to make determination, life continuum arises instead of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javana).In the mind-door also, the cognitive process ending with determining consciousness may appear. It would appear as if something is seen with the eye, or the sound is heard, or something is imagined. When it so happens, it might become inconspicuous.When rising from the lifecontinuum (bhavanga), vipassanā consciousness at the minddoor which contemplates and notes the extremely vague act of seeing, might occur. To such a person, there is a cessation of kusala and akusala impulsive consciousness at the five sense doors (pañcadvāra). Only at the mind door, Vipassanā consciousness arises. As mental impulse ceases during the first Vīthi (cognitive process), the object of consciousness becomes very vague and obscure; and in the second cognitive process of mind-door, tatramajjhattupakkhā, which causes equanimity, becomes obvious and then, when 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 is strengthened and active calm vipassanā-consciousness, i.e., steady contemplating and noting, will take place. When this stage of ñāṇa – insight knowledge – is reached by practising meditation, it will be found conspicuous with one’s own personal knowledge or realization.

 

五门速行心是如何不生起的

(译自马哈希尊者《观禅手册》第一卷第二册p50-54 ,下面这段巴利文源自《中部》28象迹喻大经义注,而不是摩罗加子经义注)
Balavavipassakassa sacepi cakkhudvārādīsu ārammane āpāthagate ayoniso āvajjanaṃ uppajjati, voṭṭhabbanaṃ patvā ekaṃ dve vāre āsevanaṃ labhitvā cittaṃ bhavaṅgameva otarati, na rāgādivasena uppajjati, ayaṃ koṭippatto tikkhavipassako, aparassa rāgādivasena ekaṃ vāraṃ javanaṃ javati, javanapariyosāne pana “rāgādivasena evaṃ me javanaṃ javitan “ti āvijjato ārammaṇaṃ pariggahitameva hoti, puna vāraṃ tathā na javati, aparassa ekavāraṃ evaṃ āvajjatopi puna dutiyavāraṃ rāgādivasena javanam javati yeva, dutiyavārāvasāne pana”evam me javanaṃ javatiyeva, dutiyavārāvasāne pana evaṃ me javanaṃ javitanti” āvajjato ārammaṇaṃ pariggahitameva hoti, tatiyavāre tathā na uppajjati. (Ma – ṭha: 2-129)

上面这一段巴利文的大意是已经获得了强力内观(balavavipassanā)的禅修者来说,因为已经完成了涅槃等,门所缘等,通过眼识等被感知到,即使不如理作意在确定心的刹那在他心中升起,继续发生一次或者两次【译注:即确定心总共发生两次或三次】,然后他的心只会沉入有分 感官快乐的感受不会生起。如果是这样,他就一定是敏锐的禅修者,已达最上。对于中等的禅修者,被欲爱等驱动的速行会生起一次,然而,当这样的速行最终消失后,因为他记忆中知道‘贪爱等驱动的速行心在我内心发生了’, 他会阻止速行心,并继续观照。(尽管是在速行javana结束之后观照,但观照只会在有分之后). 而当第二个认知过程发生时,被欲贪染污的心就不会发生然而,就缓慢类型的禅修者而言,尽管他会观照且观照一次,当心的第二个认知过程生起时,被欲贪驱动的心再度发生。在第二个认知过程结束时,他知道并意识到‘速行心已去、已消失’。在第三个心路过程,被欲贪染污的速行心会停止发生。

在所提及的义注中所说的三种人中,第三种是缓慢观行者,第二种是中等观行者,第一种是敏锐观行者。换句话说,第三种类型的人是具有较次的强力内观(balava-vipassanā),第二和第一种分别是具有中等强力内观和超强强力内观的人。 在这些人中,就缓慢观行者而言,尽管事实上对烦恼的观照,是在伴随烦恼的看的心路过程的速行心生起的时候进行,当随后心识再度被观照时,和烦恼相应的速行心才会停止发生,只有善的心识,也是内观心识会发生。 第二类人有关情况已经在前面描述。

 至于敏锐的观行者,尽管在与可能引发烦恼的感官对象接触时,不如理作意的心可能生起,但由于前面进行观照的效果,这些不如理作意的心不会足够强。 因此,五识、领受心和推度心不能清晰地拾取那个感官对象。由于这些心无法清晰地拾取那个感知,被叫做确定心的意门转向心也不能分别和决定所缘是可爱的还是厌恶的等等,确定心生起两次或三次。 依赖过去意门心和它们的行为随后生发的心,就其重复发生起而言,被称为获得习行(āsevanaṃ labhitvā)。但这并不是把它纳入重复缘(āsevana paccaya) ,它是依因缘生起的状态。 尽管这样发生了两次或者三次,因为它不能作出决定,所以有分心生起而不是速行心生起。 在意门也是如此,以确定心结束的认知过程也可能发生。 如果是这样发生,它可能变得难以觉察,就好像什么东西被眼睛看见,或者声音被听见,或者什么东西被想象。当中断有分流,在意门的内观心识,像观照极不明显的看的行为,可能发生。对像这样的人,就有着五门的善或不善的速行心止息。只有在意门,内观心识生起。因为第一个认知过程的速行心停止,心的所缘变得暗淡不明;在属于第二个认知过程的意门心路过程,引发舍的中舍心变得明显,而那时当行舍智被强化,主动的平静内观心识,也就是平稳的观照,会发生。当通过禅修达到这一阶观智,会以自己个人的智慧或证悟,注意到它是明显的。

禅那(第一、二章)校对版-梵种尊者讲

禅那

梵种长老 著

前 言

佛教的禅修,在现今社会,越来越普及。让人们得到清楚精确的指导,就是至关重要的事。令人遗憾的是,多少年来一直都缺乏用简明的英语对甚深禅修状态——禅那的讲解。尽管禅那可能是佛陀在经典中重复最多的主题,尽管泰国传统的森林派老法师们鼓励、宣扬并教导禅那,可是对于培育禅那的描写还是很难获得的。

这本小书,正是用于补充这种不足,它也是我另一本小书《修行的基本方法》的延续。本书的宗旨在于描述禅那之道和禅那的特性,以及禅那和观禅、觉悟的关系。

如果一点不了解禅那的重要意义,那我们对佛教的理解是不完整的。

以慈心,

梵种长老

于慧教禅寺 Bodhiyana Monastery佛历 2546年5月

梵种长老(Ajahn Brahmavamso),于 1951 年生于伦敦。于 17岁那年,当时他还是一名学生,通过佛教典籍的学习成为佛教徒。当他在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修读物理学系时,对佛学与禅修的兴趣已到了炽热的地步。考取学位后,他教了一年的书,过后便远游泰国,后来出家成为一名比丘。于 23岁那年,他于萨吉寺(Wat Saket)披剃出家。过后的九年,他一直追随住持阿姜查大师于森林里修行。1983 年他受邀到澳洲西部柏斯附近的一所森林禅寺,协助该禅寺的发展。阿姜梵种目前是慧教禅寺(Bodhinyana Monastery)的住持,同时也是西澳佛学会的精神导师。

 

再译缘起

在因缘具足之下,个人有机会阅读由谢力居士所翻译的《禅那》一书,原文是英文书《The Jhanas》,由梵种长老所著。两本书都以书册在外流传着。在校对之下,个人发觉原译有许多不全之处,所以放下中译的《禅那》而选读原文《The Jhanas》。阅毕之后,觉得这美好的法应该更准确地被传扬下去。出于对正法的珍惜,再译者选择重新翻译英文书《The Jhanas》的首二章。再者,再译者觉得,初禅到四禅的修行只是顺其自然的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最后,佛陀说过:“时常沉遂于禅那可导向出世、安宁、开悟、涅盘(须陀洹果、斯陀洹果、阿那含果、阿罗汉果)”(DN29)。如果时间允许,再译者以后会再继续此务,直到译完为止。

无论如何,个人觉得再翻译也会出现错误,希望有读者能够在校对之后,不吝指正其误。谢谢!

导读:DN-长部;MN-中部;SN-相应部;AN-增支部。蓝色字体为译者所注。

 

第一章:简 介

于佛教的原始典籍中,只用一个字以描述修行层次,那就是“禅那”(jhana),它是指禅修的正体,即禅修者的心止息了所有的念头,离开了五种感官的活动,它和其它世间的福乐一起辉耀。坦白说,没有禅那,就没有真正的佛教修行。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佛陀所教的八支圣道的最高一支是正定,而正定就正是禅那。

 

佛陀的再发现

于古代佛教文献里谈及佛陀“发现禅那”(Sn.2,7?),这论述被阿难尊者所重复和加以详细的诠释,并记录在另一经文里(An. 9,42)。因此,佛陀对禅那的再发现这件事不能视之以等闲,因为这次的再发现正是觉悟之法的重心。

当提到佛陀发现禅那时,并不意味在佛陀之前没有人经历过禅那。譬如,在久远的迦叶佛时代,就有无数的男女,通过对禅那的实践而后得以觉悟。但是,在印度,二十六世纪之前,有关禅那的种种知识却被遗忘。这就是佛陀之前,印度所有的宗教文献中并不存在关于禅那的记录的一个原因。

有人可能会提出质疑,经典中记载,菩萨(未来佛)曾经向两位老师阿楼罗(Alara Kalama)及优陀迦(Udaka Ramaputta)学习禅那,并获得无所有处定及非想非非想处定。但是,这两项成果与禅那并无直接的关联。因为,菩萨于菩提树下曾经回忆,在他父亲举办一年一度的丰收节时,他独自坐在阎浮提树下,得入甚深的禅那。这是佛陀平生第一次体验禅那,当时他还只不过是个小孩子(Mn.36)。因为这种最初自发性的禅那不是有人教的和有意而为的,所以被遗忘。如果说那是菩萨以前唯一体验的禅那,那么,两位老师阿楼罗及优陀迦所教导的就不是禅那了。

说真的,《大谛经》( Mahasaccaka sutta Mn.36)显示,菩萨并不认为跟两位导师获得的经验是能通往觉悟之道,然后在经历各种苦行之后也得出结论苦行也非通向觉悟之道。回忆起孩提时首次与禅那的接触,菩萨这么思惟:“或许,禅那就是通往觉悟(bodhi)的道路。”于是,菩萨在菩提树下再次证入禅那,继而证得无上正等正觉,圆成佛道。

禅那在佛陀证悟之前没人修习,原因之一是人们沉迷于自身的感官欲乐,或者是按照当时的宗教修苦行[1]。这两者都是粘着于身体和身体的五种感官,不知道从五种感官中出离;都不会产生持久的身轻安,而身轻安是证入禅那所需的基础。当菩萨以平易的方法来令身心轻安时,他的五位弟子认为他在堕落,竟然舍他而去。他们认为这种方法是无效的,因此它(令身心轻安的方法)没有被练习,所以绝不可能生起禅那。

佛陀于证悟后,首次为世人开示的就是“中道”,甚至比著名的四圣谛还教得早。除了过去诸佛,这是从来不曾有人提出的道理。这是一条自然导向禅那而后觉悟之道。

 

根据佛陀所说,他发现了一条遗忘长久的道路,一条通往一座古城的古道(Sn.12,65)。这座古城就是涅槃( nibbana),这条古道就是以禅那为顶点的八正道。因为佛陀重新发现了一条古道,那我们可以说佛陀重新发现了禅那。

我们是否可能执着于禅那?

当菩萨醒觉到禅那是通往正等正觉之道,他如此思惟:“为什么我要畏惧于那些既非由五种感官所生起,亦非不善之境呢?我不畏惧于这种(禅那)的快乐!”(Mn.36)时至今日,许多禅修者都错误地认为,对于灭苦来说,禅那中强烈的快乐是没有帮助的。于是他们还在害怕禅那。但是,在经典里,佛陀不断地强调于禅那中的快乐是“可以追随、可以培育、可以增益,不须要畏惧的”(Mn.66)。

虽然佛陀亲自给了这些明确的劝告,可是某些禅修者还是被那些认为“禅修者会对禅那产生执取而不能证悟”的人误导。于此,我们需要说明佛陀所说的执取 [1](Upadana),是指执取于由五种感官所生起的欲乐与快感,或执取于各种邪见(如我见)。但是佛陀并没有说于善法(如禅那的快乐)也是一种执取[2]

简单来说,不同阶禅那是放下的阶次。没有人能在放下的同时执取些什么,就好像没有人能被自由所囚禁一样。你会沉溺于禅那,沉溺于放下所产生的快乐——这是有些人被误导而对禅那畏惧的原因。在《清净经》( Pasadika sutta Dn.29,25)中,佛陀说,享受、沉遂于禅那所生的喜乐,可期望这四种结果的任何一种——预流果、一还果、不还果、阿罗汉果。换句话说,能享受禅乐就只会导向四种不同境界的证悟。因此,佛陀说,“不要对禅那产生畏惧。”(Mn.66)。

给于与禅那有段距离的人

对某些禅修者而言,禅那离他们很远,看起来好像和自己没有关系。其实不然。讨论这崇高的课题不但能够启发我们,而且能在脑海中绘制版图,正确地指引前面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当一个人的修行和这些微妙的境界相当接近时,它让我们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最终,它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法,尤其是第三圣谛–涅盘(nibbana)。这是因为,禅那的喜乐与对轮回世间(samsara)放下多少有直接的关系,虽说只是暂时。因此,讨论禅那是绝对值得的,即使它似乎离你甚远。

给于与禅那接近的人

有些读者或许自身有接近禅那的经验,乃至于可以了解这些讨论,也因此而作最后一步的跳跃,进入禅那。此外,当一名禅修者在体验深邃的修行境界时,他想知道这境界确实是什么?这境界是否有如佛陀所描述的那样?因此,有能力正确的辨识修行境界、各个程度的深度,是重要且有必要的。

让人生起对禅修成果的向往也很重要的。这种正面动机,能鼓励我们进一步放下。我希望向你们展示这美妙及深邃的禅那境界,向你们描述这些经验对觉悟来说是多么地重要。

通过像这样对禅那的学习和研讨,留在你心里的种子最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当你真正理解“作意”心所是如何生起的时候,就会明了获得像这样的禅那资讯和启发是多么重要。到时候心就会自动知道该做什么。

举个例子,当禅相( nimitta)生起时,心自动知道如何做出反应。随后某些时间你可能会反思:“这些作意/反应是从哪来的?”答案是,这些心的动作是通过阅读诸此类讨论而得到的。有时甚至是来自你过去世的学习的东西。

这些是在禅修的寂静状态中会产生微妙引导作用的东西。这些不是来自你自己,如果你想插手或刻意做些什么,这时修行受到干扰,宁静的境界即刻消失。

因此,请别认为你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这种对禅那的讨论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事实上,这种讨论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这些好处只有当你证入禅那随后回顾才会明白。或许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些讨论,可是它却会恰逢其时地显现,引导你进入禅定。

美丽的呼吸——禅那之旅的起点

至此,我从历史和理论的角度对禅那进行了讨论。现在我要从实修的角度解说禅那。从“美丽的呼吸”开始解说禅那的学习之旅是最好不过了。在这阶段成熟之前,你已有的内心的知足度、醒觉和稳定度都不足以让心提升到更高的层次。但是,当你能保持对呼吸毫不费力的觉知很长时间没有间断,当你的心已能安住在如此充实的觉知以至于呼吸显得是令人喜悦,那你已开始踏上通往禅那的旅程。

 

不必对喜乐产生畏惧

我于此必须再强调,不须要对修行时所产生的喜乐感到畏惧。许多禅修者轻视喜乐,认为这并不重要;更甚者认为自己配不上这种喜乐。你配得上这些快乐!喜乐对于修行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当禅悦随着出入息出现时,我们应该犹如珍宝一样爱惜它、守护它。

 

美丽的呼吸与不费力气

于“美丽的呼吸”所生起的喜乐正是将心紧贴在呼吸的“胶水”。它(喜乐)会让正念毫不费力地安住在呼吸。禅修者全然专注于呼吸是因为他的心乐意和呼吸待在一起。在这个阶次,他的心享受观照呼吸,不会溜到别处。心只是自动地保持和呼吸在一起。停留在快乐、美丽的呼吸上非常令人满足,乃至所有的妄念都消失了。禅修者已不须要再控制自己的心念,你会保持全然觉知呼吸。此时,正念于呼吸是完全不费力气的事。

缺少喜乐的禅修着就会感到有些不满足。这种不满足正好是妄念的原动力。当你达到“美丽的呼吸”这种意境之前,正是这种不满足令心离开呼吸。这时,唯一能让正念保持在呼吸的是一种刻意的意图、控制。但是,在“美丽的呼吸”生起后,喜乐将会造成持久的满足感,心念就不再游走了。这时心念已不须要刻意的努力或加以控制,它自然而然的完全静止了。

有如汽油或瓦斯是推动汽车行驶的燃料,不满就是推动心的燃料。当汽车缺乏燃料时,即使不踩刹车器也会自然的停止。同样的,当心念不再有不满时,通过“美丽呼吸”的生起,它就会慢慢地静止。他不须要刻意地去做什么,心念自然地保持寂然不动。

Piti Sukha –喜和乐

于巴利词语中, piti sukha就是喜乐。喜乐这词可以用来形容个人及世间的经验。但是在修行中,piti sukha只有一种意思,即是透过放下所生起的喜乐。

不同的燃料,如木材、油类乃至灌木等生起不同的火。同样的,依各种不同的因就会生起各种不同的喜乐。由“美丽的呼吸”所生起的喜乐,就是以放下过去、未来、内在评论和多变的心为燃料。因为这种喜乐是由放下所生起,因此执取并不存在。放下与执取不能同时存在。其实,由“美丽的呼吸”生起喜乐说明了心已经放下了一些执取。

三种主要的喜乐

喜乐主要可以分成三种:感官欲乐生起的喜乐,个人获得成就后所生起的喜乐,由放下而生起的喜乐。这三种喜乐不只在成因方面有所不同,在自性上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感官欲乐是炽热的、刺激性的,同时也是躁动的,结果是易疲倦的,快乐的程度会因为重复而减退。由个人成就所生起的喜乐是热烈的、满足的,但是却快速减退,只留下等待填补的空洞。由放下而生起的喜乐则清凉、持久,伴随真正自在的感觉。

再者,感官欲乐会让我们产生更强烈的欲望,有如瘾君子强烈地渴求于更大剂量的毒品。因此,这种喜乐是不稳定且专横的。个人成就所生起的喜乐让我们的控制欲更强,而这份控制欲却会毁灭一切喜乐。由放下所产生的喜乐会启发更多的放下以及减少干涉。因为它鼓励我们让事情顺其自然,所以这种喜乐最为稳定、毫无费力和持久。这种喜乐依赖于各种因缘最少,最为接近无为、非缘起的(涅槃)。

认清三种不同的喜乐有助于修行上的成就。如果觉知于出入息时所生起的喜乐是属于感官欲乐,如涌过身体的肉体上的快乐,那么这种喜乐将于你的努力松懈之后后消失,剩下的只是沉重与疲劳而已,几乎没什么用处。如果觉知呼吸的喜乐与成就感有关,例如这么想:“啊!我终于在修行中有所收获!”常常紧接着的是成就感破灭–被突如其来的控制心和我慢破坏。可是,如果喜乐是在放下之后所生起的,你觉得不须要说什么,也不须要做些什么。这种喜乐犹如以自由为兄弟,以祥和为姐妹一样。它将会自动地茁壮成长,绽放在禅那的花园里。

美丽的呼吸、美丽的慈心及

美丽的白骨

修行的业处有许多种,出入息观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我们可以以慈心观、三十二身分及遍禅作为修行的方法。但是,所有的修行方法在朝往禅那时都会经过这个阶段–在放下后生起喜乐。例如:慈心观的修行将打开我们对于整个世间那微妙、灿烂、无条件的爱,使禅修者充满无上美味的喜乐。

由放下而来的喜乐生起的时候,你就在“美丽的慈心”这个阶段。另一个例子:某些禅修者选择专注于人类的身分—通常是白骨。当修行深入时,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会在正念于内在白骨之相时生起。内在的白骨影像会逐渐地变得更白,颜色越来越明显,一直到它发出强烈的亮光为止。这就是“美丽的白骨”。由放下而生起的喜乐再次出现,使禅修者充满喜悦和快乐。甚至以腐烂的尸体修行不净观的比丘有此一说:当初那令人厌恶的尸体突然转变成其中一种最美丽的影像。由放下而生之乐已经掩盖了尸体那令人厌恶的本性,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喜乐的影像。这种境界,就是这“美丽的尸体”。

根据佛陀的教导,于出入息观的修行,喜乐是在总数十六个阶位中的第五与第六个阶位中生起(参见《中部》118经)。我在《修行的基本方法》[2]中有谈及这个极为重要的阶段。

 

喜乐无法生起时怎么办?

喜乐无法生起是因为知足度不够,就是说你仍然过度刻意努力。我们应该审察五盖中的首二盖。五盖中的首盖是贪欲,它会导致我们注意贪欲的目标,从而远离出入息。第二盖是嗔恚,嗔心会寻找出入息的过失,而这种不满生出的排斥使注意力离开出入息。知足就是贪欲与嗔恚的“中道”,它还能让心持久地安住在出入息,直到喜乐的成起为止。

有时,禅修者会想知道精进力(能量)在修行中所扮演的角。在达到“美丽的呼吸”这境界之前,你的精进力应该只用于“了知”而非“造作”。当精进力导向于在修行时做这做那,那即是意图控制一切,那时活跃了的‘造作者’将变得掉举–五盖里的另一盖。但是,当能量从造作者全部移植到了知,这不但会让掉举消失,而昏沉也一样会消失。昏沉也是五盖之一。它之所以会出现,乃是因为心里了知的部分缺少能量。通常这是因为所有的能量被用于“做事”,用于心的主动作用和控制上。这样太过,导致心的“了知”即被动作用,因缺乏能量而掉入无力的昏沉。但是,当一个人的能量完全倾注于了知、觉知时,昏沉将会被光明和充满动力的觉知所取代。

另一个让呼吸生起喜乐的方法是把全部能量放置在觉知上。这是因为心里的能量和快乐是成正比的。如果喜乐尚未成起,这或许是你没有将能量从‘造作者’移开而导向觉知上。

 

得入宁静之道

宁静就是一切行动已停止。什么引起心念的波动?“意向”引起心念的波动!这就是为什么禅修者要得入宁静,必须先去除一切意向、一切造作、一切控制。

一个人可以牢固地握住植物上的一片叶子,但是你绝对不可能这样使那片叶子完全静止不动。那是因为个人的肌肉无时无刻都不断在轻微地颤抖。然而,假如一个人防护叶子使其不受风的干扰,叶子本身就会静止。当波动的因——“风”被去除之后,叶子回归自然的状态,不再波动。

同样的,当你以你的意向,紧握着你的心不放时,又怎么获得宁静呢?但是,在你去除心念波动的因——“意向”时,你的心才能回归自然的状态,静止不动。

“意向”是不能引导心念安住于宁静的!导入宁静之诀窍在于放下之后所生起的喜乐。一旦这种种喜乐随“美丽的呼吸”生起,这时“意向”已成为多余了。心已经自然、毫无费力地安住于呼吸,“意向”于此时已完全没有必要了。正念在享受“美丽的呼吸”,丝毫不须要勉强。通过“美丽的呼吸”所生起的喜乐,“意向”变得平静,刻意的努力已被释放,宁静于此开始展现。

宁静的出现令喜乐更加充裕。这份充裕的喜乐则会减少过度的精进,从而让心更加地宁静。这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宁静让喜乐更深厚,喜乐则添加了更多的宁静。这种过程不断地、不被干扰地延续到禅那。宁静将会变得那么地深邃,喜乐成为极喜。

 

当出入息消失时

如果出入息是在“美丽的呼吸”生起之前就消失,那是因为昏沉所使然。这时,你须要回到基本点,加强对出入息的觉知与心念的平静,多加能量在觉知上。

但是,当你处于“美丽的呼吸”之中,在出入息的觉知也能维持很长的时间,心也正值宁静时,出入息会显得更微细。这时,你已完全无觉于这是出息或入息,或出入息的开端、中间或结尾。你只是单纯地知道似无变化的呼吸相貌,它是单一的、刹那刹那几乎不变的体验。所发生的的情况是这样:出入息的外在形象——出息、入息、开端、结尾——都已被超越,所见到的是出入息念的核心经验,超越了这些标签。

再此,因为修行的目标(呼吸)已经被单纯化,所以宁静和喜乐能变得更壮大。就让它们继续壮大吧!不要陷入“疑”的陷阱,不要疑惑于这种细微纯朴的出入息是不是我们觉知的目标,也不要担忧于此出息、入息、开端或结尾这些外相的消失。它就是会发展成这样的。顺其自然,不要加以干扰。当宁静与喜乐不断壮大时,出入息会消失。

当处于“美丽的呼吸”这一阶次,呼吸消失,只剩下“美丽”。我们并非觉知空无一物,还有“美丽”,即没有呼吸‘想’的喜乐。这是修行的另一阶次,你已经离禅那又近了一步。

感官的平息

于佛学中,总是用六根(不是五根)描述经验,它们是眼、耳、鼻、舌、身、意。在出入息观的修行中,于觉知出入息时,前四种识(眼、耳、鼻、舌)将会平静乃至止灭,出入息只存在于身之触识与意识当中。

当修行有所进展时,身之触识逐渐平静,意识愈显主导作用。当处于“美丽的呼吸”的境界时,只有小部分的出入息被体验在身之触识,大部分的出入息却被体验在意识。身之触识,只是让你理解什么是出入息,意识却让你体验到什么是“美丽”。当出入息消失时,身之触识成功地平静、乃至消失。外部的五识最终也被暂止,剩下的只是第六识–意识。意识所体验到的出入息,就是“美丽”。

事实上,于此境界,我们还是在呼吸,只是它非常柔顺。这时,禅修者正通过意识体验呼吸,而不是通过身之触识。因为熟悉的出入息体验已不再呈现于身识,我们可能会错误地认为出入息已经停止了。可是别担心,它不是停止了。这种修行境界不会让我们丧失生命。这只不过是一种全新且令人舒服的体验。此时,我们透过意识体验出入息,了知它为快乐、禅悦。

有如观赏一颗稀有且闪亮的钻石,最先察觉的就是它的外形、大小与有多少切面。但是过后或许你已对它的外形、大小乃至有多少切面都没注意了,只会察觉到它的“闪亮”。这“闪亮”就是“美丽”。因此钻石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我们是以另一种新的方式去察觉它罢了。

于此,我引用利维卡罗 [3]的名著《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柴郡猫为例子。首先,柴郡猫的笑脸出现于蔚蓝的天空中,爱丽丝与红桃皇后正在观看这景象时,猫的头逐渐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带着笑容的嘴巴。最后连嘴巴也消失了,但是笑容依然存在。身体消失了,但是“美丽”依然存在。

这就是五种对外的感知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意识的情况。当一个人不习惯于纯意门所缘——没有任何物质世界联系,他可能会感到困惑。这时,信心与信念就显得重要了。如果由经验所生起的智慧还不够坚定,那我们就必须用信念加以克服。于“美丽的呼吸”的境界,出入息消失,只留下“美丽”觉受即喜乐,这是一种纯意识的运作。要小心,不要让五盖中的“疑”破坏这喜乐的宁静。我们可以在禅修结束之后审察我们的经验。我曾经多次提及,禅修者应该等待到修行结束前的数分钟,才回顾(反照)一切有意义的体验。

 

小 结

简介这一章在于介绍禅那。在此,我简单的叙述了禅那的历史,有关这尊贵的题材的相关课题。接着,我的着重点再次回到“美丽的呼吸”,这是修学禅那之旅的起点。我也劝告禅修者不要对修行中所生起的喜乐产生畏惧,因为喜乐是“胶水”,它令正念安住、并与出入息紧贴在一起。

下一章,我们将讨论更深一层的课题-更深的定力层次。让我们讨论禅相(nimitta),即进入禅那之前的最后阶段。

 

第二章:禅相——进入禅那前的最后阶段

当出入息消失以及心念被愉快所充满时,禅相通常在这时候生起。

禅相( nimitta)是心中所生起的“美丽的光明相”。我必须在这里指出,这禅相并不是实体,不能通过眼睛来视见。在这个禅修阶段,眼识是不会生起的。禅相纯粹是意识的所缘(目标)。但是,一般上,我们都把它当作光明。

在这情况之下,内心的“想”心所尝试解释这种纯意识的现象。想心所是心的一项功能;它用我们所了解的东西来解释们的经验。想心所十分依靠对比——以过去类似的经验来解释眼前的经验。虽然如此,纯粹的意识现象是很稀有的,要找到类似或兼容的经验来理解这种新的体验就更困难了。这就是为什么禅相的出现会令你感到那么地陌生–这是你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无论如何,从一些过去类似的经验里,我们通常都以最接近的“光”来理解这“禅相”。譬如车头灯、黑暗中的手电筒光,或天上的满月。虽然这是不完美的对比,想心所却会采用这个最为接近的理解。因此,通常人们都把禅相的体验当作光明——心里的光明。

这是一项惊人的发现–曾经体验禅相的禅修者们所遇到的都是相同的体验。只是,每个人对它的解释都不同。有些人通过意识,见到禅相是纯净的白光,有些人见到金光,有些人见到深蓝光,有些人见到光环,有些人见到椭圆形的光环,有些人见到清楚的边缘,有些人见到模糊的边缘。禅修者们对禅相的解释可以是无止尽的。重要的是,颜色、外形等等是无关紧要的。这是因为个人的‘想’而赋予此禅相不同的颜色或形状,以便禅修者本身可以了解。

当禅相提早出现

有时候,这“光”会在修行的初期就出现。但是,除了成熟的禅修者,我们不难发现这是无益的“入侵者”。如果有人正念于这种初期的“光”,他将不能更进一步。修行的初期,不是觉知禅相的时候。这时,我们应当把它当作分心之物,回到初期修行的重点。

暂时忽略禅相。如果禅相出现在“美丽的呼吸”的阶段,尤其是当呼吸还未宁静至消失时,是不恰当的。禅相以入侵的方式出现,干扰了主要的任务–持续的觉知于“美丽的呼吸”。如果我们刻意把注意力从出入息处转移到禅相,这通常不会持久。这时候的心不够细致,无法维持在微细的禅相。禅修者需要在呼吸上熟练更多。因此,在这个阶段,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忽略禅相,全然专注于“美丽的呼吸”上。

如果你这么做,禅相很快就回来,而且比以前更明亮、更壮大。这时我们应该再度忽略它;即使是禅相第三度回来,而且更强大、更光亮,我们也同样地忽略它,回到出入息观上。经过这样的锻炼,最终,更加壮大、更加光亮的禅相会进入你的觉知。这时我们可以以它来继续。事实上,这个禅相是几乎不可能被忽略的。一般上,这种禅相会引导我们进入禅那。

以上的情形可以用敲门的客人来作为譬喻。敲门者可能是与我们毫不相干的销售员,所以我们可以不要管他,继续于自己的事;事情通常就这样结束了。有时,敲门者会继续敲门,而且敲得更大声。我们第二次忽略他,继续于自己的事。这时,敲门声来得更大了;这说明了那一定是好友来访,所以我们开门让他进来,与他好好地相聚。

让禅相与呼吸结合。如果禅相提早来访,我们可以采用另外一个善巧——让禅相与呼吸结合。我们可以把情况想像成“放在莲花瓣中间的珠宝”。珠宝代表禅相,莲花瓣代表“美丽的呼吸”。如果心念还没有做好安住于禅相的准备,还是可以继续地以出入息为安住处。

有时候,由于心还没有准备,有时候呼吸“包围”了禅相,禅相消失后,只剩下“美丽的呼吸”。在这种情况出现时,退一步回到原先那点,并不会干扰修行的进展。另一种情况是,心念已做好接受禅相的准备后,禅相增强并扩展,把呼吸“挤”去觉知的边界之外,只剩下禅相。这种方法是很善巧的,因为它不是特意地把心从一个目标转移去另外一个目标——这样转移是非常粗糙的,并且严重的干扰我们的修行。与这样特意转移相反,你只是被动地观察心由“美丽的呼吸”转移到禅相,或者反过来。你的心顺其自然地前进和后退,而不是按你的意图行事。

仅限于熟练的禅修者。为了让我们的讨论更加全面,我把以下的建议容纳在这。虽然如此,这些建议只是给于熟练的禅修者——那些已经拥有许多禅那经验的禅修者。对于熟练于入定的禅修者来说,在还未打坐前,他的心已经是那么地稳定和强大,自然地跳过了前面的阶段。当他们坐下来时,禅相就会马上生起。他们的心已经十分熟练禅相、倾向于禅相,就是心会跃入禅相,而禅相也会驻留。禅那很快就会生起。对入定自在的禅修者而言,禅相越早生起越好。

当禅相没有生起时

有些人于出入息消失后,禅相还是没有生起。光没有出现在他的心里。他只感觉到深厚的安宁、空、无。这境界还是很有益的,不应被轻视,但是这并非禅那。再者,心缺乏向前发展的动力,这是一条死胡同,一个微妙的死胡同,不能进一步发展。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多善巧可以跨越这个境界,培育禅相的因,深入于禅那。

培养足够的喜乐 禅相没有生起(于呼吸消失后),是因为在修行出入息观时,禅修者没有培养足够的喜乐。因为在出入息消失时的愉快感不够,所以,正念没有明确的“美丽”目标来锁定自身。明白了这一点后,我们应该在观出入息时,着重于培养愉快,令它变成更壮大的“美丽”。举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待呼吸为“从树木花草所排放的氧气来维持生命”的礼物。呼吸让我们的生命(能透过空气)和植物联系在一起。无论我们用的是什么善巧,只要我们觉知呼吸的美丽,那这份美丽就会茁壮发展。一般上,我们觉知什么目标,它就会成长。

在上一章提及,我们应该要谨慎地不畏惧于修行中所生起的喜乐。我认为它非常重要,乃至于我将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所提及的每一句。

不要畏惧于修行中的喜乐 很多禅修者摒弃喜乐,认为它们不重要,更甚者认为自己配不上喜乐。它在修行中是非常重要的!说真的,你配得上喜乐。这种禅悦是修行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因此,当喜乐随伴着出入息而生起时,你应该像珍惜宝藏般地珍惜它、保护它。

为觉知注入能量 对觉知所注入的能量不足够,正是另一个令禅相不能生起的原因。在第一章里的“喜乐没有生起时怎么办”,我们提到喜乐的生起须要于觉知上注入大量的能量

一般上,我们心里的能量都消耗在造作上,也就是消耗在策划、记忆、控制与思索上。当我们从造作上抽调所有的能量,并将它全部集中、运用到觉知上,心将显得更明亮、充满愉快的动力。当心有大量的愉快、喜乐,呼吸消失时,禅相自然会生起。所以,如果禅相没有生起,这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把太多的能量消耗在造作、控制上,而觉知上的能量不足。

小心不满的心态 当出入息消失而禅相却不生起,这时须要注意,不要让自己陷入不满之中。不满会使喜乐衰弱,促使心陷于掉举之中。不满会令禅相更难生起。于此,你必须有耐心,通过令自己觉知于满意,以此作为对治,并且让满意度更为坚实。仅仅觉知于“满意”,通常它会深化。当内心的满意度壮大时,愉快自然生起;愉快强大时,禅相就从此生起。

更精准地“觉知当下” 另一种让禅相生起于呼吸消失时的善巧方法,就是更准确地专注于当下。觉知当下,正是这种禅法的第一步。但是,在修行过程中,禅修者却不时会关注于其它事物,“觉知当下”变得草率。这可能是正念不很精准地聚焦当下,而是在“对焦模糊”似地觉知。注意到这个问题之后,我们就可以轻易地调整正念,让它犹如利刃切中当下正中。这就有如调整摄像机的镜头一样,略微模糊的图像变得清晰。当我们如此清晰地集中正念于当下对象,心就会有更强的体验。喜乐将会伴随着清晰、集中的觉知,禅相就会随之而起。

适合的禅相与无益的禅相

培育像“光”的禅相是非常有益的。这种“光禅相” 是最好的乘具,将我们运送到禅那的境界。另外,我们可以依靠“感受禅相”而进入禅那;虽然这有可能,可是确是相当困难。在此,这样的禅修者在心里没有光相,只有体验心里无上的快乐。重要的一点是,禅修者已经超越了身识,这快乐的“感觉”只是被意识所体验。这快乐是一种纯意识的目标,只是它很像身体的快乐。这是真实的禅相。虽然这并非不可能,但是要假借此禅相而导入禅那,在运作上却是非常困难。基于这些理由,对于向往禅那的禅修者,我还是推荐他们培育“光禅相”。

在修行禅那之道上,有些禅相是无益处的。了解此等无益禅相是有帮助的–至少我们不会为它消耗时间。

幻影 有时候情景(幻影)会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心念中。这幻影可能是风景、建筑或人类,或许是你熟悉的或陌生的。我们可能陶醉于观看这幻影,可是它几乎没什么用处。再者,它们毫无意义、与真理没毫无关系!经验显示,这个阶段生起的景观是毫无意义、带着欺骗性、完全不可靠的。如果你不在乎消耗时间,你可以于这些幻影逗留片刻。我的建议是摒弃这些景观,回到“美丽的呼吸”当中。这种复杂的禅相(幻影),是复杂心念的反射。在还未放下呼吸之前,我们应该使心有效地变得宁静、单纯化。当我们的心被训练得能够长时间、不间断地觉知呼吸,心将会变得单纯。如此,当出入息消失后,一种简单、标准的禅相将会生起;这种禅相适合于禅那的发展。

烟火禅相 有一种较少被提及、十分复杂的禅相,称为“烟火禅相”。从名称中我们不难发现,这种禅相有许多爆裂式的光亮,来来去去,从不持久,而且还会移动。它可能于同一时间内迸发出不同的光,乃至不同的颜色。这种烟火禅相的出现,是因为心念过于复杂且不稳定。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花一点点时间去观看它,但是不要为它浪费太多时间。禅修者应当舍弃这种令人眼花缭乱、有如旋转木马般的烟火禅相,回到出入息,开展更多的一境性与宁静。

羞涩禅相 另一种禅相称为“羞涩禅相”–一种简单纯净的光,一闪而起随即消失。过了片刻,这闪光又再亮起;每次只持续一到两秒。这种禅相的生起,是值得鼓励的。它的单纯显示心念于当时处于一境性;它的力量表示当时的喜乐是强壮的。但是,从它迅速的消失,不难发现,这时的心还不够宁静。于这种情况,我们不须要回到“美丽的呼吸”,只要耐心地等待,培育更多宁静,让心念更容易接受那殊胜的“羞涩禅相”。“羞涩禅相”的消失,是因为心念对它生起过度的反应–通常是因为兴奋或畏惧;以后我们会更深、更广的讨论这一点。建立更巩固的宁静,保持信心而不去做些什么,禅相就会再次出现,而且越停越久。禅相很快就不再羞涩,心也宁静得可以接受,让它持续很久。我们应该先尝试以上这种善巧。但是,如果这种禅相持续不断地“羞涩”,一点也没有延长的意图时,我们就应该舍弃这“羞涩禅相”,转而回到“美丽的呼吸”。当我们在“美丽的呼吸”处培育了更多的心轻安,那我们就可以再次回到“羞涩禅相”,看看它是否能发展。

明点禅相 另一种禅相是“明点禅相”–一种简单、强烈的亮光,但非常小,能持续多秒的时间。这种“明点禅相”相当有益。它展现卓越的一境性,平静已经足够,喜乐尚嫌不足。但是,我们须要做的只是轻柔却更深入地盯着禅相,让正念透入,然后就会觉得我们的觉知更靠近禅相,禅相就会变得更大。此明点禅相增大一些后,我们应该觉知它的中心,而不是边缘或者是外面。只要我们专注于中间,心的能力就会因此增长,喜乐也因此壮大。很快的,禅相也由而此展现为“最好的禅相”。

最好的禅相 “最好的禅相”是最殊胜的,最适合于进入禅那。它有如高挂在无云天空的满月。它从容不迫地在“美丽的呼吸”悄悄地消失时,缓缓生起。它须要花三到四秒的时间来展露和取得安定,寂静和美丽地显现在心眼里。当不须要任何努力它就保持在那里,它会变得更辉煌、更明亮。不久后,它就会比正午的太阳更加明亮,同时散发出无限的禅悦。它完全是你至今所见过最美丽的事物。它美丽、充满力量得让我们觉得好像吃不消。我们会惊奇一个人是否能承受得住那么大、充满极强力量的喜悦。其实,我们是可以的。我们所能感受到的禅悦,是没有极限的。这禅相“爆发”了,让我们浸没在更多的禅悦之中,又如一头扎进散发着极喜的中心。如果我们停留在这里,那就是禅那。

令禅相发亮

深邃的洞察力让我们知道,其实禅相就是我们心里所产生的映象。就好像我们能够从镜子中看到我们自己的映象一样,要看到心念的映象,必须在修行上有深厚、微妙的宁静。这种禅相就是由个人心念反射的映象。

德行的重要性 当禅相似乎不明朗,甚至有污点时,意味着个人的心念不明朗、甚至有污点。通常这是因为最近缺乏德行,可能是嗔恚心、可能是过度地以自我为中心。当这种情况出现时,禅修者应当直接观察自己的心念,不要让心念有机会欺骗自己。我们时常如实地知见自己的心意。所以,如果禅相显出呆滞或变形,我们就必须净化自身的日常生活。他必须持守戒律,只说善语、无私奉献。于此修行境界,禅相的生起清楚地显示,德行是导致修行成就的重要因素。

在这些年的诸多禅修营的教导中,我发觉到如果禅修者乐善好施,个人的本性不伤害他人、只说软善语、温文尔雅且非常快乐,那他们就会容易上手,而且获得骄人的成绩。美好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有一颗善良的心,而善良的心是他们戒德的支柱。那么,当他们修行而生禅相时,禅相会是那么地灿烂、纯洁,进而轻易地就引导他们进入禅那。这说明了,如果过着放逸、自我放纵的生活,我们是不可能轻易地于修行中有所成就。另一方面,净化个人德行、培育慈悲心,都是让心念做好修行的准备工作。

于日常生活中净化自己,培养个人操守就是令呆滞、污点禅相发亮的最好方法。

专注于美丽的中心 前文提及,如果我们在日常生活的行为并非十分粗暴,污点禅相也可以在修行时被净化、发亮。专注于禅相的中心就可以达成这个目的。污点禅相的一般范围都模糊不清,唯有中心一定是最纯净、明亮的。除了柔软的中心之外,禅相的其他地方都是僵硬、不适业的。当我们专注于中心时,它就会好像气球般扩大,产生第二个更加明亮、纯净的禅相。我们再次地专注于第二禅相最明亮的中心,这“气球”就会产生第三个禅相,比以往更纯洁、光亮。有效地凝视禅相的中心会令它更亮。我们应该继续这么做,一直到禅相变得美丽、灿烂为止。

当一个人于生活中太过吹毛求疵,到处挑剔错误,那他几乎不可能专注于污点禅相那“美好”的中心。他是如此习惯于寻找事物的瑕疵;“忽略禅相的污点和专注于美妙的中心”这个善巧,与他的习性格格不入。这再一次证明,生活中不成熟的个性能阻碍深邃的修行。如果我们于生活中培养宽容心,能够包容好与坏,不过度地消极或乐观,而是接受(好与坏),那我们不但可以在错误中看到美好,而且能够专注于污点禅相那“美丽”的中心。

一个明亮、光辉的禅相对进入禅那而言是重要的。呆滞、污点禅相,就好像破旧的老爷车,随时会在通往禅那的旅途中发生故障。如果我们没有令呆滞的禅相发亮,通常它将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所以,如果你无法令它更明亮,那么你只好回到“美丽的呼吸”,在“美丽”的部分加入更多能量。我们应该于呼吸之中培育更大的喜乐。当下一次呼吸消失时,所生起的禅相,就不会是呆滞、污点禅相,而是美丽、充满光辉的禅相。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在“美丽的呼吸”中令禅相发亮。

 

让禅相稳定

当禅相非常光亮时,它也非常美丽。这种光亮与美丽是脱世的,是你从来不曾见到或经历过的。无论这禅相是什么颜色,这颜色绝对比肉眼能见到的颜色丰富千倍。这种惊艳的美丽,会抓住你的注意力,使禅相保持在那里。禅相越美丽就越是稳定,就越是不会晃来晃去。因此,稳定禅相让其持久的最好的方法之一,就正如上面所说的——让禅相发亮。

然而,有些明亮的禅相还是不能维持很久。它们以强大的喜乐出现,可是却不比夜空的流星待得多久。这种禅相有力,但是缺乏足够的稳定性。要令禅相稳定,我们要注意散掉禅相的两个大敌——畏惧与兴奋。

畏惧 于两大敌中,畏惧较为普遍。禅相的出现带着极大的美丽与力量,令人不由的感到害怕。当认识到有比自己更强大更有力的事物存在时,生起畏惧是一种自然的反应。再者,这种不熟悉的经验,让我们感觉到个人安全受到威胁。这让我们感觉到失去控制权。如果一个人的意愿是追求快乐,那么他就必须先放弃自我,信任于禅相。这时,我们将体验到超越世俗的[3]禅悦已取代了世间的欲望与控制权;甚至连自我都已经消失,所剩下来的唯有真正的自由。因为惧怕失去部分的我慢,所以当有力的禅相出现时,内心会拉起警报。

如果我们已理解 “无我”,那么超越畏惧、接受禅相就变得容易。当认识到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须要保护,我们就会放弃控制权,信任于空,无私地享受禅相的美丽与力量。如此,禅相就会稳定。无我的“思所成慧”也足以帮助我们克服由放下最深层的内在控制所生起的恐惧。然而,当无法明了“无我”时,我们还可以以比畏惧更强的喜乐来克服。让我们从小孩与泳池的譬喻中,探讨如何克服畏惧。

一个小孩在干地上学会站立、感受并建立自信,当他首度见到泳池时,他会感到畏惧。这不熟悉的环境直接地威胁到他的安全,斟酌这他那小小的身躯如何才能适应这非实体的水。他害怕失去了控制。于是,他把一根脚趾头放进水里又马上提起;感觉还不错。他继续将其它脚趾头放进水里浸泡久些;感觉也是不错。然后是脚板,接着是整只脚。当信心增加,泳池也是充满乐趣时,他对乐趣更加期待,掩盖了恐惧感。于是,小孩跳进水里,让水浸泡他的全身。此后,他尽情地享受泳池所带给他的乐趣,父母亲要他离开泳池,还真费劲呢。

同样的,对刚生起的强大禅相产生畏惧时,我们只需要暂住在那儿。这就好像小孩放根脚趾头到水里去马上又提起来一样。心会审察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如果说这时的感触是美丽的,那是含蓄、低估的评论。接下来,我们就会被以往的经验所鼓励而暂住得更久;这就好像小孩放数跟脚趾以至脚掌到水里去。接着,我们将会在强大的禅相处暂住更久,就好像把整只脚放进泳池一样;这样的感觉会更好。以这种渐进的方式,信心将会增长,对喜乐的期望更加显著,乃至于当令人敬畏的禅相再度出现时,我们会即时投身于其中,将自己完全浸泡于其内。再者,当我们浸濡于这伟大的时刻时,任何人都不容易于其中将我们揪出来。

另一个对治畏惧的方法,尤其是畏惧还不够强大时,在内心实行一个移交信心的仪式。这有如在禅那之旅,到现在为止,我们是旅途的驾驶员,而现在起我们将驾驶权移交给禅相。我们可以把情况想象成,将钥匙移交给强大的禅相,有如把车子交给可信任的朋友。移交钥匙,意味着移交控制权。当我们放弃驾驶与控制权时,我们已对禅相完全信任。如此,我们将对自我的信心移交给禅相,这不但能使禅相稳定,而且对其后深邃的发展也有帮助。

其实,我们正是把信心从“造作”处放置到“觉知”。这正是修行之道的主题。从一开始,我们就训练被动的正念,即清楚了知但不干涉目标的能力。伴随信心的精进力从造作抽离而投入到正念觉知。当我们学会不干涉、轻易地专注于一般的目标(如呼吸),我们被动的正念将会被另外一种更有魅力的目标(如美丽的呼吸)所考验。如果我们通过这项考验,最后、最具挑战性的目标——禅相将会出现。只要生起微小的控制心,我们就不能通过这最终的测验,而会被送回到“美丽的呼吸”,重新受训。修行得越多,我们越能以强有力的正念观照,同时放下一切造作。当这种修行纯熟时,我们就能够轻易地通过最终的测验,以完美无瑕的被动觉知令禅相安稳。

以镜子为譬喻:当一个人观看镜子中的映象时,当镜子里的映像前后移动,而我们尝试握紧镜子以稳着映像,是徒劳无功的。事实上,这种尝试只能令映象的移动加剧。镜子里的映象移动,是因为观看的人在移动。镜子本身并没有移动。问题在于觉知者。

禅相是心念的反映,“觉知”的映象。当这反映(禅相)前后移动时,如果我们尝试握紧禅相以让它稳定,这是徒劳无功的。如果我们这么做,禅相移动得更厉害。禅相之所以移动,是因为观看禅相的人正在移动。当明白这一点后,我们就会放弃紧捉,而转向觉知者,让他宁静。这是因为当觉知者不动,禅相也不会移动。这与镜中映象的譬喻一样,当觉知者不动,那他的映象也不动。

兴奋 我于前面提过,阻碍禅相稳定的另一大敌就是兴奋。有时我也称它为喝彩(Wow)效应。当修行有成就,或者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时,禅修者会感到特别地兴奋;这是无可厚非的。这种情况特别是当美丽的禅相首次出现时,它比太阳还要光亮,比绽放的花朵还要美丽。心念会为它喝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幸的是,在喝彩后,禅相马上消失,可能要过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是数个月后,禅相才会再度出现。为了避免这种不幸事件的发生,随时要紧记阿姜查(Ajahn Chah)著名的譬喻《宁静的森林水池》。

傍晚时分,独自在树林里徘徊的森林比丘都希望能找到溪流或水池。他们需要饮用水、洗澡以及清洗袈裟。在饮水及清洗过后,他们架起森林比丘专用、附带蚊帐的伞盖于水池边,准备傍晚的修行。阿姜查说,有时候他会于傍晚时分,坐在蚊帐里,睁开双眼地打坐,观察来到水池边同样是为喝水和洗澡而来的动物。但是,这些动物只在当他寂静时才会到来。只要他稍微有些动作,这些动物便迅速的遁回树林里去,好几天都不会再出现。阿姜查的跏趺坐是静止的,甚至连树林里的动物都觉察不到他的存在。他享受于观察它们喝水、嬉戏与偶然的吵闹。有时,他也会因为这些自然界的野孩子们的滑稽动作而感到愉快。

很多时候,阿姜查于跏趺坐中是完全静止的。通常树林里的动物在享用池水后,有些陌生、奇妙的动物,慎重的于黑暗的灌木丛中出现。这些生物——如果它们都是动物,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稀有,从来没有人告示它们的存在。他不知道它们的名称。从树林出来时,它们以耳朵扫描整个区域,胆小地以鼻子嗅吸可能存在的危险。如果阿姜查有轻微的动作,或轻声喝彩时,这些生物瞬间即了知他的存在,即时遁回树林里,数个月都不再出现。它们是树林里最为害羞的生物,同时也是最稀有、最美丽的。此事非笔墨所能形容。

在这一则精确的譬喻中,森林里的水池代表我们的心,于水池边结跏趺坐的森林比丘代表正念。当正念宁静时,动物–“美丽的呼吸”/“喜乐”,从“树林”里出来,到心念之旁“嬉戏”。正念须要保持安止,不受干扰,否则“美丽的呼吸”与喜乐将紧张地遁回树林里,不容易再出现。但是,只要所知者的心念保持静止,“美丽的呼吸”与喜乐在完成它们的任务后,美丽、害羞的禅相会小心翼翼地出现,在心里玩乐。如果禅相察觉到正念并非那么地宁静,或者听到觉知者轻呼一声“wow”,羞怯的禅相迅速地遁回树林里,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再出现。觉知/正念因为动心而错失良机。

因此,当强大、美丽的禅相出现时,必须紧记这一则譬喻,学习阿姜查般地宁静觉知,在偏僻的森林池水旁静坐。克制一切兴奋。如此,我们就会看到罕见、美丽的禅相长时间地陶醉在心念里,直到它准备好进入禅那。

稳定的禅相受到干扰

当禅相稳定和发亮时,意味这禅修者将进入禅那。于此,禅修者应该学习如何耐心地等待,于不造作中保持宁静,一直到条件成熟而进入禅那。但是,在这个阶段,有些禅修者由于‘偷看’禅相边缘而犯了错误。

当禅相稳定与明亮时,禅修者或许会对它的外形和大小产生兴趣。它是圆或椭圆?它的边缘精确或不精确?它是大或小?当你注意它的边缘时,正念失去了它原有的一境性。因为它的边缘属于二元性——内部与外部,二元性恰好就是一境性的反面。当你注意于边缘时,禅相变得不稳定甚至消失。我们应当保持正念于禅相的中心,远离边缘,一直到对边缘的想消失于非二元的一境性中。同样的,当个人有意识地扩大或缩小禅相时,他将会牺牲心一境性。扩展与缩小都牵涉到对形态大小、禅相边缘及外在空间的觉知。由于这样无益地扩大或缩小,他再度掉入二元性的陷阱。

因此,当禅相稳定与明亮时,要有耐性,不要乱动。我们正在培养禅支——喜乐与一境性。当它们变得壮大与充满力量时,禅那的大门自然会打开。

发光的心:备忘录

发光的心,经常被经典引用,但是也经常被曲解。以下是摘录自增支部的节录:

比丘啊!心是发亮的,但是它却被外来的烦恼所污染。未经培训的俗人不能如实了知;因此他的心灵无法开发。

比丘啊!心是发亮的,而且已从外来的烦恼中获得解脱。经过培训的圣弟子们能够如实了知;因此他的心灵可以发展。(An.1,1-2)

当禅相处于稳定与美丽的阶段,它能放射出不可思议的亮光。如上述所言,禅相是心念中的映象。当我们体验这种禅相时,它正是以上增支部节录里那个发亮的心。这禅相之所以会放射亮光,是因为它已脱离五盖。那时,我们就可以明白这个禅相——脱离五盖、发亮的心,正是通往禅那的大门;我们也会了解什么是 “心灵的发展”。

 

进入禅那

当禅相稳定与放射亮光时,能量在刹那刹那不断加强。有如于宁静不断地增加宁静、再增加宁静,一直到宁静十分强大。当宁静强大时,喜乐也同样强壮,禅相的亮光将成长。这时,如果我们可以专注于禅相中心以保持一境性,心的能量将会达到临界的水平。禅修者会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吸入禅相,掉入最辉煌的禅悦。或者,我们会感觉到禅相不断地接近、包围我们,把我们吞咽在广大无边的极喜里。我们进入了禅那。

“摇摇禅”与蛇梯游戏

我们有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一个经验尚浅的禅修者,掉入禅相又迅速弹回到原处。我称它为“摇摇禅”,正如孩子们的玩具、在绳线上下移动的“摇摇”。这不是真正的禅那,因为它无法持久;但是它也很接近,因此我才会称呼它为“摇摇禅”。大敌“兴奋”——正如前面已经叙述过的——让正念从禅那处跳开。因为投入禅相的快乐是远远地超越我们所能想像的,所以这是无可厚非的。如果有人认为最好的性高潮是愉快的,那么,和禅那的快乐相比,他就会觉得那什么都不是,完全微不足道。禅那非常有力量,把我们吹得飘飘然,而且是真正的快乐。甚至是“摇摇禅”生起后,我们会为那无比的快乐而流泪,为那一生中从未经历过的美丽体验而哭。所以,新进的禅修者先体验“摇摇禅”的经验是可以理解的。为了掌握这般强大的快乐,我们须要许多的练习。同时,我们要以很大的智慧来放下兴奋,尤其是当灵修上所能获得的迷人成就是那么地垂手可得。

稍微有年纪的人,都会记得有一种游戏叫做“蛇与梯子”,这是一种简单地以骰子游玩的儿童板块游戏。你该记得,最危险的方格,就是达标前的那一个方格。这第九十九格有着最长的蛇。只要你能抵达第一百格,你就胜利了。如果你只差一步,落在第九十九格,你将从蛇头滑落到蛇尾,在开始处重新再来。“摇摇禅”就像在玩蛇与梯子游戏时,落在第九十九格上。当我们觉得已经很接近胜利——要进入禅那时,如果落在“兴奋”这个蛇头上,我们就会从蛇头滑落蛇尾,重新开始。

就算如此,“摇摇禅”是那么地接近真正的禅那,不应该对它加以轻视。我们会体验到不可思议的愉快和喜乐。这让我们像气象气球那么高高在上,待在高空数小时,不管人间俗事。如此多的能量,我们几乎不能入眠。这种体验,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体验,它将改变你的一生。

只要增加一点点的训练并以智慧反省自己的体验,我们再度可以进入禅相,或者被它包围而不弹回。那么,我们就进入禅那的奇妙世界。

英文原文:

http://www.dhammatalks.net/Books/Ajahn_Brahm_The_Jhanas.htmMetta

metta 2015年6月校对后记:对于禅那经验的描述,教止禅的老师们的说法并不一致,很多缺乏细节,留给人们各种想象的空间,以至于一些禅修者描述的禅那经验显然和《清净道论》矛盾。梵种长老讲的禅那,有很多难得的细节,这是目前在英文和中文的文献里都难得见到的;关键的地方可以和《清净道论》对比,显示其一致性。再就是梵种尊者基于放下讲解禅那的修习,避免了初学者可能因贪着而生的诸多问题,不容易出禅病。值得注意的是,梵种长老的有些观点和注释书并不一致,但这并不妨碍对经验的陈述。我们当按佛陀的四大教示进行判断取舍。

我得到的版本没有再译者的名字。我化了两天进行校对,进行校对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这里关于禅那的很多经验是值得学习和了解,希望借此让更多人看到并且能够更准确地了解原文的意思。

 

校对注


  1. 这里说原因之一还可以成立,要注意菩萨的两位老师教的无所有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定也是远离五种感官的,所以不能说是全部原因。
  2. 这一点可能是比较有争议的。对善法的执着可能导致投身善道,属于有爱。但是按照后面讲禅那是放下的层次,放下和执着不能同时存在,在这种意义上讲不会执着于禅那就是合理的,只有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的修禅那才是不能被执着的。
  3. Supermundane这个词通常被译成‘出世间’,但是看这里的上下文,正确的意思是超越世俗的。

毗婆舍那禅那

第五章:毗婆舍那禅那

(摘自班迪达尊者《就在今生》)

班迪达尊者

禅那

不散乱还有更深的层面,不散乱的心即是以穿透性的正念觉察当下现象的心。‘穿透’这个字不是随便用的,它指的是一个禅支,必定随(禅那)心而起。禅那(Jhāna)通常译为‘安止’(absorption)。事实上,是指心固守在一个目标上并观察目标的这种特质。

想像你在泥泞中发现某样东西,想把它拿起来;如果拿个尖锐的工具刺它,就会穿透这物体,你便能将它从泥泞中拿出来。若是不确定那物体是什麽,现在便可仔细瞧瞧。对你盘中的食物也是如此,你用叉子穿透一块食物,这个样子就像这个禅支。

奢摩他禅那

禅那有两种:止禅禅那( samatha jhāna)与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 jhāna)。有些人可能读过止禅禅那,并想知道我为何在毗婆舍那场合提及它。止禅禅那是纯粹的定力,固定觉知于单一的目标:一个内心的影像,例如一个色盘或一团光。心固定在这个目标上,不动摇、不移转到其它地方。最後心会发展出一个非常平和、宁静、专注的状态,而安止于目标之上。经典中描述了不同的安止阶段,每个阶段都有其特质。

毗婆舍那禅那

另一方面,毗婆舍那禅那则让心自由地从一个目标移到另一个目标,保持专注于一切目标共有的无常、苦、无我的特相,它也包括能保持专注、并固守于涅盘之乐的心。不像止禅禅那修习者那样以轻安和安止定为目的,毗婆舍那禅那最重要的结果是内观与智慧。

毗婆舍那禅那,是将心专注于‘胜义法’( paramattha dhamma),我们通常称之为‘究竟真实法’ (ultimate realities)  ,而实际上它们只是透过六根门直接体验还未经概念化的东西。其中大部分是‘行胜义法’(saṅkhāra paramattha dhamma)  ,或称为‘因缘和合而生(或有为的)的究竟真实法’ (conditioned ultimate realities)  :那些无时都在不断变化的名、色法。涅盘也是胜义法,当然它不是有为法。

呼吸,是说明因缘和合过程的好例子;腹部的感觉,是由呼吸的意图所引生的行胜义法。集中注意力于腹部的所有目的,是要洞察该处正在发生事物的真正特性与本质。当你觉知到活动、压力、拉紧、冷热,你便已开始培养毗婆舍那禅那了。

于各根门保持正念,遵循相同的原则,如果有勤奋的精进与穿透性的觉知,并能在任何特定的感官过程中,专注于正在发生的事,心就会了解那正在发生的事的真正本质,我们将会了解感官过程的特性与共性。

根据四重禅那的分类,把禅那分成四种禅那,其中的初禅拥有五禅支,我会在下文说明。这些禅支对于修习毗娑舍那禅那而言,十分重要。

五禅支

第一禅支称为‘寻’( vitakka),它是瞄准并精确地将心导向目标的禅支。它具有将心建立在目标上,使得心停留在目标的特性。

第二禅支称为‘伺’(vicara),通常译为‘研究’或‘考察’。在‘寻’将心带来,并稳固地安置于目标上,伺会继续以心‘摩擦’目标——持续地将心维持在目标上。当观察腹部的起伏时,你会亲自经验到这点。首先,你努力精确地把心瞄准腹部‘上’的过程,之後心无有失误地抵达目标,它触击目标,并‘摩擦’它。

由于你时时刻刻以直觉与精准的方式观照,心会愈来愈纯净。贪、嗔、昏沈睡眠、掉举恶作与疑惑等五盖减弱并消失,心变得澄澈而平静。这种清晰的状态,是刚才讨论的两个禅支现前的结果,称为‘离’ (viveka)  ,意指‘远离’,心隔绝、远离五盖。‘离’不是禅支,只是描述心远离五盖状态的专门名词。

第三禅支是‘喜’(pīti),对正发生的事欢喜地感到有兴趣。显现在身体上有如起鸡皮疙瘩,又如在电梯中突然下坠的感觉,或感觉离地腾空。第四禅支为‘乐’(sukha),跟随第三禅支而来,行者会对禅修感到非常满意。由于第三与第四禅支的生起,都是隔绝五盖的结果,因此称二者为‘离生喜乐’(vivekaja pīti sukha),意指由隔绝而生的欢喜、快乐与满足。

将这序列视为一因果链:心的远离,是因为第一与第二禅支的存在。如果心精确地瞄准目标,击中并‘摩擦’它,不久之後心便会远离。由于心远离了五盖,因此变得快乐、喜悦与舒适。

当这四禅支现前,心自动变得宁静祥和,不散乱或涣散地专注于正发生的事,这心的一境性就是第五禅支,定(samādhi)  。

‘第一毗婆舍那禅那’的近行需要洞察名色

五禅支的存在,还不足以说明行者已达到第一毗婆舍那禅那。心还必须要对法有所体证,足够洞察名色的相互关系。此时,就可以说第一毗婆舍那禅那的近行发生了。

心具足五禅支的行者,将会经验正念的精准已不同以往。更新一层次的正念,成功固守于目标上。强烈的欢喜、快乐与舒适,也在色身生起。此时,行者可能会对禅修的奇妙而沾沾自喜:‘哇!我变得真是正确又精准,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飘在空中一般!’你可能会意识到,这想法就是执著的刹那。

停滞在内

任何人都会被欢喜、快乐与舒适所吸引,执著正发生在自己内在的事,这是一种特殊贪爱的显现,这种贪爱与一般世俗的欲乐无关。它是直接来自自己的禅修。当无法觉知这贪爱的生起时,禅修将会受到干扰。行者没有直接观照它,反而失念地沉溺在愉悦的情境,或期待自己的修行接下来所可能产生的更大欢乐。现在我们就明白佛陀的忠告的奥义,因为这种执著禅修所产生的愉悦,便是佛陀说‘停滞在内’的意思。

好像我们已经阐释了这段教诲——不要向外攀缘,亦勿停滞在内的简短经文。然而,为了加深我们的理解,还要再多做一点讨论。

三重远离

经典上说,行者禅修时要避免某些事物,要避免接触欲乐(kāma)与不善法。修习三重远离,可以确实避免以上两者。所谓‘三种远离’为‘身离’  (kāya viveka)——身的;  ‘心离’(citta viveka) -心的;‘镇服离’(Vikkhambhana)——即前两者的结果,是烦恼障与五盖远离并减弱的状态。

‘身离’实际上并非指色身的隔离,而是远离与欲乐有关的目标,这里指一组被视为感官目标的色、声、香、味与触。

远离不善法属于‘心离’的范畴,指心远离障碍定与慧增长的五盖。以禅修来说,‘心离’纯粹指时时刻刻策动正念。能刹那至刹那保持正念相续的行者,即是做到了‘心离’。

若无精进,这两种远离不会产生。对‘身离’而言,我们必须使自己远离欲乐的环境,在有助于心平静的地方,把握机会禅修。当然,这种远离本身是不够的,为了得到‘心离’,我们要正念观照所有在六根门生起的目标。

要能保持正念,必须将心导向一个目标。保持正念的努力,有助于让心变得精准。这样的瞄准,将心直接精准地安置于禅修目标上的努力,就是第一禅支——寻。

因此,你必须有‘寻’,努力观察腹部的起伏,最後心击中靶心,清楚地注意到硬、压力、移动等的感觉。心开始触击并‘摩擦’目标,即前述的‘伺’。心‘摩擦’目标一段时间後,会变得专注并安止于目标。当心停留在腹部的起伏,很少念头生起,甚至有段时间完全没有念头。心清楚地从欲乐的目标与其所导致的烦恼障中解脱出来。‘身离’与‘心离’因而存在。持续禅修,不断精进,烦恼障将消失于天际,最後你拥有第三重远离——‘镇服离’。

出离乐

有了‘镇服离’,心变得柔软而微细,轻盈而快活,灵巧而柔顺。一种特殊的乐——‘出离乐’(nekkhamma sukha)生起,它是由于解脱了感官的目标,以及回应这些目标而生起的不善烦恼障,所产生的快乐与安适。因此,现起出离乐,取代一般表面的快乐。放弃了感官之乐,却在所放弃感官的解脱中,得到极大的快乐,这不是很奇妙吗?这才是真正的出离欲乐。

心远离不善法,实际上意味著心远离一切烦恼障。烦恼障无机会生起,因为烦恼障的近因——感官的目标已被舍弃。现在,‘禅那’——安止的状态,呈现出全新的意义:由于寻(瞄准)  、伺(摩擦)禅支,使得欲乐舍离,烦恼障远离;禅那不仅使安止产生,还能消除烦恼障——禅那像火一样烧掉烦恼障。

   寻与伺的关系

在禅那的进展上,寻与伺两禅支——精确地瞄准与击中目标,是绝对重要的。两者密切的关系,在经典中诸多讨论,以下即是两个例子。

想像你有个覆满尘垢的铜杯,你倒了些铜油在抹布上,一手紧握杯子,另一只手拿著抹布摩擦杯子表面,勤奋、审慎地工作著,很快就会有个闪亮的杯子。

同样地,行者必须在主要目标生起的特定地方——腹部,持守自己的心,于该处运用正念,‘摩擦’或观照它,直到烦恼障的垢染消失。然後,就能洞察所观察的那个点上,正在发生事物的本质,而了知腹部起伏的过程。当然,如果其它目标变得比主要目标还要明显时,行者必须观照它们,在新的目标上运用寻与伺。

寻,如紧握杯子的手;伺,则如擦亮的动作。想像行者若只拿著杯子,却不擦亮它,会发生什麽事呢?杯子会和以前一样脏。如果他努力磨亮杯子,却未稳稳地握著,同样无法做好这项工作。这说明了两禅支相互依赖的关系。

第二个例子是用于几何学的圆规。如你所知,圆规有两只脚,一只是尖的,而另一只夹著铅笔。你必须稳固地将心安置于禅修的目标;心就如圆规尖的那一端,然後你必须旋转心,也就是说,直到心可以完整且清晰地觉察目标,如此才会画出圆满的圆圈。同样地,放置圆规尖端的动作如寻,旋转的动作则如伺。

直接、直觉的了解

伺,有时译成英文为‘研究’或‘持续思惟’之意。这非常容易引起误解。西方人从幼稚园起,就被教导要运用智力,经常在寻找原因与理由。不幸地,这种探究并不适合禅修。智力的学习与了解,是一体两面中之一。另一种了解与学习的方式,是直接与直觉地认知。在禅修中,我们直接探求胜义法,必须实际去经验,而非思考。这是唯一获得如实的、如其本然的内观与智慧的方法。一个人可能在理智上十分了解胜义法,可能饱读经书,但是若未直接体验实相,便不会有观智。

止禅之所以能带来宁静却无法直接导向智慧,是因为止禅禅那以概念为目标,而非以直接经验无须思考的事物为目标。毗婆舍那禅那能通往智慧,因为它是由直接、持续地接触胜义法所成。

假设你面前有颗苹果,你听别人说它非常多汁且香甜可口,可是你不来接触这苹果,反而想著:‘哇!它看来真是颗多汁的苹果,我敢断定它一定很甜!’你可以想像,也可以打赌。但除非你咬它一口,否则你是无法体验苹果的味道的。禅修也是如此,你可以生动逼真地想像某种经验的样子,但你无法体验真正的东西,除非以正确的方法实际努力地修习。然後你就会拥有自己的观智,而不再争辩苹果的味道。

五盖及其对治法

正如没有烛光的深夜,黑暗吞没了整个房间,当心未适当地与禅修目标相应时,愚痴与无明的黑暗也是如此在心中生起。然而,这种黑暗并非空洞、平静无事的。相反地,每个无明的刹那,心都不断地追求,想抓住令人喜爱的色、声、香、味、触、法。在这情况下的众生,在所有醒著的时光都用在追求、攀缘与执取。他们如此深陷其中,以致于很难领会另一种快乐的可能性,那快乐超越早已熟悉的欲乐。谈到禅修,一种能成就更高快乐的修行方法,对他们而言是无法理解的。

毗婆舍那的修行,是全面且持续地观照目标,其中包含‘定’的两个方向——寻与伺,上文已讨论过了。这两个禅支,让心安止于所观照的目标。如果缺少它们,心就会妄想,心受到感官的目标与烦恼障(特别是追求感官目标的烦恼障)所轰炸。它将被愚痴与无明所吞没,失去光明,没有机会让其馀的三禅支与前二禅支会合,以创造让观智成熟的平静、清晰与喜悦的境界。

   五盖

五种使心偏离目标的特殊状况称为‘五盖’。表面上看来,无有止尽的种种烦恼障中,五盖代表五个主要的类型。称之为‘盖’  ,是因为每一个都具有其特殊妨碍与阻止禅修的力量。

只要心被感官的诱惑所吸引,就无法稳定地持续观察禅修目标。一再偏离的心,即无法步上导向超越一般快乐的修行之道。因此,‘贪欲’(kāmacchanda)便是禅修第一,也是最大的障碍。

另一种常常发生的,是以不愉快的方式使人分心的目标。心一接触不愉快的目标,便充满了‘嗔恚’(Byāpāda),这也使得心偏离目标,也因而远离真正安乐的方向。

有时,警戒与防备消失,心变得昏昏欲睡、无法工作、迟钝,这样也无法驻留在目标上,这称为‘昏沉睡眠’(thīna middha),是五盖中的第三盖。

有时心变得非常浮动且涣散,快速地从一个目标换到另一个,这称为‘掉举恶作’(uddhacca kukkucca)。心无法专注地停留在目标上,反而四处散乱,充满过去行为的回忆、懊悔与遗憾、忧虑与不安。

第五也是最後一个,主要的障碍是‘疑法’(vicikicchā),即疑惑与批判。你必定经历多次怀疑自己、怀疑禅修的方法或质疑老师。你会将这修法与从前做过或听过的方法作比较,而变得完全不知所措,如同旅人站在十字路口,不确定这道路是否正确,无法决定该走哪一条路。

五盖的出现,意味著缺少喜、乐、一境性、寻与伺。这五善法是初禅的五禅支,它们是成就修习毗婆舍那所不可或缺的部分。每一禅支对治特定的盖,而每一盖都是一禅支的敌人。

一境性,‘定’对治贪欲

在这欲界里,贪欲盖是使我们困于黑暗中的罪魁祸首,对治它的是定,一境性。当心专注在禅修的目标,就不会执著其它的念头,也不会渴望令人愉悦的影像或声音。合意的目标失去控制心的力量,散乱与放逸便不会产生。

‘喜’对治瞋恚

随著定将心带入更微细的层次,更深的兴趣会生起。整个人会充满喜乐,这种进展让心解脱第二盖,因为瞋恚不可能与喜共存。因此,经典说喜对治嗔恚。

‘乐’对治掉举恶作

现在,由于禅修的良好进展,极大的快乐开始生起。心平静地看著不愉快的感受,无有嗔恚。即使目标难以应付,仍有安适在心中。有时疼痛甚至在正念的影响下消失,只剩身体轻松的感觉。随著身心的舒适,心满足地逗留在目标上,不会四处乱跑。快乐与舒服对治掉举恶作。

‘寻’对治昏沉睡眠

寻这个禅支,有打开并使心振作的特殊力量。它让心打开而有活力。因此,当心持续勤勉地试图精确瞄准目标,昏沉睡眠便不会生起。受到困倦攻击的心,是紧缩且衰弱。寻对治昏沉睡眠。

‘伺’对治疑

如果寻表现良好,接下来心就会触击观察的目标,这种撞击或‘摩擦’目标的禅支即是伺,它有持续不断的作用,让心黏住观察的目标。持续的注意与疑惑相反,因为疑是犹豫不决的。疑惑的心无法将自己固守于任何特定的目标,而是到处乱跑,想著各种可能性;当伺存在时,心便不可能偏离目标,也不会有这种表现,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成熟的智慧亦会造成疑的蔓延,禅修未到某种深度与成熟时,显然,精深佛法对我们而言是琢磨不透的。初学的行者也许会想知道他们听过却未经验的事,但他们愈努力去想通这些事,就愈不了解,挫折与持续的思考最後导致批判。持续地注意再次足以对治这个恶性循环。心稳稳地固守于目标,用尽全力来观照,就不会产生批判的思想。

理解这世间的本质

当你能将注意力保持在腹部的起伏,从一开始出现到最後结束,刹那至刹那以连续不问断的方式,发展具贯穿力的精确的正念,那麽你便会觉察到——可用心眼清楚地看到整个腹部涨起的过程,从开始、中间、直到结束,观察没有一丝中断。你十分清楚这经验。

现在你开始要经历观智的进程,它只有透过直接观察身心的毗婆舍那,才能获得。首先,你区分出组成腹部起伏过程的名与色之微细差别,各种感觉是属于色法的目标,与觉察它们的心不同。随著愈发审慎地观察,你开始发现名色如何以因果关系而相互关连。心中的一个意念,引生一连串的色法目标,它们构成一个动作。心开始明白名色如何生灭,生灭的事实变得清晰明确。你意识范围内的一切目标,显然都有生灭的本质,声音响起,之後结束:身体的感觉生起,随後消失,没有一样是持久的。

禅修到这个关头,初禅的五禅支便开始稳固地现前。寻与伺增强,定(一境性)、喜与乐随之加入,可说成就了毗婆舍那第一禅那,观智(vipassanāñāna)便开始生起。

观智,特别与有为法的三共相有关——无常( anicca)、苦( dukkha)与无我(anatta)。

无常

随著你观照目标的生与灭,你开始理解它们瞬息短暂的本性,即它们的无常性。这无常的理解是直接、第一手的;无论将注意力放在何处,都感受到无常的真理。在你的心接触目标的刹那,你清楚地觉察目标如何消逝。极大的满足感生起,你对自己的禅修深感兴趣,对于发现这个宇宙的事实与真理感到欣喜。

即使是一般简单的观察,也告诉我们整个身体都是无常的,因此无常一词与整个身体有关。更密切地观察,我们会觉察到于六根门发生的所有现象也是无常的,它们都是无常的事物。我们也能了解,无常意味著所有身心、名色法都由无常事物的事物所组成。在这有为的世间,我们找不到不是无常的物体。

生起与消逝的事实是‘无常相’(anicca lakkhaṇa),即无常的特性或特徵。正是在生起与消逝中认知无常。无常随观智(aniccānupassanāñāna)是体证无常这事实的直接证悟,它就在观照一个特定目标并见其消失的顷刻发生。讲清这个要点十分重要:无常随观智只在行者经历现象消逝的那精确顷刻发生。没有这种直接经历,就不可能懂得无常。

有人说自己通过阅读有关事物无常的状态,而得到无常随观智,这种说法成立吗?有人说,当他的老师说到一切事物都会消逝时,当下生起了观智,可能吗?或者,通过推论或归纳法可深深地理解无常,是吗?这些问题的答案很肯定的是‘NO ’。真正的观智,只在无有思考、纯粹觉知现象消逝的当下,才会发生。

假设你正看著腹部的起伏,在腹部涨起的刹那,你觉察到繃紧、压力、扩张与移动。如果你能从开始到结束跟随涨起的过程,而这些感觉的结束对你来说也十分清晰,那么‘无常随观智’便有可能产生。在腹部或其它地方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感觉,都是无常的;它们随腹部涨起过程的开始而生起,随其结束而消逝,这种的特性即构成了无常相。无常的体悟,只发生在观察现象消逝时的那一刹那。

无常并不限于腹部,在看、听、嗅、尝、思考或接触时所发生的任何事物——所有身体的感觉,诸如热、冷、硬和痛等,以及所有其它活动,如弯曲、旋转、伸展、走路等,一切皆是无常。若你能觉察任何这些目标的消失,便进入了无常随观智;你会丢掉恒常的错觉,也会没有我慢(māna)。事实上,在你常修正念觉知无常期间,平时的我慢将逐步减少。

有为法的第二种特性是苦——不如意或痛苦。可以依这同样的三类别加以讨论:苦(dukkha)、苦相(dukkha lakkhaṇa)与苦随观智(dukkhanupassanāñāṇa)。

在你观察无常的期间,苦的要素非常自然地变得清晰可见。随著现象的生起与消逝,你会了解没有什麽是可靠的,也没有什麽是稳固可执取的。一切事物皆不断变化,这便是苦。各种现象都不足以为依归。苦本身实际上是无常的一种同义词,涉及一切无常的事物。只要是无常的,也就是苦的。

禅修发展到此刻,疼痛的感受会变得非常有趣。你可能观察它们一会儿不作反应。你会看到它们一点儿也不坚实,实际上连最短的刹那都无法维持。恒常的幻觉开始崩溃。例如背痛——你发现如火一般的热度转变成压力,接著变成跳动,这跳动刹那至刹那改变其构造、形态与强度,最後达到顶点,心能够看到背痛的崩溃瓦解。疼痛从意识的觉知范围中消失。

征服了疼痛,行者充满喜悦与快活,身体感到清凉、平静、舒适,但不会被苦已彻底灭除的想法所欺骗。感受的令人不满的本质更加清晰,开始理解——色身是痛苦与无法令人满意之现象的聚合,毫不延缓地随无常的旋律起舞。

苦的特性或苦相,是被无常压迫,正是因为一切目标刹那至刹那都在生灭,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度压迫的情境中,一旦有生起,便无法阻止其消逝。

‘苦随观智’也是在观察现象消逝的那一刹那生起,但是与‘无常随观智’的风味稍有不同。行者会突然彻底觉悟到,这些目标没有一个可靠,当中没有庇护所,甚至是可怕的东西。

同时,重要的是要了解,从阅读书籍或通过自己的推论与反省,所领会到的苦,不构成真正的苦随观智。苦随观智只发生在以纯然的觉知,观察现象的生起与灭去,而了解到它们的无常是可怕的、可怖畏的、不想要的以及不好的。

真正体悟到一切现象本具‘苦’,能产生很大的力量。它灭除了认为这些事物是令人快乐的邪见。当这样的错觉消失,贪爱不生起。

无我

现在,行者会自动地体会无我——了解这些过程的背後没有任何人。现象刹那至刹那地发生,这是一个自然过程,没有人被视力与之同一。认识事物无我的智慧——即无我随观智(anattanupassanāñāṇa)也是基于前二方面——无我本身与无我相(anatta lakkhaṇā)  。

无我指的是一切无常的现象没有自我,换句话说,每一名、色的单一元素都是无我,它和无常与苦的唯一区别,在于强调的方向不同。

无我相,是发现目标不依个人的心愿而生起或消失。所有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名、色法,依照其自身的自然法则而自动生灭,它们的出现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我们通过一般观察天气而看到这点,有时候热浪来袭,有时候又寒风刺骨;有时很潮湿,有时则乾燥。有些天气变化无常,让人不知接下来会如何。没有一种天气可以让人调整温度,以配合自己的舒适感。气候受其自然法则管制,正如构成我们身心的要素一般,当我们生病、受苦,到最後死亡,这些过程不都与我们的心愿相反吗?

认真地看著一切内在的身、心现象生起、灭去,行者会突然发现没有人在操控这过程的事实。这样的内观自然产生,不受任何影响或操控,亦不是出自深思熟虑,它只在行者活在当下观察现象的灭去之时生起,被称之为无我随观智。

看不到现象刹那生灭的人,容易被误导而以为有我,认为在身心过程的背後,有个不变的实体。有了清晰的觉知,这邪见随即消除。

毗婆舍那第一禅那——思惟智

当觉知清晰,特别是能注意到事物的灭去时,便能直觉地体会:所有现象本俱的无常、苦、无我特相。直觉地了解这三共相,是包括在观智的一个特定阶次中,叫‘思惟智’(sammasanañāna),意指经由自己证实而生起的智慧。这个词常译为‘有领悟的实证智慧’,行者通过体验现象消逝的个人经验,而领悟或证实这三共相。

虽然‘内观’一词使用非常普遍,但仍无法适切地翻译巴利语‘vipassanā’(毗婆舍那),它由‘vi’与‘passanā’两个部分组成。‘vi’是指‘各种不同的方式’,‘passanā’是观察。因此,毗婆舍那的一个意思是‘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来观察’  。

当然,‘各种不同的方式’是指无常、苦、无我。现在毗婆舍那更为完整的翻译就变成:‘以无常、苦、无我的方式来观察。

观智(vipassanāñāna)的另一个同义词是‘现见智’(paccakkhañāna),paccakkha在此表示直接由经验得来的了解。真正的观智只在行者正念观照时生起,因为它是直觉性的,不由推理而生,因此被称为直接来自经验的洞见,即现见智(paccakkhañāna)。

随著观智在修习中一再出现,自然与自发地引发内心的省思[[1]]:无常、苦、无我不只显现于当下。行者通过推论认识到,三共相过去一直呈现,并将在未来一直呈现。其他的众生与物体,也和自己一样,由相同的元素构成,皆是无常、苦、无我的。这样的省思称为‘推论智’或‘比量智’,这是寻与伺两禅支延伸的一面,在此显现于思考的层次中。

毗婆舍那禅那到此阶段,被视为已完全发展,而称为‘思惟智’(sammasanañāna)的修习阶段也完成了。行者会对有为法无常、苦、无我的共相,有深刻而清晰的领悟,达到一个推论的结果——就是在这世上,无论过去或未来,没有不被此三相所遍及的。

推论与省思,多半在毗婆舍那第一禅那出现,除非它们开始占据了你的心,否则是无害的。特别是对一个非常聪明、想像力丰富或哲学思惟的人而言,思考太多,会阻碍个人直接的经验,它其实会使得观智停滞。

如果行者是这类型人,并发现自己的禅修受到影响,可用这样的理解来安慰自己——这并非错误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的思考是与佛法有关,没有贪或嗔。当然,尽管事实如此,你还是应该回到全然的观照,纯粹地去经验现象。

善寻与不善寻

用来表示寻禅支的精确瞄准的这个寻(Vitakka)字,还包括思想层面的寻思,也就是将注意力导向某个想法,有善寻与不善寻两种。

将注意力导向于欲乐,我们说是‘不善寻’,与其相对的‘善寻’则与出离有关。与嗔恚、侵害有关的是不善寻,而与无嗔、不侵害有关的是善寻。

当无常、苦、无我的推论智,如上所述地生起时,与欲乐有关的不善寻便消失了。由个人直接的观智所产生的连续思惟中,有些欲望可能会出现,但它不大可能与世间的快乐如名声、性、财富、资产有关。你更可能有很好善欲比较会像是感到想舍离俗世、布施或弘法。虽然这些想法构成‘寻或思考’,它们是与无贪或出离有关联的。

与瞋相关的‘寻’,是一种侵害的心态,希望他人受害或不幸,它根源于忿怒,背後具有破坏性的特质。无瞋指的是‘慈’(mettā)这美好的特质。慈与瞋恨的侵略、破坏特质相反,它希望他人幸福快乐。当行者如前述般,通过个人经验品尝到法的滋昧,若心中有想与自己所爱的人分享,这并不稀奇,因为这种希望其他人也有同样经验的想法,与慈有关连。

最後一种寻,其寻思的方式与是否造成伤害有关,有两个分支:有害的与不害的寻。有害的寻包括:想要伤害、压迫、折磨、欺负或杀害其它众生,这是另一种源于瞋根而非常具有破坏特质的心。无害寻正好相反,是‘悲’(karuṇā)的特质——希望帮助他人,解除他们的痛苦与悲伤。悲心强的人,不仅能感同身受,还会寻求方法来解除他人的痛苦。

作为省思智( reflection knowledge)的伺

如果这般省思的意念一再出现,这过程即称为‘伺’;同一词也用于指,注意力更加集中的维持在‘摩擦’那一方面。在此,它意指在思维层次上的再三省思。首先,行者经验一个直接的直觉领悟,接著,关于这领悟的推论智生起。推论智是痛快且令人喜悦的。但是过多的话,就会发展成一系列的思维,而打断直接观察的进程。这些也许是非常崇高的想法——出离、慈、悲等,但是,一旦行者被它们吸引,而失去自制力,此时观智便不会产生了。

愿你在禅修中,稳固地增长寻与伺这两个非常重要的心所。愿你审慎地瞄准心,透彻地‘摩擦’考察目标,直到清楚地经历并洞察目标的真正本质。即使出现美好的念头,也希望你不要分心,如此你会经历观智的各个阶次,最後证悟涅盘。

达到更高的毗婆舍那禅那

毗婆舍那第一禅那的彻底运作,使行者达到洞察现象快速生灭的效果。体验这个观智并超越它,行者就会成长。

毗婆舍那第二禅那

行者抛开早期阶段的省思,而进入单纯、全然觉知的成熟阶段。

现在禅修者的心变得清晰且敏锐,他能跟上现象刹那刹那迅速生灭的速度。由于持续而敏锐的正念,推论的思考很少,也不怀疑名色无常、短暂的本质。此时,禅修似乎无须费力。当没有不断努力的寻与省思[[2]],存在的是喜和乐的空间。这种没有思考的全然觉知,称为第二毗婆舍那禅那。

在毗婆舍那第一禅那,心中持续的是不断努力(的寻)与推论的省思。只有在生灭随观智开始出现时,也就是第二毗婆舍那禅那生起时,明朗、喜悦、信心与极好的舒适感才开始成为主导。

信心、宁静、喜悦与快乐的过患

心能够更精准,定力加深。深化的定力导向清楚的、基于实证的信心,这是由人实修经验的证实了的信心。它也带来基于相信的信心,相信如果继续修习,便会得到佛陀与自己老师所承诺的利益。法喜与身心的舒适感,也在这个阶段增强。当行者达到第二毗婆舍那禅那,很有可能会执著这种超凡喜悦的状态,他们经验到生命中最深刻的快乐,有些人甚至相信自己已经开悟了。在这样的情况中,禅修更上一层楼的前景渐渐变得模糊。行者将会如佛陀所说的‘停滞在内’,我之前已讨论过的。

如果你有非凡的经验,请务必要观照并标记它们。要清楚地意识到喜悦、信心、轻安等等,只不过是心的状态。如果在观察它们时,你发觉自己执著它们,就要立即切断执著,然後将注意力回到腹部的主要目标。唯有如此,你才能持续进步,为你带来更甜美的果实。

禅修老师必须善巧地处理这修习阶段的学生。学生对自己的经验感到如此兴奋,如果老师太让人泄气,便容易遭到反抗。相反地,老师得温和地说:‘你修习得不错,这些是修行中自然会生起的东西,但还有许多比你现在还要好的经验。因此,何不观照所有这些现象,而让自己接下来能有更好的经验呢?

行者若留心注意这些禅修指示,回去禅坐并谨慎地观照光明、信心、喜悦、快乐、轻安与舒适。他渐渐会明白这简单的观照,实际上是禅修的正道。

如此确认了方向,便能极具信心地向前迈进。

第三毗婆舍那禅那

喜悦会逐渐消失,但正念与定力则持续加深,对正在发生事物的真实本质之洞察,会变得非常强。此刻,舍觉支取得优势,不论目标是否使人愉悦,心都不会动摇。一种深刻的乐受于身心生起。行者可以长时间坐禅而不感到疼痛,他们的身体变得纯净、轻盈、精力充沛。这是第三毗婆舍那禅那,它拥有两个禅支,乐与一境性。第三毗婆舍那禅那在生灭观智更成熟的阶段生起。

毗婆舍那禅那,从第二转到第三,是禅修关键性的转折点。人类天生就会执取使心激动与兴奋的目标,喜悦是这些令人激动的愉快感觉之一;它在心中激起涟漪,却还是相当不成熟。因此,当你经验到它时,要确实加强警觉,并尽可能谨慎地观照。只要行者仍执著喜悦,他便无法前进到伴随著安详与舒适而来、更为成熟与微细的快乐。

最上微妙之乐

经典以母牛哺乳小牛的故事,来说明这个转折。让小牛早早断奶是很重要的,这样母牛的奶才能供人类使用。如果小牛不断奶,便会持续喝掉所有母牛的奶。小牛就如第二禅那,是以喜来喂养与茁壮成长,母牛则是第三禅那。而能喝到那甜美鲜奶的人,就如成功地超越执著喜的行者。

经典言及:在第三毗婆舍那禅那所品尝到的快乐或舒适,是修习毗婆舍那禅修所能体验到的最上微妙快乐。它是最甜美的。尽管如此,行者要能以舍而住于其中,无有执著。

持续准确地观照仍是非常重要,以免身心的安适与敏锐清晰的洞察,引生微细的执著。如果觉得自己的观智非常美妙、敏锐且清晰,便必须观照这感觉。然而,执著生起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全面广泛的正念已存在,它可轻易地观照到每个目标,无有错失。

现象的灭去——乐受消失

第三禅那被称为最上微妙之乐,是因为下一禅那便没有乐。在你持续的观照现象期间,你将渐渐超越生灭随观智,而进入‘坏灭随观智’的阶段。此时,目标的生与住的阶段不再清晰,取而代之的是,心觉察到现象持续的灭去。心连续的觉察现象的灭去,一观照它们,它们即刻灭去。常常觉得似乎没有身体的存在,仅是纯粹现象的持续灭去。

行者会有心烦意乱与苦恼的倾向,不只因为他们感觉不到舒适,同时也因为现象的快速消失,令人感到相当不协调。在你能观照目标之前,它已消逝,留下一片空白,而下一个现象仍然是相同的显现方式。

概念变得模糊。一直到现在,行者可能一直清晰地观照各种现象,但‘想心所’仍混在其中,因此能同时见到胜义法的、非概念的实相目标及形状的概念(如身体、手臂、腿、头、腹部等)。在坏灭随观智的阶段,概念消失了,你也许无法分辨现象的位置,有的只是灭去。

‘发生什麽事了?’你也许心里会大叫:‘我一直做得那麽好,但现在我的修习却失败了!失去控制了,我无法观照任何一样东西。’内心充满自我批判与不满,显然已无安逸可言。

最终仍然可能在这新的领域中得到自在,你只要冷静地放松下来,注意现象的持续流动。这阶段的观智称为‘坏灭随观智’,其特质十分有趣。此时不再有身心的快乐或安适,身上也无明显的不舒服或疼痛,心中有的也只是相中性的舍受。

第四毗婆舍那禅那

在生灭随观智成熟的期间,第二禅那的喜让步给第三禅那的乐。强烈的喜,被较为温和极微细的舒适与安祥所取代。当乐在坏灭随观智阶段消失时,仍不会引发内心的忧受。现在,第三禅那让步给第四禅那,其禅支具有:舍与心一境性的特性。

行舍智

当心不苦不乐,既不是舒服也不是不舒服,舍便生起。舍具有使心平衡的惊人力量,这特别的状态称为‘中舍性’( tatramajjhattatā)。在此平衡的境界中,正念会变得绝对清净、敏锐且机警。能以难以置信且毫不间断的清晰度,察觉现象微细的层面,如像微粒和微细的振动。事实上,中舍性从一开始就出现在每一禅那中,只是在初禅那、第二与第三禅那时,它被更突出的特质所掩盖,就如日间的月亮,无法与太阳争辉。

四毗婆舍那禅那摘要

在初禅那,舍的开展不多,寻与伺占优势。如前所述,初禅中的寻与伺,通常包含大量推论的思考。

在第二禅那,喜的兴奋与激动,掩映了舍禅支。接著第三禅那,有最甜蜜的快乐与安适,因此舍没有机会展现。然而当乐消失,呈现一种不苦不乐的感受,这时舍就有机会发挥了。正是以此方式,当薄暮来临而黑夜开始渐渐笼罩,月亮的光辉照耀整个天际。

坏灭随观智後,接著而来的是怖畏随观智、厌离随观智、欲解脱智。到‘行舍智’的阶段,舍才强烈地显现出来。

这是禅修中很深的一个层次,一切都开始非常顺利地进展。正念现在是那麽的敏捷,能在心未开始受乐或苦的扰乱之前,就拾取目标;执著或嗔恚没有机会生起,平常令人非常不悦或兴奋刺激的目标,也完全失去了它们的影响力。因为在六根门皆是如此,故称现今所呈现的舍为‘六支舍’  。

极微细的觉知,是此时禅修的另一个特色。腹部的起伏过程变成一种振动,碎裂成粒子,最後消矢。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应该试著观照整体的坐姿,及臀部与膝盖的一些接触点。而这些也可能消失,遗留下没有身体的感觉等等。病痛消失了,因为没有可觉察的色法现象,无痒可抓,留下来的只是知道色法消失的心识。此时,这心识本身应该作为觉知的目标,当你观照‘知道、知道’,那意识甚至也会开始闪烁隐现(flicker and reappear)。然而,于此同时,也是有极敏锐和清晰的心。

这心极度平衡的状态,据说就如阿罗汉的心,在面对任何意识领域生起的目标时,都保持如如不动。然而,即使达到这修习的阶段,你仍不是阿罗汉,只是在这正念的特别时刻,经验了类似阿罗汉的心。

四种毗婆舍那禅那中的每一禅那,都有不同类型的乐为其特徵。在初禅那,可以体验远离的快乐。远离五盖,因此心遥远地与之隔离。

在第二禅那,行者经验到定生喜乐。良好的定,以喜与乐的型态带来快乐。当喜舍弃时,第三禅那的快乐,就简单称之为舍之乐。

最後在第四禅那,我们经验到基于舍的纯净正念。

当然,第四种是最上之乐。它就和前三者一样,仍发生在有为法的领域中。唯有当行者超越这个范畴,才能经验到究竟之乐——真实寂灭的快乐,巴利语称之为‘寂乐’(santisukha)。它是在禅修的目标与其它的名、色法,以及观照心本身都完全止息时发生。

希望你们能品尝这经由毗婆舍那禅那,所生起的四种快乐,也能进而尝到最高的快乐——涅盘乐。

  1. [] 英文reflection虽然一般可以译成思维,但是这里有根据刚才经历的观智进行反省和思维的意思,所以译成省思。
  2. [] 英文effortful application and reflective thought实际就是指寻伺二禅支。

泷罕寺概况

泷罕新寺雨后彩虹

泷罕寺是云南 西双版纳 勐海县 西定乡 浓捧村 布朗族村寨世世代代护持的上座部佛教寺院。

泷罕寺拥有泷罕新寺、泷罕老寺两座寺院和一座白塔寺。

泷罕老寺有一位年老比库和两位沙玛内拉安住。

泷罕新寺现有3位比库,二十多位沙马内拉安住,其中,2019年4月将有3位沙玛内拉成为比库。

白塔寺现在没有僧人安住。

泷罕新寺海拔1700米,云雾缭绕,普洱老树与乔木古树杂生,夏季最高温度不超过27度,冬季夜间最低温度在2度以上,气候凉爽,适宜禅修。

泷罕老寺的白塔前,布朗族信众修习佛随念
星河下的泷罕白塔

泷罕寺僧众践行上座部佛教僧团传承佛陀的教导:

pariyatti:learning the doctrine.  学习三藏教理。

patipatti:practising it。 践行三藏理论。

pañivedha:realising its goal.  体证涅槃。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每日只是:

早晚课、

托钵乞食、

清洁寺院、

背诵巴利经典、

开示巴利经典、

禅修实践、

服务村寨。

不追忆过去,

不期待未来,

安住当下。

泷罕新寺全景
布朗族村寨信众听闻禅修开示

 

西定森林孤邸

泷罕新寺的西定禅林,森林孤邸采用布朗族地区传统的营造模式,

楠竹松木架构,简洁朴实;

一草席,一竹床;

托钵乞食,一日两餐。

适合需求简单,易护持的比库、沙马内拉等禅修者,长期闭关践行森林禅法。

泷罕新寺森林孤邸

 

森林禅修

上座部佛教 泷罕寺 僧团依律制于每年3个月雨季期间,于西双版纳 西定禅林 安度雨安居。

雨安居期间,泷罕寺僧众与在家众,禅修业处和方法如下:

 

以泰国森林体系的佛随念Bud-Dho去觉知呼吸,即:

首先,觉知吸气,心里默诵Bud;觉知呼气;默诵Dho,身心平静。

其次,心自动地放下默诵Bud,默诵Dho;心自然去观照进出鼻腔的呼气和吸气;

接着,呼气吸气进入微弱的状态;

最后,甚至无法觉知到呼吸。

进入禅定,然后修习观禅。

打坐

 

缅甸、泰国和西双版纳3个国家交界之地,广泛运用佛法僧随念法:

手持佛珠,以受念处收摄纷乱的心;

同时,心中默诵佛、法、僧的功德,安定心;

心安定后,放弃念珠,或忆念佛陀功德、或忆念法的功德、或忆念僧的功德,培育喜悦心,再修习观禅。

佛珠收摄心

 

生活禅以缅甸禅修方法为主,于行、站、坐、卧、吃饭、穿衣、如厕等等日常活动中,持续保持正念觉知,串联禅修,保持禅修持续不间断。

立禅
保持正念用斋饭

 

每天 坐禅、行禅、站禅、卧禅交替修习,均衡发展。

行禅
行禅

 

修习白骨观和不净观

布朗族僧众和在家众,世世代代信仰上座部佛教,有修习白骨观和不净观的传承,淡然面对生死。

村寨焚尸地
骷髅与沙门无垢菩提

 

泷罕新寺  常住沙门 无垢菩提

联系方式

电话:18210441828

微信:18210441828

无垢菩提尊者简介请点击:简介

北京明慧禅院

禅院简介

此禅院是一座纯粹的上座部佛教禅修道场。禅院重点教导马哈希四念处禅修方法,帮助禅修者遵守戒律、培育慈心和正念,籍此在中国内地推广上座部佛教,并为修行马哈希禅法的中国禅修者提供长期修行场所和咨讯服务。

在因缘条件支持下,禅修院将翻译和出版流通上座部佛教各类书籍,开展企业员工培训等工作。

禅修院位于美丽宁静的北京市昌平区香堂文化新村。负责禅院管理的明慧西亚莉热情欢迎您来体验马哈希禅法,深入了解和学习上座部佛教,找到真正的皈依、得到法喜。

香堂村清净、祥和,是放松身心、修心养心的好地方!欢迎有缘之人来禅院体验禅修、体验至上的快乐!新的生活将从这里开始!

本禅修院提倡素食。食宿免费,随喜供养。

萨度!萨度!萨度!

 

明慧西亚莉

西亚莉在恰宓禅修中心

禅修者在禅院用斋

明慧西亚莉手机号:13522355208

2015年7月4日

 

附:

禅修院地址:北京昌平区香堂村北五东区四排五号
交通方式:地铁北韶洼站下C口出,转昌21路,坐至香堂村公交总站,走到圣恩禅寺门口,右拐90度,往东走约两分钟走到头,最前排西侧第一家即是禅院。

 

获取更多信息请关注: 明慧西亚莉的新浪博客

内观基础

2016年校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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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最新译本请访问:《内观要义Mahasi_1982 马哈希尊者著

一、英译序 / 茅塔

  《内观基础》(The Fundamental of Vipassana Meditation )是马哈希法师在1959年新年期间的一系列演讲,这次演讲以书本的形式发行是在1961年,它发行以来广受读者的欢迎而多次再版。而本书是第一个英译版(1981)。

  读者将从本书看到这演讲是针对在家听众,对他们而言,微妙的内观禅修是全新的知识,因此,法师费很大的苦心把它讲得白话、易懂、直接,把听众从分别止禅和观禅(vipassana,毘婆舍那)的简单阶段带到深奥的法义,如实相与概念、刹那的心念和心路历程、修心的次第和体证涅槃。他从“内观是什么”、“如何培育内观”开始给听众——现在的情况就是读者——讲第一课,然后教导他们如何开始用功,如何提高,如何避免陷入修行的陷阱,以及最重要的是,如何知道自己确实知道。听众因而受到激励、鼓舞,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踏上通向涅槃的圣道。

  佛教是一个实用性的宗教,要人们在生活上实际奉行,而不是门外汉惯于想象的另一种形而上学系统。它考察有情众生的各种苦,发现他们的苦因,开显苦的灭除,并指出消除所有苦的道路,任何渴望解脱的人都能步上这条道路,但是,他必须自己努力迈步前进,没有人能免费载送别人到达永恒的平静。

  “你们应该自己努力,佛陀只是指出正道而已,奉行此一正道并且禅修的人,可以解脱无明的桎梏。”(《法句经》276偈)

  那么什么是解脱之道呢?佛陀在《念处经》告诉我们,建立正念是通往解脱的唯一道路。而建立正念,正是马哈希法师半世纪以来努力阐释并广为传播的整个内观修行系统的基石。

弘扬内观不同于弘扬其它的佛法。如道德或形而上学的部分,精通经教的人就能做得到。然而内观禅只有经过亲身体验才能令人信服。佛陀(或更精确地说是菩萨)本人经过探索圣道、发现圣道、亲身仔细体证,然后才依据他自己的经验教导众生。

  “诸比丘,我发现过去正觉者通行的古道,我沿着那条古道前往,当我前往后,我完全地了解了实相,我告知比丘、比丘尼、男女居士。”(参见巴利文版《相应部》第二册106页)

  马哈希法师本人沿着佛陀指给我们的道路,亲自体证了法,然后依据他的亲身体验给信徒讲法。信徒们也得以亲自体证法。关于这一事,法师在本书中提到:

  “在这里的听众有很多是达到这阶段智慧的行者。我不只是从我个人的经验而言,也不只是从我的四十或五十个信徒的经验而言,而是数以百计的人的经验。”

  佛法的一个特性是“来亲身体证”(ehipassiko),二千五百年来已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来亲身体证”,我们看当今世界各地的禅修中心,已有成千上万的人来亲身体证,将还有成千上万人要来亲身体证。发愿修行的人解脱之后,跟着要做的,是去觉醒大众并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伴随他们。这本书将一个人面前的解脱之道的蓝图展现出来,如著名的学者在本书缅文版序文中所说:这不是一本给读者消遣的书,而是一阶一阶趣向更高智慧的参考指南。

  翻译本书,我尝试用英文译出法师缅语演讲的原意,但我不能逐字翻译,也不是任意剪辑的。重复是口语的一大特性,我略去重复的句子,并保留未译法师演讲中帮助记忆的偈诵,除此之外,我努力保留法师说法的原貌:简单、直接和流畅的风格。

  法师引用的巴利文经典的翻译,我大部分依据著名的学者,如雷斯.大卫(Dr. Rhys Davids),伍德瓦(F.L.Woodward),荷诺(I.B.Honer),三界智法师(Nyanatiloka),髻智法师(Nyanamoli),佩茅丁(Pe Maung Tin)他们的作品,只是偶尔有些地方略予以润饰。我非常感谢他们。

          于仰光198133

二、简 介

  当前内观不需特别的介绍,每个人都说内观很好,这个转变是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人们还以为内观是比丘和隐士修练用的,而不适用于他们,当我们开始传授内观时,有一段艰辛的过程,现今这种情况已经改善了。今日人们一直请求讲演内观,但是当我们告诉他们内观的简单事实,他们似乎无法欣赏它们,一些人甚至离开,我们不应该责难他们,他们没有禅修背景来了解任何东西。

  有的人以为寂止禅就是内观,有的人以为内观跟寂止禅一样,有的人把内观说得太艰深而难以实践,他们的听众心中充满困惑,为了让这些人受益,我们将说明内观的要素。

三、止与观

  我们禅观的目的何在?我们如何培育内观?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有两种禅修:寂止禅和内观禅。禅观于十遍处(kasina)只能产生寂止禅,不是内观。禅观于十不净(如:肿胀的身体),也只能产生寂止禅,不是内观。十随念,如忆念佛、法等,也只能培育寂止禅,不是内观。禅观于三十二种身体成分,像观“发、毛、爪、齿、皮”,也不是内观,它们只能培育寂止禅。

  正念于呼吸也是开展寂止,但是它也能培育内观。然而《清净道论》将它包括在四十种习禅业处中,因此我们在此也如此称它作寂止禅。

  接着有四梵住,慈、悲、喜、舍,和四无色状况导至四无色禅定,以及食厌想,所有这些都是寂止禅。

  当你禅观身体内的四大元素,它被称作分析四大元素。虽然它是寂止禅,但它一样可以开展内观。

  这四十种习禅业处为修定的对象,只有呼吸和四界差别(分析四大元素)与内观有关,其它不能产生内观。如你要获得内观,你需继续努力。

  再回到“如何培育内观”这问题,答案是:我们以观照五取蕴来培育内观。众生的精神与物质特质为诸取蕴。对它们可能由于贪欲而乐于执取,这样种情况被称为“执取感官所缘”(欲取)。或可能因邪见而错误的执取,这被称为“以邪见执取”(见取)。你需观照它们看清它们的实相,否则,你将因贪欲和邪见而执取它们。一旦观到它们的实相,你便不再执取,你正是这样培育内观。我们将详细谈论五取蕴。

四、五 蕴

 

  五取蕴为色、受、想、行、识。它们是什么?它们为你每时每刻所体验到的事物。你无需到别处寻找它们,它们就在你自身。当你看时,它们就在看的过程中;当你听时,它们就在听的过程中;当你嗅、尝、触或想时,它们就在嗅、尝、触或想的过程中。

  当你弯曲、伸出或移动时,五蕴就在弯曲、伸出或移动里,只是你不知它们为五蕴。这是因为你没有观照它们,因此不知道它们的实相。不知道它们的实相,你就以贪爱和邪见执取它们。

  当你弯曲时,什么发生?它始于弯曲的意念,接着弯曲过程的物质性质一一显现。在弯曲的意念中,有四种属于精神的蕴。要弯曲的心是识(识蕴),当你想着弯曲,然后弯曲,你可能感到乐、苦或不苦不乐。如你快乐地弯曲,那就有乐受,如你不快乐或生气地弯曲,那就有苦受。如你不苦不乐地弯曲,那就有不苦不乐受。因此,当你这样思惟弯曲过程,就知道这当中有 “受”蕴。接着有“想”,即觉知弯曲的蕴。然后是促使你弯曲的心理过程,它好似在说:“弯曲、弯曲”,这是“行”。因此在弯曲的意念中有受、想、行、识──四种属于精神的蕴。弯曲的动作是物质或者说色法,这是“色”蕴。如此,想要弯曲的意念和弯曲的动作形成五蕴。

  因此,在弯曲手臂的一个动作中,就有五蕴。你移动一次,就有五蕴,你再次移动,就有更多的五蕴。每次的移动引出五蕴,如果你没有正确地观照它们、正确地了知它们,我们不必跟你讲述发生了什么自己就知道:你想“我要弯曲”和“我在弯曲”,不是吗? 每个人都如此。问小孩们,他们会给予同样的答案;问那些不懂得读和写的成人,也得到同样的答案。问懂得读写的人,如果按他心中所想的直截了当地说,也是同样的回答。但因他读得多,他将编构适合经典的答案而:“名和色”。这并非他所知道的,只是编构以适合经典。在他内心深处,他想的是:“这是‘我’要弯曲,这是‘我’在弯曲;这是‘我’要移动,这是‘我’在移动。”他也想:“‘我’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我’永远存在。”这想法称为“常见”。没有人会如是想:“这个想要弯曲的意念只存于此刻。”一般人通常想:“这心过去存在,此刻在想弯曲的‘我’和以前存在的‘我’是一样。”他们也想:“此刻正在想问题的‘我’,未来也将继续存在着。”

  当你弯曲或移动四肢时,你想:“这正在移动的四肢是和过去同样的四肢,这正在移动的‘我’是和过去同样的‘我’;移动后,你再想:“这四肢、这‘我’,永远存在。”你不曾想过它们会消失。这也是常见。这是错把无常当作常,无我当作我,并执着于这种错误的见解。

  当你顺着你的意愿弯曲或伸出,你认为很好。如果你觉得手僵硬,你移动或重新放置,僵硬便消失,因而感到舒服。你认为很好。你以为这是快乐。舞蹈员和业余舞蹈员在跳舞时,弯曲和伸出,并认为如此做非常好。他们以此为乐并对自己感到满足。当你们在一起谈论时,你们时常晃头摆手并感到满足。你认为这是快乐。当你做事,取得了成功,你也会认为这很好,这很快乐。这就是人们如何乐于贪爱、执取于事物的过程。你把无常当作常而乐在其中,非乐、非我、只是名与色(心与物质)的聚集,你却当作是乐、是我并沉溺其中。你对它们感到喜悦并执着。你也误认为它们为自我并执着。

  因此,当你弯曲、伸出或移动四肢时,“我将弯曲”的想法为执取蕴,弯曲的动作是执取蕴。“我将伸出”的想法是执取蕴,伸出的动作的是执取蕴。“我将移动”的想法是执取蕴,移动的动作为执取蕴。我们所说需要观照的执取蕴,就是这些。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看、听等过程中。当你看时,眼根,即眼睛,则显现于此。所见的目标也显现于此。两者为物质,没有认知能力。但如一个人在看的时侯未能当下予以观照,就会执取它们。他以为所看的整个物质世界为常、美、好、乐、我,并执取它。因此,物质的眼睛和所见的物质对象成为执取蕴(即色蕴)。当你看时,“看”也显现,这包括四种属于精神的蕴。看的过程中单纯的觉知是识蕴,看的时候感觉乐或苦为受蕴,对所见的目标形成印象为想蕴,使注意力用于观看则为行蕴。它们组成四种属于精神的蕴。

  当一个人在看时,若未能当下观照,将会认为那视觉“曾经存在过并还存在着”。或者当一个人看到好的事物,他可能会想:“看是好的。”如此想,他将追寻好的和新奇的事物以享受视觉。他不惜损费金钱、睡眠和健康去看表演和电影,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很好。如一个人不认为这是好的,他将不会浪费金钱或损及健康。认为所见或享受的是“我”、“我在享受”,就是以贪爱和邪见去执取。因为执取,所以说看时所显现的名与色是执取蕴。

  你以同样的方式执着于听、嗅、尝、触或想。你以为能思考、想象和忆念的心为“我”。因此,五取蕴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当一个人看、听、受或想时所显现于六根门的名色。你需如实的观照这些蕴的实相。修习观照它们并如实见到其实相──即内观智慧。

五、智慧与解脱

 

  “内观是观照五取蕴”,这是佛陀的教导。佛陀的教导称为“经”( sutta,意即“线”)。当一个木匠将要刨平或锯一块木材时,他以墨线画一条直线。同样地,当我们实践圣道,我们以“线”也就是“经”规划我们的行为。佛陀已给我们线,也就是训练戒德、培育定力和增长智慧的教示。你不可脱离此线并随心所欲的讲话或行动。有关观照五取蕴,经典中有下列的引述:

  “诸比丘,色是无常,无常者是苦,苦者是无我,无我即非我所、非我,亦非自我。应以正慧如实作如是观。”(《相应部》第三册第22页)。

  你需禅修才能了悟此无常、苦、无我的物质确实是无常、极苦、无我。你应同样地观照受、想、行、识。观照这些五蕴为无常、苦、无我有何用?佛陀告诉我们:

  “多闻圣弟子,作如是观者,则厌患色、厌患受(想、行、识)等。”(《相应部》第三册第68页)

  了悟五蕴的无常、苦、无我性质者厌弃色,厌弃于受、想、行、识。

  “厌患者则离贪。”即是说他已达到圣道。

  “离贪者,则解脱。”一旦达到无贪的圣道,他也已达到无烦恼的四种圣果。

  “解脱则自知‘我已解脱’。”当你已解脱,你自己知道确实如此。也就是说当你已成为那已断尽烦恼的阿罗汉时,你清楚知道烦恼已断尽。

   这些是引用与无常相关的经文,并且有很多类似的经典,整个《相应部》〈蕴品〉就是收集这些。尤其是《具戒经》(Silavanta Sutta,《相应部》第三册167-169页)和《多闻经》(Sutavanta Sutta )这两部经值得注意。在这两部经里,摩诃俱絺罗向舍利弗提出一些问题,舍利弗给予很简短但清晰的答案。摩诃俱絺罗问:

  “舍利弗,什么东西是一个有戒行清静的比丘应当如理作意的?”

  注意这个问题中的“戒行清静”。如果你要修习内观禅以证得道、果及涅槃,最低资格你需要戒行清静。如果你没有戒行,你不可能期望更高的定力与智慧。舍利弗回答:

  “摩诃俱絺罗,五种执取蕴为戒行清静的比丘需要如理作意的,观它们是无常、是苦、是病、是痈、是刺、是痛、是疾、是敌、是坏、是空、是无我。”

  如此习禅有何好处?舍利弗尊者继续回答:

  “的确,朋友,一个戒行清静的比丘如理作意,观此五取蕴是无常等等,可能获得预流果位。”

  因此,如果你要成为预流圣者而不再投生四恶趣,你必须观照五蕴,以证知它们的无常、苦、无我的性质。

  但这并非全部的内容,经文接着教导你也可以成为阿罗汉。摩诃俱絺罗尊者继续问:

  “舍利弗,什么东西为预流果位的比丘应当如理作意的?”

  舍利弗回答说一个预流圣者应当如理作意的,也是五取蕴,观它们为无常、苦、无我。会有什么结果呢?他进入一来圣者。一来圣者观照什么呢?同样是五取蕴。接着他成为不还圣者。不还圣者观照什么呢?也是五蕴。然后成为阿罗汉。阿罗汉观照什么呢?也是五蕴。因此很清楚,五取蕴正是我们必须观照的,即使已成为阿罗汉也是这样。

  阿罗汉再继续习禅有什么好处呢?他可能成为辟支佛吗?或正等觉者吗?不,都不可能。他将是以阿罗汉的身份脱离轮回,进入涅槃。阿罗汉不再有未断或未镇伏的烦恼。一切的烦恼已断绝和镇伏。因此无需再祛除或镇服未断或未平息的烦恼。他已无需再改善任何戒德、定力与智慧。应当圆满的一切戒德、定力与智慧都已圆满。所以他无需再进行改善未尽完美的或增加那已圆满的。内观的修习不会为阿罗汉带来这些好处。

  阿罗汉观照五蕴所获得的其中一项好处是快乐地活在世间。尽管他是阿罗汉,如他不习禅,不宁静与不舒服不时从六根进入。不宁静并非指精神苦恼,而是因六根对象不由控制,不断的出现,令他感到心不宁静,如此而已。不用说阿罗汉,就是参加我们的精进禅修的行者面对感官接触的各种事物,也常感到不自在。当他们从禅修中心回到家里,他们看到这事物,听到那事物,忙于各种生意洽谈,根本没有安宁。因此有的人选择再回到禅修中心。但有一些人,只是短时间觉得不宁静,大约只持续四、五天或十来天。不久家庭的气氛感在他们心中占了上风,他们对家庭生活这样到快乐,又开始世俗的生活。阿罗汉决不象这样回复他以前的习惯。如他遇到各种感官目标而没有加以观照时,只会感觉不宁静。惟有沉浸于内观时,他才会感到内心安宁。因此,观照五取蕴使阿罗汉在世间生活得安乐。

  再者,如果他时常安住禅观中,对无常、苦、无我的正念及正知会不断生起,此为另一项好处。一位正念与正知不断生起的阿罗汉可说是常住正念(satata-vihari )。这种人可在任何时刻随其所欲享受证得的果位。为了这两种好处──在世间生活得安乐和正念正知,阿罗汉生活在禅观中。

  以上为舍利弗尊者在《具戒经》里所给予的答案。同样的答案也可在《多闻经》里找到。唯一的不同是词句,《具戒经》所用的是“戒行清静”或“具有戒德”的佛弟子,而《多闻经》是用“得到教导的”或“多闻的”的佛弟子,其它的用字都一样。根据这两部经和其它有关“蕴”的经典,可以归纳出下列的结论:

  “观照五蕴可证得内观智慧。”

  现在再回到由六根门所生起的执取。当人们看的时候,他们以为他们或其它人是永恒的、曾存在过的、现在存在、未来存在、永远存在。他们以为他们是快乐的、好的或美的。他们以为他们是活着的实体。当听、嗅、尝或触的时候也作如此想。这“触”遍于全身──存在于任何有肉和血的地方。每当触生起时,执着也生起。前面所述的弯曲、伸出或移动四肢即为触的例子。腹部的上升与下降也是这样。对此,我们以后将加以详述。

  当一个人在思考或想象时,他想“曾存在过的‘我’现在正在想。想了之后,‘我’继续存在着。”因此一个人以为自己是永恒的、自我的,他也以为思考或想象为一种享受,很爽快。他以为这是快乐。如被告知想将会消失,他无法接受。他感到不快乐,这是因为他执着。

  如此,一个人执着于一切出现在六根门的事物为永恒、快乐、“我”。因渴爱而喜悦并执着于它,因邪见而错误地执着于它。你需观照可能引生执着的五蕴。

六、正确的方法

  当你禅观时,你要懂得方法。只有正确的方法才能产生内观。如果你将事物当成永恒,那怎会产生内观呢?如果你当它们为快乐的、美的,有灵魂、自我,那怎能产生内观呢?

  名与色是无常。你需观照这些无常的事物,以见其无常的实相。它们生起与消失,并且不断压制你,因此它们是可怕的、苦的。你需观照他们以见其实相为苦。它们是空无个人、灵魂、自我的过程。你需观照以见它们为无个人、无灵魂、无我。你应尝试如实知见。

  因此,每当你看、听、触或知觉时,你应尝试如实观照那由六根门生起的名与色的实相。当你看时,你应观照“看、看”。同样地,当听时,观“听、听”;当嗅时,观“嗅”;当尝时,观“尝”;当触时,观“触”。疲倦、热、痛和难以忍受的不悦感受也会因接触而生起。观照它们:“疲倦、热、疼痛”等。念头、想法也可能出现,当它们生起时,观照“想、想象、愉快、高兴”。但初学者很难观照由六根门生起的一切事物,他应从少许几个开始。

你以这样的方式禅修。当你吸气和呼气时,腹部的移动、即其「上升」与「下降」(起、伏)是特别显著的。你以观察这个移动(movement)开始,升起的移动,你观察它为「起」,下降的移动,你观察它为「伏」。这种起与伏的观察,并没有经典的字眼。不熟悉禅修的人们,于是以藐视的态度说:「这种起伏的修法与经典都没有关系。它甚么都不是。」他们可能以为它甚么都不是,因为它没有用上经典的语汇[1]

  但事实上,它们是有意义的。上升是确实的,下降是确实的,风大的移动是确实的。我们用俗语说上升与下降是为了方便,在经典的专门名词,上升与下降是风大。如你注意观照腹部的上升与下降时,会发现有扩张、运动、传送的现象。在此,扩张是风大的特性,运动为其作用,传送是其现起(表现方式)。知道风大的实相意即知道它的特性、作用和现起。我们修习以了解它们。

  内观始于清楚地分辨出名与色。为此,禅者由色法开始,如何做呢?

  “(行者)需从特牲、作用等等去把握。”《清净道论》

  当你观照名或色,你应观照其特性或作用;“等等”是指现起,关于这点,《摄阿毗达摩义论》Compendium of Philosophy)切中要点地说:

  “见清净为明了名和色的特性、作用、现起和近因。”

  意思是:内观始于“名色分辨智”。在七清净里,首先圆满戒清净和心清净,接着见清净。要达到“分辨名色智”和见清净,你需观照名与色,通过其特性、作用、现起和近因来认知它们。一旦这样了知它们,你获得了“名色分辨智”。一旦此智圆熟,你即具有见清净。

  这里,认知它们的“特性”,意即了知名色的各自的特有的性质;认知它们的“作用”,即是了知其功能;“现起”是它们出现的方式。在最初习禅阶段还不需要明了“近因”。因此,我们只讲述特性、作用和现起。

  在《清净道论》与刚引述的《摄阿毘达摩义论》中,没有指示以名字、数字、物质或连续不断的过程来观照名色。反而指出应观照它们的特性、作用和现起。一个人需小心注意这点,不然他可能产生名字、数字、微粒或过程的观念。注疏提及你需以它的特性、作用和现起来观照名色,故当观照风大时,你观照它的特性、作用和现起。风大有什么特性?它有支持的特性,这是它内在的特征。这就是风大所具有的特征。什么是风大的作用?它是移动。什么是它的现起?是传送。现起即是显现出来的、被行者的心智所直接了知的。当行者观照风大时,传送、推、拉的状况会呈现在他心智面前,这就是风大的现起。当你观照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时,一切扩张、移动、传送变得明显。这是风大的特性、作用与现起。风大很重要,《念处经》的身念住部分关于姿势与正念正知的一段的注疏,特别强调风大。佛陀说:

  “当走时,他觉知‘我在走’。”

  佛陀教导我们每次走时都应用念名 “走、走” 以正念观照走动过程的色法。注疏解释了如此观照时,智慧如何生起:

  “我要走的念头生起。这念头即产生风元素。风元素产生表色,当风元素散布全身而将身体移前,这就是所谓走。”

  这意思是说:习惯了观照“走、走”的行者,每次走的时侯所如实观察到的就象这样。首先“我要走”的意念生起。这种作意引起全身的收缩运动,然后导致色身向前逐渐移动。我们说这就是“我在走”或“他在走”。实际上,没有我或他在走,只有走的意念及走的动作,这即是行者所如实观察到的。在此,注疏的解释着重于了悟到风大的移动性。因此,若能通过特相、作用和现起懂得风大,你就可自己确定你的用功是否正确。

  风大有支持的特性。在足球里,正是空气充满其中并由它的支持而使球撑起来并保持坚固。用常人的话说球饱满、坚硬;用哲学名相则说风元素支持它。当你伸展手臂时,你感到有些挺,这是风元素支持着。同样地,当你以身体或头压住充满气的枕头或床垫,你的身体或头将不会跌下,这是因为枕头或床垫里的风大支持着你。一堆砖中,底下的砖支持着上面的砖,如果底下的砖不支持,上面的将倒塌。同样地,人体内充满风大支持着以便能站得坚稳。我们说“坚固”是相对的,如有更坚固的,我们可能称它为“松懈”;如有更松懈的,它再次被称为“坚固”。

  风大的作用为移动。当它强大时,就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风大使身体弯曲、伸展、坐、起身、去或来。那些没有修习内观者常说:“如你观照弯曲、伸展,只有如手臂的概念会产生。“如你观照‘左、右’,只有如脚的概念会出现。如你观照上升、下降,只有如腹部的概念会出现。”这对一些初学者可能真的是这样。但认为概念会一直不断生起是不对的。对初学者而言,概念与实相会同时出现。一些人教导初学者只观照实相,这是不可能的。在开始时要忘记概念不太可能。将概念与实相两者结合起来是可行的。佛陀他用概念之语告诉我们在走、弯、伸时,观照 “我正在走”等。他没有用实相之语告诉我们“注意,这是支持、移动”等。虽然我们习禅时用概念名词如“走、弯曲、伸展”,当正念与定力增强时,一切概念消失,只有实相如支持和移动生起。当你达到“坏随观智”时,虽然你观照“走、走”,但不会有脚或身体等概念生起,只相续的移动。虽然你观照“弯曲、弯曲”,但不会有手臂或脚生起,只有移动。虽然你观照上升、下降,但没有腹部或身体的影象,只有出入的运动。这些动作与摆动都是风大的作用。

  为禅者所觉知的传送是风大的现起。当你弯曲或伸展手臂时,犹如有某种东西在拉入或推出。这种情形在走动时更加明显。通过观照“走、右步、左步、提起、前推、落下”,定力增加并变得敏锐的行者,会很明显的感到好象后面有什么东西推动向前。腿好象自动地被推向前。腿是怎样无需用力就向前移动,对他来说十分清楚。这种经行观照妙极了,以致有些行者会这样走很长时间。

  因此,当你观照风大,你以支持为特性、移动为作用、传送为现起来了解它。只有如此你才能产生正确的智慧。

  你可能问:“我们是否在学会它的特性、作用和现起后才习禅?”不,你无需学会它们后才习禅。如你观照所生起的名与色,你也将了解其特相、作用与现起。当你观照生起的名色,除了观照其特性、作用与现起之外,别无与其它方法。当你在下雨天仰望天空,你看到闪电,这亮光是闪电的特相。当电光闪亮,黑暗就被驱除。驱除黑暗为闪电的作用,它的功用。你也看到它的样子──长、短、弧形、圆圈、直的或巨大的。你在同一时间里看到它的特相、作用与现起,只是你可能无法说出亮光为其特相,驱除黑暗为其作用,它的形状或外型为其现起,但你看到它们。

  同样地,当你观照名色的生起,你知道它全部的特性、作用、现起。你不需要学会它们。一些有学问的人以为在习禅前你需要学会这些,并非如此。你所学的只是观念,不是实相。行者观照生起的名色,对它们清楚的程度就好象以手摸到它们似的。他无需学会它们。就如有大象在眼前,你无需看大象的图画。

  行者观照腹部的上升与下降,知道坚实性或松懈性──它的特相。他知道收缩或膨胀的活动──它的作用。他也知道它的引入和推出──它的现起。假如他知道这些事物的实相,他需要学这些吗?假如他只要自己觉悟,他不需要学,但假如他要教导他人,他需要学。

  当你观照“右步、左步”,你知道每一步的紧缩──它的特相。你知道移动──它的作用。你也知道传送──它的现起。这是正确的智慧,对的智慧。

  想亲身知道怎样才能通过观照当下生起的现象辨明特性等,就要尝试习禅。你在身体某部份肯定会有些热觉、痛、疲倦、疼,这些是苦受,难以忍受。以你的智慧,集中精神于这苦受并观照“热、热”或“痛、痛”,你将会发现你正经历难受和苦。这是苦的特性──经历难受的经验。

  当这苦受出现,你变得情绪低落。如苦受是一点点的,那也只是一点点情绪低落;如苦受很强烈,那情绪就很低落。即使那些意志力坚强者,若苦受强烈也将会情绪低落。一旦你很疲倦,你甚至不能移动。这使人情绪低落是苦受的作用。我们说情绪,是指心识。当心识低落时,其相随的心所也低落。

  苦受的现起是身体的压迫感,它呈现为身体的痛苦,是某种难以忍受的东西,为行者的心识所感知。当他观照“热、热”,“痛、痛”,对他来说显现出来的是对身体的某种压迫,很难忍受,它显现太多以致让你呻吟。

  假如你观照身体生起的不适感时,你知道是体验到明确讨厌的事物──它的特性;相关情绪的退缩──它的作用;身体的痛苦──它的现起。这是行者获得智慧的方法。

七、心

  你也可以以心为禅观对象。心能认知和思惟。所以能够思惟和想象的就是心。任何时刻,心生起时,即观照此心,思惟、想象、沉思”。你会发现它有趋向目标、认知目标的内在性质。这是心的特性,如通常说的那样:“心有认知的特性。”每种心必然认知。眼识认知目标,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和意识也是这样。

  集体工作时,就有一个领袖。心识是认知出现在任何感觉器官的目标的领袖。当可见的对象在眼前出现,心识先认知它,跟随其后的是受、想、爱、乐、憎、羡慕等。同样地,当可听的对象在耳朵出现,是心识先认知它。心的先导作用在你思惟或想象时会更显然。当你观照上升、下降等时,如念头出现,你需观照念头。如你在它出现的那刻观照它,它即刻消失。如你无法即刻观照,心的几个“随从”如乐、爱将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行者就会了悟心识如何当领袖的──这是心的作用。

  “一切事物以心为前导。”《法句经》第一偈

  假如,无论何时心识生起,你就观照到它,你会很清楚的看到它如何扮演领袖的角色,它一会领向这个目标,一会领向那个目标。

  再者,注疏里说:“相续是心的现起。”当你观照 “上升、下降”等的时侯,心有时跑开,你观照它,它就消失。接着另一心识生起,你观照它,它消失。另一心识接着生起,再次观照它,它再次消失。另一心识再生起。你需观照很多这些不断生起与消失的心识。行者会产生了悟:“心识是相续发生的事件,一个接一个的生起与灭去。当一个消失,另一个生起。”因此,你了悟到连续现起的心识。了悟这些的行者也了悟死与生。“死并不陌生,它就如我观照的每一刹那的心识那样消失。再生就如我所观照的心识之生起,它接着前一个心识后生起。”

  为表明一个人即使未曾学会它们,也可了解事物的特性、作用和现起,我们以物质的风大,精神方面的苦受和心识为例。你只需在它们生起时观照它们。同样的方法也适用于观照其它的精神与物质。如你在它们生起时观照它们,你将了解它们的特性、作用和现起。初学者只能经由特性、作用和现起来观照和了解精神与物质的执取蕴。在最初阶段,即修习内观的最基本的智阶,“名色分别智”和“缘摄受智”,明白这些就够了。当你达到真正的内观智如“审察遍知智”时,你就知道无常、苦和无我相。

八、为何和何时

  到此有这样的问题:为何我们观照执取蕴?我们何时观照,当它们已过去、或当它们出现以前、或当它们生起之时?

  我们为何习禅?我们观照执取蕴是为了世间财富吗?去除病痛?为天眼通?为能飘浮在空中和此类神通?内观非以这些为目标。曾有人因习禅而治愈严重疾病。佛陀住世时,那些成就内观的人拥有诸神通。现今的人如修行圆满可能会拥有这些力量。但获得这些力量并非内观的根本目标。

  我们应观照过去的现象吗?我们应观照未来的现象吗?我们应观照现在的现象吗?或我们应当观照既非过去、亦非未来、亦非现在,而是我们从书上阅读过、可以想象的现象吗?对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我们修习是为了不执着,而我们观照正在生起的现象。”

  是的,没有习禅的人们,每当他们看、听、触、或觉察时,就执着于生起的名色。他们喜欢它们,由贪爱而执着它们。他们以邪见执取它们为永恒、快乐、“我”。我们观照,为了不让这些执取生起,从它们解脱,这是内观的基本目标。

  我们观照当下生起的现象。我们不观照过去、未来或不确定时间的事物。我们所讲的为实际的内观。在推论的禅思中,我们可以观照过去、未来和不确定时间的事物。内观有两种,实际的与推论的。观照实际生起现象的特性、作用和现起所获得的智慧是实际内观。从实际内观你推论过去、未来和未曾经验过的事物为无常、苦、无我,这是推论内观。

  “依所缘,确定两者(未见与所见)相似……”《无碍解道》

  《清净道论》讲述这一段如下:

  “……依眼前所见的所缘,如是确定两者(所见与未见)是同一自性:比类于此(现在所缘),同样地,于过去的行已坏,于未来的当坏。”

  “所见的所缘”──这是实际内观。“依所见的所缘……确定两者……过去的……未来的”──这是推论内观。但在此要注意,只有实际内观后才有推论内观。未先知道现在的是不可能作出推理。同样的解释在《论事》(Kathavatthu)注疏里有述及:

  “即使只看到一次行的无常,一个人就对其余的得出结论:诸行无常。”

  为何我们不观照过去或未来的事物?因为它们无法让你了解自然实相并祛除烦恼。你无法记住过去世,即使今世,你记不住过去的童年往事。因此,若观照过去事物,你如何如实知道事物的特性与作用?最近发生的事物可回忆,但当你回忆时,你想:“我看,我听,我想,这是我在那时看到,这是我现在在看。”你有“我”的观念,甚至有永恒和快乐的观念。因此回忆过去的事物来观照是无用的。你执着于它们而这执着很难祛除。虽然以你所学和想法将它们当作名与色,但“我”的观念持续着,因为你紧抓着它。你一方面说“无常”,另一方面却持有“常”的观念。你观照“苦”,但“乐”的观念继续浮现。你观照“无我”,但“我”的观念却强且坚稳。你与自己争辩,最终你臣服于已预先形成的观念。

  未来还未发生,你无法确知它会是怎样的。你可能对它们预先观照,但当它们真正生起时这样做就会失败。因此,贪爱、邪见、烦恼又再生起。因此,经由学习和思惟观照未来是无法确知事物的实相,也非止息烦恼的方法。

  不确定时间的事物不曾存在,将不会存在,也不存在于己身或他人之中。它们只是由学习和思惟产生的想象。它们只是夸饰,看似很有学问。但再加省思,它们只是名字、符号和形状的观念。假如某人如是观照:“物质是无常的;物质的刹那刹那地生起,也刹那刹那地消失”,问他:是什么物质?是过去的、现在的或未来的物质?自己或他人的物质?假如在自己,这物质在头、身体、四肢、眼睛或耳朵?你将发现一样都不是,而只是观念、想象,所以我们不观照不确定时间的东西。

九、缘 起

当下生起的现象是此时此刻正在六根门所出现的东西。它还未受污染,如未弄脏的布或纸。如你足够快、能在它生起时随即观照,它不会被污染。你无法及时观照它,它就会被污染。一旦受污染,就难以袪除。如你无法在名色生起时观照,执取就会介入。有贪爱的执取,是执着于感官的欲念;有邪见的执取,是执着于邪见、仪式、自我的理论。如果执着发生,将如何呢?

 

   “缘取有有,缘有有生,缘生有老、死、愁、悲、苦、忧、恼。如是一切苦蕴集(生起)。”(《相应部》第二册1页)

  执取非小事,它是善行与恶行的根本原因。一个执取的人尽力完成他所认为的好事。我们每个人都自以为所做的为好的。什么使他认为好的呢?是执取。他人可能认为不好,但做的人认为好。如他认为不好,他肯定不会去做。阿育王的铭刻中有很值得注意的一段,“一个人认为自己所做为好的,不会认为自己所做为恶的。”小偷以偷为好事;盗贼以抢劫为好事;杀人者以杀人为好事。阿阇世王杀死父亲频毗娑罗王,因为他认为这是好的。提婆达多阴谋伤害佛陀,对他来说这是好事。一个人服毒自杀因为他以为这是好事。飞蛾扑火因为它以此为好事。一切众生行其所行,因为他们以其所行为好事。自认为好事就是执取。一旦真正执取,人就去做。结果呢?就是世间的善行与恶行。

  克制自己不造成他人痛苦为善行,帮助他人为善行,布施为善行,向值得尊敬者致敬为善行。善行可为今世带来安宁、长寿和健康。它也将为来世带来善果。这执着为好的、对的执着。如此执取的人做善事,例如布施和持戒,由此将引生善的业。结果如何?“有缘生”,死后再生,生在哪里?在善界,人与天界。为人,他们就赋有好的果报,如长寿、漂亮、健康、好的出生、好的同伴和财富。可称他们为“快乐的人”。为天人,他也将被大批的天人所照顾,并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们曾经执取,因为想要快乐;而现在在世俗的眼光,他们可说是快乐的。

  但从佛陀的教义中看来,这些快乐的人和天人不能免除苦。“由生之缘发生老和死。”虽然生为一个快乐的人,他将会长大成为老的“快乐”人。看看世间那些“快乐”的老人,一旦超过七十或八十岁,不会一切都顺心的。斑白的头发、断齿、视力差、听觉差、驼背、全身皱纹,一切力气已用尽,一无可取!以他们的财富、名誉,这些老人他们会感快乐吗?接下来是老年的病痛。他们无法安睡、无法好好的吃,他们坐下和站起都会感吃力。最后,他们必须死。有钱人、国王或有权人,总有一天会死。没有任何东西可依赖。朋友、亲戚围着他,但当他躺在床上,他闭着眼死去。死后他独自一人到另一世。他将发现非常辛苦舍弃全部财富。如他非行善的人,他将会为来世担忧。

  伟大的天人,也是一样,必然会死。在死前一个星期,五种衰相出现。他们所戴的不曾凋谢的花开始凋谢了、所穿的不曾破旧的衣服现在看来破旧了,汗从腋窝流出,这是不寻常的事。他们那永远年轻的身体现在变老,不曾感觉厌烦的天人生活,他们现在感觉厌烦。

  当此五衰相出现,他们即刻理解到逼近死亡并非常惊慌。在佛陀住世时,帝释天出现此衰相。他非常惊慌将去世和失去尊荣,他去请求佛陀帮助。佛陀教导他佛法,他证得预流果位。老的帝释天死了,新的帝释天出世。他很幸运有佛陀救渡。如非佛陀教导,老帝释天将遭不幸。

  不只老和死,“愁、悲、苦、忧、恼生起”,这些都是苦,“如是一切苦蕴集(生起)。”所以缘于执取而得到的快乐生活终究是大苦,人与天人都要受苦。

  如果缘于善行的快乐生活是苦,那我们不是最好不去做?不,如我们不行善,恶行会产生,这会使我们堕入地狱、畜生道、饿鬼道,这些下界苦道更苦。人与天人生活如与不灭的涅槃比较是苦,但如与下界苦道的苦比较是乐。

  正确的执取使人行善。同样地,不当的执取会使人作恶。有人以作恶为好事,就杀、偷、抢、对他人做坏事,结果他们往生恶界──地狱、畜生界、饿鬼界。堕落在地狱犹如跳入大火里。既使是很伟大的天人对地狱火也无可奈何。拘留孙佛住世时,有一个叫度使(Dusi)的魔王,他蔑视该佛和僧团。有一天他导致一位阿罗汉的死亡。因此残酷的作为,这魔王死后出生在阿鼻地狱。一旦在那里,他只能任凭炼狱的宰割。在此世上欺负他人的人将有一天会遭遇如天人度使的厄运。在地狱受长期的苦后,他们将再生为畜生或饿鬼。

十、执取如何生起?

  因此执取是可怕的。它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观照,使执取无法形成并终止它。我们习禅为了不因贪爱而执取,不因邪见而执取,即不执着为永恒或快乐、不执着为“我”。那些无法观照的人执着于所见、听、感受或所觉察的一切。试问自己,你是否不执取?答案是很显然的。

  让我们从“看”开始谈起。如你看到某种漂亮东西,你如何想呢?你对它感到喜悦、满意,不是吗?你不会说“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它。”实际上,你在想,“多美丽的东西!多可爱啊!”你对它感到高兴而满心微笑。同时你在想它是永恒的。不管所见的目标是人或无生命的东西,你认为它曾存在过,现在存在着,将继续永远存在。虽然不属于你的,精神上你当它为己有并感到高兴。如是一块布,你想象穿上它并感到得意。如是一双拖鞋,你想象穿上它们。如果是一个人,你想象支配他或她并感到高兴。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你听、嗅、尝或触的时侯,每每以为快乐。通过想象,你爱着的范围就远为宽广。你幻想和喜好于非你所拥有的,并渴望得到它们,想象它们为你所有。如它们为你所有,不须说,你总在不断地想它们并感到满意。我们习禅以阻止爱着和执取。

  我们也因邪见而执着。你执着于“我见”。当你看时,你以为你见的是一个人、自我。你也把你的眼识当作一个人、自我。若没有充分的内观智慧,我们当即执着于所见的事物。反省一下,你将会明白自己如何执取。你以为自己及他人都有自我,已经活了一生。实际上,并非如此。没有一样事物活了一生,只有名色一个接一个不断的生起。你把这名色当作个人、我,并执着。我们观照,使因邪见的执取不再产生。

  但我们需观照正生起的事物。只有如此,才能阻止执取。执取由看、听、嗅、尝、触与想生起。它们由六处──六根门产生。你能执着于看不到的事物吗?不可能。你能执着于听不到的事物吗?不可能。佛陀曾问过这些问题。

  “你以为如何?鬘童子!眼睛现今见不到,以后也见不到的东西──你能对它生起欲念、染心、爱情吗?”

  “不会,尊者。”(《相应部》第四册72页)

  哪一些形状你不曾见过?你不曾到过的城市、乡村、国家,不曾见过住在那里的男女及景物。一个人如何能爱上不曾见过的男人或女人?你如何会执着于他们?所以你不会执着于未见过的事物,不会生起污染心,你不需观照它们。但你所见的事物是另一回事,污染可能会生起──即是说,若你不观照,阻止它们生起的话。

  对所听、嗅、尝、触、想的事物也是这样。

十一、即刻观照

  假如你无法观照所生起的现象,就不会知道它们无常、苦、无我的自然实相,因此,你可能会再经历它们而再度烦恼。这是潜在的烦恼。因为它们所缘生起,我们称之为所缘相关的潜伏烦恼”。人们执着于什么?为何执着?因为见过所以他们执着于曾见过的事物或人。如果当它们生起时无法观照,执着即生起。污染潜伏在我们所见、听、尝等的一切之中。

  假如你观照,你会发现你所见的事物消失,所听的声音消失。它们当下就消失。一旦你看到它们的实相,就无从贪爱、憎恨、执着。没有可执着的对象,就没有执着、没有执取。

  你要马上观照,接触对象的当下就要观照。不能拖延。你可能赊帐买东西,但你无法赊欠观照。即刻观照,只有这样,执取才不会生起。根据经论,当眼门心路过程刚结束而随之意门心路过程的尚未开始的时刻,你就要开始观照。当你看到一个可见的对象,其过程如下:起初,你看到所看的对象出现,这是看的过程。接着你重现所见的对象,这是省察过程。接着你把所见的各部分色法联系起来,就见到形状或物质,这是形状过程。最后现起的是所见事物的名称概念,这是取名过程。对未见过的对象,你不知名称,所以取名过程不会发生。这四项中,当第一项看的过程发生时,你见到当下的色法,看到的是当其生起时刻的实相。当第二项省察过程发生时,你回顾过去色,即刚见到的色法——这也是实相。这两个过程都专注于实相──所见的色法,还未形成概念。这两个过程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注意到现在的实相,另一个则注意过去的实相。第三过程形成形状的概念。第四个过程形成名称的概念。接着的诸多过程则全是各种概念。上面的一切,对没有修习内观的人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看的过程总共有十四个心刹那。如不看、不听、不想,意识没有生起时,有分心继续着,它与结生心相同,也是深睡眠中继续运作的心识。当可见对象或别的感官对象现起,有分心停止,眼识等生起。当有分心停顿时,一个心刹那(的五门转向心)生起使意识转向进入视野的对象。当这个心刹那灭去,眼识生起。当眼识也灭去,领受心生起。然后生起(考察对象的)推度心。接着出现决定心,判断对象是好或不好。根据你当时对对象的正确或错误态度,善或恶的知觉(速行心)强有力地生起,持续七个心刹那。当这七个心刹那消失,两个刹那的彼所缘心生起。当这些停顿,就融入有分心,就像入睡。从转向心到彼所缘之间共有十四个心刹那。所有这些呈现为一个看的识,这就是看的过程。一个内观禅修得好的人,当有分心紧接着看的过程之后生起后,会生起省察“看”的内观识。你应尝试这样即刻观照。如能这样做,你觉得好象它们刚生起、刚被看到时,你就加以观照。这种观照在经典称之为“观照当下”。

  “当事物生起的此时此刻,当下加以观照。”《中部》

  “省察当下的生灭即是生灭随观智。”(《无碍解道》54页)

   这些自经典的摘录,清楚的显示我们应观照当前的情况。如你无法观照当前,省察过程生起而截断有分意识流,这过程生起以省察刚才所见到的。包括:意门转向心 1个、速行心7个和彼所缘心2个──共有10个心刹那。每次你想或沉思,这三种心和十个心刹那发生。但对于行者,它们只呈现为一个念头。这与《无碍解道》和《清净道论》里有关“坏随观智”的讲解符合。假如你在领悟过程之后能观照,你可能不会升起概念而住于实相──所见的对象。但这对初学者并非容易。

  假如你甚至在省察阶段都无法观照,你会达到形状过程和取名过程,接着发生执取。假如你在执取出现后才观照,它们将不会消失。这就是为何我们指示你,在概念未生起时即刻观照。

  对听、嗅、尝、触过程应作类似的理解。

  如果念头在意门出现,而你无法即刻观照,念头后会跟随更多的思惟过程。因此你即刻观照,它们可能不会生起。有时,当你观照“上升、下降、坐、触”,其间会生起一个念头或想法。你在它生起的刹那观照。你观照它,它就在那儿灭去。有时心将要胡思乱想,你观照它,它就停止。有些行者说:“它如一个顽皮的小孩,当被喊‘安静’时,行为会检点。”

  因此,如你在看、听、触或知觉的刹那观照,就不会有接续的意识生起而造成执着。

  “你将只有所见事物的见、所听事物的声音、所感觉到的事物的感觉和所认知的事物的意念。”

  这段《鬘童子经》的摘录显示:“见只是见,闻只是闻,觉只是觉,知只是知。”记住其涵义,你了解的就只是实相,不会有执着。当事物生起时就加以观照的行者,见一切生灭,并清楚的知道一切为无常、苦、无我。他自己知道──并非有老师向他讲解。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十二、不断的修习

  要达到此智慧需充分地修习。没有人能保证你能在一次的坐禅中就能获得这种智慧。机会可能是百万分之一。佛陀住世时,有人听完一段偈语后即证得道与果,但这在现今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当时是佛陀亲自教导,他很清楚听者的根性。另一方面听者是那些修为完美者,他们在过去世已累积修行资粮,但现今传法者只是凡人,传教他所知的那一些些。他不懂听者的根性,而且很难确知这些听者为修为完美者。如他们是完美者,那他们早在佛陀住世时就获得解脱了。所以我们无法保证你在一次的坐禅可得特别的智慧。我们只能告诉你,如果努力修习,就有机会。

  我们要修习多久?要了解无常、苦、无我始于遍省察智。但它不可能即刻达到。必须先心清净、见清净、度疑清净,才可能有遍省察智。以现今行者的程度,特别天赋的人可在两、三天内获得这智慧。多数需五、六或七天,但他们需勤勉地修习。那些懈怠的人即使十五或二十天过了,也无法获得。所以,我要先说有关真诚地用功的问题。

  内观是不间断用功的过程──每当看、听、嗅、尝、触或想都必须观照,不可遗漏任何事物。但对于初学者,要观照一切是不可能的。可以从几个所缘开始。观照腹部的上下移动是容易的,这我们已谈过。不停的观照,“上升、下降”,“上升、下降”。当你的正念与定力加强时,加上坐和触,观照“上升”、“下降”、“坐”、“触”。当你持续观照时,念头可能生起,也要即刻观照它们:“想”、“计划”、“知道”。这些是障碍,除非你祛除它们,不然你无法获得心清净,也不能清楚的了悟名色现象。所以别让它们侵入,观照它们、祛除它们。

  如果身上出现无法忍受的感觉如疲倦、热、痛、或痒,即在生起时专注它们并观照:“疲倦、疲倦”,“热、热”。如伸出或弯曲四肢的意念生起,观照它:“想弯”、“想伸”。当你弯曲或伸出,每个动作应予观照:“弯、弯”,“伸、伸”。同样地,当起身时,观照每个动作。当走时,观照每一步。当坐下,应观照,当躺下时,也应观照。

  每做一个身体动作,每生起一个念头,每出现一种感受,全都必须观照。如果没有特别观照的对象,就观照“上升”、“下降”、“坐”、“触”。吃饭或洗浴时,你需观照。如你作意去看或听什么,也要观照。除了四、五或六个小时的睡觉,其它时间你应持续观照。你需尝试最少每秒观照一样事物。

  如果你持续这样用心地观照,在两、三天内你就会发现正念与定力相当强。如非两、三天,那就五、六天。这时妄念极少生起。即使它们生起,你能在生起的刹那观照它们,随你观照的刹那妄念即消失。所观照的对象如“上升”和“下降”与观照的心好象在时间上恰当的配合,于是你不用费力,就可以观照它们。这标志你的正念和定力变强。也即是说你已成就心清净了。

十三、事物的分解

  从现在起,每当你观照时,所观照的对象和观照的心看起来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你发觉到物质的色法如“上升”和“下降”是一件事,而观照的心法为另一件事。通常物质和观照的心不像是分开的,它们好象是一个东西,是同一事物。你的书本知识告诉你,它们是分开的,但你个人感受它们是一个东西。摇动你的食指,你看到那要摇的心吗?你能分辨心与摇吗?如你诚实回答,答案将是不能。但对正念与定力已发展的行者,所观之物和能观之心是分开的,如墙和拋向它的石头是两个东西一样。

  佛陀用珠宝和线当譬喻(《长部》第一册72页)。就如当你看着一串青金石,你知道:宝石由线穿过,这是宝石,这是穿过宝石的线。行者如是知道:这是物质的色法,这是觉知物质的心识,它依赖于物质,和物质有关连。注疏说此心识为内观心识,内观智慧,观照物质色法的心识。青金石是物质色法,而线是观照的心识。线穿在宝石里就如内观的明觉力穿透物质。

  当你观照上升时,上升为一件事,觉察为一件事──只有这两者存在。当你观照下降时,下降为一件事,觉察为一件事,只有这两者。这种智慧自动清楚显现。当你举足走路时,其一是提起,另一是觉察,只有这两者存在;当你将它推向前,是推和觉察;当你将它放下,放下和觉察。物质和觉察,只有这两者,没有其它。

  当你的定力进一步加强,你了解到你正在观照的物质与精神的东西总在不断消失;当你观照“上升”,色法以上升的形式展现并随即消失;当你观照“下降”,色法以下降的形式展现并随即消失。你也会发现上升和觉察的消失、下降和觉察的消失。每个观照,你发现只有生起和灭去。当观照“弯曲”,这一个弯曲和下一个弯曲不相混。弯曲、消失,弯曲、消失──如此这般,想要弯曲的意念、正在弯曲的色法、对弯曲的觉知,各自生起与消失,井然有序。当你观照疲倦、热、痛,这些在你观照它们时消失。你会清楚地认识到:它们生起然后消失,所以它们是无常。

  行者自己明白注疏所说的:“它们是无常,即生即灭。”他并非从书中或从老师获得这种智慧,他是自己亲证,这是真实的智慧。相信他人所说的是信仰;因信仰而记住是学问,这不是智慧。你需以自己的经验去了解,这是重要的。内观通过观照使自己了悟。你观照,亲眼所见、所知──这是内观。

  对于观照无常,注疏上说:

  “……须懂得无常。”

  “……须懂得观照无常。”《清净道论》

  这简单陈述之后解释说:“此处的无常,指的是五蕴”,你需知道五蕴为无常。虽然你可能无法以自己的知识理解它,但你应知道这么多。不仅如此,你应知道它们为苦、无我。如你知道这么多,你可以学内观。《中部》《爱尽小经》里提及透过学习而得到的了解:

  “天王,如果比丘听到‘一切法都不值得执着’,他证知一切法。”

  “证知”指的是观照名与色并保持对其正念正知,这里指基本的内观智慧“名色分别智”和“缘摄受智”。你已经明白名与色为无常、苦、无我,你可从分别名色开始习禅。接着你可继续修习更高的智慧如“审察遍知智”。

  “证知一切法,他明了一切。”

  所以初学者所需的最低资格,是他应听过或已经明白名色的无常、苦、无我性。对于缅甸的佛教徒,这些是自小就知道的。

  我们说名与色为无常,因为它们出现,然后消失。如一件事从没生起,我们不能说它是无常。什么事物从来没有生起?那就是概念。

  概念从来没有生起,不曾真正存在过。就如一个人的名字,它在小孩取名那一天开始应用。它好象曾出现,但实际上人们只是在叫他时使用它。它不曾出现,它不曾真正存在过。如果你认为它存在,把它找出来吧!

  当一个小孩出世时,父母替他取名,如男的取名为Master Red(红少爷)。在未取名前,根本没有人知道Master Red。但从小孩取名那天开始,人们开始叫他MasterRed,但我们不能说自此后这名字就出现了。Master Red 这名字根本不存在,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它:

  Master Red这名字在他身上吗?在他头上?在他身旁?在他脸上?没有,不在任何地方。人们同意叫他Master Red,仅是如此而已。如他死,名字和他一起死吗?没有。只要人们没有忘记,名字将继续存在。所以说:“名字或姓不被损坏”,只有人们忘记Master Red这名字才消失,但它不被损坏。若有人再使用它,它就再度出现。

  试想在《本生经》里,菩萨的名字:Vessantara, Mahosadha, Mahajanaka,Vidhura, Temiya, Nemi ……这些名字在当时是人们所知悉,但已消失了几百万年,直到佛陀再度使用它们。四阿僧祇劫十万劫(阿僧祇劫是1之后140个零的年数)前燃灯佛和隐士善慧(Sumedha )非常出名。后来的人不知道这些名字,但我们的佛陀又再使用它们,我们遂又知道这些名字。只要佛法住世,它们将为人知悉。一旦佛教失传,这些名字也将被遗忘。但如未来佛再谈起他们,他们将再被知悉。所以,概念、名字只是世俗的设立,它们不曾存在。它们不曾有且将不会有。它们不曾生起,所以我们不能说它们“消失”。我们也不可以说它们无常,每个概念都是如此──不存在、无有、不消失,所以不是无常。

  涅槃,虽然是实相但不能说是无常,因它不曾生起或消失。它被当作永恒,因它代表着永恒的安宁。

十四、无 常

  除了涅槃之外的实相──名与色,一开始并不存在。每当有因出现,它们就会生起,生起后它们就消失。因此,我们说名与色的实相为无常。以看为例,开始时没有“看见”,但如眼根完整,对象生起,有了光线,注意力被吸引,如这四个因素同时发生,那么就有“看见”。一旦生起,随即消失,不再有。因此我们说看是无常。要一般人知道看为无常并不容易,听则比较容易了解。开始时并没有听,但如耳根完好,声音产生,没有阻碍,注意力被吸引,如这四个因素同时发生,那么就有“听见”。它生起,然后消失,不再有。因此我们说听是无常。

  现在你听到我讲话,你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声音。一旦听到它们,它们就消失。听,“声音(sound)、声音、声音”。当我说s,你听到,接着它就消失。当我说ound,你听到,然后它消失,这是它们的生灭。对其他的心理生理现象也是这样。它们生起和消失。看、听、嗅、尝、触、想、弯、伸、移动──全部都生灭。因为它们不停地消失,我们说它们无常。

  在这些名色的生灭之中,心识的消失非常清楚可知。假如在观注上升、下降时,你打妄想,你观注“妄想”。当你观注它时,打妄想的心不再有。它已然消失。它不曾存在过。它此刻刚生起,然后当你一观照,它就即刻消失。因此我们说它是无常。苦受的消失也是一样显而易见。当你继续观照“上升”、“下降”时,疲倦、热或痛在身体某部份产生。如你专注着它,观照“疲倦、疲倦”等,有时它完全消失,至少在你观照它这段时间消失。因此,它是无常。行者观照它的生起和消失,从而了解它无常的特牲。

  这样认知事物瞬息即变的特性就是观照无常。只是思考而没有亲证的经验并非真正的智慧,若不禅修将看不到事物的生起和事物灭去,所得的只是书本知识,虽然是善行,但并非真正的内观智慧。

  真正的内观智慧是通过观照事物的生起和灭去而直接体证的。在这里的听众有很多是达到这阶段智慧的行者。我说的不只是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也不只是局限于我的四十或五十个弟子的经验而已,而是数以百计的人的经验。初学者可能还没有这种清晰的智慧。它不是这么容易,但也不难达到。如你跟随我的指示努力修习,你可以达到。如你不努力,你不能达到。学历、杰出成就、荣誉──都是努力的成果,没有辛苦何来收获,要获得佛陀的内观智慧,也是要努力才行。

  当你的定力变得更敏锐,你将会看到在一个弯曲或伸出四肢的动作里有很多念头。当你有意要弯曲或伸出时,你将会看到很多念头一个接一个的生起。当你举足时,也有如此多的念头。在一眨眼间有很多的念头,当这些飞逝的念头生起时,你需要观照。如你不能说出它们的名称,就只观照“觉察、觉察”,你将看到有四、五或十个念头在你每次观照“觉察”时相续的生起。有时候观照力非常快捷敏锐,连“觉察”这词都不再需要,只要以你的观照力随着它们就可以了。

  此时一念生起,心即觉察;另一念生起,观照心识也即觉察。就如一句俗语:“一挥筷子,一口食物。”对每个生起的念头都有观照的心识觉察到它。如果观照到这样的程度,这些生起和消失就很清晰。当你在观照腹部的上升和下降时,生起的妄念被观照的心识抓住的情形,就如同一只野兽直接跌入陷阱或一块石头击中目标。一旦你觉察它,它就消失。你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它,就如你把它握在手里一样实在。任何心识生起时你都能看得如此清晰。

  当疲倦生起,你观照“疲倦”,它就消失。它再出现,你再观照,它再次消失。这种消失在更高阶次的内观中,显得更加清楚。疲倦,观照,消失;疲倦,观照,消失──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这一个疲倦与另一个疲倦无关连。痛也如此。痛,观照,消失;痛,观照,消失──每一个痛在每次的观照时消失。这一个痛与另一个痛不混杂,这一个痛与另一个痛不同。

  对于常人,疲倦或痛是不间断的,它好象使你疲倦或痛一段长时间。实际上没有长时间的疲倦和痛。一个接一个的疲倦和一个接一个的痛,一个一个都是非常短暂和分开的。行者在观照时会觉察到。

  当你观照腹部“上升”,上升逐渐出现并逐渐消失。当你观照下降时,下降逐渐出现和消失。常人不了解这事实,认为腹部的形状在上升和下降,这是一种谬误。因此以他们的经验,认为内观修行人也一样只能观察到腹部形状这样的没有意义的东西。有些人基于这样的情况指责内观。请不要基于猜测讲话。我提醒这些人,请自己试试看。如果你努力,你将会得出正确的结论。

  当你观照“弯曲”,你清楚地看到移动和消失的情况;移动和消失,一个接一个。你现在了解到经典所讲的实相,如名和色不会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常人以为是同一只手在移动,是弯曲前的那一只手。他们以为同样的手向内移、向外移。对他们来说手是永远不变的,这是因为他们无法透过物质连续的表象,看到物质一个接一个相续生起的情形。这是由于他们慧力不足无法看透。无常被连续的表相所掩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没有观照事物的生起和消失。《清净道论》说:

  “因不观照生灭,为相续所覆蔽,故不现起无常相。”

  由于行者观照每个生起,一切精神与物质显现为分离的、片段的──而不是完整和无破碎事物。从远看,蚂蚁看似一条线,但近看可看到一只一只的蚂蚁。行者正观事物为诸多片段,所以对他来说相续无法覆蔽事实。无常相展现在他眼前,他不再有错觉。

 “然而,一旦把握生灭,破除连续相之际,事物的无常性就露出其真实的面目。”

  这就是你禅修和获得观照无常智慧的方法。只省思而不习禅不会生起这智慧。一旦产生这智慧,观照苦与无我之智慧随之而生。

  “弥醯,观照无常的人明白无我。”(《增支部》)

  你怎么能接受那些你很清楚生灭不住的事物为自己、自我、一个人?人们执着于自我因为他们认为他们一生都是同一个人。一旦由亲身的经验了解到生命是不断生灭的事物,你将不再执着它为自我。

  一些固执的人说此经典只适合弥醯而已。不可这样说。我们恐怕有人将说佛陀所说的只是适合于佛陀住世时的人们而非现今的我们。这讲法不只在那经典述及,在《正觉经》(Sambodhi Sutta),佛陀说:

  “诸比丘,一个已洞悉无常的人,亦洞悉无我。”

  如一个人了悟无常,他也会了悟苦。了知事物如何生灭的行者,可看到生灭一直在压制着他。《正觉经》的注疏说:

  “当见到无常印,也见到无我印,当见到三法印中的其中一项,其它两项即可见到。”

  因此,了知无常印是非常重要。

十五、重新发现

  在此让我讲述我当禅修指导者时的一则故事。这是有关在雪布(Shwebo),我的故乡谢昆村的一位行者,他是我的一位表兄弟,是此村里最早参加修内观三人之一。他们三位决定先修习一周,非常勤勉修习。他们带了雪茄烟、槟榔、烟草块到隐居处,以便一天吃一块。但当他们从隐居处回家时,他们带回全部不曾动过的七块雪茄烟、槟榔和烟草块。

  他们如此精进努力,以至于在三天内证得“生灭随观智”,并非常高兴体验到禅定并见到光明围绕。他们充满喜悦地说:“到这么老我们才发现真理。”因为他们是第一批开始习禅者,我想让他们感到高兴,只告诉他们继续观照,没有告诉他们要观照喜悦,所以虽然他们继续精进四天,却没有更进步。

  几天的休息后,他们再来习禅一个星期。我的表兄弟达到“坏随观智”。他告诉我说,虽然他观照上升、下降、坐,也没有见到腹部的形状,而他的身体好象不见了,所以他必须用手触摸以便看看腹部是不是还在。任何时刻,他或观或看,一切似乎都在消融与坏灭。他看地,地在消融;看树林,树林在消融。这些违背他过去的常识,他感到疑惑。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些身外的、长年才形成的、粗大的东西,如大地、树林、木材等,会不停地的分裂消失。他以为它们要经历漫长的岁月后才坏灭。现在,当内观智慧随着习禅而增进,现象的生灭相自然的出现而不需特别的观照。它们在他眼前消失、分裂,这一切和他以前的观念相反。是他现在见到的出了差错?或他的视觉有问题?

  由于这样,他来问我。我告诉他,他见到消失和坏灭正发生在一切东西中,这是对的。当内观更加敏锐和快速,你无需观照就能见到事物的生灭,这些都是对的。我向他解释。后来他的内观更进步了,他都告诉我他的发现。今天他已不在人世,他已去世很久了。

  当内观智慧变得很敏锐,它将胜过邪见。你见到事物的真相,为无常、苦、无我。但不驯的心或没有修习的省思,不能让你洞悉事物真正的实相。只有内观才能达到。

  一旦你了知无常,你会见到它们如何以生灭来压制你,你无法从中获得快乐,它们不可能成为皈依处,它们可在每一刻毁灭,因此它们是可怕的、苦的处所。

  “以怖畏之义为苦。”

  你想:“这身体不会这样快毁灭,它将持续一段长时间。”因此你当它为大皈依处。但现在当你观照,你发现只有不断的生灭。如名色灭后没有新的生起,人就死了。这随时都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刻都可能死亡的名色中寻找自我和皈依处,就如同在一间正在倒塌的旧屋子里寻求遮蔽一样的可怕。

  你会发现到没有一件事随你的意愿发生。事物只随着它的自然的进程。你以为你可以随你的意愿,随你的意愿坐、起身、看、听、做你想做的。现在当你观照时,你发现并非如此。名与色同时发生。只有当有意念要弯曲时才有色法的弯曲,只有当有伸出的意念时才有色法的伸出。有了因才有果。只有当有事物可看时你才看;如有事物可看,你无法不看;当有事物可听时你听到;当有高兴的理由时你才感到高兴;当有忧虑的因你才感到忧虑。有因就有果,你无法阻止。没有任何事物活着并且一切如它的意愿进行,没有个人、没有“我”,只有生灭的过程。

  清楚地体证法义在内观中最为重要。当然在修习的过程你会经历喜悦、宁静、光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体证无常、苦、无我。你只要继续如所说的方法修习,这些特性会清楚的显现。

十六、最终的安宁

   你自己努力就可以把事情搞清楚,而不要轻信他人所告诉你的。如初学者中还未有这种自得的智慧,继续努力,别人能,你也能。不会花很长时间,智慧会在你修习时出现。只有当你肯定一切为无常、苦、无我,才不再执着于觉知对象为永恒的、快乐的、美的、好的,也不执着它们为个人、灵魂、我。一切执取将祛除。还有什么呢?一切烦恼将得到平息,从而证得圣道和涅槃。

  “无执取者不渴望事物,无渴望事物者将获得安宁。”(《中部》)

  每当你禅修,你不会受到观照对象的困扰,因此没有执取生起。对所见、嗅、吃、触或所注意的无执取。它们一个接一个生起与消失。它们显出为无常、无物可执着。它们以生灭压制我们。它们都是苦的,没有快乐、好的、或美的可执取。它们生灭为其自然性质,因此没有个人、灵魂或“我”活着且永恒而可执取。你清楚知悉这些,因此,执着被祛除。然后通过正道的修习而证悟涅槃。我们用十二缘起和五蕴讲述这些:

  “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忧、悲、苦、恼皆灭。如是纯大苦聚集灭。”(《相应部》第二册第2页)

  人若观照出现于六根门的精神与物质目标,知悉它们的内在自然性质为无常、苦、无我,就不会对它们有所喜悦或执着。因他不执着,故不会有去享受它们的努力。他不做这样的努力,故无业力“有”的生起;无业力即无新的生,无新的生即无老死、悲等。这是一个人禅修时通过内观道所体证的刹那涅槃。以后我们将讲述经由修行圣道而证得涅槃。

  在曾引述的《具戒经》中,舍利弗尊者讲述:如一个具足戒律的比丘,观照五取蕴为无常、苦、无我,他可成为预流圣者;如预流圣者观照,他可证得一来圣者;如一来圣者观照,可证得不还圣者;如不还圣者观照,他可证得阿罗汉。在此证得预流、一来、不还和阿罗汉四圣果意即通过四圣道证悟涅槃。

十七、进 步  

  要获得圣道一个人由内观道开始。内观道始于“名色分别智”,接着达到“缘摄受智”。继续修习一个人将获得“审察遍知智”,在此阶段行者乐于对观照的事物进行反思,在内观中仔细观照审察它们,有学识的人常花长时间这样做。如你不要审察,就继续观照。你的注意力变得轻快。你对所观照的事物如何生灭看得很清楚,你就达到“生灭随观智”。

  在这阶段,观照变得容易,生起光明、喜悦、宁静。经历意想不到的体验,一个人感到非常喜悦和快乐。开始禅修时,行者不让心到处飘荡有很大的困难。心已习于飘荡,大部分时间使他无法观照。没有一件事如意,有时需很困难的挣扎。但对老师的强大信念,良好的意愿和决心,使行者跨越这些困难。他现在达到“生灭随观智”这阶段,一切都很顺利,毫不费力顺畅地观照,观照令人愉快而生起光明。他充满喜悦并起鸡皮疙瘩,身心轻安非常舒服。观照对象好象自动的跌入个人的正念,正念也好似自动集中在对象。一切都被观照着,不会疏失或忘记观照。每次观照时注意力都非常清楚。如注意某件事物,并思惟它,这是轻而易举的。如观照以前听过的无常、苦、无我,它们变得了了分明。因此你会想弘法。你以为你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弘法者。但如果你没受教育,你将是一个很差的弘法者。但你一心想要弘法,甚至可能变得爱讲话。这就是“理想的涅槃”,为行者体验的,但它不是真的圣者涅槃。我们可称之为“相似涅槃”。

  “明白的人证得不死的境界。”

  禅修有如爬山。你从山脚下爬起,不久你感到疲倦。你问下山者,他们会以鼓励的语气告诉你:“已更靠近。”虽疲倦,你继续爬,不久你达到一处有树荫的地方休息,凉风吹来,你的疲倦消失了,周遭的美景吸引你。你恢复精神往上爬。“生灭随观智”为你休息的地方,以便你往上爬,达到更高的内观智慧。

  那些尚未达到此智慧的行者可能会感失望,好多天过去了而尚未达到观智。他们常感气馁,一些离开禅修中心而认为习禅毫无益处。他们还未发现“行者的涅槃”。因此,我们禅师须鼓励到中心来的初学者,希望他们最少达到此智慧。我们要他们努力习禅以达到它。很多在我们的劝导下获得成果。他们不再需要进一步的鼓励,他们现在充满信念,决心努力修习直到最终目标。

  “行者的涅槃”时常被称为Amanusi rati,即非凡人的喜悦或超人的享乐(即超越普通人所能经历的快乐)。人从教育、财富、家庭生活获得各种的快乐,而“行者的涅槃”,超越这些快乐。一位行者曾告诉我,他曾经放纵于各种世间的快乐,但没有一样可和他从习禅所获得的快乐相比。他无法形容它多么令人快乐。

  但就只有这样吗?不是,你需继续努力修习。你继续观照,那么,当你有了进步,事物不再以形状和图像的方式显现,你发觉它们总在不断地消失。任何生起的事物都在你观照的刹那消失。你观照“看”,它迅速消失。你观照“听”,它消失。弯曲、伸出,也一样迅速消失。不只被观照的对象如此,观照的意识也与之一起消失,一对接一对地消失。这是“坏灭随观智”。

  每次你观照,它们迅速消失。长久观照到此现象,让你感到害怕。这是“畏怖现起智”。接着你找出这不停消失的事物的缺陷,这是“过患随观智”。当你继续观照,你对这些现象感到厌离,这是“厌离随观智”。

  “因此,见到这一切,多闻圣弟子厌离于色,厌离于受。”(《中部》、《相应部》)

  你的身体曾经是令人感到喜悦的。或坐或起,或来或去,或曲或伸,或说或做,这一切好象非常美好。你以为你的色身是可靠、令人喜悦的事物。现在你观照它,看到一切消失,你不再认为它可靠。它不再令人喜悦,它只是愚钝的、令人厌倦的。

  你享受过身体与精神的乐受。你曾经如是想:“我正在享受”,“我感到快乐”。现在对这些感受不再感到愉快,当你观照它们时,它们也消失。你对它们感到厌倦。

  你以为你的“想”很好,但现在它也在你观照时消失。你也对它们感到厌倦。

  “行”涉及身、语、意的行为。认为“我坐、我起身、我去、我行动”,就是执着于“行”。你也曾经认为它们很好。现在你见到它们消失,你厌恶它们。

  你曾经乐于思考。当刚来禅修中心则被告知不可以想别的事情,应不停地观照,他们并不悦纳。现在你看到念头、想法,如何生起与消失,你也厌倦它们。

  同样的情况发生于你的感官。你现在对在六根门生起的事物都感厌倦。有些极度厌恶,有些是到某种程度的厌恶。

  接着生起祛除它们的意愿。一旦你厌倦它们,当然你要祛除它们。“它们不断的生灭,它们不好,它们最好全部都灭尽。”这是“欲解脱智”。那“一切都灭尽”是涅槃。欲解脱是渴望涅槃。一个人如想要涅槃应怎样做?他要更努力地不断习禅。这是“审察随观智”。经过特别努力修习,无常、苦、无我的特性变得更清楚,尤其是苦。

  审察之后,你将达到“行舍智”。现在行者非常的舒适,无需以很多努力观照就能很顺利进行并非常的有效。他坐下来习禅,开始用功后一切将顺利进行,如一个钟一旦上发条就可自动的走。在一个小时左右,他不需改变姿势,连续用功没有中断。

  证得此智慧之前,可能受干扰。譬如你的心可能被引向听到的声音并受干扰。你的心可能飘荡它处,你的习禅受干扰。痛苦的感觉如疲倦、热、疼痛、痒、咳嗽出现并干扰你。然后你需要重新来过。但现在一切都很好,不再受干扰。你可能听到声音,但你不理它们并继续修习。出现任何事情你照常观照不受影响。心不再打妄想。令人快乐的景象可能生起,但你内心却无喜悦或快乐生起。你遇到苦的目标,但不会觉得苦或恐惧。痛苦感觉如疲倦、热、痛,甚少发生,如有,它们并非难以忍受。你的观照比它们来得更有力。一旦你获得这种观智,痒、痛和咳嗽即消失。有些甚至治好了严重的疾病。即使病没有完全康复,当你认真观照你会感到轻松一些。因此在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内,观照中不会有中断。一些人可以连续观照两三个小时而没有中断,并且身体不会感疲倦。时间在毫不在意中流逝。你想:“没过多久。”

  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如能获得这种观智是非常好的。当他人因非常炎热而呻吟,努力于这种智慧的行者将不会感觉到炎热。一整天似乎转瞬即逝。这是非常好的内观智慧,但可能有危险,如过份的忧虑、野心或执着,假如这些无法祛除,是不会进步的。一旦它们被祛除,圣道智慧就在那里等待你去证悟。如何证悟呢?

十八、圣 道

  每当你观照“上升、下降、坐、触、看、听、弯曲、伸出”等,都是一种精进努力,这是八正道的正精进。同时这当中有你觉察的念力,此为正念;同时还有定力,它能透入所观照的目标并使心固定在目标上,这是正定。这三项归纳于正道中之定学。同时还有寻心所,它配合定力,使心着于观照目标。根据注疏,使所有心所著于目标的是寻心所,它的特性就是使所有心所攀着于目标上(abhiniropana-lakkhana )。这(寻心所)是正思惟。同时还体证到一切内观所见只是移动、非认知(即色法),或只是看、认知(即心法),是生灭法、非恒常,等等。这是正见。正思惟与正见构成正道中之慧学。构成戒学的三项为:正语、正业、正命。这在你受了戒,但尚未修习内观时就已清净具足的。除此以外,你对观照的目标没有妄语、恶行和邪命。因此每当你观照,你也在完美正道的戒学。

  在每一个觉察中,都包含八正道。它们形成内观道,一但执取被祛除即可显见。你须逐渐准备此道直到达到“行舍智”。当此观智成熟、强壮时,时机一到即可达到圣道。它是这样的:当“行舍智”成熟、强壮时,你的观照变得更敏锐与快速。在如此快速的觉察中,突然间,你进入安宁的境界,即是涅槃。它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你预先并不知觉,你也不可能在它显现时加以审查,只有在它发生后你才知道到达涅槃。你会审查是因为你遇到了不寻常的情况,这是“省察智”。这样你知道发生什么事。这是你通过圣道证悟涅槃的过程。

  因此,你如要证悟涅槃,重要的是努力修习脱离执取。对于常人,执取随处而生:在看、听、触、注意。他们执着事物为永恒、快乐、好的、灵魂、自我、人。我们要努力修习以完全脱离这些执取。努力观照一切的生起,一切所见的、听到的、触到的、想到的。如你继续如此修习,执取消失而圣道生起,导致涅槃。这就是其过程。

十九、总 结

  如何培育内观?

  以观照五取蕴来培育内观。

  我们为何、何时观照五蕴?

  每当五蕴生起时,我们观照它们,以便不会执取于它们。如果我们无法在名与色生起时观照,执取便生起。

  我们执着于它们,以为它们是永恒的、好的和自我。

  如果我们在名色生起时加以观照,执取就不会生起。

  只是单纯地观照一切皆为无常、苦,只是过程。

  一旦执取消失,圣道生起,导致涅槃。

  这些是内观的要素。

二十、年青的织工

  现在讲一些鼓励的话。

  当佛陀传授佛法时,他的听众谛听并观照而获得觉悟,很多人在听法之后觉悟。根据注疏:“一次的开示后甚至有八万四千人觉悟。”读了这些,有人可能会说:“获得觉悟看起来非常容易,但我们在此非常勤奋修习却毫无所获,为什么有此差别?”

  在此,你应记住注疏只给予当时的情况,并没有深入说明听者的根基。说法者为佛陀,他的听众是具足波罗蜜的人。让我们以一个故事为例。

  有一次佛陀阿罗毗(Alavi),现今的Allahabad开示,讲题是念死。他吩咐听众记住“我的生命非持久,我一定会死亡,我的生命以死作结。死亡为无法避免。我的生命无法确定,死是肯定的。”然后他回舍卫城去。

  在阿罗毗的其中一位听众为十六岁女孩,一个织工。自此以后,她培养念死的正念。三年后,佛陀再次到阿罗毗。当佛陀坐在听众当中,他看到女孩向他走来。他问:“年青女子,妳从哪里来?”女子回答:“尊者,我不知道。”“妳要到哪里去?”他再问。“尊者,我不知道。”她回答。“妳不知道吗?”“我知道,尊者。”“你知道吗?”“我不知道,尊者。”

  人们很轻视她,他们认为她对佛陀不敬。佛陀因此叫女子解释她的回答。她说:“尊者,佛陀是不会闲谈的,故当你问我从哪里来,我立刻知道你的问话有特别的含意,你是问我前世是哪里,这我不知道,所以回答“不知”。当你问我将去哪里,你是指我来世将投生哪里,这我也不知道故回答“不知”。然后您问我难道不知道会死,我知道会死,故回答“知道”,你再问我是否知道我何时将死,这我不知道,故回答“不知”。”佛陀对她的回答说:“善哉。”

  因此,从第三个问题,可肯定我们将会死。何时将死则不肯定。让我们自问第二个问题,“你将去哪里?”这相当难回答,不是吗?但有方法使这问题不难答。想想看你的身体、语言和心意所为,哪一类较多,善行或恶行?如多善行,你将到善界;如多恶行,你将到恶界。因此你应尽力行善。最好的法门为修习内观,那你将永远脱离恶道。你须尝试最起码达到预流果位。这样足够吗?如你可达到那阶段,我将感高兴。但根据佛陀,你应努力直到证得阿罗汉果位。

  现在再回头谈年青的织工,她在佛陀的开示后成为预流圣者,明显的,她获得觉悟是由于她在三年内已培育了念死的正念。从此,我们可推断很多人如她一样。

  当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时,每天都集会说法。舍卫城的人民在傍晚时穿著清洁的衣服并带花和香来听闻佛法。当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时,也是如此。因此听闻佛法后,他们一定习禅和守戒。即使今日,人们听禅师开示后也开始修习。当时是佛陀开示,人们怎能不修习呢?就是这些曾听过他开示而修习过的人,在听佛陀开示后,获得觉悟。

  还有,那些听开示的比丘、比丘尼、在家男女众、各阶层的人,这些有机会听闻佛陀开示的人应是有很充分的波罗蜜的男众、女众。而佛陀讲法,他会讲得适合听者的根性来,这点很重要。

二一、适合根性的修法

  曾有一位叫周利盘陀迦的,他在四个月里都无法背诵一句有四十四个音节的偈。他的哥哥摩诃盘陀迦感到不耐烦并叫他回去。佛陀叫他来,给他一块布,教他如何用那一块布并重复念着“祛除污秽,祛除污秽。”那比丘遵循佛陀的教导,了悟到身体内的名与色的特性并成为阿罗汉。他最多只花两、三个小时。他如此容易获得觉悟是因为他被给予一个适合他的根性的禅修业处。

  舍利弗尊者的一个弟子修习不净观四个月却无所获,因此舍利弗尊者带他去见佛陀。佛陀以神通力显现一朵金莲花给那比丘。那比丘的前五百世一直都是金匠。他喜欢漂亮的东西,不喜欢不净的事物。当他见到金莲花,他着迷并在见到它时培育禅那。当佛陀使莲花凋谢,他了悟到事物的无常、苦、无我。佛陀就教他一首偈,听完之后,他成为阿罗汉。

  阐陀长老无法觉悟,因此他向阿难尊者请示。阿难尊者告诉阐陀:“你是可以得到觉悟的人。”阐陀充满喜悦,他随着阿难尊者的教导,不久就觉悟。

  现今一些禅师不知如何教导,以适合行者的根性,他们所说的话不适合行者。结果,有希望的行者气馁的回家。但一些禅师懂得如何教导,信徒本想只在禅修中心住几天,却受鼓励继续住在中心直到获得觉悟。教导适合听者的根性是重要的。难怪上千的人们在佛陀的开示后觉悟。

  在我们的听众之中可能有一、二个人已具足波罗蜜,如那些在佛陀住世时期的人们,还有那些会在几天或几月的修习之后成熟的人,这些人可能在听佛法时觉悟。如你无法现在觉悟,你继续努力,不久即可成就。那些不曾修习过的人现在可以学到正确法门。如你在适合的时间修习,你将会觉悟,你继续努力,不久即可到达。无论你觉悟或善行,你们都将在死后出生在六天界。在那里,你将会遇到从佛陀住世时就在那里,并已获圣道的天人。你将会遇到结孤独、毗舍佉等。你可问他们从佛陀所学的和他们的修习。和天界善人讨论佛法是非常愉快的事。

  但如你不要投生天界只要投生人界,你将可投生于此。

  有一次,大约2530年前,一个华籍施主邀请一些比丘到他在毛淡棉(Moulmein)的住家进食,用完餐后,主持的比丘就祝福他说:“因供僧的善行,这施主可投生于天界,在那里生活充满快乐拥有巨大的宫殿和美丽的花园。”比丘接着问那华人:“施主,你不喜欢投生天界吗?”“不喜欢。”华人施主回答,“我不要投生天界。”比丘感到惊讶地问:“为什么?”“我不要在其它地方,我只要在我的家,我自己的地方。”比丘说:“好的,那么你将投生在你的家,你自己的地方。”比丘是对的,他的因果引领他投生他想要去的地方。

  “比丘,因为他的净行,有戒行的人的愿望得以实现。”(《增支部》)

  此刻,你们有清净的戒,当大部份在仰光的人们在新年庆祝享乐,而你们在此行善,远离作乐。你们其中有一些穿著袈裟习禅,有些守着八戒习禅,所以你们的善行是清净的。如你们要投生天界,你将可投生那里;如你要投生人界,你将会如愿。

  关于此点,有些事令我们担心。现今欧洲的国家和美国很繁荣,我们怕那些行善的缅甸人倾心那些国家并将投生那里。我想已是这样。有些人问:“虽然佛教徒行善,为何佛教国家不繁荣?”他们似乎这样想:“当一个缅甸人死后,他只投生缅甸。”并非如此。一个行善的人可在任何地方投生。一个缅甸人可如他的愿投生他处。

  那些其它国家富有的人们可能以前是缅甸的好佛教徒。有很多人在此行善,但这里没有足够的富有父母在他们的来世接纳他们,所以他们需投生他处。如你们投生那里,如你只是常人,你需跟随信仰父母的宗教。这是很重要的。

  因此,要对你的宗教信仰坚定不移,你应努力。你应修到对佛、法、僧的信念不动摇的阶段。这阶段为预流果。一旦获得预流果,无论你投生至任何国家,你对三宝的信念不再动摇。

  现今,投生人界并非很好,生命短暂、很多疾病、意识形态混乱、充满危险。因此,假如你不要投生人界,你将投生天界。即使你未证得道果,你布施和持戒的善行将带你到你所要去的地方。如你获得道与果,那就更好。

  要投生天界并不难。一个在王舍城的因陀罗(Indaka),供养一匙的饭给僧团,获得投生于忉利天。我们缅甸的男、女居士供养比一匙饭更多的供品。有关戒律,守戒一些时候可让人们投生天界,一些守八戒半天的人投生天界。现在你认真受持并好好修习,如你愿意,你可轻易的达到天界。有什么不可以?一旦在那里,可向得圣道的天人请示有关佛陀的教导,并和他们讨论佛法。我请你如此做。

二二、布萨天女

  佛陀住世时,在中印度拘萨罗地方的娑鸡帝城(saketa),有一个名叫布萨(Uposatha)的女子,她学习佛陀的教导并证得预流果位。当她死后,她投生忉利天。在那里,她住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有一日当目犍连尊者游历诸天界时遇到她。那时期的比丘有完美的高尚智慧,并拥有神通力。他们可到诸天界游历或以他们的天眼见到天界或以天耳听到天界。但现今没有比丘有这种能力。我们不能到天界去,即使以某种方法去那里,也无法见到天人。不必谈高层次的天人,即使欲界天人,如树的守护神或财富的守护神,我们都无法见到。

  目犍连尊者常以其神通力到天界游历。他有意的与天女的问话直接获得以下问题的答案:他们如何到天界?他们做过何种善事使他们获得这么好的生活?当然他可以用他心通知道他们的故事,无需去问他们,但他要他们亲口讲述。当他到达天界,他前往布萨天女的宫殿,布萨在宫殿向他敬礼。目犍连尊者问她:“年青的天女,妳庄严华丽如金星般明亮,你曾做过什么善事令妳获得此庄严华丽和美好的生活?”

  天女回答:“我曾是娑鸡帝城一个名叫布萨的女子。我听闻佛陀教导,对他的教义充满信心,并成为皈依三宝的在家信徒。”

  敬信三宝是皈依佛、法、僧。你唱念“我皈依佛,我皈依法,我皈依僧。”

  佛陀知悉一切法,自己了悟涅槃,了结一切苦,如老、病、死,他教导佛法使众生能如他一样,享受涅槃之乐。如一个人遵循佛陀的教导,即可远离四恶道,脱离一切苦。相信这些,你就是皈依佛陀。当你病时你应相信医生。你应信任他,“这医生是专家,可医好我的病。”同样地,你信仰佛陀知道遵循他的教导将脱离一切苦。但现今一些人不懂三皈依的含义,他们唱念是因为父母或师长要他们唱念。这是不对的。你应知道含意,心里想想并慢慢唱念三皈依。如你不能常做,至少尝试过一段时间一次。

  当你说:“我皈依法”,亦即你信仰佛陀的教义:道、果、涅槃。你表白你的信仰,修习这些教义将救渡你脱离四恶道和一切轮回的苦。

  当你说:“我皈依僧”,亦即你信任修习佛法已证得或将证得道和果的圣者。你恳切地相信,依靠僧团的引导可以使你脱离四恶道和轮回。

皈依的男众在巴利文叫“优婆塞”,女众叫“优婆夷”。优婆塞或优婆夷奉持戒律的善行将引领你至天界。

  “那些皈依佛陀者,将不沦落四恶道。他们脱离人身,投生为天人。”(《相应部》第二册25页)

  布萨天女也行其它善业。她说:“我很有道德观念,我供僧,我守八戒。”

  那些不懂佛教者嘲笑受持八戒,并时常说:“斋戒只是挨饿,如此而已。”他们不懂善行与恶行。他们不懂通过克制吃的贪念,可培育善心。但他们知道禁食对病人有益,并赞扬它,他们只了解现时的物质利益而已,完全忽略了心与来世。受持八戒即避免恶果生起,并培育善行,抑制日夜长苦。“圣者,阿罗汉永远止息恶行,如杀生、偷盗、淫欲、妄语、喝烈性饮料,不非时食。我将一整天追随他们的榜样,并如此行持以尊敬他们。”圣者在他们持八戒时如此想,当你饿时,你控制自己,尝试脱离饿的污染,这是善行。当善行在心中生起,心变得清净。就如当你病时禁食并净肠。既然你的心清净,当你死时,清净的心识持续着,我们说这就是:“生为人或天人。”

二三、圣 谛

  布萨天女接着说:“我获得住这宫殿是因节制和布施。”在此,“节制”是非常重要的。即使在这世间如不节制开销,你将变穷。如你的行为不检点,你将感染疾病或犯罪。对来世,节制是重要的,因它能清净心。对佛教徒,布施将生于天界是普通的知识。

  她说:“我知道四圣谛。”四圣谛是圣者所知的、所明白的真理。一旦你了悟这些真理,你就是圣者。它们为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这是最重要部份。

  “知道圣谛”并非指从道听途说学到。它的意思为亲自证悟。你彻底了解它们,舍弃所应舍弃的,了悟“灭”和使自己成“道”。注疏这么说。

  我们所讲过的五取蕴构成苦谛。因此观照五蕴并了解它们即了悟苦谛。当你观照时,你见到它们的生灭,它们如何构成苦,这是你习禅时所明白的。当你达到圣道时,你就见到涅槃,灭苦;而当省思时,了解到生灭,以及未止息的即是苦。这就是你见道的刹那所明白的。(省思时)了解这点并不是通过观照所缘,而是通过(道智)的功能而了解。

  当你禅修时,可能没有对禅修的对象的贪爱,这是通过放下获得的了悟。当反省时,你不会贪爱已经看清了是无常、苦、无我的东西。它已灭去。就这样你在禅修时获得智慧。当你体证圣道和涅槃,决不会对圣道产生贪爱。证入初果位,任何粗的、会引向恶道的业力已消除,不还果则所有欲界的贪爱已完全断除,阿罗汉则所有残留的贪爱完全断除。

  任何时候你观照,就没有烦恼,没有业力,因此不会因观照的对象产生苦。所有观照对象都灭去。这样的苦的止息在每一个观照中经验到。这是如何体证到灭谛的方法。在圣道的剎那你体证涅槃,到此已显而易见。

  每次你观照,对于名色实相的正见就生起了。一旦正见生起,正思惟也伴随生起,前文我们已说过。修习八正道就是开展圣道。就这样你在禅修时获得智慧。在见圣道的剎那圣道的八支道生起,行者体证涅槃。达到道与果的人在省思时,知道如何证得圣道。他如此省思而明白确已见道,这也是智慧。

  因此,假如你了解名色是苦,假如你舍弃引起痛苦的渴爱,假如你体证苦灭,假如你修习圆满八正道,我们就认为,你知道四圣谛。因此,当这布萨天女说她知道四圣谛,她的意思是她已经亲身体证而见到内观道和圣道,换句话说,她已经证到初果。

  一旦你知道四圣谛,你也知道圣法。我们引述经典来说明:“……见圣道的多闻圣弟子,于圣法得善巧。”

  假如你不是圣者,你就没有相应的智慧了解圣者的是什么样的人,就像未剃度加入僧团的人,无法亲身体验比丘的行为和生活,未曾禅修的人不知道行者的行为和生活。只有当你自己是圣者你才能分别谁是圣者。

  依照注疏,圣法包括四念住、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等七类修行体系。假如你了悟七类之中的一类,你就了悟其它六类。所以,我们说假如你了悟四圣谛你就了悟圣法,因为八正道,是圣法中的一类,它包括在四圣谛中。

  如果你自身努力成就七类修行的任何一种,比如四念处,你可以通过亲身的经历懂得上面所说的。这是真实的了悟。道听涂说无法使人了悟。

   “比丘走路时,觉知‘我在走路’。”如此趋向于成为圣者的行者,当他走路时,观照“走、走”,或“抬脚、前移、放下”,当他这样走路时,无论何时他观照到,正念就生起,认知禅观对象的智慧也生起。你清楚走路的意向、走路的色身、观照的意念如何生起和灭去。随你每时每刻观照生起正念和智慧,这就是由身念住建立的正念。

  “当他感觉苦受时,他明觉“我感觉苦受”。”无论何时当热、痛生起,他观照“热、热”或“痛、痛”,他这样念念分明,清楚觉察各种受如何生起和灭去。这是由受念住建立的正念。

  “当内心有渴爱时,他觉知一个有渴爱的心。”每次这样的心念或念头生起时,行者观照“执着、喜悦”等。他如此保持正念,觉知心念如何生起和灭去。这是由心念住建立正念。

  “行者内有欲念时,觉察到“我有欲念”。行者观照“欲念、喜悦”等,这样保持正念,觉知象欲念这样的意向是如何生起和灭去的。这是由法念住建立正念(法=五盖等)。

  你们当中一直在这里接受训练的人,一直在此禅修,并从亲身体验去了解。你会熟练圣者的佛法——四念住。 同时,你也是在修四正勤。当你观照时,你正尽力弃除已生起之恶,或阻止未生起的恶行生起,或培育未生起内观和道的善行,或增加已生起的内观智慧。这也涉及四神足,当你修习时,你依靠意欲、精勤、心、观。五根即净信、精勤、正念、定、慧,也存在。五力和五根一样。七觉支也存在。当你观照时,你有正念、择法、精勤、喜悦、轻安、定、舍。八正道也涉及,无需再重复。

  再返回布萨天女的故事。她说:“我谨守五戒,我是佛陀的女在家信徒。我时常听到欢喜园(Nandana,忉利天八园之一),并想要到那去,结果我投生在欢喜园。”

  欢喜园是天界花园的名称。在那时,人们谈论欢喜园就如现今人们谈论美国或欧洲。布萨听到人们说天人的花园,并希望出生在那里,因此她在那里出生。但现在她在那里并不快乐。她对自己很不满。她告诉目犍连尊者:“我没有遵循佛陀的话,却把心转向此低界,现在我充满懊悔。”

  佛陀教导我们,生命──无论何种形式──都不好,它只是苦。他教我们尽力,直到苦尽。但布萨忽略了佛陀的教导,并期望获得天界生活,现在她发觉到她错了。

  你可能会问:“为何不在天界尽力,使苦完全消灭?”在那里不容易修习。天人时常唱歌、跳舞和寻乐。在那里没有像在人界有宁静的地方。即使人界,当行者回家去时,亦不能好好禅修,能吗?因此,现在就要好好的努力。

  目犍连尊者鼓励她说:“布萨,不用担忧,世尊已宣布你为预流圣者,获得特别证悟,你已脱离了苦界。”

  年青的天女尚在忉利天,以天界的时间计算,她在那里不久。这儿的一百年相等于那里的一天。从佛陀住世直到现在是2500年,在忉利天只有25天。她还不到一个月大。如你现在获得觉悟,在四十、五十、六十年后,你将投生天界,遇到她并和她讨论佛法。如你还未获得任何观智,无需气馁,最低限度你会投生天界,然后问天人圣者,听他们的教导,并注意他们所教导的,那么你将证得道和果。天人的身躯非常纯净,依此纯净色身生起的心识是敏锐和迅速。因此,如你记得在人界的修习,你将了解名与色的生灭不久并可达到圣道和果。

  “比丘,在那儿的快乐中,他以前体证过的佛法的片断出现在记忆中。忆念的生起迟缓,但他那时很快的达到道、果、涅槃。”《增支部》。

  一个释迦族的女子名叫瞿波迦(Gopika)的,她是一位预流圣者,死后投生为忉利天王的儿子。在那里他看到三个健闼婆天人在他父亲的皇宫跳舞。省思时,瞿波迦(当时的名字)看到三个天人的前世为他敬仰的比丘,他告诉他们如此。其中两个记得他们修习过的佛法,并系念观照,就在当场获得禅那,成为不还圣者并升上梵辅天。

  有很多天人如布萨现在住于天界,他们在佛陀住世时修习佛法。有些像瞿波迦天人由女子投生天人,他们都像你们一样修习佛法,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此为古道,圣者所走的路。你应知我们正循着这条路。每次你观照,你正走在这条路上,如旅行者的每一步正靠近目的地,你的每一个观照正靠近涅槃。

  如果一万个观照可达到道果,假如你现在有一千个观照,那么你还需九千个观照以达到目标。如你已有九千个观照,那么你还只需一千个观照。如你已有九九九九个观照,那么你的下一个观照就可以达到道的过程。你越勤于观照,就越靠近圣道。

  愿你们能观照任何时刻由六根门生起的五取蕴。

  愿你们能了悟它们的无常、苦、无我。

 

   愿你们的内观能快速进步,

  愿你们证悟涅槃,脱离一切苦!

 (编按:译自Mahasi Sayadaw:Fundamentals of Vipassana Meditation ,由缅甸茅塔诺〔Maung Tha Noe 〕英译。)

注释


  1. 这段原来的译文把没有使用经典术语错误地译成经典里没有,陈永威师兄在此书的再版校对的时候发现,现在采用陈师兄的翻译。 陈师兄已完全重译此书,希望不久能与大家见面。 英文原文:You meditate like this. When you breath in and out, the way the abdomen moves, rising and falling is especially conspicuous. You begin observing this movement. The movement of rising you observe as “rising.” The movement of falling you observe as “falling.” This observation of rising and falling is void of the lingo of the scriptures. People who are not used to meditational practice speak of it in contempt: “This rising and falling business has nothing to do with the scriptures. It is nothing.” Well, they may think it is nothing because it is not done up in scriptural language.

 

解脱道上

解脱道上
一颗宽广而叡智的心
班迪达大师
(Sayādaw U Paṇḍita)
Mya Thaung 英译
温宗堃 中译
台北 内观禅修中心筹备处
二○○八年 六月

 

给读者[1]

我衷心祈望通过这本书中的论述能帮助你们自己发现内在安宁的境界。这些论述依据佛陀所教授的佛法或真理之道,也遵循缅甸仰光已故的马哈希尊者(Venerable Mahāsi Sayādaw)之传统。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智慧所及地为你们提供这些服务。

这些论述的出版有助于实现五个有益的目的。第一、使你接触到未曾听过的佛法新观点。第二、如果你已听过这些主题,或许可以巩固你的佛法知识。第三、如果你有疑虑,这些文章或有助于厘清它们。第四、如果你有某些宝贵的见解或错误的先入之见通过对佛法正确且恭敬地作意,也许可以将之去除。

最后也或许是最有帮助的是,你可以就这本书所写的内容,来与自己的经验相符合。如果你的修习深入,那么当你发觉自己的经验与理论一致时,将会是快乐和喜悦的近因。

如果你并未禅修,也许这些文章可以鼓励你开始练习。然后智慧 ,那最有效的药可以解除你心中的痛苦。

我献上个人最大的祝福与鼓励, 愿你达到最高的目标──解脱。

班迪达尊者

Sayādaw U Paṇḍita

英译者序

马哈希尊者(Mahāsi Sayādw)的许多讲记开示,已被英译、出版成书。现在这本书,是班迪达禅师开示的少数英译本之一。书的内容,包含禅师于一九八六年八月至一九八七年三月之间,在仰光为跟随他学习的外国禅修者,所作的开示。

部分开示曾打字、影印给当时的禅修者,但是,完整的一本书,以前还未曾有过。因为有人要求,所以一九八八年打字的稿子,随着禅师出国,被带到澳洲,由一位澳洲的学员,里昂.波留士(Leon Prolius)将这些稿子输入计算机,负责整理出一份草稿。

虽然里昂的疾病已到末期,但他仍全心投入在这个工作,乃至在病情极恶化时,他仍不肯将工作交给我们。很遗憾的,几个月之后,里昂便因病逝世。「澳洲佛教协会」(Buddha Sasana Association)的克里斯.麦克拉蓝(Chris Maclachlan)接续里昂留下的工作,最后,这工作才交到我们手上。

一九九一年,在马来西亚和「寂静乐禅林」(santisukhārama)的苏济瓦法师(Sujiva)讨论之后,他表示很乐意来编辑、出版这本书。

若有任何的建议或指正,请您与我们连络。

Mya Thaung

c/o Panditarama

80A Thanlwin Road

Bahan, Yangon

Myanmar (Burma)

英译者致谢

我们想在此感谢从世界各地来参加禅修,提供宝贵意见的禅修者。感谢里昂.波留士的全心奉献。感谢克里斯.麦克拉蓝持续的努力,感谢泰国的Chayanont Wuvanich的全力支持。也要感谢马来西亚的禅修者,尤其要感谢「马来西亚佛教禅修中心」(MBMC)、「寂静乐禅林」(santisukhārama),及「佛慧中心」(Buddhist Wisdom Centre)的禅修者,感谢他们种种的帮助,让本书得以出版。

特别要感谢苏济瓦禅师(Ven. Sujiva)、贝博士(Dr. Beh)、图克龙(Tuck Loon)与齐方(Chee Fun),谢谢他们为此书作最后的定稿。

感谢所有协助我们完成此书的人,他们的名字无法在这里一一提及。最后,献上我最诚挚的感谢。善哉!善哉!善哉!

Mya Thaung

(英译者)

中译者序

稍稍了解二十世纪缅甸内观修行传统历史的人,必然知道本书作者班迪达大师(Sayādaw U Paṇḍitābhivaṃsa, 1921-)[2]的盛名。在马哈希尊者(Mahāsi Sayādaw,1904-1982)逝世之后,班迪达大师即被聘选为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教授阿阇黎」。禅师素以严格的教学与勇悍的禅法而闻名缅甸,因此,若人问及缅甸禅修的情形,大多会得到这样的建议:「想接受严格的禅修训练,就到班迪达禅修中心」。高龄八十七岁的禅师,去年才动过心脏的大手术,如今依旧不辞辛劳地在世界各地指导密集禅修。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背后推动、支持着禅师呢?读者阅读本书后,大概便可以得知一二。英译者在本书末附有禅师的略传,若想要更深入了解班迪达禅师的一生,则可以进一步阅读达马聂久法师所撰的传记:《一生的旅程》(One Life’s Journey)。

译者着手中译《解脱道上》的因缘,要追溯自二○○四年暑假时宗善法师的鼓励。那年十一月,译者回澳洲继续学业,以一个月的时间,翻译、打字,完成此书的中译初稿。阅读时译者发现:有些文句并不易了解,需要花更多时间,查回巴利注疏文献;有些地方,则需要请教英译者。

后来,在宗善法师与莎亚列.凯玛南迪法师(Sayalay Khemanandi)的安排下,译者得以在二○○六年禅师于「佛陀世界」指导禅修时,当面向禅师请示自己在阅读禅师著作时所遇见的教理问题。另外,透过李郁雅师姊与班迪达禅修中心的莎亚列.玛.莎露法师(Sayalay Ma Caru) [3]的协助,部分的翻译问题,也得到年事已高的英译者缅通(Mya Thaung)老先生的慈悲回复。二○○八年五月,在大越法师的安排下,译者得以再次趁沙萨那禅师(Sāsasa Sayādaw,1936-)来台指导禅修之际,将其他的翻译问题,请示禅师与禅师的口译者金医师(Dr. Kim)。如此,依赖着众多人的帮助,本书总算得以顺利完成。

在此,要感谢所有协助译者完成翻译工作的善知识们:感谢宗善法师的鼓励,让我生起了翻译此书的善法欲。感谢帮忙联络英译者的李郁雅师姊。另外,特别要感谢大越法师与何孟玲师姊。孟玲帮忙校对、修润了第一章至第二十九章,以及第四十七章的部分。因为孟玲二○○七年九月到缅甸莫比密集禅修至今,所以第三十章以后的校对重担,便请大越法师协助。本书的翻译,如果流畅、通顺、错误减少,都要归功于他们的功劳。善扬法师与宋云凤师姊也帮忙校对一部分的译稿,所以,也要在此感谢她们的热心帮忙。无论如何,中译本若有任何的误诠与疏失,仍要归究译者的粗心以及有限的能力,同时,也恳请读者发现问题时,能够不吝来信给与指正。

最后,愿此翻译善行,成为自己证得道智、果智的助缘,并希望以此功德,回向给译者的父母、亲人、师长、法友、赞助出版者、所有的读者,及一切有情众生。愿大家皆能藉由精勤努力,获得自所希愿的世、出世善果。

温宗堃

2008年6月

新竹.福严佛学院

中译凡例

一、正文中小方括号内的数字,表示英译本页码。如“[40]”,表示“[40]”以下内容,为英译本第40页。

二、注脚编号前若记有星字号“*”,表示该注脚为英译本注脚;凡未标星字号者,皆为中译者的补注。

三、文中之圆括号“()”内的内容,为英译本原有。至于,方括号“〔〕”内的内容,则是中译者所补充。

四、文中的巴利引文部分,重新援引「内观研究所」(VRI)出版的「缅甸第六次圣典结集光盘」(CSCD v.3)。关于引文出处的标示,三藏、《弥兰陀王问经》,以及《清净道论》、《法集论注》、《分别论注》、《自说经注》、《长老尼偈注》、《法句经注》、《小诵注》、《本生经注》、《论事注》等已有英译本的注释书文献,皆附上PTS版的出处;其余的注释文献,则附上CSCD缅甸版的出处。

五、巴利文献的标示,一般标示册数、页数,如SN II 7表示《相应部》第2册第7页;MN 8,表示《中部》第8经。《相应部》及《增支部》亦有时标示「某相应某经」、「某集某经」。《法句经》、《经集》、《长老偈》则标示偈颂的编号,如Dhp 254,指《法句经》第二五四偈。

六、古汉译佛典,引自「中华电子佛典协会」的CBETA光盘(2007)。

巴利文献略语表

AN Aṅguttara-nikāya 《增支部》

Iti Itivuttaka 《如是语》

Ud Udāna 《自说经》

Ud Udāna-aṭṭhakathā 《自说经注》

Khp Khuddakapāṭha 《小诵》

Khp-a Khuddakapāṭha-aṭṭhakathā 《小诵注》

Kv Kathāvatthu 《论事》

Kv-a Kathāvatthu-aṭṭhakathā 《论事注》

Ja Jātaka 《本生经》

Ja-a Jātaka-aṭṭhakathā 《本生经注》

Th Theragāthā 《长老偈》

Th-a Theragāthā-aṭṭhakathā 《长老偈注》

Dhp Dhammapada 《法句经》

Dhp-a Dhammapada-aṭṭhakathā 《法句经注》

Dhs Dhammasaṅgaṇī 《法集论》

Dhs-a Dhammasaṅgaṇī 《法集论注》

Nidd1 Mahāniddesa 《大义释》

Paṭis Paṭisambhidāmagga 《无碍解道》

Paṭis-a Paṭisambhidāmagga-aṭṭhakathā 《无碍解道注》

Ps Papañcasūdanī 《中部注》

Ps-pṭ Papañcasūdanī-purāṇaṭīkā 《中部古疏》

Mil Milindapañhā 《弥兰陀王问经》

MN Majjhima-nikāya 《中部》

Mp Manorathapūraṇī 《增支部注》

Mp-ṭ Manorathapūraṇī-ṭīkā 《增支部疏》

Nett Nettippakaraṇa-aṭṭhakathā 《导论注》

Vibh Vibhaṅga 《分别论》

Vibh-a Vibhaṅga-aṭṭhakathā 《分别论注》

Vibh-mṭ Vibhaṅga-mūlaṭīkā 《分别论根本疏钞》

Vin Vinaya 《律》

Vism Visuddhimagga 《清净道论》

Vism-mhṭ 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 《清净道论大疏钞》

SN Saṃyutta-nikāya 《相应部》

Sn Suttanipāta 《经集》

Sp Samantapāsādikā 《善见注》

Spk Sāratthapakāsinī 《相应部注》

Spk-pṭ Sāratthapak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相应部古疏》

Sp-ṭ Sāratthadīpanī 《心义灯疏》

Sv Sumaṅgalavilāsinī 《长部注》

Sv-ṭ Sumaṅgalavilāsinī-purāṇaṭīkā 《长部古疏》

第一章 有身见

[1]

今天,我要谈人们对自我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sakkāyadiṭṭhi”,「有身见」(音译为「萨迦耶见」)――误以为有「我」存在的错误想法。依据巴利语“santo kāyo sakkāyo”〔存在的身即有身〕,“sakkāya”是由“sa”(=santa,存在、是)以及“kāya”(「身」,即名、色诸蕴,)两个词汇所构成的复合词。[4]要对「(五蕴)身」(kāya)有正确的了解,唯有藉由亲身的经验(atta-paccakkha)方可成就,而非透过书本或想象。

禅修者将注意力放在腹部,精勤地观照腹部上、下的移动,这是初学者观察「(五蕴)身」(kāya)的基本练习。

如果你握拳头,在你真正握拳之前,你会动念想要去握拳。这个生起动机的过程非仅持续两、三个心识剎那,而是历经一连串的心识剎那。当你观照,同时于内心做标记「想握」、「想握」时,好几个心识剎那相续生起。在你心中生起的动机,就是「名身」(nāma-kāya)。如此,藉由个人亲证的智慧,我们知道「名身」确实存在。[2]

动念要握拳后,在逐渐弯曲手指之时,你应继续观察其中的每个小动作,心中标记「弯」、「弯」或「握」、「握」。做这些动作时,你应放慢速度。这弯曲或握合的动作就叫「色身」(rūpakāya)或「色蕴」(rūpakkandha)。

如此,你便见到这「名身」与「色身」两种身的存在,二者构成所谓的「众生」。如果你不观照,你会以为「我在握拳」或「握拳的人是我」。这样你就会以为过去、现在、未来之中有个「我」存在,堕入「有身见」。在〔观照腹部〕移动的过程时,你可能会感到疼痛、发热、僵硬、紧绷等感受,对于这些感受,你都必须观照。只有当你在这些现象生起时观照它们,你才会了知它们的真实本质,知道它是由「名」(nāma)、「色」(rūpa)所组成。

生命可视为是名、色本质的显现,换句话说,是身、心现象的显现,此中无一不是“sakkāya”(有身)。若人专注观察名、色,他会体认到身、心的组合体并不就是「人」、「众生」、「我」或「我所」。这个体认将去除「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以为有〔常、恒、不变的〕「我」存在的错误认知。

「名色辨别智」能暂时地去除「有身见」,「缘摄受智」则能暂时地去除「疑」(vicikicchā)。如果你仍未获得这些智慧,你就会怀有错误的见解(邪见)。当修习〔毗婆舍那〕正法之时,你就是在努力了解自己、了解真理。[3]

耳闻声时,有三个现象:

1. 声 〔如〕撞击者 (这是色身)

2. 耳处 〔如〕被撞击物 (这是色身)

3. 能听的心(眼识)、

触、受 〔如〕撞击 (这是名身)

如果你观照或保持正念,你将观察到上述三个要素。在身心现象生起的当下观照它们,禅修者将能依其自性了知事物的本质——声音和耳处是色身;能听的心是名身。如此,他将能断除「有身见」。

有情的定义

有一次,魔王(Māra)干扰瓦济菈(Vajirā)比丘尼,想要使她对佛法生疑。魔王问她说:「什么是『有情』(satta,众生)?」「有情如何产生?」「谁造有情?」瓦济菈了解魔王提出这种问题的用意是要误导她,于是用下述的偈颂回应:

kiṃ nu sattoti paccesi, māra diṭṭhigataṃ nu te;

suddhasaṅkhārapuñjoyaṃ, nayidha sattupalabbhati.

Yathā hi aṅgasambhārā, hoti saddo ratho iti;

evaṃ khandhesu santesu, hoti sattoti sammuti.[5]

魔啊!为何你唠叨地说着「有情」呢?

那是你自己的邪见吗?

一切纯然只是诸行的堆聚,其中没有「有情」!

如同种种零件组合才有「车」一语,

同样的,由于诸蕴的存在,才有「有情」这个概念。

[4]

有身见的后果

‧无明(avijjā)

如果我们不保持正念,就无法洞察诸法的本质,我们将被「无明」,也就是「愚痴」(moha)所淹没。接着呢?无明就导致「颠倒想」(saññā)。我们会以为过去、现在、未来里有「我」的存在。这种「我见」(attadiṭṭhi)让我们产生「慢」(māna)。有些人甚至相信有一种能够见物、听声,被称为「命」(jīva)的灵魂、或不变的实体存在。

如果我们不保持正念,我们就会被无明击败。无明是我们贪爱〔眼、耳等〕根、〔色、声等〕尘、〔眼、耳处〕识的原因所在。例如渴望见到某个事物、想要听到某种声音;贪爱眼睛所看、耳朵所听的事物。当渴爱(taṇhā)强大时,它会变成「执取」(upādana)、「慢」等等。

佛陀曾举出许多事例说明,被无明覆盖的人有多可怜,其可怜的程度远胜过眼盲的人,并指出无明的人就像戴着遮蔽马眼的眼罩一样。智者能够看清自己行为的后果;然而,心灵盲昧的人看不见恶行只会带来苦果。

‧受(vedanā)

若未保持正念,遇可爱的所缘,就会起贪;遇不可爱的所缘,就会起瞋。这是说,「受」(vedanā)引生「贪」(lobha)、「瞋」(dosa),贪、瞋皆是不善心所。同样地,「受」的根本原因可溯源回「痴」(moha),也就是「无明」。一般人很容易在见物、听声之时陷入烦恼流中。[5]这条河可以流得缓慢或快疾——有时候,甚至具有瀑布的冲力。

在众多误导、迷惑人类的理论和见解之中,力量最强大、影响范围最广的,当属「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或说「我见」(attadiṭṭhi)。「有身见」有两种:

常见 (sassatadiṭṭhi)

断见 (ucchedadiṭṭhi)

「常见」相信有一个恒常的自我实体、灵魂存在,认为它独立自存,有别于构成生命的身、心现象,而且在死后仍会继续存在。「断见」也同样相信有一个自我的实体存在,但认为它略等同于身、心现象,所以死亡后,就荡然无存。「有身见」是「常见」与「断见」的根源。如果没有「有身见」,常见或断见就不会生起。六十二种邪见,皆是从「有身见」衍生而出。

通达相的智慧

当你握拳时,你注意到两种身、心过程——握拳的「动机」,以及随后而来的「握拳动作」。如果你能够观察到这些现象,你会了解,并非有个「我」在做弯曲的动作。当你了解这些法的本质,你就不会抱持任何的邪见。〔藉由毗婆舍那〕亲证而了知名色时,你将暂时地远离「有身见」,之后,在你成就「须陀洹」(sotāpanna)[6](证悟初道、果)时,你就能永远断除「有身见」。

如果你弯曲手臂,首先你会生起一个心念,即想要弯的动机(chanda,意欲)。接着,做为动机生起的结果,手臂便弯曲。在你弯曲时,你观察到弯曲手臂时的种种感受,例如紧、硬、热、松等等。当你专注在弯曲的过程时,你会了知它们的本质。你将体认到,在弯曲的过程背后没有「我」存在,存在的只是名、色诸蕴而已。

若你每一秒都保持观照,你会了解诸法的本质,「我」的概念就会消失,因此去除「有身见」。这就如俗话说的「因为不了知,所以执取;因为了知,所以放下。」若你观察诸法的本质一分钟,你即战胜邪见六十次,观察得愈久,你就获得愈多的胜利。

如此,你会从实际经验获得真正的智慧,而不是靠书本或想象。这种智被称为“paṭivedha-lakkhaṇa-paññā”,即「通达相的智慧」,或说「体悟真实法的智慧」。能够直接被经验到的「相」(lakkhaṇa),分为两类:

「自相」(sabhāva-lakkhaṇa):

特殊、个别〔而不与他物共有〕的特征,例如绷紧、坚挺,以及热、冷等感受。

「共相」(sāmaññalakkhaṇa):

即无常(anicca)、苦(dukkha)和无我(anatta)三法印。[7]

见到此二相时,也就已看到其余的相——即“saṅkhata- lakkhaṇa”(有为相)(请参考第十二章)。[6]由于清楚明确地了知它们,所以能断除无明(avijjā)和疑(vicikicchā)。因此,我们有以下的格言:

了知什么存在、什么不存在之时

便见名、色,得见清净。

了知什么是真正的因、什么不是之时

便见因果,断除疑惑。

超越「疑」,便拥有「信」(saddhā)。有智慧的比丘,依据所证之智慧而确立他的「信」。此类信的基础所在,正是亲证诸法自性(sabhāva)的智慧。依理性而相信师长的教导,能让人对师长产生信任;但透过正念修习而了解名色法的智慧,才是真正的「慧」(paññā);依想象而生的知识,反而会造成修行上的干扰。

“Satipaṭṭhāna”,「念住」(或译「念处」),[7]或说「念的建立」,是证悟法的唯一之道。它令行者生起不动的「信」(五根之一)。

第二章 无明、贪欲与放逸

[9]

被遮蔽的世间

在此,有两个问题:

世间被什么遮蔽 (kenassu nivuto loko)?

为何世间没有光芒 (kenassu nappakāsati)?[8]

「世间」(loka)有三种:

器世间 (okāsa-loka)

有情世间 (satta-loka)

行世间 (saṅkhāra-loka)[9]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世间被「无明」所遮蔽(avijjāya nivuto loko)。在哪方面无明?或者说,对什么无知?答案是:对四圣谛无知。四圣谛是:

苦谛 (dukkha-sacca)

集谛 (samudaya-sacca)

灭谛 (nirodha-sacca)

道谛 (magga-sacca)。[10]

无明有两种——仅是不知圣谛,这种「无明」叫作「无行道无明」(appaṭipatti-avijjā);其次,认知错误的「无明」,则称为「邪行道无明」(micchāpaṭipatti-avijjā)。[10]

第四圣谛,即「八圣道」(magga),是指用以证得寂灭涅盘的方法。不了知此「道谛」,就是「无行道无明」。若将八圣道误认为是邪道,是会让人失去快乐、没有用处的,这就是「邪行道无明」。

如何战胜无明

若对修行方法没有信心,就不会生起精进,即热勤(ātapa)。缺少精进,就培养不出「念力」和「定力」­­——此处的「定」,指的是「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

在我们身体内循环的血液,如果曝露在酷寒的环境,将会冻结,引起失温和其他伴随而来的疾病,同样地,如果未能运用精进力培养正念和定力,烦恼的病菌就会攻击我们,制造轮回的疾病。因为不了知真理,所以我们便困惑、无知(asamapekkhana,「不正观」;或者aññāṇupekkhā,「无知之舍」[11])。世间便是这样被无明所遮蔽。此处的「世间」指的是「有情众生」。

至于第二个问题,答案是由于「悭妒」(veviccha)和「放逸」(pamāda),世间没有光芒 (vevicchā pamādā nappakāsati)」。例如说,贫富差距的扩大已为世间带来若干不善——吝啬、嫉妒等。在此,「悭妒」包含两种心所,即对他人成功的嫉妒(issā),以及对自己财产的悭吝(macchariya)。嫉妒和悭吝都是「瞋」(dosa)的朋友,[11]因为它们总是和「瞋」一起生起。悭吝共有五种:

对住所的悭吝 (āvāsa-macchariya)

对家的悭吝 (kula-macchariya):即关于男、女施主的悭吝。

对所得供养的悭吝 (lābha-macchariya)

对外表或名声的悭吝 (vaṇṇa-macchariya )

对法的悭吝 (dhamma-macchariya )[12]

「悭吝」(macchariya),让世间变暗淡,人们因此不愿与他人分享,变得小器吝啬。其实,布施(dāna)应像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一样,牺牲性命而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同样地,我们应该牺牲财产,布施行善。无论如何,悭吝会让人在来世不得财富(bhoga-sampatti,财成就),它让世间变得暗淡。

「放逸」(pamāda),也有两种,「放逸于应离弃之事」与「放逸于应遵行之事」。进而言之,不善的身、口、意业,是应舍离的事物,烦恼(kilesa)是应藉由观智与道智而断舍的事物;再者,「戒」(sīla)、「定」(samādhi)、「慧」(paññā)等三学(sikkhā),则是禅修者应奉行、学习的项目。于上述的「舍离」与「遵行」这二事上放逸的话,会让世间暗昧,没有光芒。所以,佛陀临终前的最后一句教诫是:「你们要不放逸地努力」![13]

第三章 两种人[14]

[13]

我想说明两种人:

欣乐有身者 (sakkāyābhirata)

欣乐涅盘者 (nibbānābhirata) [15]

前者是世间凡夫;后者是「有学圣者」(sekha)或「无学阿罗汉」(asekha)。此两类人,各自以六种方式塑造他们的生命。

「欣乐有身者」,因六种生活方式而让自己的生命不得「善终」(bhaddakaṃ maraṇaṃ):[16]

好乐世俗营务 (kammārāma)

好乐闲谈 (bhassārāma)

好乐睡眠 (niddārāma) [14]

好乐伴党 (saṅgaṇikārāma)

好乐交际 (saṃsaggārāma)

好乐戏论 (papañcārāma)[17]

若比丘正念而住,不乐于上述六种生活方式,其生命将得善终——藉由涅盘之证,他获得至上的快乐。藉由远离一切恶,他卸除生命的重担。

「好乐交际」的「交际」有五种:

dassana-saṃsagga:与王亲、大臣、在家弟子、凡夫、优婆塞、优婆夷、比丘、比丘尼等人,来往过密。这是就古代而言。在现代,则也包括与自己的家人,来往过密。

savanna-saṃsagga:喜欢听(笑、谈话、歌声等)。[18]

samullapana-saṃsagga:喜欢与人谈话。

sambhoga-saṃsagga:喜爱个人所有之物。

kāya-saṃsagga:喜爱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人,叫作「好乐交际的人」(saṃsaggārāma)。禅修者应避免上述这些行为。若遇到不得不说话的情况,禅修者[15]应限制谈话的时间,并在谈话时保持正知。与其散心杂话,不如睡觉休息,以免干扰到其他行者。谈话会产生双重的干扰效果:谈话时正念中断;重拾禅修时,需花费时间与更多努力以恢复正念。

关于“kāyasaṃsagga”(喜爱自己的身体):禅修者一天只应睡四个小时,其余的二十个小时则应用来禅修。往昔有些禅修者甚至会将睡眠时间减少到只留一小时、几分钟,甚至完全不睡;或者他们不躺卧,只是坐着休息,这是「常坐不卧」(nesajjikaṅga)——用以清净己戒的十三头陀支(dhutaṅga)之一。

不需要担心那些禅修者没有睡眠,因为他们那时远离了烦恼,所以他们感到精力充沛。如果禅修者一天禅修二十小时,以一秒钟一个观照来估算的话,他一天将具足七万二千次的观照(60*60*20= 72000)。在那段期间,他远离了烦恼,这是神圣、高级的休息。至于「好乐党伴」,世俗大众喜爱有人作伴;但是禅修者应该乐于独处。

第四章 戏论

[17]

“Papañca”(古译「戏论」),字面原意是「延长」、「扩展」、「多样化」、「障碍」。「戏论」有三种:「渴爱」(taṇhā)、「慢」(māna)及「邪见」(diṭṭhi)。[19]此三者,也被称作「执取法」(gahadhamma)。

尚未去除戏论的众生,不能从轮回中解脱。「戏论」会“延长”众生轮回的时间,并“延长”随着轮回而来的痛苦。换言之,由「渴爱、慢、邪见」所创造的戏论世间,使个人五蕴在轮回中无尽地“延长”。然而,我们在轮回里长久以来即与这些烦恼共处,现在该如何断除它们?

依于眼(根)与色(尘),眼识生起。根、尘、识三者的和合,即是「触」。以触为缘,「受」亦生起。再者,于所感受,生起想(sañjānāti);于所想,生起思惟(vitakketi);于所思惟,又将之扩展(papañceti)。因此,戏论让人对于过去、未来、现在所见的色,生起种种烦恼。[20]

注释书将此「戏论」解释为「渴爱、慢及邪见」;亦可将其视作[18]因渴爱、慢及邪见所引起的种种行为——选取、拒绝,认同、否定。经典如此描述「戏论」:

papañcābhiratā pajā, nippapañcā tathāgatā.[21]

众人欣乐戏论,但如来无戏论。

渴爱

渴爱本身会引生更多的渴爱,所以它永不会有满足的一日。如果你现在有一百元缅币(kyat),之后,你会想要更多,两百元、三百元等等。又譬如,你已拥有一栋舒适的房子或一辆车子,但是,你仍然想要有新的或更好的房子、车子,渴爱无有止尽。也因为陷于渴爱的沼泽中,你成为渴爱的奴隶。

对应六根的所缘,便有六种渴爱——渴爱色、声、香、味、触、法。曾有一位转轮圣王,势力非常大。在他投生为天人后,帝释(诸天之王)给他半个王国。然而,他仍然不满意,即使已濒临死亡,将投生到人间之时,他还想要整个王国。同样的,在这世界上也有人如此渴望地想要获得土地。

如果禅修者在名、色生起时,以正念观照它们,他会了知它们的本质、因果关系,以及它们生、住、灭的现象。这些名、色法,只不过是一堆苦而已,因为误以为它们是好的,所以人们对它们生起渴爱。[19]

当禅修者证得「苦随观」(dukkhānupassanā)时,「渴爱戏论」(taṇhā-papañca)即暂时不会产生作用。一旦他成为「预流者」(sotāpanna),「渴爱戏论」就无法使他投生于恶趣(apāya);不过,在接下来最多七次的生命中,他仍然受「渴爱」,如「有爱」(bhava-taṇhā)等所影响。在三种戏论,即「渴爱、慢、邪见」之中,「渴爱」是「贪」心所(lobha),而慢〔与邪见〕能与「贪」相应。

“Māna”在此被译为「慢」(傲慢、自负),它也有扩大、延长的性质。即使是孩童,也有慢。他们因父母的财产、自己的教育、地位、运动上的表现等等,而觉得自负。在佛法的世界中,有些人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教理知识渊博,打坐时间比别人耐久、善于教导禅修等等,而生起傲慢的心。(关于「慢」的详细说明,可以参考第十八章「魔王十军」)

「慢」,是将众生束缚在轮回里的「十结」[22]之一员。只有证阿罗汉道时,它才会彻底被断除。「慢」有三种:

慢 (māna):

由于自己与他人并驾齐驱而生起慢,如说:「我们是一样的,没有不同。」

劣慢 (omāna):

由于自己不如他人而生起慢,如说:「虽然我很差劲,但我何必在乎?」

胜慢 (atimāna):

由于自己比他人优秀而生起慢,如说:「还是我较优秀!」[23][20]

我们应克服这三种「慢」。若能藉由阿罗汉道去除这三种慢,禅修者就能终结一切的苦。其实,不只个人会有我慢,就国家而言,也会有我慢,譬如说,产石油的国家夸耀他们的财富。实际上,一切事物都是无我的,没有一个地方找得到「我」这个东西。

当然,禅修者或许可以对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像是说「我可以禅修得比他人久」,这种「慢」或可归为「善法」,叫作“sevitabbamāno”,意指「值得拥有的慢」。[24]然而,「不值得拥有的慢」(asevitabbamāno),就必然归为「不善行」(duccarita)。以为自己的地位等等是永恒的,便会生起「慢」。当禅修者深入禅修,反复无数次地观察名、色的无常性,证到「无常随观」的时候,「慢戏论」(māna-papañca)就会减少。如果他确立于「无常想」中,他将暂时能拔除「我是」的慢,「无我想」会在心中延续。虽然预流、一来、不还者都无法彻底去除「慢」,但他们的「慢」绝非“apāyagamaniya”(会让人堕入恶趣的〔慢〕)。

邪见

如果未除「邪见」,即使造作种种善行,这些善行仍然是以无明为根。邪见有骗人的性质,而被欺骗的人[21]常表现出固执、焦虑、不安、不确定,并拒绝放弃〔所信的〕。这里,我要谈一下「执着我、灵魂、不变的人格实体存在」的「我见」。这种邪见以为:「唯『我』是智慧的根基」­(ñāṇādhikaraṇa- mattaṃ)。「我见」的理论有两种:

超胜的我,或称「神我」(parama-atta)

个别的我,或称「命我」(jīva-atta)

前者(神我)是全知的,唯一的、无苦无乐的,它创造后者(命我),并支配它的活动。无论后者做什么,它都是依前者的命令而做。这两种我都被视为是永恒的。这种见解也叫作「常见」。

在种种影响、误导、迷惑人类的诸多理论见解中,「身见」或「我见」是最具影响力,且影响范围最广的。

现在,佛陀已告诉我们,所谓人、我、众生、男人、女人等等都仅是世俗惯用的概念施设而已,从究竟的意义而言,它们只是不断生灭的名、色现象。

「十不善业道」(akusala-kammapatha)的最后一个,「命定邪见」(niyata-micchādiṭṭhi)包含:

「无因见」(ahetudiṭṭhi):

或称「无因无缘之见」(ahetupaccaya-diṭṭhi)。这是认为一切的存在并没有原因的命定论,它认为众生烦恼生起,并没有原因可言。[25]

「假因见」(visamahetu-diṭṭhi):

或称「自在天化作见」(issara-nimmāna-diṭṭhi)。此见认为,世间的生起是由于「本性」(pakati)、「极微」(aṇu)或「时」(kāla)等的原因所造成。[26] [22]

这些邪见之所以产生,都是源自对名、色,及其因果关系的无知。

当你弯曲手臂时,首先,你会在心中生起一个要弯曲的动机,然后你才会弯曲手臂。这些一连串的动机(chanda)造成弯曲的过程。动机是「因」,弯曲手臂是「果」。这个例子证明因果关系确实存在。

在耳听声的时候,

声(尘),是色法

耳(根),是色法

听的心,触、受等是名法。

它们全是「有为法」,受到「业」、「心」、「时节」或「食素」的影响而生起。

其余五识——眼、鼻、舌、身、意——也是相同的情况。正念观照时,禅修者将能观察到这些法。

若我们未保持正念,就不会了解事物的本质,因此执着一切动作背后有个主使者。但是,只要我们以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我们就会了解:根本没有一个创造者(parama-atta),也没有被创造者(jīva-atta);一切只是具有无常、无我、苦性质的名、色现象而已。无常的事物,不可能是乐;若是无常、苦的,则不会是「我」。世上并不存在控制四季变化的造物主,一切只是受因果法则支配而已。[23]

还有另外一种邪见——将现在一切的好与坏,归诸于过去的业(行为),称为「宿作因见」(pubbekatahetu-diṭṭhi)。我们不能把个人应尽的责任也推诿给过去的业。举例而言,色法的生起便有四种原因,即业、心、时节和食物。过去的「业」不是唯一的原因。

若要从「我见」解脱,必须修习「无我随观」(anattānu- passanā)。要去除「无因见」,就必须证得「如实智」(yathābhūtañāṇa)。如果我们不了解名、色诸法的本质,我们就会对过去、未来,对因果是否存在有怀疑(vicikicchā);这也会引生「愚痴」(sammoha)。有如此类邪见的人常有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思想。他们很难根除这些想法。这种情况称为“idaṃsaccābhinivesa”(执着唯某种邪见为真)[27]。如果禅修者在名、色法生起时,正念观照它们,他将见到因果关系,因而深信这些法不只在自己身上生起,也会生起在其他人身上。

我们的道场常邀请其他教派的人们来告诉我们他们用以通往真智的方法。同时,我们也向他们显示我们的方法,让他们也能来实践、了解究竟的真理。我们不强迫他人,只是邀请他们自己来体验。

经典说,佛法是值得邀请他人来亲见的。如果有人响应这个邀请,并实践这个方法,他一定能了知名色现象的本质,其因果关系以及无常、苦、无我的共相,最后能够断除两种「身见」,即「常见」与[24]「断见」。

由于见到名、色坏灭,他能去除常见;由于见到它们不断生起,他能拔除断见。常人若只见到坏失而不见生起,会怀有「断见」;若只见生起而未见坏失,则会怀有「常见」。然而,禅修者见到名、色生,也见其灭,所以他们能断除常、断两种邪见。见生与灭,是净除邪见的重要因素。

众生也许会行善业,然而,如果未于三个阶段,即「行前」(pubba)、「行时」(muñca)、「行后」(apara),[28]去除邪见,他们「与智不相应的」善业可能产生「结生识」,让他们再次投生轮回;此时,他的结生识将是「善果报无因心」中的「舍俱推度心」(kusala-ahetukasantīraṇacitta),或是「欲界果报心」(kāmāvacaravipākacitta)中的「悦俱智不相应心」(somanassa- sahagatañāṇavippayuttacitta)。若是前者,他将先天就有残缺,如盲、聋、哑等等。若是后者,他在修习正法上将成为钝根者,即便在其他方面他仍然可能很成功,有杰出的表现。

念处是对治方法

「戏论」让人屈服于渴爱、慢、邪见所引起的种种行为­­——选取、拒绝、认同、否定。其后果可能导致失控,乃至制造犯罪。面对不可意的所缘时,「瞋」就生起,于是人们变得疯狂。夫妻争吵,摔坏家中物品的事例比比皆是。「念处/念住」(satipaṭṭhāna)是治疗疯病的方法。

“Satipaṭṭhāna”这复合词,由“sati”(念),与“upaṭṭhāna”(建立、基础)所构成,意思是「念奔向所缘,并停住于所缘上」;或者,是“sati”(念)与“paṭṭhāna” 所构成,“paṭṭhāna”有「黏附」、「深入」(固定住)、「持续地生起」、「稳固」的意思。

若能修习、多修「四念处」,将能获得身、心的宁静,于今生快乐地生活,最后以智慧证得解脱。

第五章 颠倒

[27]

「颠倒」有三种:

想颠倒 (saññā-vipallāsa)

心颠倒 (citta-vipallāsa)

见颠倒 (diṭṭhi-vipallāsa)

这三种颠倒生起时,众生会将无常、苦、无我、不净的所缘,当作是常的、乐的、我的、净的。这和幻觉一样吗?其实,这并不是「看到或听到不存在的事物」,而是「错误认知」的意思。「颠倒」,就类似将远处的某甲误认成某乙的错觉,可定义为「令人偏离、远离善的或真实的事物」。于此,“vipallāsa”(颠倒),与意指「诤论、闲谈」的“vippallāpa”,并不相同。

同样地,名、色现象生起时,若禅修者不以正念观照它们的本质、因果关系和无常等相,将会被误导而怀有「想颠倒」、「心颠倒」和「见颠倒」。这些「颠倒」,会让我们视无常为常,视无我为我,视苦为乐,视不净为净。因为 [28]不知道如何去除自无始轮回以来就跟随着我们的这些颠倒,因此,我们执取着我见、身见、无因见等邪见。

遇到自然灾害时,人们或会将之归因于魔鬼或众神的造作。有些人「因邪见而疯狂」(diṭṭhummattaka),想以牺牲献祭,取悦鬼神。不只如此,有的人会在屋里为死者的灵魂保留一个地方;或在坟墓里放置死者的遗物以便他来生可以使用;甚至,还会供奉祭品请他们来享用食物。另外,有些人会到河流里洗澡,想用河水洗去他们的罪;有些人则为了实现诺言、或为了达谢鬼神,而用针刺自己的身体乃至走在刀锋上。

但是,我们在佛塔供佛,又怎么说呢?供佛时,应忆念佛陀的功德,而不只是供奉那个佛像。与「财供」(āmisa-pūjā)相较,「法供」(dhamma-pūjā)是最殊胜的。[29]

在了解欲乐的过失之前,人必然会沉溺其中。因为他还没有正观一切法,不知道「眼」是「苦谛」、作为眼生起之根源的「渴爱」是「集谛」;不知道名色寂灭是「灭谛」、通向寂灭的道路是「道谛」。

我们必须在名、色生起时观照它们,以便了知实相。否则,我们将被烦恼所迷惑,将苦当作乐,最后成为一个疯子。有些人以为「贪」(lobha)是快乐的泉源;而「涅盘」则毫无快乐,是一去不回的地方,因为那里没有名、色,也遇不到亲戚、朋友。[29]

有两种众生可以当作颠倒众生的例子,就是「猴子」和「小孩」。小孩常将错的当成对的,不会辨别对、错,他所想到的,只是要满足欲望,并且总是受诱惑。这称为「幼稚的心」­­,是一种「因愚痴而生的疯狂」(mohumattaka)。

在一些节庆上,有的人被鬼神附身,用带刺的棒棍敲打自己的身体,或做着赤脚走在烧红木炭上的种种荒诞怪事。甚至,阿难也有一次被魔附身,对佛说出无礼的话。

有一次,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于卡波塔坎达拉精舍(Kapotakandarā) 停留。在一个月圆日,舍利弗尊者于剃理鬓发之后,即进入「舍梵住等至」(upekkhābrahmavihāra- samāpatti)。[30]那时候,有两个夜叉(yakkha)正从北方旅行来到南方,见到舍利弗。其中一个夜叉告诉他的朋友,他很想打那个比丘的头。说了三次,他的朋友都坚决反对。最后,那个夜叉仍然用力地敲了舍利弗的头一下,力量之大足以将大象压入地面下。当目犍连尊者知道这事时,立刻前来问候舍利弗尊者是否安好。舍利弗回答说,一切都好,只是觉得有一点头痛。这表示即使是圣者也会受到坏夜叉捉弄的影响。当然,这不算是“yakkhummattaka”(因夜叉而疯狂)。[31]

另一种疯病,名为“pittummattaka”,[32]这是因身体的疾病,如疟疾、黄热病或高烧等,而引发的狂病。

也有一些人因爱喝酒而发疯。酒精会引生许多严重的疾病。若是本身有精神疾病的人,一杯啤酒有时就足以让他发作。[30]据说,有一百万美国人口同时具有濒临精神疾病以及药物依赖的问题。酒后或药物滥用所造成的死亡案例,便足以证明「因酒而疯」(surummattaka)的存在,这种疯病也是非常可怕的。如此,我们知道共有八种疯病:

因欲而疯 (kāmummattaka)

因忿而疯 (kodhummattaka)

因邪见而疯 (diṭṭhummattaka)

因愚痴而疯 (mohummattaka)

因夜叉而疯 (yakkhummattaka)

因疾病而疯 (pittummattaka)

因酒而疯 (surummattaka)

因不幸而疯 (byasanummattaka):如因失去家人、所爱的人而身心交瘁。

另外,有一句谚语是这么说的:

puthujjanāhi ummuttakā.

实际上,凡夫都是疯子。

无论如何,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可以治疗这些疯病。

第六章 三学

[31]

“Sikkhā”(学)有三种:「戒学」(sīla)、「定学」(samādhi)和「慧学」(paññā)。这三学是佛弟子应接受的训练。修习三学,能令佛弟子对修行、佛陀产生真正的信心。

比丘

在此,我要向各位介绍一个佛教名词——“bhikkhu”(比丘)。他畏惧轮回,所以他是比丘[33]

佛陀说:

Sato bhikkhave bhikkhu vihareyya sampajāno. ayaṃ vo amhākaṃ anusāsanī.[34]

诸比丘!比丘应具念、正知而住。这是我对你们的教示。[32]

烦恼

烦恼可分为三种:

「违犯烦恼」(vītikkama-kilesa):

违犯已受持的戒律、他人的权利或法律。这些是属于粗重的烦恼(透过身、语业而显现)。

「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kilesa):

只显现为意业的烦恼,尚未造作身、语之行为。它们属于中级的烦恼。

「随眠烦恼」(anusaya-kilesa):

蛰伏不动,等待机会袭击众生。此属于微细的烦恼。

「戒学」可克服第一种烦恼;「定」、「慧」二学分别可克服其后的二种烦恼。这三种烦恼,以逆序的顺序,可分别喻作「火柴棒」、「火花」,以及「火焰」;或者,喻作「睡眠」、「醒觉」及「活动」。(请参考第十九章)

「随眠烦恼」被描述为具有顽强力量(thāmagata)而难以去除。它有两种:

「相续随眠烦恼」(santānānusaya-kilesa):

“santāna”(相续),是指「恒常流动的名、色之流」。「相续随眠烦恼」是潜伏在相续中的烦恼,只要仍未以「道〔智〕」(magga)将之拔除,在因缘具足时它就会生起作用。[35]由于仍未被根除,[33]所以它随时可能会现起作用。这就像慢性病患,只要因縁俱足、时机成熟,便会发作一样。

「所缘随眠烦恼」(ārammaṇānusaya-kilesa) :

它们是潜伏在「所缘」(ārammaṇa)之中的烦恼。当「心」透过眼等六根门,感知到清楚的所缘之时,若未能以毗婆舍那如实了知这些所缘,「所缘随眠烦恼」就会生起。毗婆舍那镇伏随眠烦恼的情形,就好比相机的快门,控制不让影相反映在底片上;或者,好比船上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令雾气聚集在玻璃上一样。

两种随眠的主要差异在于,前者涉及到轮回「有」,后者则是现在「有」。

随眠烦恼有七种:

欲贪 (kāmarāga)

有贪 (bhavarāga)

瞋 (paṭigha)

慢 (māna)

邪见 (diṭṭhi)

疑 (vicikicchā)

无明 (avijjā)

此中,「邪见」与「疑」为「预流道」(sotāpattimagga,须陀含道)所断。「一来道」(sakadāgāmimagga,斯陀含道)薄减「欲贪」和「瞋」的力量;「不还道」(anāgāmimagga,阿那含道)才彻底断除「欲贪」和「瞋」。「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则断除其余的随眠。[34]

成为「预流者」(sotāpanna)之后会如何?预流者会因过去的业或剩余的随眠而受苦吗?虽然预流者仅彻底断除两种随眠烦恼,但是他不会造作其余五种随眠的粗重烦恼,以致于投生于恶趣。同样地,他也不会因过去已作的业而堕恶趣。

在「毗婆舍那禅那」持续的期间,随眠烦恼暂时被抑制,就像病患按时服药,因此高烧不会发作一样。随着道智的成就,个别的随眠烦恼才被连根拔除,这就好比病患按时服药之后,疾病完全治愈,而永不会再发作。

在此,很清楚的是,毗婆舍那修习逐步地削弱随眠烦恼的力量,之后「圣道」(ariyamagga,道智)才将它们彻底地根除。也可用拳击比赛的例子来作说明:在拳赛中,你除了避免被对手击中之外,同时你也在等待机会击倒对手,以便赢得比赛。要注意的是,无论你多强壮,多有能力——也许你已曾是冠军——你也不大可能只用一、两拳就将对手击倒;你需要给对手许多个重击才行。同样地,禅修者必须先修习戒、定、慧三学,以便削弱烦恼的力量,之后才能彻底将之根除。因此,禅修者必须持戒,努力不懈且专注地观照生起的名、色现象。

三种道

〔若有人问:〕「您能为我们说明圣道吗?」——〔我的回答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眼前应关心的是「公式」,而非「答案」。[35]当然,我们会说明「圣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说明「根本道」(mūla-magga),其次说明「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最后才说明「圣道」(ariya-magga)。

‧根本道

「根本道」涉及「自业正见」(kammassakatāsammā- diṭṭhi)。无论你造作善业或恶业,这些业就是你自己仅有的财产。换句话说,善业带来善果,不善业就带来恶果。因此一句法语是:「你就是自业的拥有者,业就是你的所有。众生是他们自业的继承者」。这就如饮食——若食物合乎卫生、有益健康的话,食用它们便无害,否则便有害;而食用的后果,除了自己之外,无他人来承担。这种「自业正见」,被称为「世界之光」;又,只要我们的名、色之流继续存在,业、果的运作就没有止尽,因此,「自业正见」也被称为「轮回之光」。

在此,我们应谈到三类善行,或是说,「根本道」的三个部分,即:「业」(kamma)、「禅那」(jhāna)与「智」(ñāṇa)。首先,「业」包含「布施」和「持戒」,此能令众生投生至人间或欲界天。其次,「禅那」包含「色界禅那」、「无色界禅那」的修习(也就是samathabhāvanā,奢摩他修行),二者分别能令众生投生至色界天与无色界天。第三种善业是「智」,或者说「念处的修行」(satipaṭṭhāna[-bhāvanā]),行者能藉此修行精进不懈培养正念,以便依照「毗婆舍那的定则」(vipassanā- niyāma)了解名、色现象的本质。所谓「毗婆舍那的定法」,即是:

只有在当下把握它,才能看见它的自性(sabhāva)。

应在当下被把握的,即是每一次生起的名、色现象。[36]

‧前分道

当你握拳时,首先你的心里会先有一个想握拳的动机生起。而且,这动机会连续地生起。当你握拳或放开手掌时,你感觉到什么?谁在握拳?什么东西想握拳?——是心。你是否察觉硬、紧和痛等的感觉?它们叫作「自性法」(sabhāva)。观照这些现象就是在培养「智」(ñāṇa)。名、色二者,有如电流和电扇,并不难察觉。就像用肉眼见不到电流一样,肉眼也见不到心理的动机,然而,你可以在心中藉由观照来了知它们。只有当你在名、色生起时,立刻观照它们,你才能了知它们的自性。

和色法(物质)有关的,有三件事,即「形状」(form,saṇṭhāna)、「形态」(manner,ākāra)和「自性」(nature, sabhāva)。前二者与真实的色法无关,虽然一般人也称它们为色法。真正的色法是握拳与放掌之时所领受到感觉(sensation),它被称为「自性法」(sabhāva),是真正存在,也是你应该观照的对象。

在修习念处的时候,你将运用到一些善心所——用恰当的努力(sammāvāyāma,正精进),把能观照的心,对准或导引向所缘(sammāsaṅkhappa,正思惟),以便紧密地观照所缘(sammāsati,正念),让观照的心投入所缘之中,并将心固定于所缘之上(sammāsamādhi,正定)。如此练习之时,贪、瞋即不会生起。所以,当禅修者运用正精进、正思惟而将心专注于所缘时,他的心是清净的。〔以一秒钟能生起一次正念来说,〕若这样练习一分钟,心就会被净化六十次。练习愈久,净化的力量就愈强。循此,你会超越「形状」和「形态」而了知「自性法」。[37]这就是「智」(ñāṇa),或者说是「正见道」(sammā diṭṭhi magga);也就是「前分道」(pubbabhāga- magga),与「毗婆舍那道」(vipassanāmagga)或「世间道」(lokiyamagga)同义。

当你圆满「前分道」时,你不须付出额外的努力就能进入「圣道」。在「前分道」时,烦恼被毗婆舍那的力量所镇伏,但未完全断除;此时,禅修者尚未真正见到四圣谛。这意指着,如果禅修者在证得「圣道」之前就放弃了修行,那么,他透过毗婆舍那修行所得的观智,可能会逐渐退失(wither away)。

‧圣道

从「前分道」进升到「圣道」,就像级职较低阶的辨事员将工作上呈给主管正式批核一样。只有在「圣道」这个阶段,才会根除烦恼,亲证四圣谛。不消多说,必须先圆满「圣道」的基础,也就是「前分道」,才能证得「圣道」。这就像一个案子需让办事员先仔细研究、处理之后,才能呈送给上级作最后的核准。

之所以提到上述三种行道的原因,是为了澄清一些人的误解,因为有些人误以为:人们并不需要努力修行,只要时间一到,「圣道」或「开悟」就会像闪电一样突然现前。

寂静

“Santi”(寂静)有三种:

「彼分寂静」(tadaṅga-santi):在此,指「毗婆舍那智」。[38]

「究竟寂静」(accanta-santi):指「涅盘」。

「假名寂静」(sammuti-santi):想象的、而非实际的寂静。例如,认为是受到某个有力者之拯救而产生的寂静。然而,这只是虚妄的见解而已。[36]

此三种寂静,佛弟子只关注前二者。禅修者若能于名、色现象生起时,观照它们,将能洞察名、色的因果关系及其无常、苦、无我等的共相,而暂时地断除烦恼与我见,获得「彼分寂静」。累积一连串的「彼分寂静」将能导至彻底、永恒的「究竟寂静」。

圣八支道

藉由四念处的修习——即身随观、受随观、心随观与法随观——禅修者就能证得「圣八支道」,这也是佛陀的生活方式(the Buddha’s way of life)。圣八支道可分成三组:

「慧蕴」(paññā-khandha):正见、正思惟

「戒蕴」(sīla-khandha):正语、正业、正命 [39]

「定蕴」(samādhi-khandha):正精进、正念、正定

圆满戒蕴时,身、语便得到净化,被说为是「圣者」(ariya),〔以巴利语来说〕就是,“pārisuddha”〔已净化〕、“uttama”(上者、圣者)。慧蕴圆满时,烦恼便彻底被根除,亦即,断除「所缘随眠」(ārammaṇa-anusaya),此时禅修者变得更清净。当然,这些特质并非一般禅修者所有。[37]

在〔圣道〕安止定的剎那,心被净化,同时具足圣八支道。若禅修者反复修习此圣八支道,将能藉之通往涅盘。因此,它们被称为“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圣八支道) ——以“ariya”(圣)和“aṭṭhaṅgika”(有八支的)来修饰“magga”(道) —— 圣八支道的另一个名称,是“sammādukkha- kkhayagāmī maggo”,也就是「趋向苦尽的正确道路」。[38]

第七章 不顺遂与顺遂

[41]

我们住在掺杂着喜欢与厌恶、冲突与合谐的世界之中。因此,禅修者在修习时,可能会经验一些不可喜的所缘(aniṭṭhārammaṇa)以及难以忍耐的苦受。禅修者也许会不喜欢它们(domanassa,忧),这种状态就称为“virodha”(不顺遂、对立)。它的近因是「未成就」。另一方面,禅修者也许会遇到可喜的所缘(iṭṭhārammaṇa),而受它诱惑,引生贪爱。此称为“anurodha”(顺遂、满意),它的近因是「得成就」。这就是世间的实相。

成长中的女孩,希望自己变美丽,她会尽一切力量来让自己看起来更美;男孩也想要与众不同,他会尽其所能地在课业或运动上求表现,希望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当男孩和女孩长大时,他们想要变得更成功、更有成就。这些就是当事情合乎己愿时,人们对身体、能力等等生起贪爱的表征。[42]

当他们再年长一些,到了中、晚年,事情变得与愿相违,她的外表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有吸引力、他的能力也随着年岁逐渐退化。甚至,他们被社会所忽视。这时候,一切不再如他们所愿(virodha)。

如此,由于世事美好的一面,如拥有财利、名望、赞誉、幸福等,人们觉得站在世界的顶峰,体验着“anurodha”(如意,顺遂)。然而,由于世事无常的一面,如丧失财富、名声、受到非难、遭遇不幸等,人们体验到“virodha”(不如意,不顺遂)。至于人们的身体,年轻时当身体的外貌如己所愿,人们便觉得满意;但年老时,身体不再像以前,不满便油然而生。因此有句话说:

kāya-sampatti-mūlako anurodho

kāya-vipatti-mūlako virodho

顺遂以身体的成就为因,

不顺遂以身体的衰退为因。

是否有任何世间的方法,能调和这两种极端?顺遂(如意)、不顺遂(不如意),这两种相对的状态,禅修者都必须观照。有时候,禅修者对于一再地重复观照类似的所缘,会感到厌烦,他希望有新的体验。然而,无论喜欢的或不喜欢的,禅修者都必需观照,如此,当他眼见色时,他才不会执着可喜的色而厌烦不可喜的色。禅修者应该准备好避开这两种极端——年轻时,感到事事满意;年老时,感到事事不顺遂。这样的修行,也是「中道」(majjhima-paṭipadā)的一个例子。

第八章 把握当下

[43]

「把握当下」,这话是很好的建议,提醒人们及时做应做的事。举例来说,如果你正大量出血,就必须立刻到最近的医院求救。这时候,时间非常重要。若延迟一个小时,你也许便会死亡。又如得到急性盲肠炎,也是如此。

同样地,你必须及时地——在你太老、病重或死亡之前——修行佛法。当你尚能找得到老师、尚有机会或时间之时,你必须赶快修行。如同年轻时是受世间教育最好的时机一样,生命的第一个时期是修行念处最适合的时机,因为那时正青春、充满活力,且不需承担种种的责任。这让我们想起一个名叫马哈达那(Mahādhana)的富家子。[39]

浪荡子

住在波罗奈的马哈达那(Mahādhana,大财)年少时未受教育;年长时,他娶了一位富家女,那富家女也和他一样无知。当两人的父母都去世时,他们各自从父母那里继承八亿卢比,变得非常富有。[44]但是,两人都只会花钱,不知如何理财。他们只管吃喝玩乐,挥霍财富,过着豪奢放逸的日子。耗尽所有的钱财后,于是他们变卖土地、林园,甚至他们的房子。

如此,他们最后变成了穷人。因为不懂得如何谋生,所以便去行乞。有一天,佛陀看见那位富家子倚在寺院的墙上,吃着沙弥给的剩饭。见到这情景,佛陀便哂然微笑。

阿难尊者问佛陀为何微笑。佛陀回答说:「阿难!看看这位富家子,他一直以来,过着无意义、无目标的生活。

在生命的第一个时期,如果他学习如何理财,他会成为城里的首富;如果那时他出家为比丘,将成为阿罗汉,而他的妻子会成为不还者。在生命的第二个时期,如果他学习如何理财,他会成为城里第二富有的富翁;若出家作比丘,他会证得不还果,而他的妻子会成为一来者。在生命的第三个时期,如果他学习理财,他会是排名第三的富翁;或者他那时出家为比丘,将可成为一来者,而他妻子会是预流者。

然而,因为他在生命的这三个阶段,都无所事事地虚度而过,所以他失去一切的财产,也失去证得道、果的机会。

因此,佛陀说了以下的偈颂:

Acaritvā brahmacariyaṃ, aladdhā yobbane dhanaṃ;

jiṇṇakoñcāva jhāyanti, khīṇamaccheva pallale.

年轻未修梵行,也未聚集财富,[45]

像老苍鹭在无鱼的湖上一样,日益消瘦。(Dhp 155)

善知识

那么,为何会有这样的悲剧呢?这个故事的寓意是,「善知识」(kalyāṇamitta,〔直译为「善友」〕) 是绝对必要的。阿难尊者曾经说,善知识等于梵行生活的一半。但是,佛陀纠正阿难尊者说:「善知识等于整个梵行生活,因为我是〔众生的〕善知识,轮回中的众生方能避免再度轮回。」[40]

我们应小心,莫结交「恶知识」(pāpamitta),这么作会导致「修行的损减」(kāriya-parihāni)。

老师的责任是给予正确的教导与敦促,学生的责任则是依老师所教的,努力学习、实践。

利益

什么是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利益?念处修行的利益是:

净化自心

战胜愁郁(soka),获得宁静(santi)

不再悲泣(parideva)

超越身苦(kāyikadukkha)[46]

克服忧伤(domanassa)[41]

断除烦恼(kilesa)

远离 (viveka)

自由(pamokkha)

解脱(vimokkha)[42]

第九章 四轮

[47]

谈论「四轮」(cakka)这个主题的缘由,是为了回答以下的问题:「过去世的业」与「今生的证悟」之间有什么关系?

佛陀曾说:

诸比丘!有四种轮,具此四轮的人或天人,其四轮得以相续轮转,不久将获得大财富。(A II 31-32)

四轮就是:

居住善处 (patirūpadesavāsa)

依止善人 (sappurisūpanissaya)

自正规律 (attasammāpaṇidhi)

前世善行 (pubbekatapuññatā)

居住善处

居住善处,就是居住在可以增进自己身、口、意善行的环境。好环境的条件[48],包含与家人、朋友、师长相处融洽。在那样的环境可以布施(dāna)、持戒(sīla)、禅修(bhāvanā)。换句话说,善处就是佛教兴盛的地方。

依止善人

居住在善处,则能得遇善人(善知识)。善知识(kalyāṇamitta)可能就是你的父母、家人、师长或朋友。依止善人能唤起我们对佛法的信心(saddhā),激发我们想要修行的「出离心」(saṃvega)。

自正规律

“Atta”在此的意思是「心」或身、心整体。“Attasammāpaṇidhi”的意思是「用佛法来规律自己的生活」、「用正法来庄严自己」。[43]

若能知道「善业带来善果,恶业带来恶果」的基本法则,我们就能正确地规律自己,让自己走在正道上。譬如,食用有益的食物,我们会感觉康泰舒适;但若吃了不好的食物,我们可能就会胃痛。因此,我们必须避免无益的事物。

如果一个东西真的好,人们就会四处宣传它,支持者会来对你说「用这个,这个好」。念处修行也是如此。因为我们知道它能净化身、口、意行,为人们带来利益,所以我们重视它、珍惜它,并且付诸实践。藉此修行,我们能善巧地规律自己。[49]

当广告说有件设计出众而美丽的衣服时,即使它的价钱昂贵,许多女性也会赶着将它买下。买下之后穿在身上,它确实让人变得更美丽。同样地,因为恶行(duccarit)使然,我们以前一直很“老土”,但是,如果我们现在修习身、口业,我们可以变得“时髦”,而且这不需用到任何钱。

接着,我们修习自心,观照每个生起的名、色现象,不让心散乱,透过专注让心暂时远离烦恼。〔若以一秒钟生起一个正念来看〕能保持一分钟的正念观照,就能解脱烦恼六十次。一小时的正念修行,禅修者的心将被净化三千六百次。如此,藉由净化自己的身、口、意行,禅修者变得更美丽、更庄严。

念处修行能提升一个人的生命。没有念处修行,道德会颓丧。虽然人类的物质生活一直在进步中,然而,道德却非如此,「自正规律」之轮并未转动。提升心的质量是最重要的事。若未善塑己心,便无法导正自己的身、语业行。心是一切的引导者,而能善塑人心的唯一方法,就是「念处之道」。

你们要保持正念、正知,

观照每个生起的现象,

作自己的守护者。

如果禅修者不在现象生起时以正念观照,他便无法阻止烦恼侵入。如果未善塑自心,不善念就会生起,身、口业行就会有过失。[50]所以经典说:“Sato bhikkhu paribbaje”,意即「比丘具念而行」。

「念」(sati)的定义是:(相应心所)藉由「念」而忆念。(saranti tāya … sati)[44]。再者,「念」透过「不漂浮」(apilāpana)的特相,支配其它相应心所,如统理一切的大臣。

禅修者应如何将心固定在所缘上?他应努力让心和相应心所沉入所缘之中,就像石头直直地沉入水中,而不应让心像水面上的软木随波漂流。因此,念的「特相」是「不漂浮」(apilāpanalakkhaṇa)。

当你观照腹部的起伏时,当腹部上升,你看见它所有的三个阶段,即开始、中间、结束。你必须努力引导心,让它和所缘结合,否则,心会滑过所缘,从所缘旁边掠过。

如果你不能将注意力固定在其余的身、心现象之上,你必须回到原来的腹部上下,不要忘失它,就像跟在某个你想见的人之后,紧紧地跟随,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我们的观照应该一个紧接一个,前后紧密相连。所以说,「念」的作用是「不忘失」(asammoharasa)。

「念」的「现起」是「面对所缘境」(visayābhimukha- bhāva)。如果你感到热、紧等感受,你就要观照每个感受;或者,在走禅移动时,你就要观照每个动作。[51]你的心必须在所缘境生起时面对着它。当你遇到某人时,你不只看着他的整个脸,也看着他脸上的种种特征,以便能了解他的外貌。相同的,当你在吃食物时,你细嚼慢咽、细细品尝,以便享受它的滋味;如果囫囵吞枣,你就不知道它的滋味,反而还会受消化不良之苦。当禅修者情绪低落时,他应该集中注意力观照当下的情绪,以便了解它们。当他如此与所缘面对面时,他就能了知所缘的本质,也就是,它的「自性」(sabhāva)或称「自味」(sarasa)。这时,烦恼便无机可趁。

如果禅修者松懈而忘失正念,他就会变得“丑陋”,他的心和他的生命就得不到正念的保护。反之,若精勤观照,他将会获得正念的保护,不怕烦恼的攻击。因此,「念」的另一个「现起」是「防护」(ārakkhapaccupaṭṭhāna)。这会引发因果的连锁效应——有防护,便有安全,有安全便得宁静,获得宁静便会快乐。至于「念」的「足处」(近因),则是「强而有力的想」(thirasaññā)以及「身念住等〔四种念住〕」(kāyādi- satipaṭṭhāna)。

若要善塑人的生命,「念住」是必不可少的。发现清净自心的正确方法时,人们将对它深具信心。因为直接与所缘面对面,禅修者了知一切现象只是名和色。他了解到「名色辨别智」的殊胜(mahantta)。这时,他仍未到达把握因缘的阶段。但是,当他继续进步而到达更上一层的「缘摄受智」时,他就算是已成就广大慧(vipullatta)。在此阶段,他了知名、色之间的因果关系[52]——「名法」会引生「名法」或「色法」;「色法」也会引生「色法」或「名法」。

在了知名、色的因果关系之前,禅修者对因果本有怀疑,智慧尚很狭隘。现在,他去除了怀疑,智能也变得更有力。因为这时去除了「无因见」,他可以算是已得善塑。无论有多少人主张「无因见」,他都不会接受那样的邪见。

见到名、色的生灭、有为相、无常、苦、无我相时,无论有多少人说「名、色是恒常的、乐的、有我的」,他都不会相信。这是他获得进步、善塑自心的另一个表征。

如此,禅修者的念变得有力,逐步茁壮,直到他证得道智。累世以来被烦恼塑造出的丑形恶状,现在已得改善。只有成为圣者,人们才确定拥有庄严的生命;凡夫则随时可能脱离正途,回头拥抱原来不光采的生命。在此,圣者(ariya),指的是佛陀的四双、八辈弟子(sāvaka)。

前世善行

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享有「居住善处」等的三种幸福。过去的善业,已将我们送到有机会遇见善知识的合适处所。从善知识那里,我们学得正法,并藉由正法,调御或善巧地塑造自己的生命。接着,此生中「自正规律」的行为,又成为我们来世拥有「前世善行」的原因。如此,四轮即能相续接替转动。[53]

在四轮之中,前三个是因,第四个是果。在今生,我们所面对的是果,假使果是善的,那么过去的因也定是善的。这就像当我们见到远处有烟时,就可确定那里有火。

虽然我们享受过去善业所带来的善果,但是,如果未能调御、善塑自己,我们可能会失去所拥有的这一切。在经典中,我们看到提婆达多(Devadatta)和阿阇世(Ajātasattu)的例子。前者由于过去的善业,本来拥有证得色、无色界禅那和神通的能力。但是,他反对佛陀,组织自己的僧团,造下僧团分裂的大罪,最后堕入地狱。

至于阿阇世,他也有足够的波罗密,原本可以在听闻佛陀教诫《沙门果经》之后证得预流果;然而,因为他曾与提婆达多朋比为奸,并犯下弒父的重罪,因此死后堕入恶趣。

所以,虽然过去的善业很重要,不过,倘若我们不圆满第三种成就——「自正规律」,我们仍会受苦。再者,虽然我们基本上都未曾好好地规律自己,但是我们可以藉由学习与修行来令自己成长。

曾经,有一位名叫阿利耶(ariya,〔常译为「圣」〕) 的男子,在捕鱼时遇到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当他看到佛陀走近时,由于惭愧,他放下捕鱼的工具。那时,佛陀停下脚步,逐一询问弟子们的名字,这让阿利安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晓得轮到他时,应说什么。最后,轮到他的时候,他回答他的名字是「阿利安」。于是,佛陀说,「阿利安」意思是「神圣」,但是他却在捕鱼杀生,与他的名字不相称。佛陀接着为他说法,那位男子在闻法后证得预流果。[54]

无论人多么富有、聪明,乃至享有幸福的生活,只要没有「自正规律」,他就是低劣的。如果想提升自己的水平,我们就必须具备「自正规律」这个成就(sampatti)——它能让人拥有自信。在人间,如果我们积极地行善,也能够成就佛果(buddhahood)。如果有足够的「自正规律」,就会产生旺盛的精进,这时,不需担心「念」的力量是否不足,我们将以相同的正念持续精进。

如此,我们可以明白,第一轮「居住善处」引生第二轮「依止善人」,这两轮的结合引生三轮「自正规律」。第三轮是提升自己最重要的主因,它进一步引生第四轮「前世善行」,如此完成一个循环。如果未圆满「自正规律」,这个循环就会被打断,人就要受苦。关于此四轮,也请参考《吉祥经》(Maṇgalasutta)。[45]

第十章 人身难得

[55]

「人身难得」,意思是投生为「人」是件很稀有的事。与其他世界(趣)相比,人间有三种利益。

首先,在人间较容易培养「正念」(sati);天界的快乐(devatāsukha)让天人忘记要行善。就恶趣(apāya)来说,极度的痛苦(nirayadukkha)折磨着众生,让他们无法学习正法。畜生道的动物则时时活在恐惧之中,未能运用「念」的力量。

人间是苦、乐间杂的世界。如果人们不运用「念」,就会受苦。所以,他们通常保有某种程度的「念」。如果能善巧地训练,我们的「念」会更强而有力。因此,人间显然胜过天界。

其次,在人间,人们有机会行善或作恶,并因而得善果或恶果。因此,为了获得善果,[56]人们往往会正当地过生活,努力实践善业。

第三,在人间,人们有机会修习圣八支道。就此而言,人间(manussaloka)也比天界(devaloka)更为殊胜。

如此,身而为人的我们,有机会藉由正念、精进与圣道,来断除不善烦恼;欲界则不易有提升的机会。投生欲界的天人,因为享受太多的欲乐,以致无法修习戒、定、慧三学。据说,当忉利天天主帝释(Sakka)想要受持斋戒(uposatha)时,他必须乔装下降人间,回避天界的奢华生活才行。

在人间,人们随时有机会作善业,所以人间被认为是善趣(sugati)。在人间,人们可以果决地(adhimokkha)修行,甚至圆满波罗密(pāramī)而成就菩提智(bodhi-ñāṇa)。人身实在值得赞扬,我们能够得到人身是很幸运的事。菩萨也选择在人间累积成佛的资粮,即便他有更好的机会投生到其他世界。再者,诸佛也总是在人间成佛。

遵循「自正规律」,我们便能过快乐的家庭生活,因为我们将戒除人所不宜的恶行。最基本的,我们可藉由持戒来修养自己的言行举止;进一步,我们再依定而修心,依慧而见圣谛以断除邪见。

我们透过「念处修行」所证得的智慧相当奇妙,它也被称作「遍持慧」(pārihāriyapaññā)[46],藉由此种智慧,可以杜绝不善、不合宜的行为。[57]此种智慧,既适用于世间的行为,也适用于出世间的行为。当我们对「自正规律」[47]更有经验之时,即会有能力分辨什么是有益、什么是有害,什么是恰当、什么是不恰当的事。因此,这种智慧是能保护世间的绝妙智慧。藉由念处修行,我们可以好好地塑造我们的生命。藉由念处修行,我们可以在此生成为中上的好人(above-average)。

第十一章 正知

[59]

“Sampajañña”,由“saṃ”+“pa”+“jañña”所组成。“saṃ”意思是「正确地」、「完全地」、「清楚地」或「亲自」。“pa”意指「直接地」或「超凡地」。“jañña”是「知道」、「了知」。

“pajañña”意思是「觉察或了知名、色的现象及其本质」。因此,“sampajañña”的意思是,透过亲身的经验,「清楚地明觉」或「完全地了知」。我们应该时时对正在从事的事情,保持清楚地明觉或了知(sampajaññakārī)。

依据注释书,「正知」〔或译「明觉」〕有四种:

有益正知 (sātthaka-sampajañña)

合宜正知 (sappāya-sampajañña)

行境正知 (gocara-sampajañña)

无痴正知 (asammoha-sampajañña) [60]

有益正知

当你打算做某件事时,你会先思考那件事是否有利益,而不是冒然地行事。思考后,应只从事有利益的事。如此,在行动之前先考虑行为是否有利益,这就是「有益正知」

合宜正知

这是指「了知将从事的行为是合宜、恰当的」。思考过行为之目的,并确定它是有利益的事之后,我们还需要考虑行动的时机是否恰当。举例而言,宣说佛法,对宣说者与听讲者而言无疑都是有利益的事,但是,如果宣说佛法的场所过于喧闹或拥挤,就不适合在那个场所说法。再者,到佛塔礼拜佛陀,也是件善行,然而如果那地方人满为患、有危害自身清净梵行的危险,这就不恰当,尤其是对比丘而言。

又如,修习「不净观」(asubha-bhāvanā)也是有利益的事。然而,若禅修者碰巧遇到女性的尸体,贪(rāga)可能会因此生起,就此而言,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修习不净观。所以,我们必须拥有「审慎慧」(nepakkapaññā),能够衡量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带来利益、时机是否合宜。

「有益正知」和「合宜正知」是人类理智的基础,能为人们带来利益。它们也是另两种正知,即「行境正知」与「无痴正知」的基础。之前曾要略地提过修行四念处的七种利益,若了解这些利益,就是具备了「有益正知」。趁着还有老师,而且自己尚年轻、健康的时候,精勤努力修行,[61]这是件适当、合宜的事,如果你错过这个时机,就不合宜。能够了解这些合宜,就是具备「合宜正知」。

行境正知

“Gocara”(行境),意指某物的「界限」、「住所」、「活动范围」、「领域」、「作用」或「所缘」。如此,「色尘」是「眼」的「行境」,「声音」是「耳」的「行境」,乃至「法尘」是「意」的「行境」。作为眼等六识生起之缘的感官外境,共有六种,即色、声、香、味、触、法。〔以正念〕清楚地明觉这些所缘,就是「行境正知」。

若要清楚地了知名、色所缘,如腹部的起伏、感受,行禅时的脚部移动,禅修者必须在它们生起时观照它们。在这些现象生起时,持续地观照而不忘失、遗漏任何一个现象,这样便是「行境正知」。疏于观照的人,不会获得「行境正知」。

无痴正知

运用精进与定力,当它们增强时,你会了知名、色现象的本质。由于,你的观照是依靠亲身的体验,而非想象或来自书本、师长的知识,所以,你能去除对于法的怀疑与困惑(sammoha)。你会正确(sammā)、清楚而彻底了解(pajañña)[62]名、色的真实本质。这就是「无痴正知」。

「行境正知」会成就「无痴正知」。前者是行动,后者是结果。没有行动,就不会产生结果。

就像为了促进身体健康,我们会于饮食中补充维他命,同样地,我们也要在禅修时补给「精进、念、定」等心灵维他命,以便能证得「修所成慧」(bhāvanāmayapaññā),或称「法所生慧」(dhammojapaññā)。

不过,这些「正知」(sampañña)仍不是「奢摩他」(samatha),〔若未见三法印的话〕也不是〔真正的〕「毗婆舍那」(vipassanā),它们只是奢摩他、毗婆舍那的基础。在《清净道论》中,它们被称为「遍持慧」(pārihāriyapaññā或pārihārika- paññā)。[48]

有害的习惯,无论是意行或身行,就算未刻意增长它们,只要置之不管,它们就会愈来愈强壮。大多数已深植我们心中的这些习惯,是从久远过去所播下的种子,逐渐茁壮而成的。若能渐次培养正念,观照这些习惯,将能有效遏止这些有害的习惯。

如果我们现在刻意去做一件已成为习惯的事,但在行为之前,先思惟、反省一下。这会让我们有机会去检查这个习惯,去了知它是否有利益、是否恰当 (有益正知、合宜正知)。

如此的思惟使我们能够重新评估这些习惯,直接地检视它们,而不会受「因为做过,所以这是正确的事」这种错误的想法所蒙骗。即便无法立刻断除有害的习惯 [63],这样的反省至少可让这些有害习惯的生起稍微受阻。在逐渐削弱它们的力量之后,最终我们即能将之彻底根除。

第十二章 三种相

[65]

法的箴言

「相」可分为三种:「自性相」(sabhāvalakkhaṇa)、「有为相」(saṅkhatalakkhaṇa)及「共相」(sāmaññalakkhaṇa)。

唯有每一秒钟都保持正念观照,才能见到「自性相」。

唯有见到「自性相」后,「有为相」才会显现。

唯有「有为相」显现后,才能见到「共相」。

唯有见到「共相」时,「观智」(vipassanāñāṇa)才会生起。

唯有在「观智」成熟后,才能证得「道智」(maggañāṇa)。

唯有在证得「道智」时,才能见到「涅盘」(nibbāna)。

唯有在见到涅盘后,才能从「恶趣」(apāya)解脱。[66]

自性相

「硬」、「紧」、「痛」等感受,即是「自性相」(sabhāva-lakkhaṇa)〔或略称「自相」〕。在这些感受生起时,禅修者立刻以正念观照,才能见到它们。这就是毗婆舍那的定则(niyāma)。

“Sabhāva”(自性)是由“saka”(自己的)及“bhāva”(性质)两个巴利语词所组成的复合词,意思是「特殊的性质」、「独特的性质」。「自性相」的同义词包含“paccatta- lakkhaṇa”(个别的相),“visesalakkhaṇa”(特殊的相)、“sarasalakkhaṇa”(自味相)。

若禅修者观察腹部的起伏、手的伸曲、坐、站以及走等现象,他会觉察到当下生起的种种「自性相」。「自性相」是禅修者在禅修初期会观察到的名、色现象。

依「阿毘达磨」(Abhidhamma)的方式,一切法需从「究竟法」的角度加以解释。但是,在禅修时,我们依照「经典」的方法,使用一般的「惯用语」,如「见」、「吃」、「坐」等等。

几世纪以前,《清净道论大疏钞》的作者法护尊者,曾提出辩驳(codanā),以问答的方式,澄清关于「标记」(labelling)这个禅修技巧的疑惑。所谓「标记」,就是在观察根、尘相触生起的现象之时,「在心中给予该现象一个名称」。待会儿,我将说明尊者的解释,以提供给你们作为参考。[67]

《小部.如是语》的〈见经〉(Diṭṭhigatasutta)说到:

“Kathañca, bhikkhave, cakkhumanto passanti? Idha bhikkhu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 bhūtaṃ buūtato disvā bhūtassa nibbidāya virāgāya nirodhāya paṭipanno hoti. Evaṃ kho, bhikkhave, cakkhumanto passantī”ti.

诸比丘!如何是具眼者能见?在此,比丘如实见「有」,如实见已,为了「有」之厌离、离贪与寂灭而行。诸比丘!如此是具眼者能见!(It 43-44)

「如实见有」(bhutaṃ bhūtato passati)的意思是「如实地观见生起的现象」或「在现象生起时,观照它们」,此中的「有」(bhūta),即「生起的现象」,是指「有为法」,即「五蕴」或说「名色」(nāma-rūpa),是能被直接体验到的〔身、心〕现象〔即究竟法〕,例如,想坐下的「动机」以及随后而生的整个「坐的动作」。巴利句子中的第二个字“bhūtato”,是指「观照的方式」,也就是「如实地」或「在它们生起时」,此字和“yathāsabhāvato”(如其自性)同义。

为了看见「自性相」(sabhāva-lakkhaṇa),禅修者必须在所缘生起之时,立刻藉由「念」和「精进」将心投入于所缘上。这就如同进食时,为了捕捉食物的滋味,必须实时咀嚼食物一样。因此有句格言说:

唯有当场捉住,你才能见到自性相。

「唯有」这个语词很重要,因为它强调当下。观照之时,完全没有思考、反省、推测或诠释的空间,必须与当下共处,就是此时此刻,而不是未来或过去。 [68]

标记

“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如实见有),这个精确的教导,已足够让(佛陀时代)那些依循「略说」便能修行的利慧者获得毗婆舍那智慧。然而此种利根人,后来渐渐减少。因此,注释书阿阇黎(aṭṭhakathācariya)说明作「标记」(labelling)的需要。

曾经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

作标记,不就等于把「概念法」(paññati)引进来,背离经典「如实见」的教导吗?虽然在修习以概念法为所缘的奢摩他时,作标记是很自然的事,例如,修「地遍」时将心放在名称概念上:「地」、「地」;或者,在修「三十二身分」时,取其相、确定其颜色、形状、地点等等。然而,毗婆舍那仅观察「究竟法」(paramattha);若对名、色法的自性相作标记,会干扰对究竟法的观察吧!因为,毗婆舍那要了知的所缘是究竟法,作标记不是多余的吗?

《清净道论大疏钞》将「标记」称为“tajjāpaññatti”(即「彼生概念」——“tajjā”,意指「依彼〔即所缘〕而生起的」;“paññatti”,意指「概念法、名称」)。举例而言:「热」的感受,是究竟法,可以不用标记就觉察得到。而「热」这个究竟法本身,有个世间惯用的名称,也就是「热」。在定力尚不足以将心直接投向所缘的初学者,可以用「热」这个概念名称来帮助他专注。

在此,「热」的感受,是「自性法」;用以指涉它的名称,便是“tajjāpaññatti”(依某个所缘而生起的概念)。当修行逐渐成熟时,就不需要「标记」,心可以自动地觉知所缘。[69]

《清净道论大疏钞》中所记述的原文如下:

Nanu ca tajjāpaññattivasena sabhāvadhammo gayhatīti? saccaṃ gayhati pubbabhāge, bhāvanāya pana vaḍḍha- mānāya paññattiṃ samatikkamitvā sabhāveyeva cittaṃ tiṭṭhati. (Vism-mhṭ I 266)

难道不需藉由「彼生概念」来把握自性法吗?的确!在前阶段〔禅修者〕需藉由「彼生概念」来把握自性法。然而,当修行进步时,心会超越概念,而只安住在自性法上。

如此,当人依据“bhūtaṃ bhūtato passati”(如实见有)的教法,观照地、水、火、风等四界时,他可以运用「标记」的方法,将它们标记为「软」、「硬」、「热」、「冷」、「流动」「凝结」、「紧」、「松」等等。

同样地,当他见、听、触时,他也用概念标记为「见」、「听」、「触」。虽然不同语言的「标记名称」不同。然而,不同名称所指涉的究竟法,如硬、紧、移动等是一样的。

随着定、慧的更加成熟,禅修者观察到所缘生起的速度,也变得更快,由此,禅修者于修行上更有经验时,将会舍掉「标记」,只是纯粹地观照所缘。这情形在「生灭智」的阶段更是如此,此时,禅修者必须紧紧跟着快速生起的现象;到「坏灭智」的阶段时,现象生起的速度又更加迅速。到达这些阶智时,[70]禅修者有两个选择——如果他想坚持标记,他的修行就会受阻,且观察不到部分的所缘;但如果他想把握全部的所缘,他就会舍掉「标记」。

有时候,当禅修者运用标记来观照主要所缘时,其他的现象、或者说其他的所缘,可能也会出现。对于这些现象,通常禅修者就只是知道而未作标记。

如同初学语文的小孩子,很难不用拼字、发音,而只靠目视就了解词句的意思。同样地,禅修的初学者也很难不用标记而只凭纯粹的观照就获得定力。然而,如同成年人不适合用拼字、发音来理解词句一样,有经验的禅修者也不适合在进入较高的阶智时使用标记来观照。

初学者使用标记的方式,就像小孩子初学语文。一开始,小孩子先拼出字母,之后再发音;但是,当熟练后,他就不需要拼出字母,即能直接发音;到最后,他能只依目视,就了解整个词句的意思。

有少部分较不聪明的年轻人乃至成人,〔为了强化观照的专注力〕必须在学习之初,发出声音来标记所缘。另一方面,也有一些知识分子,于一开始时就练习「无选择的方式」(choiceless method),仅观照所缘而不在心里作标记——我们不知道这一类人,是否获得任何的定力或智慧。实际上,在此阶段,寻(vitakka)和伺(vicara) 的运用,是需要的。[71]

有为相

如果禅修者见到「自性相」,他就能辨别名、色。进一步地,会看见名、色的因缘关系。接着,藉由持续不懈的努力,他会看到名、色现象的三个阶段,(依经典)即「开始」、「中段」和「结束」;或者说,(依「阿毘达磨」)看到名、色的「生、住、灭」。(此三者,即是「有为相」。)

在修行的初期,当禅修者不懈地观照时,他只会看到腹部起(或伏)的中段。定力稍强之后,他会看到它的开始与中段,但未见到它的结束。这时,禅修者会觉得:在观照甲所缘时,另一个新的乙所缘在甲所缘灭去之前就生起;同样地,在乙所缘灭去前,另一个新的丙所缘又生起。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禅修者的〔毗婆舍那〕定力仍不够强的缘故。

在此,我们须注意,在未见到「自性相」之前,「有为相」不会生起。若人想略过「自性相」,直接见到「有为相」,这有如不用画布而在空中作画,只是妄想而已。

三共相

见到「有为相」,并持续运用「精进力」和「念力」后,禅修者将了知诸法的无常性质,否定常见而确认诸法无常的真理。这就像一个人站在法庭中受审,开始时坚决否定自己的罪行,并要求无罪开释。但是,一再地接受审问后,他开始认清自己的罪行。禅修者也是如此,由于一再地见到名、色的无常,禅修者最后认清一切无常的真理。[72]在三共相中,若清楚地见到无常相,就会见到「苦」与「无我相」。

问题是,禅修者如何了知它们?是透过书本或他们的老师吗?不是的!他们凭借自己的经验,依自己对名、色的观照而了知「无常」、「苦」、「无我」。「无常」等,即是「共相」。有时,「无常」较为显著;有时,则是「苦」或「无我」较为显著。看到三共相时,就代表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生起了。

第十三章 成就

[73]

有三种「成就」(siddha) [49]值得我们注意:

    • 「现量成就」(paccakkha-siddha):藉由个人亲身经验而成就。

「比量成就」(anumāna-siddha):藉由推理而成就。

「深信成就」(okappana-siddha):藉由信心而成就。

现量成就

举例而言,在「见」的过程里,包含四个要素,即「色尘」、「眼根」、「光」和「作意」。同时具备这四要素的时候,就会有「看见」或者说「眼识」的生起。眼见物的过程,就是不靠其他概念的帮助,直接依亲身经验来觉知事情。此即「现量成就」。[74]亲见名、色的因果、无常等共相,以及烦恼之断除,也是「现量成就」。

比量成就

在「现量成就」之后才生起的「比量成就」,乃依据现见的证据,藉由推论而获得的结论。例如,见远处有烟,进而推论有火的存在。这个推论,有着某些证据为依藉,不纯然是理论上的逻辑思考。所以,当人亲自体验(现量成就)「正法」(Dhamma practice)之时,他藉由「比量成就」推论出:教导此正法修行的佛陀乃真实不虚,确实存在。另一个例子是因果关系,亦即,当你亲证「缘摄受智」时,你能推论:相同的缘起法则,也适用在他人、过去世及未来世。

深信成就

例如,虽未亲见,但因深信佛陀与其教法,故相信恶趣等他方世界,以及涅盘的存在。此种信也称作“saddheyya- siddha”(可信成就),它和盲信不同,因为盲信纯粹是无理性的信仰。许多事物是存在的,只是科学仍无法证实。〔深信成就即是〕凭借着信心——而非世俗的智(ñāṇa)——知道那些似是不可能的事〔如涅盘〕可能存在。运用世俗的理智思量这类事,或许会让事情更复杂。总之,在佛法中,「深信成就」依赖于「现量成就」与「比量成就」。若不具备「现量成就」,就不会有「比量成就」,因而也就不会生起「深信成就」。

第十四章 滋长内观的幼苗

[77]

有五种保护「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观智)的方法。在此,我们将观智比喻作芒果树的幼苗。

培养芒果树的幼苗时,园丁会在农场里围起一道保护幼苗的围篱。同样地,禅修者持守戒律,不造作违犯戒律的身、口业。这称为“sīlānuggahita”(戒的保护)。

其次,园丁会定时为树苗浇水。同样地,禅修者应向他的老师学习佛法的教理知识,以便让自己保持在正道上。这称为“sutānuggahita”(多闻的保护)。

另外,园丁会翻土(使树根能自由地伸展生长)、施肥。同样地,禅修者会诚实地向老师报告自己的禅修情况,以敞开的心与老师讨论。[78]如此能帮助老师给予恰当的指导。这称为“sākacchānuggahita”(法谈的保护)。

再者,园丁会按时清理农场,去除杂草和会伤害幼苗的害虫。同样地,禅修者精勤观照业处所缘,不懈地专注观照每个生起的现象,以便去除五盖等杂草、害虫。这叫作“samatha- anuggahita”(奢摩他的保护)。

再者,园丁会去除缠绕在树上的蜘蛛网。同样地,禅修者会藉由「强力的」(balava)毗婆舍那修行,断舍〔对修行成果的〕任何贪着(nikanti),如此他的毗婆舍那修行,才不会受到希求如光明(asura)等特殊禅相的贪着所扰乱。这称为“vipassanānuggahita”(毗婆舍那的保护)。[50]

佛陀曾对希求获得寂静的人说:

莫令心向外驰骋,亦不令滞着于内;

体验真寂止,此为我之教。

「向外驰骋」,意指当外六尘所缘撞击六根门时,心未能保持正念,反而往外追逐这些所缘,引生贪或瞋等等。针对这种情形,禅修者必须更精进地专注业处所缘,运用「奢摩他的保护」。

驰骋的心,应当下觉照,莫令遗漏。[79]

另一方面,由于禅修的成果,喜、乐等可意的感受,可能会生起。此时禅修者或许会不知觉地对此成果生起微细的贪爱,造成继续进步的障碍。这称为「滞着于内」。此时的对治方法是强力的毗婆舍那修行,也就是“vipassanānuggahita”(毗婆舍那的保护)。

受到上述五种方式照顾的芒果幼苗,将能快速且顺利地成长茁壮,结满甜美的果实。同样地,藉由上述五种保护方法,禅修者的正见将能在正道上快速且顺利地成长,结满「观智」(vipassanāñāṇa)的果实。

\

第十五章 精勤支

[81]

有五「精勤支」(padhāniyaṅga)[51]

    • 信 (saddhā)

健康 (appābādha、appātaṅka,少病)

诚实 (amāyāvin,无伪)

精进 (āraddhavīriya)

慧 (paññā)

对佛教徒而言,「信」(saddhā)的意思,是对佛陀的信心、或者说是对三宝的信心。佛弟子的「信」应是理性的,以「慧」(understanding)为基础。而且,佛弟子的「信」并不与自由探索的精神相冲突。因此,这个信不是盲信,它是以智慧为根基的「信」。

「信」被称为一切善法的种子。依据注释书的解释,这是因为信能激发自信以及越渡轮回瀑流的决心。不动的信〔即不坏净信〕,唯证得预流果时,才会生起[82]。此确信三宝的不动信心,是预流者所具有的特色之一。

在十九个「遍一切美心」心所之中,「信」排在第一位,出现在一切善心以及与善心相应的唯作心之中[52]。它能够净化(pasādana)其他相应心所,就像是转轮圣王的净水宝珠――若将此宝珠放入水中,能让泥土和水草沉淀,净化水质;同样地,「信」也能去除心的杂质。

《法集论》如此描述「信」:「…当时的信,是相信、确信、极信、信、信根、信力——这就是那时的信根。」[53]相反的,「疑」让人停留在原地,如同在空中竖立阶梯〔哪里也去不了〕。

健康

在此,健康指身、心皆平稳的状态。它包含「无病」(appābādha)和「无苦」(appātaṅka)。为了身体健康,应取用合宜的食物。而禅修者只要还能够消化、吸收食物,就算是处于健康的状态。

诚实

诚实〔无伪〕,是指诚实地报告禅修的进展。禅修者与禅师的关系就如同病人与医生的关系,[83]当病人正确地向医生描述他的症状时,医生才能正确地开药,指示他应吃什么食物,又应避免什么食物。因此,禅修者决不能不诚实(māyāvi)。

精进

「精进」是一切成就的根本,可分为三种:

    • 「发勤界」(ārambha-dhātu):开始努力的精进。

「出离界」(nikkhama-dhātu):加强努力的精进。

「勇猛界」(parkkama-dhātu):迈向成功的精进。[54]

如同园丁清除那些对植物有害的杂草与昆虫,你也当无时无刻地付出精进,去除烦恼和五盖。

「慧」在此则是指了知名色生灭现象的「生灭智」(udayabbaya- ñāṇa)。[55]

第十六章 五种进步的方法

[85]

今日,我要告诉你们五种有助于修行进步的方法,或者,说是避免烦恼生起的方法。我们的身上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佛陀说:

眼见色时,不取其相、也不取其细相。因为若未防护眼根,贪、忧、诸恶不善法将侵害他,所以他守护眼根,作眼根的防护。耳听声时,不取其相…鼻嗅香时,不取其相…舌尝味时,不取其相…以身作触,不取其相…意知法时,不取其相,也不取其细相。因为若未防护意根,贪、忧、诸恶不善法将侵害他,所以他防謢而行,守护意根,作意根的防护。[56][86]

因此,若不守护诸根(即在所缘生起时,未观照它们),禅修者将成为贪、瞋、痴的猎物。就像浸湿的衣服必须晾干才能再穿着使用,且即使晾干,也可能还有异味残留,同样的,若将心浸入烦恼中,心会变湿、变臭、变钝。

如果心不保持警醒,喜、乐就不会生起。若无喜、乐,(修奢摩他时)将不能获得定力,(修毗婆舍那时)无法培养真正的智慧。如果无定(samādhi),心就不得寂静;如果毗婆舍那未生起,道、果也就不会生起。道、果不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就是未能善护诸根。关于防护诸根,《弥兰陀王问经》[57]说:

Cakkhumāssa yathā andho,

他虽有眼,却如盲人;

盲人不能见物,他不在乎外相之色。禅修时,若你仍四处张望,你的修行就会中断,且无异于主动邀请贪、瞋烦恼,你将见不到法。事实上,你可以不需要闭上眼睛而防护你的眼根。耳根也是如此:

sotavā badhiro yathā,

他虽有耳,却如聋人;

当然,你会听到声音。但如果你关注那声音,修行就会被打断,因此必须克制自己。聋人对声音不感兴趣,不在乎。当你能守护住眼、耳两根时,[87]就是很好的进展。

聪明博学的人,会想谈论他们所懂的事情,去比较、论理。但是,在禅修时,最好像哑子,不显露自己的才智。所以,禅修者应禁语,遵守指导而不要诤辩。因此说:

paññavāssa yathā mūgo,

他虽有智,却如哑子;

爱诤论的人到处都有。有一回,我碰到一位禅修者,他对巴利三藏文献极为熟谙。每次小参的时候,他总会突然插话,指出书中的记载。于是,我便告诉他一个故事——有一位婚礼主持人,工作非常称职。但当他自己当新郎的时候,他却跑到主持人的位置,让新郎的位置空着。宾客对这个情形感到很荒谬,因为他在此时没有待在正确的位置。说完这个故事后,我告诉那位禅修者应回到正确的位置,他应该清楚自己是学生还是老师。

所以,禅修者当学生时,他的行为应该就像个学生,要服从老师的指示,这样他才能学到东西。没有必要卖弄。要像一只猫,牠平时必须把爪子藏住,到恰当的时间才显露出来。

同时,禅修者应像个生病而虚弱的病人,放慢动作,仔细观照,否则他将不会进步。因此说:

balavā dubbaloriva,

他虽强健,却似无力;

观照一切的感受与动作,是很重要的事。禅修者如果动作像个身手矫健的人,速度很快,将不能专注地观照。[88]当你从远处看某物的时候,该物会显得模糊不清;同样的,若禅修者不贴近去观照所缘,所缘也会显得朦胧不明。如果泛泛地观照,你将会漏观一些所缘。所以,你的观照要绵密不绝;而且你要像病人般放慢动作,运用你的精进、念与定力。如此,你会穿透所缘,见到实相。此时,你将会获得〔不动的〕信。

若是日常活动,如洗澡、用餐等,你的动作可以如常。但是,独处时,请放慢动作并仔细观照,否则你的修行将会失败。所以,为了不让修行失败,我劝你们要放慢动作。

那先尊者在《弥兰陀王问经》中提到,禅修者应运用公鸡的五个特质:

大迦旃延尊者曾这么说:

「他虽有眼,却如盲人;

他虽有耳,却如聋人;

他虽有智,却如哑子;

他虽强健,却似无力;

有事生起时,他睡卧于死床。」

「有事生起」,意指禅修者心中生起「〔苦〕受」(feelings)。来禅修中心修行,禅修者和家人、朋友分离,远离平日的娱乐,对他们而言,这并不容易。再者,他们还被要求应收摄诸根。如此他们因身业、意业受到限制而感到苦。但是,唯有不顾身、命的人,才能成功克服障碍。当那些苦受生起时,禅修者应像个死人。[89]坟墓中的死人被碰触时,不会有任何感觉,也不会抱怨,同样地,禅修者应当像具尸体,耐心地忍受修行的种种艰辛。这〔内观修行〕是一趟冒险的旅程,如果成功,将使禅修者有能力去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世事。有人也许会认为佛陀教导的修行道路太过严苛而残酷。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不是要把禅修者推向无意义的终点或死亡,只是,为了获得至上的安乐,人们必须有所牺牲。因此书中说:

atha atthe samuppanne, sayetha matasāyikaṃ.

有事生起时,他睡卧于死床。

针对公鸡的第五个特质,那先尊者说:

大王!公鸡虽被土块、棍棒、铁锤攻击,也不舍弃自己的家。同样的,大王!行瑜珈(yoga)的禅修者,即使在裁作衣裳、修葺屋舍、种种作务,诵或令诵(波罗提木叉)之时,仍不应舍弃「如理作意」。大王!如理作意即是禅修者自己的家(geha)。大王!应知此是公鸡的第五个特质。大王!做为天中天的世尊曾说:「诸比丘!什么是比丘的行处(gocara)、自己父传的领地(sako pettiko visayo)[58]?——正是四念处。[59]

第十七章 顽固与束缚

[91]

我想说一段话,来提醒所有的禅修者。事实上,我近来一直想谈这个主题,现在是时候了。

心的顽固

「心的顽固」,在巴利语称为“cetokhila”,字面意是「心的荒地」,也就是指多棘的或别扭、挑剔的心。它的本质是「疑」(vicikicchā)和「瞋」(dosa)。

有五事令心顽固,让人无法在修行上用功:

    • 疑佛 (Buddha)

疑法 (Dhamma)

疑僧 (Saṅgha)

疑戒、定、慧三学 (Sikkhā)

对同梵行者(Sabrahmacārin)起瞋恚[60]

禅修者在修行时,可能会生起这样的想法:「此法是真实的吗?能带给我利益吗?」这么想时,他将不会付出彻底的努力,因此他的修行也就不会为他带来利益,即使有一些成果,[92]也不究竟。这是世间的「定则」(niyāma)。

在此,「信」是重要的。如果你要弯曲一根竹子,应先浸油或用火烤,使它变柔软。否则,弯曲时它可能会断裂。同样的,若缺乏「信」,禅修者的心将变得僵硬、顽固,因而不可受教。

从小未受佛教文化洗礼的人,很难对佛陀生起信心,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无意强迫这些人。但是,他们仍然可能接受佛法、信仰佛法,因为法是客观的。一旦生起信心,就必然会获得利益。如果禅修者真诚且勤奋地努力,他甚至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以达到他所希求的目标。所以,「信」是很重要的。

相信戒、定、慧三学,也很重要。若对三学没有信心,禅修者将会意兴阑珊,不会竭尽全力;相反地,若对三学有信心,禅修者将能在修行上精勤努力、全力以赴。成功地防护身、口业行时,他会对「戒」生信。成功地控制心,他会对「定」生信。当他继续努力,他会了知名色法,那时,他会对「慧」生信,并告诉别人「了知圣谛是件奇妙的事情」。如此,他会了解到三学的殊胜与利益。至于一直抱持怀疑的人,佛陀说,他们无可救药。就此,有一个例子。

佛陀证等觉之后不久,来到了鹿野苑,也就是五比丘所在的地方。由于大慈(Mahā-metta)、大悲(Mahā-karuṇa)之心使然[93],佛陀打算向他们初转法轮。五人见到佛陀自远处走来时,他们彼此讨论说:「贤友!这个乔达摩沙门正走了过来,他已放弃努力,回头过奢侈的生活。我们不要礼敬他,或向他问好,也不要帮他拿衣钵,只需替他准备一个位置,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坐着。」

当佛陀逐渐走向他们时,五人却未依循之前的协议,纷纷上前迎接佛陀。有人迎向前去问候他、拿佛的钵,另一个拿佛的僧衣,第三个为他铺座,第四个拿水为他洗脚,另一个则准备脚凳。于是,佛陀便坐在他们准备好的位置。这时候,五比丘还是直呼佛陀的名字,用着「朋友啊!」(Āvuso)这样的称谓。

佛陀表示自己已见法,希望五比丘听他说法,然而五人并不相信佛陀的话。佛陀说了三次相同的话,但他们都不相信。他们那时对「佛」、「法」仍不具信心(那时候还没有「僧团」)。

此时,佛陀改变他说话的方法,他对五人说,自己以前和五人一起在郁卑罗森林修行时,从未像现在这样说过自己见法,甚至也从未暗示自己见了什么异象(vision)。这时,佛陀的慈悲似乎感化了五比丘,五人开始仔细倾耳聆听佛陀的言说。于是,佛陀便转动法轮,为他们说法。在初转法轮的第一天,阿若憍陈如(Kondañña)便证成「预流者」,之后其他四人也陆续成为圣者。[94]最后,在佛陀说完《无我相经》(Anattlakkhaṇasutta)时,五个人都证得阿罗汉果。

为何五人一开始不相信佛陀呢?这就像有名的医生治疗一个对他没信心的病人,因为病人还不了解医生,即便那病人曾听过医生的盛名。然而,只有在病人开始接受治疗,发现效果令人满意之后,他才会真正信任医生,也才会相信医生对其他病人的治疗效果。

因此,我们知道有两种「信」:基于可靠的陈述而生起的「信」,以及基于亲身经验而生起的「信」。

同梵行者

同梵行者,是指与你一起学习、修行的人,可以指你的比丘道友,或只是与你一起禅修的禅修者。同梵行者共有七种,即比丘(bhikkhu)、比丘尼(bhikkhunī)、式叉摩那(sikkhamānā)、沙弥(sāmaṇera)、沙弥尼(sāmaṇerī)、优婆塞(upāsaka)、优婆夷(upāsikā)。

禅修者若对这些人有所不满、生气或埋怨,只是让自己受苦而已,故应该以宽容的心去除这些情绪。否则的话,禅修者将无机会在佛法(buddhasāsana)上有所进步。[61]

[95]

心的束缚

心的束缚(cetasovinibandhā),会束缚住禅修者,非但使他不能证得道、果,还会让他放弃修行。心的束缚共有五种:

    • 贪爱欲乐。

贪爱自己的身体。

贪爱他人身体,或其他外物。

生活奢侈,如:好吃、好睡、好躺卧。

希望投生天界。[62]

有这五种束缚的人,不会愿求于佛法上有所进步。换句话说,他们不愿意为证得道、果、涅盘而努力,放弃了证悟的希望。他们被称为“nikkhittadhura”,即「弃舍责任的人」。由于懒惰,由于未戒除应戒之事、未修习应修之事,他们被称为“pamādavihārī”,「放逸住者」。

第十八章 魔王十军

[97]

在欲界里,人们追逐感官欲乐,认为它们是真正的快乐,因而忽略「正法」,虚度一生。事实上,自无始轮回以来,人们便已享受着这样的欲乐,一直至今日仍不愿将之舍弃。

今日比丘们远离世俗享乐而出家(无论是短期或尽形寿),修习正法,以远离不善业行。他们可说战胜「魔王」 (Māra,杀手)的〔第一支〕军队。「魔王」(Māra)有两个定义:

杀「德」(guṇa)者

杀「命」(jāti)者

当禅修者修行毗婆舍那(vipassanā)时,他们实际上是在与邪恶的魔王军队作战。魔王共有十支军队:

欲 (kāma)

不喜 (arati)

饥渴 (khuppipāsā)

渴爱 (taṇhā)

昏沉与懒惰 (thīna-middha) [98]

恐惧 (bhīrū)

疑 (vicikicchā)

虚伪与顽固 (makkha、thambha)

利得、称赞、恭敬 (lābha、siloka、sakkāra)

自赞、毁他 (attukkaṃsanā、paravambhanā)[63]

欲有两种:

「事欲」(vatthukāma):感官的所缘对象。

「烦恼欲」(kilesakāma):贪爱着感官所缘对象的欲望。

有五种感官对象,或称「五欲索」,即色、声、香、味、触。对于家人、财产、事业、朋友等「事欲」的贪爱,即是魔王的第一支军队。通常,众生很难击败这支军队。就我自己而言,我没有家人,所以没有可执着的家人。虽然世人可能会因无家人而伤心,但是比丘能轻易克服这种悲伤。在这里的比丘和禅修者已经辞亲割爱,放下世俗的营务和享乐。他们现在修行正法,将能够证得有寻、有伺的〔毗婆舍那〕初禅。如此,他们能够战胜魔王的第一支军队。

不喜

舍弃习以为常的感官享受后,禅修者可能会觉得密集禅修 (kammaṭṭhāna,业处)有点无聊。禅修之时,他或许会感到些许的不快乐。虽然他战胜第一支魔军[99],但如果他尚未尝到法味,他也许会觉得所处的森林或道场很无趣。这种情况便称为「不喜」(arati)。

对此,禅修者需要变成「不喜」的相反,即需成为一个好乐正法、乐于修行的人(abhirati)。当比较感官所带来的欲乐与修行的法乐之时,禅修者会发现后者远胜于前者。这个比较能帮助禅修者成为好乐正法者。

发现正确的方法,并因远离五盖而生起喜、乐、定时,禅修者开始了解法的殊胜,因此成为在某种程度上的好乐正法者。稍微了解法的殊胜,就能激起对法的一些热忱。如果禅修者不够努力,他就看不到法的殊胜。对禅修者而言,「好乐」(abhirati)是一个珍贵的成就。经典说:”Pabbajitena kho, āvuso, abhirati dukkarā”,意思是说:贤友!出家而好乐(正法)是困难的。[64]

一旦禅修者进入「毗婆舍那初禅」(the first vipassanā jhāna),他会变得好乐修行,因为他已体验到法的殊胜性。当他进入到「毗婆舍那二禅」,他的觉照会变得更清楚,定力也更强而有力,因此体验更微妙的「喜」(因定而生的喜乐)。

与感官快乐相比,他会发现法乐更殊胜,法乐不仅是「善」(kusala)而已,是「(增)上善」(adhikusala)。关于这一点,《法句经》第三七四颂说:

Yato yato sammasati,

khandhānaṃ udayabbayaṃ; [100]

labhatī pītipāmojjaṃ,

amataṃ taṃ vijānataṃ.

每次观见

诸蕴的生灭时,

他便获得喜、悦

对智者而言,这就是〔通往〕无死(涅盘)〔之道〕。[65]

在这个阶段,他对法的热忱会增强,这将支持他继续迈向更高的毗婆舍那智。对于这远离欲乐的法乐,《法句经》第三七三颂说:

suññāgāraṃ paviṭṭhassa, santacittassa bhikkhuno;

amānusī rati hoti, sammā dhammaṃ vipassato.

入空旷处、平静己心、

正观诸法的比丘,享受过人的喜悦。

虽然禅修者不应该执着「喜」(pīti),但是「喜」能令人好乐修行正法。因此,就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喜」是善的。为什么呢?如前所说的,禅修者战胜第一支魔军,开始修行毗婆舍那时,他会感到某种「不喜」(arati)的感觉,若他感受得到修法的喜悦,他会对自己说:「还不错嘛!」如此,他能够克服第二支魔军。

克服内观修行道上的重重障碍,就如同在战场上作战。禅修者依其能力将会与敌人进入攻防战,乃至游击战。如果他的力量够强大,就会采取攻式;如果他的力弱,就会暂时有计划而善巧地撤退。[101]

饥渴

击败第二支魔军后,禅修者对布施者所供养的任何资具都感到满意。但是,他仍然可能怀念过去所享有的物品。这会将他带到另一个战场,而魔王的第三支军队便在那里等待着他,这支军队称为「饥、渴」(khuppipāsā)。

禅修者因为现在得不到他以前常享用的酸、甜、辣等食物,他会怀念它们的滋味。因此,他的心中未能餍足,无法集中心力好好地修行。然而,不管道场提供什么食物,禅修者都必须接受,所以他们可能难以克服这支魔军。

但是,如果禅修者是容易满足的人,他会轻易战胜这支魔军。除非为了符合「食物适宜」(bhojana-sappāya)的条件,而必须有另外的要求,否则,禅修者正依赖他人的供养才能在此修行,他应该对所获得的一切事物感到知足。

在佛世时,曾有六十位比丘在森林中修行。名为玛蒂卡玛塔(Matikamata)的老婆婆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资具。有一天,玛蒂卡玛塔在做家务并一边修行时,证得阿那含果及神通(abhiññā)。她心想她的儿子们(她便是如此称那些比丘)是全职的修行者,应已证得某些圣智。所以,她以神通力观照那六十位比丘的修行进展。令她讶异的是,他们全未证得任何的智慧(ñāṇa)。她也看出他们缺少「七合宜」[66]中「食物合宜」的条件。所以,她为每人准备了适合他们的食物,那些比丘对食物感到很满意,且因食物的改善而见到了「法」。[102]最后,他们皆成为阿罗汉。这个故事显示,禅修中心里的厨房工作有多么重要。

在此,我想谈论一下「素食主义」。有些人认为吃素才是道德的。在上座部佛教(Theravāda)里,并没有「吃素能助禅修者更快或更容易见到法」的思想。佛陀并未完全禁止「吃肉」。提婆达多(Devadatta)曾要求佛陀立下戒律禁止食肉,但佛陀思考了这事的利、弊后,回拒他的要求。在佛陀时代,一般人们吃菜也吃肉。比丘必须依托钵而食,他们没辨法知道哪一家吃素,哪一家不是。而且,他们必须接受在家众所给与的任何食物。如果佛陀立下这条戒律而禁止肉食,这将会影响比丘们的修行。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如佛陀所教的方式进食,思惟食物的不净,不去执着任何的食物。不一定得吃素才能修行。

无论如何,如果你能只吃素食,那是很好的。但是,对于那些身体机能已被制约成需要吃肉、代谢动物性蛋白质的人而言,他们可以保持原来的饮食习惯。如果他们的饮食突然变成只有豆类、蔬菜,他们的胃可能会感到不舒服,因此无法成就「食物适宜」的条件。

在佛陀时代,教团里有(吃素的)婆罗门和其他(未吃素的)人,佛陀必须考虑到这个事实。类似的情况就像汽车的引擎,它可以靠汽油或柴油运作。[103]我们不能在被设计成使用汽油的引擎里加入柴油。反之亦然。所以,只要是符合佛制的净肉,是可以吃的。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无法做每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只能做对大众最有利益且合宜的事。如果规定是大众不能遵守的,那就没有效果。

渴爱

当禅修者尝到法的真正滋味时,他就站稳上风,能战胜第三支魔军——饥渴;否则,他会贪爱惯常的资具、食物(pariyesanātaṇhā,寻求爱)。在此,精进的努力是需要的,如此禅修者方能摆脱第三支魔军。饥渴,使禅修者面对第四支魔军——渴爱。

昏沉与懒惰

当我们无法阻止饥渴与对感官欲乐的渴爱时,我们会精疲力竭,头脑变迟钝,失去活力,最后成为第五支魔军,即「昏沉与懒惰」的受害者。

原本不容易入睡(或患失眠症)的人,也许在打坐不久之后,就开始昏沉,甚至前额碰触到地上或东倒西歪,威仪坏失。这时候,心变得浑浊、迟钝,缺乏精进力。这就是昏沉与懒惰。禅修者很难克服这个状态。[104]

《增支部》[67]说到目犍连尊者在为更高的道果努力时(那时是预流者),遇到昏沉与懒惰的问题。佛陀必须教导他一些方法、策略,帮助他击败这第五支魔军。如果连预流者都难以克服昏沉懒惰,我们能期待凡夫什么呢?

无论如何,禅修者可以提起精进,结合喜乐的体验,让心恢复活力。如此动员所有的精进力,他将能够克服昏沉与懒惰。或者,他可想象一个需要动员所有精进力的情境,〔如此也能克服昏沉〕。

恐惧

禅修者必须尽全力去克服昏沉与懒惰,否则在森林或禅修中心时,他可能会生起畏惧。

如果他尚未见到法,与禅修老师(kammaṭṭhānācariya)小参时,甚至面对其他禅修者时,他也会感到不自在。他就像未做功课的学生,不想见老师、同学。禅修者这时就是遭遇到「畏惧」,或者,更恰当地说,是「懦弱」——第六支魔军。

相反地,如果禅修者在修法上有不寻常的经验,他会急着想向禅师报告。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晚间,他可能会很亢奋,以至于造成修法的障碍(至少那天晚上可能如此)。[105]

如果禅修者见到法,他就不难克服畏惧。如果未见到法,他可能会浪费他的时间频频思惟着自己的失败。然后,他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努力,这让他遭遇第七支魔军——「疑」(vicikicchā)。

依据注释书的说法“ubhayapakkhasantīraṇamukhena vicikicchā vañceti”(「疑」伪装成理性思惟而行骗) ,[68]被「疑」所欺骗的人会反复地乱想。此时,禅修者需接受禅师的指导。接受指导之后,他能够去除怀疑,激起信心,继续努力。

虚伪与顽固

到达某个阶段,禅修者会体验到奇妙的法。这时,他变得很自满,甚至会想「我是多么了不起!我已证得很高的成就,不是吗!也许禅师也未修到这个阶段!」如此,他遭遇第八支魔军——虚伪与顽固。

若这个心态不严重,就不难克服。只要禅修者持续努力,他会体验到更胜的法,并进而改善他的态度和行为,因而显得可敬而令人印象深刻。这将会为他带来供养、赞叹和恭敬,[106]也就是第九支魔军。

利得、称赞、恭敬

这种情形较少发生在禅修中的行者身上。辩才无碍,善于指导、说法的禅修老师,通常较容易获得供养、称赞和恭敬。

受到这样的恭敬供养,禅修老师可能会走向迷途。若未精通毗婆舍那修行的教理知识(bahussuta,多闻),他会说出「相似法」,也就是假而似真的佛法(dhamma-paṭirūpaka)。

即使在如缅甸这样上座部佛教兴盛的国家,还是有人为了追求名闻利养而讲说「相似法」。因此,充足的教理知识(多闻)是很重要的。我们应记住这点。

初学写字的学生,在无网格线的空白纸上写字时,字会忽上忽下,不工整。同样地,木匠也需要一条线(sutta)才能裁出笔直的木块。

法的领域里也是如此。修行戒、定、慧的行者需要一些经线(sutta)准则,如此才不会偏离佛典所建立的正道。否则的话,「相似法」就会出现。

所以,下例的偈颂提到两种道路:[107]

Aññā hi lābhūpanisā, aññā nibbānagāminī;

evametaṃ abhiññāya, bhikkhu buddhassa sāvako;

sakkāraṃ nābhinandeyya, vivekamanubrūhaye.[69]

一是获取利养的方法、一是通往涅盘的道路,

了知此,比丘——即佛陀的弟子,

应该不喜乐他人的恭敬,应常修远离。

充分了解通往涅盘的道路,以及通往轮回、恶趣的道路之后,比丘,即勇于奉行世尊慈悲教导的真佛弟子,将不会贪爱信众的布施,他不会因为未得到信施供养而生起贪心,也不会因得到供养而感到高兴。

相反地,为了独处,他会到安静的地方修习止、观,直到他有所成就。怎样才是个好弟子(声闻)呢?《清净道论》[70]说:

Bhagavato ovādānusāsaniṃ sakkaccaṃ suṇantīti sāvakā.

他恭敬听闻世尊的训示、教诫,故为「声闻」。

(巴利语「弟子」(声闻)的字面义就是听闻者。)[108]

《清净道论大疏钞》解释“sakkaccaṃ suṇantīti sāvakā”(恭敬听闻,故为「声闻」):

Yathānusiṭṭhaṃ paṭipajjanena kiccasiddhito ariya- bhāvāvahaṃ savanaṃ sakkaccasavanaṃ nāma.[71]

若听闻后,依所闻而行道,因此成就应作之事而引生圣果。这种听闻名为「恭敬听闻」。

自赞、毁他

由于他人的恭敬、礼拜,他开始高估、赞扬自己,同时贬低他人。这也是禅修老师会面对的战役。

如此魔王共有十支军队,《经集》(Suttanipāta)的第438到441偈[72]说:

“kāmā te paṭhamā senā, dutiyā arati vuccati;

tatiyā khuppipāsā te, catutthī taṇhā pavuccati.”

“Pañcamaṃ thinamiddhaṃ te, chaṭṭhā bhīrū pavuccati;

sattamī vicikicchā te, makkho thambho te aṭṭhamo”

“Lābho siloko sakkāro, micchāladdho ca yo yaso;

yo cattānaṃ samukkaṃse, pare ca avajānati.”

“Esā namuci te senā, kaṇhassābhippahārinī;

na naṃ asūro jināti, jetvā ca labhate sukhaṃ.”

〔魔王!〕

「欲」是你的第一支军队,第二称为「不喜」,

你的第三支军队是「饥渴」,第四名为「渴爱」,

第五是「昏沉懒惰」,第六叫作「恐惧」,

第七是「疑」,第八是「虚伪与顽固」,

还有利得、赞叹、恭敬与不正当方式获得的名声,

〔最后是〕赞叹自己、贬毁他人。

魔王!这些就是你的军队,邪恶者的武器。

若非英雄,无法战胜它;

但,战胜则获得快乐。

第十九章 佛陀立下正法的判准

须跋陀的问题

对于如何判断,什么是能断除烦恼的正法修行,佛陀立下两个判断原则。在我阐述这两个原则之前,我要先说明佛陀之所以说明这些原则的缘由。

游方者(paribbājaka)须跋陀(Subhadda)听见人们说「今天晚上,后夜时分,沙门乔达摩(Gotama)将要入般涅盘」,他心想:「我曾听说如来(Tathāgata)出现于世间,是稀有之事。今日,后夜时分,沙门乔达摩便要入般涅盘。我还有一些(对正法的)疑惑。我相信沙门乔达摩将能为我说法,去除我的疑惑。」

如此,须跋陀便来到拘尸那拉城(Kusinārā)的沙罗林(Sāla),见到阿难尊者后,他请求阿难允许他拜见佛陀。但阿难告诉他,因为佛陀身体疲累,正在休息中,这时候去见他与他说话,等于是扰乱他。须跋陀请求了三次,阿难都予以拒绝。[112]

听到阿难和须跋陀的对话后,佛陀说:「阿难!不要阻止须跋陀,让他来见我。若他向我提出任何问题,那只是因为他想了解,而不是因为他要扰乱我。我回答他的问题后,他就会明白。」

须跋陀向佛陀问讯后说:「乔达摩!有许多沙门、婆罗门,他们都是一派之师,受到许多人尊重,例如[73]富兰那迦叶(Pūraṇa kassapa)、末迦梨瞿舍梨(Makkhali gosāla)、阿耆那枳舍钦婆罗(Ajita kesakambala)、帕库达迦旃延(Pakudha kaccāyana)、散阇耶毘罗胝子(Sañcaya belaṭṭhaputta)、尼犍陀若提子(Nigaṇṭha nāṭaputta)。他们都像他们所自称的那样有智慧吗?还是,他们其实都没有智慧?」

对此问题,佛陀回答说,须跋陀不应问这类的问题,并且希望他能听佛陀说法。佛陀告诉他:「须跋陀!任何的教导,若其中没有圣八支道,在那里就找不到一果沙门、二果沙门、三果沙门,以及四果沙门。」[74]

如此,佛陀立下了评估任何教法的两个原则(即「圣八支道」及「四果」)。佛陀接着说[75]:「须跋陀!在此教法(佛教)之中,有圣八支道;在此教法中,找得到一果沙门、二果沙门、三果沙门[113]、及四果沙门。但在其他教法里没有这些沙门。须跋陀!如果比丘正行而住(自修并传播佛陀的教导),世间将不会缺少阿罗汉。」[76]

人们相信,去除一切烦恼才能获得快乐,否则便会受苦。问题是应如何去除烦恼?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并不容易。再者,是应寻找个庇护处,还是应自己修习正法呢?我们可以用下列的方法检验各种的教导。

    • 教导者本身已充分评估自己的教导,并感到满意了吗?
    • 他们的弟子成功地修习了所学的方法吗?
    • 指导者的教法是从想象而来的吗?
    • 指导者自己是否已充分修习,与弟子相互检验,并找到法的真理?

我们应该参考佛陀立下的两个原则:如果一个教法包含下述的圣八支道,那里就找得到四种沙门,就能断除烦恼。

    • 戒蕴:正语、正业、正命
    • 定蕴:正念、正定、正精进[77]
    • 慧蕴:正思惟、正见 [114]

我们不应只凭传统、书本来判断一个教法,我们应用亲身经验来评估。佛陀为须跋陀说的两个原则,让我们有能力自己作判断。这些原则对追求正法的人而言也是个很大的鼓励,亦即,「在此教法中,如果比丘正行而住(自修并传播佛陀的教导),世间将不会缺少阿罗汉」。注释书将四「沙门」解释为十二种沙门。

    • 四种已证道的沙门
    • 四种已证果的沙门
    • 为了四道而依毗婆舍那精勤努力的四种沙门(勤观者)[78]

若禅修者依序证得「名色分别智」、「缘摄受智」、了知三法印的「触知智」,引生「生灭智」,他便名为「勤观者」(āraddhaviriya-vipassaka)[79]。在此阶段,他已熟习毗婆舍那修行,因此他具有很强的信心(saddhā),不仅自己努力修行,也会力劝别人来修习内观。

在此,我想表达我个人的意见,也就是,如果其他的教法有更好的方法能让人找到快乐与寂静,我会放弃我的信仰。但是,客观地寻找之后,我并未找到。因此,我对佛陀的教法有绝对的信心。[115]

烦恼

任何比丘、禅修者都可以自己来验证——他们可以藉由「持戒」来断除「违犯烦恼」(vītikkama- kilesa);并进一步运用「精进、定和念」来断除「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kilesa)。修行的成效是立即可见而明显的。更进一步运用(属慧学的)「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他们会证得「道智」,断除「随眠烦恼」(anusaya-kilesa)。这样的禅修者将成为真正的沙门,证得果智。

请大家注意,佛陀说法时,他并未批评其他教法。他只说,唯有在具备圣八支道的教法中,才会有能断除烦恼的真正沙门。佛陀教导的这条道路,是寻找真理与证悟的方法,严格来说并不是宗教(religion)。

上述三种烦恼可以喻为人的三种状态,当人睡眠时,好比「随眠烦恼」;醒觉时,好比「缠缚烦恼」,身、语活动时,好比「违犯烦恼」。另外还有一个比喻,就是「火柴」、「火花」及「火焰」分别喻指「随眠烦恼」、「缠缚烦恼」与「违犯烦恼」。

第二十章 三轮转

轮转的开始

“Vaṭṭa”意思是「轮转」、「循环」或「轮回」。《清净道论》[80]说明「缘起」(paṭiccasamuppāda)时,说到三轮:

    • 「烦恼轮转」(kilesa-vaṭṭa):包含「无明」、「爱」、「取」。
    • 「业轮转」(kamma-vaṭṭa):

由「业」、「行」所构成。

    • 「果报轮转」(vipāka-vaṭṭa):

包含「识」、「名色」、「六处」、「触」及「受」。

世尊论及「轮转说」时(vaṭtakathaṃ kathento),提到这「三地轮转」(tebhūmakavaṭṭaṃ)。[81]举例而言,当我们听到悦耳的声音时,如果没有保持正念(无明起),就会贪爱、执着那声音[118](烦恼轮转)。这状况会让我们想要再听以至采取某些行动(业轮转),之后,我们将要收成这行为所产生的结果(果报轮转)。

如果没有「烦恼轮转」,你会造作任何不善业吗?不会的!甚至你也不会造作引生轮回的善业。一旦「烦恼轮转」停止,「业轮转」便会停止;没有「业轮转」就不会有「果报轮转」。三轮转的止息就称为「还灭」(vivaṭṭa)。这过程也称为「正向苦尽」(sammādukkhakkhayagāmi),「正向苦尽」是「道」(magga)的一个特征,道的另一个特征是“aṭṭhaṅgika”,意即,「八支的」、「具八项要素的」。

因此,显然禅修者必须努力不懈地保持正念,要知道每一秒钟都极为珍贵,都须用以修行。若没有这样的精进,就不会进步。没有进步,禅修者就会对再三重复的修行经验感到厌倦,变得像是无药可救的慢性病患。所以,我们不要让自己变成彷若罹患慢性病的禅修者。

执取是因

「取」(upādāna),是一种强烈的「爱」(taṇhā)。若执取可意的感官所缘,这即是「欲取」;若执着「世界是我、是永恒的」,这即是「(邪)见取」。当你想要拿东西,于是伸出你的手,在碰到它之后,若它是可爱的对象,你便会捉住它。所以说「爱为缘,故取」。凡夫会允许这「无明→爱→取」的过程一直延续。无论是看、听、嗅、尝、触或想,如果你未保持正念,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会受这「无明→爱→取」的过程所制约。[119]

「无明→爱→取」就像风扇或瀑布一样,它们的力量依情形而有不同。当「取」——「欲取」和「见取」——变强时,就会令人希求来世而启动身、口、意业。此时,我们需要「如理作意」(yoniso manasikāra),这就如同开车时,需要方向盘和煞车一样。

「烦恼轮转」会引生「业轮转」。但若具有优良的心灵方向盘,将能令善业生起,否则,不善业就会转起。不善业将引生不善果报,善业则会带来善的果报。

如此,「烦恼轮转」启动「业轮转」,后者又引发「果报轮转」——来世。新一期的生命开始时,便带有无明、渴爱的种子,它会使「无明→爱→取」的过程继续运转,产生新的业、新的果报,让三轮转永无休止。

「烦恼」就好比一棵树的树液,「业」如它的种子,「果报」即是树本身。滋长树液的助因,如空气、水和土壤等,便如同会滋长烦恼的感官贪爱(kāma-rāga);「毗婆舍那」则是杀树者,去除树液或去除滋长树液的助缘之后,就能让树木枯死。

脱离轮转

「正念」(sati)是能反制烦恼的方法。而一旦见到四圣谛,你就能战胜无明与烦恼。〔有句话说:〕「因为无明所以有贪爱,因为明所以能够断除〔贪爱〕。」了知四谛后,「渴爱」就不存在。「渴爱」灭后,「取」便灭。[120]见到诸法的本质,「我见」即消失。如此,能去除名为「取」的树液〔=烦恼〕。

禅修者与一般人一样,有「触」,便会有「受」。但不同的是,「受」生起时,禅修者的「正念」也立刻生起,让「渴爱」毫无机会现起。

若无「烦恼轮转」,就无「业轮转」,因此也不会「果报轮转」,没有生、老、死,这就是「还灭」(vivaṭta)的意思。现在,问题是,「听到悦耳的声音时,你的观照是否会被『烦恼轮转』,即无明、爱、取所击败呢?」让树枯萎的关键在于摧坏它的树液。同样地,「拔除烦恼」是能成功地切断「三轮转」的致胜原因。

烦恼、业和果报,名为「三轮转」;

无明、渴爱、取,是「烦恼轮转」;

因烦恼而生的善、恶业,是「业轮转」;

以业为缘的来世,是「果报轮转」。

烦恼未断,造作诸业,必定有果报相随;

烦恼断除,不造诸业,则无果报。

若不修习八圣道,轮回就会永无止息;

唯有修行八圣道者,方能斩断无始轮回。

第二十一章 彼分寂静

[121]

〔“Tadaṅgasanti”,即「彼分寂静」。此中,〕“aṇga”是缺乏正念时便会生起的烦恼(kilesa);“tad”是指「正念」;“santi”是「寂灭」。[82]这是指依毗婆舍那修行所得的「剎那的、暂时的寂静」。当你在修行时,你必须像是头上顶着热油壶的人,应小心谨慎以免热油溅出。另一个比喻,是像行走在独木桥上,你必须缓慢、稳健、谨慎,才不会一不小心掉下桥去。

在此,我要提一个问题:如何取出窄颈瓶子里的空气?——你可以用三种方法。第一种是小心地从瓶口将瓶子灌满水­­——这就像禅修者精勤不懈地把心投入禅修业处。第二种方法是在瓶底加热,将空气逼出瓶子——这就好比禅修者用精进的热力(āpāpa)驱逐烦恼。第三个方法是用帮浦将空气抽出瓶子——这就像禅修者观照烦恼而令它消失。

当你精勤不懈地运用精进力、念力和定力,持续观照生起的名、色现象时,你将能够辨别名法和色法(nāma-rūpa)。如此你会〔暂时〕去除「我见」。[122]

接着是了知名、色因果关系的「缘摄受智」。除非你见到了名、色的因缘,否则将无法断除对因果关系的怀疑,而会怀有如「无因见」(ahetudiṭṭhi)与「谬因见」(visamahetudiṭṭhi)等种种邪见。

第三阶智,是了知名、色的无常、苦〔、无我〕的智慧。[83]*这是「无常随观」(aniccānupassanā)的起点,是真正的「毗婆舍那」(vipassanā)。此时,由于你亲身体验到三共相,所以你知道这三共相同样存在于过去、未来,以及他人的名、色现象之中。下一个阶智是了知现象迅速生、灭的「生灭随观智」(udayabbayānupassanā-ñāṇa)。

至此的观察还只是在观照「所缘」的自、共相而已。当修行更成熟时,你会见到「心」也具有生、灭的性质。当你能观照到「所缘的境」与「能缘的心」成对地生起、灭去时,你就算是到达「无常随观智」的顶点。

每一次正念观照时,禅修者便具足「彼分寂静」[84]。不断地累积「彼分寂静」,你将会证得「究竟寂静」(accanta-santi),也就是「圣道」(ariyamagga)。

【问】:需要多久才能证得「究竟寂静」?

【答】:这将取决于学生能依循老师的指导到什么程度。依过去的经验,我曾遇到四类禅修者:[123]

    • 第一种人,资质聪慧,且〔小参时〕报告清楚。

他很积极用功,能了解所教的,且报告很清楚。这种人会很快见法,比如说三个星期就见法。

    • 其次是资质聪慧,但〔小参时〕报告杂乱。

虽然也积极用功,但是报告得不清楚、不明确。

    • 再其次是资质驽钝,但报告清楚的人。

虽然他了解所教的,报告也很清楚,但是资质较钝,他会花多一些的时间。

    • 资质驽钝,且报告杂乱的人。

这种人得花更多的时间。

所以,你自己可以判断,自己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见到法。

第二十二章 通智与遍知

[125]

《清净道大疏钞》(Vism-mhṭ II 387)说到:

sabhāvadhammānaṃ lakkhaṇasallakkhaṇato ñeyya- abhimukhā paññā abhiññāpaññā.

在此,“abhiññā”〔古译「证智」、「通智」〕,译作「直接的(abhi)智(ñāṇa)」,与“ñeyya-abhimukhā paññā”(面向所应知事之慧)同义。关于「直接的」或「面向的」这个特质,《大疏钞》说:“sabhāva-dhammānaṃ lakkhaṇasallakkhaṇato”,即「观察自性法的相」,此处的「相」指的是「自性相」(sabhāva- lakkhaṇa)。总之,它们是「究竟法」(paramattha-dhamma),或说,名、色(nāma-rūpa)所具有的本质。

在世间道的层次,观察「应被遍知的法」(pariññeyya- dhamma)是很重要的。要能这么做,禅修者必须正确地修行,也就是必须修行四念处——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以便获得佛典所说的「通智」(abhiññā)。这里的「通智」是指「法通智」(dhamma-abhiññā,对诸法自性的了知),而非「神足通智」(iddhi-abhiññā)。

要获得这种智,禅修者必须面对面地观照「应被遍知的法」(pariññeyya-dhamma)(即五蕴)。例如,当禅修者观照腹部上升(的紧绷)与[126]下降(的松弛),他的心必须在那现象生起时,同步地落到所缘上,念住整个名色现象的生灭过程。要这么做,禅修者必须动员他的精进力(心精进),驱策他的心去面对所缘,以便培养出念力和定力。如此即是正确地修行。此修行的立即成果,便是当下暂时地断除烦恼。

由于能观心和所缘同步,并且获得“类似禅那”(jhāna-lika)的定力,这时,禅修者的心中没有贪欲或其他不善心。在这阶段,禅修者如实了知腹部上升为上升(紧绷为紧绷),了知其下降为下降(松弛为松弛)。这就是「通智」(abhiññā)或说「直接的智」。禅修之前,禅修者虽曾偶而注意过这些现象,但是,未曾像现在这样专注而清楚地观察着它们。这样的观察就是在「了知」(pariññāta或abhiññāta)「应被遍知之事」(pariññeyadhamma或abhiññāyadhamma)。

再者,经典提到修习「正念」的方法是“sabbakāya- paṭisaṃvedī”,即「觉知一切身」。这是指观照着腹部上下、脚步移动等每一个身心现象里所包含的三个的阶段:「开始」(ādi)、「中段」(majjha)、「后段」(pariyosana)[85],而非草率、漫不经心的观照。

如此观照的心是怎样的状态呢?——是清净、神圣、成熟?还是染污、低劣、幼稚?——当然是清净、神圣且成熟的心。所以,我们称这种练习为「修行」(bhāvanā)。此时,禅修者不需怀有任何(对特殊体验的)渴望,因为那等于是一种「贪」。同时,他也不应该对这单纯的反复练习感到不耐烦,以为它稀松平常、单调乏味。若这么想,就等于是「瞋」。如果禅修者这样不敬重自己的修行方法,[127]他的心就会困惑(confused),导致「痴」的生起。这种情况称为“asamapekkhana”(无正观),也就是,未能彻底地了解名色现象之真实本质。

就生起的现象而言,如果禅修者能够精勤地观照整个过程,那时贪就不会现起;若耐心地观照,瞋就不会现起;若了知其中所有的现象,痴就不会生起。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法」便是如此简单,以致于有些人不懂得欣赏它。因为他们期待修行中有神奇的事发生,所以他们易于忽略这标准的修行方法。

四大种

现在,我们来探讨四「大种」(mahābhūta)。每个色法之中都包含四大种,而四大种各自有它的特性。

地界:

“pathavī-dhātu”即「地界」。其「自相」(特相)是「软」或「硬」。这二者是它独有而与其他界所不共的性质,所以说它们是「自相」,或「独特的性质」。

水界:

“āpo-dhātu”是水界,它所独有而与其他界所不共的特相,[128]是「流动」和「凝结」。

火界:

“tejo-dhātu”是火界,它所独有而与其他界所不共的特相,是「冷」和「热」。

风界:

“vāyo-dhātu”是风界,它所独有而与其他界所不共的特质,是「移动」。

名法的特质

一一色法具有自己的自相,同样地,一一名法也有自己的自相。名法中,「心」(citta)是对所缘的纯粹觉知。「心所」 (cetasika) 则显示「心的种种面向」。「心所」与「心」同时生起,能赋予「心」种种特质与能力。「触」、「受」、「作意」等,皆是心所。藉由正念直接了知「心」的这些种种面向,就是「通智」(abhiññā)。

然而,在开始修行的前阶段,禅修者无法看到名色法的种种特质。为了能觉察这些特质,禅修者可在观照时,依照经典(suttanta)的方法,使用世间惯用的名称(vohāra)来标记所缘,即「起」、「伏」、「坐」、「站」、「走」、「触」等等。

例如,腹部的「上升」(胀起),从究竟法而言,主要是属于「触色」(地、火、风)之一的「风界」。但是,不需要标记作「风界」,只要用「惯用语」标记为「上升」。[129]不过,实际上,「上升」的现象就是「风界」。在禅修者观照腹部上升时,他应该觉知那「风界」——即移动的现象,或者说,应直接了知它的自相。这就是“abhiññā”(通智)。

超越「形状」与「形态」

为了能够见到究竟法,禅修者必须将精进、念和定力灌注在禅修之中;否则,散慢的观照将不会带来任何的成果。漫不经心的观照,使专注力分散,连〔腹部上升等的〕「形状」(form,saṇṭhānarūpa)、「形态」(manner,ākārarūpa)都无法了知,更别提究竟法。

毗婆舍那修行是要观察到「究竟法」。但是,初学者不易见到它们,常常将究竟法与形状、形态混同。因此,使用惯用语的方式(vohāra),观照着腹部上下,其注意力有时落在「形状」、「形态」概念法上(〔即使如此,〕也能强化定力),有时落在究竟法上。这样渐渐修行,当定力增强,禅修者便能够超越「形状」与「形态」的概念法,而直接观照究竟法。

以握拳为例来说明。我们先动念要弯曲手指,接着我们才真正付诸动作。当我们将心引导去观照这个过程时,我们会觉察到手的形状,有时候觉察到弯曲的形态。后来,随着定力增强,紧、坚挺等色法的自相特质就会变得明显。

在握拳时,了知想握拳的动机,及握拳时的那种移动、紧、坚挺等的感受,就是「通智」(abhiññā)。[130]

遍知

‧知遍知(ñāta-pariññā)

“abhiññā”(证智) 和“pariññā”(遍知)意思相同。动机等的心理现象,以及移动、紧、硬等身体现象,是“ñāta”(被了知的事物)或说“ñeyya”(应被了知的事物)。换句话说,自身生起的可被认知的现象,就是“ñāta”。而在这些现象生起时彻底了知它们,就是“pariññā”(遍知)。如此,“ñāta-pariññā”(知遍知)的意思,即是「彻底了知可被了知的名色现象」。

有时候,禅修者发现自身同时生起许多现象,不知道应观照哪一个。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观照最显著的那个现象,如果范围很大,他应划定一块较小的区域(就像在团体照上,指出所喜好的成员一样),集中注意力于其上。

弯曲的过程包含「动机」(心理现象)和〔运动等〕「感受」(身体现象),如果移除这两者,还会剩下什么?——什么也不剩!当你仔细注意弯曲的过程,你会观照到,许多剎那的动机是带动弯曲动作的原因,如此,名、色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便变得清楚。完全了解这个关系,便是「知遍知」。

当禅修者辨别了名色法,以及它们的因果关系时,他知道除了名、色之外,究竟而言,没有「众生」、「我」、「天」、「人」的存在,也没有能下命令的「梵我」和接受并执行命令的「命我」(jīva-atta)存在。名、色法不受任何众生所控制。存在的只是「法」(dhamma)或「自性」(sabhāva)而已。[131]

我们已说动机是弯曲的肇因。那么,什么是引发此动机的原因?如果我们伸直手臂,停住不动。接下来会如何?我们会感觉紧、不舒服。我们的本能告诉我们,弯曲手臂可以去除这个不舒服感。所以,紧的苦受,令我们想要弯曲;接着,我们想弯的动机便引发弯曲的动作。

那么,什么是造成「紧」的原因?是「触」(phassa)。「触」是因,「紧」是果。同样的道理,腹部上下的因,是出入息;出入息的因,是想要呼吸的「欲求」(desire),而想呼吸的「欲求」,其原因则是自主的「生理冲动」(impulse),如此因果链锁不断地延续。

佛陀了知并教导名色现象的因果法则。由于他过去世累积的波罗密(pāramī)圆满成熟,他能够〔不依他人,〕自行(saṃ-)正确地(sammā-)了悟(buddha)诸法。因此,他被称为「正等觉者」(sammāsambuddha)。

名色现象生起时,若人未能以正念观照,将无法如实了知这些名色诸法,因而将执取「我的手」和「我在握手」的概念,导致我见的生起。

当人正确地辨别名、色法以及它们的因果关系时,他就[132]具备「如实智见」(yathābhūtañāṇadassana),这是「十八大观」(aṭṭhārasa mahāvipassanā)[86]之一。由于此「如实智见」,禅修者将暂时地——即在体悟此智之时——断除「这是我、我所、我自己,或造物主」此种因愚痴而起的执见(sammohābhinivesa)。这种执着在预流道时才能被彻底根除。

当禅修者以「知遍知」(ñāta-pariññā)证得「名色辨别智」(nāmarūpaparicchedañāṇa;或说saṅkhāraparicchedañāṇa,行辨别智),以及「缘摄受智」(paccayapariggahañāṇa)的时候,他便具足「如实智见」,且断除因愚痴所起的执见。所以,我们来修习「知遍知」吧!

辨别名、色的因缘

业、心、时节(气候、温度)和食素,是令色法生起的原因。此中,过去世的业,是「业生色」的因。心,是「心生色」的因。时节与食素,分别是「时节生色」与「食生色」的因。

如我们之前曾说的,想握的动机,造成握手的动作,这是名法引生色法的一个例子。

在六根门里生起的诸多所缘中,心会注意那最显著的所缘。这个注意力名为「作意」(manaskiāra)〔心所〕。举例而言,在你读书时,周遭有车声、人声等。如果你的注意力在书本上,那么你可能就没听到或看到那些事物。[133]这个例子说明「名法」(作意心所)如何引生「名法」(心)。

同样地,吃东西时,你的注意力,只在食物的特定味道上(舌识)。另外,注意某个味道时,你也只嗅到一个味道。

因有眼(根)、色(尘),眼识便生起。当身体和硬、软、热或冷的物品接触时,身识便生起。在此,名法生起的原因,是色法。如此,眼等六根与色等六尘,成为名法(六识)生起的原因。在我们观照腹部的上升与下降的时候,在定力增强之时,腹部的上升或下降,乃至二者,可能会不见,这时候,依靠「起」、「伏」二所缘才能生起的「念」,便无法生起。以上这些事例,说明色法也会成为名法的因缘。

当你的身体接触「时节」中的「火界」时,你会觉察到热(火界)而流汗、感到疲累等等。「时节」(utu)也可能是火焰、腐蚀性的化学物品等等。「食素」也会影响身体的活力,你的身体会因所吃的食物而有不同的反应。这些例子显示,色法如何做为〔其他〕色法的因缘。

「知遍知」的范围包含「名色辨别智」和「缘摄受智」,于此尚未到达能见生、灭现象的「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 ñāṇa)。[134]

‧度遍知

当禅修者的「知遍知」成熟时,他会进入到「度遍知」(tīraṇa- pariññā),也就是,藉由推度、审视名色之共相(sāmañña- lakkhaṇa),亦即,无常、苦、无我,而产生的智。因此,有句话说:

在每个正念中,推度、遍知一切〔共〕相,

我们称此为「度遍知」。

当我们观照腹部上下时,我们会看到起、伏的「方式」(manner,ākāra),当修行更进步时,我们会看到分成几段的生灭现象。旧的现象灭去后,新的现象才生起。如果我们专注,我们会发现所缘像水面上的泡沫般生起后便立刻灭去。

假设你观照热的感受:当你的心专注时,你会注意到它的生起;当你观照它时,它又消失。如此,你见到生灭的现象。当你的修行更熟练时,你会看到它们分成好几段过程。在此,了知到热的自相是「知遍知」,而了知热的生、灭现象则是「度遍知」。

观察疼痛的情形也是如此。你会看到它们分成几段后生起又灭去。旧的痛灭去后,新的痛才生起。这就是真正「毗婆舍那」(vipassanā)的开始,「度遍知」的开始。

在此,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知遍知」不称为「毗婆舍那」?答案是,「知遍知」[135]仅了知名色的自相以及它们的因缘,尚未了知三法印。虽然禅修老师总是敦促禅修者要观照整个过程,但是开始时,禅修者只能注意到现象的中段,而不知其生起与结束的阶段。

当禅修者逐渐进步时,将能见到所缘的生起和持续的过程,但是看不到它灭去。在他能看到灭坏之前,他只会观察到生起的现象。

接着,我们来界定“vipassanā”(毗婆舍那、内观)这个字,“vi”代表三法印;“passanā”是「见」。因此“vipassanā”的意思是见到或了知三法印:无常、苦、无我。推度(investigation)而遍知这三法印,即是「度遍知」。

误认所缘是「常」是「乐」,烦恼才会生起。能见到无常和苦的禅修者,不会生起此类烦恼。因为他能暂时舍弃常想、乐想、我想,所以他已修得某程度的「断遍知」。

然而,虽然他能观察到快速的生灭现象,了知三法印,但仍未见到心识灭去的现象,因此还未圆满「无常随观智」(aniccā-nupassanāñāṇa),仍只是停留在毗婆舍那智的初期阶段。

「度遍知」包含「触知智」(samasana-ñāṇa)和「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136],这两个阶段的主要特色,在于了知无常等三共相。

当你到达「生灭智」时,你就算不枉得此人身。《法句经》第一一三偈说:

Yo ca vassasataṃ jīve, apassaṃ udayabbayaṃ;

ekāhaṃ jīvitaṃ seyyo, passato udayabbayaṃ.

见生灭者的一天生命胜于

未见生灭者的百年生命。

到此阶段,禅修者会生起很强的信心。除了那些发愿成佛的人之外,禅修者很有可能在今生见法。能在今生见法的人,是结生心带有无贪、无瞋、无痴三善根的人,称为「三因生者」(tihetuka)。结生心若不具「无痴根」,是较为驽钝的众生。例如,动物的结生心便没有「无痴根」,被称为「恶趣无因者」(duggati-ahetuka),这类众生,无法在今世证果。

提供大家参考的是,若人要在今生具有慧根,他必须在过去世曾做过“paññāsaṃvattanikakamma”(引慧之业),例如教导佛法或其他知识而不求回馈,布施与种种知识有关的物品等[137]。令智慧生起的另一个原因是“abyāpajja- lokūpapatti”,「投生在无瞋的世界」,如梵天界。在梵天界所作的善行,必定是「与智相应」的。第三个原因是“indriya- paripāka”,「慧根成熟」。年少的人通常无法成熟慧根,因为他沉溺在欲贪中。当他年长时,较有经验,他可以修习慧根。不过,我们不能说年少皆无用。如果年少者受适当的训练而能修习正法,他的成就会胜过其他未修习法的人。[87]

第四,运用「定蕴」(samādhikhandha)或「奢摩他」(samatha)以获得“kilesadūrībhāva”(烦恼远离的状态)。为能了知真实本质、修得智慧,他运用「奢摩他」清净自心。禅修者必须精勤不懈地让心专注于所缘,才不会令烦恼有缝可趁,就如同拼木地板紧密相连,形成一整片完整的地板一样。佛陀曾说:

慧从禅修而生,无禅修则慧尽

了知增〔慧〕、灭〔慧〕这两条道路后,

应自修持以令慧增长。[88]

另外,佛陀又说:

samādhiṃ, bhikkhave, bhāvetha, samāhito, bhikkhave, bhikkhu yathābhūtaṃ pajānāti.[89]

诸比丘!你们应修定!有定的比丘能如实了知。

《增支部.第二集》提到「正见」依靠二缘而生起。[90]在此,正见指「毗婆舍那正见」[138]或「道正见」。首先,需要“parato ca ghoso”,也就是,随善知识学习正确的修行方法与正信的佛法,如此能获得「闻所成慧」(sutamayañāṇa)。其次,必须「如理作意」(yonisomanasikāra)。「如理作意」可分为两类:

在禅修前调整自己的知见

禅修时将心对准所缘

首先,关于第一个部分。凡人会认为所见、所闻是「人」或「众生」而不是名、色现象而已。但这种知见并不正确。透过书本或老师,初学者了解「名色」、「缘起」的教理,这就是「如理作意」。这些正知见能在实际禅修时对你有所帮助。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有些人认为教理知识是实际禅修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另外,也有人以为禅修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教理基础。事实上,适当的「闻所成慧」是需要的,但多少才算足够呢?只要理解「名色」(nāma-rūpa)的内容,它们相互间的因果关系,以及它们是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这样的背景知识就已足够。

要将教理概念转换成实际的经验,需要透过上述所说的第二种「如理作意」——将心对准所缘。然后,你就能依亲身经验,验证那些听闻而来的教理。[139]

当你观照腹部的起伏时,你的心应在移动生起时,同步地投入到移动的整个过程中。这时,也要运用精进力和定力。如此,便能见到名色的真实本质。一旦「毗婆舍那智」圆满时,「道智」自然就会随后而来。

‧断遍知

「断遍知」(pahāna-ñāṇa),乃从「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开始。在「坏灭智」的阶段,禅修者不见名色的生、住过程,而仅见到它们迅速地灭坏,剎那也不停留。

“pahāna”的意思是「断除」。因为禅修者见到诸法的坏灭,所以断除了「常想」。因为一切有为法都在灭坏,所以他见到其本质是「苦」,而断除「乐想」。由于了知诸法依本性而坏灭,以往持有的「我见」也就不会出现。如此,克服对常、乐、我的执取时,种种的错误思想便得到矫正。

在此阶段,因为观察到「所缘」和「能观之心」成对地灭去,所以此阶段的观智被称为「反照内观」(paṭivipassanā)。在这之前,禅修者会觉得:能观照所缘的心,似乎仍是恒常的;但此时,禅修者见到所缘与能观的心成对地灭去,他深刻地了解一切有为法皆是「无常」;无常的事物便是「苦」,苦的事物即是「无我」[140],他体认到一切有为法皆是苦、不是乐,皆是无我、不是我。至此,他的「无常随观智」(aniccānupassanā-ñāṇa)便算究竟圆满。因此有个偈颂说:

得智、升华、断舍执取,

我们称为「断遍知」。

为何说「升华」(sublimation)?因为禅修者不仅见到所缘的坏灭,更见到能观心的灭去,后者使他断除以往的常、乐等种种颠倒想。

见到所观的种种有为法,都在坏灭时,他

见无常,故断「慢」(māna);

见苦,故断「爱」(taṇhā);

见无我,故断「我见」(diṭṭhi)。

(「断遍知」的)「断」的意思,便是指不令「慢」、「渴爱」、「我见」这三种「戏论」(papañca)生起。进入此阶段,禅修者就会一直舍断,而不执取。「断遍知」的范围,是从「坏灭智」(bhaṅgañāṇa)开始一直到「道智」。

「名、色」就像是伪装成朋友的敌人。因为人们愚痴才会当它们是忠实的朋友。无论好心人如何来奉劝说:「他不是你的朋友,他会伤害你,甚至杀害你。」人们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反而对好人的建议感到生气。然而,这伪装的朋友实际上一直在害人,但受害者却毫不自觉。[141]人们看不见名、色的假面具,看不见它们的坏处,只觉得它们让人快乐,因此无法舍弃它们。人们愈是沉溺在名、色中,就会受愈多的苦。

不论说法者如何努力说明一切有为法是无常、苦、无我,一旦人执着我想、常想与乐想,他就不会将说法者的话听入心里,也不会想要舍离名、色。但是,当他反复地被提醒、警告,他也许会开始学习去了知名色法的真实本质。人们只有在见到名、色的无常、苦、无我之时,才会想要远离名、色这个敌人。如果他看不到它们的本质,他便很难将它们舍弃。

这就是为何我们敦促各位要努力观照的缘故,因为,唯有努力观照,你们才能亲自看到自己所爱的名色之真实本质。若见不到,你便会执取;见到了,你就会放下。如果你见得彻底,你就会放下得彻底。比如当你在购物时,你看到远处似有一件很吸引你的衣服。但是,走近一看,你才发现衣服上有三个破洞。这景象让你感到失望,而不再想要买下它。如果你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三个破洞,你就不会再喜爱它,甚至会想丢掉它。同样地,当你观看着自己的名色五蕴时,你会发现无常、苦、无我三个大破洞,这时,你对它们的执着就会逐渐消退。

有个问题是:我们不执着的,是那些破洞,还是有破洞的衣服?换句话说,是不执着三共相,[142]还是不执着具有三共相的名色诸蕴?——答案是,不执着有破洞的衣服,不执着那有三共相的名色诸蕴。没有衣服,就不会有破洞,没有名色,三共相便不存在。如果你讨厌的,是那些破洞、或三共相,那表示你仍执着那衣服、仍执著名色诸蕴,如此的话,你便尚未舍弃烦恼。

在此,我想说明两种随观,「乐味随观」(assādānupassanā)与「过患随观」(ādīnavānupassanā)。前者指,因不知道名、色的过患而对它们产生爱与取。若未保持正念观照,而以为生起在六根门的六种所缘能够令人快乐,人们就会喜爱这些所缘,然后渴爱与执取就会生起。相反的,透过「过患随观」,禅修者以正念观照生起在六根门的所缘,见到其无常、苦、无我的过患时,他便不会有渴爱或执取。

不见名色的过患,或以为名色令人快乐,这便是「痴」(moha)。见到名色的过患,「痴」便消失,人们便不再贪爱它们。譬如,若吸烟者以为抽烟是快乐的事,他就会享受它,执着它;若见到抽烟的坏处,他就不会喜爱它,能够舍断它。在此,他舍弃的,是哪一个呢?是坏处或是吸烟?——见到吸烟的坏处时,便会舍弃吸烟。

《清净道论》[91]提到一个譬喻:一个渔夫从水里捉到某样生物,他原本高兴地以为是一条鱼。将它捉出水面后,发现那不是鱼而是蛇,这时,原本以为是鱼[143]的想法立刻改变了。再仔细看那一条蛇,发现牠颈上有三条花纹,知道此蛇含有巨毒。于是他决定将之丢弃。就此,了知蛇是蛇,就是见到真实本质,见到表示巨毒的三条花纹时,他便更加畏惧;同样地,凡夫以为拥有名色是件好事,然而当他知道名色的本质、因果和三法印时,他就会对名色感到畏惧。换言之,了知名色的真实本质(即:有「明」(vijjā)),他就不会生起对名色的渴爱与执取,如此即能说是达至「苦灭」(dukkhakkaya)。这样的禅修者,名为“bhadda” (贤善者)。

第二十三章 一石五鸟

[145]

住立于一法

做一件事却能同时完成许多事,你们喜欢吗?在《相应部.大品》的《住立经》(Patiṭṭhitasutta),佛陀就说到这样一件事:

Ekadhamme patiṭṭhitassa, bhikkhave, bhikkhuno pañcindriyāni bhāvitāni honti subhāvitāni. katamasmiṃ ekadhamme? [146] Appamāde. Katamo ca bhikkhave, appamādo? Idha, bhikkhave, bhikkhu cittaṃ rakkhati āsavesu ca sāsavesu ca dhammesu. Tassa cittaṃ rakkhato āsavesu ca sāsavesu ca dhammesu saddhindriyamp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Vīriyindriyamp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Satindriyamp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Samādhindriyamp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Paññindriyampi bhāvanāpāripūriṃ gacchati. Evampi kho, bhikkave, ekadhamme patiṭṭhitassa bhikkhuno pañcindriyāni bhāvitāni honti subhāvitānīti.[92]

诸比丘!当比丘住于一法时,他便已修习、善修五根。哪一法呢?——不放逸。什么是不放逸?诸比丘!在此,有比丘保护自心免于漏[93]*与有漏诸法之侵害。保护自心免于漏与有漏诸法之侵害的比丘,其信根的修习圆满,精进根的修习圆满,念根的修习圆满,定根的修习圆满,慧根的修习圆满。诸比丘!比丘如是住于一法时,他便已修习、善修五根。[147]

不放逸(appamāda)

「不放逸」(appamāda),是「放逸」的相反。「放逸」(pamāda),在此可英译为“failure”(未做某事)、“heedlessness”(漫不经心)、“negligence”(怠忽),意思是,未能戒绝应戒除之事以及未能持守应持守之事。应戒绝的事,即是显现在身、口、意上的十恶行(duccarita)——杀生、偷盗、行(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瞋、邪见。

为何需要戒除这些?因为它们是不善的,无论是世俗层面上或修行层面上,皆会为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善的果。显然地,若具同理心就能戒除这些不善行。但是,大多数人却陷于这些烦恼的泥沼之中。

「放逸」(pamāda)[94]有三种:

粗显的放逸

放逸于(即不努力)戒除身、口恶行——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

中等的放逸

放逸于(即不努力)守护根门。虽然他成功地杜绝身、口恶行,但是,如果不守护根门,他会受到可爱的感官所缘——可意的色、香、声、味、触、法——所诱惑。

微细的放逸

这也叫作“anu-pamāda”(随放逸),特别与禅修者有关,意指禅修者不能够持续、彻底、仔细地观照。[148]

另外,大多数人不愿意布施财物给需要的人,以为那只会减损自己的财富而已。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看看当你怀着慈悲心布施时,会发生什么事——接受布施者必然感念于你。给与布施——而非悭吝——是身而为人所应做的事。不能够履行这个做人的责任,也是「放逸」(pamāda)。

不去修习能够令人了知诸法之本质、获得七种利益的四念处(satipaṭṭhāna),也是「放逸」。即使修习四念处,若未彻底、持续、不懈地修习,也还是「放逸」。

如上所说,「放逸」有三种,相对的,「不放逸」[95]也有三种。未做应做的善行,令人感到后悔(vippaṭisāra);相反地,不放逸地行善后,在思惟自己已做过的善行和善果时,人将感到快乐,并对修行生起「信」(saddhā)。受信心所激励,他会具足勇气而在法上「精进」(viriya),变得更有正念(sati),如经文所说:

satārakkhena cetasā

(拥有为正念所守护的心) [96]

也就是说,

具念,观照每个生起的现象,

常保醒觉。

藉由「念」(sati),他的心得「定」(samādhi),最后证得「慧」(paññā)。信、进、念、定、慧,五个心所被称为「根」(indriya)。因为它们在各自的领域有主宰的力量,支配其相应心所,并克制其敌对法——信的敌对法,是疑或邪信;精进的敌对法,是懈怠或邪精进;念的敌对法,是忘失或邪念;定的敌对法,是散乱或邪定;慧的敌对法,是无明或邪见。[149]

如此,总共有五种根:

信根 (saddhindriya)

精进根 (viriyindriya)

念根 (satindriya)

正定根 (samādhindriya)

慧根 (paññindriya)

循此,坚持「不放逸」一件事,禅修者能获得信等「五根」。所以,俗话说:

一拉,就一束;一捉,就一串。

如同世尊是一切众生之首,「不放逸」(指「令作不放逸」)也是一切善法之首。「不放逸」属欲界的世间善法(lokiya- dhamma)。依界来分,善法可分为四种:

欲界善 (kāmāvacara-kusala)

色界善 (rūpāvacara-kusala)

无色界善 (arūpāvacara-kusala)

出世间善 (lokuttara-kusala)

在这些善法中,欲界善的层次最低。那么,为何欲界的不放逸是一切善法之首?——这是因为,不放逸可运用于一切能导向更上界的善法中。举例而言,不放逸的比丘将勤修圣八支道。请参考《相应部.大品》里的〈不放逸品〉。[97]

不放逸有两种:

「令做不放逸」(kārāpaka-appamāda)

「能做不放逸」(kāraka-appamāda)

前者提醒人去做某事。[150]后者和执行有关。无论是在菩萨(Bodhisatta)圆满波罗蜜的过程,或在行者禅修的过程,此二种不放逸皆携手并行。任何能够善塑身、心的善行,都需要「不放逸」的支持。

藉由不放逸,禅修者才能够「自依」、「自足」,不受智者的责难。当五根强而有力时,禅修者就能洞察名色的本质,证得各个阶段的毗婆舍那智,也就是,办别名色、把握诸缘、洞察三相及诸法之生灭等。

佛法的精华

佛法的精华,或许可总归为「不放逸」(appamāda)一词。佛陀临终前的最后一句告诫是:「不放逸地努力吧!(appamādena sampadetha)」在佛陀成正等觉之前,世间只有关于「戒」(sīla)和「奢摩他」(samatha)的教法,但没有「不放逸」的教法。只有佛陀成道之后,人们才知道有「圣八支道」,或「戒定慧」的修行。被称为「法」的信等「五根」,如轮相续转动,名为「转法轮」(dhammacakkhapavattana)。

现在,禅修者可以比较自己修行前的五根和修行后的五根,依自己的经验,判断自己的五根是否有进步。

第二十四章 安止定

[151]

三种定

「禅那」(jhāna)的定义是「顽强地专注于所缘」。「禅那」有两个用途,即「紧密地观照所缘」以及「燃烧敌对法(五盖)」。[98]

「定」(samādhi,三摩地),可分为三种:

近行定 (upacāra-samādhi)

剎那定 (khaṇika-samādhi)

安止定 (appanā-samādhi)

「近行定」,是邻近而仍未进入「安止定」(appanāsamādhi)或「禅那」(jhāna)的定,是尚属「欲界」(kāmāvacara)之定。

「剎那定」是观照诸多所缘时,仅持续剎那的定。

「安止定」是进入所缘,如地遍等,完全安止的定。[152]

「近行定」和「安止定」依靠「概念所缘」(paññatti- ārammaṇa)而生,「剎那定」则以「究竟法」(paramattha-dhamma)为所缘。当禅修者观照生起的名色现象而进入剎那定时,他的心不散乱(avikkhepa),且能紧紧地攀附所缘。

以前曾有一些人批评「剎那定」的价值。比如说,约三十年前,有位德国籍的上座部比丘来禅修中心修习毗婆舍那,他说,因为这里要求他观察生起的现象,使得他原本的奢摩他定力消失不见。

注释书说剎那定的力量足以产生强而有力的「心一境性」(cittekaggatā),说它是仅住剎那的「心一境性」(khaṇamatta- ṭṭhitiko samādhi)。[99]

麻绳中的每一丝纤维,成分都很脆弱,然而当它们被制成麻绳时,就变得极强韧。同样地,「剎那定」相续成片之时可以产生惊人的能量;尤其当禅修者体验「道智」(magga-ñāṇa)、「果智」(phala-ñāṇa)时,其定变得更强而有力。

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肯定可以让人获得心清净,战胜一切的苦(dukkha),而到达涅盘。对苦的了知,即是慧(paññā)。

禅修老师总是劝人要观察(contemplate)或观照(note),什么是观察、观照?其实那就是「禅那」(jhāna)。「禅那」有两个重点——“专注”,将心引导到所缘上;然后“烧毁”敌对的烦恼,去除五盖(nīvaraṇa)。

世间禅那与出世间禅那

「禅那」可分为两种:

所缘禅那 (ārammaṇūpanijjhāna)

观相禅那 (lakkhaṇūpanijjhāna)

第一种禅那只含世间法。在此种禅那的状态中,心“紧密”(upa-)而“彻底地”(ni-)“专注”(jhāna)所缘,例如「地遍」(kasiṇa)。这种禅那包括「八等至」(aṭṭhasamāpatti)——即四色界禅那(rūpajhāna)和四无色界禅那(arūpa-jhāna)——以及「近行定」(upacārasamadhi)。

第二种禅那,和观察名色所缘的三共相有关,它能引生「出世间」的「道」(magga)、「果」(phala)。所以,第一种禅那是「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第二种禅那是「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100]

第二十五章 前分道

[155]

「前分道」(pubbabhāgapatipadā),指「在禅那之前的(pre-jhānic)或基础的修习」。禅修者修习前分道,以便进入「禅那的修行」(jhānic practice)。「前分行道」包含四个要素,即「精进」(viriya)、「念」(sati)、「轻安」(passaddhi),以及「定」(samādhi)。

「精进」(vīriya)包含四个要素(caturaṅga)。禅修时,禅修者应如是作愿努力:「就算血、肉干枯,仅存皮、腱、骨;就算殒身灭命,我也不放逸!」[101]他应具备有这样的勇气。在面对剧烈的苦受(vedanā)时,他会毫不退缩,坚持到底,一直到成就所希愿的目标。

「精进」的本质在于「坚忍的耐力」,面对苦受及困难时,咬紧牙关,勇往直前,坚持不懈。所以说,精进「以勇健(努力)为相」(ussāhalakkhhaṇa)。

有些禅修者遇到疼痛时,就担心自己的血液循环会停滞,乃至在禅修时死亡。但是,禅修者应该拥有坚忍的毅力,在达成目标之前,绝不放弃,不变换他的威仪姿势。

就如同倾斜的旧房子需要柱子将它撑起,同样地,当善心所的力量不足时,[156],禅修者应以「精进」支助它们。所以说精进的作用是「支持」(upatthambhana-rasa )。如此,禅修者会得到格外的力量,以「绝不退缩」的决心勇往直前,直到见法为止,这情形称为“asaṃsīdanabhāvapaccu- paṭṭhāna”,也就是,「精进」以「坚定的决意」(不放弃)为其「现起」。

禅修者具备「发勤精进」(āraddhaviriya)、「策励精进」(paggahita-vihiriya)——一种逐步、稳定地提升而不会停止、消减的力量——之时,他将不胆怯、不畏缩、不松懈,绝不会在禅修时退却。

由于具备了不畏缩退却与坚忍不拔的勇气,禅修者将能专注地观照,建立“upaṭṭhitā-sati”(稳定的念)、“asammoha- sati”(不迷惑的念),他的念能安住于所缘(ārammaṇa),而不轻易漂移。这情形便称为“ārammaṇābhimukha-bhava”,意即面向所缘的状态。

如此,禅修者能够继续前进,而不会忘失所缘。他的「心」(ārammaṇika,能缘)会安住于所缘(ārammaṇa)。如果〔以一秒钟应生起一次观照来说,〕禅修者忘失所缘一分钟,他将失去六十次的观照,若不见所缘两分钟,他将损失一百二十次的观照,最后,他将生起「掉举」(uddhacca)与「追悔」(kukkucca),无法得到定力。

因为念变得松懈,未和所缘紧密贴合,所以禅修者对腹部上下的观照已名存实亡。由于念不够强,心变得散乱,可能在打一、两分钟的妄想之后,他才找回正念,然后开始自责自己的散乱。[157]

禅修者一旦能将念固定在所缘上,就能正念持续不断。那时,他会体验到名身(nāma-kāya,心理上)的轻安,接着体验到色身(rūpa-kāya,身体上)的轻安。心自在时,身也会感到自在。如果对自己忘失正念感到后悔、忧虑,心会如何?有定呢?还是散乱?

一旦心变得沉着而专注,它将固定在一点上,就如同瞄准好目标的箭,能直接命中目标一样。这就称作「定」(samādhi)。

当心能固定在一点上、或能如箭贯穿目标,持续两、三分钟不动(acala)、不摇(nipphandana)之时,我们说他已证得「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

有人或许会质问(codanā)说:「前分道(pubbabhāgapatipadā)应也包含如信、慧等其他善心所。」我们的答案是,当禅修者开始修习「前分道」时,就应知道他已具备了〔某程度的〕「信」和「慧」。因为,若对修行没有信心,他不可能来精进修行;再者,因其选择正确的方法,所以「慧」也早已存在。

第二十六章 奢摩他

[159]

禅支

让我们以「地遍」(pathavī-kasiṇa)为例,谈谈「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禅支」(jhānaṅga,禅那的构成要素)共有六种:

「寻」(vitakka):令心专注、瞄准、导向所缘。

「伺」(vicara):令心停留在所缘上,像钉在所缘上,或重复敲击着所缘。

「喜」(pīti):喜爱所缘,对所缘感到有兴趣。

「乐」(sukha):非感官的乐。

「舍」(upekkhā):与喜、乐无关的一种幸福宁静感。

「一境性」(ekaggatā):和「定」(samādhi)、「禅那」(jhāna)同义。[160]

与这些禅支相应的心,即是「禅那相应心」(jhāna- sampayutta-citta)。其中,「寻」持续地令心(citta)专注、瞄准、导向所缘;它积极而明亮,和令心迟钝、无生气、怠惰的「昏沉懒惰」(thīna-middha)相敌对。「寻」有让心活跃的作用,「昏沉懒惰」则有让心退缩的作用。若与其他相应心所合力,「寻」能够抑制「昏沉懒惰」心所。

「寻」和「昏沉懒惰」两个心所彼此争胜。如果「昏沉懒惰」占上风,心就变得朦胧不清,而禅修者便将打瞌睡。换言之,当心不活跃时,「昏沉懒惰」就生起;如果「昏沉懒惰」心所的力量增强,就会成为阻碍善业(kusala)生起的「盖」(nīvaraṇa)。

当「寻」成熟时,「伺」也会生起。「伺」持续令心在所缘之上活动,不断敲击所缘,以至于「念」(sati)能固定于所缘,像钉在上面一样。而且,「伺」能够抑制「疑」(vicikicchā)。

当「伺」成熟时,「喜」(pīti)会生起。我小时候玩弹珠,在击中目标时,会高兴地跳起来。「喜」就是对所缘感到高兴、有兴趣。它和「瞋恚」(vyāpāda)相对立,是「乐」(sukha)的先锋。「乐」是和感官欲乐无关的快乐,与「掉举、追悔」(uddhacca-kukkucca)相敌对。

心若沈静下来,将能固定在一点上,这就是「一境性」(ekaggatā)。「一境性」与「欲贪」(kāmacchanda)彼此对立。如此,当这些禅支有效地整合它们的相应心所而发挥各自的功能时,「初禅」便生起。这种高度专注的状态,称为「安止定」(appanā-samādhi)。禅修者能够藉由此「定」[161],〔暂时〕烧毁或镇伏敌对法—­—五盖(nīvaraṇa)。

成就「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之后,禅修者若想要修习「奢摩他禅那」,他也可以这么做,且将发现那并不困难,尤其是如果他曾修习过「梵住」(brahmavihāra)的话。

关于奢摩他禅那,有一点须注意的是,虽然奢摩他禅那能带来「定」和心的宁静,且可作为发展「神通」以及「毗婆舍那」的基础,但是它仍属世间成就,是较次等的。在「奢摩他禅那」之中生起的「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是无法辨别名、色法的。

奢摩他的修行,立基于对概念所缘(paññatti)(如地遍)的念住。若在入住奢摩他禅那之时死亡,修行者将会投生到与其禅那对应的梵天界。

在佛陀成等觉之前,甚至成佛之后,人们只会修行奢摩他。于是,他们喜爱且执着禅那所带来的喜乐。这种取著称为「滞着于内」(stagnating within)。

由于那些禅修者沉醉于「等至」(sampatti)的快乐,或由于他们的「业处阿阇黎」(kammaṭṭhānācariya,禅修老师)无法教导毗婆舍那修行,那些禅修者未修习「慧」或「毗婆舍那」,所以他们未能辨别名、色法,因此执着「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和「我见」(atta-diṭṭhi)。当这些人投生到梵天时,他们仍会继续持有这类邪见。很遗憾的是,西方国家的大多数禅修者向往「奢摩他禅那」和「神通力」(abhiññāas)[162],却不重视「毗婆舍那禅那」。然而,如果把奢摩他作为迈向毗婆舍那修行的基石,它会非常有帮助,因为奢摩他已先镇伏了五盖。

佛法(buddha-sāsana)教导毗婆舍那修行,提供一个能令人解脱轮回的绝佳机会。这毗婆舍那修行,就像载人渡过轮回瀑流的一艘船。若只修奢摩他,在未修毗婆舍那之前便亡故,那将是很大的损失。

在成就等正觉之后,佛陀心想,应先对谁教导这甚深微妙的法。他想到过去曾经教导他修习奢摩他的两位老师。但是,以天眼观察之后,他发现其中一位已在七天前去世,另一位则在他成佛的前一天死亡。两位死后都投生到无色界天,那里的人不具备「净色」(pasāda-rūpa),故无法听闻佛法。对两位老师的死,佛陀感到很大的震憾(dhammasaṃvega)。两位老师的下场,即是仅修习奢摩他禅那的结果。

在此,有人也许会问,为何具有大神力的佛陀不能为那两人变出耳根(pasāda)呢?我们的回答是,佛陀从未做违反法性(sabhāva)的事。任何投生到无色天的凡夫,皆无法见法。

有一次,某位居士请求佛陀让弟子们到世界各地,以奢摩他修行所得的神通力显示异事,以便吸引更多的追随者,让人们改信佛法。然而,佛陀拒绝了他的请求。[102][163]

三种异事

在此,我想提及三种异事(pātihāriya):

神变异事 (iddhi-pāṭihāriya)

读心异事 (ādesanā-pāṭihāriya)

教诫异事 (anusāsanī-pāṭihāriya)

对于第一种异事,无知的人可能感到很惊奇,但有见识的人知道,「健陀尼咒」(gandhārī)也可以成就这类事。[103]第二种异事,也不新奇,因为有见识的人同样也会知道,「思宝咒」(cintāmaṇi)[104]亦可产生此种奇事。虽然一般人认为这些事很神奇,但对智者而言,它们却不值一提。针对此,佛陀也曾说,因为他知道这两种异事的危险性,所以他不称许它们。

不过,佛陀鼓励第三种异事,并赞叹其乃神圣的、微妙的。由于有「教诫异事」[105],人们可依藉智慧净化自心,可修得圆满梵行的生命。然而,若是具备其他异事,虽能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却无法净化自心;而且,这些力量属世间法,必须不断地练习,否则很容易退失。就如同,好看的玻璃杯吸引世人的眼光,但容易碎;不锈钢杯不吸引人,但持久耐用。当然,黄金打造的杯,会是最好的。

实际上,不乏滥用奢摩他成就的例子。一些曾经相当受人景仰,闻名于世的奢摩他禅修者,当他们开始滥用奢摩他的力量时,往往就会变得名誉扫地。

奢摩他修行,就像一个人待在家里,关起门来享受着喜(pīti)、乐(sukha);[164]毗婆舍那修行,则是像到外头学习全面的知识——它有如给人一座显微镜,让人能够学习所有层面的知识,并发现加诸于智慧的种种觉知。

如果没有经常练习奢摩他,未得「自在」(vasi),定力可能会退失。但就毗婆舍那而言,定力可能因未练习而退失,但已获得的了悟,却仍会以某种能量形式持续存在,依此为基点,禅修者可进而修得「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及「遍持慧」(pātihāriya-paññā)。毗婆舍那的好处之一是,当禅修者面对世间的种种顺、逆境(lokadhammā)[106]时,他能保持平静的心;也能以慈、悲、喜、舍的心,来面对这些世事。至于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若修习中断,就什么也不会留下。奢摩他修行无法让禅修者彻底断除烦恼,毗婆舍那修行则可以。如果只有奢摩他修行,佛教(buddhasāsana)便是不完整的。唯有当这个教法的修行是以智能为主要目标时,它才算是完备的教法。

信心异事

佛陀拒绝显现神通〔来度众生〕。他教导弟子们不要显神通以哗众取宠,也不要观看这类的神通秀。当有人请求佛陀派遣弟子显神通以取信群众之时,他这么回答:

凯瓦达!我不会这样教导比丘:「诸比丘!你们为白衣居士展现上人法、神通异事。」[107] [165]

佛陀解释说,他知道有三种异事。首先,他提到常被称为「神变」的异事,这包括:在水上行走、在空中飞行,穿墙、游行天界等事。

第二种异事,是能知他人内心想法的心灵力量。佛陀知道定成就的佛弟子,具有这两种异事,但是,他认为弟子不该用它们来哗众取宠。

第三种异事是「教诫异事」,也就是,教导人们正确的修行,而这正确的修行,会在人们的生命里创造非凡的奇迹。

虽然佛陀知道,定力圆满的弟子,有能力展现神通异事。但是,佛陀教诫弟子们不应如此做,因为他希望他的教法展现纯正的光亮。

第二十七章 毗婆舍那

[167]

定义

“vipassanā”(毗婆舍那)是由“vi”和“passanā”所构成的复合词,“vi”表示「各种的特质」,“passanā(源自passati)”是「观察」之意。就此,仔细地观照无常、苦、无我相,即称之为“vipassanā”,亦即,「对种种的特质的观照」。在名、色生起时,修行者藉由「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观察、了知它们的无常、苦、无我相。毗婆舍那的工作,依「道」(magga)而彻底圆满成就;「果」(phala)则在「道」之后,进一步地检视「灭谛」。

藉由「毗婆舍那」,禅修者去除贪、瞋、痴等恶不善法,长养定、念、智、信、喜、轻安等善法,最后成就能如实了知诸法本质的最上智,体证究竟的真理。

禅修者必须在名、色诸法生起时,立即观察它们,以便了知它们的本质。如果我们想了解闪电的本质,我们必须等待一个有乌云的日子,然后观察那实际掠过天际的闪电。[168]同样地,禅修者必须观察在六根门生起的一切现象,以便了知它们的本质。在这个禅修中心,我们的技巧是,观察任何生起的念头、感受、疼痛和情绪等等,在它们生起时,即于心中标记它们,而不把它们当作是「我」、「我所」。

有人可能会问,若未观照那些现象,会如何?答案是,如果不观察它们,就不能了解它们。不了解(añāṇa)就是「无明」(avijjā),就是「愚痴」(moha)。对现象真实本质的无知,就是烦恼之所以生起的主因;譬如,遇到可喜的所缘,便会生起「贪」,遇到不可喜的所缘便会生起「瞋」。

见到美丽的外相时,“nimittaggāha”(执相,执取整体的相)便会生起,随之而来就是“anubyañjanaggāha”(执随相,执取事物的细节)——如身体的种种特征、走路的仪态等等。这有如面包本身就很好吃〔这是执相〕,但在加上奶油等配料之后〔这是执随相〕,变得更为可口。

如果禅修者能够在名、色现象生起之时,即以精进和定来观照它们,他就不会被烦恼(kilesa)所击败,而能保持宁静和舍心。

「眼识」(cakkhuviññāṇa)依靠「眼净色」(cakkhu-pasāda)和「色所缘」(rūpārammaṇā)而生起。在此,我们需要「遍知」(pariññā)来了解这些名、色法就是「苦谛」(dukkhasacca),因为它们是许多「苦」的根源——所以说“dukkhasaccaṃ pariññeyyaṃ”(苦谛,应遍知)。

根、境、识三者和合,即是「触」(phassa)。由于「触」,「受」(vedanā)便生起。[169]在这些可感知的现象生起时,修行者必须立刻加以观察,而不需要思惟、想象。

「见」的过程,是「眼净色」与「色所缘」相遇时,生起眼识。这样的分析,符合「阿毘达磨」。但是,如果禅修时在心中这样子分析,心会变得散乱。因此,我们依据经典的方法(sutta method),只是在心中默记「见」、「见」。如此,我们唯一须作的,就是依照“loka-vohāra”(世间用语),即「经典」(sutta)的方法,努力地将「念」固定在所缘上。

当我们依「世间用语」,如「见」,而作观照时,我们是在心中作标记,以便引导注意力去观照实际发生的「见」的动作。这就像小孩子在初学时,会拼出「ㄇ,ㄠ,ㄇㄠ,一声猫」,或者「ㄕ,ㄨˇ,ㄕㄨˇ,三声鼠」,以便让字的发音正确。同样地,定力、念力尚不够成熟的初学者,也可以运用这种名称概念。当他的修行成熟,定力和念力变强时,即不需在心中作标记,就像小孩子长大后不需要为了发音正确而拼音一样。

应观察的所缘

「色法」(rūpa-dhamma),包含感觉器官——或称「净色」(pasāda) ——,即眼、耳、鼻、舌、身;以及它们的「所缘」(ārammaṇa),即色、声、香、味、触。「名法」(nāma-dhamma)包含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ārammaṇika),以及根、尘、识和合所生的「触」(phassa)[170]、「受」(vedāna)等。这些(名、色法)全是「苦谛」(dukkha-sacca),是应被观察的所缘。

在内观修行中,禅修者应观察在六根门生起的每个现象。但是,一开始,他很难观照到每个现象。因此,这个禅修中心教导修行者观察腹部的起伏,这符合经典的教法:

yathā yathā vā panassa kāāo paṇihito hoti tathā tathā naṃ pajānāti.[108]

再者,无论比丘如何摆置他的身体,他都如实地了知。

腹部上下时,僵直、紧绷、放松、移动即是「风界触色」(vāyo- dhātu-poṭṭhabba-rūpa)的显现。观察腹部上下而正确了知这些感受,完全合乎「五蕴」(khandha)、「十二处」(āyatana)的教法,属于《大念处经》里「蕴法随观」(khandhadhammānu- passanā)的教导:

Rūpaṃ, bhikkhave, yonisomanasikarotha,

rūpāniccatañca yathābhūtaṃ samanupassatha.[109]

诸比丘!应于色如理作意;

应如实地了知色的无常性。

战胜五盖

有些人可能会问,为何其他相应心所(saṃpayutta- dhammas),如「触」(phassa)等,不被当作是「初禅」的「禅支」。答案是,所说的五禅支,在入初禅时是最显著的,所以只提这五个禅支[171]。它们之所以被称为禅支,原因有两个:

能够令心专注所缘

直接和五盖对立

「寻」(vitakka),能把心导向所缘,以便让心可以固定在所缘上。「伺」(vicara),能将被导向所缘的心,持续地钉住在所缘上。「喜」(pīti),则能令心欢喜、对所缘感到兴趣。举例而言,就像弹珠游戏或其他类似的游戏一样,若没有很好的技巧和训练,便无法〔将弹珠等〕对准目标;反之,若有好的技巧,便能正中目标,并为此而感到欢喜。禅修也是如此,除非修行者能够将心对准所缘,并固定在所缘上,否则他不会有「喜」的生起。再者,「乐」(sukha),是快乐、是一种愉快的感受,它增长诸根并使诸根明亮。总之,寻、伺、喜、乐等禅支,皆有助于「一境性」(ekaggatā)、或者说「三摩地」(samādhi)的成就。

其次,诸根平衡时,诸盖就逐渐远去,心就能远离令心散乱、退缩的敌对法〔即五盖〕。如此,「念」将能固定在所缘上,紧密地检验所缘,并证得禅那(jhāna)。

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

当人们提到「禅那」(jhāna)之时,通常指「奢摩他」(samatha)的修行。一般普遍的想法坚信,「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是「真正的禅那」(true jhāna)。当然,修行者可以在奢摩他禅那中证得「安止」。在奢摩他禅那中,修行者将注意力固定在单一「概念法」(paññatti);然而,在「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 jhāna)中,修行者不把注意力固定在单一所缘,他的注意力会从一个「究竟法」(paramattha),[172]移到另一个新生起的「究竟法」,在这状况下所证得的定,叫作「剎那定」(khaṇika- samādhi)。

佛典也将「剎那定」说为“khaṇika-cittekaggatā”,意思是,「剎那的心一境性」[110],对此,注释书批注为“khaṇamatta- ṭṭhitiko samādhi”,「仅住剎那的定」。[111]注释书也明示,剎那定有令「修行心」(bhāvanā mind)如如不动地保持专注的力用。如此,依靠着具有和「安止定」相类似功能的「剎那定」,禅修者沉浸在「禅那」(jhāna)之中,体验心一境性所带来的沉着、寂静。

在什么情形下,我们可以说「剎那定」有「安止定」(appāna- samādhi)的功能?只有当「敌对法」(paṭipakkha-dhamma),即五盖(nīvaraṇa)被制伏的时候才有此可能。修行者应如何制伏五盖呢?答案是“ārammaṇe nirantaraṃ ekākārena pavattamāno”(剎那定无间断地以单一行相转起于所缘上)。当修行者的正念相续不断地于观照当下生起的所缘时,他的「剎那定」会像流水般地源源不绝。

「毗婆舍那禅那」并非只观照单一所缘。修行者的觉照力会不间断地转向当下生起的种种名、色现象——即腹部上下,手臂弯伸,姿势改换等等——及其自相,如紧、僵直、其他感受等等。

修行者具备将心引导并安住于所缘的技巧时,他自然会体验到喜、乐,乃至获得「定」(samādhi)。当修行者证得「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能够确定一切名、色法,只是无常、苦、无我的现象的毗婆舍那智慧——这些禅支会更为明显。[173]

「剎那定」的相续不断,就像一列人群紧紧相靠,彼此之间没有间隙可让外人插队一样,它成为一条连续无间的线。另一个例子,是许多紧密相连的拼花木板,组成一片无缝隙而完整的地板。这种情形就叫作“pavattamāno”,「相续转起」。

我们不可轻视「剎那定」。就像一滴滴连续落下的小雨滴,能够填满整个水瓶一样,正念相续时,一个接一个的剎那定能聚积强大的力量。关于这一点,《清净道论大疏钞》(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说:

khaṇikacittekaggatāti khaṇamattaṭṭhitiko samādhi. So pi hi ārammaṇe nirantaraṃ ekākārena pavattamāno paṭipakkhena anabhibhūto appito viya cittaṃ niccalaṃ ṭhapetī”ti

「剎那定」是仅持续一剎那的心一境性。(在观的时候,由于通达无常、苦、无我相,)剎那定无间断地,以单一方式转起在它的所缘上(即当下生起的名、色现象),它不为敌对法(即五盖)所击败,将(修行)心固定不动,如同(世间)「安止定」(appanā-samādhi)一样。

《法句经》第一二一偈和第一二二偈也说:

莫小看恶,以为「它〔的恶果〕不会靠近我」。[174]

即使是雨滴,也能填满水瓶。

同样地,愚者逐渐地累积,

让自身遍满罪恶。

莫小看善,以为「它〔的善果〕不会靠近我」。

即使是雨滴,也能填满水瓶。

同样地,智者逐渐地累积,

让自身遍满善业。

共聚在此的禅修者,是智者,而非愚者,所以他们不会轻视小善。比丘所穿的僧袍,是由许多本身并不强韧的「线」所织成。一、两条线,很容易断,但是,将它们编织成一件僧袍时,他们就会密结成片而变得很强韧。「剎那定」也是如此,当它相续成片时,就足够开发所有的毗婆舍那智。

所以,不要小看剎那定,认为它不重要。修习毗婆舍那时,请诸位像个病人一样放慢动作;饮食、睡眠应有所节制,不吃不健康的食物,睡觉时不超过规定的时间。

离生喜乐

我想讨论「离生喜乐」(pīti-sukhaṃ vivekajaṃ),也就是,远离五盖时所生起的「喜」和「乐」。「离」(viveka)有三种:

「身离」(kāya-viveka),即独处。

「心离」(citta-viveka),即心离贪爱。

「所依离」(upadhi-viveka),即无有诸蕴、烦恼的「涅盘」。[175]

「身离」,指一人独处,没有同伴。但身离就足够吗?不!我们还必须远离「欲贪」和其他盖障,要「心离」。因为,人即使可以独处,但他可能依然念念不忘感官享乐,而仍有许多烦恼。就此,佛典说,修习「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或证入「八等至」(四色界定、四无色界定)的人,拥有「心离」。不过,就一般的禅修者而言,正念而住,暂时不让烦恼、诸盖生起之时,即可说是具备「心离」。至于「所依离」,则是指涅盘,于此我们暂且不谈论。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喜欢成群结伴,但是在法的世界,则不应如此。有句格言说:

远离群众,全力以赴,

这是你的任务。

五盖(nīvaraṇa),不只是禅那、道、果的障碍,也是一般善法的障碍。运用寻、伺,正念而住,才能远离五盖。

一个人如果能远离五盖,他的心便会变得清净。相反地,若他尚有瞋等五盖,心会模糊、迟钝;此时,他的善行即无法生起。同样的,当人们的心散乱、生疑时,也无法执行一般的善业。循此,五盖不仅障碍善法,阻止人们造作新善,也让人们失去已作的旧善,它们会染污人心,可说是弊害匪浅。[176]

若未得「心离」,五盖就会趁隙而入。在这状况下,心会被染污,而智慧也会变得羸弱。有些禅修者虽然做到「身离」,但未成就「心离」,所以「慧」(paññā)无法生起。此外,也有部分的人,虽具备些许的知识,但他们喜欢思惟、想象、推测,这无法让他们得到真正的智慧。

就如同发电机需要特定的运转方式才能制造所需的电力一样,禅修者也需要特定的努力,才能获得所需的智慧。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忙于工作,因此身心需要休息,来恢复精力。然而,在法的世界则无需休息,修行者必须不间断地努力,才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在此,我想说明两种「精进」(viriya):

身精进 (kāyika-viriya)

心精进 (cetasika-viriya)

身精进和「四威仪」(iriyāpatha)有关。至于心精进,是指修行者努力保持正念不懈怠,让烦恼无机可趁;此外,他也应留意,若有烦恼生起时,不应让烦恼持续下去而从一个威仪带到另一个威仪。[112]

举一个关于引擎的例子。发电机持续运作,能为汽车电瓶提供足够的电力,而让汽车的引擎容易启动、让喇叭声响、让车灯明亮等等。同样地,禅修者必须精进努力地修习念、定等等,他的心才会明亮、宁静。我们应牢记上述的事实。如同汽车若充电不足便无法顺利启动,而需要人们在车后推动来协助启动一样,禅修者[177]也会因疑等五盖而无法顺利修行。换言之,由于五盖的生起,他的心变得很脆弱,以致于难以再次精进用功。

懈怠的「念」必定招致五盖,不懈的「念」则能摧破五盖,此是「毗婆舍那的定则」(vipassanā-niyāma)。当修行者具足身、心精进时,五盖便会消失;再者,心清澈时,离盖的喜、乐便会生起。

喜的种类

于此,我要说明五种「喜」:

「小喜」(khuddahā pīti):

能够让身体起疙瘩、身毛竖立。

「剎那喜」(khaṇikā pīti):

如闪电般,剎那、剎那生起。

「继起喜」(okkantikā pīti):

像海边的波浪阵阵拍打身体。

「踊跃喜」(ubbegā pīti)(ud=上,vega=急动):

能够举高身体,使它腾上空中,身如被风吹起的一团棉絮。

「遍满喜」(pharaṇā pīti):

遍满全身的喜,像是吹胀的气囊。有时候,觉得身像一颗滚动的球。[178]

第一种「小喜」,随着「剎那定」而生起。前三种喜属于较弱(dubbala)的喜,也叫作「悦」(pamojjaṃ)。第四种「踊跃喜」〔及第五种「遍满喜」〕是真正的喜,亦名为「强力的喜」(balava-pīti)。持守五戒的人,在禅坐几次后,便可能获得上述的这些喜。于此,拿怀孕来作个比喻:喜的生起,如同怀孕的母亲会注意自己的健康,〔留意饮食以〕滋养未出生的婴儿,让小孩能健康地出生;同样地,因离盖而生起的喜,也应被好好看顾,以便让禅那能够顺利地持续。再者,应当注意的是,若没有喜,禅修者或许会感到无聊;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应执着喜。

喜成熟时,「身轻安」(kāya-passaddhi)与「心轻安」(citta- passaddhi)即生起。此时,禅修者会感到舒适快乐。在见法的本质时,他会感到满足,且心不散乱。事实上,他的剎那定已变强,因此,他可以如实地(yathābhūtaṃ)照见诸法,辨别名、色与它们的本质(名色辨别智)。

让我们来找出证得此「智」(ñāṇa)的根本原因。其实,原因就是「五盖的远离」引生「喜」(pīti)以及「剎那定」(khaṇika- samādhi)的相续。那么,何以五盖会消失?答案是,正念相续不断,引生了「心的远离」(citta-viveka)。

怠惰者与精进者

于此,我要说明两种人:

怠惰者 (kusīta)

发勤精进者 (āraddhaviriya) [179]

“kusita”的原义是好逸恶劳、懒惰,引申作被人唾弃的失败者。这种人怠惰,了无生气,不努力工作,因此被批评为「懒惰的人」。第二种人,则是勤奋的人。我们应注意,如佛陀所说的,前者将失去一切,后者将获得圆满的利益:

诸比丘!怠惰者会受贫穷之苦。就佛法而言,它是指禅修时于四威仪中之苦。

为何受苦呢?因为他沉溺于卑劣的不善之中,简言之,就是沉溺于「邪寻」(micchā vitakka)(错误的意向、不善的念头)之中;邪寻有三种:

「欲寻」(kāma-vitakka):关于感官欲乐的念头。

「瞋寻」(byāpāda-vitakka):对他人怀有恶意。

「害寻」(vihiṃsa-vitakka):想伤害他人的念头。

上述的邪寻,会生起在未修己心的人们的心中,如经典说的“pāpasmiṃ ramati mano”,「心喜欢不善」。[113]当心怀「欲寻」时,人们会需索得更多,永不餍足,变得极度纵欲、冷酷、不考虑别人的处境,滋长「贪」与「瞋」。就此,佛陀说:

satiyā pariggaṇhanto jināti pāpake akusale dhamme.[114]

具念者战胜恶、不善法。

邪寻充斥于有着残酷、迫害、争吵、不人道行为的地方,制造许多的问题。[180]那么,危害只是这样吗?不止。它还会造成财产的损失——于此,非指世间财,而是指损失戒、定、慧法财。佛陀曾赞扬法财是「大财」(mahanta)。损失法财,将导致心不清净,引生不善的身、口、意业,乃至邪见。显然,三邪寻所造成的损失相当大。

在佛教之外,无三学之处,「怠惰」也许是件快乐的事。然而在佛法中,正好相反,佛教徒不应懈怠。要走哪一条路呢?若人选择轻松的路,他可随意地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也可以放纵思绪,听起来似乎不错。你觉得哪一条路比较好?轻松的路,还是辛苦的路?

怠惰者的六根门未得防护,门是敞开的,任何事物都可进来,如风、雨等,最糟糕的是暴徒。怠惰者的心受染污,不能守住「活命第八戒」(ājīvaṭṭhamaka-sīla)[115]

三种精勤

我已说明,怠惰者如何因三种邪寻之故,失去成就法财的机会。为了说明第二种人,即「发勤精进者」(āraddhavīriya),我要请你们参考三种精进(vīriya)。

「发勤界」(ārambha-dhātu):开始努力的精进。

「出离界」(nikkhama-dhātu):为突破当下的困境而加强努力的精进。[181]

「勇猛界」(parkkama-dhātu):逐渐强化力量直到达成目标的精进。[116]

自「精进」战胜「怠惰」之后,「精进」因显著(adhipati,增上)故,而名为「根」。“vīriya”(精进)与“indriya”(根)结合,成复合词“vīriya-indriya”,「精进根」。

精进的「特相」,是努力(exerting);「作用」,是强化相应名法;「现起」,是不放弃。因为说:「怖畏的人,作如理的精进」,所以精进乃以「怖畏」为近因,或者说,以「精进事」为近因。[117]我们应了解,「精进」是一切成就的根本。生而为人,又了解正确修行方法的禅修者,应当把握这个机会,努力证得真正的智慧,提升自己的身、口、意业的层次。这就是「开始努力的精进」(发勤界)。

刚开始禅修时,禅修者会觉得疲累,就像刚被捞出水面的鱼儿一样,会挣扎、摇摆不安。这时,他可能会后悔,心想来此禅修是错误的事,循而成为「怠惰者」(kosajja)。曾有一些禅修者就是因此而不继续禅修;过了这积极主动的阶段之后,他们可能便不想再精进,如此即失去了大好机会。

精进的禅修者听到鼓励的话之后,了解到怠惰的过失,会勇猛发奋克服眼前的困境。他下定决心不变换姿势,「宁死也不动!」当他如愿得胜并发现自己能独自克服困境之后,他会极为高兴,并开始具备能够面对任何挑战的勇气。原本似乎已衰退的精进,再次盛满。小参时他会报告说:「这真是奇妙!」享受着成功的喜悦。他会具备大无畏的勇气,愿意为法赴汤蹈火。这样的人,能够乐住于佛法之中,因为他们远离了不善的寻思。

在此,我想谈一种叫作“paggahita-vīriya”的精进 (一种举起而不停滞、不退堕的力量)。因为它能举起,禅修者感到身心饱满(paripuṇṇa)。他的六根门也得防护。圆满活命第八戒后,其心变纯洁、清净。他将能够善塑己身,在圣者的领域自在地游行。这种人即是「发勤精进者」(āraddhavīriya)。[118]

没有精进的话,三种邪寻就会将你击败。若具备「精进」,你就能战胜它们,你的法财就便会逐渐增加,最后获得清净、智慧与寂静。其他的世间财富,不是真正的财富。

第二十八章 修行的障碍

[183]

五盖

“Nīvaraṇa”(盖)源自“ni-√var”的动词,意思是「阻止」、「障碍」。五盖之所以称为「盖」,乃因为它们是通往色、无色界或涅盘道路上的阻碍。它们阻止禅那(jhāna)或毗婆舍那(vipassanā)善心的生起。五盖是:

「欲贪」(kāmacchanda):基本上是「贪」(lobha)。

「瞋恚」(vyāpāda):基本上是「瞋」(dosa)。

「昏沉、懒惰」(thīna-middha):基本上是「痴」(moha)。

「掉举、追悔」(uddhacca-kukkucca):即躁动、后悔。(担心或挂念著作错的事,或尚未作的善事)

「疑」(vicikicchā):即怀疑、不确定。

「禅那」能暂时镇伏五盖,「道智」才能完全根除它们[184]——此中,「须陀含道」断除「疑」;「阿那含道」断除「欲贪」、「瞋恚」及「追悔」(悔);「阿罗汉道」断除「昏沉、懒惰」与「掉举」。

「寻」(vitakka)与「昏沉、懒惰」(thīna-middha)相敌对。前者意味着敏捷、机动、扩散(pervasion, vipphārava),后者则是无力、退缩、不发达(undeveloped)。

「伺」(vicara),有「巡回」或「令心固守〔于所缘上〕」之意,它含有「确定」和「似慧之理解力」(paññāpaṭirūpaka- sabhāva)[119]的成分。相反地,「疑」(vicikicchā),则指「不确定」。因此,「疑」和「伺」彼此相敌对(paṭipakkha)。

「喜」(pīti),是欢喜、无瞋。「瞋恚」则是不满意、不高兴。所以,「喜」与「瞋」相对立。

「乐」(sukha),指舒适、平静、进展(progress),它和「掉举、追悔」相对。后者指不安、散乱、担心、后悔。「一境性」(ekaggatā samādhi),有宁静、专注、不散乱的特色,它和「欲贪盖」相对立。后者因贪爱感官欲望而有扰动不安的特质。

削弱五盖的力量,很重要,否则它们会在禅修者的心中生起,干扰禅修。因此,必须小心地把注意力(vitakka,寻) 对准、引导到所缘上。若没有这个「寻」,心会退缩,变懒惰(thīna- middha)。除了睡眠之外,禅修者应于一切时中,保持正念。[185]

若未镇伏五盖,禅那便不会现起,修行者也会发现自己坐困于一堆不善聚(akusala-rāsi)之上。有不善聚,就有善聚。就此,佛陀说:

诸比丘!如果谈论不善聚的人想要说得正确,他就要说五盖是不善聚。诸比丘!如果谈论善聚的人想要说得正确,他就要说念处是善聚。[120]

如果禅修者松懈一分钟,未保持正念,那么他可能就制造六十个空隙让五盖有机可趁;如果松懈一小时或一整天,那么他就产生一大堆不善聚。反过来,如果他精勤不懈地保持正念,乃至获得禅支,不让任何盖障进入他的心,他就会坐拥善聚。然而,他若松懈一秒未保持正念,我们就说他跳离了他的善聚。

只要正念的努力够强劲,敌对的五盖法就会被制服;然而,若正念的努力不够,就无法镇伏五盖。紧接着,即就前分道(pubbabhāga paṭipadā)作说明。于此,前分道亦即「精进」、「念」、「轻安」及「定」,这些会引生与近行定相似的定,构成得以获证禅支的稳固基础。

精勤努力将注意力固定在所缘上,心就不会生起掉举(uddhacca);而且,心若能固定在所缘上,就会有「定」,不会有「追悔」的产生。然而若禅修者不守护自心,那么,任何一个盖障都可以将他击倒,使他受苦、内心晦昧不明,这就叫作“cetaso upakkilesa”,即「心的随烦恼」。总之,当任何一种盖障生起时,修行者就无法获得智慧;即使获得某种智慧,也是微弱的智。因此,五盖叫作“paññāya dubbalikaraṇā dhammā”,也就是,「令智慧羸弱之法」。

第二十九章 观染

[187]

藉由不断努力而证得「生灭智」时,禅修者因其所做的努力,而被称为「勤观者」(āraddhavipassaka),即「为了观而努力者。[121]在「生灭智」的初期阶段,他可能会生起十种「观染」(vipassanūpakillesa)。然而,下列的人绝不会有这些观染:

圣弟子 (ariyasāvaka)、

修行方法错误者 (vippaṭipannaka)、

放弃业处者 (nikkhittakammaṭṭhāna)、

懈怠者 (kusītapuggala)。

所谓的十种「观染」,即:

光明 (obhāso)、

智 (ñāṇaṃ)、

喜 (pīti)、

轻安 (passaddhi)、

乐 (sukkhaṃ)、

胜解 (adhimokkho)、

策励 (paggaho)、

现起 (upaṭṭhānaṃ)、

舍 (upekkhā)、

欲 (nikanti)。 [188]

《无碍解道》(Paṭis II 102)如此记述十种观染:

obhāse ceva ñāṇe ca, pītiya ca vikampati;

passaddhiyā sukhe ceva, yehi cittaṃ pavedhati.

Adhimokkhe ca paggāhe, upaṭṭhāne ca kampati;

upekkhāvajjanāya ceva, upekkhāya ca nikantiyā.

光明(obhāsa)

佛随念等「奢摩他修行」(samathabhāvanā),或者是「观智」(vipassanāñāṇa),都可能引发「光明」的生起。因定力而见光明的例子中,最有名的是给孤独长者(Anathapindika)。在听闻佛陀成佛的消息之后,他极度想见佛陀,以至于半夜连醒三次。每次醒来时,他皆因忆念佛陀而见到光明相。[122]此外,修习毗婆舍那时,禅修者也可能会误解这种光明代表证法,错以为自己证得道、果、涅盘。

智(ñāṇa)

「智」是指观照名色快速生起的过程时,清楚地了知在六根门生起的一切名色现象。禅修者可能会乐着此种智慧,以为此乃「见法」之结果。

喜(pīti)

请参考第二十七章。

轻安(passaddhi)

「轻安」像是从炎热处进入凉室的感觉,或者像瞬间从疲累恢复精神的感觉。[189]与「轻安」相应的心所是:「轻快性」(lahutā)、「柔软性」(muditā)、「适业性」(kammaññatā)、「练达性」(pāguññatā)与「正直性」(ujjukatā)。由于这些心所的作用,禅修者会感到身心舒适、安详。

乐(sukha)

《法句经》第三七三偈与第三七四偈,即述及禅修者体验到的「轻安」、「乐」:

suññāgāraṃ paviṭṭhassa, santacittassa bhikkhuno;

amānusī rati hoti, sammā dhammaṃ vipassato.

入空旷处、平静己心、正观诸法的比丘,

享受过人的喜悦。

Yato yato sammasati, khandhānaṃ udayabbayaṃ;

Labhati pītipāmojjaṃ, amataṃ taṃ vijānataṃ.

每当观察五蕴的生灭时,他获得喜悦。

对智者而言,这即是无死(涅盘)之道。

胜解

这是指以「智」确认真理而生起的信心。此明确的「信」,伴随着观照心而生起,而在每次观照乃至其余时间,净化着修行者的心。 [190]

策励

这时候,禅修者无需特别努力,只以一般的精进,就能清楚观照所缘。

现起

这是就「念」而言。此时,应被观照的名色所缘,像是自动地附着到能观之心似的,或者说,能观之心自然地穿透名色所缘。由于这锐利的念力,极微细的名色所缘亦清楚地显现;一个所缘灭去时,后一个所缘立刻紧接地生起。

[123]

为了让「心识」生起——无论是眼识、耳识或观照心——需有一个称作「转向」(āvajjana)的「心识剎那」,此「转向心」能令眼识等投向所缘。善于观照生灭的禅修者,以「转向心」为始,观察着生灭现象。如此,〔毗婆舍那的〕完整心路过程随着观照心而生起——紧接在观照心之后的,是「毗婆舍那速行心」(vipassanājavana)。在「生灭智」阶段,当观察的心未经特别努力便能自动投向所缘之时,此时的「转向心」便称为「转向舍」(āvajjanupekkhā)。以平等心了知生灭的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124]称为「观舍」(vipassanupekkhā)。这两种舍〔成为染的所缘之时〕被说为是「观染」。

贪爱禅修时生起的光明等,是「欲」。这种执着[191]有可能会被错当成「好乐修行」(bhāvanārati)。因此,单单「欲」,就足以干扰毗婆舍那修行,更不用说以贪、慢、邪见等错误地执取这种「欲」之时,将会令毗婆舍那如何的退失了。因此,若以贪、慢、邪见执取「欲」以外的九种法,这九种法就会被称为「染」(upakkilesa)。然而,若未执取,它们就不叫「染」;因此,在接下来的「坏灭智」乃至「行舍智」出现的「念」等觉支(bojjhaṅga),及其相应法如「乐」、「信」等,不能被称作「染」(upakkilesa)。

正在修习的禅修者,若记得禅修老师对「道」及「非道」的教导,将能立刻觉察上述的现象只是「观染」,并非「见法」的象征,且应观照它们直到消失为止。禅修者若受到十种观染所遮蔽,将会看不清楚名色的三共相,然而,一旦克服观染,他将能再次清楚地看到三共相。

第三十章 觉支与其疗效

[193]

由于「心生色」(cittajarūpa)遍布全身,于是产生「胜妙色」(atipaṇītarūpa)。在这个阶段〔即生灭智阶段〕,「七觉支」(bojjhaṅga)更圆满,毗婆舍那修行带来身体方面的利益。

在这个阶段,「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才算成熟。同样地,觉支也变得强而有力。依据佛典,只有到达这个阶段,才算完全具备七觉支。[125]“bojjaṅga”(觉支)是由“bodhi”(觉、菩提)和“aṅga”(支、要素、分)所组成的复合词,意思是:

「觉悟的人」或者「见四圣谛的人」所必备的要件;

「菩提」(觉)的「构成要素」。[126]

“bojjhaṅga”(觉支)和“sambojjhaṅga”(正觉支)意思相同,接头词“saṃ-”(正)的意思是「高贵的」或「善的」。七觉支的内容如下。

念觉支 (sati-sambojjhaṅga)

择法觉支 (dhammavicaya-sambojjhaṅga)

精进觉支 (viriya-sambojjhaṅga)

喜觉支 (pīti-sambojjhaṅga) [194]

轻安觉支 (passaddhi-sambojjhaṅga)

定觉支 (samādhi-sambojjhaṅga)

舍觉支 (upekkhā-sambojjhaṅga)

念觉支 (sati-sambojjhaṅga)

「念觉支」是「作为觉者必备要件的念」,或说是「作为菩提的构成分子的念」。总共有四种念住(satipaṭṭhāna):

身随观 (kāyānupassana)

受随观 (vedanānupassana)

心随观 (cittāupassana)

法随观 (dhammānupassana)

这里所说的「念」,不是一般的念,而是敏捷、锐利、强有力的念。修习、活化「念觉支」后,基础的毗婆舍那智便会自行显现;在「生灭智」的阶段,「念」会变得强而有力。

择法觉支 (dhammavicaya-sambojjhaṅga)

「择法觉支」即是「对名、色诸法的审查」,它同样是觉者所必备的要件,或者说是菩提的构成要素。

这个觉支在初期的毗婆舍那阶段便已生起,但在「生灭智」时更加显著。到了生灭智时,行者能辨别名色法、其相互依缘的关系,乃至其生灭的性质。

在此观智生起的期间,当行者直接了知苦谛(dukkha- sacca)之时,他也自动了知:

集谛 (samudaya-sacca)

灭谛 (nirodha-sacca) [195]

道谛 (magga-sacca)

将正念安住于因「风触色」(vayo-phoṭṭhabbaṃ)而显现的「支撑」、「坚挺」等现象时,便是直接了知了「风界」,而每次念住这风界的现象时,便是直接了知了「苦谛」。当行者专注观察这些所缘时,爱着的心便不生起,或者说,他的心没有机会爱着那些所缘。如此,行者便断除了「集谛」,作为苦因的「渴爱」(集谛)暂时没有机会现起在名色相续里,就像身体对疾病产生抵抗力一样。

当行者清楚地观察到缘起、无常、苦及其他本质之时,他不会被愚痴(moha)所蒙骗。不仅愚痴止灭,引生不善业的其他烦恼以及「导向轮转之善业」(vaṭṭagāmi-kusala)也都止灭。在觉支法现起之时,行者暂时体验到寂灭(tadaṅga- nirodha,彼分灭)。这种「暂时的寂灭」和「究竟灭」(accanta- nirodha)的涅盘并不同,前者仅是「前分道」(pubbabhāga- magga)。

在修行毗婆舍那、培养七觉支的期间,行者同时成就「正精进」、「正念」和「正定」。这些道支构成所谓的「定蕴」(samādhikhandha)。举个譬喻来说,这就像你用叉子拿取食物时,你用恰当的努力引导叉子朝向食物,运用恰当的注意力,并将叉子刺入食物中。

另外,你必须恰当地瞄准所缘(sammāsaṅkappamagga,正思惟),让「能观心」和「所缘」同步、一致。[196]若修行成熟,在观照之时洞察名色的三共相,这是「正见」。「正见」和「正思惟」二者构成「慧蕴」(paññā-khandha)。另外,「戒蕴」(sīla-khandha)包含三支:

正语 (sammā-vācā)

正业 (sammā-kammanta)

正命 (sammā-ājīva)。

这三个道支在禅修者受持净戒时就已经完成。如此,禅修者在观察所缘时,便成就了圣八支道。〔以一秒钟观察一次来计算〕修习一分钟,便成就六十次,修习一小时,就完成三千六百次。这就是在修习「道谛」。如此,在直接了知苦谛时,行者也同时证得其余三个圣谛。不过,禅修者这时候尚非真正了知四谛,因为,只有证得「究竟灭」(accanta-nirodha),或说「圣道」(ariya-magga)之时才能真正了知了四谛。

毗婆舍那智生起时的「择法」觉支,是觉者所必备的要件,或者说菩提(觉悟)的要素。成就「觉」(bodhi)意谓见到「究竟灭」(accanta-nirodha)。

有人也许会说:「毗婆舍那智了知四谛,道智也了知四谛。这两种了知有何差别?」毗婆舍那智并未真正了知四谛,道智成就时才算真正了知四谛。这就像辨公室的管理方式一样,下级部属所作的工作[197]须经上级长官作最后的批核过后,才算正式完成。

可以说,若证得「生灭智」而成就择法觉支,禅修者便具足可于此生证得道、果的必备条件。

精进觉支 (viriya-sambojjhaṅga)

当禅修者证得「生灭智」之后,三个阶段的「精进」会依序生起,

发勤精进 (āraddha-viriya)。

策励精进 (paggahita-viriya):不让努力退堕、停滞,而不断刺激向上提升的精进。

圆满精进 (paripuṇṇa-viriya)。

喜觉支 (pīti-sambojjhaṅga)

喜共有五种,较轻微的喜生起在初阶的观智;而如「踊跃喜」(ubbegā pīti)和「遍满喜」(pharaṇa pīti)等主要的喜出现在较进阶的观智。这些「喜」也是觉者的必备要件之一,或说菩提的构成要素。

轻安觉支 (passaddhi-sambojjhaṅga)

轻安觉支在「喜」之后生起,伴随着远离掉悔而不散乱的心。「轻安」(paddaddhi)一词指「心轻安)」(cittapassaddhi)和「身轻安」(kāyapassaddhi)。这也是觉者的必备要件之一,或说是菩提的构成要素。到达此轻安阶段时,由于不需怎么努力,念便自动显现,所以念是圆满的;而且,诸法的特性也变得明显[198]。此时,禅修者的心调柔而正直,愿意坦承他过去所违犯的所有过失。

定觉支 (samādhi-sambojjhaṅga)

心集中而专注,像是无风时的烛火。

舍觉支 (upekkhā-sambojjhaṅga)

禅修者对众生及行法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厌不喜〕,与「中舍」(tatramajjhattupekkhā)[127]的情况一样。禅修者需具备此舍觉支才能不受世间诸种情境所影响,能够在面对各种状况时保持安详的心境。

若要修得上述的七觉支,除了反复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再者,就其利益而言,七觉支的修行是证得「明」和「解脱」的必备条件。因此,佛陀说:

Cattāro (, bhikkhave,) satipaṭṭhān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satta bojjhaṅge paripūrenti. Satta bojjhaṅgā bhāvitā bahulīkatā vijjāvimuttiṃ paripūrenti.

诸比丘!若修习、多修习四念处,将圆满七觉支。若修习、多修习七觉支,将成就明与解脱。

择法的修习

注释书提到引生「择法觉支」的七种方法:[199]

请教问题、探讨法义 (paripucchakatā)

基本的洁净工作 (vatthuvisadakiriyā)

平衡诸根 (indriyasamattapaṭipādanā)

不结交愚者 (duppaññapuggalaparivajjanā)

亲近智者 (paññavantapuggalasevanā)

省察深慧的所行境界〔如蕴、处、界、谛等〕 (gambhīrañāṇacariyapaccavekkhaṇā)

〔于一切威仪中〕心向于择法 (tadadhimuttatā) [128]

在此,我要说明第二种方法,基本的洁净工作,也就是内在和外在的清洁。内在的清洁,指洁净身体,如刮胡子、剪指甲、洗澡、服用适当的药物,如肠胃疾病的药。外在的清洁,指保持资具(衣服、住处等)的洁净。

食物

佛典提到禅修者应小心那些会引起胃肠不适的食物(visama- bhojana)。食物可分为两种,「合适的」和「美味的」。我们的胃未必喜欢我们舌头所喜爱的食物。所以,即便食物很美味,「饮食知节」(bhojane mattaññū)才是明智之举。在此,我们应该要像「山羊」而不是「牛」。山羊吃各种的食物,且每样只吃少许;牛则只吃一种食物。所以,请效法山羊,才会安全。

提到食物,我想提醒你们比丘,不要把咀嚼过后的食物放回钵中,将它和受食后的钵食混在一起。除非再次受食,否则比丘不应食用这类〔咀嚼后又离开身体〕的食物。因为,若比丘把未经供养的食物放到口中,他就犯了「波逸提」(pacittiya)。把热汤吹凉而将唾液吐到汤里的情形[200]也是一样。请小心!不要从嘴中吐出任何食物,尤其在你喝汤的时候。不过,食用从汤匙溢出的食物,并不犯戒。在佛陀时代,没有这种问题,因为比丘只用钵进食,未使用汤匙、盘子。

我也要请你们注意吃剩的食物,有人可能会把它拿来喂食猫等的动物。这种事在公共场所尤其不雅,对修行的成功也没有帮助。禅修者应保持平衡的心,不需要过度关心喂养动物等等的事。

环境的清洁、整齐

在进步的国家,保持环境清洁是人人效仿、称赞的公民责任。佛陀也教导禅修者,整洁有助于择法觉支的生起。

以觉支为药(Osadha)

由于修得〔毗婆舍那〕三禅阶段的七觉支,禅修者的色法开始产生了变化。七觉支使生理系统产生巨大的转变,变得更健康,尤其在血液循环方面,禅修者的血液获得净化(lohitaṃ pasīdi),也因此,感官的觉知力和敏锐度得以提升(upādārūpaṃ visuddhaṃ hoti)。

修得觉支法时,在由「心生色」(cittajarūpa)、「业生色」(kammajarūpa)、「时节生色」(utujarūpa)、「食生色」(āhāraja-rūpa)所组成的色身中,会生起「胜妙色」(atipaṇītarūpa)。[201] 就像打开电源开关时,电力源源不绝不断产生光明一样,修习觉支法时清净的血液不断循环,取代掉不净的血液。

藉由七觉支——念、择法、精进、喜、轻安、定、舍——的修习,心变得清净。七觉支帮助禅修者断除烦恼,使「修行善心」(bhāvanākusalacitta)变得强而有力;随着心的净化,禅修者的色身也变得清净。

疗愈的方式

在〔毗婆舍那〕三禅的阶段,喜(pīti)消失,因此心变得更稳定,同时眼等诸根也变得敏锐。所以注释书说:“upādārūpaṃ visuddhaṃ ahosi”(所造色被净化)。由于「业生色」(kammajarūpa)改变,眼、耳、鼻、舌、身净色变得敏锐。因为血液循环良好,禅修者的外貌变得更庄严,声音也更悦耳。若以前夹杂着汗水散出体臭,现在则变得完全没有异味,由于「香色」(gandha-rūpa)变清净,禅修者的身体会散发出清香的味道。这是因为,藉由「觉支」(bojjhaṅga)的力量,禅修者打开了「空界色」(paricchedarūpa),驱逐不好的「香色」之故。身体的温度也调整到恰到好处,能够轻易地消化食物。因此,「觉支」被称为「药」(osahda)。

由于觉支的力量,疾病不会停留在脱胎换骨后的色身,如同滴落到莲花叶上的水不会停留在叶片上一样。另一个比喻是,当病人依医生的指示而服用药物时,健康的新细胞[202]取代不健康的旧细胞。以新的健康细胞取代旧的有害细胞,便是治疗疾病的方式。

重视健康的人,为了预防、治疗疾病,会尝试各种的方法,诸如慎选食物、生活环境等,以便让身体能够抵抗疾病。同样地,觉支法使血液变得清净健康,让感官更有活力,所以禅修者免疫能力增强。如果疾病侵袭身体,疾病细胞将会被健康的细胞所取代。在此,古老的格言仍然适用:「预防胜于治疗」。

古代疗愈者描述觉支法的特质时,说它甚至能够超越轮回之苦。觉支法的另一个特质是能够灭除魔王十军。[129]这一点对禅修者而言极为重要。

在法的领域里,〔相较于身体的健康,〕我们对心灵的健康、免疫力更感兴趣。透过四念处而修得七觉法时,我们能够避免乃至治愈贪、瞋等烦恼疾病。如果心健康,那么身体也会健康。我们必须投入更多时间来增强心灵的抵抗力,就像我们花时间加强身体的抵抗力一样。

修习觉支法而证得预流果时,禅修者便断除「我见」、「疑」,及「戒禁取见」——「戒禁取见」是相信「恒河能洗刷人的罪」、「折磨身体的苦行能抵销不善业的恶果」,或如「五火」(pañcātapa)[130][203]之类的错误修行方法。

这将我们带到「正确的道路」和「正确目的地」的问题。正确的道路,指「戒、定、慧」,称为“sumagga”(善道)。「正确的目的地」则是「解脱乐」,称为“khemantabhūmi”(安稳地)或“sukhabhūmi”(寂乐地)。在广阔危险的沙漠,有一条通往绿洲的道路,这条道路就是「善道」,而那绿洲就是「安稳地」。同样地,就修行而言,最终的目地是断舍一切烦恼;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则是修习戒、定、慧。

证得「生灭智」时,禅修者会获得自信,对自己说:「这就是正确的方法,没有其他的了,唯有遵循这方法才能够到达正确的目的地」。此时,禅修者暂时远离了一切的「戒禁取见」。

最后,作证「涅盘」(nirodha)(名色法的止息)之时,他会对自己说:「就是这个了!」彻底摆脱「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疑」(vicikicchā,对戒定慧修行的怀疑)以及「戒禁取见」(sīlabbataparāmāsa,对错误修法的信仰)。然而,若禅修者未证得涅盘,就无法彻底解脱这三种枷锁。唯有透过「出世间道的禅那」(lokuttaramaggajhāna),禅修者才能断除那会使众生投生恶趣的贪、瞋、痴烦恼。这时,他于过去所造作的、能令他投生恶趣(apāya)的不善业将不会结果;同时,他也将永不再造作能令他投生恶趣的业行。

在此,我们要说,念处修行与「宗教」(religion)无关。[204]即使不是佛教徒也可以修习念处。念处修行适合每一个人。

有人或许会问,没有其他可靠的方法吗?——获得正确的方法,非常重要,光靠祈祷,是无法成就的。倘若祈祷就能有所成的话,那么全世界的人早就应该都很快乐。这证明,人必须找到(有能力的老师所教导的)正确方法,并且靠自己精勤实践。

结论

我们撷取一些重点,来总结对〔毗婆舍那〕三禅所作的讨论。

圣者如此赞叹具备三禅的人:「他成就舍、具念、住于乐。」为何圣者赞叹这样的人?因为他值得赞叹。但是,为何他值得赞叹?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说明此禅那的特色。

首先,虽然三禅具有极甘美的快乐,没有其他的乐能胜过它。但是,我们要记得,禅修者面对着这样的三禅时,仍然能够保持平等的舍心。他不会受如「欲贪」等低层次的「乐」所干扰,就更不必说了。没有任何贪烦恼能够让他堕落到较低的层次。这种贪即使存在,也是弱软无力。他不会因为「喜爱乐受」而执着这个禅那境界,已远离执着。原因是什么呢?

我们必须回到根本的要因,也就是,使他得以到达此境界的「精进力」。要克服烦恼,精进努力是绝对必要的。懈怠、漫不经心的人,无法逃出烦恼的控制;他们会被快乐的所缘所牵制,[205]因为这类所缘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然而,一旦你脱离烦恼的掌控,你就可以不费力地走出自己的路,而且再也不会受「对于乐的喜爱」所牵引。

这时候,禅修者已拥有坚固的正念,能够防止「喜」(pīti)生起;同样地,他的正知也变得稳固。正念和正知都极为锐利,让他无从对乐受(sukha)生起喜爱。

在此,我们提到两种善心所,即「喜」(pīti),和「乐」(sukha),它们二者彼此争胜。前者是带有兴奋的喜悦,后者是宁静的快乐。你们喜欢哪一个?当然是「乐」。不过,「乐」不是最好的。四禅的「舍」,才是最上等的,在「舍」中,你才能找到“santa”(寂静)。然而,即便是这个“santa”,它还是免不了「行苦」(saṅkhāradukkhatā)。当这种寂静〔即「舍」〕也消失,你才会得到真正的、永恒的「究竟寂静」。这就是从“pavatta”(转起,即诸行)进入到“apavatta”(无转起,亦即「涅盘」)。佛典提到三禅「乐」的三种特质:

「圣者所喜爱」(ariyakanta);

「圣者所习用」(ariyajanasevita),像是合宜的药;

「无杂染」(asaṃkiliṭṭha),令烦恼的作用灭尽、或说离染。[131]

当禅修者离开此禅那时,他感到身心舒畅,精神充沛。这是「欲贪」远不能及的快乐——在欲贪的世界里,[206]人常得改变、调整用以享乐的事物。因为具三禅者如此值得称赞,所以圣者赞叹他说:

upekkhako satimā sukhavihārī[132]

他成就舍、具念,住于乐。

然而,「乐」的成就,因为尚邻近着「喜」(pīti),所以还有危险。因此,要运用「念」和「正知」(sampajañña),以更纯净的「舍受」来取代「乐」。「喜」和「乐」都不完美,因为它们只适用在〔所观的〕「基本所缘」上(mūla-ārammaṇa),不适用在「能缘」(ārammaṇika),即〔能观的〕「心识」。还有喜、乐的时候,禅修者尚无法对「能缘」保持正念,无法了知「能缘」的无常、苦、无我的性质。要到〔毗婆舍那〕四禅的境界,禅修者才具备圆满的「念」与「正知」,有能力观察、了知成双的现象〔即能观和所观皆灭去〕,也就是说,从「内观」(vipassanā)进升到「反照内观」(paṭivipassanā)。[133]

第三十一章 欲

[207]

欲的种类

我们已用了一些时间谈论禅那——初禅。我们尚未讨论「欲」(kāma),若不谈论「欲」,对禅那的讨论便不完整。之前,为了避免混淆,我曾稍微提到「欲」,现在我想进一步说明。「欲」有两种:

所缘欲 (vatthu-kāma)

烦恼欲 (kilesa-kāma)

「所缘欲」(vatthu指「所缘」;kāma是「欲」)是作为客体的感官对象、欲望的所缘境,它有五种:

可爱、可意的视觉对象或「色」

可爱、可意的听觉对象或「声」

可爱、可意的嗅觉对象或「香」

可爱、可意的味觉对象或「味」

可爱、可意的触觉对象或「触」

「烦恼欲」指主体的感官欲望、欲贪烦恼,它喜爱五种感官所缘,其同义字[208]有「欲欲」(kāmacchanda)、「欲贪」(kāmarāga)、「欲寻」(kāmavitakka)。「欲」也是「漏」(āsava)、「取」(upādana)的成员之一。

「所缘欲」和「烦恼欲」遇合时,就产生「乐着」(assāda)。若能正念观察「所缘欲」,便会获得「过患观智」(ādīnava- vipassanāñāṇa),此智能战胜「乐着」,防止「烦恼欲」的生起。

例如,某人听到他认为可喜、可爱、有吸引力的声音,这可爱的声音就是「所缘欲」;心中的感官欲望则是「烦恼欲」。又如男女相见,相互认知对方是男人或女人。这时,感官欲望便生起,认为对方美丽或英俊。不止如此,他们还会对彼此的某些小特征——如举止、仪态、脸的某一部位——产生贪爱烦恼,认为它们具有吸引力。

在此,我们提到了两类感官对象:「整体的」和「个别的」。执着前者,叫作“nimittaggāha”,即「相的执取」。这个阶段不难激起强烈的欲望。执取整体为男人、女人之后,凡夫会进一步执取细节处,如五官或仪态。

人们喜爱「加味的」烦恼。就像以肉片、奶油、干酪等搭配面包一样。除非很饿,否则只吃面包会感觉无味。若配合着肉片、奶油、干酪等,面包就更美味。这就叫作“anubyañjanaggāha”,即「细相的执取」。

「禅那」和「欲」是相互对立的。因此,要证得禅那,就必须制伏禅那的敌对法,亦即「所缘欲」和「烦恼欲」。你会采用什么方法来制伏这些「欲」(kāma)?[209] 当然要用正念。

每天,我们会遇到可爱的感官对象「所缘欲」——通常是色、声所缘,有时候是味所缘、香所缘(进食时);随时都存在的,是触所缘,如冷、热、粗糙或滑细的衣物、座椅等。我们无法避免这些所缘境。遇到它们的时候,「烦恼欲」便生起。我们乐着可爱所缘,并想要获得更多。除了睡眠除外,烦恼欲每一分每一秒,侵蚀那些轻易向它们屈服的人。如何免除这种困境?闭上眼睛?但是,念头怎么辨呢?

若想用这类方法,结果就会像兔子和大地的故事。大地抱怨兔子总是拉屎、撒尿在它身上。兔子便说牠会改进,于是跳起来,离开了地面。但是,如所预料的,兔子仍会掉回到地上。

人或许可以闭上双眼,不去看那可意的色所缘,但是,四处游走的念头,又怎么办?鼻子,又怎么办?若紧闭鼻息,终将窒息。还有,身体无时无刻有触觉生起。除了睡眠时可稍得暂息外,世人终究无法避免这些感官所缘,就算只专注于工作,人仍然会渴望着可爱的事物,例如工作所应获得的利益。

两种极端

如此,有些人选择苦行——伤害、折磨自己的身体,例如,睡在有刺的床上、倒立,裸行,天冷时将身体浸在水中,或烈日下站在四周着火之处[210]。这最后一种,称为「五火」苦行(pañcātappa)。他们希望这些能使烦恼不再侵袭他们,这类的苦行叫作“atthakilamathānuyoga”,即「沉溺于自我折磨的极端」。

另一种极端是“kāmasukhallikānuyoga”,即「放纵于欲乐」。一般人常做的,属于这种极端。他们也会从一种极端换到另一种极端。

在成为正等觉之前,佛陀也体验过这两类极端。他在二十九岁以前一直过着皇室的奢华生活——虽然,这是因缘使然,并非出于他的意愿。二十九岁之后的六年,佛陀体验另一种极端,即「苦行」,想要依此来战胜烦恼。但是,苦行除了让他饱受身苦外,并未为他带来任何利益。的确,在那时候人们普遍认为「苦行」是修行的唯一正道。后来,佛陀了悟到自己所从事的苦行只是在断「果」而非断「因」。

要战胜烦恼,必须斩「根」(因),而非截「枝」(果)。像外道(titthiya)那样从「果」下手,是错误的方法。那将如小狗仅追着打牠的石头和棍子跑一样。我们应从「因」下手,像狮子一样去追赶那攻击牠的人而非武器。佛陀便如同狮子,总是直指那真正的祸首。再举一个例子,若想关水龙头的水,不应直接用手堵住出水口,应该关掉水龙头,或者最好切断总开关。

依据〔毗婆舍那〕禅那的定则,「欲贪」和「禅那」是相冲突的。我们必须去除欲贪才能证得禅那。念处修行是达成此目标的正确方法,也就是,以精勤的正念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生起的所缘[211],了知所缘、其彼此的因果关系,以及其无常、苦、无我的性质。

虽然我们时时刻刻遇到「所缘欲」,但是,由于精勤的正念,「烦恼欲」将不会生起。无论何时遇见可意的色所缘,行者便观照它,并任它灭去。遇到可喜的声、香、味、触等也是如此,无论「所缘欲」多么吸引人,「烦恼欲」都不会生起。

一旦禅修者克服贪(rāga),他会发现更美妙的乐,亦即「出离乐」(nekkhammasukha)。曾有禅修者问说,念处修行可否让他克服抽烟的习惯。事实上,这次的密集禅修已有一些实例。有些严重烟瘾的人虽然带着香烟来禅修,但是,在圆满所预定的禅修时间后,他们把原本的香烟全数都带了回去。若禅修者重视念处修行,就能战胜感官的欲乐。

比丘在远离欲乐的极端之同时,如法地使用四种资具(食、衣、药、住所),并视情况需要运用四种威仪(行、住、坐、卧)。如此,他未刻意折磨身体,远离了苦行的极端。

禅修者依正确的方法不懈地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所缘时,无论所缘多么可爱,也不会对它们生起贪爱。显然,即使面对「所缘欲」,还是能够令「烦恼欲」不生。

若一时未守謢住心,烦恼欲侵入了六根门,会如何?这时候,禅修者未观照生起的现象,没有定力,也就不知因果及诸法共相。结果就是[212]对生起的名色现象乃至其他所缘,产生贪爱。被「欲贪」(kāmacchanda)和「欲爱」(kāmataṇhā)所包围的人,就像被海水吞蚀一样。当人轻易地向欲望屈服时,他就是在邀请欲贪,且不需费力就能拥有它们。世间众生便是这样习惯于享受「欲乐」(kāmasukha)。

然而,当禅修者观照在六根门生起的一切现象,获得「名色辨别」等观智之时,对所缘的贪爱就不会生起,如一句谚语所说的:「无知引生贪;知引生无贪」。这便是战胜「烦恼欲」与「所缘欲」、修习毗婆舍那智的方法,因此和“nekkhamma”(出离欲贪)同义。

两种快乐

若未修习「毗婆舍那善」(vipassanākusala),便会生起「欲乐」(kāmasukha),也就不得「出离乐」(nekkhammasukha);修习「毗婆舍那善」时,「出离乐」生起,「欲乐」便不生。一般世人在见、听之时会喜爱欲乐,但是,毗婆舍那行者不会喜爱欲乐,他将获得「因出离而起的乐」(nekkhamma sukha),或称为「毗婆舍那禅乐」(vipassanā jhānic sukha)。

有人问:「两种乐都享受,如何?」答案是:「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乐。出离乐是无害的乐;而欲乐则是有害的乐,且随时都有被剥夺的危险」。曾有人问:[213]「心同时拥有「贪」(lobha)和「悦」(somanassa),如何?」我们的答案是,「那是一种危险的乐」。

在佛典中,这种「欲乐」有种种的名称。其中之一是“vyāseka-sukha”,即「杂乐」,意思是「本身并不可爱,添加其他东西后才变得可喜、可爱的乐」。举例而言,肉类本身并不可口,加上调味料等之后,才变得美味。这引出另一个词,“missakasukha”,即「混杂的乐」。因为它不纯粹,所以也叫“aprisuddha-sukha”,即「不纯的乐」。这种乐和「贪」(rāga)相连,因此并不清净,其中有不安的成分,让人担心失去、被剥夺等。

随着毗婆舍那善的进展,心变得宁静、清澈且安详。当禅修者战胜「苦受」(vedanā),证得「生灭智」,体验到喜和轻安的时候,「出离乐」便生起。品尝成熟甜美的苹果时,感觉如何?需要添加其他东西吗?同样地,生灭智的乐可以叫作“avyāseksukha”(不杂之乐),本身就是很好的乐,既然它很好就不需要添加物,所以是不混杂(amissaka)且纯净(parisuddha)。

若不能去除「所缘欲」和「烦恼欲」,欲乐、混杂的乐、不纯的乐就会生起。反之,如果去除它们,出离乐、不混杂的乐及纯粹的乐就会到来。所以,不会完全没有乐,只是看哪一种乐而已。

要受用哪一种乐?我们必须好好评估、比较。智者会选择好的乐。愚者会喜欢「欲乐」,因为不知道有纯粹的快乐,也看不见欲乐的过患。关于纯粹的乐,佛陀曾在《法句经》第三七三偈中说:

Suññāgāraṃ paviṭṭhassa, santacittassa bhikkhuno;

Amānusī rati hoti, sammā dhammaṃ vipassato

进入空闲处,其心寂静,

正观诸法的比丘,体验过人的喜悦

又,第二九○偈说:

Mattāsukhapariccāgā, passe ce vipulaṃ sukhaṃ;

Caje mattāsukhaṃ dhīro, sampassaṃ vipulaṃ sukhaṃ.

若舍弃小乐而能见大乐,

智者应舍弃小乐,正观大乐。

盲人穿到肮脏的衣服时并不自知。倘若重见光明,他将不会再喜爱原本的脏衣,会毫不犹豫地换下脏衣,改穿较好的衣服,甚至不再看旧衣一眼。

第三十二章 中道

[215]

运用正念修习「毗婆舍那智」,禅修者不会喜爱「欲乐」。他会避免「耽于欲乐」(kāmasukhallikānuyoga)——一种低俗、非佛教的行为,而且无价值、不具利益,只是世俗人的习性。禅修者视所需而使用四资具,均衡地运用四种威仪姿势,不刻意让身体受疲累之苦。如此,他也远离「自我折磨」的苦行(attakilamathānuyoga) ——一种只会制造痛苦、毫无利益与价值的行为。

现在,你能够了解,为何佛陀规定弟子应适度地使用资具,并平衡四威仪的修习,以去除不必要的身苦。保持正念时,禅修者不会贪着所缘。他持续地正知(热、冷等)感受、资具,以及姿势威仪等等。因此「所缘欲」和「烦恼欲」不会生起。他调节身体的冷热受,于饮食知所节制,且平衡运用威仪姿势,因此不会陷入自我折磨的苦行。每次正念观察,禅修者便是在修习由戒、定、慧所构成的圣八支道。这就是进步的方法。[216]这样的修行落于两个极端之中,也就是“majjhima”(「中、适度」的意思)。

因为上述避免两种极端的方法能获得真正快乐,所以我们称之为“majjhimapaṭipadā”,即「中道」。当我还是年轻的学僧时,我经常听到「中道」这名称。然而,只有在进入毗婆舍那修行之后,我方才了解它的意义。

我想问禅修者一个问题,「你们认为,诸如过午不食、节制睡眠、长时住于四威仪,以及致力于培养深定等的修行,很累人吗?你认为这些等同于苦行吗?」——这些是必要且值得的精进。精进才能有所成就。当然,佛陀并不要求禅修者挨饿、完全不睡觉,或练习极端的威仪。

第三十三章 二禅

[217]

与一境性俱的净信

「寻」(vitakka)、「伺」(vicara)是〔毗婆舍那〕初禅的构成要素。〔毗婆舍那〕二禅则是无「寻」、无「伺」的心一境性。

在此阶段,禅修者持续努力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名、色法之真实本质,依此修习「现量智」(paccakkhañāṇa,藉由亲身经验所获得的智慧)。具备教理知识的禅修者,在此时可能会开始思惟〔教理〕。他可能对自己的练习成果感到高兴,而沉溺于法义的思惟(vitakkas),不继续努力观照。这样作将会推迟他的进步。当他靠自己或因老师的劝导而不再沉浸于思惟,并重拾「修行」(bhāvanā)时,将能够获得「无寻、无伺」的「定」(samādhi)。

面对生起的〔身心〕现象时,禅修者将能够把注意力集中于该所缘,无需特别努力去引导他的心,就能击中目标,[218]如同熟练的神箭手一样。禅修者不需额外的努力,就能在所缘快速生、灭之同时,捕捉住它们。有了这样的本领,他将能看见奇妙的景象(visions)。他的心会变得非常澄清,由于心变如此明净,他便修得称为“sampasādana”的「净信」。

二禅之所以具有「净信」,乃是因为二禅止息了「寻」、「伺」的干扰,因而使心产生了净信。所以说:sampasādanaṃ cetaso ekodibhāvaṃ [dutiyaṃ jhānaṃ],具足净信与心专一性〔的二禅〕。

有人也许会问:「难道初禅不具有『信』以及称为『专一性』的定吗?为什么只说二禅具有『信』和『心专一性』」?对此,我们可以这么回答:

初禅因为寻、伺的干扰,犹如被波浪弄绉的水,未得完全澄净,因此初禅虽然有信,但不名为净信。又在初禅中的定,因为心不澄净,所以不甚显了,因此它不名为专一性。但是,在二禅中,信强而有力,因为没有寻、伺的干扰而得到立足处;因为有强信为伴,定也变得显著。[134]

专注在研究科学的人,因为具有喜好创造的倾向,心中将产生如波浪般的动荡,所以他们有些人需要服用镇定剂让心平静下来。「寻」容易制造「兴奋」(vipphandhana)和[219]「游移」(vicarana),所以心变得烦躁、散乱。在二禅时,「心一境性」自然生起而无需运用寻、伺。每当「心一境性」出现时,禅修者便因心的澄清而感到鼓舞。当注意力愈来愈紧密地钉住目标时,定就变得愈来愈强。这情况便叫作“cetaso ekodibhāva”,即「心的专一性」。

全景的视野

当定增强时,觉照力(awareness)就变锐利

当念增强时,觉照力就变宽广

当信增强时,觉照力就变清澈

当精进增强时,觉照力就得升进

神箭手不必特别努力瞄准,就能够任意地射中牛眼,同样地,有经验的禅修者定力增强、五根变得锐利时,将能够观察到极微细的所缘。观察单一所缘时,他会清楚地观察到〔该所缘里有〕两、三个所缘。当他观照单一感受时,他会觉察到其中包含许多更微细的感受,如麻、硬、紧、热等等,化成了碎片,像是密密麻麻的一群蚂蚁。这是多么神奇的观照力!这一个论题,可花很多时间来详细讨论,不过,在这里,我仅略提重点而已。

禅修者必须了解,毗婆舍那修行是在努力逐步地证得真实的智慧;而「寻、伺」则会推迟「净信」、「定」(samādhi)以及「智」的生起。所以,浪费时间在「寻、伺」这些心所上,是没有意义的。禅修者应谨记这点。[220]

上来所说的「定」(samādhi),共有两类,

初禅的「定〔心所〕」。它是二禅的「定〔心所〕」的「亲依止缘」(upanissaya-paccaya)。

二禅的「定〔心所〕」。它是二禅心的「相应缘」(sampayutta-paccaya)。[135]

在初禅中,「喜」和「乐」是依「远离」,即「远离五盖」而生起的,称为“vivekajaṃ pītisukhaṃ”(「离生喜乐」,因远离而生起的喜、乐)。二禅的喜、乐是「定生喜乐」(samādhijaṃ patisukhaṃ,因定而生起的喜、乐)。这些「心所」导致「心一境性」。

在此,「喜」是强力的喜(balavapīti),从两类定〔即初禅与二禅〕所生,有「踊跃喜」(ubbega)和「遍满喜」(paripuṇṇa)二种。禅修者可能会感觉身体像被举在空中似的,享受着遍身的快乐,感觉身体像是吸满油的棉花,或胀大的球。禅修者也可能会有像漂浮在柔软波浪上的感觉。他所体验到的乐(sukha),就像人进入空调房间时,被源源不绝的冷气所浸透一样。

〔毗婆舍那〕二禅只有三个禅支,即「喜、乐、一境性」。在「生灭智」的稚幼阶段,此禅那便已生起。它的宁静与定力是非凡的,智慧亦让人惊叹,以至于禅修者可能会误以为自己见道、证果,因而变得志得意满,甚至不愿听从禅师的指导,以为自己是阿罗汉,甚至是佛陀。这是禅修者极需要他人从旁指导的时候。[221]

依据我的经验,到此阶段的禅修者对自己感到非常满意,因为在这个阶段,禅修者像是嗑了药似的,感觉到幸福、轻松愉快,不想再往前迈进,「喜爱」(nikanti)现有的经验乃至生起「贪爱」(taṇhā)。这个情况称为「于内滞着」,是在法上进步的障碍( dhammantāra)。所以,很要紧的是,禅修者在这时候切莫妄自主张。

第三十四章 三禅

[223]

pītiyā ca virāgā 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ca sampajāno

sukkhañ ca kāyena paṭisaṃvedeti,

喜灭故,住于舍,

他具念、正知,

以身受乐。

他以身受乐,住第三禅。因此,圣者说:“upekkhako satimā sukkhavihārīti”(〔具三禅者〕成就舍、具念,得安乐住)。

在〔毗婆舍那〕二禅,寻、伺已止息,到了〔毗婆舍那〕三禅,喜也消失。在「生灭智」的稚幼(taruṇa)阶段所感受到的喜,感觉身体被举起(踊跃喜),或感觉身体像充满气的气囊(遍满喜),以至于禅修者既不想张开眼睛,也不愿变换威仪姿势。禅修者容易爱着这样的觉受,认为是奇妙的经验,变得自满,因而造成在法上进步的障碍(dhammantarāya)。[224]

于内滞着

若禅修者沉溺于禅悦,佛陀称这情形为“ajjhattaṃ saṇṭhita”,即「于内滞着」。这说法很贴切,详细的内容,见《总说分别经》(Uddesavibhaṅgasutta)。[136]对禅修者而言,这部经是很有帮助的指导手册。遵循该经教导的人,终将在法上有所成就。佛陀说:

不往外游荡,不于内滞着,藉由观察而舍断执取的人定将战胜苦。[137]

我要给你们一个法的谜语:「不往外游荡」指什么?如何阻止自己往外游荡?

「所缘」撞击「根门」时,产生「触」,然后「受」接着生起。这过程随时发生在禅修者身上。当心不受控制时,禅修者就会「执取相」(nimittaggāha)。异性相遇时,他们会先思量对方的外表、接着是仪态、举止、局部特征等细节(anubyañjana)。若是可爱的所缘,就生起「贪」(lobha),若是不可爱的所缘,就生起「瞋」(dosa)。名色生起时,若未能观见它们的本质,「痴」(moha)就会生起。

总之,由于禅修者在见、听、尝、嗅、触时,未以正念控制自己的心,所以会爱着所缘,任凭烦恼宰割。如果不想让心往外(游荡),应该怎么做?这与〔毗婆舍那〕禅那有关。见时,保持正念观照,心就不会往外游荡。听、嗅、尝及触时,也是如此。运用禅支与正念,便能阻止烦恼生起。[225]

成就〔毗婆舍那〕初禅时,(了知无常、苦、无我的)「触知智」(sammasanañāṇa)首先生起。当禅修者进而证得〔毗婆舍那〕二禅时,由于「寻」、「伺」止息,所以生起殊胜的喜。在此,我特别提到「喜」心所,乃是因为它非常显著,但是,这时候仍有其他的心所。禅修者到达「稚幼生灭智」(taruṇaudayabbayañāṇa),经验种种「禅相」和「观染」之时,很容易在这阶段停滞不前。因为贪着乐受,不以正念观照,于是禅修者便「于内滞着」(ajjhaṃ saṇṭhitaṃ)。

人们喜爱乐受,是很自然的事。如同旅行者在半途找到舒适的休息站想要停下来一样,禅修者的情况也是如此。

但是,若停在中途不继续前进,很可能会遭遇危险。如此,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哪一种离开的方法较好——直接离开,或者见其过患后离开?请比较一下「到达目的地」以及「中途停滞」二者所带来的利益。当你想戒烟时,你会怎么做?了解抽烟的危险或戒烟的益处?两者都要了解。除非你了悟吸烟的危险,否则你仍可能会故态复萌。

在印度古代,「奢摩他」(samatha)的修行非常普遍。有些人甚至修得「八等至」(samapatti)。他们满足于那能让人投生到高级天界的「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他们执着这种禅那,所以错失了「解脱乐」(vimuttisukha)。还有一些人甚至能够施展「神通」(abhiññā),但却未能如实了知名、色,仅停留在奢摩他修行的阶段而已。[225]

有些西方人偏好〔奢摩他〕禅那和神通,因为他们对奇迹很感兴趣——即便那并不能长久。有些人甚至因此而受骗。因为人们不知道什么是通往解脱乐的正道,所以会于内滞着。这是必上的一堂课。为了避免滞着于内,禅修者必须以正念观照一切诸如影相(visions)、喜乐、光明等的可爱所缘,并了解它们的无常、苦、无我的本质。如此,即便这类引人喜爱的所缘出现,它们也无法使禅修者滞着不前。

如果停在半途,旅行者可能会遇到危险,也无法走完旅程到达目的地。继续前进,才会得获得最终的利益;如果懈怠,则无利益可得。了解事情的利与弊,就会继续向前迈进。一旦禅修者明白「解脱乐」的殊胜,将不会懈怠。这就是依循佛陀教导的实践方法。

我看过到此阶段的人们滞着于喜乐的觉受当中,他们说「这就够了」!说他们已经找到可以代替「迷幻药」(LSD)的东西,不想再往前走了。今天,我想奉劝禅修者,当继续向前努力迈进,以便获得「解脱乐」。

喜的消逝

从〔毗婆舍那〕二禅出起而进入〔毗婆舍那〕三禅时,禅修者断舍了另一个心所——「喜」(pīti)。他依「念」和「正知」(sati ca sampajāno)省察「禅支」。如此,他的「念」变得更加锐利。此时,他仅以「名身」(nāmakāya)体验「乐」(sukha)。所以说:[227]

pītiyā ca virāgā 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ca sampajāno,

sukkhañca kāyena paṭisaṃvedeti,

yaṃ taṃ ariyā ācikkhanti

upekkhako satimā sukhavihārītiti,

tatiyaṃ jhānaṃ upasampajja viharati.

喜消逝故,他住于舍,

具念、正知,

以身受乐,

具足住第三禅。

对此,圣者说:

「成就舍、具念,住于乐」。

这时候,禅修者对「喜」(pīti)感到厌烦,并谴责任何对「喜」的贪爱(rāga)。以上乃依据教理(desanā)而说,属于理论的层面。

现在,就实修的层面来说。在「稚幼生灭智」(taruṇa- udayabbayañāṇa)所体验的喜是高层次的喜,亦即「踊跃喜」和「遍满喜」。这时,禅修者既不愿张开眼睛,也不想变换姿势。然而,只要禅修者不以正念观照这些乐受,他的成就便无法更进一步。因此禅修者必须观察这些「喜」,克服对它们的贪爱(rāga)和「希求」(nikanti)。若仍然对它有爱着,应当继续观照,直到它消失为止。这就是〔毗婆舍那三禅里的〕「喜的消逝」(pītiyā ca virāgā)。

这是禅修者需要他人从旁指导的时候。虽然地图能告诉我们旅途的全景,但是,有一位可靠的向导更好。虽然飞机依地图飞行,也仍需接受地面人员的引导。[228]因此,佛陀说:

Yathābhūtaṃ ñāṇāya satthā pariyesitabbo.[138]

为如实了知,当求大师。

理论的障碍

有一位精通三藏的比丘,名叫波提拉长老(Poṭṭhila- tthera)。当他想要禅修时,仍必须向一位年轻沙弥学习正确的方法。[139]这个例子表示,我们不能没有任何的向导而只照地图旅行。

在斯里兰卡,曾有一位教导三藏的博学长老。他在森林里修行二十年后方成为阿罗汉[140]。这证明,虽然书本的知识有所帮助,但是,纯粹理论者也可能自负于自己的书本知识,并耽着于想象——这会产生修法的障碍。博学的知识分子没能在实修上占有一席之地,这不是可耻且荒谬的事吗?为什么会如此?——因为知识分子〔即使在禅修中也〕倾向于推理、诤辩。

法将舍利弗(Sariputta)比目犍连尊者,迟了一个星期才证得阿罗汉,但是,后者并不如前者那般博学。也许可把当今的知识分子比作是舍利弗,或许他们属于舍利弗一族。为什么舍利弗这么晚才成就呢?因为他运用知识,斟酌利弊,考查了一千种方法,以达成一个目标。[229]以世间的例子来说,当国王要出游时,人们得清洁道路,准备种种符合国王尊贵身分的仪式、器具等。但是,普通人只要准备一会儿,便可以出发了。

十种舍

〔毗婆舍那〕三禅舍离了「喜」禅支(pīti),只具有两个禅支,即「乐」和「一境性」。禅修者此时「住于舍」(upekkhako ca viharati)。「喜」的断除引发具有三种特质的「舍」。

「清净」(visada):在生灭智的成熟阶段,因为「喜」消失,「舍」变得纯粹、明净且清澈。

「广大」(vipula):因为「喜」消失,「舍」变得广大。

「坚固」(thāmagata):因为「喜」消失,「舍」变得成熟、稳固。

在「生灭智」的成熟阶段,「喜」(它是生灭智未臻成熟的表征)完全消失。这时候,心还有一些粮食,因为三禅尚有两个禅支,即「乐」和「一境性」。

这么说来,三禅似乎没有「舍禅支」,也无「舍受」。入三禅的行者如何「住于舍」?我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接着我必须解释十种「舍」:

六支舍 (chaḷaṅgupekkhā)

梵住舍 (brahmavihārupekkhā) [230]

觉支舍 (bojjhaṅgupekkhā)

精进舍 (vīriyupekkhā)

行舍 (saṅkhārupekkhā)

受舍 (vedanupekkhā)

观舍 (vipassanupekkhā)

中舍 (tatramajjhattupekkhā)

禅那舍 (jhānupekkhā)

遍净舍 (pārisuddhupekkhā) [141]

六支舍(chaḷaṅgupekkhā)

十种舍之中,我想先说明「六支舍」。称为「六支」,是因为它和外六境有关。

若未具心清净与正知,在遇到可喜的所缘(iṭthārammaṇa)时,我们会生起「贪」;遇到不可喜的所缘(aniṭṭhārammaṇa)时,则会生起「瞋」。面对所缘,若不能有效地观照、了解其真实本质,就会生起「痴」(moha)。这就是「非等观察」(asamapekkhana)。要平等观察所缘,并不容易。用思惟的方式来平等观察吗?。这思惟能维持多久?以知足的态度来平等观察吗?世上有多少这种人?从婴儿期开始,我们即有偏袒的态度,有牛奶可喝便高兴(贪lobha),得不到时就哭闹(瞋dosa)。

世间有几人拥有不偏袒的态度。如果有这种人的话,他们必定是完美的。在佛法中,完全具备这种能力的是「阿罗汉」(arahat)。[231]其他(仅断除部分烦恼)的圣者,如「预流者」、「一来者」、「不还者」,如何呢?他们的这项能力尚未达到圆满的程度。

当禅修者努力保持正念、专注,以至在面对可喜或不可喜的所缘都能够保持平静(舍心)时,他也能够具有这种特质。所缘生起时,了知其本质、因果关系及其无常、苦、无我的共相,痴便不会生起。

若禅修者无喜也无瞋,且能够清楚地了知所缘,我们可以说他当下具备了「六支舍」。〔以一秒钟观照一次来计算,〕观照一分钟,「六支舍」就生起六十次。

佛法如此描述这种不受可喜所缘和不可喜所缘所影响的心:

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ca sampajāno

他成就舍,具念,正知而住。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也就是

cakkhunā rūpaṃ disvā neva sumano hoti, na dummano, 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sampajāno.

以眼见色时,无喜亦无忧,成就舍,具念,正知而住。

事实上,「六支舍」和十九个「遍一切美心」心所中的「中舍」心所(tatramajjhattatā)是同义词。或者说,[232]对所缘保持舍心(六支舍)是「中舍」的主要特色。

「中舍」心所的「相」(特征)是带来心、心所的平衡 (citta- cetasikānaṃ samavāhitalakkhaṇā);「味」(作用)是避免过度与不足,断除偏袒(ūnādhikatānivāraṇarasa, pakkhapātupaccheda- rasa);其「现起」是中庸的状态(majjhattabhāvapaccupaṭṭhāna)。

就像战车手平等对待两匹训练精良的马一样。两匹马齐头并进,战车手不需动用任何鞭子或棍子。

另一个例子,就像是在平直顺畅的高速公路上,驾驶一部性能良好的车子,驾驶人只需要以平静的心握住方向盘即可,无需过度的关心。

在三禅之前,禅修者的信根与慧根并未平衡,精进根与定根也是如此。到了三禅的阶段,则两相平衡。禅修者具念、正知地进入禅那,即“sato sampajāno”。无论所缘多么可爱,禅修者都不会贪着;遇不可喜的所缘时,瞋(dosa)也不生起。

在此阶段,禅修者以〔名〕身感受乐,即“sukhaṃ ca kāyena paṭisaṃvedeti”。沉入此禅那时,禅修者像阿罗汉一样体验着「乐」。在〔毗婆舍那〕四禅的阶段,「六支舍」的现象则会更加明显。

当「六支舍」变得更加明显,舍心更强,特别是在「行舍智」时(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禅修者心变得非常坚定,无论面对何种所缘,都能够保持不喜不忧的态度。就此而言,他和阿罗汉并无不同。不过,这个能力唯有在阿罗汉身上才彻底圆满。[233]禅修者持续努力修行,会更了解这一点。

再者,禅修者能够培养出无畏的勇气,以此面对过去无法平心对待的「世八法」,即「利」(labha)、「衰」(alābha)、「毁」(ayasa)、「誉」(yasa)、「称」(pasaṃsā)、「讥」(nindā)、「苦」(dukkhaṃ)、「乐」(sukhaṃ)。当禅修者证得「行舍智」时,即能平等看待这些现象,并保持心的宁静。

这是很殊胜的境界,在佛典里,这种特质也称作「平静状态」“tādibhāva-guṇa”,无论所缘是好是坏,皆以平静的心看待一切,而不改变其清净本性——“parisuddha- pakatibhāvāvijahanākārabhūtā upekkhā”。顺带一提的是,虽然阿罗汉不受「世八法」的影响,但他并未断除「习气」(vāsanā)。长久轮回以来,仍在受烦恼影响的期间,所习惯的行事风格、态度,〔在成阿罗汉之后〕仍然存在,无法断除。如果他以往习惯贬抑别人,现在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那是没有恶意的。

曾有一位来自婆罗门种姓、精通吠陀的阿罗汉,过去经常批评其他种姓的人。在证得阿罗汉后,仍然习惯叫别人“vasala”(贱民,无用的人) [142]。他虽这么说,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人的恶意;如此也不代表阿罗汉还会生气,尚留有瞋烦恼。

佛陀已舍断一切「习气」,是位同时从「烦恼」和「习气」解脱的圣者。因此,佛陀的十号[234]之一是「善逝」(sugata),因为他的行事方式清净、无瑕、无可责备。虽然阿罗汉已净除烦恼,但是令人讨厌的习气仍然存在,这就像曾经装酒的瓶子,后来虽然洗干净了,但酒味仍在。

唯有当禅修者精勤地努力,以至五盖无从生起,观智渐深,并断除烦恼之时,他方能确信上述的话。

关于这点,佛陀在《法句经》〈道品〉的二七六偈中说:

Tumhehi kiccamātappaṃ, akkhātāro tathāgatā;

paṭipannā pamokkhanti, jhāyino mārabandhanā.

你当自行努力,如来只是老师,

行于正道的禅修者,从魔的束缚解脱。

梵住舍(brahmavihārupekkhā)

接着说明另一种舍,「梵住舍」。

梵住共有四种,即「慈」(mettā)、「悲」(karuṇa)、「喜」(pīti)、「舍」(upekkhā)。现在,让我们先了解它们各自的特性。

「慈」是谋求一切有情的幸福,沉浸于慈心是件快乐的事。「悲」是悲怜一切众生,不忍见其苦。「喜」是随喜众生的快乐与成就[235]。

透过慈与悲的努力后,若众生的境遇仍不如预期时,则须视之为过去业力的必然结果,是过去业力所决定,必须以「舍心」或平等心来看待。

慈、悲、喜三者,多少带有一些关心或努力(vyāpāra)的成分,所以欠缺平衡的态度。但是,「舍」中没有关心,得以保有宁静。四梵住的特色,可举用心良苦的母亲的心情来加以说明:

「某位母亲有四个儿子。她希望年纪最小的儿子事事顺利。这是“慈”。希望身体不好的二儿子不受病苦,这是“悲”。第三个儿子是个青年人,受过良好教育,也有些财富,母亲对他很满意。这是“喜”。大儿子完全独立,且有能力自己进取向上。对于他,母亲没有任何的慈、悲、喜的关心(byāpāra),只是完全放心而已。这就是“舍”」。

有人或许会问:四种梵住,皆应具备吗?——应尽可能地修习。哪一个梵住最好呢?——各有优点。我们应该散发慈心(mettā)和悲心(karuṇā)来帮助众生。若不成功,就修习「舍」(upekkhā)。但是修习「舍」并不容易,因为我们常有所偏爱。

有时候,当我们尝试修习「悲」和「怜慜」的时候,会被「愁郁」(soka)所欺骗,「安乐死」便是一个例子。因为没有修习「舍」,[236]反而被「愁郁」所击败,以仁慈之名行杀生之实。这时候,其实应该修习「舍」。或许因为人们不知道用什么代替「愁郁」,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假的〕慈悲会导致「忧杀」(因忧而杀),我们必须小心这一点。

另外,「缺乏慈、悲」并不等于「舍」。比如说,有些父母在小孩长大时叫他们搬出去。当小孩想回来住时,父母却向他们收取住宿费、伙食费。这是「缺乏慈、悲」的表现,并不是「舍」。

觉支舍(bojjhaṅgupekkhā)

接下来谈第三种舍,「觉支舍」

「舍」是七觉支的最后一员。在「生灭智」的成熟阶段,「舍」变得十分显著。「舍觉支」有平衡相应心所的特相,如平衡「信」与「慧」,「定」和「精进」。虽然似乎矛盾,〔信乃至精进若〕过度,常会带来反效果。在获得强力生灭智之前,这些相应心所尚未平衡,所以没有“samavāhita”〔平等运用〕。

以实际例子来说明:有些禅修者,在法上有了一些体验,因而很希望告诉别人,实际上也这么做。这是「信」(saddhā)过度的象征。此时,藉由正念所得的「慧」(paññā)偏少。这是信太多而慧太少的结果。另一方面,有的人知识丰富,导致过多的想象,忙于寻找各种修学方法。例如,有人曾说,仅凭「思(cetanā)就足以完成布施的工作,[237]不需实际的布施行为」,这就是“atidhāvana”——聪明过头。他们不相信「实践才能成就」。「觉支舍」可以平衡上述这两种过度的情形。

另外,有些禅修者,希望赶快见法的「希欲」(chanda)太过,精进过度而无法证得「正定」,换句话说,心错失禅修所缘,未能与所缘紧密结合。这是「精进」(vīriya)太强,「定」(samādhi)太弱。另外,有些人的修行太随性、努力不足,导致昏沉、怠惰——这是精进太弱。「舍觉支」同样能够平衡这两种过度的情形。

精进舍(viriyupekkhā)

“vīriyupekkhā”是由“vīriya”(精进)和“upekkhā”(舍)所组成的复合词。如此,“vīriyupekkhā”的字意为「精进舍」,乃指精进恰到好处的平静状态。

让我们来检查一下「精进」的含意。书中说:“vīrassa bhāvo vīriyaṃ”,「以勇气、勇健、英雄的努力为本质,故名为精进(viriya)」。它的「特相」是勤奋的努力(ussāha),意指在面对困难时,能凭耐心和毅力不懈地努力。不消说,具有此特质的禅修者,将依凭不退缩的勇气,无惧任何的困难,一路通往最终的目的地。

刚开始禅修的时候,禅修者害怕疼痛,畏惧修行可能带来疾病乃至死亡。他也担心感官欲乐不再、与亲人分离[238],以及放弃惯有的便利。因此,他便显得懦弱。当他具备「精进舍」时,便不再害怕失去这些事物。若有必要,也甘冒生命危险,耐心地面对一切的苦受。如此,「努力之特相」(ussahālakkhaṇa)便变得显著。

举个实际的例子来说明:禅修者禅修十到十五分钟后,因为缺乏经验,所以开始感到疲累和疼痛。会担心生病乃至死亡。但是,精进的禅修者则不会因此放松,而向懈怠的心态屈服,比如说,他不会因此改变姿势,反而会抱持着死而后已的决心,面对任何的障碍。

精进的「作用」(rasa,味)是「支持或鼓舞」(upattham- bhana)。如倾斜的房子需要支助才能免于崩塌,同样的,精进能鼓舞、支助其他相应心所,提振之前懈怠的心态。

一旦通过这个关卡,禅修者便变得自信且勇敢,以至敢于挑战一切的困难,英雄式的精进力因此变得显著。以往遭遇敌人时,禅修者会感到害怕,逐渐地能够坚强地抗拒,当战胜敌人获得一次胜利之后,便会产生更多的精进,能毫不犹豫地投入以后的战役。受到精进的鼓舞,他将勇往直前,毫不畏缩,如此精进的「现起」(pacupaṭṭhāna)为「不堕」(asaṃsīdanabhāva)。禅修者自己也能够觉察到这个现象。现在,试着拿这些内容和你自己的经验做比较,以便了解「精进」的特色。

「昏沉与懒惰」(thina-middha)的心所,是一种不善业,会引生可憎且应受责的「怠惰」(kosajja)。现在,拥有「精进舍」的禅修者[239],会重视此「精进舍」知道它具有克服「怠惰」的宝贵价值。虽然修行初期,禅修者需要较多的努力,但在获得胜利之后即再不需要太多的精进,只须一般的精进便可。他不会因为过度精进而变得散乱,同时能够远离怠惰、昏沉,以及松懈的心态。当精进获得平衡,这就是「精进舍」的状态。

让我们举两个例子来说明。当新课程开始时,学生必须很努力地学习。一开始他求学欲极强,精进过度了,心因此散乱而无法集中注意力于课业上,变得担心、退缩,无法进步。但当他学到更多知识时,调整自己的努力,能够舒适地学习。在此,先前的努力成为后来努力的助缘,所谓「数数习行缘」(āsevanapaccaya)。

接着再说另外一个例子。被指派新工作的员工,刚开始会很努力地学习。当努力过度,心便散乱,性情也会变得不稳定。只要继续努力熟悉新工作之后,也就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只要普通的努力就已足够。

因此,「精进舍」便是不过急(anaccāddha)、不过缓(anāti- sithila)的精进。这是说,禅修者的心既无退缩,也无掉举(uddhacca)。

“Uddhacca”(掉举)这个字是由“uddhaṃ”(「在上面、向上」)和“gacchati”(「去」)所组成的复合词,字面意义是「向上去」。在禅修实践中,「掉举」指心和禅修业处分开了。再者,心也会离开所缘到处游移,这种情形[240]便叫作“vikkhepa”,即「散乱」。

如何把心固定在所缘上呢?——你握紧叉子,指向食物,刺入食物,如此食物便不会掉落。同样地,你掌握注意力,引导它朝向所缘,并用精进力将它固定在所缘上,如此心便不会离开所缘。正确瞄准所缘的能力是「正思惟」(sammāsaṅkappa);为了将心导向所缘所做的努力是「正精进」(sammāvāyāma);能观照的能力是「正念」(sammāsati)。若想获得「精进舍」,坚持不懈的持续精进是必要的。如此,以持续精进作为助缘,「精进舍」才会生起。到了「生灭智」的阶段,「精进舍」才开始变得较为显著。

最初的精进名为「发勤精进」(araddhavīriya),经过一阵练习后,它将引生「策励精进」(paggahitavīriya)。「策励精进」好比是能将事物逐渐地举起,不会让它掉落也会不让它中途停滞的精进。当策励精进圆满时,便称为「圆满精进」(paripuṇṇavīriya)。因此,禅修者务必把握每一秒,精勤努力不令间断。

在「生灭智」(udabbayañāṇa)的阶段,仍需要运用「寻」(vitakka)和「伺」(vicara)吗?并不特别需要。这时候,将心固定在所缘上的能力会自动生起,就像是神射手一样。

行舍(saṅkhārupekkhā)

我们将简略地说明这类的「舍」。经典谈到:

多少「行舍」依「定」(samādhi)而生起?

多少「行舍」依「观」(vipassanā)而生起? [241]

问题的答案是

八种行舍依定而生起;[143]

十种行舍依观而生起。

要了解「行舍」,我们须先确定它的两个属性,即「审察」(paṭisaṅkhā)和「安住」(santiṭṭhāna)。在此,「审察」指审察五盖,了知五盖是应被断舍的法。「安住」的意思是对五盖等保持沉着,即便仍努力于以无关心(vyāpāra)的态度断除五盖。[144]

在对抗五盖时,禅修者若取得优势,会对五盖保持平舍的心态,就像击败敌人,削弱敌人的力量之后,对敌人不甚在乎的心态。

这种特性也显现在禅修者面对「触知智」(sammasana- ñāṇa)的禅支的时候。生性爱好思惟、想象的禅修者,会发现自己很难停止住「寻」和「伺」。为何如此呢?因为爱着它们。

透过禅师的指导或自己的努力,禅修者会体认这些禅支的过患,持续精进禅修后终能断除这些心所。在此例子中,禅修者了解到「寻」与「伺」是应被断除的法,这个思惟即是「审察」。[242]尽管努力于以无关心的态度断除这两个心所,对于它们仍保持沉着的态度,这即是「安住」。

超越寻、伺,到达「生灭智」的初期阶段时,较强的「喜」(pīti)会生起。禅修者会了解到,喜能障碍「强力生灭智」的生起,让自己脱离正确的修行道。了解喜的过患,继续修行,最后将能够断除「喜」。

在此例子中,了知「喜」是应被断除的禅支,这个思惟即是「审察」,尽管努力于以无关心的态度断除喜,但对它仍保持沉着,这即是「安住」。

从〔毗婆舍那〕三禅出起且进入〔毗婆舍那〕四禅〔即坏灭智〕之时,禅修者发现,三禅与「喜」过于接近,所以三禅的「乐」(sukha)仍很粗糙,会有退堕至较低的禅那的危险。

在此例子中,了知「乐」是应被断除的禅支,这个思惟即是「审察」;尽管努力于以无关心的态度断除「乐」,但对它仍保持沉着,这即是「安住」。这情况从「坏灭智」持续到「行舍智」。

从实修的观点来说,当禅修者从一个阶智跨到另一个阶智时,在这之间,他就会经历到「行舍」,一种中庸的状态,于修行感觉到不乐、不苦。

受舍(vedanupekkhā)

如其定义(“upa-”「趋近」与“ekkhā-”「感受」)所示,[145]「舍」(upekkhā)乃位于苦、乐二者中间的感受,它是不苦也不乐的感受。[243]从苦转乐或从乐转苦的过渡期间,能够感受到此「舍」。「舍」的另一个同义词是“udāsīna”(「不偏、中立」)。

「受」伴随一切的心识生起,因为「受」(vedanā)是七个「遍一切心所」(sabbacittasādhāraṇa)之一。遍一切心所包括:

触 (phassa)

受 (vedanā)

想 (saññā)

思 (cetanā)

一境性 (ekaggatā)

名命根 (jīvitindriyaṃ)

作意 (manasikāro)

依此,我们知道「受」作为七遍一切心所之一,将随着每个心识而生起。以眼识来说,在缺乏推动力(impulsive forces)的情形下,依触而生起的受,只是中性的「舍受」。但是,在身触的时候,与身识(kāyaviññāṇa)一同生起的受,则依所缘的特质而有两种可能:「苦受」或「乐受」。举例而言,坐在石头上的感受与坐在坐垫上的感受不同;大热天下,在无电扇的地方打坐与在有电扇的地方打坐,生起的感受也不同;睡在粗糙的床的感与在柔软的床的感受,亦是如此。乐受生起时,若缺乏正念便会生起贪爱。

有人也许不相信苦受和乐受同样会引生贪爱。禅修者未能享用好设施而有所不满时,便会心生渴求。这是“vedanāpaccayā taṇhā”(缘受而有渴爱)的一个例子。[244]如果未保持正念,就会发生这种情况。因此,从「受」到「爱」的过程是极重要的关键点,禅修者必须特别小心。一旦被愚痴所捕获,「缘起」(paticcasamuppāda)的连锁反应就会延伸到「爱」、「取」、「有」等等。

身触时会体验「受舍」(vedanupekkhā)吗?依据「阿毘达磨」,在苦、乐受转换的中间有个时间点,那时能经验到「受舍」。但依经教而言,眼等六触皆能引生「苦受」、「乐受」及「舍受」。身触时,苦受与乐受较为明显。正念观照时,会体验到舍受,如眼见物时,不执着可喜的所缘,也不厌恶不可喜的所缘。

观舍(vipassanupekkhā)

为了了解名色诸行的「自性」(sabhāva),禅修者以正念观察在六根门生起的现象,观照它们只是「见」、「听」等等。起初,修行心力尚不足。但当修行经验累积多了,「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增强时,禅修者便能够分别名色现象、了知它们的因果关系,乃至见到它们无常、苦、无我的性质。

这就是「观舍」(vipassanupekkhā)(对于观的舍)。观舍是由关于伺察的持中态度所构成的「舍」,它这样子被描述:「凡存在、生起的,他皆断除,且得舍」。这是依经论说。[146]

现在谈实际修行的情况。当禅修者观照所见、所闻,且见到其生灭现象[245]时,便成就了「无常随观智」(aniccānu- passanañāṇa)。他平静、沉着且不费劲地成就此智。

持续观照无常,体认诸法的无常性质时,便能断舍「常想」(niccasaññā);依常想而生的「慢」(māna)也将自动断除。了知无常,便了知「苦相」,成就「苦随观智」(dukkhānupassanā)。

持续观照苦,体认诸法的苦相时,便断舍「乐想」(sukhasaññā);依乐想而生起的「贪爱」(taṇhā)也将自动断除。他平静、沉着,且不费劲地成就此智。

了知无常相和苦相时,也了知无我相。在「坏灭智」的阶段,无我相变得非常显著。如此便断除「我想」(attasaññā)以及「我见」(attadiṭṭhi)。

禅修者在了知三共相之前,怀有常想、乐想及我想。充分了知三共相时,便断除这些抱持已久的想法[246];慢、贪爱以及我见,也会被断舍。这是从实践的角度对「观舍」所做的解释。

中舍(tatramajjhattupekkhā)

从字义来说,“tatra”意指「这里」或「那里」,意指「所缘」。“majjhattatā”是「中间」、「中庸」的意思。所以“tatramajjhattā”的意思是「对于诸法的持中态度」,乃十九个「遍一切美心」心所之一。

「中舍」的「相」是「平衡心、心所」,其「作用」(味)是「避免过度与不足」,或者说「中止偏袒」。它的「现起」是「中庸的状态」。佛典对它的描述是:「平衡俱生法,故是舍」。[147]

禅那舍(jhānupekkhā)

经典如此描述三禅:“upekkhako ca viharati”(他住于舍)。三禅时,喜已止灭,只剩两个禅支:「乐」和「一境性」。

在此,「乐」已达至完美境界。其特性是“atimadhura”(极甘美)。为什么?因为没有其他世间乐能胜过它。虽然三禅的「乐」极为殊胜,但是入住三禅者仍然能够住于「舍」。因此,三禅的「舍」被称为「禅那舍」。

入三禅者的「念」(sati)与「正知」(sampajāna)强而有力。其特色是“sato ca sampajāno”(具念且正知)。由于「念」与「正知」的力量,[247]即便面对三禅的至乐,贪爱仍不会生起。所以,「禅那舍」是于三禅至乐亦不生偏爱的「舍」。

遍净舍(pārisuddhupekkhā)

当禅修者超越三禅后,进入四禅时,由于强力的正念而拥有清净的「舍」,称为「遍净舍」。这种「舍」纯净而无染,所以极强而有力。

「舍」虽然共有十种,在本质上可分为四类,即「精进舍」、「受舍」、「中舍」和「观舍」。下列六种舍可归为「中舍」。

六支舍

梵住舍

觉支舍

中舍

禅那舍

遍净舍

它们彼此的差异,就像同一个人有年纪或地位的不同,例如,同一个人可能是孩童、少年、成年、将军、国王等等。因此,当知道「觉支舍」存在之处便没有「六支舍」等其余五种舍。反之亦然。再者,「行舍」和「观舍」意思相同。它们同样属于「慧」(paññā),因「作用」(kicca)差别而分为二。

「精进舍」和「受舍」不同于其他的「舍」,二者彼此也不相同。[248]它们有时会一起出现,有时则否。严格来说,唯阿罗汉才有真正的「六支舍」,它被称为“avyākata- dhamma”,即「无记法」,也就是说,它非善非恶,属中性业。

然而,若禅修者证得行舍智,也可说他具备了「六支舍」。在「行舍智」运作的时候,禅修者和阿罗汉并无差别,因为六根对六境之时,禅修者由于念与正知的力量既不觉得苦也不觉得乐。

「受舍」可与「善」、「不善」乃至「无记」相应,因为当「识」生起时,「受」也同时生起——然而,「舍受」不会和「悦」(somanassa)、「忧」(domanassa)、「苦」(dukkha)同时出现。「无记法」包括非善、非恶的「究竟法」(paramattha),也就是涅盘、所有的色法,以及部分的心法与心所法。透过「亲证」(attapaccakkha)方得了知究竟法,而非透过书本或听闻。就像在你面前的苹果,你必须亲自品尝后才知道它的甜美。看图画里的大象,并不能真正了解大象,必须亲眼目睹大象才算数。

直观的智慧才是真正的智慧。不论你曾听闻过什么「究竟法」,它们仅犹如阴影或倒影一般,并不是事物本身。举例而言,在握紧拳头时,你必须观察以了解那「紧」的感觉;放开拳头时,你也必须观察才能了解那「松」的感觉。如此观照时,也会观察到想要握紧和想要放松的念头。观照才能亲身了知诸法的本质,才能了解什么是「究竟法」。[249]

你若在触、受或贪、瞋烦恼生起时立即予以观照,将能够了知现象的本质。最后,也能了知名色法的止息,即涅盘。你可以自己亲证这一切。这就是透过「亲证」(atta-paccakkha)了知「究竟法」(paramattha)。要亲证「究竟法」只需要正念即可。只需要正念,不需其他的装备,你便能获得「修所成智」(bhāvanāmaya-ñāṇa)。因此,我们教导禅修者,每一秒皆当提起正念,以便了知现象的本质,了知「究竟法」。

住于舍

现在,我们要继续解释“upekkhako ca viharati”的意思。这句话指的是「禅那舍」,它是即使面对三禅的至乐亦不生偏爱的「舍」,和「中舍」同义。

我们将分析这两种「舍」以获得进一步的了解。他们的「自性」(sabhāva)或「相」(lakkhaṇa)是「中性」(majjhatta- lakkhaṇa,以中等、平衡为相)。「作用」是「不注意」(anābhogarasa,以不注意或不关心为「味」)。不论三禅乐多么殊胜、稀有,具备三禅的人不会对它感兴趣。

「禅那舍」的「作用」是「对治偏向」 (avanatipaṭipakkha- kicca),心已成熟,既不偏向也[250]不看重(禅乐)。如果连三禅这种胜妙(paṇita)或极甘美(atimadhura)的乐都不注重,对于「欲乐」的态度就更不必说了,必然会厌恶那些欲乐,因为相较之下它们显得平凡无味。因此圣者赞叹具备三禅的人:

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ca sampajāno

他具念、正知,成就舍

这样的人值得称赞,因为即便三禅有极甘美的乐,他仍能够保持不偏爱的舍心;他成就至上乐,却不生喜爱,所以值得称赞。这就是以「不关心」为「现起」(avyāpāra- paccupaṭṭhāna)。因为「禅那舍」并不关心那些与三禅相应的心所,所以即使对最为甘美的乐受,禅修者仍能保持「不关心」的态度(avyāpāra)。

「禅那舍」的「近因」(padaṭṭhāna)是「喜的消逝」(pītivirāga)。具备此舍的人,不会生起「兴奋的喜」(bahāsa- odagya)。只有入三禅的人才拥有这种「舍」吗?——是的。不过,即使从此三禅出起后,这个感受仍可能会存在。

在此,应附带说明「色法」生起的四种因缘:

业 (kamma)

心 (citta)

时节 (气候条件) (utu)

食素 (āhāra) [251]

禅那的力量会产生「胜妙色」(paṇita-rūpa)。由于法的实践〔即修观〕的关系,「业生色」、「心生色」、「时节生色」及「食生色」会以独特的方式生起并遍满全身。

由于「业生色」,眼、耳、鼻、舌等「根色」变得清净。从心而生的「声音」变得悦耳,因此,心生色也起了作用。「身适业性」(庄严的外表)、「身轻快性」等也因「时节」、「心」及「食素」而生起。血液的染污变得澄净,其循环也规律正常。

这些现象和七觉支的生起有关。觉支法自〔毗婆舍那〕初禅就已生起,其力量逐渐增强,在〔毗婆舍那〕三禅臻至成熟,因而能够治疗某些疾病。

禅修者连这样的乐受,都能够以舍心面对,一般的欲乐对他而言根本毫无吸引力。事实上,如果你修习了念处法,就不需要担心失去世间的享乐。因为连至上的乐都能以舍心面对了,更何况一般的欲乐。

这里产生一个问题:类似「中舍」的「舍」,已出现在初禅和二禅,为何佛典描述初禅和二禅时未说“upekkho ca viharati(他住于舍)”呢?的确,初禅及二禅都有「中舍」。不过,因为在这两种禅那里,它的作用并不明显(aparibyattakicca),[252]所以不说。因为初禅与二禅受到寻、伺及喜所干扰,所以 「不注意的作用」(anābhogarasa)或「不偏向的作用」(avanatipaṭipakkhakicca)并不显著。三禅的「中舍」,因为不受寻、伺和喜所影响,所以它的作用相当显著。

具备平衡舍心的人能够平静、坚毅地面对「世八法」(loka- dhamma)。世间的欲乐仅是暂时的,然而对大多数人而言,似乎非常有吸引力。在法的世界里,这些欲乐微不足道。平舍的心才是神圣、高尚的。禅修者应该好好比较两者的优劣。

念与正知的作用

描述三禅的“sato ca sampajāno”这句话相当有意思。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三禅才有「念」和「正知」吗?它们不存在于初禅及二禅里吗?——它们的确也存在于最初的两个禅那之中,不是吗?为何在三禅才提到它们呢?现在我们将讨论其原因。

念与正知在初禅及二禅已经存在了,但它们的作用并不明显,只有在三禅时,它们的作用才变得十分显著。

不论修习「奢摩他」或「毗婆舍那」,都要以两种「正知」为基础,即「利益正知」(sātthaka-sampajañña)和「合宜正知」(sappāya-sampajañña)。此中,当然也有某程度的「念」。奢摩他的心一境性和毗婆舍那的智慧,都是有利益且合宜的,[253]这表示两种修行皆含有「正知」的成份。禅修者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修行和俗事相比,是有利益且合宜的。如此,此二正知,或称「遍持慧」(parihāriyapaññā)构成了修行的基础。

修奢摩他时,证得心一境性,或修毗婆舍那时,把握当下生起的所缘,如此的修行乃立足于「念」的基础之上。当禅修者持续念住名色所缘时,必将成就「行处正知」(gocara-sampajañña)。从禅修的最初,「念」与「行处正知」便相结合而产生作用。

在整个修行的过程中,无论是辨别名色之前,或把握名色因缘之后,都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念」和「正知」。证得「近行」(upacāra)时,它们也已经存在。若无「念」和「行处正知」,就无法辨别、观察名色现象的因果关系。若失念且无正知,连近行也无法证得,更别说「安止」(appanā)。所以说,「念」和「正知」的确也存在初阶的禅那之中。

但是,由于初禅和二禅相对而言是较粗糙的(oḷārika),其心的运转较为容易,如同人走在平地上一般,所以「念」和「正知」的作用在那时并不明显(aparibyatta),好像不存在似的。这就像个子小的人会被淹没于个子高的人群里一样。

在初禅阶段,「寻」和「伺」较显著;在二禅时,则是喜较显著。由于这些较粗的禅支的关系,「念」和「正知」便不明显,[254] 虽然在那时四种正知全部都存在。在三禅阶段,较粗的禅支消失,因此「念」和「正知」才变得显著。就像高个子离开后,就能看到人群中的矮个子一样。

随着「行处正知」的运用,禅修者持续观照所缘的种种本质,探索、判断的作用(tīraṇakicca)崭露头角。因为已舍断较粗的禅支,也因为「念」和「正知」具有「把握」所缘的作用(pariggahitakicca),三禅变得很微妙。

为何要断除较粗的禅支呢?因为进入三禅的心,像是走在独木桥、山脊乃至刀锋上的人一样,极需要「念」和「正知」。所以,在三禅中,「念」的作用——不忘失,以及「正知」的作用——探索、判断,便变得显著。三禅尚有两个禅支,即「乐」(sukha)和「一境性」(ekaggatā)。这时的「乐」非常甘美,据说它胜过任何一种世间乐。与喜俱生的「乐」会引发心的扰动,但是三禅的无喜之乐则是平静、安宁的,因此最为可爱。

心若没有「念」和「正知」的守护,将会退堕,而回过头去与喜(pīti)结合,这表示禅修者会退步到较低的禅那。另外,人通常贪爱令人兴奋的乐,觉得宁静的乐很无趣;所以他们希求令人兴奋的乐。若如此,修行会退步。

有个例子可作比喻,母牛要重新积蓄乳汁时,不能让小牛接近,否则就无法补充乳汁。[255]同样的,若想圆满体验离喜之乐,就需确保念和正知的守护力量将喜隔离在外。厌恶喜,才能远离喜。如果三禅未得念和正知的守护,便会退堕到较低阶的禅那。只有当禅修者以念和正知有效地守护三禅时,才能圆满地体验三禅之乐。在此模拟中,「喜」就像是小牛,「三禅」就像是母牛。

这一回,我将从教理和实践两方面,来解释佛陀对三禅的赞叹。我希望你们不要对这冗长的说明感到厌烦。就像适时地浇水与翻土使植物得以茁壮一样,或像人每天进食一样,禅修者也应该适时地聆听「法谈」(dhammakathā),参与「论法」(dhammākacchā)。佛典对三禅的描述:“upekkhako ca viharati”,即「成就舍而住」很有意思,值得好好的留意。

念与正知的特性

“Sato ca sampajāno”,即「具念与正知」,涉及两个要素:「念」(sati)和「正知」(sampajañña)。此二要素多少也存在于最初的两个禅那之中,那么,为何当时未提起呢?我们先讨论「法的观点」(dhammādhiṭṭhāna),巴利注释书对这个问题已有说明。

「念」的「特相」是「忆念」(sarati),所谓“saraṇa- lakkhaṇa”。事实上,念不只是「忆念」而已。它是稳固的注意力(fixed attentation),[256]专注于显著所缘的注意力。因为「念」让心安住于所缘,不令心脱离或忘失所缘,如此,「念」具有「不忘失」的「作用」(味),所谓“asammosa-rasa”。就像警察紧紧跟着罪犯以防追丢一样,禅修者也紧盯着目标,不忘失所缘。

这个「念」相当密实,能令烦恼无机可趁。如此,「念」的「现起」为「防护」,所谓“ārakkhapaccupaṭṭhāna”。这是「现起」的特质面。因为念是带着持续精进的稳固注意力,其所带来的结果、利益,便是「抵御烦恼」。这是「现起」的结果面。就其立即的利益而言,念使人免受那引发苦难的烦恼之攻击,所以有「念」的人受到念的保护,能享受平静与快乐。以上乃依教理而说。

现在,谈实修的情形。在三禅中,心不懈地紧密观察所缘。如此,烦恼没有机会进入禅修者的心相续中,因此他的心获得良好的保护。三禅的「念」不同于其他禅那的「念」,强而有力,具有非常特殊、出众且卓越的注意力。

从三禅所获得的「智」也是殊胜的。「正知」以「不迷惑为相」,所谓“asammohalakkhaṇa”。当所缘生起时,若心稳固地专注在其上,便不会忘失所缘;心若忘失所缘,便会变得羸弱、无力,引发无知与迷惑。

如果心力不强,所缘就会显得模糊不清楚。就像人吸入被染污的空气一样,会变得呆滞、污浊、茫然,[257]甚至失去意识。紧密的注意力能避免忘失所缘,所以能抵挡住烦恼,令迷惑不生。这就像人吸入新鲜的空气,心变得清晰而敏锐。「念」便如同这新鲜的空气一样。

大多数人由于没有「念」,所以不了解四圣谛,因此迷惑、妄想、执着于虚假的事物。藉由「正知」,我们将能看见名色的真实本质、其因果关系以及无常等共相。如此,「正知」的作用即是「探索、判断」,所谓“tīraṇa-rasa”。这是透过亲证——而非想象——清楚地辨别名、色现象,从单纯的辨别,一直到发见它的灭去。不过,在三禅阶段,行者尚未能见到名色的持续坏灭的现象。这将我们带到「正知」的现起——「现起」为「思择」,所谓“pavicayapaccupaṭṭhāna”。

因此,具有上述特相、作用、现起的「慧」(paññā)〔即正知〕,在三禅中变得更加显著。此时,由于「念」的特胜,「正知」变得更强而有力,其视野也变得更广阔。以往观察腹部上、下时,只见到两、三段。现在,观察一个现象时,会看到其中包含许多的现象,比如热、紧等一连串的感受。又如念住手掌时,会观察到移动、发热、冒汗等种种的现象。

由于「念」的力量,毗婆舍那智的视野变得更广大,在「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的成熟阶段,尤其是如此。有一些人能够回忆起他们年幼时的经验,[258]少数人甚至能够记得在母亲子宫里的事。(参考第四十七章〈问与答〉)

平静的乐

为何众生会贪爱被称为“极甘美”的三禅之乐?原因是,世间乐没有比它更胜的了。虽然如此,具备三禅的人对这种乐并不感兴趣。他为什么能够如此呢?佛典给的答案是,由于具备了「念」和「正知」的力量。因此,“upekkhako ca viharati, sato ca sampajāno”的描述是合理的。

喜欢感官快乐的人,追逐与「喜」相伴且令人兴奋的「乐」,贪得无厌地享受一个又一个的欲乐。更糟的是,有些人在毒品与酒类中追求刺激。然而他们永远也不会满足,只会想要更多,最后成为渴爱的奴隶。因此,佛陀说:“ūno loko atitto taṇhādāso”,意思是,世人总是缺少什么,永不满足,犹如渴爱的奴隶。

无论是世间的或出世间的乐,只要与喜共俱,都是容易波动的;离喜的「乐」则是宁静、安详的。偏好后者的人,明白「喜」的过患,所以对喜感到厌恶。在一切世间乐之中,离喜之乐极甜美而无可匹敌。然而,具备三禅的人面对此「乐」时仍能保持平静的心,这是多么奇妙的特质。

若对这种乐都能不动心,怎可能去理会低劣的欲乐。就算引诱具三禅者去享受欲乐,他也将不为所动。[259]

这种状态可以维持很久吗?——是的!可以维持很久,不过,停留太久等于是滞着不前,会变成进步的阻碍。另外,三禅和「道」、「果」有何关系?——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能引生出世间的道、果。在此,「毗婆舍那」是「原因」;道智、果智是「结果」。若未圆满「毗婆舍那禅那」,就无法证得出世间的「道」、「果」(lokuttara-magga -phala)。

在三禅阶段,禅修者虽然对「乐」无所关心,但是「乐」似乎自行显现。禅修者的色身也受到因「乐」而生起的「胜妙色」(atipaṇitarūpa)所影响。这种「心生色」(cittaja-rūpa)会遍满全身,因此说:

sukkhañ ca kāyena paṭisaṃvedeti

他以身受乐。

在日常生活里,当我们提到「受」时,会说「某人」感受某事。事实上,并没有「感受者」,如所说的「唯有感受,但无感受者」。禅修者若未修习毗婆舍那,便无法了解所谓的「感受者」只不过是「名蕴」(nāmakkhandha)而已。如此一来,「我见」将持续,人便会继续再生到不同的世界。

在「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的经验中,「感受」显然和「我」无关,只有被感受到的「名蕴」或「名法」存在而已,所以,这时候「我见」不起。如此,我们知道两种乐:

与「我见」相应的乐

未与「我见」相应的乐 [260]

哪一种较好呢?当然是与无我见相应的乐。修习奢摩他禅那时,禅修者必须把握住所缘,令心持续专注在单一所缘之上。这种禅那只会带来「奢摩他乐」(samathasukha)。修毗婆舍那禅那时,禅修者观照当下生起的〔身心〕现象,了知它们的无常、苦、无我共相。禅修者会观见生起的「乐」消失不见,了知它们是「坏苦」(vipariṇāmadukkha)[148]*,因改变或情势倒转而生起的苦。修习奢摩他禅那(samathajhāna),只会证得宁静之乐;但是,修习毗婆舍那禅那(vipassanājhāna),则终将获得「寂灭乐」(nibutisukha)。

无论是奢摩他三禅,或毗婆舍那三禅,圣者皆如此赞叹那具足三禅的人:「成就舍、具念,住于乐」。在三禅和「强力生灭智」阶段所生起的这种「乐」,因「念」和「正知」的力量而远离了「喜」。这种「乐」仅不过是一种「受」(心所),一种心理状态,为「名蕴」(nāmakkhanda)所感知。

第三十五章 慈心修

[261]

序言

「慈」(Mettā)是「四无量」(appamaññā)或说「四梵住」(brahmavihāra)之一,乃佛教常用的术语,然而,它的意义却鲜为人知。根据其定义:“mijjati siniyhatīti mettā”,[149]「因为它有友爱、湿润(敏感)或黏着的性质,故说为『慈』」。本质上,它就是“sineha”或“sneha”,表示「友爱」的意思。「慈」和三善根里的「无瞋」(adosa)是同义词。「慈」的所缘乃属于概念法的有情。

人不高兴(有「瞋」dosa或「恚」paṭigha)时,会变得干燥(麻木、无情),或者说,与瞋心所相应的心会变得干燥。干燥的纸无法彼此附着,湿润的纸张则可以。当人们对怀有瞋心时,便无法彼此附着,只会相互讨厌。我们的社会乃因善意与附着才得以存续,如同胶合板是由许多薄板彼此附着才得以成为一块结实的厚板。[262]

被瞋恨所支配的人,其「心生色」(cittaja-rūpa)会因此而产生变化,血液循环尤其会受影响,甚至会导致心脏衰竭。下沉的、退缩的「瞋」,或说胆小、意志消沉的「瞋」的一个例子是,易受惊吓的动物被捉到时,会因惊恐过度,导致生命功能错乱,以至于在瞬间猝死。

佛陀的教法也是由于「慈」(mettā),即师徒之间和战友之间的善意,才得以长存至今。年长者依赖年少者,年少者也依靠年长者。长者与少者彼此相互依靠。这相互依靠的传统已为佛教带来了下列的利益:

兴盛 (vuḍḍhi)

资具的增长 (virūḷhi)

三学的修习与增广 (vepulla)

真慈爱和假慈爱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与「真慈爱」不同的「假慈爱」。假慈爱其实是“taṇhāpema”(渴爱的爱),虽然它的所缘和真慈爱一样都是属于概念法的众生。世人习惯把这种假慈爱称为「慈」或「爱」。

真正的慈爱只与「善心」或「唯作心」相应,若生起于阿罗汉心中,即属于「唯作」;若非阿罗汉,则属于「善」。假的慈爱或说「渴爱爱」(taṇhāpema),一定和不善的贪心(lobha)相应。执着家人的爱,不是真正的爱,大多是「渴爱爱」。这种爱在经典中被叫作“gehassitapema”[263](和家有关的情爱),乃是修行的障碍。一位名为「阐陀」(Chanda)的比丘对佛陀生起了这种爱,因此于佛陀在世期间迟迟无法证果。他和佛陀一起长大,认为佛陀是他的,所以变得傲慢,无法和其他人相处。佛陀般涅盘之后,他才因「梵罚」(brahmadaṇḍa)而变得柔顺,最后成为阿罗汉。「梵罚」指的是,比丘们不与他来往,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比丘都不予以理会。在佛陀的教法中,如果比丘受到这种「默摈」的处罚,便得不到任何的教导和建言,其梵行生命就此结束,和死亡无异。

有一回,佛陀询问一位名叫迦尸(kesi)的马商,用什么方法驯服野马。[150]马商回答说,有时用温和的方式,有时用激烈的方式,有时则二者兼用。接着,佛陀问他,若这些方法都无法调服野马时该怎么办?马商回答,他会将野马杀死以免害他丢脸。马商回问佛陀如何调教弟子。佛陀回答说,他有时用赞美的方式,有时用责备的方式,有时则二者兼用。马商又问,当这些方法都无效时佛陀怎么做。佛陀回答说,他也是把他们杀死。

这很奇怪。佛陀会做这种事吗?——虽然用词一样,但是意思截然不同。因为在佛法中,若得不到教导、教诫,就和被杀死没两样了。[264]

回到假慈爱的问题。我们不能一概而论地以为,在家庭的情爱里完全找不到真正的慈爱。曾有一位猎人以矛用力射向一只正在喂养小牛的母牛,但那枝矛却无法射中母牛,掉落在离牠很远的地上。母牛对小牛的慈爱是一种强烈的爱心(balapiyacitta),仅属于欲界善心,并不是色界的禅那善心。[151]这慈爱心虽然仅是「欲界善」(kāmavacara-kusala),却仍具有强大的力量。总之,应当记住:带有执着的爱只是假的慈爱;远离执着的爱,才是真正的慈爱。

「慈」(mettā)的「近敌」是「渴爱爱」(taṇhā-pema),其「远敌」则是「瞋」(dosa)。若能克服这两种敌人,便能够成就「慈心修习」(mettābhāvanā)。也许你能够战胜远敌,但是要打败近敌却是更加的困难。在拳击比赛中,闪避远距离的攻击是容易的,但要躲开近距离的攻击就困难了。禅修者必须留意那会骗人的假慈爱。对此,佛典曾说:“Mettāmukhena hi rāgo vañceti”,[152]意思是,「贪伪装成慈而行骗」。

慈的性质

修习「慈心」(mettā-bhāvanā)时,禅修者以一切众生为所缘,祝福他们幸福、快乐。习惯修习慈心的禅修者,内心常为慈爱所笼罩。当看见、听见或认为众生在受苦时,他会显露「悲心」(karuṇā),想要去帮助他们。当他看见、听见或认为众生幸福、快乐时,他也会随喜(muditā)他们的快乐。[265] 心高贵的人,无论身在何处,皆能够生起慈、悲、喜这三种善心。

这次的密集禅修虽以毗婆舍那修行为主,但我们同时也教授「慈心修习」(mettābhāvanā)。谈到毗婆舍那,并非人人都能够修习。曾经也有人以为,毗婆舍那对增进他人的幸福利益(parahita)并无帮助。事实上,修习毗婆舍那会间接地使他人受益——禅修者了知种种行法(saṅkhāradhamma),体验真正的快乐与寂静时,他会想要与别人分享。这种「怜愍心」(anukampa)会自然而然地在禅修者的内心生起。往后谈到佛陀在毘舍离所说的《大般涅盘经》时,我们会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慈」是一种「梵行法」(brahmacariyadhamma),在阿毘达磨里被称作「无量法」(appamaññadhamma),也就是经典里的「梵住」(brahmavihāra)。「慈」的特相是「促进他人的利益」 (hitākārappavattilakkhaṇa)。其作用是「为他人带来利益」(hitūpasaṃhārarasa)。心意和行为皆为他人的利益着想,所以内心的恼怒止息。如此,「慈」的「现起」便是「调伏恼怒」(āghātavinayapaccupaṭṭhāna)。「慈」的「近因」是乐观、见众生的可爱面(sattānaṃ manāpabhāvadassanapadaṭṭhāna)。如果只看对方不好的一面,就会感到厌恶或生气。在这里,我想强调,调适自己的心去发现事物的光明面,非常的重要。这可称为“yonisomanasikāra”,即「如理作意」。这让我想起名为埃莉诺.霍奇曼.波特(Eleanor H. Porter)的女作家,她写过一本书,谈到如何用建设性的态度,去发现事物的光明面,[266]而不去挑剔它们的毛病(书名叫《波莉安娜(Pollyanna)》)。这位作者可以被称作「慈心小姐(或女士)」。

慈心一旦成就,瞋恚(byāpāda)便会消失。如此,便战胜了远敌。若慈的近敌,即「渴爱爱」(taṇhāpema)生起,慈心便中断。这种「爱」也称作「假慈爱」,它擅长于欺骗。

在家的爱

姑且不论「奢摩他的慈爱」(samathamettā),而仅观察一般「在家的爱」(gehassita-pema),也能够发现爱的力量有多么大。举例而言,你对人微笑时,对方也会回你一个微笑,如俗话说的:「爱带来爱」。这是“sineha”(润湿)的一个简单例子。

你曾见过三藏里所说的一种名为“yuga-maccha”的单眼鱼吗?牠们只有在两两贴在一起时,才能够自在地游泳。老师和学生,出家人与在家人,也是如此。若有人在我们危难时伸出援手,甚至帮助我们从轮回之苦解脱,我们会更深刻地感受到他们的慈心与悲心(mettā-karuṇā)。

有一个故事,谈到两个人到耶路撒冷朝圣。他们中途经过一个疗养院。其中一位留下来帮忙后便直接回家;另一位则继续前往耶路撒冷。如此,哪个人较接近神呢?

若你曾经心怀慈爱利益他人,事后回想此助人善行时,便能获得利益。当日后遭遇困难时,你也可能从别人那里获得帮助——那施与援手的人未必是你曾经帮助过的人。[267]

修习的方法

慈心的修习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将慈心修习,无论是身业、口业或意业修行,当作是行善或积累「波罗蜜」(pārāmī),而不期待任何的回馈或个人利益。若期待回馈,而终不能如愿,便会感到失望,慈心也会受污染。

第二种慈心修习是为了培养「慈心禅那」(mettā-jhāna)或说「慈心解脱」。首先,禅修者必须去除俗务的障碍(palibodha),学习禅修业处。禅修者(藉由经行或小睡片刻)去除饭后因食物引起的昏沉,便可前往僻静的场所禅坐。开始时,应该思惟「瞋恨的过患」以及「堪忍(khanti)、宽恕的利益」。为什么呢?因为修习慈心的时候,需要去除瞋恨,长养堪忍。「若人心怀瞋恨,可能会杀生、偷盗,导致悲惨的下场」。如此思惟后,便能见到瞋恨的过失,断除不善的行为。依据佛陀的教法,这类的恶行会让人堕入「恶趣」。同样地,行者应当了解堪忍的利益,牢记「忍耐导致涅盘」的格言。

再进一步说明。事先知道哪些食物不好,便可以避免不好的食物;事先知道哪些食物好,便可以自在安心地进食。相关的知识,会对你有帮助,因为你没办法避免看不到的危险,也无法获得所不知道的利益。[268]

了解修习慈心的利益,能激起我们对此修法的兴趣、信心以及热忱,这就像了解佛陀在《念处经》开宗明义所显示的七种利益,能够激起对于念处修行的信心一样。

利益

修习慈心,总共能够获得十一种利益:[153]

睡眠安稳 (sukhaṃ supati)

醒寤安乐 (sukhaṃ paṭibujjhati)

不见恶梦 (na pāpakaṃ supinaṃ passati)

受人爱敬 (manussānaṃ piyo hoti)

受非人爱敬 (amanussānaṃ piyo hoti)

诸天守护 (devatā rakkhanti)

不受火、毒、刀剑所伤 (nāssa aggi vā visaṃ vā satthaṃ vā kamati)

心迅速得定 (tuvaṭaṃ cittaṃ samādhiyati)

容貌明净 (mukhavaṇṇo pasīdati) [269]

临终不昏乱 (asammūḷho kālaṅkaroti)

未证阿罗汉果,则往生梵天 (uttarim appaṭivi- jjhanto brahmalokūpago hoti)

这十一项乃修习作为「安止业处」的「慈心解脱」(mettā cetovimuttibhāvāna)所带来的利益。我们将进一步解释它们的涵义。

第一项利益是「睡眠安稳」。有些人能够右胁而卧地轻易地入睡;有些人则在床上辗转难眠或者打鼾。修习慈心,则可以睡得安稳,宛如入定。在某些国家,夫妻会因睡觉打鼾而离婚;有些人则会塞住孩子的嘴,避免他们打鼾。

第二项利益是「醒寤安乐」。睡醒时感到全身舒畅,精力充沛,像是刚出定似的。

第三项利益是「不见恶梦」。修习慈心的人,只会梦见诸如礼敬佛塔,供佛或闻法等吉祥的梦,没有诸如被盗贼、野兽追赶,或掉入深渊等的恶梦。佛典提到四种梦:

预兆 (pubbanimitta)

过去经验的回想 (anubhūta)

天人所作 (devātūpasaṃhāra)

四大不调 (dhātukkhobha )[154][270]

修习慈心者即使生病,睡眠也不会受到干扰。因为,他所修得的「心生色」(cittajarūpa)支持着「食生色」(āhārajarūpa)和「时节生色」(utujarūpa),防止它们发生任何的异常。[155]

第四项利益是「受人爱敬」。你们将透过实践亲身体验到这个利益。

第五项利益是「受非人爱敬」。过去,在印度华氏城(Pāṭaliputta)有一位名叫卫塞卡(Visākha)地主。他听说锡兰岛有许多佛寺,佛法很兴盛,气候、住所和居民等环境皆适合人居。因此,他把财产留给家人,仅带着一个硬币,便朝锡兰出发。他在等船渡海时,以合法的生意,赚了一千个硬币。后来到达锡兰,便在大寺(Mahāvihāra)出家。戒腊五年之后,他外出云游行脚,所到的寺院皆只停留四个月。在前往鸡达拉帕巴塔寺(cittalapabbatavihāra)的途中,一位天神现身在交叉路口为他指路。

他住在鸡达拉帕巴塔寺四个月后,正准备离开时,见到一位天人坐在阶梯上哭泣。长老询问原因后,天人回答说,长老的出现让当地的天人变得互信且和睦,一旦长老离开,天人可能会再起纷争。因此,长老便在该寺又住了四个月。当长老再度想要离开时,那天人又像往前一样哭泣。因为如此,长老一直住在那里,直到他般涅盘。所以,一个人的慈心,便能使其人们和睦相处,如同一句缅甸俗语所说的:「一棵好树可以容纳一万只鸟。」

在佛陀时代,五百位比丘在森林禅修,[271]他们的心灵力量使得森林里的天人无法继续住在树上。当天人知道比丘下回雨安居将再回到森林来时,便制造出可怕的景象、声音和气味,企图吓阻那些比丘。因此,比丘们后来都生了病。

比丘们讨论这个情形,并请示了佛陀。佛陀教导他们带着慈心的武器回到森林。比丘们依循佛陀的教导,向森林的天人修习慈心,因而受到天人的欢迎与帮助。[156]

这将我们带到第六项利益:「诸天守护」。必须记住,禅修者不应该只是为了获得天人的守护而修习慈心,因为这么做等于是自私自利。

第七项利益是「不受火、毒药、刀剑所伤」。一位名叫乌塔萝(Uttara)的优婆夷,身上被恶意地淋上滚烫的热奶油,但由于她的慈心,热油无法伤害她。[157]另一个例子是一位比丘(cūḷassivatthera)由于慈心而未受有毒的食物所害。另外,一位名叫僧祇劫(Saṃkicca)的沙弥,也由于慈心而不受刀、剑所伤。[158]

我自己中毒的经验,也是一个例子。有一次,我被一只鱼鳍有毒的鱼所伤。虽然手流血、肿胀,但我并未感到任何疼痛。另外,约三十年前,当我试着把一条掉到井底的小狗救出时,被那条狗给咬伤了。但我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未因此而生病,只是手上多了个伤疤。另一次在锡兰,晚上睡觉时被蜈蚣咬伤,但我同样未觉得疼痛。那时候,寺院里也常有眼镜蛇出没,但牠们未造成任何伤害。[272]

第八项利益是「迅速入定」。经常修慈心的禅修者,会发现毗婆舍那修行并不困难。

第九项利益是「容貌明净」。修习慈心的行者,其脸上的肤色像是刚从树上掉下不久的扇椰子或香吉士柳橙,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

第十项利益是「临终不昏乱」。修慈者不会在昏乱中死去。相反的,他的死亡就如睡着一般。

最后一项利益是「未证阿罗汉果,则往生梵天」。慈心修习者若未证得阿罗汉果,命终后将投生到梵天,犹如从睡眠中醒觉一般。

有些人想继续深入修行,他们可能会修习慈心以便投生到梵天界继续修行。梵天界里没有「欲贪」(kāma-rāga),也没有男女之分。

与非人的关系

我想引用《相应部.因缘品》的〈家族经〉(Kulasuttaṃ)[159]以进一步说明慈心修习的利益:

诸比丘!就像女子多而男子少的家族容易受到盗贼侵扰一样,未修习、多修习慈心解脱(mettācetovimutti)的比丘,容易受非人侵扰。[273]再者!就像男子多而女子少的家族不易遭盗贼侵扰一样,修习、多修习慈心解脱(mettācetovimutti)的比丘,不易受非人所侵扰。

注释书提到,力量不大的「地界妖精」(paṃsupisācaka,泥鬼)便能侵扰未修慈心的人们,更何况是力量更大的非人众生。[160]佛陀告诉我们世上存在着这类众生。虽然他们的存在,不易被证实,但凭着对佛陀的「信任」(saddhā)(见第十三章),我们相信这些众生的存在。这种「信」并不是「盲信」(muddhapasanna),而是合理的信,从自我抉择而产生。此自我抉择的能力则是奠基于过去所累积的智慧波罗蜜。

这一类的非人众生可能是被骚扰者宿世的怨敌。或者,他们只是爱作弄人而已。佛典有不少这类的例子。例如,舍利弗尊者曾被坏夜叉(duṭṭhayakkha)敲头。[161]如此,我们可以想象,众生有多么的调皮,连舍利弗尊者如此伟大的圣者,仍被夜叉所骚扰,更不用说未修习慈心的一般人。对修习「念处」的禅修者而言,慈心修习非常重要,因此,它被称作「护卫修习」(ārakkhabhāvanā)。《相应部.因缘相应》的〈百锅经〉(okkhāsuttaṃ)说:

诸比丘!有一人清晨布施一百锅(的食物),中午与夜晚亦各布施一百锅。另一人则在清晨、中午或夜晚修习慈心解脱,每次只用如挤牛奶那样短暂的时间。后者的修习会获得较大的果报(mahpphalatara)。(S II 264) [274]

人的种类

最初修习慈心的时,不应以四种人为对象:

不喜爱的人 (appiya-puggala)

极喜爱的人 (atippiyasahāyaka-puggala)

中等的人 (majjhatta-puggala)

敌人 (verīpuggala)

另外,禅修者不应专门针对某位异性修习慈心。以群组为单位对异性修习慈心,则是可以的。已死的人也不应成为慈心修习的对象。

将「不喜爱的人」放到可爱的位置,容易让人感到疲累。把非常喜爱的朋友放在无关系者的位置也是累人的,因为看见「极喜爱的人」有少许的痛苦,便会让人感到悲伤。把「中等的人」放到可爱的位置,也易令人疲倦。忆念「敌人」则可能会激起忿怒。专以某一位异性为对象,贪爱可能会生起。有一回,某位居士问一位长老应该对谁修习慈心。长老回答:「对你爱的人」。该居士很爱他的妻子,因此便以妻子为对象修习慈心。结果,他整夜都想撞破墙去找她妻子——门关着,他却没注意,一直想要破墙而入。

若以亡者为慈心的对象,则无法证得「安止定」和「近行定」。曾有位年轻比丘,向来善于进入慈心禅那,有一次对自己的老师修习慈心时,却无法入定。[275]后来他才发现,那位老师已经死亡。于是,他改以其他活人为对象修习慈心,再度证得「安止定」。我们应该按照下列的顺序修习慈心。

自己 (atta)

喜爱的人(piya-puggala)

非常喜爱的人(atippiya-sahāyaka-puggala)

中等的人(majjhattapuggala)

敌人(anatthakāraka verī)

对自己修慈

禅修者对自己修慈时,可重复地默念下列的句子:

愿我无危险(ahaṃ avero homi)

愿我无心理上的痛苦(ahaṃ abyāpajjo homi)

愿我无身体上的痛苦(ahaṃ anīgho homi)

愿我安乐地照顾自己(sukhī attānaṃ pariharāmi)

或者简单说:

愿我快乐,没有痛苦(ahaṃ sukhito homi niddukkho)

这些句子虽然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即自己的幸福。

对自己修慈和经论里的教导相符或抵触呢?《分别论》、《无碍解道》[162]、《慈经》(Mettasutta)并未提到对自己修习慈心。的确是如此。但是,这并无抵触。因为那些经论乃就「安止定」而说(276);一开始便以自己为对象修习慈心,只是要以自身为例子而已,并不能证得「安止定」。然而,倘若这样修习:

我很快乐。就像我趋乐避苦,欲生不欲死一样,

其他众生也是如此。

以自己为例后,祝愿他人幸福快乐的心会油然而生。这就像是在启动汔车的引擎一样。

有一个问题是「谁是世上最可爱的人」?答案当然是「自己」。这算自私吗?——有一回,憍萨罗国王问皇后茉莉夫人(Mallikā)[163]:谁是她最爱的人。皇后回答:「我自己」。「大王!那你呢?」国王回答说「一样也是我自己」。国王提这问题时,其实希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因为是他把茉莉夫人从穷园丁家的人变成一国的皇后。然而,茉莉夫人很聪明且勇敢,不因此而偏袒(pakkhapātita)。憍萨罗国王后来请问佛陀的意见。佛陀回答说:

我用心遍寻一切处,

也没找到比我自己更可爱者,

同样地,每个人也认为自己是最可爱的

因此,爱自己的人不应伤害他人。[164]

你们觉得呢?佛陀的话有道理吗?

对喜爱的人

以自己为对象修习慈心之后,应对「喜爱的人」(piya- puggala或mānapapuggala)修习慈心,忆念他们对自己所作的种种布施,如爱语等[277],以激发慈爱之意。例如,以自己的阿阇黎或相当于阿阇黎者、教诫师(upajjhāya)或相当于教诫师者为对象,忆念他们让人尊重恭敬的种种德行,如多闻、具戒、智慧、头陀行等等。禅修者可以使用下述的句子,对他们修习慈心:

愿他无危险 (avero hotu)

愿他无心理上的痛苦 (abyāpajjo hotu)

愿他无身体上的痛苦 (anīgho hotu)

愿他安乐地照顾自己 (sukhī attānaṃ pariharantu)

或者简单说:

愿此善人幸福快乐,没有痛苦。

以喜爱的人为所缘时,禅修者能够证得安止定。但是,这个人不可以是异性或亡者。可以对同属某一类的人整体地修习慈心,也可以一次针对一个人。为何一次选一个呢?因为犁田时,你犁好一条沟之后才会再犁另一条,同样地,为了周密仔细,你一次只对一个人修习慈。

四句

巴利文“avero hotu”里的“vera”,意思是「危险」,指内、外两种危险,但较强调外在的危险。内在的危险,指贪、瞋、痴等烦恼,它们会引生外在的危险,例如,不善业会让自己和他人在今生和来世受到苦果。这种不善业使自己变成一种会危害自己与他人的危险。[278]因此,对喜爱的人修习慈心,愿他净化身行、口行,避免内在的危险,获得幸福。

巴利文“abyāpajjo hotu”的意思是,「希望他拥有心理上的快乐」。

巴利文“anīgho hotu”的意思是,「希望他拥有身体上的快乐」。身心皆快乐时,还需要什么呢?如此的祝福非常彻底的,已深入一切不幸的根源。

但是,这些仍然不足够。每个人都必须看顾自己的身体,这个五蕴重担(bhāra),例如进食、排泄、穿洗、盥洗、休息等等。祝愿他人能处理这些日常生活的基本事务。因此第四项是“sukhī attānaṃ pariharantu”。虽然,开始修习慈心时,以这四种方式进行。但是,当修行成熟时,禅修者应该要能够不用这些概念,只纯粹藉由注意力来修习慈心、获得「心一境性」。

四威仪

《经集》的〈慈经〉(Sn 26)提到修慈心时可采用的威仪姿势,以及修习的时间:

tiṭṭhaṃ caraṃ nissinno va 〔行、住、坐或

sayāno yāvatāssa vitamiddho. 卧,若尚未睡眠

etaṃ satiṃ adhiṭṭheyya, 应当修习此念,

brahmametaṃ vihāramidhamāhu.人称此(念)为「梵住」。〕

只要不是在睡眠,无论行、住、坐、卧,皆可以修习慈心,换句话说,慈心修习和念处一样,四威仪中皆可修习。[279]

决意和自在

禅修者获得精进力与定力时,会下定决心进入禅那,从初禅、二禅、三禅到四禅。应该熟练每个阶段的禅支,以培养更高阶的定所需的智慧与技巧。首先应该具备初禅五自在:

转向自在 (āvajjanavasī)

入定自在 (samāpajjanavasī)

住定自在 (adhiṭṭhānavasī)

出定自在 (vuṭṭhānavasī)

省察自在 (paccavekkhaṇavasī)

禅修者也应该修习「禅那运动」(jhānakīlā)[165],如「顺禅」(jhānānuloma)、「逆禅」(jhānapaṭiloma)、「顺逆禅」(jhānānuloma- paṭiloma)、「跳禅」(jhānukkantika)等方法,以磨锐自己的定力。

相关的利益

如《大疏钞》说“attani bhāvanā nāma sakkhibhāva- tthāti …”所说,[166]禅修者即使以自己为对象修习慈心,也能够获得伴随着主要利益的种种利益。禅修者对自己修习慈心后,将远离五盖,获得「离」(viveka,离五盖)与「乐」(sukha)等的立即利益。之后,慈心禅那成就时,则会获得「禅那乐」(jhānasukha)。

「止乘行者」(samathayānikayogī),若正念观察那些与禅那相应的心所,[280]即念诵「愿他快乐」时的「心理状态」,以及相应的色法,即发声的色法及声音,将能因此而证得观智及道、果。

除了禅那乐以外,其他可证得的乐是因离烦恼而生起的「无过之乐」(anavajja-sukha)以及「无杂之乐」(abyāseka- sukha)。前者是作证道、果的结果,这在佛教而言很重要,因为「无过」(blamelessness)比「荣耀」(glory)更重要。如果只有「荣耀」而欠缺「无过」,便无法证得这种乐。如果过着「无过的」生活,荣耀自然随之而来。因此有个这样的定则(niyāma)

若不希求荣耀,它便会增长;

若希求荣耀,它便会消减。

智者追求无过。

禅修者证得定力——包含「剎那定」之时,能获得“abyāsekasukha”,[167]纯粹、无杂质的乐,或说像「生的、未加工过的东西」那样好的乐。它也叫作“asammissasukha”(不混杂的乐)或“parisuddhaṃ”(净乐)——这种乐的生起要归功于守护根门与正念的力量。

重视法的人会正知自己的行为是否「有益」(sātthaka- sampajañña)、「合宜」(sappāya-sampajañña)。具备此正知的人,将选择正确的道路,让自己不愧为人。这种正知也叫作“nepakkapaññā”(谨慎慧),[168]或“parihāriyapaññā”(遍持慧)(判断「拒绝或遵受、做或不做」的智慧)。[169]它们不仅为自己也能为他人带来「满足之乐」——“santosasukha”或“santuṭṭhisukha”。处在充满物质享乐的世界,这种满足之乐尤其能够助人放下永无止尽的俗世欲望。[281]

慈心修习与毗婆舍那

约二十年前,我在斯里兰卡教导一位居士念处修行和慈心修习。他在修习奢摩他之后,受到很大的鼓舞,责怪我早先并未教导他这个方法,把他自己比成舍莉(Sari)(舍利弗尊者的母亲),因为舍莉也曾经责怪她儿子未教导她佛法。我们为什么在修习毗婆舍那的空档兼修慈心呢?因为慈心修习能够保护毗婆舍那修行,这好比士兵打仗时藏身在壕沟内作战而非站立于空旷处;或者好比搭船筏渡河,而非自行游泳。

「观乘行者」(vipassanāyānika-yogi),即「只以毗婆舍那作为车乘的禅修者」或说「纯粹修习毗婆舍那的禅修者」,可能会觉得有时候毗婆舍那修行让人感到疲累,或者难以获得「定」(samādhi)、「慧」(paññā),并感到脑袋里有烧热之苦。这时候,禅修者可以转而修习「奢摩他」(samatha),如「慈心修习」,以便培养「世间禅那」,待恢复精神之后再继续修习「毗婆舍那」。这类的禅修者,称为“samathayānika-yogi”,即「止乘行者」 (修习「奢摩他」暨「毗婆舍那」的禅修者)。

佛陀时代,已有「观乘行者」,这类行者并未修习「奢摩他禅那」。这样的修法,名为“suddhavipassanāyāna”,即「纯观乘」;修习此法者便是“sukkhavipassaka”,即「干观者」(因为未得世间的禅那水滋润,所以是「干躁」)。当然,纯观的禅修者成为「不还者」或「阿罗汉」后,若修习「奢摩他」将可以轻易地证得「世间禅那」。

有一点应注意的是,禅修者可能会执着于「奢摩他禅那」,故不继续向解脱的目标迈进。因此〔佛陀〕有这样的教导:「不要让心往外游移,也不要让它滞着于内。」[282]

四种修习

慈心修习是四种「护卫修习」(caturārakkhabhāvanā)之一,四种是指:

佛随念 (buddhānussati)

慈心修习 (mettābhāvanā)

不净修习 (asubhabhāvanā)

死随念 (maraṇānussati)

通常,「观乘者」(vipassanāyānika)会练习这四种护卫修习。「忆念佛陀」时,能够战胜害怕和恐惧,也能够忍受痛苦。「慈心修习」则培养对其他众生的慈心。透过「不净修」,对可喜的影相或感受不会产生执着。「死随念」则能够激发持续的精进力。加强无常想,将因而能够善用时间为法精进。禅修者藉由「死随念」克服对生命的执着,心中生起一种迫切感。此四者当中,「慈心修习」最适合西方国家的禅修者。

破除界限

以「自己」和「喜爱的人」为对象修习慈心之后,行者应依序地以「极喜爱的人」、「中等的人」及「敌人」为对象继续修习慈心;每一次要推进到下一阶段之时,应使心变得柔软(mudubhūta)、适业(kammañña)。[283]藉由慈心,将「极喜爱的人」放到「喜爱的人」之位置上,如此可淡化那人和自己的关系。对于「中等的人」和「敌人」,也是要如此。如果禅修者没有敌人,或从未视任何人为敌人,那么就不需要以敌人为对象修习慈心。

行者应该藉由慈心修习一再地「破除界限」(sīma- sambheda),让自己能够对这四种人遍满慈心,无有偏爱。

假如盗贼要求他献出四类人中任何一种人的人头,他会选择交出谁的人头呢?唯有当平等地对待自己与其他三种人时,才看不出谁应被挑选出来交给强盗。若能如此,便破除了四种人之间的界限,也就是“sīmasambheda”。

修习五百二十八种慈

「遍满」(pharaṇa)有三种:

无限 (anodhiso)

有限 (odhiso)

方位 (disā)

无限的方法

在这方法中,禅修者对于五类众生无区别且无限地遍满慈心。五类众生是:

一切有情 (sabbe sattā)

一切有息者 (sabbe pāṇā)

一切生物 (sabbe bhūtā) [284]

一切补伽罗 (sabbe puggalā)

一切有五蕴的 (sabbe attabhāva- pariyāpannā)

禅修者以「愿他们没有危险」等四句来修习。如此,以这五类为对象,个个可修得四种安止定(四色界禅那),所以无限遍满总共有二十种安止定。

有限的方法

有限遍满,含七类众生,共分成三组:

第一组:一切女性(sabbā itthiyo)、一切男性(sabbe purisā)

第二组:一切圣者(sabbe ariyā)、一切凡夫(sabbe anariyā)

第三组:一切天人(sabbe devā)、一切人类(sabbe manussā)、一切恶趣众生(sabbe vinipātikā)

禅修者依「愿他们没有危险」等四句修习。如此,以这七类为对象,各各可修得四种安止定,所以有限遍满总共有二十八种安止定。有限遍满与无限遍满,合起来共有四十八种安止定。

方位的方法

在方位遍满中,上述的四十八种安止定又分十个方位,如此共得四百八十种安止定。三种方法合起来,总共得五百二十八种安止定。[285]

论法(Dhammasākacchā)

:慈心修习(mettābhāvanā)能让毗婆舍那较快成就吗?

:修习慈心可以让毗婆舍那修习变得较为容易,但是不能让毗婆舍那较快成就。

:我们应在慈心修习的什么阶段,转修毗婆舍那?

:一旦证得禅那便可转修毗婆舍那,不需要等到修完五百二十八种慈心。

:就「止乘者」(samathayānika)而言,慈心修习是四十种奢摩他业处中最好的方法吗?

:这要视个人的喜好和习性(carita)而定,就像在诸多同类的药里偏取某一种一样。慈心修习,作为「四梵住」或「四无量」之一,最适合瞋心强的人,因为「慈」被定义为「能让心柔软的事物」。

:「观乘者」(vipassanāyānika)的方法,是较快证得道、果的方法吗?

:是的!就像以背水一战的决心奋勇作战,会较快赢得胜利一样。若你一边找掩护一边作战,便会花多一点时间。有了毗婆舍那,你不会战死,也不会战败。

:在「慈心修习」的什么阶段,会得到十一种利益?

:慈心修习,无论是〔欲界的〕「善行」或〔色界的〕「等至」都会带来利益。看看那给小牛喂奶的母牛,以及优婆夷乌塔萝(Uttara)的故事。那里的慈心不是「近行定」也不是「安止定」,只是单纯的爱心,一种「欲界善」(kāmavacara- kusala)而已。[286]这种欲界善便能带来利益,虽然不如得等至时那样会带来全部的利益。慈心即是这样地强而有力!

:慈心修习能保护人不受核子武器伤害吗?

:我们尚未见过以慈心抵挡这种武器的例子。今日可以试试看了。无论如何!比核子武器这种外在敌人更危险的,是内在的敌人,即「瞋恚」,它时时刻刻在爆炸。如果能够消灭这内在的敌人,就不需担心那外在的敌人了。但如何克服「瞋恚」呢?当然要用「爱」。下面的经文援引自《法句经》第二二三偈:

Akkodhena jine kodhaṃ, asādhuṃ sādhunā jine;

Jine kadariyaṃ dānena, saccenālikavādinaṃ.

用不瞋战胜瞋,用善战胜不善;

用布施战胜吝啬,用真理战胜谎言。

如此,佛陀催促我们克服自己的瞋恚。最害怕原子弹的人,其实是那些拥有原子弹的人。一旦你成为预流者或不还者,便不会害怕死亡,因为你的去处已经确定了。

:我在与自己同性别的人们之中,找不到「喜爱的人」可作为慈心修习的对象。要思惟这类人的优点,我觉得很困难。该怎么办?

:将慈心修习作为一般善行而修行时,你可以对任何人散发慈心。不过,若为了证得「安止定」,你必须依照佛典的教导才行。

第三十六章 雨安居

[287]

“Pavāraṇā”的意思是「邀请」〔或「满意」〕,已被用来指雨安居结束时的僧众集会。雨安居结束时,僧众已共同生活了三个月,可能会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不满。依据佛教僧团的传统,在这告别的时刻,僧众应彼此邀请(pavāreti),请大众指正自己的过失。“Pavāraṇā”其实有四种。

资具之邀请 (paccaya-pavāraṇā)

回绝之满意 (paṭikkhepa-pavāraṇā)

满足之满意 (yāvadattha-pavāraṇā)

安居者之邀请 (vassaṃvuṭṭha-pavāraṇā)[170]

资具之邀请 (paccaya-pavāraṇā)

如说:

Icchāmahaṃ, bhante, saṅghaṃ cātumāsaṃ [bhesajjena] pavāretuṃ.

尊者!我想(以医药)招待僧团四个月

这是想在雨安居时提供资具的布施者(dāyaka)向僧团所作的邀请。[228]

回绝之满意(paṭikkhe-papavāraṇā)

如说:

pavārito nāma asanaṃ paññāyati. bhojanaṃ paññāyati, hatthapāse ṭhito abhiharati, paṭikkhepo paññāyati, eso pavārito nāma.

所谓〔于食物〕满意,应有〔比丘〕进食,有食物,〔施者〕站于手可及处施与;但〔比丘〕回绝,才名为满意。

比丘不会拒绝提供给他的食物与饮料。如果拒绝过后又想取用那些食物和饮料,必须做「毗奈耶羯摩」(vinaya- kamma,如律的行为)。

满足之满意(yāvadattha-pavāraṇā)

如说:

paṇītena khādanīyena bhojanīyena sahatthā santappesi sampavāresi.

亲手供养、侍奉〔比丘〕种种妙胜的食物

准备很好的食物或饮料,施与给比丘,直到他感到满意,或者表达满足为止。

安居者之邀请(vassaṃvuṭṭha-pavāraṇā)

这种“pavāraṇā”〔即所谓的「自恣」〕被分析(vibhajati)如下:

pakārehi diṭṭhādīhi vāreti saṅghādike bhajāpeti bhatte karoti etāyāti pavāraṇā, āpattivisodhanāya attavossaggokāsadānaṃ.

比丘们雨安居(三个月)后,彼此邀请批评指教。所谓「自恣」(pavāraṇā),即比丘「让自己亲近并聆听僧团」 (pakārehi diṭṭhādīhi vāreti saṅghādike bhajāpeti),「作种种义务」(bhatte karoti)。「(正是)为了净除自己的过失」(āpattivisodhanāya),比丘放下自己,给与他人机会指出自己的过失(attavossagg- okāsadānaṃ)。佛典说:[289]

anujānāmi bhikkhave vassaṃvutthānaṃ bhikkhūnaṃ tīhi ṭhānehi pavāretuṃ.

诸比丘!我听许圆满雨安居者邀请三次

佛陀允许比丘彼此邀请,让自己接受批评,以便每个人可以依自己所见、所听、所怀疑之事,指出他人的过失。此惯例的因缘是,当时外道有一种完全禁语的苦行,这种实践也传到了佛教,于是佛陀便规定僧众应相互请求批评指正。

在佛陀教法中,教导与指引是必要的。如果沉默不语,僧众便无法彼此沟通,会导致离群之苦(vūpakaṭṭha)。像动物一样,不能彼此学习、讨论佛法、善恶。因此,佛陀制定了「自恣」(pavāraṇā)的方法。

世尊自己也遵循这个惯例。有一次世尊在舍卫城附近的东林鹿母讲堂。与他共住的五百比丘都是阿罗汉。世尊在半月布萨日时,坐于空地上主持自恣羯磨。见到诸比丘默然不语,世尊便说:

诸比丘!我邀请你们——我是否有任何身、口上的过失,你们要指责我的?[171]

如此可见佛陀非常重视僧众彼此告白的自恣。自恣羯磨之后,还能彼此邀请吗?——可以的。为何需要这样相互邀请?——这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因此有需要[290]彼此指出对方的错误,当然,这必须是有建设性的。如果知道某位比丘有过失,却保持沉默,这是对该比丘没有慈心的表现。应知道,如果不指出该比丘的过失,该比丘将会受苦。所以,应该基于悲悯心作出批判性的建议。同时,比丘们应该知道,缺乏建设性的批评只是「侮辱」而已。

比丘们住在同一个寺院里三个月,可能会看见、听见或怀疑共住者的缺点。如此,他们有义务彼此帮忙修补、扶正对方的缺陷。应该基于战友之谊与合作的精神,指出共住期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

所以,比丘应出自悲悯,以具建设性的方式,响应对方的邀请。如此,被指正的比丘将能够发现自己的过失,并及时改正。《疏钞》说:

Pakārehi diṭṭhādīhi vāreti kāyakammādike sarāpeti gārayhe karoti etāyāti pavāraṇā, paṭipattivisodhanāya attano attano vajjasodhanāya okāsadānaṃ.[172]

于看到、听到或想到,无论身行或口行,

令忆念并指为过失,是为自恣。

为了净化修行、去除自己的过失,故给与他人机会批判自己。[173]

如此,雨安居结束时的「自恣」代表比丘把自己交给僧团(saṅgha)[291]或同伴,让他人评论自己。要符合这个原则,比丘那时必须说:

saṅghaṃ, bhante,

pavāremi diṭṭhena vā sutenā vā parisaṅkāya vā, vadantu maṃ āyasmanto anukampaṃ upādāya. Passanto paṭikarissāmi. Dutiyampi, bhante, saṅghaṃ…

Tatiyampi, bhante, saṅghaṃ…

尊者!我邀请僧团。请大德出于怜悯,告诉我所听、所见、所疑之事。见到〔过失〕时,我会改进。尊者!我第二次邀请僧团……

尊者!我第三次邀请僧团…:

因此,比丘能够远离过失得到净化。这个传统也可用在各行各业,令其受益。有位禅修者曾把与此类似的方法运用在学校里。但是,并未成功,因为学生的相处不够紧密,不足以知道彼此的缺点。老师指正学生的错误,同样地,学生也应该指出老师的错误。但是,能经得起学生批判的老师并不多。愿意响应他人的邀请,帮助他人净化、提升,也是「善知识」(kalyāṇamitta)所应具有的特质之一。

迦絺那(Kaṭhina)

「迦絺那」通常发生在「自恣」之后,它的意思是「坚实」。执行迦絺那的仪式称作“kaṭhinatthāro”,「传播迦絺那」,其意思是,将「外出不需寻求允许」(anāmantacāro)等五种利益(ānisaṃsa),确实地传布到寺院的每个角落。迦絺那坚固、耐用,犹如可收藏、储存的绳子。[292]因此,依据戒律将五种利益散布到寺院每个角落的节日,就是「迦絺那节」。

迦絺那的起源

有一回,佛陀住在舍卫城附近的竹林园。当时,有三十位同父异母的兄弟,被称为「贤群」(Bhaddavaggiya),他们是憍萨罗国王的儿子,出家修行佛法,有的成为预流者、有的是一来者或不还者。

有一天,这些比丘决定到舍卫城拜见佛陀。因为雨安居已开始,他们无法出游到舍卫城,所以留在往舍卫城路上的塞凯塔(Sāketa)渡过雨安居。由于无法和佛陀一起结夏安居,他们感到很沮丧。雨安居一结束,他们便立刻向舍卫城出发。然而,一路上一直在下雨。

当时,比丘们只有少许的用具,仅三衣一钵而已。僧衣是手缝的,所以又厚又粗。当僧衣被雨淋湿且沾上泥泞时,会变得很沉重。因此,当他们到舍卫城时,身体都累瘫了。

佛陀耳闻这件事后,便观察过去诸佛,知道过去诸佛曾允许比丘拥有迦絺那衣。于是,佛陀亦基于怜悯心允许僧众接受迦絺那衣。

「迦稀那」的时间,维持一个月,从「德丁久月」(Thadingyut)的第一个月亏日(约公历十月中)开始,到「德桑蒙月」(Tazaunamon)的月圆日(约公历十一月中)结束。在第一个雨安居期间留在寺院里的比丘,皆能获得迦絺那的利益。

迦絺那利益

比丘的利益

雨安居期间,除非得到僧团的允许,比丘不能出游或者到访居士家。若有需要,比丘在僧团的同意下,最多可出游七天。但是,雨安居末期举行过「自恣」和「迦絺那」之后,比丘便能够自在出游、到访居士家,不需获得僧团的同意。这便是「迦絺那」的第一个利益:“anāmantacāro”。

依照戒律,比丘可以拥有一套「三衣」(ticivaraṃ),无论他到哪里都不能和三衣分开,黎明时尤其如此,否则便是犯戒。[174]现在,举行过自恣和迦絺那后,便可以不用携带整套三衣。这是迦絺那的第二个利益:“asamādānacāro”。

通常,比丘不能够持有超过一套以上的僧衣。[175]以前,比丘时常拥有许多僧衣,旅行时随身带着它们。这显得很荒谬,且招致在家人的批评。在家人抱怨说:比丘舍弃欲贪(kāmarāga),竟仍然拥有财产。于是,佛陀自己实验,看看究竟需要多少衣服才能让人抵御气候的变化。[294]他发现无论日、夜,一套三衣便已足够。如此,便有这条戒律的产生。

不过,比丘可以不犯这条戒,请另一位比丘托管过剩的衣服,虽然他实际上仍使用它们用以替换(vikappana)。这是一个方法。否则的话,需要透过「决意」(adhiṭṭhāna)将衣服当作自己专属的东西来使用,但从收到衣服开始算起,只能使用十天。举行过「自恣」和「迦絺那」之后,在接下来的五个月,也就是到来年〔公历〕三月,比丘不受限制,可以(不用托管就)持有许多套僧衣。这是迦絺那的第三个利益:“yāvadatthacīvaraṃ”。

通常,比丘不能够一次四个人或以上,成群结伴到同一居士家接受供养[176]。但是,由于第四个利益,“gaṇabhojana”,比丘可以成群到居士家应供。附带一提,戒律规定:比丘不能拒绝第一个人的邀请,而去选择第二个人的邀请。

迦絺那的第五个利益是“yo catattha cīvaruppādo so nesaṃ bhavissati”。由于这个利益,在「迦絺那」期间产生的功德衣,属于在寺院里圆满自恣和迦絺那的比丘所有,而且他们可以使用这些衣服五个月。

以上是「迦絺那」的五种利益。[177]

在家居士的利益

布施者也因布施而获得五种利益。由于布施者的帮助,比丘可以不经僧团同意自行四处游方,因此,布施者也会获得旅行无障碍的利益。由于布施者的帮助,比丘免除携带三衣的义务,因此,布施者也会获得工作无碍的利益。由于布施者的帮助,比丘自在用食不受戒律限制,因此,布施者也能远离与食物有关的灾难。由于布施者的帮助,比丘能够蓄藏僧衣一段期间,因此,布施者也能获得安全保有财产的利益。「迦絺那」的仪式,让比丘有资格获得寺院提供的僧衣和资具。由于这个善行,布施者的财富将能远离可能的危害。

因此,我们总是说:在「迦絺那」期间布施僧衣有特殊的意义。参与的比丘能多少减除戒律的限制。同样地,信众也会因他们的善念(cetanā)而获得一般的以及特别的利益。

第三十七章 七种合宜

[297]

五根

「根的平衡」(indriyasamatta)和五根有关:

信 (saddhā)

精进 (vīriya)

念 (sati)

定 (samādhi)

慧 (paññā)

五根内含两对,每对有两个组员,即「信、慧」一对,「定、精进」一对,组员彼此必须相互制衡,达到平衡的状态。若「信」强而「慧」弱,便会变成盲信;若「慧」强而「信」弱,则变得狡猾。同样地,若「精进」强而「定」太弱,则会产生掉举;「定」强而「精进」弱,则会变得懒惰。就这两对的组员而言,均衡的强度是需要的。但是,就「念」而言,则应该将它的力量发挥到最极致,如俗话所说的:

念绝不会太过,总是不足够。[298]

磨锐诸根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修习五根?根据“sappāyakiriyāya sampādeti”这一句巴利文,禅修者应该确定自己已恰当地操作。这是九种磨锐五根的方法中的第四种方法。我们将讨论这个方法,因为我们认为:对见法而言,这是最重要且最有帮助的方法。关于磨锐诸根的九种方法,《清净道论》说:

虽然这样努力修「方法观」,而「方法观」仍不成就时,他应以九种方式磨锐诸根:[178]

仅观察生起的诸行之灭坏 (uppannuppannānaṃ saṅkhārānaṃ khayameva passati)。

在那时,确定已谨慎地操作 (tattha ca sakkacca- kiriyāya sampādeti);

确定已持续地操作 (sātaccakiriyāya sampādeti);

确定已恰当地操作 (sappāyakiriyāya sampādeti)。

藉由定相的掌握 (samādhissa ca nimittaggāhena),

以及觉支的转起 (bojjhaṅgānañca anupavattana- tāya),

他不顾身命(kāye ca jīvite ca anapekkhataṃ upaṭṭhāpeti)。

那时,他依靠出离法(tattha ca abhibuyya nekkhammena)、

且未中途退缩,故战胜(身苦)(antarā ca abyosānena)。[179][299]

恰当地操作

他也应该避免「七种不合宜」,培养「七种合宜」。[180]

住所合宜 (āvāsa-sappāya)

行境合宜 (gocara-sappāya)

谈话合宜 (bhassa-sappāya)

人合宜 (puggala-sappāya)

食物合宜 (bhojana-sappāya)

时节合宜 (utu-sappāya)

威仪合宜 (iriyāpatha-sappāya)

古时候,比丘入森林到树下或灌木丛中禅修。如果三天之内便获得「定」与「慧」,他们就待在那里继续修行。反之,便换到另一个地方。就住所而言,这个禅修中心可说是合宜的。舍利弗长老从不躺卧,依据他的说法,只要不会让身体和膝盖弄湿,那样的住所就是合宜的。

为了避免定力受到影响,比丘经常前往〔托钵〕的处所必须受到限制。「谈话」也是如此,谈话或听人谈话的内容,都应该与佛法有关。合宜的人,是具备戒、定、慧的人,值得跟随学习佛法的人。比丘们相处时,应充满慈爱(mettā)、悲悯(anukampa)等的法亲之情。若那人对我们的修行没有帮助,就不符合「人合宜」的要求。总之,「善知识」(kalyāṇamitta)就是合宜的人。[300]

在此,我想再说明「慈」(mettā)的意义。慈的「特相」是帮助他人(hitākārappavattilakkhaṇa)。这是慈的能力、力量(satti),必与慈的显现(vyatta)相符应。

也就是说,禅修者必须在心理上和行为上都为他人的利益而努力,也就是“hitūpasaṃhārarasa”(以「为他人带来利益」为「作用」)。这是慈的实践,与假装出来的慈不同。慈的「现起」是「调伏恼怒」(āghātavinaya-paccupaṭṭhāna)。慈的「近因」是见众生的可爱面(sattānaṃ manāpabhāvadassana- padaṭṭhāna)。

瞋恨的人便好比是生气的青蛙,被戳弄时身体胀大、腿缩小,于是沦为乌鸦的猎物。

在过去,阿那律(Anuruddha)、奇米拉(kimila)和南迪雅(Nandiya)三位尊者一起在森林里修行。他们同意要同心共住,也确实办到了。彼此的行事方式从不冲突,所以他们能够合谐、融洽地共处,心也能如水乳般契合。最年长的人受到敬重,也不仗着年长来占人便宜。这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但用他人的心在生活」。我们都应该这么做。

与他人的不愉快,应大而化之;要知道心里的瞋恚是应该被观察、去除的,应该将瞋恚当作可从中学习的经验。若禅修者能够按照这些要点来培养「人合宜」,要磨锐五根就不会有什么困难。[301]

至于「食物合宜」,适合某甲的食物对某乙可能不适合。这个禅修中心在这方面还有改善的空间,特别是对外国的禅修者而言。我们也应该吃有营养的食物,因为食物会影响心情。至于「时节合宜」,禅修者可视自己需要,改变周遭生活环境。至于「威仪合宜」,「坐」和「行」比较适合初学者。一段时日后,他们可以运用每一种威仪,包含「住」和「卧」。

第三十八章 河流

[303]

我们来说个谜语,这是尊者阿耆多(Ajita)向佛陀提出的问题:

水流处处流。

何者能阻碍、抑制这水流?

水流被谁断?[181]

提问者想知道如何削弱、阻止、控制「烦恼流」,以及如何彻底切断它们的方法。佛陀回答说,

念能阻碍、抑制诸水流 sati tesaṃ nivāraṇaṃ

水流被慧断。 paññāyete pidhiyyare

防护

第一种方法是,透过防护根门而抑制烦恼之流。

曾经有五位比丘住在舍卫城,[182]每个人都只守护五根门中的一个根门,各自认为自己的修行最为困难。他们之间有过一些激昂的辩论,但仍无法获得共识。最后,他们请示佛陀。佛陀告诉他们:「任一根门的守护,都和守护其他根门一样困难。但是,比丘必须守护所有的五根,不应只守护单一根门。唯有能够守护所有的五根门的人,才能从轮回解脱。」

于是,佛陀说了以下两首偈(《法句经》第三六○与三六一偈):

Cakkhunā saṃvaro sādhu, sādhu sotena saṃvaro;

Ghānena saṃvaro sādhu, sādhu jivhāya saṃvaro.

Kāyena saṃvaro sādhu, sādhu vācāya saṃvaro;

Manasā saṃvaro sādhu, sādhu sabbattha saṃvaro;

Sabbattha saṃvuto bhikkhu, sabbadukkhā pamuccati.

眼的防护是善;耳的防护是善;

鼻的防护是善;舌的防护是善。(Dhp 360)

身的防护是善;语的防护是善;

意的防护是善;于一切处守护是善;

于一切处守护的比丘,从一切苦解脱。(Dhp 361)

若放纵眼门,一旦遇到可意的所缘,「贪」便会生起;遇到不可意所缘时,「瞋」便会生起。若未正确了知所缘的真实本质,则「痴」会生起。人们并未正确了解贪、瞋、痴。[305]从「心路」(vīthi)来说,贪瞋痴在「速行」(javana)阶段才变得显著。「疑」或「无信」(asaddhā)、「无堪忍」(akkanti)(不能堪忍苦、乐所缘)、「怠惰」(kosajja)、「失念」(muṭṭhasacca)、「无智」(añāṇa)等的生起也是发生在这个阶段。这些不善的「速行」经常生起在一般人的心里。

由于虚妄的见解会一直虚构根本不存在的事物,所以凡夫沉浮于五种河流中:

渴爱流 (taṇhā-sota)

邪见流 (diṭṭhi-sota)

烦恼流 (kilesa-sota)

恶行流 (duccarita-sota)

无明流 (avijjā-sota)

除了睡眠的时候以外,这五种流不断地随着所缘的强度而以不同的速度流过六根门。凡夫的情况犹如被洪水围困,无物可攀附,显得无助。

请看看你们自己,试着为自己寻找可依赖的事物。你找得到能够让你不被烦恼激流冲走的方法吗?毒品?它们只会让事情更糟,不是吗?

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念」(sati),人们能够借着「念」防护根门。因此,世尊教导人要「自依止」——依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内在的善〕法——才能让自己免受不善之流所淹没。在此,「念」就像救生衣。「念」虽然是最主要的,但也需要「精进」等其他心所的支持,方能延续不断。以「念」作为防护的工具,就能抑制、削弱烦恼流和其余的四种流。

巴洛陀迦经

《相应部.六处相应》有一部〈巴洛陀迦经〉(Bhāradvāja- suttaṃ)。[183]以前,一位名叫优陀延那(Udena)的国王,拜访名为宾头卢巴德瓦加(Piṇdolabhāradvāja)的年轻比丘。国王问说,年轻比丘怎么做才能在见到异性时不生贪爱?比丘回答:将所有的异性都看作自己的母亲、姊妹或女儿。

国王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认为心一直在改变,只是作亲人想,不能保证贪不生起,尤其是当异性的举止挑逗、诱惑而迷人的时候。

国王的诤论是有道理的,因为在相同的环境下也会有反常的事情,尤其是在世人的「惭」(羞于作恶)、「愧」(害怕作恶)(hiri- ottappa)——佛陀称二者为「世间的守护者」(lokapālaka)[184]——已渐渐丧失的时候。

于是,那位比丘又回答说:年轻比丘不把异性当成异性,只是观她们的不净相,也就是观其三十二身分,所以能克服欲贪。对于这个回答,国王仍然不满意,因为他认为:心是会变的,有些人可以把不净的、丑的,看成是净的、美的。[307]

有一个寺院,为了提醒到访者死亡的实相,激起人们的「出离心」(saṃvega),在寺里挂了一具人骨骷髅,上面写着「我是十六岁的少女」。有一天,一位年轻男子来到寺院。起初,他看着骷髅,思惟着「不净」(asubha)。但是,他读到那些字后,便开始幻想那十六岁少女的甜美身影,生起贪爱之心。

古时候也曾有这样的例子,比丘从坟场收集女性的骷髅,并与之行淫。因此,国王认为比丘的回答仍不充分。

那位比丘又回答说,他们修习「根律仪戒」(indriya- saṃvarasīla)。这次,国王终于满意了,因为这个修行符合他个人的经验。总是被美丽的宫女所围绕的他,除非修习「根律仪戒」,否则很难不对她们生起贪爱之心。

如此,心受到「念」的守护时(satārakkhena cetasā),便能抵御烦恼。如已说过的,「念」犹如新鲜空气,不可或缺。若人吸入受污染的空气,就会不舒服,甚至昏迷。有新鲜的空气,人们才会健康、充满活力。人们虽然知道新鲜空气的可贵,但却不了解「念」的价值,不努力培育正念。佛陀曾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念」都是必备的。

satiṃ ca khvāhaṃ, bhikkhave, sabbatthikaṃ vadāmi.[185]

〔诸比丘!我说念于一切处皆是必需的。〕

如此,对于「何种法能够阻碍、抑制烦恼之流」的问题,答案是“appamāda-sati”(不放逸的念),它能于现世净除心里的烦恼,成为来世的善资粮。[308]

遮断

毗婆舍那慧与道慧能够遮断五种流。所以,对于阿耆多的问题:「水流被谁断?」,佛陀回答:「水流被慧断」。

若未先用「念」抑制烦恼之流,它就不可能被「慧」断除。因此,念与慧是相互依靠的。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们那分别依三学而被断除的三种烦恼。「烦恼」有两个涵义:首先,它折磨,使身心疲累。其次,它燃烧,产生身、心的疲累。[186]烦恼是一切苦的根源,「如何击败烦恼」是我们的大问题。

佛陀教导我们三种战胜烦恼的方法。「戒」可以击败「违犯烦恼」(vītikkama-kilesa);「定」可战胜「缠缚烦恼」(pariyuṭṭhāna-kilesa);「慧」可征服「随眠烦恼」(anusaya- kilesa)。「戒」能够停止「恶行之流」(duccarita-sota),但不能够击败「缠缚烦恼」,「念」(sati)才能击败「缠缚烦恼」。至于「随眠烦恼」,「戒」和「念」都无法使之动摇,只有「慧」,也就是毗婆舍那和圣道,才有能力击溃「随眠烦恼」。

「随眠烦恼」又可分二种,「所缘随眠」(ārammaṇānusaya)和「相续随眠」(santānānusaya)[187]。「毗婆舍那」(vipassanā)可征服前者;「道智」(magga-ñāṇa)则可战胜后者。藉由毗婆舍那,禅修者了解无常、苦、无我三法印。这个了解便能遮断五种流。不过,这里的遮断,只是暂时的,也就是,只有在「毗婆舍那智」运作之时才暂时将它遮断。[309]

「道智」生起后才有永久的遮断。举例而言,证得「预流道」(sotapattimagga)时,「邪见流」(diṭṭhisota)和「疑之流」(vicikicchāsota)便被彻底遮断。禅修者清楚了解名色法,所以不再有错误的见解和怀疑。这时,其余的烦恼流,虽尚未被彻底断除,但与恶趣有关的部分,则同样完全止息。换句话说,预流者不会造做任何让自己投生恶趣的不善业。

因为「烦恼」和「三轮」(vaṭṭa)有关,「三轮」又和「圣道」(ariya-magga)的主题相关连,所以我们现在应接着说明「三轮」和「圣道」。

三轮

我们先说明「三轮」(vaṭṭa)。三轮各各与四种「轮回」(saṃsāra)有关:

恶趣轮回 (apāya-saṃsāra)

欲界善趣轮回 (kāmasugati-saṃsāra)

色界轮回 (rūpa-saṃsāra)

无色界轮回 (arūpa-saṃsāra)

恶趣轮回(apāya-saṃsāra)

恶趣轮回的三轮如下:

烦恼轮(kilesa-vaṭṭa)

指「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和「疑」(vicikicchā)。前者指不了解真实存在的事物,只知道不必要的、错误的事物。「疑」的「特相」是「动摇」[310],其「现起」是「不确定」和「犹豫」。「近因」是对所疑之事「不如理作意」。

业轮(kamma-vaṭṭa)

指因「身见」和「疑」而生起的十不善行:

「身恶行」(kāyaduccarita):「杀生」(pāṇātipāta)、「偷盗」(adinnādāna)、「邪淫」(kāmesu micchācara)

「语恶行」(vacīduccarita):「妄语」(musāvāda)、「两舌」(pisuṇavācā)、「恶口」(pharusavācā)、「绮语」(samphappalāpa)

「意恶行」(manoduccarita):「贪」(abhijjhā)、「瞋」(byāpāda)、「邪见」(micchādiṭṭhi)

它们也被叫作「不善业道」(akusala kammapatha)。

果报轮(vipāka-vaṭṭa)

指地狱众生、畜生、饿鬼及阿修罗的「果报(vipākakattā)五蕴(khandha)」。这些是业轮的结果。

欲界善趣轮回(kāmasugati-saṃsāra)

欲界善趣轮回的三轮如下:

烦恼轮(kilesa-vaṭṭa)

指对感官快乐的欲望,[311]例如:对可爱的色、声、香、味、触的贪爱与执着。

业轮(kamma-vaṭṭa)

指十种「功德行」(puññakiriyāvatthu)[188]

布施 (dāna)

持戒 (sīla)

禅修 (bhāvanā)

恭敬 (apacāyana)

服务 (veyyāvacca)

回向功德 (pattidāna)

随喜功德 (pattānumodana)

闻法 (dhammasavana)

弘法 (dhammadesanā)

令见正直 (diṭṭhijjukamma)

「功德行」能善塑众生的身、心。之所以称为「功德」(puñña),乃因为它们符合、顺从善人的愿望而作善行。[189]

果报轮(vipāka-vaṭṭa)

指人与欲界天人的果报五蕴身。

色界轮回(rūpa-saṃsāra)与无色界轮回(arūpa-saṃsāra)

它们的三轮是:

烦恼轮(kilesa-vaṭṭa):

分别是,贪爱色界的色,以及贪爱无色界的无色。

业轮(kamma-vaṭṭa)

指让人投生至色界、无色界的善业,以及在色界、无色界生起的善业。 [312]

果报轮(vipāka-vaṭṭa)

指色界的果报五蕴,以及无色界的四种果报名蕴。

轮的止灭

阿耆多尊者说:「尊师!请您告诉我,慧、念和名色于何处止灭?」佛陀回答说:「阿耆多!我将回答你的问题——在名色止灭无余之处。由于识灭,一切在彼处止灭」。[190]

在此的重点是,作为轮回肇因的烦恼(kilesa)必须止息,就像运送养份的树液中断,树便不再长成。

就「预流者」而言,由于导向恶趣的烦恼止灭,所以不会再做导向恶趣的业。当业停止时,便没有名色会生起,皆在涅盘中止灭。由于「识」(viññāṇa)止息,作为果的「名色」也就止息。这种识叫作“abhisaṅkhāraviññāṇa”,即「造作识」或「积累业」。

「预流道」(sotapattimagga)彻底中止了恶趣轮回的三轮。至于与欲界善趣轮回有关的三轮,预流道仅灭除了一部分,确保自己未来的投生不会超过七次。换句话说,能令人投生七次以上的「造作识」已经被断除了。

这「造作识」是如何止息的呢?造作识必须有「无明」(avijjā)和「渴爱」(taṇhā)相伴,方能起作用,所谓“avijjāpaccayā saṅkhārā”,[312]「缘于无明,而有行」。「道智」断除「无明」与「渴爱」,但不能断除「造作识」。然而,因为〔预流〕道摧毁了「造作识」的肇因,即「无明」和「渴爱」,所以便等于断除了「造作识」。

「烦恼轮」断灭,其余二轮也会随之断灭。禅修者的正念修行,能暂时地断除「烦恼轮」。在禅修期间,禅修者暂时断除「无明」和「渴爱」。如我们所说的:「知道它则能断舍它,不知道则会贪爱它」。「无明」和「贪爱」是导致轮回的两个根本肇因。

「一来道」(sakadāgāmimagga)彻底灭除两种轮,也就是,会让人投生至欲界善趣两次以上的「烦恼轮」和「果报轮」。「一来道」并未断除某个特定烦恼,只是削弱较粗的「欲贪」(kāmarāga)和「瞋恚」(byāpada)。由于一来道的关系,能引生两世以上的名色之「造作识」不再生起。

「不还道」(anāgāmi-magga)彻底断舍了较微细的「欲贪」和「瞋」,并且灭除了与欲界轮回有关的三轮。所以,「不还者」只会投生到色界和无色界。「不还者」可分为两类,不具备世间色界禅那的「干观者」(sukkhavipassaka),以及具备世间色界禅那的「止乘者」(samathayānika)。

「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断尽一切与色界、无色界轮回有关的三轮。一切烦恼皆已断除。不再有任何的「造作识」。阿罗汉死亡后,一切的心识,包含「念」、「慧」全部止息。

在此,我想说明六种「正见」(sammādiṭṭhi) [314]

「自业正见」(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视自己的业为自己的财产。这心识尚落于「造作识」的范围,是一种「导向轮转的善」(vaṭṭagāmikusala)。

「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这是与色、无色心有关的造作识,也属于「导向轮转的善」。

「毗婆舍那正见」(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如果「修行善」(bhāvanākusala)与智相应(ñāṇa- saṃpayutta),且完全成就(即成为阿罗汉),它便是「导向还灭的善」(vivaṭṭagāmi-kusala)。如果〔修行善〕与「思(cetanā)相应」,或说「与智不相应」(ñāṇavippayutta),它就属于「造作识」(abhisaṅkhāra- viññāṇa),会「导向轮转」。[191]

「道正见」(magga-sammādiṭṭhi):它灭除烦恼,因此是「还灭」(vivaṭṭa),不属造作识。

「果正见」(phala-sammādiṭṭhi):同上。

「省察正见」(paccavekkhaṇā-sammādiṭṭhi):随同世间禅那而生起。若是在有学圣者心中生起,便属于「造作识」,且会「导向轮转」(vaṭṭagāmi)。如果是在阿罗汉心中生起,则不属造作识,而是「还灭」(vivaṭṭa)。

:「毗婆舍那正见」怎么会「导向轮转」?

:若修行不是以智为目的,也就是,若心未与智相应(ñāṇasaṃpayutta),未了知三法印,那么就被说成是与「思」(cetāna)相应,所以会导向轮转。「慧」有五个同伴,「信」(saddhā)、「欲」(chanda)、「精进」(viriya)、「念」(sati)和「定」(samādhi)[315],它们必须连续生起,以便引生「慧」。若人不具备这些要素,或者,即便有,却不认真,就不会有成果。

就此,我想提出阿耆多尊者(Ajita)的问题。他问道「什么是首,什么斩首」?佛陀回答:「无明是首,去除无明是斩首。无明是引生名色的主因。无明断则『明』(慧)生。运用信、欲、精进、念和定,便能引生慧」。

:「般涅盘」(parinibbāna)时,心还存在吗?即便是很微细的形态?

:般涅盘时,名色完全止息。因此,那时没有任何的心存在。这个问题意味着,人还想要继续享受涅盘。因为名色止灭,涅盘才得以远离因名色而生的苦。为何「不还者」及「阿罗汉」要进入「灭尽定」?为了好玩?不是的!因为名色是累赘,所以他们想藉由停止一切心行,来暂时减轻负担。他们对涅盘的赞叹是“susukhaṃ vata”。所以经典说:

susukhaṃ vata nibbānaṃ, sammāsambuddhadesitaṃ[192]

涅盘确是至乐!此是正等觉者所说。

涅盘有四个特质:

正等觉者所说 (sammāsambuddhadesitaṃ):名为正等觉者,是因为他「靠自己」(sam-)「正确地」(sammā-)「觉了」(buddha)一切法。[316]

离愁郁 (asokaṃ)

离污垢 (virajaṃ)

安稳 (khemaṃ)

所以,我们应该对这样的涅盘感到满足,不必去烦恼心识不存在的问题。

让我们来说明“magga”的意思,通常它只被译为「道」。详细地说,“magga”一字可分为两个部分,“ma”和“ga”。“ma”是从“mārenta”而来,意思是「杀」或「破坏」。“ga”是从“gacchanta”而来,意思是「到达」或「体证」。所以“magga”(ma+ga)的意思是「破坏(烦恼)而体证」。

我们现在来说明“pavatta”的意思。它是指「过程」、「存在的事物」(名色),例如见、听等的(名法)过程。与它相对的,是“apavatta”,意思是「过程或存有物的止息」,也就是「涅盘」。

「道」指「体证涅盘」。所以,“magga”的定义是:

kilese mārento nibbānaṃ gacchati etenāti maggo。[193]

用它来杀害烦恼并到达涅盘,所以它是「道」

它断除有身见等烦恼,让人能够到达涅盘——恶趣苦及轮转苦的止息。因此,它被称为「道」。

:人可能断除「有身见」却仍未证得「预流道」吗?

:行者证得「名色辨别智」时(nāmarūpa-pariccheda),能够暂时地降伏「有身见」。毗婆舍那修行削弱「有身见」的力量之后,「预流道智」便能永久地断除有身见。

:能够知道自己是否证得圣道吗?这种智慧对证得更高的成就有帮助吗?[317]

:除了佛陀没有人可以断定一个人的证悟。但是,由于证得了圣道,证悟者会知道自己有了巨大的改变。

曾有个驼背的女仆,库久塔萝(Khujjuttarā),经常从女主人用以买花的八块钱中偷走四块钱。她在花店闻法而成为预流者之后,对过去所作的恶业感到罪过,便向她的女主人忏悔,且从此以后不再偷钱。

另一个例子是威沙卡(Visākha)〔旧译「毘舍佉」〕,他是达玛迪娜(Dhammadinnā)的丈夫。威沙卡成为不还圣者(anāgāmin),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便不再想和妻子一起睡觉,因为他身上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第三十九章 法

[319]

法的涵义

「法」(巴利语dhamma,梵语dharma),可能是巴利语中最重要且最常被使用的字。英文中找不到一个可与之对应的字,这是因为「法」最广泛的意思,包含一切我们所知道的、能想得到的事物;同时,在某些特定脉络下,它又含有特定的涵义。法的意思包括:本质、条件、特性、属性、作用、实践、责任、状态、对像、事情、念头、现象、公正、纪律、真理、教理、法律、经典、正义、德道、好的事物、有为的和无为的事物。

「法」(dhamma)从动词“dhāreti”(支持、承载)衍生而来,所以「法」是「能够支持、承载(某物)的事物」。它也有「保护」(rakkha)的意思。就像衣服保护着穿衣服的人一样,法保护着有法之人。因此,经典说:“Dhammo have rakkhati dhammacāriṃ”[194],意思是「法一定保护行法者」。「法」支持那依法奉行的人,使他不堕恶趣,乃至永断轮回之苦。[195][320]

「法」也可指关于道、果、涅盘的「教理」(pariyatti),能够令修习、实践「法」的人脱离恶趣等苦。就三藏而言,「经」(Sutta)和「阿毘达磨」(Abhidhamma)称为「法」(Dhamma),与「毗奈耶律」(Vinaya)相对。[196]

法的保护

首先,教理知识是需要的。教理知识可以保护、支持那了解教理的人。其次,就是要实践、修学(sikkhā)。戒律(sīla)能够支持、陶冶持戒者。——但愿有影响力的人能将戒的修持带到世间,让人们护持佛法。

接着,我们必须依据教理修行。「定法」(samādhi-dhamma)能够支持修定者。但是,这种修习还不能让我们获得真正的快乐。因此,我们需要另一种「学」,即「慧法」( paññā-dhamma)或说「毗婆舍那智」(vipassanāñāṇa)以便了解名色的实相,体验真正的快乐。如此,「慧法」也保护修慧者。最后证得道、果、涅盘时,便由「圣法」(ariyadhamma)保护见法者。

如此,受法保护或被法所支持的意思是,藉由各种「学」和「道」来断除烦恼。所以说:“dhāretīti dhammo”,即「因为它能保护或支持,所以它称为『法』」。人们若选择「善道」(sumagga)便可以到达神圣的目的地,即“khemantabhūmi“(安稳地),而不会[321]走上「邪道」(kumagga),让自己陷入危险。就此,有句话说:“kumaggapaṭipanno lokasanni- vāso”,即「世人都在行邪道」。

法轮

在佛陀成正等觉之后,控制心的「法」,即「信、进、念、定、慧」五根的力量才被发挥到最尽致。我们称此为「转法轮」。这不是某些佛教徒所做的那种转动鼓的身体动作。佛陀第一次的说法,即是「转法轮」(dhammacakkapavattana)。

法的特质

「法」的六个特质是:

被世尊所善说的 (svākkhāto)

现在可见的 (sandiṭṭhiko)

不延迟的、立即的 (akāliko)

可邀人来见的 (ehipassiko)

导入〔涅盘〕的 (opaneyyiko)〔= opaniyiko〕

可被智者亲自了知的 (paccattaṃ veditabbo viññūhi)[197]

我们想引用第二个特质,即「现在可见的」。无论谁证得法,都能藉由「省察智」了解自己所证的法,毋需依赖对他人的信心。[322]

科学家制造某些现代药物,如抗生素之时,会培养、繁殖各种的微生物,藉以制成所需的药物。有时候会将微生物注入动物身体内,再从身上抽取抗体,制成如疫苗、血清等的药物。然后,医生使用这些成品为病人治病。如此,病人体内的有害细胞便被杀死。有时候,无害的细胞也会受到这些药影响,这时就需要补充如维他命等的营养。

在「法的医疗」里,少量的「念」对治少量的「放逸」,大量的「念」对治大量的「放逸」。「择法」等其余的觉支也是如此。「择法」对治「邪见」,「精进」对治「怠惰」,「喜」对治「昏沉」,「轻安」对治「担心」,「定」对治「散乱」,「舍」对治「偏颇」。克服心的「放逸」(pamāda)之后,便能够战胜「苦」,获得心理的快乐以及身体的健康。

佛陀开出法的药方,教人修习念处以获得「觉支的药」。病人自己便能够制造这个药,也可给人这个药方。这个觉支药具有治疗身体疾病和心理烦恼疾病的力量。附带一提,人们使用传统草药已两千年了,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就西药而言,一天通常得服药两三次。但是,法药则需要每一秒都服用,如此才能消除烦恼疾病。因此说:

失念引来烦恼,正念驱逐烦恼。[323]

世界的守护者

不善心生起时,即使「贪」(lobha)、「瞋」(dosa)等主要的烦恼未生起,至少也会伴有四种不善心所:

痴 (moha)

无惭 (ahirika)

无愧 (anottappa)

掉举 (uddhacca)

这四个心所必定随着不善心生起。「无惭」和「无愧」被形容为「黑色的」。大家都知道,黑色容易吸收光和热,所以穿黑衣的人,在阳光、温暖的天气下,会感到不舒服。「无惭」、「无愧」也是如此,它们是造作「不善行」的原因。因此有一个「定则」(niyāma)是:

无惭与无愧,有黑的颜色,很会吸热。

若这两个不善心所占了优势,世人就要受苦。与「无惭」、「无愧」相反的心所,即「惭」和「愧」(hiri-ottappa)则被说为是「白色的」。我们知道白色抗热和光,所以惭、愧可抵抗不善行。世尊说「惭、愧」是“sukkadhamma”(白法)[198]。所以,有此定则(niyāma):

惭与愧,有白的颜色,能够抵抗热。

若这两个善心所强大,世界就会繁荣。因此它们被称为「世界的守护者」(lokapāladhamma)。[324]

「惭、愧」被比喻为马车座椅的靠背,没有它们的话,人会从座位摔下因而受伤。

不善心生起时,也会有某程度的「掉举」(uddhacca)。在此,「掉举」指因念松弛而导致的散乱。

一切不善的根源是「痴」(moha),因为作恶者并未了悟恶行的后果。禅修者若不了解「念」的价值,这便是「痴」。同样的,禅修时失去正念,或未觉察失念的过失,这也是「痴」。在禅修时忘失正念,或正念变得松懈,心便会错失所缘,无法触及所缘。

:「信」和「教条主义」有何差异?

:「信」是「见到真理」。当「智」随顺「真理」(即见谛)时,便能依真理作判断,如此培养出真正的「信」(saddhā)。这个信未偏离真理,不含邪见。认知不符合真理时,便产生教条主义,或固执己见,这仅是「想」(saññā)而已,会导致「颠倒」(vipallāsa)。

:为什么所缘在被观察后便灭去?

:仔细地观察时,会清楚地见到所缘,见到它们生起、灭去。这是因为定力变强了。然而,就算你不观察所缘,所缘灭坏的速度也不会因此受影响,因为灭坏的过程是独立发生的。

:正念的心,属于哪一类,「善」、「不善」或「无记」?

:它属于「善」,一是因为它无过失,也就是说,它未与「不善根」相应[325],二是因为它带来善果(sukhavipāka)。「善」有两类,即「导向轮转的善」(vaṭṭagāmikusala)和「导向还灭的善」(vivaṭṭagāmi-kusala)。

:什么是最糟的烦恼?为什么?如何克服它们?

:最糟的烦恼是「邪见」和「疑」,因为它们是其他烦恼的肇因。这就是为什么必须先以「预流道」将之断除的原因。

藉由「名色辨别智」与「缘摄受智」,禅修者可以暂时地断除「有身见」(sakkāyadiṭṭhi)和「疑」(vicikicchā)。一切的烦恼皆起因于人们不了解自己、不了解圣谛。念处修行的目的,就是要了解自己、了解圣谛。

第四十章 学习教理

[327]

「法」(Dhamma)是指称「佛陀的教义」的巴利文。佛法是一讲求道德实践且富有哲理的系统,阐述了独一无二的觉悟之道,不应只从学术的角度来了解。教义当然要学习,但更需要实践,最重要的是,必须亲证。

仅学习教理而不去实践,是完全无用的。佛陀说,只是博学多闻而不实践法的人,就像是没有香味的鲜艳花朵。不学习法〔教理〕的人,好比是盲人;〔博学而〕不实践法的人则好比是图书馆。

应学什么

“āgama”〔旧译为「阿含」或「阿笈摩」〕是指忆持、学习三藏圣典,以及佛典文献(pariyatti),也指从老师那听闻而得的,关于「蕴、处、界」等的知识(sutamayañāṇa,思所成慧)。

有些人认为具备「闻所成慧」,便能成为「贤善凡夫」(kalyāṇaputhujjana)。事实并非如此。[328]那尚只是「听闻学习」(uggaha)的阶段而已,连「遍问」(paripucchā)的阶段都还不到。因此,只具有「闻所成慧」的人,还无法去除教条主义。再者,人们也可能由于拥有某些知识,无论是佛法的或现代科技、人文知识,而变得喜爱批判,怀疑心重。

有位婆罗门曾对佛陀说,世上有太多的教义和思想,他无法决定哪一个才是正确的,对于这些教义,他都有所怀疑。他的意思是,他对佛陀的话也有怀疑。佛陀回答说,他也无法引导疑心重的人,除了放弃以外,别无他法。

Ubhayapakka-santīraṇamukhhena vicikicchā vañcaeti.[199]

只有表面的谨慎而无决定,便可能会被取代理性的「疑」所欺骗。

博学的人可能无法接受、相信某些事,可能会批评超乎他知识所及的事物。另外,若他已接受了某些事,且视之为理所当然,这也等于是「盲信」(muddhapasāda)。对此,我们的建议是,应学习教导正确修行方法的佛典。

「阿含」(āgama)的字义是「生起的原因」。[200]以「不杀生戒」为例,因为自己不想被杀,所以这条戒会激起同理心,因此是合情合理的。这条戒增长理性的力量,且为自己和他人带来利益。所以这条戒便是利益生起的原因,可称作「阿含」(āgama)。

现在,以眼前的念处修行为例。因为你正在修行(bhāvanā),所以你保护了自己和他人。再者,[329]学习关于名色间因果关系的教理(paṭiccasamuppāda,缘起),能断除粗糙的邪见。这个理论知识将来会被转化为亲证的智慧。如此,佛典的教理是利益生起的原因,可称为「阿含」(āgama)。

学习佛典可以让人除去较粗糙的邪见。这学习能帮助我们成为「贤善凡夫」(kalyāṇaputhujjana)。若人依教奉行,将会了解真理,得到宁静。然后,他会劝导别人也这么做。这会促进今生与来世的安宁。如此,佛典的学习成为利益生起的原因,所以称为「阿含」(āgama)。

从学习(uggaha)的阶段,经过与老师问答讨论的阶段,接着,依据推论产生正确的结论。只有到了这时候,「阿含」(āgama)的特质方才完全显现,学习者方才准备好要证得智能。不如此的话,将无法克服知识上的邪见(micchādiṭṭhi- paṭisedhaka),无法获得定力,更不用说修得智慧。[201]

佛典(āgama)为我们指出正确的方法,或称「行道」“paṭipatti”(行、实践),也就是「戒、定、慧」,它们才能引生「亲证」(adhigama)。[202]

学习的目的

学习教理的目的可分为三类:[203]

像在捉蛇的学习 (alagaddūpamā)

为得解脱的学习 (nissaraṇatthā)

阿罗汉的学习 (bhaṇḍāgārikā) [330]

第一种(像在捉蛇)的学习,背后怀有不良动机,例如想要批评、抵毁他人(如心想:如果他说「白」,我就说「黑」来反对);或者,想要反击别人对自己的批评(如心想:如果他这样批评我,我就这样反击他);或者期待名闻、利养。因为怀着如此的目的在学习,便无法仔细思考每一个字、句的意思,结果也就无法压制别人的意见,因而未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学习的方式被称作“duggahita”,即「学坏了」,带着“upārambha”(批评)的目的,[204]因此是不善的。除了「批评」(upārambha)之外,学习者也可能是傲慢(māna)、自大(thambha)、虚伪(makkha)、怀恶心(palāsa)等等。

所以说:

yo hi buddhavacanaṃ ‘evaṃ cīvarādīni vā labhissāmi, parisāmajjhe vā maṃ jānissantī’ti lābhasakkārādihetu pariyāpuṇāti, tassa sā pariyatti alagaddapariyatti nāma. Evaṃ pariyāpuṇanato hi buddhavacanaṃ apariyāpuṇitvā niddokkamanaṃ varataraṃ.[205]

有些人为了名闻、利养而学习佛陀的教法。这种学习称为「蛇喻的学习」(alagaddapariyatti),由于不当的学习方式而招致恶果,就像捉蛇人因为不懂如何捉蛇反被蛇咬一样。所以说,宁可睡觉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学习。至少,在睡觉时生起的是「有分心」(bhavaṅga),这种心并非「不善」(akusala)。[206]

第二种学习的方式,是为了成就戒蕴等等。熟悉了佛典中关于「戒」、「定」及「毗婆舍那」的教理之后,再付诸实践。[331]这种学习的目,是为了解脱,因此名为“nissaraṇattha”,即「为了出离」。

第三种学习方式,属于完全了知四圣谛的阿罗汉所有。学习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存佛典与教法(sāsana)。因此名为“bhaṇḍāgārikapariyatti”,即「财产保管者的学习」。

佛陀说:「教法如同竹筏,作渡河之用,不是供人执取、背负在肩上的」。

第四十一章 有学与无学

[333]

阿耆多的问题

「有学」(sekha)的意思是学习者、实践者、受训者(也就是还在训练自心的人) ,[207]包含除阿罗汉以外的三种圣者,以及禅修者或「贤善凡夫」(kalyāṇaputhujjana)。[208]「无学」(asekha),指不必再受训练者、已成就者,或称「阿罗汉」(arahat)。

有一次,阿耆多尊者问佛陀,「有学」与「无学」二者的行为有何不同?

尊师!这里有已彻见法的人,以及有学,

有智慧的您,请为我说他们的行仪。

佛陀回答说:

比丘不贪爱欲乐,心不动摇,

精通一切法,正念而行。[209]

这个回答可分成三个部分:

不贪爱欲乐 (指有学)

心不动摇,精通一切法 (指无学)[210]

正念而行 (指有学、无学二者) [334]

「有学」若遇到可意的感官所缘,不会生起贪着;因为〔不还者〕没有诸盖和烦恼欲,心是宁静的。(参考三十三章的两种「欲」以及「念」的效用)

在「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的阶段,心的视域缩窄,心会紧紧黏着(paṭilīyati)禅修所缘,像是回力棒一样,即使故意把心转向其他感官所缘,它总是会回到(parivaṭṭati)原来的业处,或者说,心会从别的感官所缘缩回,如羽毛受热而皱缩一样。

预流者与一来者尚未完全断除欲贪(kāmarāga),〔有欲贪时〕他们会怎么样呢?就像是上洗手间小解的人一样,他们只在里头待一会儿,并不会久留。

「无学」已彻底断除无明,了知所观照的一切法。所以,他了知、精通一切法。「有学」了知无常和无我,但未彻底了知苦。只有「无学」才彻底了知苦。因为「无学」的智慧各方面皆已臻极致,所以他的心无所动摇。

第三项是「有学」与「无学」所共有的,因为他们都「正念而行」,所以说“sato bhikkhu parbbaje”。当然,念的强度和深度有所不同。

就在佛陀说法的当下,阿耆多和他的同伴练习禅修,并成为阿罗汉。以此,我敦促你们透过自己的修习来诠释这些答案。[335]

比丘

比丘(bhikkhu)是为了解脱烦恼而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的人,因此能够脱离(paribbaje)烦恼的领域。[211]

比丘可分三类:(1)依外形与修行而得名的比丘;(2)只依修行而得名的比丘;(3)只依外形而得名的比丘,也就是假比丘。前二者的差异仅在于持戒的不同。前者所持守的戒是“adhisīla”(增上戒)。第二种比丘即是现在聚会在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都同样在努力修行四念处,朝解脱迈进。唯一要注意的是,并非所有世间的社会行为,皆可被带到法的领域。

见到圣者

有可能凭借书本知识或当代科学方法,来决定某人是圣者或阿罗汉吗?用智商测验?或用肉眼来辨视(见)?——「见」有两种:

眼见(cakkhu-dassana)

智见(ñāṇa-dassana)

首先,必须镇伏五盖获得「心清净」。若如此,就能相信阿罗汉的修行是清净之道。当「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增强时,禅修者能辨别名、色,见到其特性。这是「智见」,因为见到了圣者所见之事。藉由自己亲证的智慧,人便可以理解圣者的智慧与其对法的悟入。[336]这是「智见」。当人修得观智,体验〔毗婆舍那〕「禅那」,证得「道」、「果」与「涅盘」之后,虽然自己尚不是阿罗汉,但已可以了解阿罗汉的特质,推测、判断阿罗汉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亲证〕叫作“paccakkha-siddhā”(现量成就)。随着亲证而来的〔推论〕,是“anumāna-siddhā”(比量成就)以及“okappana-siddhā”(深信成就)(参考第十三章)。因此,我催促你们要勤修正念,以战胜自心,拔除五盖。

阿利耶的种类

「阿利耶」(ariya)的定义如下:

摧破烦恼,从烦恼解脱;

带来利益

值得作世人的归依所

见道、果

清净、圣洁[212]

总之,他是位善人,如所说的:

若拥有善心,善修的心

信心坚定,为善知识,

用心服务受苦者,人们称他为「善人」。[213]

「阿利耶」有四种:

「行之阿利耶」(ācāra-ariya):具善行的阿利耶。

「见之阿利耶」(dassana-ariya):赏心悦目的阿利耶,不期待名闻、利养。[337]

「相之阿利耶」(liṅga-ariya):仅有名称(而无善行)的阿利耶。

「证之阿利耶」(paṭivedha-ariya):已证圣谛的阿利耶〔也就是「圣者」〕。他穿透无明厚墙,见到圣谛。这包括佛陀、辟支佛、四向四果的声闻弟子。此中,声闻弟子是听闻佛陀教诫(ovada)、教导(anusasana)的忠实听众。[214]

谁不见圣者?——不习惯探视圣者,且不认为探视圣者是好事的人,可说是「不见圣者的人」(ariyānaṃ adassāvī)。这又分为二种:(1)未亲眼见过圣者的人;(2)对圣者视而不见,未依智慧见圣者的人。在此,是指第二种。若只是用肉眼或天眼看到圣者的外在相貌,却见不到圣性,这是见到圣者,也是不见圣者。狗、狼等动物,也以肉眼看到圣者,可是他们不见圣者。[215]

有个故事提到:一位晚年才出家的比丘,曾经是住在祇塔拉山(Cittala)的一位长老的护持者,那位长老是个漏尽阿罗汉。有一次,他们一同去托钵,那比丘拿着长老的钵和衣,走在后头,问说:「尊者!圣者长什么样子?」长老回答:「贤友!即使在佛教里,有个耆年老者与圣者同行,手拿着圣者的衣钵,为圣者服务,他都不知道他们啊!贤友!要认出圣者是困难的。」即便长老这么说了,那老比丘仍听不出长老的暗示。所以,「见」非以肉眼见,而是以智慧见,如同佛陀说的[338]:

瓦卡力(Vakkali)!看到(我)这个不净身有何用呢?瓦卡力!见法者见我,见我者见法。[216]

仅以肉眼见到佛陀的故事,还有游行者乌帕卡(Paribbājaka Upakka)的故事以及五比丘(pañcavaggiya)的故事,他们皆在佛陀成等觉不久后便遇见佛陀。如是,肉眼见是不可靠的;若只以肉眼见外表而未能见圣性,则不见圣者。真正的见是用智慧见。因此说:

见者能知谁见、谁不见,

不见者则不知谁见、谁不见。

因此,若人不见圣者所见的无常等共相,不证圣者所证之法,由于不见圣性,不见引生圣性之法,纵使他以肉眼见圣者,仍是「不见圣者」(ariyānaṃ adassāvī)。[217]

第四十二章 凡夫

[339]

“Puthujjana”意指众中之人、普通的人、一般的人,或说「凡夫」(“puthu”的意思是「许多」,“jana”的意思是「产生、制造」,〔这相当于古汉译佛典的「异生」、「群萌〕)。

教理与证悟

「愚暗凡夫」(andha-puthujjana)之所以「愚暗」乃因为他未学习佛典(āgama),及未得道果的证悟(adhigama)。[218]由于对「蕴」(khandha)、「界」(dhātu)、「处」(āyatana)、「缘起」(paṭiccasamuppāda)、「念处」(satipaṭṭhāna)等未诵习(uggaha)、提问(paripucchā)、确定(vinicchaya)与省察(paccavekkhaṇa),因而不具备能够抑制邪见(diṭṭi-paṭisedhaka)的教理基础(āgama),且由于未证得应该以修行证得的成就,因而不具有任何的「证悟」(adhigama)。如此,因为不具备「教理」与「证悟」,[340]所以被说为是「无闻的」(assutavā),或说「愚暗的」(andha)。这种人被称作“assutavā-puthujjana”,即「无闻凡夫」。

见到圣者

凡夫不见圣者,因为他不习惯见圣者,且不觉得见圣者是好事。这在之前已详说过了。

种种事

因为「制造」(jana)「众多」(puthu)各式各样的烦恼,所以无知的人被称为「凡夫」(puthujana),如说:「(1)他们制造众多烦恼,故为凡夫;(2)他们有众多身见未除,故为凡夫;(3)他们仰望众多老师的脸,故为凡夫;(4)他们未从诸趣出离,故为凡夫;(5)他们造作众多业行,故为凡夫;(6)他们被众瀑流冲走,故为凡夫;(7)他们被众多心火所烧,故为凡夫;(8)他们被众多热恼所烧,故为凡夫;(9)他们于五欲染着,故为凡夫;(10)贪爱五欲,故为凡夫;(11)执取五欲,故为凡夫;(12)着迷五欲,故为凡夫;(13)被五欲所钩,故为凡夫;(14)沉陷于五欲,故为凡夫;(15)黏着五欲,故为凡夫;他们被五盖包围、蒙蔽、掩盖、障碍、遮蔽,妨碍,故为凡夫。或者,他们沉没于那历经长时轮转、不顾圣法、唯行下劣之法的人群之中,故为凡夫。或者,“puthu”可说是分离,不与具足戒、定等功德的圣者来往,故是凡夫。」[219]

首先,“puthujjana”(凡夫)的意思,[341]是指「制造」(jana)「众多」(puthu)烦恼,如贪、瞋、痴、慢、疑、邪见、昏沉、懒惰、无惭、无愧等等。

对于未受训练的心而言,烦恼的强度会随着所缘的情况而增加或减少。以贪为例,若失去正念一分钟,烦恼就会生起六十次,之后会引发种种的不善行。「瞋」也是如此,它遍满整个世界及轮回。看看社会大众——非但不减少烦恼,反而毫无忌惮地增加烦恼,令烦恼多到计算机都无法计数。可以说,他们是对烦恼敞开绿灯。

举痴为例。佛陀说「名色」是苦,渴爱是苦的肇因。不了解这些便是痴。佛陀说,苦和渴爱的熄灭即是涅盘,而且有一条道路(圣八支道)可到达涅盘。不了解这些也是痴。然而,众生以相反的方式来了解——他们以为:「名色」让人愉悦;渴爱是快乐的原因;苦(即名色)灭是一大损失;趣向苦灭的正道是趋向大损失的道路。这样的邪见也是痴。我们可以相同的方法,继续说明其余的烦恼。因此,有个偈颂说:

Puthūnaṃ jananādīhi, kāraṇehi puthujjano;

Puthujjanantogadhattā, puthuvāyaṃ jano.

因制造许多事,所以是凡夫;

因沉没于群众中,所以是凡夫。

烦恼的特性是折磨、[342]烧毁(upatāpeti)。[220]所以,向烦恼屈服的人,将尝到严重的苦果。现在,禅修者以「戒之道」(sīlamagga)净除自己的粗重烦恼,使烦恼减少了一些;以「定之道」(samādhimagga)令心专注、不散乱,又使烦恼减少一些。以「慧之道」(paññāmagga)了知四圣谛时,烦恼的力量先被削减,最后则被彻底拔除;如此,禅修者便从凡夫之列除名,退出凡夫的种姓。

就凡夫尚未断除的「有身见」而言,只要禅修者未观照当下的名色现象,他就会认为:「是我在做这事」或者「做这事的是我」。怀有如此的「有身见」,乃是凡夫的特色。

禅修者运用精进力、念力和定力,观察着当下生起的现象。他们发现什么?他们发现两件事而已,即「名蕴」和「色蕴」。试想看看,若未保持正念,失念一分钟,便会生起六十个身见。试想一下,一整天没依正念了知圣谛,会生起多少有身见?这身见,应该予以滋长或断除?怎么断除?有些人说,他们有方法。那是有保证的方法吗?

关于〔凡夫的另一个定义:〕「仰望众多老师的脸」——我们必须亲近可靠的老师,从他学习正确的修行方法。如何选择正确的老师呢?首先必须先知道什么是正法,亦即修习后会产生正确结果的法。关于这点,我们要参考阿难尊者(Ananda)与游行者阐那(Channa)的问答。这在下一章会说明。[343]

诸趣

凡夫的另一个特色是,他们因爱着来生而未曾从诸趣出离。因善业、不善业而生的「趣处」(gati),共有五种:

地狱 (niraya)

畜生 (tiracchāna)

饿鬼 (petta)

人 (manussa)

天神 (deva)

前三种「趣」是不善业的结果,后二种是善业的结果。出离这些趣处,是最优先要做的事。修习正法,成为有学圣者时,就可以断除投生的倾向,最多再投生七次、两次,或一次,视果位而定。

成为阿罗汉时,就完全脱离诸趣,不再投生。即使仍未成为圣者,若能藉由修行削弱对来生的欲求,也能够缩小投生趣处的范围。

对于「出离诸趣以后会如何」的问题,答案是「解脱」(vimutti)。「解脱」有五种:[221]

「彼分解脱」(tadaṅga-vimutti):在修习三学时所得的暂时的解脱。

「镇伏解脱」(vikkhambhana-vimutti):使烦恼远离较远、较久的解脱。[344]

「正断解脱」(samuccheda-vimutti):彻底地断除(烦恼)而解脱。

「止息解脱」(paṭipassaddhi-vimutti):重复的解脱。

「出离解脱」(nissāraṇa-vimutti):从轮回解脱,指「涅盘」。

念处修行是最佳的武器。保持正念时,就是在修习「彼分解脱」。由于持续的努力,即使有时候忘失了所缘,烦恼仍持续被镇伏住,这种状态是「镇伏解脱」。证得「道智」时,烦恼流被永远断除而不再复返,这是「正断解脱」。如同火灭后再浇水一次,「果智」有令清凉的作用,此即「止息解脱」。「出离解脱」即是涅盘,使人从「有为法」(saṅkhata)出离至「无为界」(asaṅkhata-dhātu);涅盘是道智与果智的所缘。

诸行

另一个对凡夫的描述是「他们造作众多行(abhis- aṅkhāra),故为凡夫」。「行」是指「缘起」中的「行」,是引发善、恶行为的心所法。基本上,它等同于「业」(kamma)或说相当于「功德」、「非功德」。「行」共有三种:

「功德行」(puññābhisaṅkhāra):指与欲界、色界相应的善心,或善业。[345]

「非功德行」(apuññābhisaṅkhāra):指不善心,或不善业。

「不动行」(āneñjābhisaṅkhāra):能令众生投生不动界,指与无色界相应的善心或业行。

凡夫在烦恼与业行间摇摇晃晃,被牵引到各自的趣处。「功德行」是欲界善行与无色界善行,包含布施(dāna)、持戒(sīla)、禅修(bhāvanā)。「非功德行」指三种恶行,即身恶行、语恶行,和以贪、瞋为依的意恶行。「不动行」,指让人投生至无色界的无色禅那。这三种业行都会制造「果报」(vipāka),即名法果报或色法果报,后者也被称为「业生色」(kammaja- rūpa)。

「缘起」的过程(paṭiccasamuppāda)好比树木的长成。「行」(abhisaṅkhāra)的肇因,也就是由「无明、渴爱、执取」所构成的「烦恼轮」,好比是树木的树汁。「业轮」好比是其果实和种子。「果报轮」好比是从种子长出的新树。如同土壤、水份和空气维持着树汁的运作一样,感官的快乐、色界禅那与无色界禅那的快乐也促长「烦恼轮」的生起。凡夫以为这些乐是真正的乐,以「爱取」(taṇhā-upādāna)和「邪见」(diṭṭhi- upādāna)贪爱这些乐受。[346]

凡夫执着可爱的色、声、香、味、触,于是造作种种业,启动「业轮」。恶业招致恶果,善业带来善果,如同酸的种子长出酸的树,甜的种子长出甜的树。因此有句话说:播什么种,就收什么果。

如何让树木死亡,阻断循环呢?去除它的养分来源,即土壤、水和空气,以便让树汁干涸。同样地,见圣谛、了知欲乐与禅乐的过失,便能击败无明、渴爱和执取,因此断除「业轮」,停止一切的轮转。这一切需要透过毗婆舍那修行来达成。

每当正念生起时,「无明、渴爱、执取」这些烦恼树汁便不再增长。如此,禅修者修毗婆舍那时,便暂时地脱离凡夫种性。了知圣谛时,便除灭了无明,如所说的:“vijjuppādā avijjānirodho”——「明」生故「无明」灭。

瀑流

称为「瀑流」(ogha),因为它将众生冲入「诸有之大海」,也因为它难以渡越。凡夫是被众多瀑流所冲走的众生。这时候,“puthujjana”的“jana”有「被带走」、「被运走」(vahana)的意思。瀑流可分为四种:

欲流 (kāmogha)

有流 (bhavogha) [347]

见流 (diṭṭhogha)

无明流 (avijjogha)

如果不知道念处修行才是正确的修行方法,我们的命运会怎么样呢?我们周遭充满了种种感官对象(所缘欲),包括我们自己,它们随时随地在诱惑我们。当我说「我们自己」是感官对象时,我指的是自己身体的外表、声音、气味、味道与触觉;比如说,照镜子时,我们会欣赏自己。其他的感官对象,包含他人的外表、声音、气味等等。如此,凡夫喜爱种种的感官所缘,因此被种种「欲流」所冲没,随欲漂流,无物可攀附。

再者,凡夫会执着自己的生命、禅那的经验等等,被各种「有流」所漂荡。除了「欲贪」以外的其他种贪,都属于「有流」。就「见流」而言,主要的见流是「有身见」或说「我见」,它让人被众多的邪见瀑流所冲没。如果我们包括六十二种邪见的话,那么瀑流就藏有许多的漩涡和暗流。

不了知圣谛,就是被「无明流」所冲没。无明有两种,即「无行道无明」(appaṭipatti-avijjā),只是纯粹不知道的无知;以及「邪行道无明」(micchāpaṭipatti-avijjā),见解错误的无知 (详见第二章)。「无明」也可以分为另两种,「不知道正确修行方法」的无明,以及「因无正念而不了解自己」的无明。[348]前者会引生「慢流」与「疑流」;然而,若人透过书本等等而知道了正确的修法,但却不去实践,则他仍然是无明的,因为他没有正念。

我们可以看自己是如何被这四种瀑流和其众多的暗流、漩涡给冲没。佛陀看见了凡夫的险恶处境,教导了脱离这险境的方法:「以自己为依止,莫以他人为依止」。[222]当佛陀说以自己为依止时,并非指依靠自己的身体,因为色身是无常、苦的。佛陀的意思是,应该从色身抽取出法的精华,就像从癈弃物抽取出黄金一样。我们应该建造这样的工厂。

「以自己为依止」意思是「依靠法,依靠正念」。当你的心以剎那定专注在生起的名色现象时,你会被这四种瀑流给冲走吗?不会!因为你已拥有一个救生圈或一艘船可以依靠。「念处」(satipaṭṭhāna)是唯一的救星。藉由持续的精进,你最终会坐着船渡越瀑流,抵达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你会找到真正的快乐。就如经中所说的:

attā hi attano nātho,

ko hi nātho paro siyā? (Dhp 160)

你自己就是你的守护者

还有谁会是你的守护者呢?

以比喻的方式使用「火」(aggi)这个字的时候,它常含有「折磨」,或者「烧燃烦恼」的意思,相当于“santāpa”(烧、折磨),火的本质是燃烧[349],猛烈地烧燃,且不易熄灭,它可以分为十一类:

贪 (rāga)

瞋 (dosa)

痴 (moha)

生 (jāti)

老 (jarā)

死 (maraṇa)

愁 (soka)

悲泣 (parideva)

(身)苦 (dukkha)

忧 (domassana)

恼 (upāyāsa)

贪火

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就已经可以看见「贪」(rāga)的燃烧性质。婴儿执着父母,喜爱玩具等的事物。长大后,贪爱持续增加——喜爱感官快乐,喜爱好看、好听、好闻的事物。贪火炽盛时,不只影响心,还会影响身体,以至使心跳加速,引发心脏疾病。内心充满贪的人,晚上会无法入眠。如此,贪的性质——燃烧、炽盛、不易熄灭——就很明显了。

有些人贪心过头,会比其他人老化得更快。如果他们太自私,便也无法和大众相处。[350]

至于灭除贪火的方法,他们若非未曾学过,就是未付诸实践。有些人采用自己的方法,但因为那方法是错误的,所以他们愈是努力灭火,贪火愈炽盛。这可比作是化学物质所引起的火灾,若用了不正确的方法,很难将之熄灭。

经典提到一种来自欲界天、被称作「戏堕天」(khiḍḍhā- padosika)的天人。他们娱乐过头,忘记吃饭因而死亡。[223]衪们的色身很脆弱,所以易受贪火炽盛的影响,且天界也没有任何的食物可以修复衪们的色身。

曾经有一位比丘尼,在布萨日僧团集会结束后,从集会堂走出,看到门边有位很英俊的年轻人。她一不小心带着贪爱的心,没有正念地看了那人之后便死了。当然,男性也会如此。我曾听过有位男性在看刺激的电影时爆发心脏衰竭。

瞋火

容易失去耐性的人,及常怀嫉妒(issā)和吝啬(macchariya)的人,心中常有瞋火燃烧。有人对自己生气。团体与团体、国家与国家也彼此瞋恨、对抗。在法的领域里,当禅修者无法忍耐苦受或其他禅修者时,脾气也会变坏,因而障碍了自己的修行。在此,我们规劝禅修者应该有耐心,从自己的弱点去学习,并努力加以改善。

有一个故事谈到来自欲界下二层天、名为「意堕天」(manopadosika)的天人。他们彼此相互竞争。[351]力量较大的天人嘲笑、轻蔑力量较弱的天人;后者对前者则回应以傲慢与不理睬。他们对彼此的反感持续并增强,据说最后导致了他们的死亡。这一类的例子在人间很多,最终招致种种不好的下场。

我们刚才谈的「瞋」具有侵略性。另一种「瞋」则表现作意志消沉与苦恼。例如,胆小的动物被补捉到时,会因为恐惧过度而死亡。瞋火很难熄灭,除了念处修行,没有其他的方法。这里的禅修者正在修行这个方法。禅修者目前虽不能完全根除瞋火,但至少可以降低它的强度。对于既不知道也不修习念处的一般凡夫而言,瞋火会在他们心中持续地烧燃。因为被众多的心火所烧,所以被称为「凡夫」(puthujana)。

痴火

“Moha”(痴)意指「迷惑」。被痴所迷惑者以颠倒的方式看待事物,以真为假,以假为真。

举例而言,怎么说吃了不健康的食物,便算有痴火生起?不知道食物不健康,或误以为那是健康的食物,带着贪心吃下食物,这便是痴。酒类和毒品的情形,也是如此。世人大多知道这些事物很危险。然而,若不知道它们的过失,或以为它们会带来快乐,贪爱地使用它们。这也是「痴」。

很多人吃了油腻、脂肪多的食物,结果很惨。人们因为不知道这类食物的缺点,或以为[352]它们有益健康,所以才会喜爱这种食物。再者,有些人不知道如何吃得健康——不知道食物的营养成份——或以为可口的就是有益健康的。这也是愚痴的一个例子。

“moha”(痴),从动词字根“muh”(变笨、迷惑)衍生而来,是「三不善根」之一。所有的不善心都有这个「痴」心所。「痴」与「慧」(paññā)相对立,作用是对所缘的自性感到迷惑。它遮蔽了那能了知业、果、圣谛、名色的智慧。

「痴」可以分为三种等级:

随眠 (anusaya)

缠缚 (pariyuṭṭhāna)

违犯 (vītikkama)

尚未作证阿罗汉的众生,「结生心」会带有一种潜伏的痴,就像有毒的树充满着潜伏的毒性一样。这种「随眠愚痴」障蔽住能了解善、不善及圣谛的智慧,因此凡夫便昏钝、迷惑。若是「缠缚愚痴」,心的迷惑、昏昧会表现得更加明显。「痴」可以和「贪」或「瞋」一起生起。如果「缠缚愚痴」未被控制住,就会引发更猛烈的痴,也就是「违犯愚痴」。到了这个地步,任何的灭火器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我想用一个故事来说明「痴」。佛陀有一世是名为诃黎塔恰(Haritaca)的隐士。[224]他本是百万富翁,后来被法所感动,离世出家成为隐士,证得禅那与神通。某个雨季,他离开森林游行到国王的花园。那国王是尊者阿难的前世。[353]国王很敬爱隐士,供养他种种资具。后来,国内发生叛乱,国王必须亲自去征服叛军。国王在出征前,交待皇后好好照料隐士的种种所需。有一天,皇后在王宫里为隐士备好了食物,她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等着。听到隐士来时,她便急忙起身。这时,衣服却掉了。隐士看见这一幕,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终至犯了不行淫的大戒。在此,隐士不仅被「缠缚愚痴」所击败——不知行为所引生的后果。因为他违犯了不淫戒,所以也被「违犯愚痴」所击败。

这个故事显示,「痴」也能够蒙蔽有智之人,即便拥有神通力,仍会受愚痴之火所烧。「痴」就如遍满在毒树里的毒性一样,随时可能发作。

隐士因为这不善行而受到什么样的苦果呢?立即的苦果是,他失去了「禅那」和「神通」。另外还有后续的业果。因为,石头无论轻或重,只要投到水中,一定会下沉。菩萨也不例外,无法避开自身行为的结果。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接触到可意所缘时,如果未保持正念、未觉察事物的真实本质,那么,任何事都可能会发生。如果吃了不好消化的食物,便需要服用有助消化的胃药,如果中毒,便需要解毒剂。「念」就好比是胃药和解毒剂一样。[354]

国王回到王宫后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是一般人会发生什么事?国王是阿难的前身,过去世已和菩萨一起修行,所以能够原谅隐士。那隐士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努力修行再次获得他原来的力量,并返回森林居住。

生之火

“jāti”意思是「出生」,包含从怀孕到分娩的整个过程。在投生剎那的心称为「结生心」(paṭisandhicitta,连结的心)。因为它连结过去世和现在世,所以有这样的名称。结生心属于十四种唯作心之一,和它同时生起的,还有与结生心相应的「心所」和「业生色」(kammaja-rūpa)。

可以把「结生」叫作「火」吗?在结生的那一剎那,并没有烧燃可言。「结生」本身虽然不算火,却是后来种种火——如老、死、愁、悲等等,乃至无尽的苦——的起因。就此而言,「生」(jāti)与蘑菇类似。当蘑菇从地面冒出时,自己的伞盖上便带了一些泥土。同样地,「生」从一开始便带着潜藏着的火与苦。

当「生」伴随着对来世的渴爱,无尽的轮回便会持续。有了「生」,便会有如发白、重听、齿坏、背偻等「衰老」现象,如同火焰渐渐衰灭。[356]

人们想要永保年轻、美丽,当愿望无法实现时,便感到失望,甚至哭泣。对自己甚感自负的人,尤其如此,没有能力调适自我去接受身体无可依赖的事实,也不会思惟佛法。

遭儿孙遗弃的老人,更受到被抛弃之苦。我们都曾听过老人自杀或杀人的悲惨故事。人年轻时虽然曾对社会有所贡献,但老的时候仍可能被遗弃。这多么让人悲伤啊!然而,这就是「老苦」。

死之火

每个人都对这个题目很熟悉。通常,我们会把「生」、「老」、「病」(byādhi)、「死」合并在一起谈。但是,说到「火」时,不把「病」包括在内。人们很害怕这些事,不想看也不愿意听到这些事,甚至还责怪讨论这些事的人。他们以为:这样的法谈是不吉祥的,强调这些事只会令人沮丧,是在宣扬失败主义,没有任何明显的利益。这种态度并非是这时代的人们所特有的。佛陀时代的人们已经有这种想法。

没有任何的方法或力量能够帮助众生抗拒「老、病、死」,众生只有被它们围困的份而已。它们好比森林中的野火,林中的动物无一能够从此大火逃脱,只能被火围困而已。现代科秓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也没有那个有力者能够解决,即使佛陀也无能为力。因此,佛典中有这么一首令人震憾的偈颂(saṃvega-gathā):[356]

Āgacchantaggikhandhāva, maccu-byādhi-jarā tayo;

paccuggantuṃ balaṃ natthi, javo natthī palāyituṃ.[225]

死亡、疾病与衰老,

三者犹如正在逼近的大火。

无有力量能够与之对抗,

也毫无速度能够从中逃脱。

然而,大多数人仍然无动于衷。当然,他们会害怕。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害怕带着瞋心,所以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逃脱。唯有带着智慧而害怕的人,才有能力找出恰当的逃脱方法。所以,让我们来寻找方法。难道我们只想呆坐在这里等着被火焰吞噬吗?

修习毗婆舍那,如何?就今生的老病死而言,毗婆舍那也无能为力。佛陀自己也遭遇老、病、死。在今生,无人能够逃脱,无人能免除这些苦。所以,这一生就让它们顺其自然吧。只是,我们应该努力,不要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最重要的是,要能够辨别那会老、病、死的「名色」,了知它们的因果关系,以及它们的过患,即无常、苦、无我的性质。

基本上,人若不能够了知名色的自相与共相,只是一味地享受着所见、所听、所嗅的所缘,便是在行「乐味随观」(assādānupassanā)。然后,他会贪爱,并进一步执取这些所缘,认为是「我」在享受。于是,引生「业」与「有」的两种「执取」便生起,也就是「欲取」(kāmupādāna)和「见取」(diṭṭhupādāna)。接着,由于「生」,便有「老」、「病」、「死」。[357]这些火开始朝你烧了过来。

让我们来看看,正念观照当下名色现象的人会如何。他的心变得专注而清净,能够了解名色的无常、苦、无我性质。这样的了知名为「过患随观」(ādīnavānupassanā),与前述的「乐味随观」相对。

「渴爱」与「执取」跟着「乐味随观」而来,随着「过患随观」而来的会是什么?了知名色不可依赖的本质,人便不会贪爱、执取名色。请比较这两种「随观」所导致的结果。「过患随观」不会引发「执取」,也就不会有「业有」、「生」、「老死」。因此,「过患随观」是唯一能够让人逃离种种大火的方法。佛陀自己也是用这个方法。

你们如果分析「过患随观」,会发现其中包含了圣八支道——戒、定、慧之道。你们将因此方法而获得利益。观察名色的过患,算是投降还是胜利呢?——致力圆满戒、定、慧,意谓着胜利和完全的寂静与快乐。

三种灾难

世间人以为,若身陷三种灾难,含自然的与人为的,即使是最亲的家人,如母、子,也无法彼此互相救助。所以,这三种灾难被称作「无母子的灾难」(amātāputtikāni bhāyāni):[226]

火灾

水灾

战争[358]

然而,佛陀说:母子在上述的灾难里仍有相互帮助的可能。就佛法而言,另有三种灾难,能使身陷其中的母子彼此完全无法帮助对方,也就是:

老 (jarā)

病 (byādhi)

死 (maraṇa)

儿子无法对年老的母亲说:「我要代替你衰老」;母亲也不能代替儿子生病。死亡更是如此,任何的医学、超自然力量都不能让人免于死亡。只有一个方法,即圣八支道能够帮助人们避免这些灾难。暂且不谈来世,因为那不易被看见,我们应在今生修习正法,达到满意的程度,让自己不受老少、病壮乃至生死所影响。

人们通常很难在两边的极端之间保持中立的立场,两边的极端指的是,在衰老、疾病和死亡时感到痛苦;在年轻、健康和存活之时觉得高兴。前者叫作「违逆」或「阻碍」(virodha),基本上是一种「瞋」(dosa);后者称为「顺遂」或「满意」(anurodha),基本上是一种「贪」(lobha)。人若不修行,会对自己的年轻、健康、生命等成就感到高兴,对衰老、疾病、死亡等失败感到恼怒。如此,生命将如桌球似的在喜与忧之间摆荡。这种说法,你们接受吗?对于富裕而又未曾修行的人而言,不幸的事会为他带来很大的失落感。[359]

修习念处(satipaṭṭhāna)是能让人自我节制、保持中庸的唯一方法。透过念处修行,人们可以获得因心专注而生起的「奢摩他乐」(samathasukha),或者获得因修得观智——至少生灭智——而生起的「毗婆舍那乐」(vipassanāsukha)。这时候,人们便可以比较生活的成就与止观的快乐。法乐肯定胜过世间乐,而且再也不会有「顺遂」(anurodha)的贪爱。见到无常、苦、无我时,对于生命的不幸,便不会有「违逆」(virodha)的瞋意。

若人持续努力直到毗婆舍那成熟,证得道智果智,终将获得「平静状态」(tādibhāva)。[227]这种特质只有在阿罗汉身上才完全成熟,但其他圣者也各自拥有某程度的这种特质。即使仍不是圣者,禅修者若修习毗婆舍那到达「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便能够于可意所缘不感欢喜,于不可意所缘不感厌恶。禅修者将能够以这种能力,平静地面对一切的世事,包含可能发生的老、病、死。

愁与其他火

「愁郁」(soka)、「悲泣」(parideva)、「(身)苦」(dukkha)、「忧伤」(domanassa)、「过恼」(upāyāsa),这五种火会因失去财产、家人、名望或荣耀而生起,它们基本上都是一种「忧受」(domanassana-vedanā),归入到两组「忧俱瞋恚相应心」之中。[360]

佛陀时代,有位大臣名为山达地。有鉴于他的功绩,国王赐与他国王般的快乐生活一个星期。当他正享受着皇室的娱乐时,他所心爱的一位女舞者突然死亡。由于舞者的猝死,山达地从娱乐中苏醒过来,并感到很悲伤。他无法克服悲伤,于是便拜访了佛陀。佛陀以偈颂对他说:

让过去的烦恼过去

让未来的无法击败你

对于现在的烦恼,

具念,解脱而行。[228]

对大数人而言,回忆过去或思考未来不是让人快乐就是悲伤;若未能守护住心,将会犹豫不知何去何从,烦恼便会延续。这些烦恼生起的根本原因,在于未能在这些念头生起时保持正念的缘故。

后来,山达地大臣修习四念处,证得毗婆舍那智,战胜一切烦恼而成为阿罗汉。

在《念处经》(Satipaṭṭhānasutta)一开始,佛陀已无畏地宣称,念处修行是超越忧伤的唯一方法。人们应该将念处修行当作预防忧伤的方法来加以练习。

几年前,有一对夫妻,因失去儿子而感到极度的悲伤。于是他们都「疯」(ummattaka)了:一个因酒而疯,一个则因不幸而疯。[229]丈夫不断地酗酒,妻子则终日哭泣。最后,他们来到禅修中心。起初,他们会不自觉地忧伤起来(soka)。后来,当修行成熟时,「法」取代了忧伤。即使忧伤生起,[361]也不再能扰乱他们。所以,他们很珍惜念处修行,终其一生都与此法为伍。这类例子,相当的多。

即使尚未实际修习念处法,只是依听闻了解缘起,也会有很大的利益。在某些习俗里,人们面对亲人的死亡时,非但不设法克服忧伤,反而故意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来显露他们的忧伤。

在佛陀的时代,憍萨罗国王有一位将军,名为班度拉(Bandhula)。当他和他的三十个儿子被暗杀时,他的妻子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的忧伤,且能平静地举办供斋大会。这是藉由「死随念」(maraṇānussati)与智慧而免除忧伤的一个例子。换成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会发疯。[230]

人们总是以灭火器等种种措施来灭除外在的火,但面对内在的火,却无动于衷,即便内在的火会造成猝死,使人发狂、自杀。若了解念处法,然后有效地加以实践,便可以让自己成为救火员。

「愁郁」(soka)外显而哭泣时,便会变成「悲泣」(parideva),发出清晰或不清晰的声音,或者歇斯底里地哭泣。「悲泣」的同义词是“citta-vipallāsa-sadda-rūpa”,即「从心发出的颠倒声」。它甚至可能招致身体的苦(dukkha),例如捶打自己的胸口。这种身苦在极冷、极热或疼痛时也会生起。

与所爱的人分离[362]、遇到冤亲债主或者失去财产的时候,「忧」(domanassa),即心理的不悦,便会生起。忧伤、悲泣、身体疼痛以及内心不悦时,心理的苦恼是极为难受的,其程度常常无法言喻。

以上即是凡夫(puthujjana)会遭遇到的十一种火。被这些火所烧的后果可以很严重。比如说,受瞋火所烧,可能会因心跳加速而导致心脏衰竭。

热恼

“Puthujjana”(凡夫)的另一个定义是「被众多热恼所烧,故为凡夫」。在此,“puthu”被解释为「众多的热、火」(nānā-pariḷāha)。“pariḷāha”(热恼),意指身的或心的不平静。「热恼」和前述的「心火」(santāpa)很类似。

「热恼」也称为「烦恼」,而「烦恼」(kilesa)可分为十类:

贪 (lobha)

瞋 (dosa)

痴 (moha)

慢 (māna)

邪见 (diṭthi)

疑 (vicikicchā)

昏沉 (thīnaṃ)

懒惰 (uddhacca)

无惭 (ahirika)

无愧 (anottappa)

「热恼」的本质是折磨心,或染污心[363]。如同烧尽的燃料,留下黑色的炭屑,这些热恼将心染污后,仅留下精疲力尽的身、心。以瞋热恼(dosa-pariḷāha)为例,因为它,心不得平静。它若未实时受到抑制,便会引发犯罪、族群的冲突乃至国家的对立。「热恼」也含括「嫉妒」(issā)和「悭吝」 (macchariya),它们的生起是因为心不满意、没有宽容。

现在,就「痴热恼」而言,它令心昏暗而不得见圣谛。心因它而迷惑、驽钝。「痴」是三不善根之一,一切的不善心皆有此心所。「痴」自己执行覆蔽的作用,并命令其他相应心所执行相同的作用,从而遮蔽了「慧」。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热恼,如「慢」、「邪见」、「疑」、「昏沉」、「懒惰」、「掉举」。最后两个是「无惭」、「无愧」,其对治是「惭」和「愧」(hiri-ottappa)。「惭」和「愧」与所有的美心相应,佛陀称它们为世间的守护者。文明世界若缺少了它们,便无法存续。「惭」(羞愧感)、「愧」(害怕受责),是这世间的守护者,因为这两个心所保护这个世间,所以佛陀说:

诸比丘!此二白法保护世间。哪二法?惭与愧。诸比丘!若此二白法不保护世间,便不会有人尊重母亲、姨母、舅母、师母及尊长者的妻子。[364]世间将充满如山羊、羊、鸡、猪、狗、野狼等杂乱之生。诸比丘!因为此二白法保护世间,所以人们会尊重母亲、姨母、舅母、师母及尊长者的妻子。[231]

「惭、愧」如同白布,吸收善(kusala)而排斥不善(akusala);「无惭、无愧」则如黑布,吸收不善(akusala)且排斥善(kusala)。这是不变的定则(niyāma)。

我们在修习念处时,应对失去正念一事,感到羞耻与害怕,否则就会像是坐在没有座椅的马车上,会摔下车而受伤。所以,不要让你的正念有任何的松懈,即便是稍稍的放松也不应该。如同车子必须持续运转车轮方能移动,你也必须在修行上不懈地精进。又如同车子需要有车身抵御恶劣的天气一样,禅修者也必须以正念来保护自身。若不如此,禅修者将不得安全,会被抛出车外。

「无惭」就好比村猪的不知羞耻一样。村猪对于吃村子里的排泄物一事,并不会感到可耻。「无愧」则好比飞蛾的不知畏惧一样,绕着那吸引牠的火光振翅飞翔。

如此,我们可以明白十种热恼之中「无惭」、「无愧」是最糟糕的两个。若不被这两个热恼所烧,就不会受「贪」、「瞋」之苦;由于慧,「痴」也不生。禅修者即使因修行有成而生起「慢」,也能轻易地观察到它,直到它消失。同时,由于拥有正见,「邪见」不起。由于清楚的觉察,故「疑」不生。由于精进,也没有「昏沉」与「懒惰」。[365]

五欲

于五欲染着、贪爱、执取、着迷、所钩、沉陷、黏着、包围,所以是「凡夫」。

「五欲」(pañcakāmaguṇa),即可爱的「色、声、香、味、触」,它们对众生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这些感官所缘将凡夫套牢、紧紧捆绑,所以它们称为“kāmaguṇa”(欲索)也就是「让人喜爱的束缚,或者,感官的束缚」——“kāma”是「感官的」,“guṇa”是「特质」或「绳索」。

当可爱的所缘(kāmaguṇa)藉由眼门进入心识之流,若未守护根门,会发生什么事?「贪」心会生起,因为,人基本上习惯去贪爱可意的所缘。如同白衣被染色后,颜色会固着在白衣上,同样的,纯净的心也会被贪污染。因为如此,所以名为凡夫。

染着(ratta)可爱所缘的阶段,会进一步到「贪爱」(giddha)的阶段。当贪爱遍满凡夫心中,到了称为「执取」(gadhita)的「思惟贪」(saṅkappa-rāga)的阶段时,这就如同染料不再褪色,无法去除一样。对此。可以把「执取」解释作「由于持续习惯性的贪求而招致的无可松解的束缚」。这就像吸毒成瘾的情形一样,一开始只是为了尝试,后来养成习惯便上了瘾。一旦被欲索所捆绑,凡夫就会完全沉迷在欲望中,[366]到达「着迷」(mucchita)的阶段,就像被鬼附身一样。对此,我们引用一个故事来说明:

这是关于一位来自梵天的青年人的故事。由于前世的禅那经验,他并不喜爱感官的快乐,对异性更是如此,过着如禅修者的生活。甚至,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除非喂奶的人装扮成男人,否则他不会直接去吸吮奶水,他也因此被取名为“Anitthigandha”,意思是「无法忍受异性体味的人」。长大成人后,他的父母尝试让他结婚,但都没能成功。一位歌伎答应要诱惑他。所以,她选择一处距离他家(像是禅堂般的家)不远的地方,在那里以悦耳的声音开始唱歌。如果末守护耳根,在听到悦耳的声音时,会发生什么事?

当悦耳的声音或「欲索」撞击到耳根时,他开始心生「染着」与「贪爱」(giddha)。从那时候起,本为梵天的习性便逐渐消失。很快地,便生起「思惟贪」(saṅkappa-rāga)想要再听到那歌声,对歌声产生了「执取」(gadhita)。他执取歌声,因为那歌声非常诱人,像是磁铁的吸力一样。于是,他变得没有正念。那歌伎于是更靠近他的家。被歌声音所吸引,他对歌伎生起染着之心。最后,两个人在他家里见面时,他的欲望更到达「着迷」(mucchita)的阶段。人被贪爱所迷,便会失去原来的理智。

这种迷狂是「欲狂」,「因欲而疯狂」(kāmummattaka)。如俗话说的「静态的水,流得深」,安静的人可以变得非常危险;人因为想要独占快乐,所以会嫉妒、骚扰他人[367]。多么可悲啊!轻易便屈服于世间欲乐的人,常会有这种情形。

如此,凡夫即是被「欲喜」(kāmanandī)所击败或吞没(ajjhohārana或ajjhosanda)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凡夫见到可意所缘时,便张手欢迎,并想独占它们。人如果未防护眼根,便会捉取男人或女人的「相」(nimitta),或者任何会引起烦恼的「相」。这是“nimittasaṅkappanā“(相的思惟)[232]或“nimittagaha”(相的捉取)。

接着,人会去欣赏对方的手、脚、微笑、说话、前看、侧看等仪态——这些会令烦恼个殊化(或使烦恼变大),或令烦恼变显著,所以它们被称为「细相」(anubyañjana)——造成“anubyañjanaggāha”(捉取细相)或“anubyañjanasaṅ- kappanā”(思惟细相)。这就像吃食物一样,混着配料一块吃——吃饭配咖哩,或吃面包配肉和蔬菜,味道更佳。

我们可以把「欲喜」(kāmanandī)和摄影拿来作模拟。照相时,首先要对焦,透过镜头将影相倒映在相机底片上,之后才在暗房里让它显影,洗出相片。第一个步骤好比在「捉取相」(nimitta),第二个步骤则好比在「捉取细相」,让相个殊化、更加明确。就照相而言,相机和暗房内都需要保持黑暗。如果在过程中有一线闪光进入相机或暗房,就无法得到完整的影相。同样地,每当见、听、嗅、尝、触之时,若能运用正念,[368]带来一闪的光明(vijjā),就不会执取任何的相或细相。相反地,若未守护住根门,由于执取了「相」与「细相」,心会生起贪等恶不善法。

这让我们想起佛陀的另一个教诫。佛陀教导摩罗迦子尊者(Mālukyaputta)应停留在「只是见」的阶段。[233]经典说:「所见应只是被见」。在眼门心路识知眼所见色时,他便停住,未去想象所缘的净相等等。

被「欲喜」所征服,便会受折磨,并感疲累。人寻求快乐——也许享受到了世俗的快乐,但最终仍是以受苦收场。这一类的人称为「堆积苦的人」(dukkhacinanta-puggala)。感官所缘触及眼根时,若能守护住根门,不捉取相和细相,这样的人便称为「不堆积苦的人」(dukkhapacinanta-puggala)。

欲钩

「凡夫」(puthujjana)的另一个意思是:「被诸欲所钩住的人」(puthu = 许多欲贪。jana = agga = 被钩住、刺穿)。这就像鱼被鱼钩钩住、刺穿一样。凡夫也是被「欲索」——可意的色、声、香、味、触——钩住,无法逃脱。人只要未认清感官欲乐的过患,[369]便一定会因它们而受苦。鱼不知道鱼饵里有鱼钩,小咬一口便会被鱼钩钩住,终究死亡。

如同聪明的鱼会避开鱼饵一样,智者了解可爱所缘的过患——只有小乐却有大苦——也会避开「欲索」(kāmaguṇa)。避开的方法是,先审思或说「如理作意」(yonisomanasikāra),再保持正念。有一个正念,便有一个解脱,两个正念,就有两个解脱,愈多的正念就有愈多的解脱,一直到不再受任何可爱所缘影响,彻底免除愁郁(soka)与害怕(bhaya)。要彻底远离「欲贪」,至少要成为「不还者」(anāgāmī),但「预流者」与「一来者」已相当程度地从「欲贪」解脱;另外,禅修者在禅修状态下也能减缓欲贪的压迫。就此,佛陀在《法句经》第二一五偈中说:

kāmato jāyatī soko, kāmato jāyatī bhayaṃ;

kāmato vippamuttassa, natthi soko kuto bhayaṃ. (Dhp 215)

愁郁因欲贪而生;怖畏因欲贪而生。

远离欲贪者,没有愁郁,更何来怖畏。

避免恶行

对凡夫(puthujjana)的另一个描述是,他们沉没(jana)于欲乐泥沼(puthu)中。因为愈动便陷得愈深,所以不断地下沉。一旦淹没到鼻端,无论凡夫自己或是别人便再也无法将自己从这危险的困境解救出来。[370]

关于此事,佛陀曾有一个教示(desanā)。有一次,憍萨罗国王的大象,走错路陷入沼泽里。因为这大象曾为国王在战场上立下许多功绩,所以国王命令象夫务必拯救大象的生命。于是,象夫像要作战似的击响战鼓。大象听闻鼓声想起自己过去的战功,努力地挣扎,终于脱离泥沼。佛陀听闻此事后有感而发,劝诫比丘应像身陷泥沼的大象一样精进努力:

Appamādaratā hotha, sacittamanurakkhatha;

Duggā uddharathattānaṃ, paṅke sannova kuñjaro.

你们应当好乐不放逸、守护自心,

犹如身陷泥沼的大象,努力将自己从恶道拔出。

如此,解脱的方法便是「不放逸」(appamāda):于戒除恶行、守护根门,精勤不放逸。这些只会带来利益。问题是「如何守护」?方法是,观照每一个生起的〔所缘〕,或者说,保持正念以降伏烦恼。佛陀教导我们要断除人趣的欲贪,因为人趣是欲贪盛行之处。当然,如果断除了欲贪,其他大多数的烦恼也会被去除。

如同大象努力从泥沼脱困一样,禅修者也应该运用五根(即信、进、念、定、慧),努力将自己从烦恼的泥沼中解救出来。[371]

黏着五欲

黏着五欲故为众生。在此,“puthu”意指众多的欲爱,“jana”意指黏着。黏着五欲与眼、耳、鼻、舌、身五根有关。人若没有眼,或眼丧失功能,或未运用眼根,无论景象(色所缘)多么可喜、可爱,也不会对它产生黏着。相反的,如果眼根锐利,黏着便可能会生起。其他根的情形,也是如此。大多数的众生,除了睡觉的时候以外,都会遭遇到五欲的侵袭。

所以,对于一位年轻沙门罗马那(Ramana)所提的问题:「什么东西像黏猴树脂一样黏?」佛陀回答说:「像黏猴树脂一样黏的东西是渴爱(taṇhā)」。如同调皮的猴子玩弄黏脂(树上渗出的树脂)时,全身一一被黏住,最终被猎人捉走一样,被五欲所败的凡夫也被五欲所黏。[234]

如果身处宴会之中,周遭有舞蹈、歌唱、音乐、美食、香味和舒服的座椅,五欲皆备,你会如何?你的注意力会被吸引到一个又一个的可爱所缘,然后黏着那些所缘,像猴子被黏住一样。这里,有个地方启人深思——由于注意力不可能在同时集中在所有的所缘,五欲中何者会是最显著的?这时候那个心识会是主要的?我们应考虑两件事:

「境界的优势」(visayādhimatta),或说「感官所缘的吸引力」,

以及「注意力」(ābhujita, ajjhāsaya)。[235] [372]

有时,跳舞的景象较有吸引力;有时是歌声吸引你;有时是香味;有时是美食,有时是柔弱的触觉。视所缘的吸引力而定,你的注意力便会转向它们。另一个因素,是你自己对见、闻、尝、嗅、触等所缘的基本倾向。

由于贪爱的生起取决于五根的活跃程度,所以守护眼等诸根,也就是「根律仪」(indriyasaṃvara)便很重要,「根律仪」的意思是指「在见物、听声等的时候,保持正念」。诸根被守护住时,黏猴的树脂,即渴爱,便起不了作用。若未守护诸根,便会对所缘生起贪爱。这样的心就名为被吸进了「烦恼泥」(cittaṃ byāsiñcati)。

解脱的障盖

若被问到,什么人无望从轮回的监狱出离?我们必须回答:被五盖征服的囚犯。「盖」阻碍了出离(niyyāna-vāraṇa),而凡夫即是被五盖所征服者。五盖是

欲贪 (kāmacchanda)

瞋恚 (vyāpāda)

昏沉、懒惰 (thīna-middha)

掉举、追悔 (uddhacca-kukkucca)

疑 (vicikicchā) [373]

先来看「欲贪盖」。凡夫耽着于享受可意的色、声、香、味、触,同时渴求自己尚未获得的欲乐,所以说,凡夫被诸多欲贪盖所包围(āvuta)、蒙蔽(nivutta)、掩盖(ovuta)、障碍(pihita)、遮蔽(paṭicchanna)与妨碍(paṭikujjita)。

对于任何不可意的所缘,凡夫皆心生厌恶。如此,他也被「瞋恚盖」(vyāpāda)所包围、蒙蔽、掩盖、障碍、遮蔽与妨碍。凡夫由于沉迷欲乐,对善行并不感兴趣,因此也有「昏沉与懒惰」(thīna-middha)。凡夫会注意力不集中,对所缘感到不安、烦乱(uddhacca),于尚未作到的善行也感到后悔(kukkucca)。再者,凡夫因为未见证圣谛,无法了解法的价值,所以尚有许多的怀疑(vicikicchā)。

由于真相被蒙蔽、遮盖,凡夫的心无法正确了知四谛——眼等是苦谛,产生眼等的渴爱是集谛,二者的熄灭是灭谛,导向苦灭的道路是道谛。相反地,他走上歧途——以苦为乐;将苦因当作乐因;认为苦的止灭等于失去一切;把导向苦灭的方法视作让人失去一切的岐途。如此,生起了「无行道无明」(appaṭipatti-avijjā)以及「邪行道无明」(micchāpaṭipatti- avijjā)。[374]

由于凡夫未能观察到事物的真实本质,所以对它们产生了贪爱、执着,造作了「烦恼轮」,这「烦恼轮」进一步又启动「业轮」,最后有了「果报轮」。如此被五盖所障蔽,凡夫无法从轮回解脱。

禅修者在名色法,也就是「苦谛」生起之时,如实观察它们只是苦而非乐,便去除了关于苦谛的无知及乐想,以「明」取代了「无明」。如实地见苦为苦,由于乐想而起的「贪爱」便不会生起,因此就不会有「执取」。这即是「出离」(niyyāna),或者说移除了「出离的障碍」(niyyānāvaraṇa)。

由于精勤的修习,无论所缘多么的可喜或可厌,禅修者都不会对所缘产生「欲贪」或「瞋恚」。由于修行的警觉力,禅修者不受「昏沉」(thīna)(心模糊、消沉的状态)与「懒惰」(middha)(心沉滞的状态)所苦。由于心聚焦于所缘,禅修者的心不散乱(掉uddhaca),也不会因已做的恶行或未做的善行而过度不安(悔kukkucca)。由于体验了法的功德,禅修者拥有信,不受疑惑(vicikicchā)所困扰。

如此,每当保持正念,尤其是获得观智时,禅修者能够驱逐一切的盖障、包围、蒙蔽、掩盖、障碍、遮蔽以及妨碍。[375]当观智完全成熟而证入「预流道」时,禅修者便彻底断除「疑」盖,永远不再被「疑」所遮障。至于其余的盖,预流者虽然尚未完全断除,但是他已断除了与恶趣有关的部分。藉由「斯陀含道」(sakadāgāmimagga),圣者进一步削弱「欲贪」盖和「瞋恚」盖。如此,预流圣者与一来圣者仍可能过着一般的家庭生活,只是他们已不再是用过往贪爱的方式在生活。「阿那含道」(anāgāmi-magga)彻底断除微细的「欲贪」、「瞋恚」,以及「追悔」盖。最后的「阿罗汉道」则断尽「昏沉、懒惰」与「掉举」盖。[236]

如此,圣者依各自的能力而免受五盖的包围、蒙蔽、掩盖、障碍、遮蔽与妨碍。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出离」。对禅修者而言,驱逐「疑」盖很重要。

善法聚与不善法聚

「五盖」即是「不善法聚」(akusalarāsi)。被五盖征服的人被说为是「坐拥不善法聚者」。〈相应部.大品相应〉这么说:

Akusalarāsīti bhikkhave vadamāno pañca nīvaraṇe sammā vadamāno vadeyya. (SN V 145)

诸比丘!说不善法聚的人,若要说得正确[376]应指出「五盖即是不善法聚」。

经典接着又说:

Kusalarāsīti, bhikkhave, vadamāno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e sammā vadamāno vadeyya.

诸比丘!说善法聚的人,若要说得正确,应指出「四念处即是善法聚」。

「善」(kusala)有两个特质,即「无过失」(an-avajja)与「有乐果报」(sukhavipāka)或说「引生可爱的果报」(iṭṭhavipāka)。[237]此中,前者是主要的,因为,若无过失,自然会有乐果报,不需要另外去追求。试想一下,藉由四念处,人将分分秒秒远离一切障盖,变得毫无过失(anavajja),乃至成为圣者。

你们会选择哪一种?——与五盖为伍,生活在不善法聚里受苦;或者,住在善法聚,令自己无过失得善果?想要善果而不喜恶果的人,必须透过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 bhāvanā),脱离五盖法聚,以便进入善法聚之中。

世间的痛苦,是由不善的五盖聚所引起。世间的方法不能解决凡夫受苦的问题,所以,请努力将自己从五盖的罗网中救出。

:病人如果已受了很多的苦,且疾病到了末期,是不是建议他在意识清醒尚能忆念过去善行之时先自杀,而不要在意识不清,无法忆念过去善行之时死去?

:无论从法律的观点,或从佛法的观点来看,自杀都是犯罪,等于「杀生」(pāṇātipātakamma)。

活在当下

佛陀教导禅修者要「活在当下」,不要缅怀过去,也不要期待未来。《经集》(Suttanipāta)记载迦图卡尼(Jatukaṇṇi)的问题:

Yaṃ pubbe taṃ visosehi, pacchā te māhu kiñcanaṃ;

Majjhe ce no gahessasi, upasanto carissasi.

去除过去之事,莫有未来之事

若不执着现在,将能寂静而行。

无论活在过去或未来,对修行都是有害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很多人受到战争的可怕所惊吓。有一些比丘也是如此,住在瓦城(Mandalay)的一位长老曾作了这么一首偈颂:

周遭被危险所环绕,

人人害怕,期待未来

多数人的修行因此荒癈,

即将要堕落。

对于担忧核战等可能危险的人,这是一个醒钟。比氢弹更危险的炸弹,无时无刻在人心里爆炸。[378]与其浪费时间想象未来的危险——它还不确定是否会发生——不如努力修行以战胜自己的烦恼。一旦拥有自己的法可以依靠,就不需要担心未来。

若能如此,即使必须分离的时刻到来,也无需害怕,因为那将像是从破房子搬到坚固的新房子一样,或像是失去陶杯,换来金杯。

圣者的态度

在此,我要谈圣者对生命的态度。有一次,释迦族的大名(Mahānāma)想到,如果他回家经过迦毘罗卫城时遇到意外而死去,会有什么后果。当他向佛陀报告此事时,佛陀回答,具备信、戒、施和慧等功德的人,将能逐渐脱离轮回。[238]

阿罗汉并不想延长寿命,因为这么做等于是贪爱。他也不会想提早结束生命,因为这么做等于害怕、无堪忍,也就是瞋。这些都与佛陀的教导相违逆,所以,圣者远离这两个极端。

每个人都在努力挣取些什么,他们喜欢什么?工作还是收入?——收入!当然,他必须工作才有收入。同样的,阿罗汉不贪爱身体,但会善用身体以获得利益,因此他不想延长或提早结束生命,只是善用色身而已。这是明智的行为(nisammakārī)。[379]请参考之前提到的「正知」(sampajāñña)、「违逆」(virodha)与「顺遂」(anurodha)的部分。

远离圣人法

“puthujjana”(凡夫)也被描述为:「沉没于(jana)众人之中(puthu)」。其完整的巴利文如下:

puthūnaṃ vā gaṇanapatham-atītānaṃ ariyadhamma-para- mmukhānaṃ nīcadhamma-samācārānaṃ janānaṃ antogadhattāpi puthujjannā.

他们沉没于历经长时轮转,不顾圣法,唯行下劣之法的人群之中,故是凡夫。

“ariyadhamma-parammukhānaṃ”一词中的“ariya”是「圣」;“dhamma”是「法」,指「三学」或「圣八支道」,“parammukha”的意思是「将脸转向一边,不予顾看」­­——凡夫不知道法的存在,或者,知道但不修习,或者,虽曾修习而未彻底。人若远离戒、定、慧的修行,便无法征服随眠、缠缚及违犯烦恼,不得净化身、语、意行,因此便会堕落。所以说凡夫「行下劣之法」(nīcadhamma-samācārānaṃ)。

凡夫由于远离圣法,所以被身恶行、语恶行及意恶行所染污。凡夫因为被「不等贪」(visamalobha)所驱使,[380]所以会以暴力胁迫的方式,攫取他人如土地等的财产。他会以为:善业不会结善果,恶业也不会有恶果,所以,意恶行很容易引发身恶行。「沉没于众人之中」意指「沉没于恶人之中」。

「因背向圣法而堕落」这句话的深意是,凡夫若面向圣法,便会成为圣者。这里的禅修者正在修习三种道,即「根本道」(mūlamagga)、「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以及「圣道」(ariyamagga)。(请参考第六章)。

根本道

「根本道」包含对「业」的基本体认,也就是「自业正见」(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知道「布施」(dāna)、「持戒」(sīla)和「禅修」(bhāvanā)三种善业能让人投生善趣;知道「禅那」会让人投生色界、无色界;「智」则让人脱离轮回。如此,正确了解「业」、「禅那」和「道支」或「智」所带来的结果,乃一切佛法实践的基础。

「根本道」的第二个步骤,是建立「戒道支」(sīlamaggaṅga),也就是「正语、正业和正命」。除了这三个主要的道支以外,其余的道支,即(属定蕴的)「正精进、正念、正定」,以及(属于慧蕴的)「正思惟、正见」也会显现。这是因为,即使是[381]从事如布施、持戒等的善行,也需要运用到「正精进」等道支。完成此「根本道」后,便算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能够开始修学毗婆舍那。

前分道

「前分道」(pubbabhāga-magga)是「圣道」的基础、准备阶段,它是「圣道」的前导者。行者在这阶段才充分地培育「定道支」和「慧道支」。

在这阶段,禅修者已非「愚暗凡夫」(andhaputhujjana),而是「贤善凡夫」(kalyāṇaputhujjana),正朝圣道迈进。

太阳之眷属佛陀,说两种凡夫:

愚暗凡夫与贤善凡夫。[239]

圣道

毗婆舍那道完全成熟时,禅修者才有资格成为预流圣者。当成为预流者之时,禅修者直接面对着「圣法」,着实令人崇敬。这时,他削弱、驱逐三结烦恼,并彻底终结与「恶趣轮回」(apāya-saṃsāra)有关的三轮转(vaṭṭa)。

如此,禅修者以「根本道」作为基础,实践、修习「前分道」最终到达「圣道」。若无「自业正见」,则无法修得「毗婆舍那正见」(vipassanāsammadiṭṭhi),若无「毗婆舍那正见」则不能获得「道正见」(maggasammādiṭṭhi)。禅修者必须按步就班修习,逐步前进,此中没有任何的快捷方式,没有人可以略过中间的阶段,[382]以跳跃的方式进入法的领域。

之前对凡夫所做的定义,是如何描述凡夫众生的呢?不正因为他们背离了「圣法」,所以才会造作身、口、意恶行的吗?这恶行持续多久?「历经长时轮转」。

佛陀在《大念处经》说:

Ekāyano ayaṃ, bhikkhave, maggo sattānaṃ visuddhiyā, sokaparidevānaṃ samatikkamāya dukkhadomanassānaṃ atthaṅgamāya ñāṇassa adhigamāya nibbānassa sacchikiriyāya, yadidaṃ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a.[240]

这是唯一的道路,能令众生清净,战胜愁郁与悲泣,止息身苦与忧伤,证得智慧与涅盘——也就是四念处。

经文的意思是,这是条稳健的道路,而且,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任何人修习四念处,皆能够证见圣法,洁净自身的身口意,修得观智与圣道,从凡夫蜕变为圣者。

所以,念处修行的七种利益是:

净化自心

战胜愁郁

不再悲泣

超越身苦

克服忧伤

断除烦恼

证得圣道、果 [383]

与圣者有别

关于凡夫的最后一个定义把“puthu”理解作分离:不与具足戒、定等功德的圣者来往,故是凡夫。[241]

《增支部.第七集》里的〈略说财富经〉(Saṅkhittadhana suttaṃ)提到:

“Saddhādhanaṃ, sīladhanaṃ, hirī-ottappiyaṃdhanaṃ; sutadhanañca cāgo ca, paññā ve sattamaṃ dhanaṃ. Yassa ete dhanā atthi, itthiyā purisassa vā; Adaliddoti taṃ āhu, amoghaṃ tassa jīvitaṃ. Tasmā saddhañca sīlañca, pasādaṃ dhammadassanaṃ anuyuñjetha medhāvī, saraṃ buddhānaṃ sāsanan”ti.[242]

拥有信、戒、惭、愧、多闻、舍及慧这七种财的人,无论男、女,皆称为「不穷」;他们的生命没有空过。因此,忆念佛陀教法的智者,应该追求信、戒、净信,以及法见。

依此,圣者有七种财富:

    • 信财 (Saddhādhana)
    • 戒财 (sīladhana)
    • 惭财 (hirīdhana)
    • 愧财 (ottappadhana)
    • 闻财 (sutadhana )
    • 舍财 (cāgadhana)
    • 慧财 (paññādhana)

圣者拥有这七种法财,所以是富有的;凡夫缺乏这七种财,所以是穷人。如此,世间人分为两类,而大多数是穷人,过着赤贫的生活。[384]

我们要区别「物质的财富」与「心灵的财富」。后者称为「功德」,指善行所产生的心灵力量。

信财

「信」(saddhā)以「信心」为「特相」;作用是「净化」,如净水摩尼宝,或者说「作用」是「跃至」(pakkhandana-rasā),如度越洪流。[243]信的「现起」是「离污染」或「决定」;它的「近因」是「当信之事」,或如听闻正法等「预流支」。它的「现起」也包含「不迷蒙」(akālussiyapaccupaṭṭhāna)。

「信」有四种:

净信 (pasāda-saddhā)

深信 (okappana-saddhā)

证得信 (adhigama-saddhā)

承来信 (āgamana-saddhā)

「净信」是见到或听到可喜所缘时所生起的信,以佛教徒而言,是见到佛像、听闻佛法,或见到威仪庠序的比丘时所生起的信心。然而,这种信没有智相伴,因为还未了解「所信的事物」(saddheyya-vatthu)。

这种「净信」可能导致「盲信」(muddha-pasāda或muddha- pasana);不过,它本身并不是「盲信」,因为它仍属于美心所。[385]小孩或心智未熟者的信,大多属于这种「净信」,他们容易被欺骗、会受足令大理石雕象微笑的能言善道者所影响。当马哈卡匹拿国王(Mahākappina)听说佛陀成正等觉、三宝出现于世间时,光是听闻这消息,便让他高兴(pīti)到昏厥过去。这便是「净信」。获得剎那定、镇服五盖,有定而无慧的禅修者,也会生起这种信。

「深信」是与智相应,或者说以智为基础的信,也就是「智相应的信」(ñāṇasampayutta-saddhā)。[244]今日,人们听说念处修行相当流行时,会想要亲身尝试看看。修学一阵子后,开始因心变清净,体验其利益,而初尝法味。这类与智相应的信即是「深信」(okappana-saddhā)。

禅修者克服五盖后,辨别名色法,并推论了知:只有名色法存在而已,名色法之外并没有任何众生。接着,他见到名色的因果关系,并推论了知:生命只不过是一连串的因、果过程而已。更进一步时,他会见到名色的无常、苦、无我性质,当毗婆舍那智陆续成就时,推论智也会增强,能够将事实与理论相连结。

远离诸盖时,心变得纯净,像是将明矾放入水中,杂质沉淀,水变清澈、透明一样;或者像是以砾沙床过滤,令水变清澈、透明。如此,精进、念、定及慧等心所净除了心的烦恼污垢。[386]

成就「道智」之前,随着观智的进展而生起的信便是「深信」。在「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ā ñāṇa)的阶段,心将变得更宁静、微妙。

当「深信」成熟,观智圆满,而证见涅盘时,「不动的信」随着圣道而生起,我们称此为「证得信」(adhigama-saddhā)。这是圣者的信,也称作「不坏净信」。(avecca-pasāda)。这种信相当坚固、持久,即使别人诱以万亿财富作为交换,或以死亡威胁,具此信者也不愿放弃,当然,他也不会受任何舌灿莲花的雄辩者所影响。这种信即是圣者所拥有的「信财」(sadhā-dhana)。

「承来信」是追求一切智的菩萨(sabbaññubodhisatta)独具的信,自发心成佛以来,此种信就一直伴随着菩萨。因为此信,菩萨从未有过否定因果的想法,也没有盲信,即使他出生在盲信或不信因果的家庭里也是如此。

如此,圣者是富有的,在德行上很富裕;而凡夫是贫穷的,在德行上很贫瘠。

:在其他宗教难道没有「信」吗?他们的信也很持久、坚固!

:我们译为「信」的巴利语是“saddhā”,其近因是“saddheyya-vatthu”(应信之事)。信的真诚度,取决于所信事物的真实性。如果把合成的假红宝石当作是真的红宝石,你要称它为哪一种信呢?你会称它为「真信」吗?虽然「信」的用词都一样,但是价值大不同。[387]要获得真正的信,你需要「善知识」(kalyāṇamitta)。

「信」被描述为“saddahanalakkhaṇā saddhā”,意思是「信」的特相是,观察真相后,生起信任、信心及把握。就像竖立柱子时,地基必须够深,才不会动摇。这个状态也叫作“saddhādhimokkha”(信胜解),确认真理后如盘石般的坚定不移。与「信胜解」相对的是「邪胜解」(micchādhimokkha),即错误的坚定不移。

测验信的对象

用尽所有可用的测试方法,确定矿石是真正的红宝石之时,这就是「信胜解」。相对地,如果你判定那假的、合成之物是真宝石,这就是「邪胜解」,在佛法中属于不善心。把相似假之事物,信以为真,这是「邪见」,与「邪见」相符应的判定,就是「愚痴」。因此,整个过程,就是「见」(diṭṭhi)和「痴」(moha)。

「信胜解」生起,诸盖不作用时,心变得皎洁而宁静。因此,「信」的作用是净化相应心所(pasādana-rasa),注释书说,它就像转轮圣王的「净水摩尼宝」(udakappasādakamaṇi),这种特殊的宝石被放到水中时,能让泥土与水草沉淀,从而净化水质,同样地,「信」在心中生起时能够除去心的染污。「信」在心中现起的状态是「净除混浊」、「不迷蒙」、「确定」(akālussiyapaccu-paṭṭhāna)。[388]

信的坚定

唯圣者所拥有的「证得信」(adhigama-saddhā)更加坚决——它坚定、无畏、不迷失、不动如山。

一位名叫输帕布达(Suppabuddha)的麻疯病人,曾在佛陀说法时,站立在听众外围聆听说法。他观察当下的名色现象,修得定力与观智,并证得预流果。为了向佛陀报告自己体验,他等待群众散去后,以便能够找到机会靠近佛陀。这时候,他遇到了诸天之王帝释天(Devinda)。[245]

在此,禅修者和输帕布达很类似。禅修者在修习念处后,体验了「喜」(pīti)与「剎那定」(khaṇikasamādhi),会有一股冲动,想要与禅师或同参道友分享自己的感受。这个情况到了「生灭智」阶段愈加明显。因此,输帕布达因证见四圣谛而感到兴奋,是很合理的。

为了测试输帕布达的信心,帝释天对他说,只要他承认「佛法僧虚妄不实、毫无价值」,就给他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帝释天也以轻蔑的口吻,嘲笑输帕布达贫穷、可悲,卑贱且孤独。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回应?你能容忍这种侮辱吗?

输帕布达问到帝释天的身份时,帝释天说自己是来提供帮助的人。这时候,[389]输帕布达反骂帝释天无耻,说自己并不贫穷、可悲,更不卑贱,因为他是具「信」之人,具信之人不贫穷、不可悲,也不卑贱。同时,他说自己也不是孤独的人,因为信任佛陀的人便是佛陀之子。因此,输帕布达说:

Saddhādhanaṃ sīladhanaṃ, hiri-ottappiyaṃ dhanaṃ;

sutadhanañca cāgo ca, paññā ve sattamaṃ dhanaṃ.

Yassa ete dhanā atthi, itthiyā purisassa vā;

‘Adaliddo’ti taṃ āhu, amoghaṃ tassa jīvitaṃ.

信、戒、惭、愧、多闻、舍及慧,拥有这七种财的人,无论男、女,皆称为「不穷」;他们的生命没有空过。

什么力量使输帕布达说出这样的话呢?任何修行正法,亲见圣谛而具备不坏净信的人,都会拥用无畏的勇气,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些话仅是如实语,没有话中带刺,也没有气势凌人的意味。

物质的财富与圣者的财富

物质财富与「圣财」有很大的差异。首先,为了累积物质财富,我们必须努力许多年,耗费我们生命大多的时间;但是,这些财富有可能在一夕之间,被自然或人为的灾祸所摧毁。相对地,法财则不然,我们仅需要投注短暂的时间,修习有经验的大师所传承下来的正确修行方法,如此便能获得不仅在这一生受用,[390]且在整个轮回里都能受用的利益。再者,世上只有少数人能够享受物质的财富,相对的,所有的人,不论种族、信仰、肤色或性别,都能够获法财。

Moha-paṭala-samuppāṭanato vā sālākiyo viya buddho, paṭala-samuppāṭanupāyo viya dhammo, samuppāṭita-paṭalo vippasanna-locano viya jano samuppāṭita-mohapaṭalo vippasanna-ñāṇa-locano saṅgho.[246]

佛陀能够去除如白内障般的愚痴,所以好比是眼科医生。「法」能去除如白内障般的愚痴,好比用以去除白内障的方法;「僧」已除去愚痴障,具备清净智眼,好比〔接受治疗后,〕白内障已除,眼已净化的〔病〕人。

白内障愚痴

众生因为心眼被如白内障的愚痴所遮蔽,无始以来一直误入歧途。佛陀则能帮助众生去除愚痴。我们来检验一下,众生的心眼是否被愚痴所遮蔽。如果我们未正念观照当下生起的名色现象,一分钟的失念便会被盖上六十层的愚痴,若连续失去正念几个小时,一天、数个月、数年,乃至将其他世的时间也算入,便算不清究竟有多少层的愚痴了。因此,使用“mohapaṭala”一词,是相当合理的。[391]

此处用的比喻是眼睛的白内障,眼睛患了这种疾病,将功能失常,其特征是水晶体变不透明。病情愈是严重,不透明的程度就愈严重,直到完全失明。佛陀则像是眼科医师(sālākiya),如佛典说的:

Moha-paṭala-samuppāṭanato vā sālākiyo viya buddho.

当禅修者全力以赴时,藉由能深入所缘的专注力,正念地观察每个生起的现象时,心变得极清净,所以能够见到真相:名色的真相、因果的真相,和无常、苦、无我的真相。当智慧显露时,无明障蔽便被拔除。了知因果关系时,制伏「无因论」与「伪因论」的邪见,获得真实知见。这就像白内障治愈时,不透明的症状被去除,视力恢复一样。藉由法的治疗,驱逐愚痴障盖,直到获得真正的快乐。因此,佛陀被称为“sālākiya”(眼科医生)。如同医生无法帮病人制造视力一样,佛陀也不能直接将愚痴障从病人身上取出。佛陀只是指出病人自己应该努力的方法而已,因此偈颂说:

Tumhehi kiccamātappaṃ, akkhātāro tathāgatā

paṭipannā pamokkhanti, jhāyino mārabandhanā.

如来只是说示者,你们应精勤努力。

禅修的实践者,能从魔的束缚解脱。[247] [392]

因为众生被层层愚痴所包覆,不知道何为正法,无法依修行建立真实的信心。无论他们在物质上多么富有,如果缺乏法的财富,生命仍旧是「空过」(moghaṃ)而已。拥有法财,才算真正富有,生命也才未空过。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意义深远。

利益

暂且不提「法」的其他的利益,光是这一项利益,即坦然面对生命兴衰、荣辱的能力,便已带来足够的益处。你认为还需要什么呢?「法」能给与不动摇的「平静状态」(tādibhāva)[248]。「法」之所以胜妙,因为它让行者在面对任何可喜所缘以及不可喜所缘时,都能够保持相同的平静状态。因此说:

selo yathā ekaghano, vātena na samīrati;

evaṃ nindāpasaṃsāsu, na samiñjanti paṇḍitā.[249]

譬如坚石山,不为风所动,

毁誉不能动,智者亦如是。

具有如此法财的人,无论男、女,他们的生命并未空过。佛典中拥用坚定信心的事例相当多。其中之一是一位名为妲南迦倪(Dhanañjānī)的婆罗门女的故事。[250]丈夫的死讯也无法动摇她对佛陀的信心。另一个例子是名为苏罗跋它(Sūrambaṭṭha)[251]的居士,在闻法后证得预流果,确立了对法的信心,连「魔」(Māra)也无法动摇。这种圣者的信,即称为“saddhādhana”,「法财」。

戒财

什么是「戒财」(sīladhana)?圣弟子不杀害生命、不在未得同意时取人财物、不说谎、不行淫、不饮用令人怠惰的酒类。这就是「戒财」。

惭财与愧财

「惭财」与「愧财」是什么呢?圣弟子对所造作不善的身、口、意行感到羞耻;对堕入罪恶、不义的行径感到差耻。这称为「惭财」。

圣弟子害怕受责难,害怕由于自己不善的身、口、意行而受到责难;畏惧堕入罪恶、不义的行径。这称为「愧财」。

这里虽未提到「如理作意」(yonisomanasikāra),但「如理作意」有调节心态的作用,因此也应包含在这里。如果未恰当地调整自心,敌对的心所即「无惭」、「无愧」便会生起。为求身、口、意行没有瑕疵,禅修者应寻找正确的道路。[394]

闻财

什么是「闻财」?佛法是于初、中、后皆善美的法,清净、无瑕,详述了梵行生活的意义。多闻的圣弟子对于这些佛法,已听闻、忆持、藉由讲说而精熟、钻研,并以正见深入其中。「闻财」可包含「教理之闻」(āgama-suta)和「证悟之闻」(adhigama-suta)。

舍财

「舍」(cāga)有两重意义:「断除」和「给与」。以「闻财」为基础,进一步实践、修行,获得智慧,并证得能断除烦恼与「业行」(abhisaṅkhāra)的「预流道」。

道智生起才能成就这种断除。证得「预流道」时,与恶趣有关的业行就永远尽除。这是作为「断除」的「舍财」。另外,圣者心无悭吝慷慨大方,布施供养不求回馈。这是作为「给与」的「舍财」。

慧财

圣弟子熟稔那带来「彼分灭」的毗婆舍那修行,最后证见一切苦止灭的涅盘。[395]这就是「慧财」。上述的信、戒、惭、愧、闻、舍、慧,即是圣者的七种法财。

具信者到处受尊敬

《法句经》的〈质多长者事〉说:

Saddho sīlena sampanno, yasobhogasamappito;

yaṃ yaṃ padesaṃ bhajati, tattha tattheva pūjito.

有信、具戒、得财富与声誉者,

无论到哪里,都受到恭敬。 (Dhp 303)

质多长者(Citta)拜访佛陀时,受到许多人的恭敬。当他供养佛陀食物和其他资具时,天人会反复地将长者的食物与其他施物装满。见到这景相时,阿难尊者问佛陀说,质多长者拜访其他宗教师时,是否也受到同样的恭敬?于是,佛陀就以上述的偈颂回答阿难。[252]

由慧而生

为了建立「证得信」(adhigamasaddhā),行者的「信」必须以「慧」(paññā)为基础。这里所指的「慧」指的是,「与悦俱行的」(somanassa-sahagata)「观智」。[396]

让我们界定「慧」的涵义。「慧」以「通达如实自性」为特相(yathāsabhāva-paṭivedha-lakkhaṇā paññā)。基本上,我们必须先培养能够辨别名、色法的「诸法分别」(dhamma- vavatthāna)的能力,之后才升进到「因缘分别」(paccaya- vavatthāna)。

然而,这样还不算彻底了知名色。当行者把握名色的因缘后,进一步观见三法印时,才算了解名色法。这便称为“dhammasabhāva-paṭivedha-lakkhaṇā paññā”(「慧」以「通达诸法的自性」为特相)[253]。慧的作用是,去除遮蔽诸法自性的愚痴黑暗,即“visayobhāsarasā padīpo viya”——“visaya”是「所缘」或「领域」,“obhāsa”是「照亮」,就像在墙上穿一个洞后,照见墙后的事物一样。这里涉及两个要素,「穿透」与「眼见」或说「智」。

由于心穿透了所缘,行者能清楚、无惑地辨别所缘。如此,「慧」现起为「不迷惑」(asammoha-paccupaṭṭhāna)。这好比迷路、不知方向的旅行者,得到一个指南针(araññagata- sudesako viya),所以能够正确辨认方向,克服了之前的迷惑与混乱。[254]

依据「有定者如实知见」的定则,「慧」的近因是「定」。「证得信」必须以「慧」作为基础。如此,因为已见真理,心变得果决、坚定,所以能止息疑惑,澄清见解。[397]

五种愚痴

世上大多数人为何都受到迷惑呢?原因有五个:

关于业的愚痴 (kammasammoha)

这是对有益的行为与无益的行为感到迷惑,也就是,不知道善行是否带来善果,不善行是否带来不善果。「自业正见」能够去除这种愚痴。

关于法的愚痴 (dhammasammoha)

未依正念了知名色法,所以对名色法生起迷惑。「法分别智」(dhammavavatthānañāṇa)[255]可去除这种愚痴。

关于缘的愚痴 (paccayasammoha)

未依正念了知名色的因果关系,所以对于缘起论、无因论或一切神所作的非因论等等,感到迷惑。当行者观见名、色的因果关系,证得「缘分别智」(paccaya-vavatthāna)时便能移除这个迷惑。在这阶段,行者可谓已镇伏「疑」盖,生起信心。

关于相的愚痴 (lakkhaṇasammoha)

尽管如此,若行者未以正念照见名色的三种共相,便会对无常、苦、无三共相感到迷惑。见到生、灭,就会认可「无常相」。[398]观察到苦,便断「乐想」,认可「苦相」。

观见名色自行生灭,不受任何人或外力所控制,便断除「我想」,认可「无我相」。此了知三共相的智慧,称为「相通达智」(lakkhaṇapaṭivedhañāṇa)。

关于涅盘的愚痴 (nibbānasammoha)

无论观智多么稳固,若未依道智、果智证见(五蕴)完全的寂灭,就仍会对长恒的涅盘乐感到迷惑,不知涅盘为何物。

然而,如果圆满了观智,并藉由道智、果智见到寂灭涅盘,「涅盘通达智」(nibbānapaṭivedhañāṇa)的光明便能驱散愚痴的暗黑。自此以后,行者便拥有了「证得信」(adhigama- saddhā)。除非获得「涅盘通达智」,否则就不会拥有「证得信」,没有「证得信」表示行者的「信」仍是脆弱、不可靠的,因为它仍可能受种种的雄辩所动摇。

世间之光

若要修得上述四种智,即「法分别智」、「缘分别智」、「相通达智」及「涅盘通达智」,行着必须先确立「善因善果;恶因恶果」[399]的信念。佛陀教导禅修者必须先「令见正直」(diṭṭhijukamma)[256],否则无法修行。此「善因生善果;恶因生恶果」的知见,被称为「世界之光」;只要五蕴还存续,它也会被称为「轮回之光」。

佛法之光

上述的四种智被称为「佛法之光」。这里的禅修者正为了证得这「佛法之光」而精进努力。如果拥有了它们,便拥有「证得信」,到了这个阶段,信心因为智慧的力量,不为任何的理论或激昂的雄辩所动摇,如同擎天石柱,坚固且深入岩层,不受任何狂风、暴雨等的力量所动摇。

第四十三章 善知识

[401]

什么是善知识

「善知识」(kalyāṇamitta)是教导禅修业处的人,禅修者亲近他,能够从他学得四十个业处中适合自己性情的业处。[257]

七种特质

诸比丘!纵使被拒绝,亦应亲近、结交、恭敬那具备七种特质的比丘!

katamehi sattahi? Piyo ca hoti manāpo ca garu ca bhāvanīyo ca vattā ca vacanakkhamo ca gambhīrāñca kathaṃ kattā hoti, no ca aṭṭhāne niyojeti.[258]

哪七种特质呢?可爱、受尊重、可佩、

会说、堪忍〔他〕说、

能作甚深论、不作无理要求。 [402]

可爱

善知识因为持守戒律——在家众持五戒,出家众持「别解脱戒」(pātimokkha)——所以和蔼、可爱。[259]如以下偈颂所述,「戒」带来种种利益,赋与持戒者「可爱」等的种种特质:

盛饰珠宝的国王虽散发光芒,

不如为戒所严饰的行者之光辉。

〔戒能摧毁自责等危险,

具戒者常得名望与笑颜。〕[260]

可敬

善知识受人们所敬爱、敬重(garu)。[261]

可佩(值得对他散发慈心)

善知识的第三个特质是「可佩」(bhāvanīyo),值得禅修者以他为所缘,遍满慈心。[262]

会说

善知识见到禅修者的过失,只要他认为指出过失(对禅修者)有利益,便会出于慈悲与怜悯,不迟疑、坦率且毫无保留地将它说出来(vattar)。[263]

堪忍他人说

善知识谦逊、柔软,乐于接受他人的指责(vacana- kkhama),无论说话者的地位多么低微。[264]有些人认为,被指责是一种侮辱。对此,我们应该效法舍利弗尊者。有一次,舍利弗尊者的僧衣穿得长了一点,因此,被一个七岁的小沙弥指责。于是,尊者调整他的僧衣,并称呼小沙弥为「老师」,诚恳地问小沙弥说,那样调整是否合宜。这显示[403],舍利弗尊者并未因沙弥的指责而不高兴。

大约三十年前,一位西方比丘来此禅修。我们(透过翻译)仔细地教导他修行方法后,他却生气地说:那些指导太幼稚,且没有必要。他说,对他而言提示一下就够了;那样教他,简直是侮辱他的智慧。

在这里,我想稍作评论,这〔念处的〕修行方法,看似浅显,实际上却很深奥。就以腹部起伏与行禅为例。这方法听似简单,实际上,要正念地行走,即使一分钟乃至十步,都是很困难的事,更别说照见三共相。当禅修者被问到,他们是在观腹部的上升还是下降,或是在观照左脚还是右脚的时候,有些人会漫不经心地回答说,他们只是平平地观照而已。这样的人将需要很长的修行时间。

有一些人具备了一些教理的常识,说他们了解名色、因果关系、三共相、观智等等。但是,当他们在小参中被问到实际禅修情况时,会显得不高兴,说他们不是犯人。其他的行者会坦承自己虽观照腹部移动或脚部移动,但仍然很难专注。这些愿意坦承事实的人,只要依照禅师的指示——填补空缺之处、修补不足处、矫正偏离的方向——勤加练习,一定很快便能有所进步。

在此,我们应效法罗候罗(Rāhula)。当他的老师劝他在修行上要填补空缺之处、修补不足之处,矫正偏离的方向的时候,罗候罗捉了一把沙在手上,祈愿[404]那会出于慈悲与怜悯,毫无保留地指出弟子过失的老师们,能够像他手上的细沙那么多。古代的佛弟子,总是如此地谦逊。

谦逊的人,其智慧的口袋永远有空间,可以接收、储存更多的智慧。宣称自己无所不知的人,则已没有任何的空间,因为他认为袋子已经装满了。

作甚深论

善知识能够开示如四圣谛、缘起、四念处、三十七菩提分等深奥的佛法(gambhīrañca kathaṃ kattā),且在说法时,会结合理论与实践。人们总是可以从说法者的言谈中听出,说者是否真的了解自己所说的内容。[265]

不作无理要求

善知识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对学生提出无理的或不当的要求。

若结交具有上述七种特质的善知识,便是达到「人合宜」(puggala-sappāya)的要求,或说结交了「希愿他人获得利益、总是增进他人幸福的善知识」(ekantena hitesiṃ vuddhipakkhe ṭhitaṃ kalyāṇamittaṃ)。因此,偈颂说:

具备这〔七种〕特质的人,

便是追求真正利益而想要朋友的人,[405]

即使被驱赶也应该亲近的那种朋友。[266]

《增支部》在下列的偈颂中,提到「善知识」的另外七种特质:

他给与难与之物,行难行之事,

他忍耐恶言,述说自己的秘密,

但保守他人的秘密。

危难时不舍弃你,失败时不谴责你。

身上具备这些特质的人,

便是想要朋友的人应该亲近的那一种朋友。[267]

八种特质

佛典尚提到善知识所具备的另外八个特质:

具信 (saddhā-sampanna)

具戒 (sīla-sampanna)

具多闻 (suta-sampanna)

具舍 (cāga-sampanna)

具精进 (viriya-sampanna)

具念 (sati-sampanna)

具定 (samādhi-sampanna)

具慧 (paññā-sampanna)[268]

善知识对于佛陀的证悟、业果的法则,深具信心,相信引生佛陀的「阿罗汉道」(arahattamagga)与「一切知智」(sabbaññutañāṇa)的根本原因——亦即,「大慈」和「大悲」。菩萨具备大慈与大悲,自成为须弥陀那一世起,便开始累积资粮,历经长时轮回,忍受无数的苦,终于圆满成佛的波罗密。[406]

我们可以从一般母亲对婴孩的慈悲,推想佛陀的慈悲。对婴孩的慈悲,使母亲能够忍受婴儿带给她的种种艰辛、痛苦与欺辱。然而,佛陀的慈悲比母亲的慈悲又更加伟大。

善知识具足「信」,所以受人敬爱与尊重。善知识会指责不善(pāpagarahī)。见到别人的过失时,为了响应人们的敬爱,他会坦率地给与建设性的指责(codako),即便当事人可能会感到不舒服。举例来说,小孩吞入有刺的东西时,父母会立刻设法将刺从喉咙取出,不管小孩是否会痛,毕竟痛比死好得多。这个特质和上述的「会说」(vattar)相同。

在此,也可以再提舍利弗长老的谦逊态度。总之,善知识见到他人的过失时,会适时地将它指出。

至于「多闻」,善知识应同时具有「教理之闻」(āgamasuta)与「证悟之闻」(adhigamasuta)。

善知识自然会是「能舍」之人(cāga),他会常常布施、分享,满足于于已拥有的事物。因为他不喜爱感官欲乐,所以他住于「远离」(viveka)——身离、心离、所依离——不爱与人交际(asaṃsaṭṭho)。

「具精进」意谓,善知识会为自利与他利而努力不懈。「具念」使善知识能依「稳固的念」(upaṭṭhita-ssati)正念而活,正念甚至已成为他的第二天性。「具定」使善知识的心免于散乱。因为「具慧」,善知识没有颠倒的邪见。善知识具备这些特质,所以能够防护众生,使其远离无利益之事,并催促众生行有利益之事。[407]

人们应该寻求具备这些特质的善知识,让自己不再受轮回之苦。请小心那些自命不凡而有吸引力的领导者,在关键的时刻,他们会情绪爆发,犯下诸如集体自杀、邪淫的可怕行为,或者为了个人的利益,极力拉拢信众。

佛典建议我们,在寻求善知识之时应该依循所谓“jarudapāna”的方法(“jara”是「古、老」;“udapāna”是「井」)。它的意思是「古井」。口渴的人,见到古井时,会试着取水饮用。这么做时,应该小心,只取所需要的水,不要摔落到井里。

第四十四章 贪、瞋、痴

[409]

游方者恰那

曾有一位名为恰那(Channa)的游方者拜访阿难尊者(Ānanda),他对阿难尊者说:「朋友!我们教导贪瞋痴之断除。你们也是吗?」阿难回答「是的。朋友!」[269]

这表示即使在佛陀的时代,人们普遍认为贪等三烦恼是不善的,应该断除,且许多人已尝试用自己的方法克服烦恼。今日也有许多种方法。但它们是否已从实际经验被证实为有效呢?人们应透过亲身实践来验证某个方法是否有效,而不是透过雄辩——尽管雄辩在观念的世界里也许有效。

游方者恰那继续说「见到贪瞋痴的什么过失,你们才这样教导」?在说明阿难尊者的回答之前,我们自己先试着回答——看这三种烦恼怎样影响我们。我先说一个故事:

几年前我读到一则关于一位母亲与两个儿子的新闻。似乎那母亲的先生在死前遗留下一大笔的财产给两位儿子,不过,不确定母亲是否也继承部分的遗产。[410]

一开始,母亲似乎仍慈爱地照顾两个儿子。但是,几年后,她变得很注重外表,钱不够花用。她开始贪求那属于儿子的财产。被贪爱所淹没,她失去了理智。

为了获得财产,有一天,她带儿子到湖中野餐。当船离开岸边一段距离后,她设法让船翻覆,好让两个儿子溺死。贪婪让她产生瞋心(杀死自己的儿子)和愚痴(不知道自己被贪爱所误导)。后来,这个案子受到调查,结果是那母亲需要面对刑责,同时失去她的儿子和财产。

现在,对恰那的问题,你们有了答案吗?要滋长还是要拔除这些不善法呢?那位妇人已丧失了善心,被贪爱给吞没。如果她知道正确的修行方法,她会在贪心生起时觉察到它,并将之断除。但是,她不断地长养贪,终于被贪所吞蚀,造作了恶业。

现在,我们来听阿难尊者的回答:

「朋友!被贪爱所淹没,不能控制心的人,想着伤害自己、伤害他人、伤害自己及他人的事情,因此承受痛苦与忧伤。若他舍弃贪爱,便不会有痛苦和忧伤。

再者!被贪爱所淹没的人造作身恶行、口恶行、意恶行;他不能如实了知什么是自己的利益、他人的利益,以及自、他的利益。若舍弃贪爱,他便能如实了知。[411]

再者!贪爱(rāgo)是愚盲的肇因(andhakaraṇo)、无眼的肇因(acakkhukaraṇo)、无智的肇因(aññāṇakaraṇo)、失慧的肇因(paññā-nirodhiko)。贪爱与恼害为伴(vighātapakkhiko),不会导向涅盘(anibbāna-saṃvattaniko)。

瞋恚的人…(受一样的苦)…。瞋恚是愚盲的肇因…不会导向涅盘。愚痴的人…(受一样的苦)…愚痴是愚盲的肇因…不会导向涅盘。

因为见到了这些过失,所以我们教导贪、瞋、痴的断除」。

于是,恰那继续问说:

「朋友!然而,有什么道路(magga)、修行方法(paṭipadā)可以断除贪、瞋、痴吗」?

「朋友!有的」。

「朋友!什么道路、什么修行方式」?

「朋友!那便是圣八支道(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也就是正见…乃至正定」。

「朋友!这的确是好道路,好修行方法,可以断除贪、瞋、痴。朋友!为此精进、不放逸是值得的」!

所以,对禅修者而言,这个法是殊胜,无可媲美的。如果有人不相信,他应该亲自来实践、体验看看。

接着,我们要继续说另一部经,这部经与「慧(paññā)的丧失(nirodha)」有关。「慧」有三种:「自业」、「禅那」与「毗婆舍那」。无法生起这些智慧,就是「慧的丧失」。[412]

阿耆瓦卡的信徒

有一次,阿难尊者停留在憍赏弥(Kosambi)的高西塔园(Ghosita)。一个裸行外道阿耆瓦卡(ĀJīvaka)的信徒[270]来拜访阿难:

「尊者阿难!那些人的法是『善说之法』(svākkhāta)?那些人是世间『正行者』(suppaṭipanna)?那些人是世间『善逝』(sugata)」?

善说之教

阿难回问说:

「居士!关于这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就以你觉得适合的答案来回答。居士!若有人宣说断除贪、瞋、痴的教法,他们的教法是善说之法吗?你的意思如何?」

「尊者!我的看法是,这种教法是善说之法。」

在这里,我想谈谈某些老师的主张。有人认为,不必断除欲乐,节制欲乐便是受苦,应该纵情欲乐、尽情享受才会快乐。如此,他们提倡贪、瞋、痴。许多人依循了这种教导,因此惹上麻烦。

对智者而言,光是说到贪、瞋、痴的断除,便[413]很高兴,并喜爱这种法。他们会说:佛典的法是善说之法,因为在一开始〔持戒〕就是善的(初善)。接着,依佛典修学实践后,行者可以控制自己的身、口、意行,证得奢摩他乐和毗婆舍那乐。如此,佛法在中途也是善(中善),是善说之法。在此,我们可以比较「欲乐」(kāmarāga)与「法」(dhamma)的差别。「欲乐」虽可爱,但却有害;「法」更加可爱,但却无害。欲乐充满着行苦,会引生坏苦与苦苦;佛典则描述有法之人为「拥有非凡的喜悦」(amānusī rati hoti)[271]。不过,要小心的是,不要滞着于中,而仅停留在中善的阶段。

当行者继续努力时,会因为见到道、果、涅盘而获得利益,这是佛法的「后善」(pariyosāna-kalyāṇa)。贪、瞋、痴在此灭尽。如此,佛法是善说之法。

由于佛法于初、中、后皆善,也由于它述说有义、有文、完全圆满、清净的梵行生活,所以佛法是善说之法。闻法能镇伏五盖、贪、瞋、痴,透过听闻而带来善,所以此法于开始时便是善(初善)。行道之时,法带来奢摩他乐与毗婆舍那乐,透过行道而带来善,所以此法于中途时也是善(中善)。行道而成就时,法带来阿罗汉的「平静状态」(tādibhāva),透过行道的结果而带来善,所以此法于最后阶段也是善(后善)。[272][414]

如此,因为佛法于初、中、后的阶段皆善,所以它是「善说之法」。

正行者

接着,阿难提出第二个问题:

「居士!为了断除贪、瞋、痴而行道的人是世间正行者吗?你的意思如何?」

「尊者!他们确实是。」

在此,「正行」(suppaṭipanna)是好好地走,好好地行于道路上(suṭṭhu paṭipanna)的意思。「正行」是正直、不邪曲、不弯斜的,由于它是「合宜的」,所以叫作「圣」、「善」或「正」。

行走在戒学的道路上时,便成就「正业、正语、正命」,克服了「违犯烦恼」。行走在定学的道路上时,便成就「正精进、正念、正定」,克服了「缠缚烦恼」。行走在慧学的道路时,便成就「正见、正思惟」,克服了「随眠烦恼」。

善逝

阿难的第三个问题:

「居士!若人已断除贪…已断除瞋…已断除痴,其痴如根已断、未来不会再生的多罗树,这种人是世间善逝吗?你的意思如何?」

「尊者!他们是世间善逝。」

阿难尊者结论说:「那么!你已承认以下的事:若人宣说断除贪、瞋、痴的教法,他们的教说即是善说之法。为断除贪、瞋、痴而行的人,即是世间正行者。若人已断除贪…已断除瞋…已断除痴…他们即是世间善逝。」

这时候,那居士说:

「尊者啊!这真是奇妙!真是稀有!——未赞叹自己的法,未贬低他人的法,只依道理而说,阐明所问的意义(attho ca vutto),却完全未提到自己(attā ca anupanīto)。

尊者阿难!你们便是在教导能断除贪、瞋、痴的法。因此,你们的法即是『善说之法』。你们已在为断除贪、瞋、痴而行。因此,你们即是世间『正行者』。你们的贪、瞋、痴已断除,如根已断的多罗树,不会再生。因此,你们即是世间善逝。

尊者!真是奇妙!真是奇妙!就像扶起跌倒的人,打开被遮蔽的事物,向迷路者指示正道,在黑暗中持明灯,让有眼的人能够见物。尊贵的阿难[416]已用种种方式,阐明正法。尊者阿难!我归依世尊、归依法、归依比丘僧团。请尊贵的阿难接受我为优婆塞,我尽形寿归依。」

第四十五章 圣默然

[417]

说话是一大障碍

今天,我要引用佛陀对禅修者的一个教导,来提醒各位。这和「谈话」有关。谈话会毁坏禅修者的修行。佛陀曾说:

sannipatitānaṃ vo, bhikkhave, dvayaṃ karaṇīyaṃ- dhammī vā kathā, ariyo vā tuṇhībhāvo.[273]

诸比丘!当你们聚会一处时,

应做两件事:法谈或圣默然

「法谈」是指与四圣谛、十论事有关的谈话。十论事是:

少欲论 (appiccha-kathā)。

知足论 (santosa-kathā)[418]

远离论 (paviveka-kathā)

不会论 (asaṃsagga-kathā):不与人群、异性过度亲密。

精进论 (vīriyārambha-kathā)

戒论 (sīla-kathā)

定论 (samādhi-kathā)

慧论 (paññā-kathā)

解脱论 (vimutti-kathā)

解脱智见论 (vimuttiñāṇadassana-kathā)[274]

谈话即便和上述的主题有关,也需要有一个限度(pamāṇayutta)。总之,禅修者应该仅谈论自己的念处修行。这表示他只向禅修老师报告自己禅修的情形,并聆听进一步的指引。

禅修者在禅修期间不需要遵照一般社会打招呼、寒喧等的习惯。这样的建议,也是为了禅修者的利益着想。

至于第二个建议,也就是「圣默然」(ariyo tuṇhībhāvo)和「不说话」(a-kathanaṃ)类似。不过,纯粹的不说话并不等于真正的「圣默然」,[419]因为心可能尚未受到控制。「圣默然」的意思是“samathavipassanābhāvanā”,即「修习奢摩他或毗婆舍那」。[275]只有这种沉默不语才可以称为「圣默然」。

有些人认为进入二禅才是「圣默然」,因为二禅时「寻、伺」二禅支消失。说话时寻的作用很显著,二禅断除了寻禅支,所以特别被称为「圣默然」。另外也有人认为进入四禅才是「圣默然」,因为呼吸停止时不可能会说话。无论如何,修行奢摩他或毗婆舍那,便算是「圣默然」。

「圣默然」有许多利益。其一是,你树立了一个典范,可让其他人(新学者)效仿,并能增进他们的信心。这类例子在佛陀的时候很多。你所得到的利益,则是能证得观智和道智。

第四十六章 一谛通一切谛

[421]

定法

如一条定则(niyāma)所说的:

因不了知而执着,

因了知而断舍。

执着带来灾难,

断舍导致寂静。

我们来寻找一下执着和苦的原因。如佛典所说的:

dukkhaṃ taṇhānidānaṃ, taṇhā kāmaguṇanidānā

苦以渴爱为因,渴爱以欲索为因。(Spk I 214)

举例而言,有人为了变苗条(taṇhā)而节食,受到饥饿之苦(dukkha)。

苦谛

Idaṃ kho pana, bhikkhave, dukkhaṃ ariyasaccaṃ- jātipi dukkhā, jarāpi dukkhā, byādhipi dukkho, maraṇaṃpi dukkhaṃ, appiyehi sampayogo dukkho, piyehi vippayogo dukkho, yampicchaṃ na labhati tampi dukkhaṃ- saṃkhittena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dukkhā.

诸比丘!此是苦圣谛—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总之,五取蕴是苦。

这段说明苦谛的经文出自《转法轮经》。[276]眼是「苦谛」,之前令眼生起的渴爱是「集谛」;苦谛与集谛皆不生,即是「灭谛」;证知涅盘的道则是「道谛」。耳、鼻、舌、身、意的情形,也是如此。事实上,整个身体都是苦谛,所以腹部上下、行、住、坐、卧、触等等都是苦谛。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它们呢?

了知苦谛

应该观照、了知在六根门生起的一切名、色现象 (dukkhaṃ pariññeyyaṃ),否则的话,将不知苦谛(dukkhe añāṇaṃ)。当你观照腹部上下,在腹部上升时,你观察到紧的感觉,它下降时,你观察到松的感觉,这便是在观察「苦谛」。听见声音时,[423]若你努力地观照,会注意到三个苦谛的现象,也就是耳根、撞击耳根的声音,以及能听的心识。观照这些现象,其因果关系,以及无常等共相,你将会战胜执着。每次见到名色法的真实本质,便是在断除烦恼。

相反地,懈怠、未保持正念时,你便不在了知苦谛(āvijjā),因而会对所接触的所缘产生执着。所以说:

因不了知而执着,

因了知而断舍。

如果我们执着,会怎么样?如果执着,便会造作业(kamma):动念、说话、行动。这些业(或善或恶)伴随着无明与渴爱一块儿生起,引发来世的轮回。因此说:

Taṇhāya jāyatī soko, taṇhāya jāyatī bhayaṃ,

taṇhāya vippamuttassa, natthi soko kuto bhayaṃ.[277]

从爱生愁郁,从爱生怖畏

远离渴爱者,无忧更无畏。

了知其余三谛

当我们说「我们知道」时,这表示有某个东西被知道。在此,可被知的事物是名色法,即「苦谛」。能知者是「道谛」。〔渴爱〕止灭是「灭谛」。[424]道谛有八个组成要素:

「正精进道支」(sammāvāyāma-maggaṅga),努力去捉住当下生起的所缘。

「正念道支」(sammāsati-maggaṅga),驱逐烦恼。

「正定道支」(sammāsamādhi-maggaṅga),统合相应心所。

上述三个道支构成「道」的「定蕴」。

「正思惟道支」(sammāsaṅkappa-maggaṅga),对准所缘,不让心偏离到不善的念头、言行等其他所缘。

「正见道支」(sammādiṭṭhi-maggaṅga),如实了知(听等)认知过程里的三个要素(根、尘、识)。

上述两个道支构成道的「慧蕴」。

道的「戒蕴」或称作「三离」(心所)包含了:

「正语道支」(sammāvācā-maggaṅga)

「正业道支」(sammākammanta-maggaṅga)

「正命道支」(sammā-ājīva-maggaṅga)

在修行之初,保持正念的禅修者便具备了这八道支。如此,了知一谛,即苦谛时,禅修者便同时体证了其余三谛——因为保持觉知,所以修习了道谛。因为暂舍贪爱,所以断了集谛。因为烦恼暂灭,所以证了灭谛,所谓「彼分灭」。由于烦恼已被断除,所以「业轮」与「果报轮」不会生起。因此说:

应知已知,应修已修;

应舍已舍,应证已证。 [425]

在「应知已知」这一句中,应知的法是苦谛;保持正念的禅修者已了知这苦谛。在「应修已修」这一句中,应修习的法是道谛;禅修者已修得此道谛。在「应舍已舍」这一句中,应舍的法是集谛;禅修者已断舍此集谛。最后,在「应证已证」这一句中,应证的法是灭谛;正念的禅修者已证此灭谛。

所以说:

诸比丘!见苦者亦见苦集、

苦灭、及趣苦灭道。

第四十七章 问与答

[427]

【问】:毗婆舍那修行对社会有什么帮助?

【答】:透过毗婆舍那修行,我们的心不再散乱。这时候,没有贪婪或犯戒的念头,也不会有(伤害他人的)歹念,不会造作不善业行。控制意业之后,身业和语业也自然受到控制。因此,社会非但不会因毗婆舍那修行而受损,相反地,当社会大众自己了解或经由禅修者的介绍而了解到毗婆舍那修行的利益时,毗婆舍那修行将会在人群之间流行,整个社会将会因毗婆舍那修行而受益。

由于人们能够藉由毗婆舍那掌握自己的言行,整个社会文化便能够进步,社会大众将会开始支持这样的修行。实际上,已有许多非佛教徒来我们这里修行,并在此找到心灵的祥和与宁静,他们对自己的修行成果感到很满意。

一般人并不了解游方修行者的生命有什么社会价值。有一次,佛陀从一村游化至另一村时,遇到一位农夫,这位农夫非但不供养食物给佛陀,还质问佛陀[428]对社会做了什么贡献,有什么资格靠托钵维生。佛陀的回答是,当农夫在犁田、耕种,生产物质的食粮时,称职的出家人正作为心灵的播种者,栽种社会的善良力量。因此,帮助游方教化的智者,其实能使每个人都获得利益。

心清净而有智慧的弟子和心不清净的人完全不同。后者只重视、赞扬物质的供给,不敬重值得尊敬的人;然而,前者的清净心能让自己成为社会净化的催化剂。

【问】:经典说「喜」(pīti)是有害的,但喜同时又是证得禅那(jhāna)的要素!我们能够一直停留在「喜」(pīti)的状态,比如说停留五分钟吗?喜生起的时候,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

【答】:倘若要证得禅那,或要对佛法生起好乐之心,「喜」(pīti)是必备的。但是,喜(pīti)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它只是通往更高成就的一个工具。如果你执着它,便无法进步到更好的境界。喜(pīti)本身并无害;「欲求」(nikanti)才有害。你必须觉察这个喜心,不需要刻意去追求它或强迫它消失。你观照它以便了解它。请记得,喜(pīti)本身不是目的,只是通往涅盘的一个工具,如《法句经》第三七四偈所说:

Yato yato sammasati,

khandhānaṃ udayabbayaṃ;

labhatī pītipāmojjaṃ,

amataṃ taṃ vijānataṃ.

每次清楚观见

诸蕴的生灭时,

他便获得喜悦

对智者而言,这就是通向涅盘(无死)之道。[278][429]

禅修者如果屈服于对喜的贪求(nikanti),便不会到达「无死的涅盘」。经典说他是「滞着于内」。爱着「喜」,是幼稚、不成熟的行为,就像小孩拿到了一块钱或一个小玩具,便欣喜若狂,成年人便不会这样。喜(pīti)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软木一样——不是深奥的事物。

【问】:「喜」(pīti)和「乐」(sukha)不是同时生起的吗?

【答】:在初禅和二禅中确实存在着「喜」与「乐」。三禅的时候,「喜」消失,只剩下乐。因为「喜」不存在,三禅的乐变得很特别——「极甘美」(atimadhura)。

「乐」有两种——源自感官对象的乐不是真正的快乐;只有不依感官所缘而获得的快乐才算真正的快乐。

人们以为,只有透过名色的刺激才能获得快乐,涅盘之中没有名、色,怎么会有快乐?乌达逸(Udāyi)[279]即曾向舍利弗尊者请教这个问题。人们喜欢见可爱的景象,听好听的声音。这种依靠可意所缘而生起的乐,叫作“vedayita-sukha”(与感官所缘接触所生起的乐)。若想在眼见物时生起乐受,便需要有眼(根)与色(尘),当根尘合和时,眼识、触(phassa)、受(vedanā)等才能生起。

执著名色五蕴的人认为可意的感受是真正的乐。人们为了获得这种实际上微不足道的乐,必须付出代价,受许多的苦,甚至可能造作不善业。[430]举例而言,为了享受电影,人们必须到电影院,花钱购票。在这过程中,感官欲乐只是暂时的,并不长久,然而人们却可能会受苦(dukkha)。在此,可以提及三种苦。

「苦苦」(dukkhadukkha):所有人都会经验到的,身、心之苦。但,阿那含与阿罗汉只受身苦。

「坏苦」(vipariṇāma-dukkha):快乐消失时所产生的苦。

「行苦」(saṅkhāra-dukkha):指名、色法无常、依缘而生的性质。

禅修者明白,随着定慧的修习,他体验到因镇伏五盖而生起的乐。他发现,与感官快乐相比,法乐更纯净、祥和且更有深度。

当禅修者体验到法之后,他会将「欲贪」(kāmarāga)或者说「欲乐」视为一种疾病。一旦发现事物的缺陷,就会舍弃它。不依靠名色的乐,叫作“avedayita-sukkha”(与感官无关的乐)或“santi-sukkha”(寂静乐),只有圣者能够享受这种乐。为了说明这种乐与感官快乐无关,或许能以熟睡的人作为比喻:人熟睡时,不想醒来。在熟睡时,并未享受到任何的感官快乐,例如房间内的香味和柔软的床垫等等,[431]睡时完全不知道有这些事。但是,当他醒来时,他知道:「我睡得很好」。谁能够对别人说清楚这种快乐呢?虽然它确实存在,但却难以言表。能够因为无法说清楚这种乐,便说它不存在吗?所以,熟睡虽然与感官快乐无直接相关,但确实是人们所喜爱的快乐。我以这个例子来说明与名色无关的「寂静涅盘乐」确实存在——当然,涅盘的乐胜过睡眠的乐几百千倍。

我们也可以拿抽烟、喝酒的乐和不抽烟、不喝酒的乐来做比较。但这里不多做说明。

【问】:据说,禅修时不可以希求涅盘。为什么?

【答】:一旦你走在通往涅盘的正确道路(即,戒、定、慧)上,你便不需要希求它。希求涅盘时,可能生起善或不善。如果希求概念的涅盘,贪(lobha)便会生起,这个贪会成为修行的障碍,因此我才说:「观察每个生起的现象」。学生在考场回答数学问题时,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计算出答案,不能光想着答案而不实际去计算、运用公式。考试时哪一种作法才是正确运用宝贵时间的方法——实际计算,运用公式找出答案,还是坐着想象答案?

若人了解生命的苦难,为最终的解脱而努力实践,便已走在通往涅盘的路上,不需要去希求涅盘。如果[432]一直想着涅盘,那只是以「概念」(paññatti)在希求涅盘,而不是以「第一义」(paramattha)。修行毗婆舍那时,便可证得「彼分灭」(tadaṅga-nirodha,烦恼短暂的息灭),不断地修习「彼分灭」之后,将会修得「毕竟灭」(accanta nirodha)。

在足球比赛时,聪明的球员无论是传球或自己控球,都会尽可能地把球带到球门附近,确定可以得分时,他才会射门。这样做较离球门尚远便射门更有智慧。所以,只要持续观察生起的所缘,按部就班修行即可。

【问】:当我们说:「观照一个所缘——例如欲望——时,它便消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欲望生起,但未结果」吗?或者,换句话来说,是「烦恼生起,但未产生作用」吗?

【答】:问题虽然很简短,但我想仔细回答这个问题。

常人见到所缘的方式,和禅修者见到所缘的方式,有着根本上的差异。

当五所缘进入(眼耳鼻舌身)五门的时候,「五门心路」(pañcadvāra-cittavīthi)便依据固定的次序(cittaniyāma,心之定则)而生起。举例而言,「色所缘」经过一个心识剎那之后,进入到「眼门」或撞击「眼净色」之时,「有分心」(bhavaṅga)波动了两个心识剎那之后即灭去。接着,「五门转向心」(pañcadvārāvajjana)转向同一个色所缘,生起后又灭去。在这个阶段,心转向所缘,好像在说:「这是什么?」[433]之后,以下的心识会依序生起:

见到所缘的「眼识」(cakkhu-viññāṇa)

领受所缘的「领受心」(sampaṭicchana)

推度所缘的「推度心」(santīraṇa)

确定所缘的「确定心」(votthapana)

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迅速,速度超乎我们所能想象。一般人的智慧很难理解这种心路过程的运行速度。

紧接于「五门心路」之后的,是「意门心路」(manodvāra- vīthi),它识知同一个色所缘。在意门心路中,意门转向心在「有分波动」之后生起。到此为止的心仍属「唯作、无记心」(kiriya-avyākata-cittāni),非善非恶,只是中性。从此以后的阶段,禅修者的心路才与常人的心路有所不同。

就一般人而言,在第一个「意门心路」之后,会继续生起认知所缘的概念及名称的心路,直到确实认清所缘为止。接着,一般人会抓取所缘的相(nimittaggāha)与种种细相(anubyañjanaggāha),然后生起贪、瞋或痴,这些烦恼皆在「速行」(javana)的阶段生起——我们便是以速行心的善、恶,来判定一个业的善、恶。

相对地,正念的禅修者会在所缘生起时观察它,因而切断那接下来的心路过程,他会停留在〔第一个〕意门心路,[434]趁「速行心」获得造(善、恶)业的力量之前便切断这个链锁。

当禅修者(毗婆舍那更强而有力)能够纯粹只是见物、闻声之时,其「五门心路」甚至在「确定心」的阶段便已停止,「速行心」来不及生起,因此烦恼完全无机可趁。这叫作“diṭṭhe diṭṭhamattaṃ bhavissati”,意思是「看到的东西,只是被看到而已」。“mattaṃ”(只是…而已)这个字,意指「透过正念防止心进入形状、名称等微细相」。

无论所缘是可意或不可意,当禅修者不进一步去思惟所缘时,贪、瞋、痴便不会生起。能够辨别名色所缘,见到它们的因果关系以及真实本质时,「不善速行」(akusala-javanas)便不会生起。

「速行心」可以是善、不善或唯作。保持正念的禅修者会生起善速行,因为他的心具有无贪、无瞋与无痴三善根,而没有贪、瞋、痴的心所。此种善心有两个特点,即「无过失」(因为它没有不善心所)与「能生乐果报」。

在此要说明两种善心[280]

导向轮转的善心 (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导向还灭的善心 (vi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第一种善心未离烦恼,第二种则远离烦恼。藉由正念,[435]禅修者可以培养第二种善心。明辨所缘,见到它们的因果关系,及其真实本质——自相和共相时,禅修者能修得「观智」(vipassanā-ñāṇa),征服三种「烦恼轮」(kilesa-vaṭṭa),即「无明」(avijjā)、「渴爱」(taṇhā)与「执取」(upādana),阻止「不善速行」(akusala-javana)以及「导向轮转的速行」(vaṭṭagāmi-javana)的生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业轮(kamma-vaṭṭa)的停止」以及「还灭的趋近」(vivaṭṭagāmi)。「业轮」的转动会引生「果报轮」(vipāka-vaṭṭa);业轮的停止代表果报轮停止。藉由正念停转三轮,让行者暂时趋向还灭(vivaṭṭa-gāmi)。

当导向还灭涅盘的修行善心(vivaṭṭagāmi-bhāvanākusala- cittas)强而有力时,即使感官所缘进入六根门,禅修者仍能藉由不断的正念观照,让觉知的过程停留在「只是见」、「只是听」的阶段,而不生起任何烦恼(kilesā)。

若禅修者已修得「强力毗婆舍那」(balavā-vipassanā),如「厌离智」(nibbidā-ñāṇa)乃至「行舍智」(saṅkhārupekkha- ñāṇa),在观照时便不会生起烦恼。这种禅修者是「超级行者」(super yogi)。「中级的行者」在观照所缘时则生起一两次的贪(rāga),当他知道贪生起时,会立即观照它,直到它灭去。他的烦恼就像洁白表面上的一个污点。因为污点很明显,所以容易察觉,也容易去除。如果禅修者够继续精进,那些贪也会彻底消失。

「初学的行者」较常受到贪、瞋等烦恼速行(kilesajavana)的侵袭,需要很努力才能去除这些不善速行。因为他有许多的漏洞让烦恼有机可趁,而这些烦恼会干扰、阻碍他的进步。[436]一般人的心没有能力阻止烦恼的生起,烦恼的生起就像吃到不健康的食物一样,若吃很多,会带来痛苦;若只吃少量,则还可以忍受。如果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且能拿到对治的药,这也还好。

如果禅修者知道自己被烦恼(即贪、瞋、痴等)侵袭,且能够对治它们,这些烦恼病便可能消失。相反的,如果不善心生起时没有保持正知,而是习以为常,那么不善心将会堆积成大山,禅修者将会变成慢性烦恼病的患者。因此,我们再三劝导禅修者应避免这些不善心的生起。总而言之,若努力观照,烦恼便不会生起,也就不会怪罪医师或药物。

一般人在眼见物的时候——

他看到清楚的所缘;

思惟所见到的事物;

生起概念(paññatti);

最后,知道事物的「名称」。

毗婆舍那的修行者在眼见物的时候——

保持正念观照

心路停在「仅是见」的阶段;

辨别名色(nāma-rūpa),了知其生、灭;

无常、苦相显现。

修行毗婆舍那的人,在眼见物的时候了知苦谛(dukkha- acca)。他透过正念了知「眼、所见物」这两种色法,以及见物的心、受、想这三种名法,都是苦谛,只是「见」的现象。[437]

【问】:「在生起的时候,观照它」,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观照的心在见物时生起吗?

【答】:不会同时生起,因为在同一个时间只会生起一个心识,或者说一个「心路」(vīthi)。我们能够做的是,在所缘进入根门时,让「观照心的生起」尽可能地靠近「感知所缘」的时间点,换句话说,把握「相续现在」(santati-paccuppana)[281]

【问】:若人看到年轻时的事情——以前从不知道这事,但应是可信的——如此,是否可以断定此人已证得成熟的「生灭智」(udayabbayañāṇa)?

【答】:不能这样说。觉察力强的人在思惟智与生灭智之间的阶段,便可能见到「过去」,像拥有神通力似的。不过,大多数的禅修者在这时候是看不到的,因为他尚沉浸在喜(pīti)和轻安(passadhi)等法味中——它们是很强的诱惑,所以被称为「观染」(vipassanūpakkilesa)。因此,只有在生灭智的成熟阶段,喜(pīti)已被去除而舍心(upekkha)为主导时,禅修者才能住于舍心中,藉由舍心远离「生灭智」未成熟时生起的「三禅乐(极甘甜之乐)」,当然也远离二禅的喜(pīti)。

【问】:当人们透过修行磨利诸根而证得智慧时,在两种行为之间作判断、抉择的直觉智慧会增强吗?

【答】:他可能会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告诉他应该怎么做。[438]

【问】:禅修者在观照所缘时,这些影相(visions)是如何出现在观照的过程呢?

【答】:它们作为被观照的所缘而生起。

约二十年前,有一位迅速证得观智的女众禅修者,在禅修时观见她家厨房里发生的事——烹煮、洗碗盘等等。她记下当时的时间。她家人来看她的时候,告诉她那时候他们在厨房所做的事,结果所说的与她所看到的完全吻合。

约二十五年前,一位日本的禅修者卡米先生(Kami)证得「思惟智」(sammasana-ñāṇa),但未达「生灭智」。有一天,卡米先生观到他在日本的妹妹涉入一件土地纷诤的诉讼,他之前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就在同一天,他收到妹妹的来信,信的内容竟与他禅修所见相吻合。

几天后,这位禅修者又观到本地一位生意上的同事来向他请教问题。他事前不知有这一回事。在前往用餐的路上,经过教堂时,他果真遇到那位同事来向他请教。这种巧合,令他感到很讶异。

在生灭智成熟的阶段,此类影相(visions)变得更加明显。〔部分的〕这些影相(visions)属于过去(the past),它们作为「概念法的相」(paññatti-nimitta)而生起在名色相续之中。若在它们生起时,观照它们,就等于是在了知「究竟法」(paramattha-dhamma)。

上述所说的事,相当平常,并不奇怪。很特别的是,有位十一岁的小沙弥曾向我们描述他入胎后发生的种种事,包括色身成长的各个阶段,在子宫中所受的苦等等。[439]他的描述比研读过阿毘达磨的人的说明,更加明确、清楚。

隔天,为了做纪录,我们请他再说一次。但是,他没办法再详细回想那些内容。于是,我们要求他试试一个方法。于是,在作愿想见到那些影相之后,他再次努力修行。这一次,他说得比以前更加完整。他自己对这件事也感到很兴奋。

这个例子说明了「念」(sati)所具有的力量。念能够紧紧地攀附着所缘(upaṭṭhāna),稳固地安住在所缘上(upaṭṭhita或suppatiṭṭhita)。

在生灭智的阶段,「念」(sati)特别强而有力,禅修者能够可视化任何心所转向的事物,[282]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另一个世界(paraloka),犹如已证得神通似的。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问】:念(sati)和定(samādhi)有何不同?

【答】:简言之,「念」捉住所缘,而「定」则是专注。对它们加以分析后,会更清楚它们之间的差异。

念和定的「相」(lakkhaṇa)

「念」主要的相是「不漂移」(apilāpana),也就是说,它的特征是「沉入所缘」。「定」的相是「不散乱」(avikkhepa),意思是「集中」。「定」过盛会怎样呢?[440]所缘会变得模糊(hazy),心会收缩(contract),变得怠惰、没有活力。

念和定的「味」(rasa)

「念」的作用是「不忘失」(asammosa-rasa),即不会漏失所缘。「定」的作用是「把心和心所聚集、收集、集中到所缘上」(sampiṇḍana-rasa)。

念和定的「现起」(paccupaṭṭhāna)

「念」的现起有两种。第一个是「面对」,与所缘面对相接触(visayābhimukhabhāva-paccupaṭṭhāna),其次是「防护」(ārakkha),不让烦恼进入。「定」的现起是「寂静」(upasama),也就是将心统一在单一所缘上,就像让参与体能操练的男孩,集中到一个指定的地方,听候老师的指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念是因,定是果。把心固定在所缘上,才会有心一境或心的专注。

班迪达禅师略传

Ovādācariya Sayādaw

Bhadanta Paṇḍitābhivaṃsa

[427]

班迪达禅师(Sayādaw U Paṇḍita),于一九二一年七月二十八日(缅历1283年「瓦梭月」(waso)第九个月亏日),出生在永盛镇(Insein)塔达迦勒村(Tadagale)(今属仰光省),父亲是「乌.佩」(U Pe),母亲是「多.戚苏」(Daw Chit Su)。

自七岁起,班迪达禅师便在欧内村(Ohne)德奇那庸寺(Dekkhinayone)的「乌.查哥拉长老」(Sayadaw U Zagara)座下,接受佛教教育。在这里,他通过佛典口考的「初级考」(pathamagane)与「中级考」(pathamalat)。

十二岁时,禅师在欧内村出家,进入僧团作沙弥,学习基本的三藏佛典与《摄阿毘达磨义论》。十八岁时,他通过在勃固省(Pegu)桥唐镇(Kyauktan)马哈菩提寺(Mahābodhi)所举办的「高级考」(pathamagyi)。

二十岁时,禅师从马哈菩提寺的马哈菩提长老,受具足戒。戒腊三年后,即一九四八年(缅历1309年),他在柴卡桑.雪进寺(Kyaikkasan Shwekyin)研习经教,并通过了由「追迪阳卡那协会」(Zediyankana Associaton)所举办的「高级考」[442]与「特级考」。在研习佛典(三藏、注释书、疏钞)的过程中,禅师受到许多著名长老,特别是阿辛.阿难陀.班迪达(Ashin Ananda Pandita)(即瓦拉那西长老)、阿辛.维质多比旺沙长老(Ashin Vicittabhivaṃsa),以及阿辛.姜陀沙比旺沙长老(Ashin Chandawasabhivamsa)的指导。在一九五一年至一九五二年之间,禅师分别通过政府所举办的与「追迪阳卡那协会」所举办的「法阿阇黎」考试。

一九五○年(缅历1312年),禅师首次在最尊贵的最高大智者.马哈希长老的教导之下修习毗婆舍那。他直接的业处阿阇黎(禅修老师)是阿辛.维恰拉法师。同一年,他也开始在新建的帕提亚提雪进柴卡桑寺担任佛法教师。缅历一三一六年,禅师也以巴利校审员(Pali-visodhaka)的身份,参与了「第六次结集」。

缅历一三一七年(公元一九五五年),禅师舍弃教职全心投入禅修(bhāvanā),之后受马哈希尊者之命,在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Sasana Yeiktha)服务。一九五九年一月(缅历1320年,「那多月」(Nattaw)第12个月亏日),禅师陪同马哈希尊者到斯里兰卡弘法,并在斯里兰卡住了三年。

从斯里兰卡回来后,禅师曾在三个禅修中心——仰光、毛淡棉以及瓦城的马哈希禅修中心——担任业处阿阇黎,教导过数以万计的比丘、戒女以及在家居士。在这段期间,也有上千位的外国禅修者,受益于禅师的指导。

马哈希尊者在一九八二年去世之后,班迪达禅师便被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佛法摄益协会」,选聘为继任的「教授阿阇黎」(Ovādācariya) (首席戒师)。[443

禅师于一九八四年首次经英国到访美国,在那里带领为期三个月的密集禅修,之后又到马来西亚槟城带领六周的密集禅修。一九八五年禅师到访尼泊尔、澳洲,在那里分别指导为期六周与四周的禅修。

一九八六年五月,禅师接受加州佛法基金会的邀请,二度到访美国。在夏威夷举办的密集禅修,有七十五位禅修者参加,在加州犹卡(Yucca),则有九十五位禅修者。一九八八年一月,禅师在澳洲为五十位禅修者,指导为期六周的密集禅修。

班迪达禅师绍承已故马哈希尊者,担任缅甸马哈希禅修中心的首席戒师,是位杰出而有实力的禅修大师。禅师目前住锡在创建于一九九○年的班迪达禅修中心。

法数表

[447]

二种「不放逸」(appamāda);底本149页

  • 令作不放逸 (kārāpaka-appamāda)
  • 能作不放逸 (kāraka-appamāda)

二种「欣乐者」(abhirata);底本13页

  • 欣乐有身者 (sakkāyābhirata)
  • 欣乐涅盘者 (nibbānābhirata)

二种「善心」(kusalacitta);底本434页

  • 导向轮转的善心 (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 导向还灭的善心 (vivaṭṭagāmi-kusalacitta)

二种「身见」(sakkāya-diṭṭhi);底本5页

  • 常见 (sassata-diṭṭhi);断见 (uccheda-diṭṭhi)

二种「欲」(kāma);底本207页

  • 所缘欲 (vatthu-kāma);烦恼欲 (kilesa-kāma)

三种「成就」(siddha);底本73页

  • 现量成就(paccakkha-siddha)
  • 比量成就(anumāna-siddha)
  • 深信成就(okappana-siddha)

三种「慢」(māna);底本19页

  • 慢 (māna);劣慢 (omāna);胜慢 (atimāna)

三种「定」(samādhi);底本151页 [448]

  • 近行定 (upacāra-samādhi)
  • 剎那定 (khaṇika-samādhi)
  • 安止定 (appanā-samādhi)

三种「轮」(vaṭṭa);底本117页

  • 烦恼轮 (kilesa-vaṭṭa)
  • 业轮 (kamma-vaṭṭa)
  • 果报轮 (vipāka-vaṭṭa)

三种「烦恼」(kilesa);底本32页

  • 违犯烦恼 (vītikkama-kilesa),以身业口业犯戒。
  • 缠缚烦恼 (pariyuṭṭhāna-kilesa),只是显现为心念的烦恼,尚未显现为身、口恶业。
  • 随眠烦恼 (anusaya-kilesa),潜伏未生起的烦恼。

(也可参考三种「愚痴」(moha);底本352页)

三种「业行」(abhisaṅkhāra);底本344页

  • 功德行 (puññābhisaṅkhāra),与欲界、色界相应的善心
  • 非功德行 (apuññābhisaṅkhāra),不善心
  • 不动行 (āneñjābhisaṅkhāra),令众生投生不动界,即无包界的心或业行

三种「异事」(pāṭihāriya);底本163页

  • 神变异事 (iddhi-pāṭihāriya)
  • 读心异事 (ādesanā-pāṭihāriya)
  • 教诫异事 (anusāsanī-pāṭihāriya)

三种「放逸」(pamāda);底本147页

  • 粗显的放逸:于断除身口恶业有所轻忽的放逸。
  • 中等的放逸:于守护根门有所轻忽的放逸。
  • 微细的放逸:禅修者未能彻底、持续地正念观察的放逸。

三种「寂静」(santi);底本37页

  • 彼分寂静 (tadaṅga-santi)
  • 究竟寂静 (accanta-santi)
  • 假名寂静 (sammuti-santi) [449]

三种「颠倒」(vipallāsa);底本27页

  • 想颠倒 (saññā-vipallāsa)
  • 心颠倒 (citta-vipallāsa)
  • 见颠倒 (diṭṭhi-vipallāsa)

三种「离」(viveka);底本174页

  • 身离 (kāya-viveka),独处
  • 心离 (citta-viveka),心离贪爱
  • 所依离 (upadhi-viveka),涅盘

三种「苦」(dukkha);底本430页

  • 苦苦 (dukkhadukkha),所有人都会经验到的身、心的痛苦。但阿那含和阿罗汉只受身苦。
  • 坏苦 (vipariṇāma-dukkha),快乐消失时所引发的苦。
  • 行苦 (saṅkhāra-dukkha),名色法的无常、缘生性质。

三种「学」(sikhā);底本31页

  • 戒 (sīla);定 (samādhi);慧 (paññā)

三种「精进界」(viriya-dhātu);底本83,180页

  • 发勤界 (ārambha-dhātu)、出离界 (nikkhama-dhātu)、勇猛界 (parkkama-dhātu)。

三种学习经教的目的;底本329页

  • 像在捉蛇的学习 (alagaddūpamā)
  • 为得解脱的学习 (nissaraṇattha)
  • 阿罗汉的学习 (bhaṇḍāgārika)

禅修者证得生灭智时所生起的精进的三个阶段;底本197页

  • 发勤精进 (āraddha viriya)
  • 策励精进 (paggahita viriya)
  • 圆满精进 (paripuṇṇa viriya) [450]

三禅的三种特质;底本205页

  • 圣者所喜爱 (ariya-kanta)
  • 圣者所习用 (ariyajanasevita)
  • 无杂染的 (asaṃkiliṭṭha)

「四护卫修习」(caturārakkha-bhāvanā);底本282页

  • 佛随念 (buddhānussati)
  • 慈心修习 (mettā-bhāvanā)
  • 不净修习 (asubha-bhāvanā)
  • 死随念 (maraṇānussati)

「涅盘」(nibbāna)的四个特质;底本315页

  • 正等觉佛陀所说 (sammāsambuddha-desita)
  • 离愁郁 (asoka)
  • 离污垢 (viraja)
  • 安稳 (khema)

四种「念处」(satipaṭṭhāna);底本194页

  • 身随观 (kāyānupassana)
  • 受随观 (vedanānupassana)
  • 心随观 (cittāupassana)
  • 法随观 (dhammānupassana)

四「正知」(sampajañña);底本59页

  • 有益正知 (sātthaka-sampajañña)
  • 合宜正知 (sappāya-sampajañña)
  • 行境正知 (gocara-sampajañña)
  • 无痴正知 (asammoha-sampajañña)

四种「梦」;底本269页

  • 预兆的梦 (pubbanimitta)
  • 对过去经验的回想 (anubhūta)
  • 天人戏弄 (devatā-upasamhāra)
  • 四大不调 (dhātukkhobha) [451]

四种「信」(saddhā);底本384页

  • 净信 (pasāda-saddhā)
  • 深信 (okappana-saddhā)
  • 证得信 (adhigama-saddhā)
  • 承来信 (āgamana-saddhā)

四「圣谛」(sacca);底本194页

  • 苦谛 (dukkha-sacca);集谛 (samudaya-sacca);灭谛 (nirodha-sacca);道谛 (magga-sacca)

四「轮」(cakka);底本47页

  • 居住善处 (patirūpadesavāsa)
  • 依止善人 (sappurisūpanissaya)
  • 自正规律 (attasammāpaṇidhi)
  • 前世善行 (pubbekatapuññatā)

五种「解脱」(vimutti);底本343页

  • 彼分解脱 (tadaṅga-vimutti)
  • 镇伏解脱 (vikkhambhana-vimutti)
  • 正断解脱 (samuccheda-vimutti)
  • 止息解脱 (paṭipassaddhi-vimutti)
  • 出离解脱 (nissāraṇa-vimutti)

五种「喜」(pīti);底本177页

  • 小喜 (khuddahā pīti)
  • 剎那喜 (khaṇikā pīti)
  • 继起喜 (okkantikā pīti)
  • 踊跃喜 (ubbegā pīti)
  • 遍满喜 (pharaṇā pīti)

五「盖」(nivaraṇa);底本183、372页

  • 欲贪 (kāmacchanda)
  • 瞋 (vyāpāda)
  • 昏沉、懒惰 (thina-middha)
  • 掉举、追悔 (uddhacca-kukkucca)
  • 疑 (vicikicchā) [452]

五「根」(indriy);底本297页

  • 信 (saddhā);精进 (vīriya);念 (sati);定 (samādhi);慧 (paññā)

五事令心变顽固,让人无法在修行上用功;底本91页

  • 疑佛(Buddha)
  • 疑法(Dhamma)
  • 疑僧(Saṅgha)
  • 疑戒、定、慧三学(Sikkhā)
  • 对同梵行者(Sabrahmacārin)起瞋恚

六种「正见」(Sammadiṭṭhi);底本314

  • 「自业正见」(kammassakata-sammādiṭṭhi)
  • 「禅那正见」(jhāna-sammādiṭṭhi)
  • 「毗婆舍那正见」(vipassanā-sammādiṭṭhi)
  • 「道正见」(magga-sammādiṭṭhi)
  • 「果正见」(phala-sammādiṭṭhi)
  • 「省察正见」(paccavekkhaṇā-sammādiṭṭhi)

六种「禅支」(jhaṅga);底本159页

  • 寻 (vitakka);伺 (vicara);喜 (pīti);乐 (sukha);舍 (upekkhā);一境性 (ekaggatā)

「法」(dhamma)的六种特质;底本321页

  • 被世尊所善说的 (svākkhāto)
  • 现在可见的 (sandiṭṭhiko)
  • 不延迟的、立即的 (akāliko)
  • 可邀人来见的 (ehipassiko)
  • 导入〔涅盘〕的 (opaneyyiko)
  • 可被智者亲自了知的 (paccattaṃ veditabbo viññūhi)

七种「觉支」(sambojjhaṅga);底本193页

  • 念觉支 (sati-sambojjhaṅga)
  • 择法觉支 (dhammavicaya-sambojjhaṅga)
  • 精进觉支 (viriya-sambojjhaṅga)
  • 喜觉支 (pīti-sambojjhaṅga)
  • 轻安觉支 (passaddhi-sambojjhaṅga) [454]
  • 定觉支 (samādhi-sambojjhaṅga)
  • 舍觉支 (upekkhā-sambojjhaṅga)

引生「择法觉支」的七种方法;底本198页

  • 请教问题、探讨法义 (paripucchakatā)
  • 基本的洁净工作 (vatthuvisadakiriyā)
  • 平衡诸根 (indriyasamattapaṭipādanā)
  • 不结交愚者 (duppaññapuggalaparivajjanā)
  • 亲近智者 (paññavantapuggalasevanā)
  • 省察深慧的所行境界〔如蕴、处、界、谛等〕 (gambhīra- ñāṇacariyapaccavekkhaṇā)
  • 〔于一切威仪中〕心向于择法 (tadadhimuttatā)

七种「随眠烦恼」(anusaya-kilesa);底本33页

  • 欲贪 (kāmarāga);有贪 (bhavarāga);瞋 (paṭigha);慢 (māna);邪见 (diṭṭhi);疑 (vicikicchā);无明 (avijjā)

七种「合宜」(sappāya);底本299页

  • 住所合宜 (āvāsa-sappāya);行境合宜 (gocarasappāya);谈话合宜 (bhassa-sappāya);人合宜 (puggalasappāya);食物合宜 (bhojana-sappāya);时节合宜 (utu-sappāya);威仪合宜 (iriyāpatha-sappāya)

圣者的七财:底本383页

  • 信财 (saddhādhana);戒财 (sīladhana);惭财 (hirīdhana);愧财 (ottappadhana);闻财 (sutadhana );舍财 (cāgadhana)[455];慧财 (paññādhana)

七种「遍一切心的心所」(sabbacittasādhārana);底本243页

  • 触 (phassa)、受 (vedanā)、想 (saññā)、思 (cetanā)、一境性 (ekaggatā)、名命根 (jīvitindriyaṃ)、作意 (manasikāro)

八种「疯病」(ummattaka);底本30页

  • 因欲而疯 (kāmummattaka)、因忿而疯 (kodhummattaka)、因邪见而疯 (diṭṭhummattaka)、因愚痴而疯 (mohummattaka)、因夜叉而疯 (yakkhummattaka)、因疾病而疯 (pittummattaka)、因酒而疯 (surummattaka)、因不幸而疯 (byasanummattaka)

善知识的八种特质;底本405页

  • 具信 (saddhā-sampanna)、具戒 (sīla-sampanna)、具多闻 (suta-sampanna)、具舍 (cāga-sampanna)、具精进 (viriya-sampanna)、具念 (sati-sampanna)、具定 (samādhi-sampanna)、具慧 (paññā-sampanna)

圣八支道(ariya aṭṭhaṅgika magga);底本38页

  • 正见 (sammādiṭṭhi)、正思惟 (sammāsaṅkappa)、正语(sammāvācā)、正业 (sammākammanta)[456]、正命(sammā-ājiva)、正精进 (sammāvāyāma)、正念(sammāsati)、正定 (sammāsamādhi)

念处修行(satipaṭṭhāna)的九种利益;底本45页、382页

  • 净化自心
  • 战胜愁郁(soka),获得宁静(santi)
  • 不再悲泣(parideva);超越身苦(kāyikadukkha)
  • 克服忧伤(domanassa)
  • 断除烦恼(kilesa)
  • 远离 (viveka)
  • 自由 (pamokkha)
  • 解脱 (vimokkha)

魔王十军;底本97页

  • 欲 (kāma);不喜 (arati);饥渴 (khuppipāsā);渴爱 (taṇhā);昏沉与懒惰 (thīna-middha);恐惧 (bhīrū);疑 (vicikicchā);虚伪与顽固 (makkha、thambha);利得、称赞、恭敬 (lābha、siloka、sakkāra);自赞、毁他 (attukkaṃsanā、paravambhanā)

十种「观染」(upakkilesa);底本187页

  • 光明 (obhāso);智 (ñāṇaṃ);喜 (pīti);轻安 (passaddhi);乐 (sukkhaṃ);胜解 (adhimokkho);策励 (paggaho);现起 (upaṭṭhānaṃ)[457];舍 (upekkhā);欲 (nikanti)

十种「舍」(upekkhā),底本229页

      • 六支舍 (chaḷaṅgupekkhā)
      • 梵住舍 (brahmavihārupekkhā)
      • 觉支舍 (bojjhaṅgupekkhā)
      • 精进舍 (vīriyupekkhā)
      • 行舍 (saṅkhārupekkhā)
      • 受舍 (vedanupekkhā)
      • 观舍 (vipassanupekkhā)
      • 中舍 (tatramajjhattupekkhā)
      • 禅舍 (jhānupekkhā)
      • 遍净舍 (pārisuddhupekkhā)

十种「烦恼」(kilesa);底本362页

      • 贪 (lobha)、瞋 (dosa)、痴 (moha)、慢 (māna)、邪见(diṭthi)、疑 (vicikicchā)、昏沉 (thīnaṃ)、懒惰(uddhacca)、无惭 (ahirika)、无愧 (anottappa)

十种「论事」(kathāvatthu);底本417页

      • 少欲论 (appiccha-kathā)、知足论 (santosa-kathā)、远离论 (paviveka-kathā)、不会论 (asaṃsagga-kathā)、精进论 (vīriyārambha-kathā)[458]、戒论 (sīla-kathā)、定论 (samādhi-kathā)、慧论 (paññā-kathā)、解脱论(vimuttikathā)、解脱智见论 (vimuttiñāṇadassanakathā)

十功德行(puññakiriyāvatthu);底本311页

      • 布施 (dāna)
      • 持戒 (sīla)
      • 修行 (bhāvanā)
      • 恭敬 (apacāyana)
      • 服务 (veyyāvacca)
      • 回向功德 (pattidāna)
      • 随喜功德 (pattānumodana)
      • 闻法 (dhammasavana)
      • 弘法 (dhammadesanā)
      • 令见正直 (diṭṭhijjukamma)

慈心修习的十一种利益;底本268页

      • 睡眠安稳 (sukhaṃ supati)
      • 醒寤安乐 (sukhaṃ paṭibujjhati)
      • 不见恶梦 (na pāpakaṃ supinaṃ passati)
      • 受人爱敬 (manussānaṃ piyo hoti)
      • 受非人爱敬 (amanussānaṃ piyo hoti)
      • 诸天守护 (devatā rakkhanti)
      • 不受火、毒、刀剑所伤 (nāssa aggi vā visaṃ vā satthaṃ vā kamati)
      • 心迅速得定 (tuvaṭaṃ cittaṃ samādhiyati)
      • 容貌明净 (mukhavaṇṇo pasīdati)
      • 临终不昏乱 (asammūḷho kālaṅkaroti)
      • 未证阿罗汉果,则往生梵天 (uttarim appaṭivijjhanto brahmalokūpago hoti)

十二种比丘;底本114页

      • 四种已证道的沙门
      • 四种已证果的沙门
      • 为了四道而修行毗婆舍那的四种沙门(勤观者)

索引

彼分寂静, 48, 141

彼分解脱, 405

比丘, 39, 106, 114, 131, 392

标记, 2, 80, 81, 82, 83, 84, 85, 86, 149, 193

遍知, 151, 161

遍持慧, 70, 76, 189, 294, 327

不放逸, 15, 168, 170, 172, 173, 179, 360, 436

毗婆舍那禅那, 43, 178, 185, 186, 197, 198, 201, 301, 302

平静状态, 271, 423

菩萨, 70, 173, 416, 417, 455, 478

马哈希, XI, 518

弥兰陀王问经, 102, 104, 106

法句经, 116, 117, 157, 199, 218, 249, 335, 356, 435, 500

法财, 207, 208, 452, 459

梵住, 35, 185, 273, 274, 303, 308

反照内观, 162, 240

放逸, 169, 379

颠倒, 33, 381

念处经, 195, 311, 425, 449

概念法, 83, 150, 197, 303, 513

干观, 329, 368

观相禅那, 177

观乘, 328, 329, 334

观染, 215, 261, 512

功德行, 365, 406

苦行, 235, 244, 251, 252, 340

护卫修习, 317, 329

坏灭智, 85, 161, 221

疾病, 234, 276, 292, 379

迦絺那, 343, 344, 345

教理之闻, 464, 479

究竟法, 80, 83, 84, 145, 149, 150, 176, 197, 289, 290, 513

近行定, 175, 176, 177, 319, 334

精勤支, 97

觉支, 223, 224, 233, 275, 379

勤观者, 133, 215, 223

前分道, 45, 46, 179, 182, 213, 226, 448, 449

悭吝, 14, 170, 465

清净道论大疏钞, 80, 83, 125, 198

戏论, 18, 21, 22, 162

邪行道无明, 12, 409, 440

修所成, 76, 290

贤善凡夫, 383, 385, 386, 389, 448

形态, 46, 150

形状, 46, 150

行舍智, 271, 289, 391, 423, 455

止乘, 328, 333, 368

正知, 73, 74, 75, 240, 293, 294, 295, 297, 298, 299, 302

证悟之闻, 464, 479

中道, 251, 252

剎那定, 13, 175, 176, 182, 196, 197, 205, 410, 454, 458

初禅, 115, 116, 185, 195, 256, 261, 292, 293, 295, 324, 502

纯观乘, 329

奢摩他禅那, 177, 183, 185, 186, 196, 197, 262, 302, 329

善法聚, 441, 442

善知识, 57, 60, 65, 343, 352, 456, 471, 472, 477, 478

圣八支道, 48, 69, 130, 131, 174, 227, 251, 402, 421, 422, 446, 483

圣默然, 489, 490, 491

生灭智, 84, 100, 157, 215, 220, 223, 228, 236, 248, 257, 261, 264, 267, 275, 279, 280, 299, 423, 458, 511, 513, 514

自恣, 339, 340

慈心修, 303, 333

惭、愧, 380, 381, 429, 459

四禅, 238, 240, 271, 282, 288, 324, 491

三禅, 233, 234, 237, 239, 259, 263, 266, 267, 270, 302, 324, 502, 512

素食, 119

所缘禅那, 177

阿含, 383, 384

安止定, 175, 185, 197, 199, 320, 333

二禅, 116, 253, 254, 255, 256, 259, 261, 293, 294, 295, 324, 491, 512

有情, 4, 11, 13, 273

有身见, 1, 6, 186, 236, 363, 373

无行道无明, 12, 409, 440

无知之舍, 13

雨安居, 337, 344

回向

普为翻译、编辑、出资、出版、印制、

读诵受持、辗转流通、随喜赞叹此书者回向:

愿以此法施功德,回向给父母、师长、亲人­、朋友,

及法界一切众生。

愿他­们没有身­体的痛苦、没有心理的痛­苦。

愿他­们福德、智能增长,早­日证得道智、果智与究竟涅盘。

善哉!善哉!善哉!

国家图书馆出版品预行编目资料

解脱道上:一颗宽广而睿智的心〉/班迪达大师着

; 温宗堃中译. –– 初版. –– 台北市:

内观禅修中心筹备处, 2008 [民97]

面: * 公分

含索引

译自:On The Path To Freedom

ISBN (平装)

1.佛教 — 修持 2. 佛教 —

225.7

解脱道上:一颗宽广而叡智的心


原作着:班迪达大师 (Sayādaw U Paṇḍita)

英译者:缅通 (Mya Thaung)

中译者:温宗堃

校对者:大越法师、何孟玲

出版者:内观禅修中心筹备

台北市辛亥路一段7巷4号一楼

索书处:1.地址台北市敦化南路一段314号5楼之1 / 电话:(02) 2700-7028

2.觉明寺 / 地址:新庄市丰年街51巷17弄1号 / 电话:(02) 2203-2363

公元二○○八年六月 初版 3000本

ISBN: 978-986-84443-0-0


注释

  1. 此文引自《就在今生》(In This Very Life)。
  2. 缅语“Sayādaw”是「伟大的老师」之意。原用以称呼古代君王之国师,今日,凡是年长的法师或一寺的住持,皆被称为“Sayādaw”。巴利语“Paṇḍita”是班迪达禅师出家时的法号,意思是「智者」。巴利语“abhivaṃsa”可译作「胜种」,这是年轻时通过极困难的巴利语考试,方能够获得的头衔。
  3. 比丘尼传承在南传佛教已失传许久,缅甸的女众出家者被称为「十戒女」或「八戒女」。缅语「莎亚列」是「小老师」的意思,是对教授佛典、禅修的戒女之尊称。班迪达禅修中心有不少通过「法阿阇黎」巴利语会考的戒女;莎亚列.玛.沙露即是其中一位,她现在也是班迪达禅修中心的禅师。
  4. 《中部古疏》(Ps-pṭ II 227): santo kāyoti sakkāyo。《长部注》:「有身,即五取蕴」(Sv III 174: Sakkāyoti pañcupādānakkhandhā)。《相应部古疏》:「作为自性法而存在的身,即色等法的聚集,是为有身」(Spk-pṭ II 219: Sabhāvato santo vijjamāno kāyo rupādidhammasamūhoti sakkāyo)。《长老偈注》:「有身:五取蕴。因为它们是做为究竟法而存在的聚集,所以称为『有身』」(Th-a I 416: Sakkāyāti pañcupādānakkhandhā. Te hi paramatthato vijjamānadhamma- samūhatāya “sakkāyā” vuccati)。《法集论注》:「有身见:存在义故是『有』,五取蕴名为『身』;与存在的五取蕴有关的邪见,名为『有身见』。或者,与那自行存在的〔五蕴〕身有关的邪见,是为『有身见』」(Dhs-a 348: sakkāyadiṭṭhīti vijjamānaṭṭhena sati khandhapañcakasaṅkhāte kāye, sayaṃ vā satī tasmiṃ kāye diṭṭhīti ‘sakkāyadiṭṭhi’)。
  5. 《相应部》(SN I 134-135)。
  6. 《增支部》:「了知生,了知灭,了知住的变异。诸比丘!这些是有为法的三有为相」(AN I 152: Uppādo paññāyati, vayo paññāyati, ṭhitassa aññathattaṃ paññāyati. Imāni kho, bhikkhave, tīṇi saṅkhatassa saṅkhatalakkhaṇāni)。
  7. 古译「念住」的译语,较强调建立、培养正念的修行。相对的,「念处」的译语,则凸显正念的所缘境。
  8. 《经集》(Sn 1032)。
  9. 参考《清净道论》(Vism 205-206)。
  10. 此处,「行道」指「认知」、「了知」的意思。如《清净道论大疏钞》:「不知苦等,是为无行道;于不净见净的颠倒,是为邪行道。或者,与邪见不相应的,为无行道;与邪见相应的,为邪行道」(Dukkhādīsu aññāṇavasena appaṭipatti, asubhādīsu subhādivipallāsavasena micchāpaṭipatti. Diṭṭhivippayuttavasena vā appaṭipatti, diṭṭhi- sampayuttavasena micchāpaṭipatti)。雷迪长老的《第一义灯》:「此中,以无行道,说关于善事的无知;以邪行道,说关于恶事的邪知」(Paramatthadīpanī 98: Etthaca appaṭipattīti kalyāṇapakkhe aññāṇameva vuccati. Micchāpaṭipattīti pāpapakkhe micchāñāṇameva vuccatīti)。
  11. 《中部古疏》:「于可喜不可喜未正观:于可喜可爱的所缘,不可喜不可爱的所缘,皆未能平等、正确地观察」(Ps-pṭ II 73: Iṭṭhāniṭṭha- asamapekkhitesūti iṭṭhesu piyesu, aniṭṭhesu appiyesu, asamaṃ asammā pekkhitesu)「不正观:以世俗无知的舍,不如理地把握所缘。对此,〔《中部经》〕说:『愚痴蒙昧凡夫以眼见色后,舍生起』」(Asamapekkhananti gehassitaaññāṇupekkhāvasena ārammaṇassa ayoniso gahaṇaṃ. Yaṃ sandhāya vuttaṃ- “cakkhunā rūpaṃ disvā upekkhā bālassa mūḷhassa puthujjanassā”ti-ādi)。
  12. 参考《清净道论》(Vism 683)、《长部注》(Sv III 209-10)、《大义释》(Nidd1-a 94-96)。
  13. 《长部》:「『诸比丘!我告诉你们:有为法皆会坏灭,你们要不放逸地努力!』这是如来最后的教诫」(DN II 156: “Handa dāni, bhikkhave, āmantayāmi vo, vayadhammā saṅkhārā appamādena sampādethā”ti ayaṃ tathāgatassa pacchimā vācā)。
  14. 英译本中,本章原名The books of the sixes,指《增支部.第六集》。
  15. 《增支部》(AN III 292-293)。
  16. 《增支部注》:「在恐惧中死亡的人,其死为不善;结生于恶趣的人,其死为不善」(Mp III 96: Tattha yo hi bhītabhīto marati, tassa na bhaddakaṃ maraṇaṃ hoti. Yo apāye paṭisandhiṃ gaṇhāti, tassa na bhaddikā kālakiriyā hoti)。
  17. 「戏论」(papañca)指「贪、慢、邪见」,参考第四章。
  18. 巴利注释书,如《增支部疏》等(Mp-ṭ III 31-32;Nidd1-a 289-90),将“saṃsagga” (交际、混杂、来往) 解释为「贪」(rāga),即「喜爱」。这是因为「贪」乃前三种交际过密的原因。
  19. 参考《自说经注》(Ud-a 372)。
  20. 此文出自《中部.18经》(M I 112)。
  21. 《法句经》(Dhp 254)。
  22. 「五下分结」:有身见、疑、戒禁取见、欲贪、瞋恚。「五上分结」:色贪、无色贪、慢、掉举、无明。参考《清净道论》(Vism 682-683)。
  23. 《大义释》(Nidd1 I79-180)。
  24. 《中部注》(Ps I 174-175)、《长部古疏》(Ps-pṭ I 273)。
  25. 《相应部古疏》(Spk-pṭ II 205): “Nattthi hetu, natthi paccayo sattānaṃ saṃkilesāyā”ti-ādinaya- ppavattā ahetudiṭṭhi
  26. 《相应部古疏》(Spk-pṭ II 205): “issara-purisa-pajāpati-pakati-aṇu- kālālādīhi loko pavattati nivattati cā”ti tathā tathā pavattā diṭṭhi visamahetudiṭṭhi.
  27. 这是四种「身系」(kāyagantha)之一,见《法集论》(Dhs 201)。
  28. 参考《法集论注》(Dhs-a 159)。
  29. 《增支部》(AN I 93)。
  30. 《自说经》(Ud 39-41)、《清净道论》(Vism 380)。
  31. 《心义灯疏》(Sp-ṭ II 94)。
  32. 《长部注》(Sv I 233)。
  33. 《清净道论》:「见轮回的可怕,故是比丘。」(Vism 3: Saṃsāre bhayaṃ ikkhatīti bhikkhu)。亦参考《清净道论》(Vism,16)。
  34. 《长部》(DN II 94);《相应部》(SN V 142, 180)。
  35. 《分别论随疏钞》:「应如是理解所缘随眠——贪若未被道所断除,在得因缘时,便会生起,它顽固地潜伏在相续中。以同样的方式,它也潜伏在可意的所缘」(Vibh-anuṭ 212: Yathā hi maggena asamucchinno rāgo kāraṇalābhe uppajjanāraho thāmagataṭṭhena santāne anusetīti vuccati, evaṃ iṭṭhārammaṇepīti tassa ārammaṇānusayanaṃ daṭṭhabbaṃ)。
  36. 参考《大义释》(Nidd1 I 74)。
  37. 此处的戒定慧、圣八支道,特指「圣者」所有,因此说戒蕴圆满便是圣者。参考《增支部》(AN I 231-232)。
  38. 如《相应部》(SN V 24)。
  39. 见《法句经注》(Dhp-a II 81)。类似的故事,亦见《杂阿含.1162经》。
  40. 《相应部》(SN V 3): Mamañhi, ānanda, kalyāṇamittaṃ āgamma jātidhammā sattā jātiyā parimuccanti。
  41. 「愁郁」(soka)与「忧伤」(domanassa)的差异,见《清净道论》(Vism 503-504)
  42. 《长部.念处经》:「诸比丘!这是令众生清净、超越愁郁与悲泣、灭除痛苦与忧恼、成就圣道与作证涅盘的唯一之道,也就是四念处」(DN II 290: Ekāyanoyaṃ, bhikkhave, maggo sattānaṃ visuddhiyā, soka- paridevānaṃ samatikkamāya, dukkhadomanassānaṃ atthaṅgamāya, ñāyassa adhigamāya, nibbānassa sacchikiriyāya, yadidaṃ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
  43. 《增支部注》:「自正规律:好好地安置自己。如果过去怀有不信等,则舍去不信等而确立于信等之中」(Mp II 290: Attasammāpaṇidhīti attano sammā ṭhapanaṃ, sace pubbe assaddhādīhi samannāgato hoti, tāni pahāya saddhādīsu patiṭṭhāpanaṃ)。《增支部疏》:「安置自己:如理地安置自己的心相续」(Mp-ṭ II 280: Attano sammāṭhapananti attano cittasantānassa yoniso ṭhapanaṃ)。
  44. 关于「念」的阿毘达磨式解释(相、味、现起、足处),亦见《清净道论》(Vism 464)。
  45. 《经集》(Sn 258-269)。亦参考《长阿含经》(T1, 53b):「云何四成法?谓四轮法。一者住中国、二者近善友、三者自谨慎、四者宿植善本」。
  46. 这是「四正知」的智慧。
  47. 关于「自正规律」,参见本书第九章。
  48. 《清净道论》:「引导一切所作的遍持慧」(Vism 3-4:sabbakicca- pariṇāyikā pārihārikapaññā)。《清净道论大疏钞》:「致力于持取业处,故是『遍持的』。透过「有益正知」等〔四正知〕确定而引导前进〔、后退〕等一切所作,故是『引导一切所作』」(Vism-mhṭ I 16: Kammaṭṭhānassa pariharaṇe niyuttāti pārihārikā. Abhikkamādīni sabbakiccāni sātthakasampajaññādivasena paricchijja netīti sabbakiccapariṇāyikā)。
  49. 参考《中部古疏》(Ps-pṭ II 303)。
  50. 参考《增支部》(AN III 20-21)、《增支部注》(Mp III 7)。
  51. 参考《增支部》(AN III 65)。
  52. 指八欲界唯作心、五色界唯作心、四无色界唯作心。
  53. 《法集论》(Dhs 10-11): Yā tasmiṃ samaye saddhā saddahanā okappanā abhippasādo saddhā saddhindriyaṃ saddhābalaṃ- idaṃ tasmiṃ samaye saddhindriyaṃ hoti。
  54. 参考《清净道论》(Vism 131)、《相应部》(SN V 66)。
  55. 《增支部》:「他有慧,〔即〕他具有达至生灭的、圣的、能穿透的、正向苦尽的慧」(AN III 65: Paññavā hoti, udayatthagāminiyā paññāya samannāgato ariyāya nibbedhikāya sammā dukkhakkhayagāminiyā)。《增支部注》:「达至生灭的:能到达,即能够辨别生和灭的。藉此指『生灭智』。:清净的。能穿透的:能穿透以前未能穿透的贪蕴等。正向苦尽的:以彼分断除烦恼故苦灭,趋向此苦之灭的。如是,以这些句子说毗婆舍那慧」(Mp III 27: Udayatthagāminiyāti udayañca atthañca gantuṃ paricchindituṃ samatthāya. Etena paññā-salakkhaṇa- pariggāhakaṃ udayabbayañāṇaṃ vuttaṃ. Ariyāyāti parisuddhāya. Nibbedhikāyāti anibbiddhapubbe lobhakkhandhādayo nibbijjhituṃ samatthāya. Sammā dukkhakkhayagāminiyāti tadaṅgavasena kilesānaṃ pahīnattā yaṃ dukkhaṃ kīyati, tassa dukkhassa khayagāminiyā. Iti sabbehipi imehi padehi vipassanāpaññāva kathitā)。
  56. 见《清净道论》(Vism 20-22)、《相应部》(SN IV 178)。
  57. 《弥兰陀王问经》(Mil 367)。亦见《长老偈》(Th 501)。
  58. 《清净道论大疏钞》:「自己父传的领地:属于自己父亲,即正等觉佛陀所有,为佛陀所发现、所显示的领地」(Vism-mhṭ I 45: Sako pettiko visayoti attano pitu sammāsambuddhassa santako, tena diṭṭho dassito ca visayo)。
  59. 见《弥兰陀王问经》(Mil 367-368)。
  60. 《长部》(DN III 238)、《增支部》(AN III 248)。
  61. 原英译本中,之后还接了「禅修者若不戒除应戒除的不善行,不持守应持守的正行,他就被称作『放逸住者』」这一段文。但这句和下段文的最后一句重复,所以今删。
  62. 参考《长部》(DN III 238-239)。
  63. 参考《经集》(Sn 436-439)。
  64. 《相应部》(SN IV 260)。
  65. 《法句经注》解释:「每次观见:于三十八种所缘里作业时,以种种方式观察;或者,在饭前等诸多时间之中,于自己所喜欢的时间里观察;或者,在自己所喜欢的业处里作业观察。生灭:五蕴的二十五种生,与二十五种灭。喜、悦:观察诸蕴的生灭时,获得法喜与法悦。无死:在名色法与其因缘清楚显现时所生起的喜、悦,对智者而言,就是无死,因为它们能导向无死的涅盘」 (Dhp-a II 375-6: Yato yato sammasatīti aṭṭhatiṃsāya ārammaṇesu kammaṃ karonto yena yenākārena, purebhattādīsu vā kālesu yasmiṃ yasmiṃ attanā abhirucite kāle, abhirucite vā kammaṭṭhāne kammaṃ karonto sammasati. Udayabbayanti pañannaṃ khandhānaṃ pañcavīsatiyā lakkhaṇehi udayaṃ pañavīsatiyā eva ca lakkhaṇehi vayaṃ. Pītipāmojjanti evaṃ khandhānaṃ udayabbayaṃ sammasanto dhamma-pītiṃ dhammapāmojjañca labhati. Amatanti taṃ sappaccaye nāmarūpe pākaṭe hutvā upaṭṭhahante uppannaṃ pītipāmojjaṃ amatanibbānasampāpakattā vijānataṃ paṇḍitānaṃ amatamevāti attho)。
  66. 《清净道论》(Vism 126-128)。
  67. 《增支部》(AN IV 85-88)。
  68. 《导论注》(Nett-a 90).
  69. 《法句经》(Dhp 75)。
  70. 《清净道论》(Vism 218)。
  71.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278)。
  72. 此为缅甸版的编号;PTS版则是436-439。
  73. 《杂阿含.117经》(T2, 317b)「所谓富兰那迦叶,末伽梨瞿舍梨子,散阇耶毘罗胝子,阿耆多枳舍钦婆罗,伽拘罗迦毡延,尼揵连陀阇提弗多罗」。
  74. 《长部》(DN II 151): Yasmiṃ kho, subhadda, dhammavinaye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na upalabbhati, samaṇopi tattha na upalabbhati. Dutiyopi tattha samaṇo na upalabbhati. Tatiyopi tattha samaṇo na upalabbhati. Catutthopi tattha samaṇo na upalabbhati。
  75. 《长部》(DN II 151): Imasmiṃ kho, subhadda, dhammavinaye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upalabbhati, idheva, subhadda, samaṇo, idha dutiyo samaṇo, idha tatiyo samaṇo, idha catuttho samaṇo, suññā parappavādā samaṇebhi aññehi. Ime ca, subhadda, bhikkhū sammā vihareyyuṃ, asuñño loko arahantehi assāti。
  76. 《长部注》:「正行而住:预流者向他人说明自己证得的方法后,令他人证得预流,此即名为『正行而住』。一来者等也是如此。住预流道者向他人说明并令住预流道,此名为『正行而住』。住余道者也是如此。为预流道而勤修内观者,向他人说明自己熟习的业处后,令他人为预流道勤修内观,此亦名为『正行而住』。为余道而勤修内观者也是如此」(Sv II 181: Sammā vihareyyunti ettha sotāpanno attano adhigataṭṭhānaṃ aññassa kathetvā taṃ sotāpannaṃ karonto sammā vihārati nāma. Esa nayo sakadāgāmi-ādīsu. Sotāpattimaggaṭṭho aññampi sotāpattimaggaṭṭhaṃ karonto sammā viharati nāma. Esa nayo sesamaggaṭṭhesu. Sotāpattimaggatthāya āraddhavipassako attano paguṇaṃ kammaṭṭhānaṃ kathetvā aññampi sotāpattimaggatthāya āraddhavipassakaṃ karonto sammā viharati nāma. Esa nayo sesamaggatthāya āraddhavipassakesu)。
  77. 原书漏「正精进」,今补。
  78. 《长部注》:「其他的教法没有沙门:其他的教法中,没有十二种沙门——为了得四道的四种勤观者,四住道及四果沙门」(Sv II 181: Suññā parappavādā samaṇehīti catunnaṃ maggānaṃ atthāya āraddhavipassakehi catūhi, maggaṭṭhehi catūhi, phalaṭṭhehi catūhīti dvādasahi samaṇehi suññā parappavādā tucchā rittakā)。
  79. 相当于“āraddhavipassaka”,见《清净道论》(Vism 633)。
  80. 《清净道论》(Vism 581)。
  81. 《清净道论》(Vism 525)。
  82. 《经集注》:「三种寂灭,即究竟寂静、彼分寂静、假名寂静。它们分别是『涅盘』、『毗婆舍那』与『邪见』的同义词」(Sn-a II 71: Tisso santiyo- accantasanti, tadaṅgasanti, sammutisantīti, nibbāna-vipassanā- diṭṭhigatānametaṃ adhivacanaṃ)。再者,《相应部注》:「彼分寂灭:烦恼因彼毗婆舍那分而寂灭,故是彼分寂灭」(Spk II 247: Tadaṅganibuttoti tena vipassanaṅgena kilesānaṃ nibbutattā tadaṅganibbuto)。
  83. * 英译本注:这与经典中常见的定型句一致:“yaṃ kiñci samudayadhammaṃ, sabbaṃ taṃ nirodhadhammaṃ”(凡有生起之性质的,皆有灭坏的性质),以及“yaṃ aniccaṃ taṃ dukkhaṃ”(凡无常的,即是苦)。
  84. 《心义灯疏》解释:「藉由彼彼德分断除彼彼非德分,是为彼分断。如灯光去除黑暗,在名色分别等观智中,藉由『名色分别』断除『萨迦邪见』,藉由『缘之把握』断除『无因、非因见』,于其后段生起的『度疑』断除『疑惑』,藉由『聚触知』断除『我、我所密集』,藉由『道、非道之分别』断除『于道作非道之想』,藉由『见生起』断除『断见』,藉由『见灭』断除「常见」,藉由『见怖畏』断除『于应怖畏事作无怖畏之想』,如是等等,以彼彼『观智』断除彼彼『非德分』,是为『彼分断』。如是应知」(Sp-ṭ II 30: Tena tena guṇaṅgena tassa tassa aguṇaṅgassa pahānaṃ tadaṅgappahānaṃ. Nāmarūpaparicchedādīsu hi vipassanāñāṇesu paṭipakkhabhāvato dīpālokeneva tamassa nāmarūpavavatthānena sakkāyadiṭṭhiyā, paccayapariggahena ahetuvisamahetudiṭṭhīnaṃ, tasseva aparabhāge uppannena kaṅkhāvitaraṇena kathaṃkathībhāvassa, kalāpasammasanena “ahaṃ mamā”ti gāhassa, maggāmaggavavatthānena amagge maggasaññāya, udayadassanena ucchedadiṭṭhiyā, vayadassanena sassatadiṭṭhiyā, bhayadassanena sabhaye abhayasaññāyāti-ādinā nayena tena tena vipassanāñāṇena tassa tassa aguṇaṅgassa pahānaṃ tadaṅgappahānanti veditabbaṃ)。
  85. 《清净道论》(Vism 273)。
  86. 《无碍解道》(Paṭis I 20)。
  87. 参考《法句经注》(Dhs-a 117-118)。
  88. 《法句经》(Dhp 282): Yogā ve jāyate bhūri, ayogā bhūrisaṅkhayo; etaṃ dvedhāpathaṃ ñatvā, bhavāya vibhavāya ca; tathāttānaṃ niveseyya, yathā bhūri pavaḍḍhati。
  89. 《相应部》(SN III 13; IV 80; V 414);《弥兰陀王问经》(Mil 39)。
  90. 《增支部》(AN I 87): Dveme, bhikkhave, paccayā sammādiṭṭhiyā uppādāya. Katame dve? Parato ca ghoso, yoniso ca manasikāro。
  91. 《清净道论》(Vism 652-653)。
  92. 《相应部》(SN V 232)。
  93. * 英译者按:「漏」(āsava)是「烦恼」(kilesa)的同义词。「漏」分三或四种,即:「欲漏」(kāmāsava)、「有漏」(bhāvāsava)、「见漏」(diṭṭhāsava)、「无明漏」(āvijjāsava)。
  94. 《分别论》(Vibh 350)。
  95. 《长部注》:「不放逸,被说为是『念的不散失』」(Sv I 97: Appamādo vuccati satiyā a-vippavāso.)。《长部古疏》:「不放逸,以念的不散失为特相」(Sv-pṭ I 326: sati-avippavāsa-lakkhaṇo hi appamādo)。
  96. 出自《长部》(DN III 270: Kathañcāvuso bhikkhu ekārakkho hoti? Idhāvuso, bhikkhu satārakkhena cetasā samannāgato hoti. Evaṃ kho, āvuso, bhikkhu ekārakkho hoti)。《长部注》:「因为就漏尽者而言,念一切时于三门里执行守护的作用。因此说:他无论行、住、寐、寤,智见常恒现起」(Sv III 234:Satārakkhena cetasāti khīṇāsavassa hi tīsu dvāresu sabbakālaṃ sati ārakkhakiccaṃ sādheti Tenevassa “carato ca tiṭṭhato ca suttassa ca jāgarassa ca satataṃ samitaṃ ñāṇadassanaṃ paccupaṭṭhitaṃ hotī”ti vuccati)。
  97. 《相应部》(SN V 42)。
  98. 见《善见注》(Sp I 116) : Paccanīkadhamme jhāpetīti jhānaṃ, iminā yogino jhāyantītipi jhānaṃ, paccanīkadhamme ḍahanti gocaraṃ vā cintentīti attho。
  99.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342)。
  100. 参考《善见注》(Sp I 116);《增支部注》(Mp I 381)。
  101. 参考《中阿含经》(T1, p. 432)「专心精勤,身体皮肉、筋骨、血髓皆令干竭,不舍精进,要得所求,乃舍精进。」《阿毘达磨集异门足论》( T26, p. 395):「假使我身,血肉枯竭,唯皮筋骨连拄而存,若本所求胜法未获,终不止息所起精进」。
  102. 参考《长部》(DN 11)。
  103. 可令人隐形的咒语,参考《长部》(DN I 213)。《长部注》(Sp I 322):「健陀尼:名为健陀罗的仙人所做的咒,或出现在健陀罗地区的咒。据说那里住有许多仙人,意思是其中一位所做的明咒」(Gandhārīti gandhārena nāma isinā katā, gandhāraraṭṭhe vā uppannā vijjā. Tattha kira bahū isayo vasiṃsu, tesu ekena katā vijjāti adhippāyo)。
  104. 可令人了知他人心中所想的一类咒语。《善见注》(Sp I 322): Maṇikā nāma vijjāti cintāmaṇīti evaṃ laddhanāmā loke ekā vijjā atthi。
  105. 指佛陀与弟子们恒常不断的教授正法。参考《长部》(DN I 211)。
  106. 即「世八法」:利、衰、毁、誉、称、讥、苦、乐(Lābho, ālābho, ayaso, yaso, pasaṃsā, nindā, dukkha, sukha)。
  107. 《长部》(DN I 211): Na kho ahaṃ, kevaṭṭa, bhikkhūnaṃ evaṃ dhammaṃ desemi- etha tumhe, bhikkhave, gihīnaṃ odātavasanānaṃ uttarimanussadhammā iddhipāṭihāriyaṃ karothā。
  108. 《长部》(MN I 57)。
  109. 《相应部》(SN III 52)。
  110. 《清净道论》(Vism 289)。
  111.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342)。
  112. 《相应部注》:「烦恼在何种威仪生起,就在那种威仪中抑制它们」(Spk I 113: … tasmiṃ tasmiṃ iriyāpathe uppannaṃ tattha tattheva niggaṇhāti)。
  113. 《法句经》(Dhp 18)。
  114. 《无碍解道》(Paṭis I 173)。
  115. 指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恶口、不两舌、不绮语、活命遍净戒。
  116. 《清净道论》(Vism 132)。
  117. 《清净道论》(Vism 464)。
  118. 《中部注》:「发勤精进者:具策励精进的人,意思是具备身心饱满精进的人。那样的比丘不让走时生起的烦恼持续到站时,不让站时生起的烦恼持续到坐时,不让坐时生起的烦恼持续到卧时」(Ps II 53: Āraddhavīriyoti paggahitavīriyo, paripuṇṇakāyikacetasikavīriyoti attho. Yo hi bhikkhu gamane uppannakilesaṃ ṭhānaṃ pāpuṇituṃ na deti, ṭhāne uppannakilesaṃ nisajjaṃ, nissajjaṃ, nisajjāya uppannakilesaṃ sayanaṃ pāpuṇituṃ na deti)。
  119.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165)。
  120. 《相应部》(SN V 145-146)。
  121. 《清净道论》(Vism 633)。
  122. 《相应部》(SN 10:8)。
  123. 参考《清净道论》(Vism 636)。
  124. 英译者建议中译者,再补充with an even mind的译语。
  125. 参考《分别论注》(Vibh-a 316)。
  126. 《长部注》:「此中,成为『勤观者』后的修行者方觉了〔四谛〕,故是『觉者』」(Sv II 375: Ettha hi sambujjhati āraddhavipassakato yogāvacaroti sambodhi)。《长部古疏》:「自『生灭智』生起后方名为住立于觉之道上,故说:『成为勤观者后的修行者方始觉了〔四谛〕,故是觉者』」(Sv-pṭ II 324: Udayavayañāṇuppattito paṭṭhāya sambodhipaṭipadāyaṃ ṭhito nāma hotīti āha “āraddhavipassakato paṭṭhāya yogāvacaroti sambodhi”ti)。
  127. 《清净道论》(Vism 161)。
  128. 《长部注》(Sv II 376)、《清净道论》(Vism 132)。
  129. 《保护经》(Paritta)里的〈觉支经〉(Bojjhaṅgasutta)经文:「从三有解脱的众生,觉悟那能摧破于轮回中流转者的一切苦、能战胜魔军的「七觉支法」后,到达无生、老、病、死的涅盘」。
  130. 《心义灯疏》:「在五火中受热:在四周生火,站在中间,让太阳光晒」(Sp-ṭ I 138: Pañcātape tappantīti catūsu ṭhānesu aggiṃ katvā majjhe ṭhatvā sūriyātapena tappanti)。
  131. 《清净道论》(Vism 163)。
  132. 《长部》(DN I 37)。
  133. 证得「坏灭智」时,禅修者将能够以后起的毗婆舍那心,观察先前的毗婆舍那心之生与灭。注释书将此内观智,称为「反照内观」(paṭi- vipassanā)。参考《清净道论》(Vism 641-642)。
  134. 《清净道论》(Vism 156)。
  135. 原英译本的此段文字有讹误,意不明了,请教英译者后,今已修正。
  136. 《中部》(MN 138)。
  137. 《中部》(MN III 223): Bahiddhā, bhikkhave, viññāṇe avikkhitte avisaṭe sati ajjhattaṃ asaṇṭhite anupādāya aparitassato āyatiṃ jātijarā- maraṇadukkhasamudaya-sambhavo na hoti。
  138. 《相应部》(SN II 130)。
  139. 《法句经注》(Dhp-a II 262-264)。
  140. 《清净道论》(Vism 95-96)。
  141. 参考《清净道论》(Vism 160-161)。
  142. 《增支部注》(Mp I 216)。
  143. 原英译本作「六种(six kinds)行舍依定而生起」。「六」乃误植,今修改。参考《无碍解道》(Paṭis 64-65)。
  144. 《无碍解道注》(Paṭis-a I 251): Nīvaraṇe paṭisaṅkhāti pañca nīvaraṇāni pahātabbabhāvena pariggahetvā. Santiṭṭhanāti nīvaraṇānaṃ pahānābhimukhībhūtattā tesaṃ pahānepi abyāpārabhāvūpagamanena majjhattatāya santiṭṭhanā. Saṅkhārupekkhāsūti nīvaraṇappahāne byāpārākaraṇena nīvaraṇasaṅkhātānaṃ saṅkhārānaṃ upekkhanāsu。
  145. 《大义释注》(Nidd-1-a 118): upapattito ikkhatīti upekkhā, samaṃ passati, apakkhapatitā hutvā passatīti attho。
  146. 《清净道论》(Vism 161): Yā “yadatthi yaṃ bhūtaṃ, taṃ pajahati, upekkhaṃ paṭilabhatī”ti evamāgatā vicinane majjhattabhūtā upekkhā, ayaṃ vipassanupekkhā nāma。《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I 186): ti vipassanāpaññā. Yadatthīti yaṃ aniccādilakkhaṇattayaṃ upalabbhati. Yaṃ bhūtanti yaṃ paccayanibbattattā bhūtaṃ khandhapañcakaṃ. Taṃ pajahatīti aniccānupassanādīhi niccasaññādayo pajahanto sammadeva diṭṭhādīnavattā tappaṭibaddha-cchanda-rāga-ppahānena pajahati, yathā āyatiṃ ādānaṃ na hoti, tathā paṭipattiyā pajahati. Tathābhūto ca tattha upekkhaṃ paṭilabhati. Vicinaneti aniccādivasena sammasanepi。
  147. 参考《清净道论》(Vism 161, 466-467)。
  148. * 英译本注:可从三个面向来看待苦:「苦苦」(dukkhadukkha)、「坏苦」(vipariṇāma-dukkha)及「行苦」(saṅkhāra)。
  149. 见《中部古疏》(Ps-pṭ II 154; 306)、《增支部注》(Mp II 176)。《长部古疏》(Sv-pṭ I 116): midati siniyhatīti mettā。
  150. 《增支部》(AN II 112);参考《杂阿含.909经》。
  151. 《清净道论》(Vism 313)。
  152.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379)。
  153. 可参考《增支部》(AN V 342)、《清净道论》(Vism 311-314)。
  154. 参考《分别论注》(Vibh-a 407)。
  155. 《清净道论大疏钞》:「即使他有因四大不调所起的梦,这也大多会是好的〔梦〕,因为食节生色与食生色常随顺心生色」(Vism-mhṭ I 369: Dhātukkhobhahetukampi cassa bahulaṃ bhaddakameva siyā cittajarūpānuguṇatāya utu-āhārajarūpānaṃ)。
  156. 见《小诵注》(Khp-a 232-235)、《经集注》(Sn-a I 193)。
  157. 《清净道论》(Vism 381)。
  158. 《清净道论》(Vism 379)。
  159. 《相应部》(SN II 264)。
  160. 《相应部注》(Spk II 206): suppadhaṃsiyo hoti amanussehīti mettābhāvanārahitaṃ paṃsupisācakā vidhaṃsayanti, pageva uḷārā amanussā。
  161. 见《清净道论》(Vism 380)、《杂阿含.1330经》。
  162. 《无碍解道》(Paṭis II 129-139)。
  163. 古译为「摩利夫人」或「末利夫人」。
  164. 《相应部》(SN I 75)。
  165. 《清净道论》(Vism 374)。
  166.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352): attani bhāvanā nāma sakkhibhāvatthāti nānāvidha-sukhānubandha-anavajjasukha-abyāseka- sukhādi yaṃ attani upalabbhati, taṃ nidassento tassa vattamānatāya āha “ ahaṃ sukhito homī”ti。
  167. 《善见注》:无杂乐:离烦恼杂质故是无杂、无混、清净的增上心乐(Sp I 165: Abyāsekasukhanti kilesabyāsekavirahitattā abyāsekaṃ asammissaṃ parisuddhaṃ adhicittasukhaṃ paṭisaṃvedetīti)。《增支部注》:「无杂乐:亦称为没有烦恼点缀、散落的乐。的确,见时只是见等等之时,护根之乐生起,因此是无〔有烦恼〕散落的」(Mp II 382: Abyāsekasukhanti kilesehi anāsittasukhaṃ, avikiṇṇasukkhantipi vuttaṃ. Indriyasaṃvarasukhaṃ hi diṭṭhādīsu diṭṭhamattādivasena pavattatāya avikiṇṇaṃ hoti)。
  168. 《相应部注》:「谨慎被称为『慧』」(Spk II 448: Nepakkaṃ vuccati paññā)。
  169. 《相应部注》:「『这是解说之时,这是提问之时等等』如此于一切处应被做的遍守慧……是引领一切作务的慧」(Spk I 48: Pārihāripaññā nāma “ayaṃ kālo uddesassa, ayaṃ kālo paripucchāyāti”ti-ādinā nayena sabbattha kārāpitā pariharitabbapaññā … …sabbakiccapariṇāyikā pārihāriyapaññā)。《相应部古疏》:「藉由有益正知等,决定、带领『前进』等等的一切作务,所以是遍领一切作务(Spk-pṭ I 93:Abhikkamādīni sabbakiccāni sātthakasampajaññādivasena paricchijja netīti sabbakiccapariṇāyikā)。
  170. 见《心义灯疏》(Sp-ṭ III 59)。
  171. 《相应部》(SN I 190)。
  172. 《心义灯疏》(Sp-ṭ I 289)。
  173. 《萨婆多部毘尼摩得勒伽》( T23, 598b):「云何自恣?若比丘自恣日集在一处。僧中三处自恣,谓见、闻、疑。何以故?佛令诸比丘自恣,欲使诸比丘不孤独故;使各各忆罪故;忆罪已发露悔过故;以苦言调伏故;而得清净无病安隐故;自意喜悦故,我清净无罪故」。《翻译名义集》(T54, 1123b):「此是自言恣他举罪,非为自恣为恶」。
  174. 指三十「舍堕」(Nissaggiyaṃ Pācittiya)的第二条。
  175. 指三十「舍堕」的第一条与第三条。
  176. 指九十二「波逸提」(Pācittiya)的第三十二条。
  177. 《翻译名义集》卷7:「迦絺那。《明了论》云:为存略故,但言『迦提』。此翻『功德』,以坐夏有功,五利赏德也。《西域记》以『迦提』翻『昂星』,昂星直此月故。《律钞》引《明了论》,翻为『坚实能感』,实能感多衣,衣无败坏故。又名『难活』,以贫人取活为难,舍少财入此衣,功德胜,如以须弥大衣聚施也。或云『坚固』,又云『荫覆』。古翻为『赏善罚恶衣』,赏前安居人,后安居人不得也。亦翻『功德衣』。」 (T54, 1171c)《四分律名义标释》卷8:「『迦絺那衣』或云『羯耻那』。义翻『坚实』,旧翻为『功德衣』,以受此衣已,于五月中得五利功德:一得畜长衣;二得离衣宿;三得别众食;四得展转食;五得食前食后,不嘱授余比丘入聚落。」(CBETA, X44, 466b)
  178. 《清净道论》(Vism 613): Yassa pana evaṃ nayavipassanāya yogaṃ karotopi nayavipassanā na sampajjati, navahākārehi indriyāni tikkhāni bhavanti。「方法观」为巴利文的直译,原英译本译为“inductive insight”,乃将「方法」一词理解作「归纳性的」。
  179.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I 399): Tattha ca abhibhuyya nekkhammenāti tasmiṃ kāyacitte anapekkhabhāvena indriyānaṃ tikkhabhāvāpādanena uppannaṃ uppannaṃ dukkhaṃ vīriyena abhibhavitvā bhāvanaṃ sampādeti。
  180. 《清净道论》(Vism 127)。
  181. 《经集》(Sn 197): Savanti sabbadhi sotā, sotānaṃ kiṃ nivāraṇaṃ, sotānaṃ saṃvaraṃ brūhi, kena sotā pidhiyyare。
  182. 此故事,见《法句经注》(Dhp-a IV 83-84)。
  183. 见《相应部》(SN IV 110)、《杂阿含.1165经》。
  184. 《增支部》(AN I 51);《清净道论》(Vism 465)。
  185. 《相应部》(SN V 115);《弥兰陀王问》(Mil 38)。
  186. 《第一义灯》(Paramatthadīpanī 343): Cittaṃ kilissanti vibādhenti upatāpenticāti kilesā;Bv-a 114: Kileseti kilissanti upatāpentīti kilesā, rāgādayo dasa。
  187. 《分别论根本疏》(Vibh-mṭ 212)。
  188. “puñña”译作「功德」或「福」,乃「善」(kusala)的同义词。
  189. 《无碍解道注》:「满足此人的愿,且令受尊敬的状态生起,故是『功德』」(Paṭis II 240 : pūreti cassa ajjhāsayaṃ, pujjañca bhavaṃ nibbattetīti puññaṃ)。《清净道论大疏钞》:「它净除自相续的不善果与苦烦恼,所以是『功德』。〔人〕怀着希愿利益而造功德。它成就此事而满足作者的希愿,或者,它产生被尊敬的状态,所以是『功德』」(Vism-mhṭ II 258: punāti attano santānaṃ apuññaphalato, dukkhasaṃkilesato ca sodhetīti puññaṃ. Hitasukhajjhāsayena puññaṃ karotīti tannipphādanena kārakassa ajjhāsayaṃ pūreti, pujjabhavaṃ nibbattetīti vā puññaṃ)。
  190. 《经集》(Sn 1036-1037): Paññā ceva sati yañca, (iccāyasmā ajito) nāmarūpañca mārisa; etaṃ me puṭṭho pabrūhi, katthetaṃ uparujjhati. “yametaṃ pañhaṃ apucchi, ajita taṃ vadāmi te; yattha nāmañca rūpañca, asesaṃ uparujjhati; viññaṃassa nirodhena, etthetaṃ uparujjhati”。
  191. 关于两种善,参考《长部注》(Sv III 32)。
  192. 《长老偈》(Th 227)。
  193. 《中部注》:「它杀烦恼而去向或追逐涅盘;或者,它被求涅盘者所追逐;或者,它被求涅盘者所行、所履,所以它是『道』」(Ps I 109:Kilese mārento gacchati, maggati vā nibbānaṃ, maggīyati vā nibbānatthikehi, gammati vā tehi paṭipajjīyatīti maggo)。《小诵注》:「藉由它追逐涅盘;或者它自己追逐涅盘,或者透过它杀烦恼而去到涅盘,所以它是『道』」(Khp-a 72: Maggati iminā nibbānaṃ, sayaṃ vā maggati, kilese mārento nibbānaṃ gacchati etenāti maggo)。
  194. 《本生经注》(J-a IV 54)。
  195. 《自说经注》(Ud-a 287): Dhammanti adhigatamagge saccikatanirodhe yatthānusiṭṭhaṃ paṭipajjamāne catūsu apāyesu apatamāne dhāretīti dhammo。
  196. 《自说经注》(Ud-a 288): Na kevalaṃ ariyamaggo ceva nibbānañca, apica kho ariyaphalehi saddhiṃ pariyattidhammopi。
  197. 参考《清净道论》(Vism 213-217)。
  198. 《如是语》(Iti 36)。
  199. 《导论注》(Nett-a 90):「疑以推度两面来行骗」。
  200. 《长部古疏》:「自利、他利等皆来到它这里,或皆因它而来到,或皆从它那里而来,所以它是『阿含』」(Sv-pṭ I 15: Āgamissanti ettha, etena, etasmā vā attatthaparatthādayoti āgamo)。
  201. 《长部注》:「此中,于蕴、界、处等未学习、发问、听闻、省察的人,是为愚暗凡夫。有者是为贤善凡夫」(Sv I 59: Tattha yassa khandhadhātu-āyatanādīsu uggahaparipucchāsavanadhāraṇapaccave- kkhaṇāni natthi, ayaṃ andhaputhujjano. Yassa tāni atthi, so kalyāṇaputhujjano)。
  202. 《相应部注》:「『教』是『行』的缘,『行』是『证』的缘」(Spk II 187: Ayañhi pariyatti paṭipattiyā paccayo hoti, paṭipatti adhigamassa)。
  203. 《长部注》(Sv I 21-22)。
  204. Yā duggahitā, upārambhādihetu pariyāpuṭā, ayaṃ alagaddūpamā.
  205. 《善见注》(Sp-ṭ I 82):「『我将如此获得衣等〔资具〕』或『众中人们将会认识我』,这样为了利、养等因素而学习佛语的人,他的学习名为蛇的学习。的确,不学佛语而去睡觉,还比这样子学习来得好」。
  206. 参考《中部.蛇喻经》(Alagaddūpamasutta)。
  207. 《大义释》:「为何说是有学?他正学习故是有学。学什么?学增上戒,学增上心,学增上慧」(Nidd1 II 494: Sekhoti kiṃkāraṇā vuccati sekho? Sikkhatīti sekho. Kiñca sikkhati? Adhisīlampi sikkhati, adhicittampi sikkhati, adhipaññampi sikkhati)。
  208. 《中部注》:「贤善凡夫,圆满了随顺行道,具戒、守护根门、饮食知节、常事醒觉,于初夜、后夜勤修菩提分法,〔心想〕:『今日或明日我将会证某个沙门果』,他被说为是『在学故是有学』」(Ps I 42: Yopi kalyāṇaputhujjano anulomapaṭipadāya paripūrakārī sīlasampanno indriyesu guttadvāro bhojane mattaññū jāgariyānuyogamanuyutto pubbarattāpararattaṃ bodhipakkhiyānaṃ dhammānaṃ bhāvanānuyogamanuyutto viharati– “ajja vā sve vā aññataraṃ sāmaññaphalaṃ adhigamissāmī”ti, sopi vuccati sikkhatīti sekkhoti)。《中部古疏》:「圆满随顺行道:随顺了出世间的、趣苦灭的行道,故是随顺行道;它以戒为始,以毗婆舍那为终。以成就而圆满此行道」(Ps-pṭ I : Anulomapaṭipadāya paripūrakārīti yā sā sīlādikā vipassanantā dukkhanirodhagāminiyā lokuttarāya paṭipadāya anulomanato anulomapaṭipadā, tassā sampādanena paripūrakārīti)。
  209. 《经集》(Sn 1038-1039): “Ye ca saṅkhātadhammāse, ye ca sekhā puthū idha; tesaṃ me nipako iriyaṃ, puṭṭho pabrūhi mārisa.” Kāmesu nābhigijjheyya, manasānāvilo siyā; kusalo sabbadhammānaṃ, sato bhikkhu paribbaje”ti。
  210. 英译本将「精通一切法」归为「有学、无学」共有。但依后文的说明,「精通一切法」应是「无学」所独有。
  211. 《长部注》「比丘:这是指『在修行的人』……凡习此行〔即四念处〕者,皆名为比丘。从修行见比丘的状态,故说『比丘』。习行〔四念处〕者,无论是天神是人,皆称为比丘」(Sv II 346= Ps I 245: Bhikkhūti paṭipatti-sampādaka-puggala-nidassanam etaṃ. ……. Yo ca imaṃ paṭipattiṃ paṭipajjati, so bhikkhu nāma hotīti paṭipattiyā bhikkhubhāvadassanatopi “bhikkhū”ti āha. Paṭipannako hi devo vā hotu manusso vā, bhikkhūti saṅkhyaṃ gacchatiyeva)。
  212. 《法集论注》(Dhs-a 349): Ariyāti ārakattā kilesehi, anaye na iriyanato, aye iriyanato, sadevakena lokena ca araṇīyato buddhā ca paccekabuddhā ca buddhasāvakā ca vuccanti。
  213. 《法集论注》(Dhs-a 350): Yo ve kataññū katavedi dhīro, kalyāṇamitto daḷhabhatti ca hoti; dukhitassa sakkacca karoti kiccaṃ, tathāvidhaṃ sappurisaṃ vadantī”ti。
  214. 《本生经注》:「此中,阿利耶:此为「美善」的同义词。阿利耶有四种:行之阿利耶、见之阿利耶、相之阿利耶及证之阿利耶。此中,住于良善行的,无论是人或畜生,皆名为行之阿利耶。……拥有庄严可爱的外表与威仪者,名为见之阿利耶。……具上衣与下衣之相,似沙门而行,即使无戒,也名为相之阿利耶。……佛陀等人名为证之阿利耶,所以说:『佛、辟支佛、佛弟子皆被称为阿利耶』」(Ja-a II 280: Tattha ariyoti sundarādhivacanametaṃ. So pana ariyo catubbidho hoti ācāra-ariyo dassana-ariyo liṅga-ariyo paṭivedha-ariyoti. Tattha manusso vā hotu tiracchāno vā, ariyācāre ṭhito ācāra-ariyo nāma. …… Rūpena pana iriyāpathena ca pāsādikena dassanīyena samannāgato dassana-ariyo nāma. …… Nivāsanapārupanaliṅgaggahaṇena pana samaṇasadiso hutvā vicaranto dussīlopi liṅga-ariyo nāma……. Buddhādayo pana paṭivedha-ariyā nāma. Tena vuttaṃ– “ariyā vuccanti buddhā ca paccekabuddhā ca buddhasāvakā cā”ti)。
  215. 《法集论注》:「于此,不常见圣者,且不赞叹见的人,应知是不见圣者之人。这有两类,未以眼见、未以智见。此中,未已智见,是这里所意指的。圣者为人眼、天眼所见,也不为所见。因为只见外表故,未以圣性〔即道、果〕为所缘之故。狗与胡狼也以眼见到圣者,但牠们未见圣者」(Dhs-a 350: Idāni yo tesaṃ ariyānaṃ adassanasīlo, na ca dassane sādhukārī, so ariyānaṃ adassāvīti veditabbo. So ca cakkhunā adassāvī ñāṇena adassāvi duvidho, tesu ñāṇena adassāvi idha adhippeto. Maṃsacakkhunā hi dibbacakkhunā vā ariyā diṭṭhāpi adiṭṭhāva honti. Tesaṃ cakkhūnaṃ vaṇṇamattaggahaṇato, na ariyabhāvagocarato. soṇasiṅgālādayopi ca cakkhunā ariye passanti. Na ca te ariyānaṃ dassāvino)。
  216. 《相应部》(SN III 120): Alaṃ, vakkali, kiṃ te iminā pūtikāyena diṭṭhena? Yo kho, vakkali, dhammaṃ passati so maṃ passati; yo maṃ passati so dhammaṃ passati。《相应部注》:「九种出世间法名为如来身」(Spk II 288: navavidho hi lokuttaradhammo tathāgatassa kāyo nāma)。
  217. 《中部注》:「若未见到圣者以智所见的无常等相,未证得圣者所证的法,虽以眼见〔圣者〕,但因未见『作圣之法』、未见『圣性』之故,应说为『未见圣者』」(Ps I 23: Tasmā cakkhunā passantopi ñāṇena ariyehi diṭṭhaṃ aniccādilakkhaṇaṃ apassanto ariyādhigatañca dhammaṃ anadhigacchanto ariyakaradhammānaṃ ariyabhāvassa ca adiṭṭhattā “ariyānaṃ adassāvī”ti veditabbo)。
  218. 《法句经注》(Dhp-a 348): Assutavā puthujjanoti ettha pana āgamādhi- gamābhāvā ñeyyo assutavā iti. Yassa hi khandhadhātu-āyatana -sacca-paccayākāra-satipaṭṭhānādīsu uggaha-paripucchā-vinicchaya- rahitattā diṭṭhipaṭisedhako neva āgamo, paṭipattiyā adhigantabbassa anadhigatattā neva adhigamo atthi, so āgamādhigamābhāvā ñeyyo assutavā iti。
  219. 《法集论注》(Dhs-a 383): So hi puthūnaṃ nānappakārānaṃ kilesādīnaṃ jananādīhi kāraṇehi puthujjano. Yathāha- “puthu kilese janentīti puthujjanā. Puthu avihatasakkāyadiṭṭhikāti puthujjanā. Puthu satthārānaṃ mukhullokikāti puthujjanā. Puthu sabbagatīhi avuṭṭhitāti puthjjanā. Puthu nānābhisaṅkhāre abhisaṅkharontīti puthujjanā. Puthu nānā-oghehi vuyhantīti puthujjanā. Puthu nānāsantāpehi santappantīti puthujjanā. Puthu nānāpariḷāhehi pariḍayhantīti puthujjanā. Puthu pañcasu kāmaguṇesu rattā giddhā gadhitā mucchitā ajjhosannā laggā laggitā palibuddhāti puthujjanā. Puthu pañcahi nīvaraṇehi āvutā nivuttā ovutā pihitā paṭicchannā paṭikujjitāti puthujjanā”ti. puthūnaṃ vā gaṇanapatham-atītānaṃ ariyadhamma-parammukhānaṃ nīcadhammasamācārānaṃ janānaṃ antogadhattāpi puthujjannā. Puthu vā ayaṃ- visuṃyeva saṅkhyaṃ gato, vi-saṃsaṭṭho sīlasutādiguṇayuttehi ariyehi- janotipi puthujjano。
  220. 《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22: vibādhati, upatāpeti cāti saṃkileso)。
  221. 《相应部注》(Spk III 242-243): Tattha aṭṭha samāpattiyo sayaṃ vikkhambhitehi nīvaraṇādīhi vimuttattā vikkhambhanavimuttīti saṅkhaṃ gacchanti. Aniccānupassanādikā satta anupassanā sayaṃ tassa tassa paccanīkavasena pariccattāhi niccasaññādīhi vimuttattā tadaṅgavimuttīti saṅkhaṃ gacchanti. Cattāro ariyamaggā sayaṃ samucchinnehi kilesehi vimuttattā samucchedavimuttīti saṅkhaṃ gacchanti. Cattāri sāmaññaphalāni maggānubhāvena kilesānaṃ paṭipassaddhante uppannattā paṭipassaddhivimuttīti saṅkhaṃ gacchanti. Nibbānaṃ sabbakilesehi nissaṭattā apagatattā dūre ṭhitattā nissaraṇavimuttīti saṅkhaṃ gataṃ。亦参考《自说经注》(Ud-a 32)。
  222. 《相应部》(SN V 154): attadīpā viharatha att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dhammadīpā dhammasaraṇā anaññasaraṇā。
  223. 参考《长部》(DN I 19)。《长阿含经》卷14:「或有众生喜戏笑懈怠,数数戏笑以自娱乐,彼戏笑娱乐时。身体疲极便失意,以失意便命终」(T1, 90c)。
  224. 参考《本生经注》(Ja-a III 496-501)。
  225. 《长老偈》(Th 450)。
  226. 见《增支部》(AN I 78)、《杂阿含.758经》。
  227. 《清净道论大疏钞》:「在得利等可喜的状态里,因为无随眠之故而表现得怎么样;在无利得等不可喜的状态里,也因无瞋恚之故而表现为那样。或者,可喜、不可喜事未显露时怎么样,在它们显露时也是那样。此是tādī。tādi的状态,即是「 寂静状态」(tādibhāvo)」(Vism-mhṭ I 19: yādiso iṭṭhesu, lābhādīsu ca anunayābhāvato, tādiso aniṭṭhesu, alābhādīsu ca paṭighābhāvato. Tato eva vā yādiso anāpāthagatesu iṭṭhāniṭṭhesu, tādiso āpāthagatesupīti tādī. Tassa bhāvo tādibhāvo)。
  228. 《中部注》(Ps I 237): Yaṃ pubbe taṃ visosehi, pacchā te māhu kiñcanaṃ; majjhe ce no gahessasi, upasanto carissasi。
  229. 关于「疯」,见第五章。
  230. 故事出自《法句经注》(Dhp-a I 349-356)。
  231. 《如是语》(Iti 36-37)。
  232. 《心义灯疏》(Sp-ṭ I 355)。.
  233. 《相应部》(SN IV 71)。
  234. 参考《相应部》(SN 47:7);《杂阿含.620经》。
  235. 《法集论注》(Dhs-a 370)。
  236. 烦恼于何道断除的问题,见《清净道论》(Vism 682-685)。
  237. 《论事注》:「此中,无罪是善、有可爱的果报者也是善。无罪是不与烦恼相应。除了不善以外,一切法都算无罪。有可爱的果报者,是会于未来转世的过程里制造可爱果报的『功德』」(Khv-a 179-180: Tattha anavajjampi kusalaṃ iṭṭhapākampi. Anavajjaṃ nāma kilesavippayuttaṃ. Ayaṃ nayo ṭhapetvā akusalaṃ sabbadhamme bhajati. Iṭṭhavipākaṃ nāma āyatiṃ upapattipavattesu iṭṭhaphalanipphādakaṃ puññaṃ)。
  238. 《相应部》(SN V 369-371)。
  239. 《长部注》(Sv I 58): Dve puthujjanā vuttā, buddhenādiccabandhunā; andho puthujjano eko, kalyāṇeko puthujjano’ti。
  240. 《长部》(DN II 290);《中部》(MN I 56);《相应部》(SN V 141;167-68; 185-86)。
  241. Puthu vā ayaṃ- visuṃyeva saṅkhyaṃ gato, visaṃsaṭṭho sīlasutādiguṇa- yuttehi ariyehi- janotipi puthujjano.
  242. 《增支部》(AN IV 4-5)。
  243. 「信」启发「布施」、「持戒」等善行,带领它们度越洪流。
  244. 《长部古疏》:「『就是这样!』这般地进入、跃入而确立、固定住的信任……『深信』投入、进入应信之事,『就是这样』犹如亲见似地转起」(Sv-pṭ II 128: “Evametan”ti okkanititvā pakkhanditvā saddahanavasena kappanaṃ okappanaṃ. … Okappanasaddhā saddheyyavatthuṃ ogāhetvā anupavisitvā “evametan”ti paccakkhaṃ karontī viya pavattati)。
  245. 见《自说经》(Ud-a 258)。
  246. 《小诵注》(Khp-a 12)。
  247. 《法句经》(Dhp 276)。
  248. 参考《清净道论》(Vism 5): sā ca kalyāṇaṃ, iṭṭhāniṭṭhesu tādibhāvāvahanato。
  249. 《法句经》(Dhp 81)。
  250. 《法句经注》(Dhp-a IV 407)。
  251. 《增支部注》(Mp I 305)。
  252. 《法句经注》(Dha-a II 289-290)。
  253. 《清净道论》(Vism 438)。
  254. 《法集论注》(Dhs-a 123)。
  255. 指「见清净」(diṭṭhivisuddhi),见《第一义灯》(Paramatthadīpanī 432)。
  256. 参考《相应部》(SN V 166)、《法集论注》(Dhs-a 157-159)。
  257. 参考《清净道论》(Vism 98-101)。
  258. 《增支部》(AN IV 32)。
  259. 七种特质的解释,参考《导论注》:「可爱:具足善清净的戒成就及见成就者,是可爱的、会被喜爱的」(Nett-a 250-251: Piyo ca hotīti suparisuddhāya sīlasampattiyā, suparisuddhāya ca diṭṭhisampattiyā samannāgato piyo piyāyitabbo hoti)。
  260. 《清净道论》(Vism 10: Sobhantevaṃ na rājāno, muttā-maṇi-vibhūsitā; yathā sobhanti yatino, sīla-bhūsana-bhūsitā. attānuvādādibhayaṃ, viddhaṃsayati sabbaso; janeti kittihāsañca, sīlaṃ sīlavataṃ sadā)。
  261. 《导论注》:「像石伞一样,应该被看得很重,故是敬重」(Pāsāṇacchattaṃ viya garukātabbatāya garu)。
  262. 《导论注》:「因上人法故应受敬佩,故是可佩」(Uttarimanussadhamma- vasena sambhāvetabbatāya bhāvanīyo)。《清净道论大疏钞》:「可佩:应受敬佩:『的确,这位尊者了知可知之事,观见可见之事』」(Vism-mhṭ I 30:bhāvanīyoti “addhā ayamāyasmā jānaṃ jānati, passaṃ passatīti”ti sambhāvanīyo)。
  263. 《导论注》:「会说:于己建立『我适时而说』等五法,立于对同梵行者有帮助的情况后才说。……或者,会说:常谈论法」(Vattāti “kālena vakkhāmī”ti-ādipañcadhamme attani upaṭṭhāpetvā sabrahmacārīnaṃ ullumpanabhāve ṭhatvā vattā. …… Vattāti vā dhammakathāvasena vacanasīlo)。关于「五法」,参考《增支部》(AN 5:17)、《杂阿含.497经》。
  264. 《导论注》:「堪忍〔他〕说:无论被同梵行者如何说,皆柔顺地受教,堪受他们的言语。……或者,堪忍〔他〕说:解说法时,不为他人所动摇,堪受他人问难,所以堪忍〔他〕说」(Vacanakkhamoti sabrahmacārīhi yena kenaci vuccamāno subbaco hutvā padakkhiṇaggāhitāya tesaṃ vacanaṃ khamatīti vacanakkhamo. ……Vacanakkhamoti dhammaṃ saṃvaṇṇento parehi asaṃhīro hutvā tesaṃ pucchāvacanakkhamatāya vacanakkhamo)。
  265. 《导论注》:Gambhīrañca kathaṃ kattāti saccapaṭiccasamuppādādiṃ, aññaṃ vā gambhīrakathaṃ kattā。
  266. 《增支部》(AN IV 32): Yamhi etāni ṭhānāni, saṃvijjantīdha puggale; so mitto mittakāmena, atthakāmānukampato; api nāsiyamānena, bhajitabbo tathāvidho。
  267. 《增支部》(A IV 31): Duddadaṃ dadāti mitto, dukkharañcāpi kubbati; athopissa duruttāni, khamati dukkhamāni ca. Guyhañca tassa akkhāti, guyhassa parigūhati; āpadāsu na jahāti, khīṇena nātimaññati. Yamhi etāni ṭhānāni, saṃvijjantīdha puggale; so mitto mittakāmena, bhajitabbo tathāvidho。
  268. 参考《清净道论大疏钞》(Vism-mhṭ I 19-20)、《增支部疏》(Mp-ṭ III 166-167)。
  269. 《增支部》(AN I 215-217)。
  270. 《增支部》(AN I 217-218)。
  271. 《法句经》:「进入僻静处,心常寂静,正观诸法的比丘,拥有非凡的喜悦」(Dhp 373: Suññāgāraṃ paviṭthassa, santacittassa bhikkhuno; amānusī rati hoti, sammā dhammaṃ vipassato)。
  272. 关于「法」初善、中善、后善的说明,参考《清净道论》(Vism 213-214)。
  273. 《中部》(MN I 61)、《自说经》(Ud 11)。参考《相应部》(SN II 273)。
  274. 十论事出自《中部》(M III 113-114)。其详解,参考《自说经注》(Ud-a 227-233)。其中「不会论」的「不会」意指,不因与异性、居士、同梵行者的来往而生起烦恼,导致退堕。
  275. 《自说经注》(Ud-a 106): Tuṇhībhāvoti samathavipassanābhāvanā- bhūtaṃ akathanaṃ。
  276. 《相应部》(SN V 420-424)。
  277. 《法句经》(Dhp 216)。
  278. 《法句经注》(Dhp-a II 375-376): Yato yato sammasatīti aṭṭhatiṃsāya ārammaṇesu kammaṃ karonto yena yenākārena, purebhattādīsu vā kālesu yasmiṃ yasmiṃ attanā abhirucite kāle, abhirucite vā kammaṭṭhāne kammaṃ karonto sammasati. Udayabbayanti pañannaṃ khandhānaṃ pañcavīsatiyā lakkhaṇehi udayaṃ pañavīsatiyā eva ca lakkhaṇehi vayaṃ. Pītipāmojjanti evaṃ khandhānaṃ udayabbayaṃ sammasanto dhamma-pītiṃ dhammapāmojjañca labhati. Amatanti taṃ sappaccaye nāmarūpe pākaṭe hutvā upaṭṭhahante uppannaṃ pītipāmojjaṃ amatanibbānasampāpakattā vijānataṃ paṇḍitānaṃ amatamevāti attho。
  279. 《增支部》(AN III 192-196)。
  280. 《长部注》:「此中的两种善,即『导向轮转』与『导向还灭』。二者中,『导向轮转的善』是父母对子女的柔软心,为一种情爱;或者是子女对父母的柔软心,〔亦〕为一种情爱。『导向还灭的善』则是四念处等的〔三十七〕菩提分法。又,导向轮转的善所产生的利益,是在人间有转轮圣王的幸福;导向还灭的善所产生的利益,则是成就道、果、涅盘」(Sv III 32: Tattha duvidhaṃ kusalaṃ vaṭṭagāmī ca vivaṭṭagāmī ca. Tattha vaṭṭagāmikusalaṃ nāma mātāpitūnaṃ puttadhītāsu puttadhītānañca mātāpitūsu sinehavasena mudu-maddava-cittaṃ. Vivaṭṭagāmikusalaṃ nāma “cattāro satipaṭṭhānā”ti-ādibhedā sattatiṃsa bodhipakkhiyadhammā. Tesu vaṭṭagāmipuññassa pariyosānaṃ manussaloke cakkavattisirīvibhavo. Vivaṭṭagāmikusalassa maggaphalanibbānasampatti)。
  281. 参考《清净道论》(Vism 432)。
  282. 原英译是one is able to visualize whatever one adverts to。

三皈依和五戒流程及解说

南传佛教三归五戒流程及解说

受三皈依、五戒程序及自受三皈依及五戒的方法

(巴利文和中文)

一、受三皈依、五戒程序

请求受三皈五戒

求戒者先礼敬比库三拜,然后念诵求受三皈五戒文:

Ahaṃ, bhante[1],tisaraṇena saha pañca sīlāni yācāmi, anuggahaṃ katvā sīlaṃ detha me, bhante.

尊者,我乞求三皈依和五戒法。请尊者在摄受后把戒授与我!

Dutiyam’pi, ahaṃ, bhante,tisaraṇena saha pañca sīlāni yācāmi, anuggahaṃ katvā sīlaṃ detha me, bhante.

尊者,我第二次乞求三皈依和五戒法。请尊者在摄受后把戒授与我!

Tatiyam’pi, ahaṃ, bhante,tisaraṇena saha pañca sīlāni yācāmi, anuggahaṃ katvā sīlaṃ detha me, bhante.

尊者,我第三次乞求三皈依和五戒法。请尊者在摄受后把戒授与我!

比 库[2]Yamahaṃ vadāmi taṃ vadehi (vadetha).

我念什么你(你们)也跟着念。

求戒者:Āma, bhante.

是的,尊者。

三皈依 (Tisaraṇagamanaṃ)

比库引领求戒者念诵礼敬偈:

比 库: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

求戒者: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3x)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三遍)

接下来,比库念诵三皈依文,求戒者跟着念: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我皈依佛。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我皈依法。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我皈依僧。

Dutiyam’pi,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二次我皈依佛。

Dutiyam’pi,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二次我皈依法。

Dutiyam’p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二次我皈依僧。

Tatiyam’pi,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三次我皈依佛。

Tatiyam’pi,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三次我皈依法。

Tatiyam’p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第三次我皈依僧。

比库: Tisaraṇagamanaṃ paripuṇṇam.

三皈依已经圆满。

求戒者:Āma, bhante.

是的,尊者。

五戒(Pañcasīlaṃ)

受五戒时,比库每念完一条戒条,求戒者跟着念:

Pāṇātipāt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杀生戒(我受持离杀生学处)。

Adinnādān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偷盗戒(我受持离不与取学处)。

Kāmesu micchācār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邪淫戒(我受持离欲邪行学处)。

Musāvād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妄语戒 (我受持离妄语学处)。

Surāmeraya-majja-pamādatthān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我受持不饮酒戒 (我受持离导致放逸原因的谷酒和果酒学处)。

授完三皈依和五戒之后,比库勉励求戒者:

比 丘:Tisaraṇena saha pañcasīlaṃ dhammaṃ sādhukaṃ katvā appamādena sampādetha.

在好好地作(守持)三皈依和五戒法后,应不放逸地努力(成就)。

求戒者:Āma, bhante.

是的,尊者。

发愿 (Patthanā)

接下来比库念发愿文,求戒者跟着念:

Idaṃ me puññaṃ, āsavakkhayāvahaṃ hotu.

愿我此功德导致漏尽(断除烦恼)。

Idaṃ me puññaṃ, nibbānassa paccayo hotu.

愿我此功德成为涅盘的助缘。

Idaṃ me ñātīnaṃ hotu, sukhitā hontu ñātayo.

愿以此(功德)与我的亲戚(分享),愿亲戚们快乐。

二、三皈依、五戒浅释

1、皈依 (saraṇa),即依靠、投靠。也称为「三皈依」(tisaraṇa)或「皈依三宝」。

2、三宝:佛(buddha)、法(dhamma)、僧(saṅgha僧伽或僧团)。

皈依三宝是指以佛、法、僧作为皈依处或依靠。对佛、法、僧三宝生起净信心的男女信众必须求受三皈依和五戒,如此才算正式成为佛教徒。

受持三皈依和五戒的在家男众称为「优婆塞」(upāsaka),即净信男、净信士;女众则称为「优婆夷」(upāsikā),即净信女。

3、佛(buddha):佛陀。无需老师指导而自己修行达到完全觉悟的人;他自己觉悟了四圣谛,也能教导其它众生觉悟。

4、法(dhamma):佛法。佛陀所教导的真理;圣谛。

5、僧(saṅgha):僧伽、僧团:众、团体;四位或四位以上的清净比库称为「僧团」。过去、现在、未来、全世界的所有比库众皆属僧团,而个别的一群比库,例如住在同一所寺院内的所有比库也属僧团。

6、如果在家居士违犯五戒中的任何一条戒,他或她必须向比库重新再求受五戒,然后谨慎地守持。若再违犯,则须再次重受。

7、若于无比库之处,则于佛塔、佛陀像前受亦得。

8、除了一般的五戒之外,还有两种五戒,即:

⑴、梵行五戒:与一般五戒不相同的是,梵行五戒的第三条戒是不淫戒,而一般五戒的第三条戒是不邪淫,这是两者之间的差别;

⑵、一食梵行五戒:在此「一食」是指一天之中只在早上吃一餐。如果在家人要受持此戒,他们可以在受了梵行五戒之后,再受持「过午不食戒」。如果是受持整体的五戒,他们可以说:「我受持一食梵行五戒。」

三、违犯与不违犯五戒的条件

根据《律藏·经分别》(Vin. Sutta Vbh.)与《小诵义释书》(Khd. Ak.),下述是构成违犯与不违犯五戒的条件:

1、离杀生

有五个条件构成违犯离杀生戒,即:

一、对像是有生命者;

二、知道是有生命者;

三、存有杀意;

四、致力去杀;

五、对象被杀死。

不构成违犯的情况,即:

一、不小心(意外),例如建造房舍时失手掉落木石,压死刚从下面经过的人;

二、无故意心(不存杀害的心),例如:出于好意给病人服药,但是该病人在服用时噎死;

三、不知道,例如:不知道有生命而将石头放在其上;

四、没有想到会使对方致命,例如:不经意地将有毒的东西给他人吃而致死;

五、精神失常(如见火而捉等)或发狂时(失去理智);

六、被杀者没有因此而死。

2、离不与取(不偷盗)

有五个条件构成违犯离不与取戒,即:

一、有主之物(包括个人物、僧团物、供圣物,如:供塔物等);

二、明知是有主之物;

三、存有盗心;

四、以各种方法取,例如:以身体的行为夺取或以言语命令他人偷取等;

五、该物被取离原处。

不构成违犯的情况,即:

一、无主物:被丢掉的东西,如粪扫衣(paṃsukūlacīvara);野外无人拥有之物;

二、死者、鬼或畜生的东西;

三、误以为是无主物;

四、不存有盗心,以为是自己的东西而误取;

五、拿取信赖者之物不犯不与取,但是必须具备五个条件,即:

1、物主是朋友;

2、物主与自己很要好;

3、物主允许自己可以拿取他的物品;

4、物主还活着;

5、确定物主不会在意。

六、精神失常时。

3、离欲邪行(不邪淫)

构成违犯不邪淫戒的四种条件是:

一、1.如果男人与二十种女人中的一种女人性交。这二十种女人可分为三类,即:

⑴.九种受监护的女子,即:

a. 母亲守护 (mātu-rakkhitā);

b. 父亲守护 (pitu-rakkhitā);

c. 父母亲守护 (mātā-pitu-rakkhitā);

d. 兄弟守护 (bhātu-rakkhitā);

e. 姐妹守护 (bhagini-rakkhitā);

f. 亲戚守护 (ñāti-rakkhitā);

g. 家系守护 (gotta-rakkhitā);

h. 法守护 (dhamma-rakkhitā);

i. 有(丈夫)守护 (sārakkhā)。

⑵.十种已婚的女人,即:

a. 买得妇 (dhanak-kītā):以财物买来而令住者;

b. 乐住妇(chanda-vāsinī ):自愿为人妻而住者;

c. 雇住妇 (bhoga-vāsinī):与物而令住者;

d. 衣物住妇 (paṭa-vāsinī):与衣物而令住者;

e. 水得妇 (oda-patta-kinī):共触水钵而住之妇。男女双方一起以钵中水灌手并誓言:「愿如此水般和合不离」而结为夫妇。这是古印度的正式婚礼。

f. 镮得妇 (obhaṭa-cumbaṭā):对一个取薪女,除掉了她头上﹝用来取薪﹞的垫子后令住在家里之妇,称为除环妇。

g. 婢取妇 (dāsī-bhariyā ):既是奴婢又为妇;

h. 执作妇 (kamma-kārī-bhariyā):既是佣人又为妇;

i. 俘虏妇 (dhajā-haṭā):俘虏而得来者;

j. 暂住妇 (muhuttikā):暂时之妇。

⑶.罚护女 (sapari-daṇḍā) :有人准备刑具而说:「凡是到某某女子处者将会受罚。」

2. 如果女人与十二种男人中的一种男人性交。这十二种男人可分为三类,即:

⑴.九种被守护的男人,即:

a. 母亲守护 (mātu-rakkhita);

b. 父亲守护 (pitu-rakkhita);

c. 父母亲守护 (mātā-pitu-rakkhita);

d. 兄弟守护 (bhātu-rakkhita);

e. 姐妹守护 (bhagini-rakkhita);

f. 亲戚守护 (ñāti-rakkhita);

g. 家系守护 (gotta-rakkhita);

h. 法守护(dhamma-rakkhita);

i. 有(妻子)守护(sārakkha)。

⑵.两种已婚的男人;

⑶.罚护男 (sapari-daṇḍa):有人准备刑具而说:「凡是到某某男子处者将会受罚。」

二、清醒地觉知要和上面的任何一种女(男)人性交;

三、以种种方法行性交;

四、如果男人与女人的口、阴道或肛门这三道中的任何一道行性交。如果女人与男人的口、****************************(男根)和肛门这三道中的任何一道行性交。

不构成违犯的条件,即:

一、没有觉知时,如:在睡觉或昏迷时;

二、心被强烈的烦恼所困惑(精神错乱);

三、发狂时;

四、受到剧烈的痛苦而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4、离妄语

有四个条件构成违犯离妄语,即:

一、不真实的言语;

二、存有欺骗的动机;

三、以各种方法欺骗(透过言语或身体行为,例如:书信、动作);

四、对方明了。

不构成违犯的情况,即:

一、开玩笑;

二、口误(如话说得太快,心中想着甲事,却说成乙事);

三、无欺骗之心。

5、离导致放逸之因——谷酒和果酒

有四个条件构成违犯,即:

一、能导致麻醉的物品;

二、存有欲念要使用;

三、使用;

四、经过喉咙。

不构成违犯的情况,即:

一、生病时使用含有麻醉成分的药物来治病;

二、饮用含有酒的颜色、气味、味道(但不是酒)的饮料;

三、食用以酒调味的食物。

四、持戒的利益

一、在《法句经》第54~57偈中佛陀说:

「花香不能逆风吹送,

檀香木、多伽罗及茉莉之香亦不能;

只有具德者之香才能逆风吹送,

具德者之香能吹送至一切方向。

有檀香木、多伽罗、莲花及茉莉之香,

然而,戒行之香远胜一切香味。

多伽罗与檀香木之香是微不足道的,

具德者之香才是最胜的,

甚至能向上飘送至天界。

魔王找不到戒行具足、精进,

及以正智获得解脱者所行之道。」

二、在《行生经》中佛陀说到:

「诸比库,持戒者的愿望必定会因其清净的戒行而圆满达成。」

三、在《长部.大般涅盘经》(D. II, 86)中,佛陀又提到善持戒律的人可获得五种利益,即:

1、因持戒的不放逸,能得大财富;

2、善名远扬;

3、因持戒而自信地走进王臣、婆罗门、居士或沙门众中,不会感到自卑怖畏;

4、临终时心不迷惑(无德的人在临终时对自己一生不曾行善业而感到懊悔;有德的人临终时则不会感到懊悔)。

5、死后投生到天界或人间。

四、在《清净道论》中又说:

一切诸香中,戒香最为胜,此香熏十方,而无有障碍。

奉侍具戒者,作少而果大,故以彼为器,供养与恭敬。

具戒于今世,不为诸漏害,他世诸苦根,因缘亦断绝。

不论人间福,以及诸天福,具戒者有愿,实非难得事。

诸戒成就者,彼心常追逐:无上涅盘德,究竟寂静乐。

诸乐根本戒,此中多行相,种种诸功德,智者应辨别。

自受三皈依及五戒的方法

凡对世尊之正法、律生起清净信心,欲受持三皈依及五戒之善男子、善女人,应入于寺塔中,以敬信之心礼请一位戒行清净、智慧具足、堪作师表的比库,求受三皈依及五戒。若于无比库处而欲受三皈依及五戒者,亦可于世尊乔答摩佛像前恭敬受得。

下面列举的是于佛像前自受三皈依及五戒的方法。先礼敬佛像三次,然后以巴利语念诵如下之三皈五戒文:

巴利原文: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3x)

三皈依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Dutiyam’pi,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Dutiyam’pi,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Dutiyam’p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Tatiyam’pi, Budd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Tatiyam’pi, Dhamm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Tatiyam’pi Saṅghaṃ saraṇaṃ gacchāmi

五戒

Pāṇatipāt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Adinnādān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Kāmesu micchācār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Musāvād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Surāmeraya-majja-pamādaṭṭhānā veramaṇī sikkhāpadaṃ samādiyāmi.

回向

Idaṃ me puññaṃ, āsavakkhayāvahaṃ hotu.

Idaṃ me puññaṃ, nibbānassa paccayo hotu.

Idaṃ me puññaṃ sabbasattānaṃ bhājemi,

Te sabbe me samaṃ puññabhāgaṃ labhantu!

Sādhu! Sādhu! Sādhu!

大意:

礼敬 世尊 阿罗汉 正等正觉者!(三称)

(三皈依)

我皈依佛,

我皈依法,

我皈依僧;

第二次我皈依佛,

第二次我皈依法,

第二次我皈依僧;

第三次我皈依佛,

第三次我皈依法,

第三次我皈依僧。

(五戒)

1、我受持戒绝杀生学处;

2、我受持戒绝不与取学处;

3、我受持戒绝邪欲行学处;

4、我受持戒绝虚妄语学处;

5、我受持戒绝饮酒及服用麻醉品学处。

(回向)

愿我此功德,导向诸漏尽;

愿我此功德,为证涅盘缘!

愿我此功德,回向诸有情,

愿彼诸众生,同得功德分!

善哉!善哉!善哉!

  1. 如果是西亚莉称ayye,如果是居士称mitta
  2. 旧译比丘,巴利语bhikkhu的发音为‘比库’。

在搜狗拼音里设置输入巴利字符

设置方法

 

1. 打开搜狗拼音‘设置属性’(右击搜狗拼音皮肤,出现上拉菜单,选择第一项),如下图,选择‘高级’:

pali-set1

2. 勾选‘自定义短语’如上图红色箭头所指,点击‘自定义短语设置’出现下图:

pali-set2

3.在上图中点击’添加新定义’

pali-set33

从下面选择一巴利字符比如

āīūṭṭhḍḍhṅṇñḷṃ Ā Ī Ū Ṭ Ḍ Ṅ Ṇ Ñ Ḷ Ṃ

复制到上图最下面的那个箭头所指之处。在‘缩写’下面输入ha,‘该条短语在候选中的位置’选1。然后点击‘确定’,其余两个对话框也点击‘确定’。这时你用搜狗拼音输入ha,就会看到出现在候选词的第个位置。

可以重复上述过程把大写的Ā放在位置2,如图

pali-set6

这样键入ha,在复选框里会出现1.ā 2.Ā …

可以重复使用上面的方法设置所有巴利字符。比如,

pali-set7

当然你也可以在上图中点击确定并继续添加,一个一个地把所有的巴利字符都设置完后再按确定。

我设置缩写采用下面的对应关系以方便记忆(h代表横,d代表点,b代表波浪符号,ā就是一横下面一个a,所以用ha表示,其余类推):

ha =ā, hi=ī ,hu=ū

td=ṭ , dn=ṅ,nd=ṇ, dd=ḍ,ld=ḷ ,md=ṃ

bn=ñ

你完全可以按自己便于记忆的方式编码,设置aa=ā,ii=ī,uu=ū 。

4.解决显示不正常的问题

1)按上述方法设置好后,我在QQ邮箱测试一切正常。在WPS文字里面测试发现带点的字符后面会多出空格,其它字符都正常,这是因为输入的时候WPS自动认为是宋体,如图

pali-set4

需要转换成比较通用的巴利字体Tahoma或Arial Unicode MS显示就正常了,方法是用光标选择要转换的字符,然后在字体的下拉菜单中选择字体比如Tahoma:

pali-set5

结果上述字符后面的空格就消失了,如上图所示。在WORD2003里面,上述字符甚至显示为方格,看见字符,因此就更不方便了,但是用上面同样方法改成巴利字体显示就正常了。麻烦就是每次都要输入后才能改。我用专门设置了输入巴利字符的软件Keyman测试,也有同样的问题。所以这个问题不是设置搜狗拼音的问题。当然你也可以根据你所安装的字库找到在你的计算机上能工作的字库。

如果是新建的文件,解决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选择Arial Unicode MS则所有输入的巴利字符都能正常显示。

5.解决QQ显示问题:

在QQ中有的打出来带点的字符如果是方框,按照‘阿赖耶的破灭’贤友建议的选择Arial Unicode MS也能解决(点击红箭头所指,然后选择两个红圈所指):

pali-set8

但使用Win7 的贤友说,使用Times New Roman也能正常显示。不过这样在QQ中发送的巴利字符在用XP的贤友的屏幕上可能就不能正常显示。

如果只想在WORD文档里输入巴利字符,那么用耀智居士/立地学佛贤友的‘在WORD中自定义巴利语符号栏’一文的方法就更方便。在‘學習巴利語及經文’立地学佛还专门生成了单独作为巴利语输入法的软件可供安装。

Metta

2014年12月 更新

通过正见达到平静与快乐

通过正见达到平静与快乐

恰宓西亚多 著

明慧西亚莉 译

北京恰宓禅修院

 

This book is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Chanmyay Sayadaw’s English book entitled “VIPASSA MEDITATION Lectures on Insight Meditation”

Translated by Ma Vicitthanyani

 

 


序 言

“易见他人过,难见自己非。”

《法句经》252句

这句话与禅修者密切相关。禅修者也许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而全然不觉,直到有一位锐利的、经验丰富的禅修者给他指出来才明白。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又忘记了,需要被再次提醒。

从1983年3月30日至4月8日,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经验非常丰富的禅修指导老师恰宓西亚多(迦那卡毗旺沙西亚多)在马来西亚槟城的佛教禅修中心主持一次禅修营,指导我们修行威巴萨那禅修(内观禅修)。他耐心地教导我们,帮助我们纠正修行中的错误,并时时提醒我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他指导精确、训练严格、开示令人鼓舞,我们都非常受益。

为了所有禅修者的利益,我们将此次禅修指导编辑成册。编辑的内容是恰宓西亚多每晚对禅修者所作的开示。有些内容主要摘自西亚多与禅修者小参时的指导。这些内容被分门别类,编辑成这本综合的小册子。有些内容只适用于特定情况,不能被普遍应用。

非常感谢西亚多允许我们出版这本书,并亲自审核(英文原稿)。

我们也非常感谢所有促成此书出版的人!

苏济瓦禅师

1985年6月

 


致 谢

出版《威巴萨那禅修》的第四版,我非常高兴!这本书已经出版了三次,一次在马来西亚,一次在泰国,一次在缅甸。深深地感谢苏济瓦禅师辛勤地编辑我于1983年4月在马来西亚槟城给禅修者所作的开示和指导。

一位居住于伦敦的缅甸佛弟子乌拉泰,请求我允许他出版这本书,作为法的布施以纪念他的生日。为了增强他的功德,我再次修改并编辑了此书,允许他作为法布施出版。我的一位学生加拿大比丘乌旺沙拉吉达润饰了这本书的语言,貌焦妙莴将这本书的草稿输入了电脑。我也非常感谢他们俩。

恰宓西亚多

2002年12月20日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ASAMBUDDHASSA

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


第一章 通过正见达到平静与快乐

世上每一个人都想要平静与快乐。因此,人们一直在寻找能引导他们灭苦的真正道路。所有宗教都是因为人们有此追求在世间应运而生。佛教是世界上一个伟大的宗教,它能引导人们达到苦的止息。

苦的原因

佛陀发现了苦的原因。根据佛陀的教导,诸法因缘而生。世间的任何事都有它的因,没有一件事的发生没有因。当佛陀想要去除苦时,他必须要找到苦的因。当因被根除之后,就不会有任何果。当佛陀觉悟时,他发现了苦的因是贪爱,包括各种贪婪、渴望、欲望、执著,等等。

贪爱是苦的因。有贪爱就有苦。当能够去除贪爱时,肯定能离苦。贪爱也是因缘生。没有因,贪爱不会生起。贪爱是因缘生的心理状态和心的过程。世尊发现贪爱的因是邪见,称为萨迦耶见或我见,即认为有个灵魂、自己、我或你、人或众生的错误观念。因此,我见是贪爱的因,贪爱又造成苦。那么邪见的因是什么呢?

世尊指出:对身心自然过程的无知是产生有灵魂或我这种邪见的因。通过透视或正确了解身心这两个过程的真实本质,我们就能够破除无明。由此,我们知道因果法则。我们可以这样总结因果链:无明是因,邪见是果;邪见是因,贪爱是果;贪爱是因,苦是果。

因此,我们知道:如果能够正确了解身心现象,具有了正见,就能够驱散无明。当无明被破除之后,就不会再有灵魂、我、人或众生的邪见。当邪见被去除时,贪爱就不会生起。当贪爱被根除之后,就不会有任何苦生起。这样,就实现离苦,体验苦的止息。

邪见的因

我们应思维:对身心过程的无知是如何造成有灵魂或自我、人或众生、“我”或“你”这个邪见的?邪见是如何导致贪爱的生起?因为我们没有正确了解身心两个过程的真实本质,我们将其当成是人、众生、灵魂或自我。于是,那个人、众生、“我”或“你”想要发财、想要成为国王、王后、总统、总理或百万富翁,等等。这个想要成为王后或总统的欲望就是贪。贪的生起是由于有人或众生、灵魂或自我、“我”或“你”这个邪见。

如果我们想要去除这个欲望或贪爱,我们必须去除它的因。它的因是什么?如我前面所讲的,欲望或贪的因是有人或众生、灵魂或我的邪见。当邪见被去除之后,就不会有任何欲望要成为富翁、国王、总统等等。想要成为某某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想要拥有什么东西的欲望是由于有人或众生、“我”或“你”这个邪见而产生的。当我们心中生起欲望或贪爱时,会带来各种苦。

当我们执著我们的房子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时,我们就会为房子担忧。如果房子着火了,就会伤心。伤心是主要的一种苦,该苦是由于我们对房子的执著而产生的。再打个比方,如果我们执著我们的亲戚、朋友、孩子或父母,这种执著也会导致我们受苦。当我们执著我们的孩子时,就会为孩子的健康、教育等担忧。如果他们没通过考试,我们就不高兴,感到伤心难过。这种苦是心苦,是由于对孩子的执著而产生的。因此,执著是苦的因。

执著是从何生起?执著产生于邪见,邪见是将身心过程当成人或众生、灵魂或自我、“我”或“你”。当“人”的概念被打破之后,就不会有任何执著或苦产生。

如实观察

世尊指出:通过如实地观察身心这两个过程,我们就能正确了解它的本质。当我们想要如实了解某事时,我们应如实地观察它、看它,不分析,不用逻辑推理,不用哲学思维,不掺杂任何先入之见。我们应非常专注、如实地观察。

例如,看一块手表。当我们还没有非常专注、仔细地观察手表时,我们就不能真实地了解这块表。当我们非常专注、仔细地观察这块表时,我们看到了它的商标、设计及上面的图案。我们才知道这块表是SEIKO牌,有一个国际时间表,等等。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如实地观察它,或如果我们的观察带有这样的先入之见:“我以前见过这种表,它的品牌是OMEGA”,于是,当我们一见到这种表时,就会把它当成OMEGA表。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专注、仔细地观察这块表。当我们看到它时,带有先入之见,这种先入之见导致我们对这块表作出错误的判断。如果我们放下先入之见,只是专注、仔细地观察它,我们就会真实地了解它:这块表是SEIKO牌,是日本制造的,它也有国际时间表。因为我们放下了先入之见“OMEGA”,我们就能真实地了解这块表。

同样地,当我们想要正确了解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时,我们不得分析或思维身心过程,不得推理或使用任何智力知识或任何先入之见。我们必须把这些统统放下,只是保持纯粹的专注,如实地觉知当下正在发生的身心现象。这样,我们就能如实地看清身心过程。当感到身体热时,应观热的感受,标记“热”。当感到身体冷时,应观冷的感受,标记“冷”。当感到痛时,应观痛,标记“痛”。当感到快乐时,应观快乐,标记“快乐”。当生气时,应观生气,标记“生气”。当忧愁时,应观忧愁,标记“忧愁”。当感到伤心或失望时,应如实地觉知伤心或失望的情绪。

必须如实地观察每个身心过程,这样才能正确了解其真实本质。正确了解引导我们去除无明。当无明被破除时,我们就不会将身心过程当成是人、众生、灵魂或我。如果我们只是将身心过程视为自然过程,就不会产生任何贪爱。当贪爱被去除时,我们就从所有的苦中解脱出来,证得苦的止息。因此,观察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就是导向灭苦的道路。这是世尊在《四念处经》里教给我们的道路。

在这部经里,世尊教导我们如实地观察身心现象。有四个念处:

1、 身念处;

2、 受念处;

3、 心念处;以及

4、 法念处。

无选择的觉知

当观察身心过程时,不必选择任何心理或身体过程作为禅修目标。心会自己选择。如果选择任何心理或身体过程作为禅修目标,这意味着我们执著这个目标。在禅修期间,观察的心会自己选择目标,也许是乐受或苦受,或腹部的移动。尽管我们尝试将心专注在腹部移动上,但如果痛变得更明显或显著,心不会停留在腹部移动上。观察的心自然会转移到痛,并观察痛,因为心被强行拉向更明显的感受。因此,我们不必选择目标,也不能选择目标,只是观察心自己选择目标。

例如,通过专注、密切地觉知痛,痛消失了,心会注意另一个更明显的目标。如果在背部痒的感觉比腹部移动更明显,心就会转移到痒的感受,并观察它。当痒的感受消失之后,心会再次选择,如腹部移动,作为其目标,因为腹部移动比其它目标更明显。如果乐受比腹部移动更明显,心就会选择乐受作为其目标,标记“乐”。

因此,观禅的原则就是如实观察任何最明显的身心现象。内观禅修不仅非常简单、容易,而且能非常有效地帮助我们实现灭苦的目的。

当吃饭时,应觉知在吃的过程中所包含的每个动作。当伸胳膊时,要觉知伸的动作。当手触到勺子或食物时,要观触觉。当握住勺子时,要观握的感受。当将勺子插入咖哩酱时,要观插入的动作。当舀出咖哩酱时,要观该舀的动作。就这样,如实地观察吃的过程中所包含的每个动作,因为必须要充分认识每个身体过程,以去除造成邪见的因—无明。同样,当我们洗澡,上班或做家务时,我们必须觉知所有的动作和移动。

当在禅修营中练习行禅时,要密切地、准确地、如实地观察脚的动作,如提、推、落。

标记或默念

当观察任何目标时,需要标记或默念它。当提脚走路时,应标记“提”。当脚往前推时,标记“推”。当落脚时,标记“落”。这样标记“提、推、落”。标记密切、准确地把心导向禅修目标,有助于禅修者把心专注在禅修目标上。不过,也许有些禅修者不需要标记,只是观察目标。他们应非常专注地观察脚的移动,从提的动作的开始,到落的动作的结束。心要非常密切地跟着脚的移动,没有思维或推理。这样,就能发展更深的定力。

刚开始禅修时,心经常跑掉。不管什么时候心跑了,应跟踪心并观察它。如果在想家里的事情,要如实地观这个想,默念“想、想”。当想消失之后,继续行禅,像往常一样标记“提、推、落”。

舍摩他(SMATHA)和威巴萨那(VIPASSANA)

我们应知道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的区别。“舍摩他”的意思是定、平静、轻安。当心深深地专注在禅修目标时,心变得宁静、轻安。舍摩他禅修的目的是为了在单一的目标上证得深度的定。因此,舍摩他禅修的结果就是证得深度的定,如安止定或近行定。当心深深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时,心安止在目标上,远离所有的烦恼,如渴望、贪婪、仇恨、欲望、傲慢、无明等等。当心远离五盖时,我们感到平静、轻安、快乐和安详。因此,舍摩他禅修的结果就是通过证得深度的定,如安止定或近行定,得到某种程度的快乐,但这不能让我们正确了解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

《清净道论》描述了舍摩他禅修的40种业处。舍摩他禅修者可以将这40种业处中的任何一个作为业处。例如,《清净道论》中说:如果他想用红色作为禅修业处,他要在墙上离地面两英尺高处制作一个红色的圆。红色的圆应如圆盘那么大,颜色应是正红色、均匀、平滑。当红色的圆制作好之后,他坐在离墙两英尺处的地板上,盯着红色的圆看,将心专注在上面,默念“红、红、红”。如果心跑了,他不是跟着心,而是把心拉回到禅修目标—红色的圆。他应将心再次专注在红色的圆上,并标记“红、红、红”。这就是简要的舍摩他禅修方法。

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是通过正确了解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达到苦的止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需要某种程度的定,这种定可以通过持续不断地观察身心过程来证得。要如实地观察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有很多禅修目标:快乐是禅修目标,生气、忧愁、身痛、僵硬、麻木等也是禅修目标。

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和结果不同,方法也不同。

回到我之前所讲的内容。当行禅时,观脚的移动—提、推、落。刚开始禅修时,心不能很好地专注在脚的移动上。当心妄想时,要专注地观察妄想的心,直到妄想的心消失。只有在妄想的心消失之后,才能像往常一样观脚的移动。当心很好地专注在脚的移动时,我们认识或体验行禅过程中脚的提、推、落的动作,不是脚的形状或身体的形状。当提脚时,心里默念“提”;当推脚时,心里默念
“推”;当落脚时,心里默念
“落”。当认识到脚的移动只是移动的自然过程时,我们也认识到观察脚移动的心是心的自然过程。于是,我们正确了解提的动作是一个过程,观察提的心是另一个过程。推的动作是一个过程,观察推的心是另一个过程。这样,我们充分认识身心现象的两个过程。我们充分了解这两个过程只是身心现象的自然过程。我们就不会把它们当成人、众生、“我”或“你”。于是,就不会生起有人、灵魂或我的邪见。当邪见被去除时,就不会生起任何导致苦的贪或欲望。由于没有贪生起,就不会有任何苦生起,苦实际上就是贪的结果。当我们认识到提、推、落的动作只是自然的过程时,此刻我们就证得了苦的止息。

当我们继续禅修,正念变得越来越稳定、持续、有力,定力也变得更深、更强。当定力变得更深更强时,对身心过程的透视或洞察力变得更加清晰。此时,我们看到一连串提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消失,一连串推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消失,一连串落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消失。在此过程中,没有一部分的过程是永恒的。移动的每个过程都是无常的,生起后又迅速地消失。移动的过程不是一个恒常不变的过程,而是非常短暂的。因此,我们认识到身心过程的三共性之一—苦。当我们认识到移动这个身体过程的无常和苦的性质时,我们就不会将它当成是永恒的实体—人、众生、灵魂或我。这就透视到身心过程的无我、无灵魂、无自我的性质。因此,我们透视到了身心现象的三共性:无常、苦和无我。

领悟四圣谛

以此方式修行,禅修者逐层经历所有层次的透视身心过程的观智。在到达最后一层的观智之后,他就证得了第一道智的觉悟,须陀洹道智。在证得第一道智的刹那,禅修者就领悟了四圣谛: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当他认识到身心是不断变化的现象时,他领悟了苦谛。最终,苦因—贪爱被去除,禅修者达到苦的止息。

八正道

在那个瞬间,他完全发展了八正道: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和正定。

当禅修者能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即身心过程上时,他就开始发展八正道。怎么发展?比如,当他的心专注在脚的移动时,他必须付出心精进,该心精进就叫“正精进”。由于此心精进,他能够觉知脚的移动,该觉知就是“正念”,因为该觉知引导他正确了解身心过程。当他的心很好地专注在脚的移动时,定力逐渐变得更强、更深,该定力就叫“正定”。在刚开始禅修时心跑掉是很自然的。起先,不管禅修者付出多少的努力,心不能停留在脚的移动上。于是,有一个心所与觉知脚的移动的心同时生起,将心引导到禅修目标—脚的移动。这个将心引导到禅修目标的心所就叫“正思维”。正思维的作用就是将心导向禅修目标。这样,心就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脚的移动。然后,心透视到移动的身体过程的真实本质,正确了解移动是自然过程。这种了解就是“正见”。因此,当我们觉知脚的移动时,我们就发展了八正道中的五支。它们是:正精进、正念、正定、正思维和正见。

在如实地观察身心过程时,就包括这五支。当修行内观禅时,我们远离邪语、邪业和邪命。远离邪语是“正语”;远离邪业是“正业”;远离邪命是“正命”。因此,当观察任何心理现象或身体过程时,我们同时具足八正道。由于发展了八正道,就能够利用八正道中正见的力量去除邪见。因此,当禅修者进入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时,他就已完全发展了八正道—引导至苦灭的道路。

最终,通过培育正念,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他领悟了四圣谛。

 


第二章 给禅修者的初步指导

在佛陀的教导里面,有三学或三种训练:

戒学:道德行为的训练;

定学:定的训练;以及

慧学:智慧、观智或觉悟的训练。

当我们训练道德行为时,需要约束言行,在家人持守至少五戒或八戒,对于僧团比库来说,要持守227条戒律,这些戒律叫做巴帝摩卡。当我们戒除不善的言行时,我们就完全持守了这些戒律。

当我们持守五戒时,必须戒除杀生、偷盗、邪淫、妄语和饮酒。

第一条戒是戒除杀生,第二条戒律是戒除偷盗,第三和第五条戒是戒除邪淫和饮酒,都是戒除不善的行为。第四条戒是戒除妄语,指戒除说谎和恶口。因此,如果戒除了不善的言行,就持戒完满。

在禅修营期间,必须持守八戒,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禅修。

八戒中的第六条戒是过午不食(日中后至黎明)。尽管在这段时间禁止吃任何食物,但你们可以喝蜂蜜和一些果汁,如橙汁和柠檬汁。

要持守第七条戒,要戒除跳舞、唱歌、奏乐、听音乐,戒除使用鲜花、香水装饰、美化身体。第八条戒是戒除坐卧高贵奢侈大床。八戒中的第三条戒是禁止任何性接触,并不只是邪淫。通过戒除这些行为,言行就变得清净。这些就是在禅修营期间必须要持守的八戒。

持守八戒是为了使道德行为清净,即戒清净。戒清净是禅修者取得禅修进步的前提条件。当戒清净时,就不会有罪恶感。当没有罪恶感时,心就变得清晰、宁静、稳定,容易证得深度的定,进而产生观智。

什么是威巴萨那?

“威巴萨那(VIPASSANA)”是佛法术语,它是一个组合词,由“VI”和“PASSANA”两个词组成。“VI”的意思是指身心的三共性,即无常、苦和无我。“PASSANA”的意思是通过深度的定透视或正确了解身心的三共性。我们修习威巴萨那禅或内观禅的目的是透视所有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

通过透视身心的三共性,我们就能根除所有的烦恼,如渴望、贪婪、欲望、贪爱、仇恨、厌恶、嫉妒、傲慢、昏沉、忧愁、掉举和后悔。通过根除所有烦恼,我们就能证得解脱或苦的止息。只要有这些烦恼中的任一个,必然要受很多苦。烦恼是苦的因,当烦恼被去除时,所有的苦将不复存在。

观四大

在禅修期间,要观察在当下生起的每个身心过程。在刚开始禅修时,我们要依据马哈希大师的指导,观察腹部的移动。观腹部移动是根据《大念处经》,即《四念处经》。在这部经中,有一章内容讲观四大。佛陀在这一章中教导我们当四大显现时,观四大 (四大是地、水、火、风)。不仅只是这四大,所有的身心现象都要观。

我们要知道地大并不是指地本身,而是指这种元素的真实本质,即软和硬的自性。经中说:“软和硬是地大的自性”。因此,通过充分认识身体中任何部位的软和硬,就获得透视地大自性的观智。

水大也不是指水本身,而是指这种元素的自性。流动性和凝聚性是水大的自性。当认识到你身体中任何部位的流动性或凝聚性时,就在认识水大。类似地,火大并不是指真的火,而是指这种元素的自性。冷和热是火大的自性。风大并不是指风,而是用来表示这种元素自性的一个术语。风大的自性是身体中任何部位的移动、动作、振动或支持。当你感受到、认识到或正确了解身体中任何部位的移动、动作、振动或支持性时,你就在认识风大。这就是观四大的内容。

世尊说:“必须如实观察任何身心过程”。当我们以舒适的姿势坐下,将心专注在身心过程时,不知道先观哪个目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马哈希大师指导他的禅修者从观腹部的移动下手,将心专注在腹部的移动上。当腹部上升时,标记“上”,当腹部下降时,标记“下”。就这样标记“上、下、上、下”。这样,我们能够感觉到腹部向内和向外的移动。禅修者必须充分认识风大的自性,这样他们才能够去除有人、众生或灵魂的邪见。他们要观察腹部向内和向外的移动或腹部上下移动,心里默念“上、下、上、下”。

在观腹部移动的期间,如果听到一个很响的声音,应观“听到、听到、听到”。在刚开始禅修时,也许不能克服噪音的干扰,因此你应尽可能地观“听到、听到”。如果你认为观“听到”的时间足够长,可以停了,然后应继续观主要的目标—腹部的移动。有时候,声音只持续一两秒钟。当声音消失时,心自然回到主要目标,应像往常那样观“上”和“下”。

观察心理状态和情绪

当你感到快乐或不快乐,或感到难过悲伤时,必须如实观察这些情绪,心里默念“快乐、快乐”或“难过、难过”或“伤心、伤心”,等等。当情绪消失之后,观察的心自然回到腹部移动,像往常一样观腹部移动。当心跑了,想工作、家庭或亲戚,要放下腹部移动,观想的心,标记“想、想”。这点应该注意。当观察任何心理状态或情绪时,观察的心必须有精神、专注、准确并稍快,这样观察的心就变得持续不断、稳定。当观察的心变得有力时,妄想或想的心就自己停止。然后,观察的心就没有目标可观,它自然回到腹部移动,像平时一样观腹部移动。

行禅

佛陀说必须将正念运用在身体的四种姿势上,即走、站、坐、躺。

当走路时,要如实观察走。

当站着时,要如实观察站。

当坐着时,要如实观察坐。

当躺着时,要如实观察躺。

因此,在每一种姿势中,都要有正念。

我们建议禅修者交替地练习行禅和坐禅,这样能够更容易专注,从而证得透视行禅和坐禅过程的观智。每次静坐之前必须要先行禅,因为行禅中脚的移动比坐禅中腹部的移动更明显。当禅修有经验时,静坐时间要比行禅时间长。当达到第六观智时,静坐时间可以比行禅时间长,可以坐两三个小时,走一个小时。在此阶段,定力足够深和强,能够看到名和色(身心现象)的消失。但在刚开始禅修时,因为不能坐到像行禅时间那么久,行禅时间需要比坐禅时间长。在行禅中比在静坐中更容易获得一定程度的定力。

因此,首先你应练习行禅,觉知走。当迈左脚时,标记“左”;当迈右脚时,标记“右”。就这样,标记 “左、右、左、右”,或只是“走、走”。标记并不重要,观察脚移动的心才更重要。你应重视觉知,对脚的移动保持敏锐的觉知。

不过,在刚开始禅修时,我们必须使用标记如“上、下”、“左、右”以帮助把心准确地专注在目标上。当禅修体验进入高级阶段时,可以舍弃标记,因为那时的正念已经变得锐利、有力。

行禅时,不要闭上眼睛。眼睛半闭(意思是放松,保持视觉正常),视线保持在前方2米远处。

头不要太低。如果头太低,脖子或肩膀会感到发紧,并会造成头痛或头晕。不要看脚,否则心就不能很好地专注在脚的移动上。也不要东张西望。一旦东张西望,心就跟着眼睛跑了,于是定力就中断了。当你感到有人向你走来或从旁边经过,会有个想看的心或欲望生起。要非常专注地观这个想看的心或欲望,标记
“想看”,直到其消失。当想看的心消失之后,就不会再东张西望。这样,就能够保持定力不中断。因此,请注意行禅时不要东张西望,这样既可以保持定力不中断,又能在定力和观智方面取得进步。两手在前或后交叉。如果你想改变手的姿势,可以,但要有正念。

当有动机想改变姿势时,应标记“动机、动机”。应非常缓慢地改变姿势,观察改变姿势过程中每个动作和移动。不要遗漏观察任何动作或移动。当手的姿势改变完之后,继续像以前一样观脚的移动。

在坐禅时,有禅修经验的禅修者应至少一动不动地坐45分钟。初学者应至少坐30分钟,也不能改变姿势。当剧烈的痛生起时,初学者也许不能承受,想改变姿势。在改变姿势之前,必须观想改变姿势的动机,标记“动机、动机”。然后,非常缓慢地改变姿势,观察改变姿势过程中每个动作和移动。当姿势改变完之后,应回到主要目标—腹部移动,像平时那样去观察。

无声的觉知

在禅修营中,不得快速做任何动作或移动。要尽可能地放慢所有的动作和移动,这样,才能将正念运用在每个当下身体的移动或动作上。

在家里,你不必放慢所有的动作和移动,速度应正常,只需保持一般正念。对所有的动作和移动保持普通的觉知,不用标记。

但是,在禅修营中,要放慢所有的动作和移动,因为除了观身心的活动之外,没有其他事情可做。除了在日常活动中简短的必要交流之外,不得说话。这些简短的几句话也要慢慢地、轻声地说,这样你的话就不会干扰其他禅修者的定力。

做任何事情尽量不要发出声响。走路时不得懒散而发出沉重的声响。如果觉知脚的移动,在走路时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必须观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必须如实观察身心的任何活动。比如吃饭时,必须观吃饭过程中所有的动作和移动。洗澡、穿衣或喝水时,必须放慢所有的动作,观察移动。当坐下时,要非常慢地坐下,观察整个坐的过程中的动作。当起身时,必须非常慢地站起身,观察站立过程中的每个动作。所有的身心过程都在不断变化—生起,消失。你需要明白这就是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因此,尽可能地放慢所有的动作和移动非常重要。

正念和定力为观智的开展做好铺垫。当正念变得持续时,定力自然会加深。当定力更深时,观智会自行开展。因此,我们应努力保持持续稳定的正念。

 


第三章 正念的七项利益

佛陀在《大念处经》里教导了正念的七项利益。但在讲这些利益之前,我想先简要解释佛教的四个层次:

1、 虔诚;

2、 伦理;

3、 戒律;以及

4、 实修。

第一层次 虔诚

对佛教的虔诚表现为“仪式和典礼”,诵念佛经和护卫经,供花、供香、供斋和供袈裟。当做这些善行时,是出自我们的虔诚,是通过对法的正确了解而建立起来的信心。

我们是怀着对三宝的信心来举行宗教仪式的。我们相信佛、法、僧。我们相信佛陀已经证得至高无上的觉悟,根除了所有的烦恼,因此,他是值得恭敬的(阿罗汉)。佛陀曾经精进修行,是自己证悟,没有从任何老师那里学习到佛法。我们以这种方式相信佛陀。

佛陀教导我们快乐、安详地生活,他教给了我们灭苦的方法。我们相信,只要我们遵从他的教导或方法,我们肯定能生活快乐、安详,脱离痛苦。因此,我们也相信佛法。

同样,我们也相信僧。当我们说到僧,主要指已证得四个道智之一的圣僧。但在一般意义上,僧也指仍在努力修行以去除烦恼的凡夫僧。因此,我们礼敬三宝—佛、法、僧。

我们也相信通过诵念佛陀所教导的经文,我们是在做善行,有助于止息痛苦。做这些善行就形成佛教的信仰层次。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得到佛法的精髓、想要解脱所有的痛苦,我们不应只满足于此虔诚的层次。因此,我们必须追求更高的层次。

第二层次 伦理

佛教的第二个层次是伦理。依据是佛陀关于身、口、意清净的教导。佛教有很多教理是有关伦理的。

通过遵循这些准则,我们可以在今生和来世生活快乐,但我们无法彻底去除痛苦。佛教的精髓是:

1、 诸恶莫作;

2、 众善奉行;

3、 自净其意。

这就是世尊教给我们的伦理层次的三部分内容。这也是诸佛的教导。如果我们遵循这些准则,就能生活快乐、安详,因为佛教的基础是建立在因果法则之上的。如果我们戒除所有的不善行,就不会遭受任何恶果。

为了将心从烦恼中清净出来,要修行舍摩他和威巴萨那。通过修行舍摩他,心能够清净,但只是在禅修时清净,一旦不修行,烦恼会再次袭击我们。

如果通过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来净化我们的心,烦恼就不会再回头。透视身心现象的智慧叫“威巴萨那智”(观智)。它能克服一些烦恼,减少贪、嗔、痴等烦恼。通过威巴萨那智(具有穿透力的观智)去除的一些烦恼就不会再次袭击我们。

换句话说,当我们体验到观智时,该体验不会消失或离开我们。当我们回忆在禅修中的体验时,证得的观智会再次呈现,由于此观智,被观智去除的一些烦恼就不会再生起。因此,我们的心能从一些烦恼清净出来。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信心,会在修行过程中付出更多的精进,证得第四道智—阿罗汉果。那样,就可以根除所有的烦恼。当烦恼被全部去除、心彻底清净时,就不会生起任何苦,苦止息了。将心从烦恼中清净出来涉及佛教的实修,前面的两个层次涉及佛教的行为准则。

在《大吉祥经》里有三十八种吉祥。在这部经里,有许多要遵守的伦理准则,这些伦理准则能使我们生活快乐、安详。例如:

“住在合适的地方,往昔积有功德,正确理解自我,这是最高的吉祥。

侍奉父母,爱护妻儿,做事有条不紊,这是最高的吉祥。

思想不因接触世事而动摇,摆脱忧愁,不染尘垢,安稳宁静,这是最高的吉祥” (经集258~269偈) 。

这部经的含义是我们应该使我们的身、口、意清净,远离烦恼。因此,我们需要遵守许多行为准则,从而能够快乐、幸福地生活。

我想提醒大家《中部经典》第61经:《教诫罗睺罗经》,你们也许熟悉这部经。在这部经里,佛陀鼓励当时七岁的小沙弥罗睺罗要恰当、快乐、安详地生活。佛陀教罗睺罗不管做什么事,要保持正念,要自我反省。

“罗睺罗,当你要作身业时,要如是反思:此身业是否会给自己,他人或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利?此身业是否是不善身业,导致痛苦?若如是想:此身业会给自己,他人或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利,此为不善身业,导致痛苦,你就不应作这样的身业。

若作如是想:你要作的身业不会给自己,他人或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利,此为善身业,能让人得到幸福快乐,你就可以作这样的身业。”

佛陀这样教导罗睺罗反省正在作的身业或已作的身业。佛陀也教他同样的方法反省语业和意业。

因此,这些伦理准则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能够幸福快乐生活的最好的方法。有很多伦理准则有助于我们幸福快乐地生活。理解并遵守这些伦理准则,我们肯定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尽管我们还不能去除所有的痛苦。

第三层次 戒律

尽管这些伦理准则有助于我们幸福快乐地生活,我们不应只满足于佛教的第二个层次。我们应该继续追求佛教更高的第三个层次:戒律。在戒律方面,要遵守五戒、八戒或十戒。沙弥持守十戒,比库持守227条戒。在家人在日常生活中必须持守至少五戒。当我们能完全持守五戒时,得到戒清净。当戒清净时,禅修者能够容易地修行舍摩他或威巴萨那。基于戒清净,禅修者能够容易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获得深度的定,从而心变得清澈、宁静和快乐。

第四层次 实修

下面,我们讲佛教的第四个层次,即实修。我们必须禅修才能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并最终证得所有苦的止息。这里,我们修习两种禅修方法,其构成佛教的实修层次。一种禅修方法能让我们证得深度的定,另一种方法能让我们通过透视身心的真实本质证得苦的止息。

佛陀重视第二种禅修方法—威巴萨那禅修(即,内观禅)。修行内观禅,依据是《大念处经》,此经是关于四念处的开示。当我们能将正念运用在所有的身心过程时,一定能证得苦的止息。佛陀在窟鲁省宣说《大念处经》时,讲解了四念处。

正念的七项利益

在《大念处经》的序言中,佛陀解释了禅修者通过亲身体验法,可以获得七项利益。

正念的第一项利益是获得清净。当禅修者培育正念时,他可以获得清净,去除所有的烦恼。有十种主要的烦恼:贪、嗔、痴、慢、邪见、疑、昏沉、掉悔、无惭和无愧。

贪包括贪婪、欲望、渴望、贪爱、执着和爱;当这些心理状态中的任一个生起时,我们的心就被染污,生起烦恼。因此,这些心理状态被称为烦恼。

嗔指憎恨、生气、敌意或厌恶。

痴指愚痴或无明。

邪见指错误的观念。

慢指傲慢自大。

疑指对三宝和禅修方法的怀疑。

昏沉指懒惰和迟钝的状态,在此状态下,会产生瞌睡。昏沉是禅修者的“老朋友”,也是大家听开示时的“老朋友”。

今天小参时,所有的禅修者都报告说:“我很累,我想睡觉。”在开始禅修时,我们必须努力、坚持,因为我们还不习惯内观禅修这项工作,这是禅修的关键阶段,不会持续很久,可能两三天。三天之后,所有的禅修者都会好的。那时,他们就能克服这些障碍定力和观智进步的‘老朋友’。

掉悔指掉举和后悔。

无惭指道德上不知羞耻。一个人对他不善的身业、口业和意业的没有羞耻之心。

无愧指道德上没有畏惧,即指一个人在造作不善的身业、口业和意业时,不害怕其后果。无愧也是烦恼之一。

这十种烦恼必须通过修行内观才能从我们的心中去除。佛陀说:“如果一个人修习内观,他就可以从所有的烦恼中清净出来。这意味着当他彻底从所有的烦恼中清净出来时,他能够证得阿罗汉的果位。这是第一项利益。

正念的第二项利益是可以克服忧愁。你不会再为亲人的死亡或财产的损失而忧伤难过。如果修行内观,就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难过。尽管还没有证得任何的道智和果智,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忧愁。当忧愁生起时,会如实地观察它。当正念变得有力时,忧愁会停止、消失。当完全发展正念时,肯定能证得阿罗汉果位,永远不会再有忧愁。这样,正念能够克服忧愁。

正念的第三项利益是可以克服悲恸之苦。虽然你的父母、孩子或亲人死了,你不会再为他们悲恸,因为你已经完全认识到所谓的‘孩子’或‘父母’是由身心过程构成的。这样,正念可以克服悲恸之苦。关于第三项利益,《大念处经》的注释提到一个故事:

讲这个故事是证明正念能够克服忧愁和悲恸之苦。

有一位女人,名叫巴达加拉,她的丈夫、两个儿子、父母和兄弟在一两天内全死了。她为亲人的去世感到无比悲恸,受到巨大的打击。由于过度悲伤,她疯了。

有一天,佛陀在舍卫城的祗园精舍对一群听众说法。此时,这位疯女人漫无目的地游荡,进入了揭答园林,看见有人在听法。她走向这些听众。一位对穷人非常仁慈的长者脱下他的上衣,丢给这位疯女人,并对她说:“亲爱的女儿,请用我的上衣遮住你的身体。”此时,佛陀对她说道:“亲爱的姐妹,请注意!”听到佛陀柔和安慰的话语,疯女人恢复了意识。然后,她坐在这些听众的旁边聆听开示。佛陀知道她已经清醒,特别为她作了开示。听了佛陀的开示,这位女人的心逐渐地吸收了佛陀所说的法的精华。当她的心进入很好的状态,准备好要证悟法时,佛陀为她宣说了四圣谛:
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第四圣谛包括关于如何如实观察身心中发生的任何现象的指导。

恢复意识之后,巴达加拉正确了解了正念的方法,并将这种方法运用在身心过程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和任何听到的声音。随着她的正念越来越强,她的定力也越来越深。由于她的定力很深,对身心过程的观智和洞察智也变得强而有力,她逐渐认识到身心现象的自性和共性。因此,当她聆听佛陀的开示时,她逐一体验所有层次的观智,并证得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通过修行内观,获得对法的亲身体验,曾经的忧愁、悲伤全部从她的心里消失,她成为一位‘新生的女人’。因此,《大念处经》的注释中提到这个故事。现代的人也可以像佛陀时代的人一样,通过修行观禅,证得一些更高层次的观智,克服忧愁。你也可以运用正念克服忧愁。

正念的第四项利益是止息身苦。

正念的第五项利益是止息心苦。

正念可以克服在禅修营和在日常生活中出现的身体的痛苦,例如疼痛、僵硬、痒、麻木等。当在禅修中有一些经验时,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克服身心的痛苦。

如果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进,就能永久地去除身心的痛苦,那时,就证得了阿罗汉果位。但在禅修期间,通过非常专注、密切地观察,可以克服疼痛、僵硬、麻木、痒等所有身体的苦受。因此,不必害怕疼痛、僵硬或麻木,因为这些苦受是帮助你达到离苦的“好朋友”。

如果你有精神地、准确地、密切地观察痛,痛似乎更剧烈,因为你对痛看得越来越清楚。当你看到痛的不愉快性时,就不会把痛当作是你自己,因为你看到感受只是心理现象的自然过程。你不会执着这种痛的感觉为‘我’、‘我的’或‘人’或‘众生’。这样,就可以根除有灵魂、我、人、众生,‘我’或‘你’的邪见。

当所有烦恼的根,也就是萨迦耶见或我见被摧毁时,你必定已证得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然后你可以继续修习,证得其他三个更高的道智和果智。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身体的苦受如疼痛、僵硬、麻木是你的“好朋友”,它能帮你证得苦的止息。换句话说,这种麻木或任何苦受是打开涅槃大门的钥匙。当你感到痛时,你是幸运的,因为痛是禅修最有价值的目标,它吸引观察的心与它长时间地呆在一起。观察的心能够深深地专注在痛上,并投入痛的感受中。当心完全投入痛的感受时,就不再觉察到身体的形状或你自己。此时,透视到痛或苦受的自性。当继续禅修,将能透视到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或无灵魂的三共性。这会引导你达到所有苦的止息。因此,如果有痛,你是幸运的。

在缅甸,有些禅修者达到第三观智“领会智”后,几乎完全克服所有的苦受,由于没有疼痛可以观察,他们对修行不满意。于是,他们便跪坐在自己的腿上,压迫双腿,制造疼痛。他们在寻找能引导他们止息痛苦的“好朋友”。

当你感到难过时,请持续、专注、非常密切地观察这个难过的感受,标记“难过、难过”。如果感到沮丧,要非常专注地、坚定地观察这沮丧。当正念变得强而有力时,难过和沮丧会消失。因此克服心苦是正念的第五项利益。

正念的第六项利益是证得觉悟,即证得道智和果智。当你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进修行内观时,将至少证得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这是正念的第六项利益。

正念的第七项利益是通过修行内观,肯定能证得涅槃,即解脱。

总之,修行正念的禅修者通过对法的亲身体验,能获得以下七项利益:

1. 获得清净,去除所有的烦恼;

2. 克服忧愁;

3. 克服悲恸;

4. 止息身苦;

5. 止息心苦;

6. 证得觉悟;以及

7. 证得涅槃。

佛陀以正念的七项利益作为《大念处经》的开始。因此,如果你勇猛精进地修行,肯定能获得这七项利益。

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相信觉悟的佛陀教导我们引导至苦灭的正确方法,但我们不应满足。在巴利经典里有个譬喻:

有个很大的池塘,里面水满满的,水很清,有很多莲花。有一位旅行者手脏了,他知道他可以在这个池塘里把手洗干净,但他没去池塘洗手,所以他的手仍然是脏的。他经过这池塘并继续旅行。

经中提出一个问题:“那个人的手依然是脏的,该责备谁呢?是池塘还是旅行者?”很明显,是旅行者。虽然他知道他可以在池塘里洗去污秽,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此,要责备的是旅行者。

佛陀教给我们正念的方法。如果我们知道这个方法,却不练习正念,我们将不会解脱痛苦。如果我们没有解脱痛苦应该责备谁呢?佛陀、正念的方法,还是我们自己?是的,应该责备的是我们自己。如果你勇猛精进地修习正念,当体验到佛陀所述的七项利益后,你就从所有的烦恼中清净出来,解脱痛苦。



第四章 四念处

佛陀解释了正念的七项利益之后,继续讲解四念处,即:

1、 身念处;

2、 受念处;

3、 心念处;以及

4、 法念处。

身念处指如实观察身体或任何身体过程。受念处指观察感受。有三种受:乐受、苦受和舍受。当乐受、苦受或舍受生起时,禅修者必须如实观察。有些禅修者认为苦受是不愉快的,因此不用观察它。这是不对的。要非常专注地、如实地观察所有的感受。如果不观察乐受或苦受,肯定会执著乐受或排斥苦受。如果喜欢一种特别的感受,就执著这种感受。该执著是缘于受而产生的。在此情况下,乐受是因,执著是果。

如果禅修者勇猛精进、坚持不懈地修行,他的定力会变得又深又强。当禅修者的定力变得又深又强时,他会感到快乐,体验到喜,因为在此刻,他的心远离所有的烦恼,如贪、嗔、痴、慢等。稳步修行的禅修者已达到很好的内观阶段,此时禅修的心是平静、轻安、宁静的。如果禅修者喜欢这种境界,满足于他的体验,就会执着这种境界,因此不能证得到更高的观智。在第四观智的第一阶段,禅修者可以获得这种体验。在此关头,禅修者应只是观察他在此阶段获得的体验。不管禅修者在这个阶段体验到什么,只要他非常专注、有精神地观察他的体验,就不会造成执着这些体验。当禅修者专注地、持续地观察体验时,快乐、轻安、宁静不会很明显的在他的心中显现。此刻他所认识到的只是感受的生起和消失。然后另一种感受生起,消失。他没有区别是苦受还是乐受,因此,他不再执著他的体验。只有这时他才能超越此阶段的观智,证得更高的观智。

如果禅修者很有正念地行禅,观察每步的六个步骤:提、抬、推、落、触和压,定力就会很好,又深又强,觉察不到脚的形状,也觉察不到身体的形状,只是知道脚的移动。脚的移动也感到很轻,感觉像在空中行走,身体被举到了空中。在这个阶段,他体验到极佳的禅修经验。如果他没有有正念地观察这些经验,他会喜欢这些体验,并想要有更多这样的体验。对他的修行感到非常满意,他会认为这就是涅槃(所有痛苦的止息),因为这是他曾经有过的最好的体验。

所有这些的发生是因为他没有观察愉快的体验,因此,就执著这些体验。这种执著的生起是缘于对好体验的愉悦感受。

如果禅修者喜欢这种对好体验的愉悦感受,而没有观察,他一定会执着这些体验。所以,他应该观察、觉知在这个阶段所经历的任何体验。不得分析、思维,而只是如实地觉知体验。为了认识心理过程或心理状态的体验是无常的,他必须这么做。只要他观察体验,他发现这些体验不是永恒的。

当观察的心变得稳定、持续、有力时,就透视到他的体验即心理状态的本质。心开始认识到这种体验已经消失了。只要有体验生起,心观察它,体验就消失。于是,禅修者得出结论:乐受和体验是无常的,因为他已通过对法的亲身体验了解到无常的性质。

这里,法指身心过程。由于他认识到乐受和好体验是无常的,就不会执著乐受和好体验。当禅修者正确了解好的心理状态或好体验的真实本质,就不会再生起执著。

因果链

当没有贪爱生起时,执取就不会生起。当没有执取生起时,就不会有任何善或不善的身业、口业或意业。这种由执取所造成的行为称为业。这些业可能是善的或不善的。有善的身业和不善的身业;有善的口业和不善的口业;有善的意业和不善的意业。这些行或业是缘于执取而产生的,而执取又是执著任何乐受或苦受的结果。

当作任何身业、口业和意业时,它便成为因。这个因有可能在今生或来世结果。因此,由于善行或不善行,一个众生又再次出生。这些行是由执取造成的,而执取的原因又是贪。贪又缘于受。就这样,由于没有观察乐受只是体验的一部分,众生又在来世出生,经受各种痛苦。

因此,如果禅修者认为不应该观察受,那么他将一直绕着缘起之链无休止地转下去。他将轮回到下一世,受许多苦。这就是为什么佛陀教我们要观任何的受,无论是乐受、苦受或舍受。

受念处

通常在开始禅修时,禅修者会体验到身体的苦受和心的苦受。这里,我们需要再次解释两种受:身受和心受。如果感受是缘于身体过程而产生的,称为身受。如果感受是缘于心理过程而产生的,称为心受。实际上,每个感受都是心理过程,不是身体过程。但是,有时感受是缘于不舒服的身体过程而产生的。当禅修者感觉身体不舒服时,苦受就生起了,这种苦受称为身受,因为它是缘于身体过程而产生的。

刚开始禅修时,通常禅修者大多数的体验是身心的苦受。但是,不管他体验到什么受,他必须非常专注、有精神地、准确地观察受,以便能了解受的真实本质。禅修者必须充分了解受的自性和共性,这样就不会执著或排斥受。这就是观受。每当有感受生起时,禅修者必须如实地观察。

对禅修者而言,害怕在禅修时体验到身体的苦受是很自然的,然而我们不应该害怕痛。当痛生起时,禅修者应该了解痛是自然的过程。当禅修者精进不懈地观察痛时,就能了解痛的本质。深入观察痛的本质,可以使禅修者获得更高的观智。最后,他会由于痛而证悟。

心念处

第三个念处是心念处,意思是观察心和与其同时生起的心所。根据《阿毗达摩》,每个心由心识和心所构成。这里,心所指心的随从。心识从未单独生起,心识与其随从同时生起。心念处是指观心识和其心所。总之,任何心识和心所生起时,必须提起正念,如实地观察。这就是观心。心理状态也许不错,情绪也许很好。但不管怎样,必须如实地观察它。因此,当心有贪时,要如实地观察。当有生气的心生起时,要观生气的心。根据《大念处经》,可以将生气的心标记为
“生气”。当正念很强时,生气会消失。于是,禅修者认识到生气不是永恒的,它生起又消失。通过观察生气,禅修者可以获得两项利益:

1. 克服生气;

2. 认识生气的真实本质(生气的生灭或无常性)。

生气是心理状态之一,如果禅修者以正念观察生气,就能达到苦的止息。观察各种妄想非常重要,如想、计划、想象。观察妄想不是为了要使妄想消失,而是为了认识它们的自性和共性。当在妄想生起的瞬间观察妄想时,妄想就消失了,定力就会变得很深。

法念处

第四个念处是法念处。有些巴利文学者将“法”解释为心的目标。我喜欢直接用“法”这个术语。

这里,法包括多种身心过程。第一类是五盖,即:

1、贪:指感官欲望,对可见的物体(色)、声、香、味和有形物体的欲望;

2.嗔:指生气或厌恶。

3.昏沉:指懒惰和迟钝—瞌睡,心呆滞,沉重。

4.掉悔:对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焦虑或不安。第一是为过去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感到不安;第二是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感到不安,即产生恶果的不善的行为。

5.疑:指对三宝和禅修方法的怀疑。

只要心中有烦恼,禅修者就无法认识身心过程。只有当心很好地专注于禅修目标(心理过程或身体过程)时,心才能从所有烦恼和五盖中解脱出来。心变得清晰、有穿透力,足以如实地透视到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因此,禅修者在任何时候要觉察在心中生起的五盖中的任一盖。

例如,当禅修者听到外面传来悦耳的歌声时,如果不观察,就有想听这首歌的欲望,喜欢反复地听这首歌,陶醉在歌声当中。这种想听歌的欲望是感官欲望。因此,当听到任何悦耳的歌声时,要观“听到、听到”。但是,如果禅修者的正念不够强,还是会被歌声吸引。如果他知道想听歌的欲望会导致不愉快的事件或事故发生,或成为禅修进步的障碍,他会观这个欲望,标记“欲望、欲望”,直到这种欲望被强大的正念所驱散。当正念变得持续而强大时,这种欲望会消失。欲望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禅修者非常专注、有精神地观察它。当禅修者如实地观察或觉知他的感官欲望,并在心里默念:“欲望,欲望”时,他就严格遵循了佛陀在《大念处经》里的教导。这种方式的观察就是“法念处”,或观心的目标,即观察五盖。

懒惰和迟钝实际上指昏沉,它们是禅修者的“老朋友”。当禅修者昏沉时,他享受昏沉。如果有任何其他的乐受生起,他能够观察。但当昏沉生起时,却不能觉察到,因为他喜欢昏沉。这就是为什么昏沉是禅修者的老朋友。昏沉使禅修者轮回更久。如果禅修者不能观察昏沉,就不能克服昏沉。如果他不能了解昏沉的本质,他就执著昏沉,享受昏沉。

当感到昏沉时,应在禅修中付出更多的精进,这是指我们必须更专注、有精神、准确地观察昏沉,这样我们能够使心更活跃、警觉。当心变得更活跃、警觉时,就不会再昏沉。因此,禅修者就能克服昏沉。

掉悔是五盖中的第四个盖,指掉举或散乱和后悔。此处,掉举的意思是散乱、不平静、打妄想。当没有观察禅修目标,而在打妄想或想些其它事情时,这就是掉举。当你的心打妄想时,你必须如实地觉知它。刚开始禅修时,禅修者也许不能这么敏锐地觉察,他甚至不知道心在打妄想。他以为心停留在禅修目标上,如腹部的移动或呼吸。当禅修者觉察到心在打妄想时,要观“妄想、妄想”或“想,想”。这意味着他在观“掉悔”。

第五个盖是疑。你可能怀疑佛、法、僧三宝,或怀疑禅修的方法。任何怀疑生起,禅修者必须非常专注地观察,你必须如实地观察疑。这就是“观法”。

以上就是四念处,即:

1、 身念处,即观身体或身体现象;

2、 受念处,即观受;

3、 心念处,即观心及其心所;以及

4、 法念处,即观法或心的目标。

 


第五章 清净的七个层次

为了证悟,我们要经历七个层次的清净:

戒清净

第一是戒清净:指道德行为的清净。禅修者如果不能持守八戒,至少要持守五戒,这样就能获得戒清净。

我们应注意五戒中的第三条戒和八戒中的第三条戒是不同的。五戒中的第三条戒是禁止邪淫,而八戒中的第三条戒是禁止性行为。如果禅修者不戒除性行为,他的心会被贪欲盖染污。只有当心远离五盖时,禅修者才能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

如果禅修者能持守八戒当然更好。如果不能持守八戒,他们会对味道、食物、可视物、声音、气味和可触的东西产生欲望—在心中生起五种贪欲。通过持守八戒,可以净化言行。这就是戒清净。当戒清净时,心在某种程度上也得到净化。

当心清净时,心变得平静、宁静、轻安、快乐,能专注在禅修目标上。于是,禅修者获得了心清净,这是第二层次的清净。

当佛陀的弟子邬地亚卧病在床时,佛陀去看他,并询问他的健康状况,邬地亚告诉佛陀有关他的病情:

“世尊,我的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过今天或明天。因此我想要禅修,去除所有的烦恼,在死前证得第四层的觉悟—阿罗汉果。请给我简短的指示,让我能进行禅修,证得阿罗汉果。”

佛陀说:“邬地亚,你应该清净基础。如果基础清净,就没问题,即能证得阿罗汉果。”

佛陀问:“什么是基础?”佛陀自己回答:“这里,基础指戒清净和正见。正见指接受和相信因果法则(业和果)或业的法则。” 佛陀继续说:

“邬地亚,你应清净你的戒律和正见。然后,在戒清净的基础上,修行四念处。这样修行,你将证得苦的止息。”

佛陀注重戒清净,因为戒清净是定力和观智进步的基本要求。当戒清净时,心变得清晰、宁静、安详和快乐。如果禅修者基于戒清净培育正念,他能容易专注在任何身心过程的目标上。因此,戒清净是禅修者取得进步的前提条件。

心清净

第二个清净是心清净。如果我们想要证得观智,心必须从所有的烦恼中清净出来。当心很好地专注在任何身心现象时,就远离五盖。这就是心清净。

见清净

第三个清净是见清净。当禅修者的心已清净,远离五盖时,就能洞察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首先,禅修者通过亲身经验,辨别心理过程和身体过程(名和色)。这叫做身心辨别智。当定力变得更深时,禅修者认识到被观察的身心现象的自性。于是,就不会将任何身心过程当作是人或众生、灵魂或我。现在,她的知见被净化,证得了见清净。

度疑清净

第四个清净是度疑清净。当禅修者已经证得第二观智—因果辨别智时,不再怀疑在过去、现在和来世没有一个所谓的永恒的灵魂或自我。通过她亲身经验,她开始辨别身心现象的因缘。然后,她判断在她的过去、现在和来世中,只有缘于因果的身心现象的过程。因此,她克服了对三世—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怀疑。这就是度疑清净。

为了证得这种观智,要观察每一个动作或移动之前的每个动机、意愿或想要。所有的动作之前都有动机、意愿或想要。这就是为什么要观察每个动作或移动之前的动机。当有动机要提脚时,应观“动机”,然后观“提、提”。当有动机要弯曲胳膊时,应观“动机”,然后观“弯、弯”。在吃饭时,当她有动机要张开嘴吃食物时,应先观“动机”,然后观“张开、张开”。在张嘴时,动机是因,嘴巴的张开是果。

如果没有意愿或想要来这里,你们会来这里吗?那么,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动机是因,来这里是果。然后,为什么你坐在椅子上?是的,是动机使你坐在椅子上。有坐的人吗?如果你认为有人坐在椅子上,那么我们应从医院的太平间拉一具尸体过来,让它坐在椅子上。尸体没法坐在椅子上,因为它没有动机。是动机,即心理过程,造成动作或移动。坐姿是男人、女人,还是沙弥或比库?什么都不是。在坐姿中,只有风大,包括体内风和体外风支撑的身体过程。坐是一个身体过程,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如果想要坐,要先观“动机”,然后观“坐、坐”。在观动机之后,要观察所有坐的动作。当弯曲手臂,要先观动机,然后观弯曲的动作。当伸展手臂时,要先观动机,然后观伸的动作,标记“伸、伸”。通过锐利地觉知动机及其之后的动作,定力就变得相当深,于是,我们认识到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因缘的。诸法因缘生。

因此,所谓的人、男人或女人只是因果的过程。没有行为者,没有人做任何事情。如果我们相信有人在坐,这叫做萨迦耶见或我见(有行为者的邪见)。如果我们充分认识因果关系,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因果的自然过程。于是,就没有“人”、“众生”、“我”或“灵魂”。那么,在过去存在的是什么呢?在过去存在的只是因果过程。这样,就对我们的过去世、现在和来世就没有怀疑。这就叫度疑清净。

有些禅修者感觉要观每个动作之前的动机很难,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耐心。他们必须耐心地放慢动作和移动,这样才能看到动作和移动之前的动机。如果动作和移动太快,很难准确地观察动机。

当观提脚前的动机时,我们将认识到动机是如何和脚的提起相关联的。然后,当观推脚前的动机时,我们将认识到动机是如何和脚的推的动作相关联的。也认识到动机是如何和脚落下的动作相关联的。这样,我们认识到是动机造成脚的动作的产生。动机是因,动作是果。因此,我们认识到身心过程的因果,并判断没有一个永恒的诸如我、灵魂、人或众生的实体。于是,我们克服了对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中没有灵魂或我的怀疑。这也是基于因果智的度疑清净。

当继续密集禅修,逐渐了解身心过程的三共性:无常、苦和无我。我们体验到剧烈的痛,觉知到痛的开始、中间和结束,非常清楚地看到痛在消散。如此,我们正确了解了身心的自性和共性。我们如实地认识到痛和其他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最终,痛消失了。这就是领会智。

道非道智见清净

第五个清净是道非道智见清净。在此清净的阶段,不再有痛。因此,禅修者修行非常平稳、顺利。正念锐利、定力很深,精进不紧也不松,充沛、稳定,并与定力保持平衡。禅修者感到自在、快乐、幸福、安详。由于观智,生起轻安和喜。身体很轻柔,有时候被托起来了。禅修者看到一些与观智有关的光,有时候他们看到的光像灯光,有时候是非常亮的光,等等。观智敏锐、锐利、有穿透力,在观察时,清楚地看到身心现象的生灭。对三宝生起强而坚定的信心。他们有很强的欲望想让他们的亲朋好友来体验威巴萨那禅修。

拥有这些好的体验之后,有些禅修者会想:“这肯定是涅槃,太棒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现在我证得了涅槃。”他们感到很高兴,并执著这些好的体验。因此,他们不想再继续修行,对这些好体验很满意,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去往涅槃的中途体验到这些好体验。因此,这些体验被称为观智的十种染。如果禅修者在密集禅修营中,并精进修行,在四周之内会体验到这些染。

通过老师或他人的指导,禅修者认识到这些好体验是观智的染。当她认识到沉浸在快乐当中不是正确的道路,只有观察这个快乐才是正确的道路,这时她才能继续进行密集禅修。只有在那时,她才克服观智的染,继续向目标迈进。这就是道非道智见清净。

行道智见清净

第六个清净是行道智见清净。 这个清净一直持续到随顺智。

在禅修者经过道非道智见清净之后,当她观察身心过程时,能够非常清晰地觉察身心过程的生灭。随着定力的加深,她看到身心过程非常迅速地生灭。之后,她觉察到诸行的消失,但觉察不到诸行的生起。观察的心能非常清晰地看到诸行的最后阶段,但看不到诸行的初始和中间阶段。在大多数时间,她感觉不到头、手、腿和身体其他肢体的形状。她看到在六根门生起的诸行不断地消失。

当坏灭智变得更加敏锐、清晰,开始觉知到怖畏。她感到所有的行都是可怕的,因为它们不断地破碎、灭去和消失。

于是感到仿佛她很沮丧、可怜、忧郁,厌恶一直在消失的身心现象。因此,想抛弃所有的行,生起强烈的欲望想摆脱它们。结果,不能在一种姿势保持很长时间。经常从一种姿势换到另一种姿势。感到仿佛没有一个地方能逃离这些行。

为了摆脱所有的行,禅修者在修行中付出更多的精进。付出越多的精进,观智就越有穿透力,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身心过程的无常、苦和无我性。

过一段时间之后,心更加专注、稳定、轻安,观智也更加清晰、透明。观智轻松地看到诸行的生灭。对诸行既不感到快乐,也不感到不快乐。心中生起了舍。

在此禅修体验的阶段,不需要付出精进来认识诸行的生灭。诸行非常快速地生灭,观智也非常清晰地觉知它们。这就是行道智见清净。

当禅修者继续禅修,身心过程之流非常迅速,观智清楚地在每个当下看到这些身心过程。于是,她在瞬间到达了边界线,这里,边界线指俗人和圣人之间的分界线。当她经过边界线(种姓智)之后,体验到因缘和合的现象的寂灭,即所有因缘生的身心(名色)的寂灭。然后,她的心在此禅修状态停留一个心识刹那。这就是道智。道智充分领悟四圣谛: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是第一个出世间的智慧,它完全断除萨迦耶见,即关于有人、我或灵魂的邪见,并断除了对三宝的疑。

智见清净

当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领悟四圣谛时,智见得到净化。因此,这叫智见清净。在第一道智之后,立即生起第一果智(须陀洹果智),然后生起省察智。

这样,禅修者证得了所有七个阶段的清净,成为一名须陀洹,须陀洹的意思是入流者。当她证得第一道智时,她进入了八圣道的流,因此她被称为入流者(须陀洹),即一果圣人。

 


第六章 锐利五根的九种方法

禅修者的五根是:信、精进、念、定和慧,也称为五种心力。

信:指通过对法的正确理解而建立的信。

精进:指勇猛的精进。

念:指持续稳定的正念。

定:指深度的定。

慧:指智慧、观智或觉悟。

如《清净道论》所述,禅修者的五根必须强而有力,并保持平衡。信必须是坚定、不动摇的信;精进必须强而有力;念必须锐利;慧必须有穿透力。

平衡五根

要使五根强而有力并保持平衡,禅修者必须遵循九个方针。如果五根强,但不平衡,禅修者将无法证得观智、觉悟,达到苦的止息。信必须和慧平衡,定必须和精进平衡。主要的念根无需与其它诸根平衡,正念必须不中断、持续、稳定。

如果信弱,慧强,禅修者会分析禅修过程中的经验。尤其是当禅修者具有渊博的佛法知识时,在体验身心过程时,他会去分析。当他这么做时,分析智障碍了他的定力,造成定力中断或下降。

在威巴萨那禅修中,没有空间去回忆、分析、逻辑推理或哲学思维,这些不是对身心现象的自然过程的正确了解。当没有正确地透视、了解或认识法时,对法或体验的分析智,会导致禅修者信心下降,或退失对佛陀教导的信心。只有当禅修者完成禅修并体验觉悟之后,他才可以以任何方式分析法或体验。由于有了亲证的智慧,禅修者将对佛、法、僧具有坚定不动摇的信心。

如果禅修者相信佛陀及其教导,其智慧或观智与坚定的信是平衡的。这样,就可以继续禅修,不受任何分析智、推理或哲学思维的干扰。有些禅修者想要表现他们的佛学或法的知识,因此,有时会分析他们在禅修时的体验,说一些与法相违背的话。根据《清净道论》,信必须与慧(智慧、观智)平衡。

当我第一次开始正念禅修时,我的目的是去验证这种方法,看它是否正确。在我开始正念禅修之前,我读了马哈希尊者撰写的两册《威巴萨那禅修》,那时我还没有亲自见过马哈希尊者。

不过,对于那些已经从佛教经典中学习了禅修方法的人来说,观察腹部的移动是非常直接的。我认可了这种方法是真实、正确的,因为我知道腹部移动是风大的作用,其他三个元素火大、水大和地大也包括在腹部移动中。由于能够观四大,这种方法肯定是正确的,因为它符合《大念处经》中的观四大这一章的内容。

传统上,我们喜欢观呼吸(安那般那念)的禅修方法。当我在17岁至19岁期间还是个沙弥时,我修习安般念。现在我认为马哈希尊者的方法是正确的,但那时我却不能接受他的方法,对他的方法不满意,因为我执着传统的观呼吸的方法。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验证马哈希尊者从观腹部移动下手的禅修方法。虽然我去了马哈希禅修中心,开始练习这种方法,但我还是带着点疑惑在修行。1953年我在马哈希禅修中心度雨安居(VASSA)四个月,参加密集禅修。那时,我是曼达勒佛教大学的讲师。我在乌难达旺沙尊者的指导下禅修,他是马哈希大师的一位资深弟子。他对我说:

“乌迦那卡,你已通过了佛教经典的高级考试,你现在是大学讲师。如果你想这次禅修有所收获,你必须放下从书本中学到的佛法知识”。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放下所学的知识,按老师的建议修行。这样,我的信就和慧平衡了,因为我没有根据先入之见或从书中学到的知识,分析体验或禅修方法。

如果慧弱,信强,禅修者会轻信。如果他有信,但没有知识或智慧,他就会轻易相信任何的理论或教理。他有可能相信一个导致他走向邪道的教理或理论。因此,信根必须和慧根平衡。

定也必须与精进平衡。如果精进比定力强,就不能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清净道论》的注释书中说:如果精进比定力强,禅修者的心会变得散乱和掉举。

刚开始禅修时,禅修者的定力通常较弱,心经常打妄想。因此,他应跟着心,如实地观察它。如果禅修者急切地想证得观智,他会在禅修中付出过多的精进,导致心变得散乱和掉举。精进要与定保持平衡。要达到平衡,要减少精进,保持心的平稳,专注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但不用付出太多的精神。于是,就逐渐获得一定程度的定。由于有了定力,精进就变得稳定,既不太强,也不太弱。

在一些情况下,当禅修者禅修了两三周之后,定力变得非常深、非常强,心自动地、毫不费力地观察目标。但是,如果没有付出足够的精进,观察的心逐渐就会变得迟钝、沉重。于是,深度的定转变成昏沉。注释书中说:如果定太强,精进太弱,定力就转变成昏沉。

因此,定要与精进平衡。不动的坐姿会使心越来越专注于目标,需要的精进越来越少,心逐渐变得迟钝。要使定和精进平衡,行禅时间应比坐禅时间长。不过,只有少数的禅修者的定力超过精进。如上所述,也有一些禅修者的精进超过定力。因此,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适当调整,使定力与精进保持平衡。

根据《清净道论》的注释书,正念再强也不为过,因为能在每个当下对身心的每个活动都保持正念,这是最好的。正念变得持续、稳定、不中断,产生深度的定。当定力很深时,观智就会自然展开,你就能清晰地透视到身心过程(名和色)的真实本质。因此,正念永远也不嫌多。

根据《清净道论》,有九种锐利五根的方法,禅修者必须遵循这九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禅修者要铭记在心:当如实地观察身心过程或因缘和合的现象时,将看到这些现象的灭去。这应是禅修者的正确态度。有时候禅修者不相信每个身心过程是无常的、生灭的。由于这个先入之见,他就不能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尽管他也许会获得深度的定力,但这只能使他获得有限程度的安详和快乐。注释书中说:禅修者要铭记在心:他只是看到生起的诸行的坏灭。

第二种方法是禅修者要认真禅修。如果对修行方法或禅修结果不够尊重,就不会在修行中付出足够的精进。因此,就不能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就不能透视名和色的真实本质。

第三种方法是禅修者对身心过程的正念必须不中断,要持续、稳定。只有这样,他才能证得深度的定,在深度定的基础上,产生观智,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这是非常重要的!每个禅修者都必须遵守!只要醒着,就要持续稳定地、如实地觉知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在一整天中保持正念持续不中断。

第四种方法是禅修者应依赖的七种适宜:适宜的住处或禅堂、适宜的行境、适宜的言语、适宜的同修,适宜的食物、适宜的气候和适宜的姿势。无论条件是否适合,禅修者都应在禅修中付出足够的精进。

有时由于天气热,禅修者非常执著电扇,他想坐在电扇下面。但实际上,禅修者不应该选择,不管是冷或热,都应没有分别。

正念是一切成功之源。拥有正念,就能化敌为友。如果觉得热,应观热。如果观热,热就逐渐成为“朋友”。

痛也一样。当观痛时,定力变得更强,痛好象变得更剧烈。但事实上,痛并没有变得更剧烈,是因为有了深度定之后,心变得更加敏锐,更清晰地觉知痛,因此痛好像比以前更剧烈。但当认识到痛只是心理过程或不舒服的感受时,不再觉察到他自己或身体的形状。

在那个时刻所认识到的只是苦受和观察苦受的心,他能够区分受和观察受的心,不再把痛当作他自己,因此,痛不再干扰他的定力。痛变成了他的“朋友”。正念就是一切,一切成功之源。以前是理论上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通过实修,在实践中明白了这个道理。运用正念,能化“敌”为“友”。一个有正念的禅修者在世间根本没有敌人。所有的现象都是“朋友”,因为这些现象有助于证得观智、觉悟和所有苦的止息。

第五种方法是禅修者要记得他证得深度定的方法。通过重复地练习这种方法,他能够获得能使他证得深度定的技巧。

第六种方法是禅修者要发展七觉支。当需要时,禅修者要发展七觉支。七觉支是:念觉支、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定觉支和舍觉支。

当心懒惰时,禅修者应发展七觉支中的念觉支、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和喜觉支。当心太活跃时,禅修者应发展轻安觉支、定觉支和舍觉支。

第七种方法是:禅修者不要担心身体或生命。有时禅修者非常精进地修行,从凌晨四点一直到晚上十点,没有休息,他担心他的身体会虚弱。他担心如果他继续这样精进地修行一个月,可能死于疲劳或某些疾病。因此,他不会在修行中付出足够的精进,正念也不会持续、稳定。当正念弱时,就不会产生深度的定。当定力弱时,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的观智就不会展开。这就是为什么《清净道论》中说要使五根锐利,禅修者不得担忧身体和健康。他必须尽最大努力,在整天精进修行,不中断,不顾虑身体。

第八种方法是每当心痛或身痛生起时,禅修者应尽力在禅修中付出更多的精进来观痛。当痛生起时,就想改变姿势以使痛消失。禅修者不能这么做,他必须在禅修中付出更多的精进,通过更有精神、更专注和更准确地观察痛来战胜痛。痛将成为他的“朋友”,因为痛帮助他证得深度的定和清晰的观智。

第九种方法是禅修者不得半途而废。在证得阿罗汉果之前,禅修者不得停止修行正念禅修。禅修者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在禅修中付出稳定的精进,直到实现目标。

以上就是使五根锐利的九个方法。总结如下:

1、禅修者要铭记在心:当如实地观察身心过程或因缘和合的现象时,他将看到这些现象的灭去。

2、禅修者要认真禅修。

3、禅修者对身心过程的正念要持续、稳定。

4、禅修者应依赖的七种适宜。

5、禅修者要记得他证得深度定的方法。

6、禅修者要发展七觉支。

7、禅修者不得担心身体或生命。

8、每当心痛或身痛生起时,禅修者应尽力在禅修中付出更多的精进来观痛。

9、禅修者不得半途而废。

 


第七章 禅修者的五精勤支

为了使禅修者能在内观禅修中取得进步,禅修者应具备五精勤支。

第一支是信。禅修者必须对佛、法、僧具有坚定和强的信心,特别是对法的信心,法包括他正在练习的禅修方法。

第二支是健康。禅修者必须身心都健康。如果头疼、头晕或胃疼、胃有毛病或任何其他的疾病,这并不必然地表明禅修者不健康。如果禅修者能够观察任何心理或身体过程,他就是健康的。所吃的食物必须有利于消化。如果消化不良,就不能很好地禅修。

第三支是诚实。禅修者必须诚实正直。这是指他不得向老师或一起修行的禅修者说谎。诚实是最高明的策略。

第四支是精进。精进不是一般的精进,而是不放弃的、强而坚定的精进。禅修者必须具备精进,努力修行,获得解脱。禅修者不得减少精进,而应不断地提升精进。当精进提升时,正念也变得持续、稳定、不中断。此时,定力也变得深而强,观智变得锐利、有穿透力,清晰地了解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

第五支是智慧。这不是指普通的智慧或理论知识,而是指透视名色生灭的观智。这是第四观智。

第一观智是身心辨别智。第二观智是缘摄受智。第三观智是领会智,领会智指了解身心过程的无常、苦和无我三共性的智慧。第四观智是生灭智,透视身心现象生灭的智慧。

因此佛陀说:这里的智慧是指透视身心现象生灭的第四观智。禅修者应具备达到第四观智的智慧。

刚开始禅修时,禅修者可能没有达到生灭智。不过,如果她付出强而坚定的精进,努力修行,观察身心过程,就会逐一体验第一观智、第二观智和第三观智,证得第四观智。当证得第四观智时,肯定能够继续进步,直到证得至少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禅修者必须具备透视身心现象生灭的智慧。

以上是禅修者必须具备的五精勤支。

当禅修者证得须陀洹道智—第一层的觉悟时,她就根除了有我、灵魂、人或众生的邪见和对三宝的疑。

当禅修者证得心清净时,她的心变得非常锐利,足以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于是,认识到身心现象的自性。这是第一观智。在此观智,我、灵魂、人或众生的邪见被部分去除。当证得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时,有我、灵魂、人或众生的邪见被彻底根除。

婆罗门教中的“我”

关于这一点,从婆罗门教的角度来讨论萨迦耶见和我见会很有趣。

根据婆罗门教,整个世界是由大梵天创造的。大梵天有许多名字,如自在天、最神圣的人和造物主。

最神圣的人或造物主是所有众生的主人,因为他创造了他们。

有些学者将“最神圣的人”译为“大我”或“大灵魂”。是这个“大我”创造了所有的众生—人类、天人、婆罗门和动物。他甚至创造了对人类构成巨大威胁的老虎、狮子和毒蛇。这样,根据婆罗门教,灵魂或我存在于每个众生中。即使是一个小昆虫也有一个小灵魂。灵魂是永恒的,不可摧毁的,不会被任何手段破坏,甚至连原子弹也不能破坏它,因为有大梵天的支持。当一个众生死后,尸体分解时,灵魂离开这个尸体,转移到另外一个身体,投生到另一世。这样,永恒的灵魂在无止尽的轮回中,从一世转移到另一世。当灵魂在另一世再生时,这叫做转世。这就是婆罗门关于灵魂的信仰。

总之,根据婆罗门教,在每个众生中,有一个叫做“我”或“灵魂”的永恒的实体。

相信有永恒的灵魂或我,或有永恒的灵魂或我的概念,这叫做“我见”,我见的产生是由于对身心自然过程的真实本质的无知。

佛教中的“我”

缅甸人大多是佛教徒,但他们当中仍有些人相信灵魂的观念,尽管这种相信程度没有他们遵循佛教的教导那么强。他们正确地了解理论上是没有灵魂、我或永恒的实体,但他们仍然相信当一个人死时,灵魂会离开身体,并逗留在其房子、尸体或棺材附近。他们都认为如果不向僧人布施,并与死者分享布施的功德,则死者的灵魂会仍活在他们周围。

基于灵魂的观念,他们执著于人、众生、男人或女人的观念,这就是萨迦耶见(指对身心的错误观念)。他们有这个人或众生的观念,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身心过程的自性和共性,因此把身心过程当成是永恒的。

如果你问自己:“明天我会死吗?”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我说你明天会死,你会生气,因为你执著身心过程是永恒的这个观念。你认为你的身心过程是永恒的,至少能够持续到明天。是的,那就是执著永恒的观念。你执著这个观念,因为你没有认识到身心现象的不断生灭。如果你看到身心现象不断地迅速生灭,你就不会相信它们是永恒的。

根据佛陀的教导,理论上你正确了解没有任何身心过程能持续甚至一秒钟。但实际上你很难相信这个道理,因为你还没有看到它们的无常性。只有当你亲自体验到法,你才会确定这些过程是无常的。然后,你才承认:“我可能活不到明天。我可能马上会死,因为每个现象,包括自己,都在每个当下不断地生灭,是无常的”。

如果我说:“现在我举起我的手。”于是你问我谁在举手。我会说:“我在举手。”那个“我”是谁?
是一位比库、男人还是一个活的众生?如果我们不相信身心过程的永恒性,就不会把它们当作众生。事实上,构成所谓人的身心这两个过程不断地变化、生灭。只是我们没有看到。我们将这两个过程当成是人、众生、狗或动物。这个观念就叫做“萨迦耶见”。只有当我们正确了解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时,我们才能够克服或破除这个邪见。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教导我们要如实地观察任何身心活动或任何身心过程。这样,我们就能看到身心这两个过程是自然的过程。这是第一观智,在此观智,我们正确了解了身心现象的自性。该观智部分地去除了灵魂、或我、人或众生的概念,这个概念是造成贪、嗔、痴、傲慢等烦恼的主要原因。因此,我们可以说,灵魂或我的概念是所有烦恼的种子。当我们根除这个种子之后,就不会有烦恼生起,就能解脱痛苦。因此,佛陀这样教导我们:“为了去除人、众生、我或灵魂的邪见,比库必须努力修行,培育正念”。

当我们能够去除邪见时,肯定能够从所有的痛苦中解放出来。萨迦耶见是所有烦恼的因和种子。因此,我们必须精进地修行内观禅,正确了解身心过程,去除邪见。

愿你们精进地修行正念禅修,达到解脱!

善哉!善哉!善哉!

 


附 录


1、禅修指导

道德行为(戒)

道德行为的清净是禅修者在修行中取得进步的前提。只有当道德行为清净时,禅修者才不会有罪恶感,没有束缚,容易入定。在禅修营中,禅修者要持守八戒:

1、我持守不杀生戒。

2、我持守不偷盗戒。

3、我持守不淫戒。

4、我持守不妄语戒。

5、我持守不饮酒。

6、我持守过午不食戒。

7、我持守不唱歌、跳舞、奏乐、观看娱乐,不以花环、香水、化妆品、装饰品装饰美化身体。

8、我持守不坐卧高广大床戒。

威巴萨那(VIPASSANA)的含义

如果禅修者不了解威巴萨那(VIPASSANA)禅修的目的,他就不会尝试去观察身心过程以有所发现。

威巴萨那(VIPASSANA)是一个组合词,由“VI”和“PASSANA”组成。“VI”的意思是多样的,即三共性(无常、苦、无我),“PASSANA”的意思是通过观察身心而获得的正确了解或认识。因此,“威巴萨那(VIPASSANA)”的意思是直接透视身心的三共性。

专注、准确地观察

正念禅修或威巴萨那禅修的原则就是观察或觉知每个当下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

当修行威巴萨那禅修时,观察在当下出现的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也用默念或标记,帮助把心专注地、准确地固定在目标上。

当定力弱时,标记是正念的朋友。如果不标记,会遗漏观察目标。标记的词本身并不重要,但有时候有一定帮助,特别是在刚开始禅修时。除非标记成为障碍,否则不要舍弃标记。

准确地观察每个身心过程非常重要,因为我们需要透视身心过程的真实本质。

坐禅

静坐时,身体正直,身心完全放松。

静坐时不要靠墙或倚靠其他支撑物。这会使正精进减弱,导致瞌睡。

在每次静坐之前要先行禅一小时(当不在禅修营,且可用的时间有限时,行禅时间可缩短)。

从行禅切换到坐禅时,正念和定力不要中断。

刚开始修行时,初学者会感到困惑,不知去观什么。已故的马哈希大师教导其学生们从观腹部的上下移动下手,当观腹部向外的移动时,默念“上”,当观向内的移动时,默念“下”。

观腹部移动的依据是《大念处经》关于观四大的这一章内容。腹部的移动是风大。

四大中的每个元素都有其自性。

地大的自性是软和硬。

水大的自性是流动性和凝聚性。

火大的自性是冷和热。

风大的自性是移动、动作、支持和振动。

当禅修者观察并认识腹部的移动时,就可以说他正确了解了风大的真实性质,去除了我的邪见。

刚开始时,如果感觉不到腹部的移动,可以把手放在腹部帮助觉知腹部的移动。

呼吸必须正常。不要快速或深呼吸,否则会疲倦。尽量放松身心。

当腹部移动更缓慢、清晰,可以增加标记的次数,如“上…上…上”,“下…下…下”。如果移动变得复杂,只是以一般的方式观察。

尽管禅修者被教导在开始时观腹部的上下移动,但他不得执著此教导,腹部的移动并不是唯一的目标,它只是正念禅修中很多个目标之一。

如果听到声音,观“听到”。刚开始不容易观声音,但禅修者要尽可能地观。只有当观察声音时间足够长时,禅修者才能回到主要禅修目标(如“上”和“下”)。

如果在“上”和“下”之间有空档,在此空档期间观“坐”和/或“触”。

静坐期间不要睁眼,否则定力会中断。

不要只满足于一小时的静坐。能坐多久就坐多久。

静坐期间不要改变姿势。

行禅

要认真行禅,行禅时也有可能证得阿罗汉果位。以佛陀最后一位阿罗汉弟子苏拔达为榜样。

行禅时,将注意力放在脚上。用锐利的注意力观脚的移动。刚开始时,每步只观一个步骤,心里默念“左”、“右”。

不要闭上眼睛,眼睛半闭,视线保持在前方两米远处。

头不要太低,否则会很快在身体内造成紧绷和头晕。

不要看脚,否则会分心。

当观提脚的动作时,脚不要提得太高。步伐应自然。

逐渐增加被观察的目标,即逐渐增加每一步中被观察的目标的数量。

开始行禅时,只观一个目标,标记“左”,“右”约十分钟。然后观三个目标:提、推、落。最后,可以增加至动机、提、推、落、触、压。

在行禅时不要东张西望。你已经看了很多年,而且还有很多年可以到处看。如果你在禅修期间东张西望,定力就会中断。观想看的心。好动的眼睛对初学的禅修者来说是个障碍。

建议每天至少行禅六小时,坐禅六小时。

日常活动的正念

正念禅修是佛陀的生活方式。

对日常活动的觉知是禅修者的生命。一旦禅修者遗漏观察日常活动中的一举一动,禅修者就失去了生命,即已不是禅修者,因为他已经没有正念、定力和智慧。

要觉知每个日常活动,放慢所有的动作和移动。

如果不能觉知日常活动,就不要期望有任何进步。

如果不观察日常活动,就会造成很宽的失念的间隙。正念需要连续不断,从一个刹那持续到下一个刹那。

禅修者的正念应在一整天中持续不断。

持续不断的正念产生深度的定。只有具有深度的定,禅修者才能透视身心现象的真实本质,达到苦的止息。

如果有持续不断的正念,每天都会有很多新发现。

在禅修期间,你所需做的只是保持正念。没有必要匆忙。

马哈希大师将禅修者比喻成病人,动作非常缓慢。

极其缓慢地做事情能使心专注。如果想要在禅修中有所收获,必须习惯于放慢速度。

当一个风扇转得很快的时候,看不清它本来的样子,但当转动变慢时,就能看到它本来的样子,即看到一片扇叶接一片扇叶在移动。因此,你必须放慢速度,这样才能清晰地看到身心现象的本来样子。

当身处忙碌的人群中时,不要在意周围的环境,而是有精神地观察自己的身心活动。

说话是观智进步的很大危害。

五分钟的说话就会摧毁一整天的定力。

不要阅读、背诵或回忆。这会障碍禅修进步。

疼痛和耐心

痛是禅修者的朋友。不要逃避痛,它能引导你至涅槃。

痛不会通知你它何时到来。痛也许不消失,但当痛真的消失之后,你也许会因失去了朋友而哭泣。有些禅修者甚至将两腿叠在身体下面,以制造痛。

观痛,不是期待痛消失,而是透视痛的真实本质。

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

定力好的时候,痛就不是问题。痛只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和腹部的“上”、“下”没有区别。如果专注地观痛,心就会安止在痛的感受上,发现痛的真实本质。

当痛出现时,必须直接观痛。只有当痛持续时间很长时,才忽略痛。持续的正念产生深度的定力,这种深度的定力可以克服痛。

如果在行禅时产生剧烈的痛,应马上停下来观痛。

对任何刺激心的现象保持耐心。

谁说过一切都是愉快的?

观心理状态和情绪

观心理状态或情绪的时,观察要稍快、有精神、准确,这样,观察的心就持续、有力。然后,妄想会瞬间停止。

要专注地、有精神地观妄想,就好像你用一根棍子击中妄想,观“想、想、想”或“伤心、伤心、伤心”,而不是慢慢地标记“想…想…”或“伤心…伤心…”。

如果不能观妄想,就不要想有定力。如果心还在打妄想,这只能说明你还是没有付出足够的精神去观妄想。观妄想的能力必不可少。

如果觉知到妄想的内容,妄想会继续。如果只觉知到妄想本身,妄想会停止。

不要执著于思维和理论。

观智产生于深度的定,而逻辑和哲学思维只产生于肤浅的定。

渴望得到定和为得到定而焦虑会导致散乱。

通过付出更多的精进可以克服昏沉。有力地标记有助于克服昏沉。

快速地反复标记,很有精神地观昏沉。

好奇和期盼必定延缓进步。如果有好奇心和期盼的心出现,不要耽于好奇和期盼,要锐利地觉知它们。

如果想在禅修中有所收获,必须在修行中付出更多的精进。

实际上,观察的力量一直有,问题是你不想观。心态非常重要,不要悲观。乐观的人为自己提供良好的机缘。如果对每个处境都感到满意,分心也会更少。

如果早上3:00醒来,要起来禅修。不应等到4:00。躺在床上等时间不是正确的态度。

如果醒来时还有睡意,就起来行禅,否则还会继续睡。

如果昏沉,就在阳光下向前和倒退着快走。

人类具有巨大的潜能,有能力做很多事情。我们必须努力,而不是尝试!

若付出足够的精进,就能实现四个道智和果智。

一周的练习只是个学习的过程。真正的修行一周后才开始。

禅修超越时空。因此,不要被时间和空间所束缚。

 


2、禅修者的五根

禅修者的五根必须强、有力、锐利,并保持平衡。五根是:

信:通过正确了解而建立起来的坚定而强的信。

精进:在修行中强而勇猛的精进。

念:持续不中断的正念。

定:深度的定。

慧:具有穿透力的智慧、观智和觉悟。

要证得观智,这些五根必须保持平衡。信必须和慧保持平衡,精进必须和定保持平衡。正念无需与任何其他诸根保持平衡。正念是最重要的根,它领导其他四根达到目标。

 


3、小参注意事项

禅修者需每天或隔天向禅修老师汇报,以检查他的修行。在禅修者报告一天的禅修中做了什么、有什么体验之后,老师会帮助纠正错误,给予进一步的指导,或鼓励禅修者继续进步。因此,在禅修者和老师之间有效的沟通非常重要。

在禅修营期间,不同的小组在不同的时间段向老师汇报。禅修者不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前进入小参室,除非有特别的原因。禅修者也不得迟到。

当在小组中等待小参时,不要浪费时间。坐下来,保持正念,直到轮到自己小参。前面人小参时,下一位应做好准备。

禅修者应互相体谅,特别是当有很多禅修者在等待时。时间是宝贵的。汇报要言简意赅。

小参时不要兴奋、紧张或害怕。保持镇定、坦率。老师会帮助你进步。说话要清晰、能听到、完整,不要吞吞吐吐、杂乱无章或喃喃自语。

不要等老师给你下评论。只有当你叙述完所有的体验之后,老师才给予评论。

有些体验即使对禅修者来说好像不重要,但也要汇报。

在每次静坐和行禅之后立即做一个简短的笔记是有帮助,但是不应只为了在禅修时记住体验而做笔记,因为这会干扰定力。小参时看简短的提示,能更轻松地汇报禅修体验。

缓慢、有正念地进入、离开小参室。

开发直觉智慧

开发直觉智慧

—透视身心真相

恰宓西亚多 著

明慧西亚莉 译

北京恰宓禅修院

This book is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Chanmyay Sayadaw’s Talks on Meditation given in the Blue Mountain  Translated bySayalay Ma Vicitthanyani

目 录

第一讲 实用威巴萨那禅修        第二讲 行禅和生活禅        第三讲 四护卫禅以及指导温习        第四讲 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      第五讲 为什么要修威巴萨那       第六讲 观心的重要性      第七讲 五根(第一部分)     第八讲 五根(第二部分)       第九讲 五根(第三部分)      第十讲 四圣谛   第十一讲 缘起(第一部分)         第十二讲 缘起(第二部分)       第十三讲 观智的层次 

 


前 言

1998年,恰宓西亚多(Ashin Janakabhivamsa)在蓝山观禅中心(BMIMC,
澳大利亚)主持了一次威巴萨那禅修营。当时的禅修开示被录了下来。此后,由南希、吉达巴拉以及约翰将开示转录成文字,以便将开示以书的形式出版。约翰将这些开示放在了BMIMC的网站上,此后又协助处理对文字所作的修改。

该项目被搁浅多年,于今年4月份被再次提起。我听了所有的开示,检查了转录的文字,作了些必要的修改,所有的修改都是由南希辛勤完成的。8月份,我与恰宓西亚多沟通,澄清了一些不清楚的段落,并讨论了一些编辑方面的问题。

“蓝山禅修开示”是针对一群禅修者的禅修开示集。该开示集包含威巴萨那禅修的基本指导,以及针对正念禅修的相关主题进行的具有鼓舞性和启发性的讲解。

读者将能身临其境地聆听恰宓西亚多深刻的讲解,直接接受他的实修指导。当然,这些指导的目的是将它们运用到实践中。佛陀说:“只有实际禅修的人才是一个依法生活的人”。

因此,我们衷心希望您能在禅修和生活中实施这些教导,这样您就成为一个真正的依法生活的人。

圣智(Ariya nyani)法师

森林道场(美国)

2010年10月

 

第一讲 实用威巴萨那禅修

如果想要禅修,不管是修舍摩他还是修威巴萨那,需要持守至少五戒来净化道德。道德清净是禅修重要的基础,这有助于发展定力和智慧。最好是持守八戒,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禅修,如果只持守五戒的话,还要花时间准备晚餐等其他事情。

在佛教中有三学或三种训练,一是戒学,即在禅修期间持守八戒;二是定学;三是慧学,即智慧、观智或觉悟的训练。在这三种训练中,对于想要驯服心以获得定和观智或智慧的禅修者来说,持戒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里,戒指对言行的约束。当持守八戒时,言行清净,道德则清净。在佛教中,有三种业,即身业、口业和意业。通过持守八戒,戒除恶的言行,身业和口业得到净化。

但是,持戒不能净化心,心只能通过禅修来净化,不管是修舍摩他(samatha)或是修威巴萨那(vipassana)。如果言行清净,就会喜悦,因为心是清晰的。如果言行不清净,禅修者就会有罪恶感或不快乐,心不清澈,不能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清澈和喜悦的心有助于禅修者获得一定程度的深度定力,并证得透视现象的观智。

因此,持守八戒是禅修最基本的要求。由于持戒清净,心变得清澈,清澈的心有助于发展定力和观智。因此,可以在道德清净的基础上修习舍摩他或威巴萨那。在七个层次的清净中,道德清净是基础。当道德清净时,禅修者就可以开始做清净心的工作。由于道德清净,禅修者能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并证得透视身心现象的清晰观智。

我们不是在舍摩他的基础上修行威巴萨那,而是在道德清净的基础上修习威巴萨那。在此,我们应了解一些有关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的区别。舍摩他是止禅,修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深度的定。修行威巴萨那,是在一定程度的定力的基础上,通过透视身心现象的真相,来达到苦的止息—涅槃(Nibbana)。

我们修行威巴萨那的目的是为了透视身心现象的真相,去除所有的烦恼和负面的心理状态,即证得苦的止息。尽管我们能够通过舍摩他禅修证得深度的定,但是,如果我们不能透视任何身心现象,就不能证得苦的止息。

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是透视所有身心现象的无常(anicca)、苦(dukkha)、无我(anatta)这三共性。它们存在于所有的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中。只有当禅修者透视到这些身心现象的三共性时,才能去除造成痛苦的原因—烦恼。

“威巴萨那(vipassana)”被粗略地翻译为“内观”,意思是对当下发生的身心现象保持全然的注意。如果在内观禅修中夹杂有智力思维或哲学分析,就不能透视身心过程的真相,禅修者就不能去除任何烦恼。要通过威巴萨那禅修来开发观智,不要思维禅修的技巧,不要分析或比较,只是如实观察。

因此,佛陀说:“如实观察现象”。按发生时的样子观察现象。这就是正见,即按真实发生的样子观察任何心理现象或身体过程,这将引生观智。

威巴萨那禅修有很多禅修目标,包括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任何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都有无常、苦、无我三共性。每个心理状态生起后,又迅速地消失,持续不到百万分之一秒。

佛陀说:“无常是苦”。由此,我们知道无我性。这个所谓的我或灵魂被认为是一个永恒的实体,但其实没有一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是永恒不变的,它们是无我的,没有人、众生或灵魂。

由于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都可以成为禅修目标,初学者会感到困惑,不知去觉知什么。为了避免在初学时出现的这种困惑,已故的马哈希大师教导其学生们观察腹部的上下移动。当腹部鼓起时,观察并默念“上”,当腹部瘪进去时,观察并默念“下”。就这样观腹部移动,标记“上、下”。

但是,腹部移动方向是不确定的,有时内外移动,有时上下移动,或有时转圈移动,这取决于禅修者的身体结构。如果腹部向上或向外移动,标记“上”,如果向下或向内移动,标记“下”。如此准确专注地观“上,下”。“上”和“下”不是究竟法,这两个词只是概念,帮助把心专注在目标的移动上。心不要只停留在标记上,而是应放在腹部的物理移动上。

在禅修的开始,腹部的移动也许不够明显,看不清楚。为了使腹部移动明显,有些禅修者会用力或快速地呼吸。不应这么做!呼吸要正常、自然,这样才可以尝试观察尽可能多的移动。当心逐渐能专注在腹部的移动上时,腹部移动变得更清晰、明显,于是禅修者就容易专注在腹部移动上。

如果在观腹部上下的过程中听到声音,观“听到、听到”。要观能听的心,即听识,标记“听到、听到”四、五次,然后回到腹部移动。刚开始,心也许不能停留在腹部移动上。不管禅修者如何努力去专注,心还是经常跑掉,打妄想以及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不要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腹部的上下移动,而是观妄想、想或想象的心,心里默念“妄想、妄想”,“想、想”,“想象、想象”等等,直到妄想停止。然后,将心带回到主要的目标。

要观妄想的心,因为正念禅修的目的就是如实观察在身心中发生的任何现象。在《念处经》(Satipatthana
Sutta)中的心念处这一章中,佛陀说:“当有妄想时,要如实观察。必须觉知妄想、想或想象,因为这些都是心理状态,称为名。心理现象具有无常、苦和无我三共性。要透视妄想的无常、苦和无我性,必须如实观察妄想。

这就是威巴萨那禅修。由于舍摩他禅修的目的是将心非常深地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上,因此在舍摩他禅修中,不管什么时候心跑了,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上。而威巴萨那禅修则不同,因为观禅不需要很深的定力,观禅的目的是透视身心现象的三共性。要透视这三共性,禅修者需要一定程度的定,这种定可以通过观察每个当下生起的每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来获得。

在威巴萨那禅修中,禅修者必须将心专注在相续不断的目标上。如果能足够专注地观察每个目标,那么心专注在第一个目标上,也专注在随后的目标上。这样,禅修者获得一定程度的定力,能透视现象的三共性:无常、苦和无我。

再重复一遍:当心在妄想或想些其他事情时,不要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而是如实观妄想的心,直到妄想消失。只有当妄想消失时,心才能回到主要的目标,标记“上”和“下”。当观任何妄想、想或想象时,应更有力、更有精神、更专注地观妄想的过程,标记“妄想、妄想”,“想、想”,或“想象、想象”。由于观察的心变得更有力,它胜过妄想,妄想就逐渐停止。在妄想消失之后,观察的心回到主要目标。

在观察腹部上下移动的过程中,会产生身体的苦受,如痛、僵硬、痒或麻木。这时,应放下主要目标,将注意力引导至痛、僵硬、痒或麻木的感受,如实观察,标记“痛、痛”,“僵硬、僵硬”,“痒、痒”,或“麻木、麻木”,专注地观察,直到苦受消失或减弱。

当专注地观察时,由于心更加专注,对痛更敏感,大多数时候痛或痒好像变得更剧烈。不管痛发生在身体的哪个部位,耐心地与痛相处,尽可能地继续观察。要专注地、有精神地观痛,如果痛减弱或消失,就回到主要目标。如果痛增强,变得不能忍受,就起身练习行禅约一小时。不要为了减轻痛而改变姿势,因为这么做的话会养成一个坏习惯。否则,在以后禅修体验更多时,即使没有痛,心也想改变身体姿势。

坐禅时,身心放松,不要紧绷。头和上身正直,不要前倾或后仰。如果精进力不强,上身会弯曲。当身体弯曲时,慢慢地直起身,并观“直、直”。当身体回到正直的姿势时,继续观腹部的移动。

有些禅修者在静坐时双盘,不要这样做。由于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不适应这种姿势的人会很快感到痛。不要双盘,而是将两腿并排放。由于腿部不受压,在一段时间内可能没有痛。但是,一段时间过后,膝部也许会有紧绷感,此时应观紧绷的感受。

行禅的目的是透视脚的每个移动的真相。脚的移动是风大,风大有无常、苦、无我这三共性。行禅时,视线保持在前方两米左右,不要东张西望。在一段时间内,每一步观一个目标,标记“左”、“右”,“左”、“右”。走左步时,观左脚的移动,走右步时,观右脚的移动,标记“左”、“右”,“左”、“右”。行禅时,不要低头看脚,否则在短时间内会造成颈部或后背紧绷或头晕。眼睛微闭。脚平平地落下,不是脚后跟先着地,也不是像平时那样脚趾先着地。为了使脚能平平地落下,步伐要短,大约一脚宽,两脚不要靠得太近,这样不自然,会失去平衡。

当心能看清左右脚的移动之后,增加被观察的目标。脚跟提起时观“提”,脚前推时观“推”,脚落下时观“落”。就这样观“提、推、落”。当提起脚跟时,觉知脚跟的移动,标记“提”。脚向前推时,觉知脚推前的实际移动,标记“推”。当脚落下时,觉知落下的实际移动,标记“落”。

之后,增加目标,观“提、推、落、触、压”等等。但是在禅修的前三天,应观“左”、“右”约十分钟。之后,观“提、推、落”。在心里下决意行禅时不要东张西望,将视线始终保持在前方。当有想看的心生起时,要观想看的心,标记“想看、想看”,直到其消失。这样,就不会东张西望,定力就不会中断。

当走到行禅路线的尽头时,站在那里,观站立的姿势,标记“站、站”约十次。之后,有想转动身体的动机生起,要观“动机、动机”。然后,非常慢地转动身体,注意转动过程中的每个移动,观“转、转”。在转动时可以观脚或身体,但最好还是观身体的转动,在行禅时观脚。当转到位时,站在那里,再次观站的姿势,标记“站、站”约十次。

就这样行禅一小时,专注地观察每个移动。不要让心只停留在标记“提、推、落”上。心应放在脚的实际移动上,这是要观察的目标。

行禅和坐禅的时间不必相等。刚开始禅修时,一般行禅一小时,坐禅一小时。如果能坐得久一点,就坐时间长点,如70或75分钟。如果在静坐半小时之后有疼痛感,观“痛、痛”,要耐心忍受痛。如果痛变得不可忍受,需要改变姿势,可以改变姿势,但在一小时坐禅中,只能改变一次。在之后的静坐中不能再次改变姿势。

当走向座位时,要保持正念,不间断地观“提、推、落、提、推、落”,直到到达座位。在坐下之前,如实观察坐下过程中所有动作。以上是对行禅的简要描述。

禅修有三方面:行禅、坐禅和生活禅,生活禅就是对日常活动的觉知。对日常活动的觉知对禅修进步非常重要!禅修者必须观察所做的任何动作,如弯曲或伸展胳膊,提、推、落脚,吃饭时握住勺子,看食物等等。必须观察在日常生活中所做的任何动作或移动,这样才能在一整天中尽可能地保持正念持续不中断。持续稳定的正念能够产生深度的定力。深度的定力能够使禅修者透视身心现象的三共性。

以上是关于威巴萨那禅修实修方面的简要说明。愿你们能正确了解正念禅修的方法,精进用功,证得苦的止息!
第二讲 行禅和生活禅

禅修有三方面:行禅、坐禅、生活禅。这三方面对获得深度定力和透视现象的清晰观智来说都同样重要。但在威巴萨那禅修中,获得进步的最重要的因素是观心或心理状态。禅修是心的训练,心的开发或心的培育,因此,要观察和标记每一个念头。

第二重要的因素是对日常活动的觉知,因为大多数时间我们在做重复的动作。如果不仔细观察这些日常活动,在一个刹那的正念和下一刹那的正念之间就会出现很多空隙。当专注力不连续时,定力就下降。

现在,我将详细说明行禅的一些要点。在行禅时,刚开始观“左”、“右”、“左”、“右”约十分钟,非常专注、准确地观察每一步。然后,观三个目标,即脚的提、推、落的移动。当提脚时,观提的移动,同时默念“提”。

当脚向前推时,观前推的移动,标记“推”,当脚落下时,专注、准确地观落下的移动,标记“落”。

有时心会停留在词或标记上,并没有专注在脚的实际移动上。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行禅的目的是为了觉知脚的实际移动。标记是为了帮助心准确地专注在目标上,并紧紧地跟着目标。观察的心应放在脚的移动上,同时标记“提、推、落”。就这样,慢慢地走,观“提、推、落”大约30分钟。

对于有些禅修者来说,标记有时会障碍他们觉知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应只觉知提、推、落的实际移动。但是,如果没有标记,禅修者可能就不够专注,觉知是肤浅的,心不能捉住目标,经常跑掉、打妄想。此时,就得付出更多的精进来观脚的移动,使觉知变得专注、深入。只要能标记,就尽量标记,但是觉知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约半小时之后,开始观提脚前的动机。每个移动之前都有一个动机,是动机使脚提、推、落。在提之前有一个动机,在推之前有一个动机,在落之前也有一个动机。首先,只观提之前的动机。就这样,在一小时行禅中,观“动机、提、推、落”约二十分钟。

在禅修的开始阶段,行禅比坐禅好,因为禅修目标—脚的移动非常明显,心能够密切地、准确地观察脚的移动。因此,每次坐禅之前都应该行禅,这样就能获得一定程度的深度定力。

应将在行禅中获得的定力带到坐禅中,在坐下的过程中要保持这种定力。当走向座位时,继续观脚的每个移动,如“提、推、落”或“动机、提、推、落”。当到达座位时,观“站、站”,当想坐时,观“想、想、想”。然后非常缓慢地坐下,这样就能观察到改变姿势过程中的每个动作,观“坐、坐、坐”。当身体弯下时,观“弯、弯”,当身体接触地板或坐垫时,观“触、触”。当整理衣服、腿或手时,观“整理、整理”。如实观察所有的动作。这样,在静坐中就会有好的定力,妄想很少。

同样,当坐禅结束,要起身行禅时,应将坐禅中获得的定力带到行禅中,保持这种定力直到走到行禅路线,觉知脚的每个移动,观“提、推、落”或“左”、“右”,“左”、“右”。

在每次行禅开始,先观“左”、“右”,“左”、“右”大约五到十分钟,这样有助于恢复身体血液的循环,因为在坐禅时,身体血液循环变慢。然后,观三或四个目标,即“提、推、落”或“动机、提、推、落”。

当禅修者修行有经验时,想在行禅时观更多的目标,如“动机、提、推、落、触、压”。当脚落下接触到地板或地毯,观“触”。但要确保触觉明显,要将脚平平地放下,并不是脚后跟先着地脚趾后着地。就这样平平地放脚,有时候禅修者在行禅中获得深度的定,脚底上有些体验。此时,禅修者就可以增加被观察的目标,可以观“动机、提、推、落、触、压”,“动机、提、推、落、触、压”。也可以一个动作标记两次,如“提、提”,“推、推”,“落、落”,“触、触”,“压、压”。也可以将脚的提起分成两个阶段,提起脚跟时,观“提”,抬起脚趾时,观“抬”。这样,观脚的移动是“提、抬、推、落、触、压”。

这样练习约四五天后,如果能看到每个动作之前的动机,就观“动机、提”,
“动机、抬”,“动机、推”,“动机、落”,“触”,“动机、压”。但是,在触之前没有动机,只是观“触”。当要提起后面的脚时,前面的脚会轻轻压下,此时观“动机、压”,“动机、提”,“动机、抬”,“动机、推”,“动机、落”,“触”,“动机、压”,等等。

禅修者自己知道是否能将心专注在这么微细的脚的移动上。如果能轻松、舒适地观察,应继续这么修。但是,如果感觉到观更多的目标有压力时,应减少被观察的目标到一般的数量。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大多数禅修者能够观三或四个目标,即“提、推、落”,或“动机、提、推、落”。

观脚移动前的动机和在日常活动中所有动作前的动机非常重要!每个身体的动作之前都有一个动机,但只有放慢所有的动作时,才能捉住并观这个动机。在日常活动中也一样,比如当你要伸胳膊时,观想伸胳膊的动机,然后在胳膊缓慢移动时,观“伸、伸、伸”。同样地,当在静坐过程中感觉到头上痒时,尽管观“痒、痒、痒”,但痒并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厉害,难以忍受,于是禅修者想挠痒。可以挠痒,但要有正念!想要移动胳膊时,有一个动机。因此,要观“动机、动机”,然后,非常缓慢地举起胳膊,观“举、举、举”。当手到达痒的部位时,观“触、触、触”,然后观“想挠”,之后观“挠、挠”。当痒消失之后,观想把手放下的动机,标记“动机、动机”,然后标记“放、放”,等等。

不管做什么,都必须非常慢,同时观该动作的每个分解的移动。这些移动是风大,必须充分地、如实认识风大。风大是物质单位,表现为移动或振动。移动也具有无常、苦、无我三共性。通过非常专注、准确地觉知伸胳膊或弯胳膊时的分解的移动,看到这些移动相续地生灭,就能够体验到移动的无常、苦和无我性。

非常准确地认识每个分解的动作能够去除我见,我见是所有负面心理状态或烦恼的原因。当禅修者能够尽可能地观察到在行禅和日常活动中每个分解动作前的动机时,禅修者才通过亲身经验认识到是动机造成脚提的移动或胳膊的伸展或弯曲。是动机使脚推向前,是动机使脚落下等等。没有人、众生或我在提脚、推脚或落脚。

这就是观智,称为“威巴萨那智”,该智慧洞察脚的移动,如实认识脚的移动。观智能够引导禅修者证悟,即使在行禅时也能证悟。通过练习行禅可以证得道智或果智ana)。

当佛陀80岁临涅槃前,于卫萨之夜,在库辛那格拉(Kushinagara)公园内,躺卧在床上时,有位外道名叫苏拔达(Subhadda)来请求阿难允许他见佛陀。苏拔达向佛陀请教了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与灭苦或证得涅槃无关。佛陀回答说:“苏拔达,现在不是我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将教你导向灭苦的道路。仔细听!”苏拔达聆听了佛陀关于八正道的解释,八正道就是导向灭苦的道路。

在八正道中,有一支叫“正念(sati)”。佛陀说:“苏拔达,正念再加上其他七支就是导向灭苦的道路,因此要培育正念。”然后佛陀教导他如何如实觉知身心中发生的任何现象。苏拔达对佛陀的教导很满意,礼拜佛陀之后,退到公园一个隐蔽的角落。他并没有打坐,而是来回行禅,准确地、专注地观察脚步的每个移动。经中并没有提到他如何观脚的移动,只是说他练习行禅。我想他也像我们在此禅修营中这样观脚的移动,因为每个动作或移动都是要必须充分认识的物理现象,都具有无常、苦和无我三共性。

在几小时之内,苏拔达就体验到了脚移动的三共性,清晰地透视到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他的观智逐渐成熟,逐层经历了所有层次的观智,之后证得了第一道智须陀洹道智(sotapattimagga),第二道智斯陀洹道智(sakadagamimagga),以及第三道智阿那含道智(anagamimagga)。最后,他证得了第四道智阿罗汉道智(arahattamagga),成为了阿罗汉。他回到佛陀身边,汇报了他的证悟。苏拔达是佛陀一生中最后一位成为阿罗汉的弟子,他只是通过练习行禅就成为阿罗汉。

因此,要认真地行禅,准确、专注地观察每个移动。脚的移动是物理现象,透视到它的无常、苦和无我性,观智就会不断进展。

对日常活动的觉知也是禅修进步的重要因素。在《大念处经》(Mahasatipatthana Sutta)里,佛陀专门开示了一篇明觉章。该章教导了正念禅修的方法。西方巴利文学者将该章名称翻译成明觉章。尽管可以这样翻译,但我想它也可以译成“对日常活动中所有动作的完全觉知”。

佛陀说:前行与返回时,如实观察。弯曲和伸直肢体时,如实观察。前看或侧看时,如实观察。穿著袈裟和持钵时,如实观察。或者,对未出家的禅修者来说,当穿衣或准备穿衣时,如实观察每个动作。

佛陀甚至教导我们在厕所或浴室里也要觉知所有动作,因为任何一个没有正念的动作都会使心染污。如果没有正念做某个动作,忘记观察,此刻就会有烦恼溜进心里。比如,如果放手时不留意放手的动作,手会碰到东西,会难受或甚至受伤,生起瞋心。如果慢慢地、专注地把手放下,观“放、放、放”,就不会出现意外而受苦。

当吃饭时,假如你在咀嚼面包,观嚼的动作,标记“嚼、嚼、嚼”,将注意力导向嘴的移动,不是食物本身。当禅修者专注地觉知嘴的移动时,就感觉不到食物的味道,不知道食物是酸、咸、甜或辣。于是,对食物就不会生起贪心。由于注意力被导向嘴的移动,观“嚼、嚼、嚼、嚼、嚼”,对食物既不会生起贪心也不会产生厌恶。

随着定力加深,禅修者逐渐认识到这些动作一个接一个地自然地生起、灭去,于是知道嚼的动作是无常的。在此时刻,既没有贪,也没有瞋,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烦恼,因为禅修者在觉知嚼的动作。以此方式,通过逐渐放慢所有的动作,能越来越仔细地观察每个现象。如果不放慢日常活动中的动作,注意力就不能准确地捉住每个分解的动作。只有当日常活动中的所有动作放慢时,心才能捉住每个分解的动作,才能看到它的生灭,透视其无常性等等。

阿难尊者就是通过对日常活动的觉知证得了阿罗汉果。当佛陀在世时,阿难尊者只证得了第一道智,即第一层次的觉悟。在佛陀涅槃三个月后,长老们想召开一次结集大会,他们希望阿难尊者也参加。但是,必须是阿罗汉才能参加这样的结集大会。由于阿难尊者还没有证得阿罗汉果位,他被要求在结集大会开始前成为一名阿罗汉。阿难尊者精进地修行,觉知所有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

他整个晚上都在行禅,获得了深度的定力,他走向房间准备坐下,有正念地觉知所有的动作。到达床边时,他站在那里观站的姿势,然后坐下,觉知坐下过程中的所有动作。由于长时间行禅,他感觉全身僵硬,想躺下休息会儿。他慢慢地躺下至一个倾斜的角度。在他的头触到枕头之前,就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他证得了其他三个层次的觉悟。在躺下的那一刻,他体验到了所有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生灭,证得了阿罗汉果位。第二天早上,他参加了佛经的第一次结集大会。

阿难尊者通过专注地、准确地觉知日常活动,并更加仔细地观察它们,证得了其他三个更高层次的觉悟。这就是为什么对日常活动的觉知是在定力和观智方面取得进步的第二个重要因素。对所有的活动都要认真对待,越来越仔细地觉知每个动作,尽可能地放慢所有的动作。

愿你们正确了解行禅的方法和对日常活动的觉知,勇猛精进,证得苦的止息。

 

第三讲 四护卫禅以及指导温习

我希望你们能正确了解禅修方法,因此在禅修前,了解一些有关禅修准备事项很重要。巴利文经典中提到了这些准备事项,并给出了一些重要的方法。

第一是礼敬佛、法、僧,并受八戒。我昨天已经说了,不管是修舍摩他还是修威巴萨那,持戒是每个禅修者禅修的基本要求。在受八戒之后,如果曾经言语冒犯了一位圣者,或是一位已经证得道智或果智的任何层次觉悟的圣人,你应向他忏悔。你必须当面请求忏悔。如果那个人不在,你应向老师忏悔,或应向自己忏悔。这样,不管你曾经无意中对这位圣者做了什么,它不会再障碍你禅修进步,特别是不会障碍你证悟。

之后,你必须把你自己完全交给佛陀。如果这样做,在禅修中就不会有任何不快或可怕的幻觉,或者如果这样做,就不会受此幻觉的影响。由于你已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佛陀,幻觉一观就消失。其它的准备事项是,你必须听从老师的指导,这样老师就可以指导你,或坦诚地教你,当你修行错误时,纠正你的错误。如果你不听从老师的指导,老师也许不会坦诚地教你,当你修行错误时,不会帮你纠正错误。

有四种护卫禅。在开始威巴萨那禅修前修行这四种护卫禅,对修行进步有很大帮助。四种护卫禅是:第一是佛随念,忆念佛陀的功德;第二是慈心禅,对所有的众生发慈心;第三是不净观,观想身体的不净;第四是死随念,观想死亡。

在忆念佛陀的功德时,必须忆念佛陀的九个重要的功德,即阿罗汉、正等正觉、明行俱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陀、世尊。这里,阿罗汉指值得恭敬的人。佛陀值得我们恭敬,因为他完全断除了所有烦恼,他的心是完全清净的。忆念阿罗汉的功德也能激励你在禅修中取得进步。

第二个功德是正等正觉。正等正觉的意思是佛陀是完全由自己而证悟,没有老师教他觉悟,他没有从其他老师那里学到任何发现真理、净化心灵以及去除所有烦恼的方法。

在他觉悟之前,他从当时两位伟大的老师那里学习舍摩他禅。他从第一位老师那里学习舍摩他禅,证得了七个层次的禅定。但是,他并不能发现真理,因为这只是禅定,不能透视现象。跟第二位老师学习之后,他证得了所有八个层次的禅定。但此时,他也不能发现真理,不能觉悟,因为这只是禅定,不能透视现象。

之后,他认识到禅定不能让他发现真理或离苦。于是他离开了两位老师,来到优楼频罗森林,在那里修苦行六年。但是,这种修行也是错误的,他没有任何收获。

之后,他去到了菩提迦叶,坐在了一颗菩提树下。先修舍摩他,证得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禅。然后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即修威巴萨那,只有在那时,他才透视到身心的三共性,即无常、苦和无我或无灵魂。最后,他断除了所有的烦恼,证得了觉悟。因此,佛陀是完全由自己证悟的,没有从其他老师那里得到任何帮助或教导。这就叫做“正等正觉”(sammasambuddho)。

通过忆念这些功德,就能证得一定程度的定。你会受到激励,热忱地、诚恳地继续禅修。佛随念,观想佛陀的功德,也能够保护你在禅修期间免于任何疾病或危险。

第二个护卫禅是慈心禅。我想你们已经很好地修习了慈心禅,就是祝福所有的众生快乐、安详,观想他们的利益。你可以在心里默念这些句子:

愿所有的众生快乐、安详!

愿所有的众生没有仇敌!

愿所有的众生没有疾病和危险!

愿所有的众生都没有身心的痛苦!

就这样培育慈心。这也是护卫禅之一。

第三个护卫禅是不净观。你必须观想你的身体,想身体里面所有的不净,如血、脓、小便、大便、小肠、胃、痰,等等。观想身体令人恶心的性质,有利于去除对身体的执著。如果你看不到身体不净,你就会担心在禅修中精进用功会有不好的后果,并会这样思维:“如果我尽最大努力在修行,可能会得病或变得虚弱”,等等。于是,由于执著身体,就不愿意努力禅修。观想身体的不净能减少对身体的执著,从而能全力修行。

最后一个护卫禅是死随念。每个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死亡,但没有人会想到他在今晚或明天,后天,或这个月,或下个月会死亡。人们以为他们将能活至少十年或二十年左右,但是死亡紧随所有的众生。在任何时候,人都会死亡。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你们应该观想死亡,它会在任何时刻来临。”当在观想死亡时,你应思维佛陀所说的话:

死亡是必然的。

死亡是突然的。

生命是无常的。

生命是不确定的。

因此,我会在任何时刻死亡。

这样,如果观想死亡,就会有修行的紧迫感,证得任何层次的觉悟,或至少任何层次的观智。因此,这也是护卫禅之一。

总之,有四种护卫禅:佛随念、慈心禅、不净观和死随念。

在开始威巴萨那禅修之前,每天清晨应修习这四种护卫禅,每个修两分钟。然后,修慈心禅大约十或十五分钟,这对观禅非常有帮助。在修习慈心禅时,心会变得很容易专注在目标上,变得平静、安详、轻安。应该在修完护卫禅之后开始修观禅。在修行慈心禅之后,再修观禅,修行会非常好。

有时心不愿禅修,或感到懒散,不想禅修。有时会有很多的担忧或掉举,你无法观察它们,或通过观察来克服它们。在此情况下,你应修慈心禅一坐或两坐。心会慢慢地专注在修慈心的所缘上,会感到平静、安详、轻安,然后继续修观禅。慈心禅具有这些利益,它对修观禅很有帮助。

愿你们能正确了解这四种护卫禅以及威巴萨那禅的修行方法,勇猛精进,证得苦的止息!

 

下面的内容摘自恰宓西亚多 (Ashin Janakabhivamsa)的书《威巴萨那禅修指南》。在西亚多开始讲四种护卫禅之前,禅修者大声朗读这些内容。

威巴萨那禅修指导温习

威巴萨那(vipassana)是一个组合词,由“vi”和“passana”组成。“vi”的意思是多样的,即三共性(无常、苦、无我),“passana”的意思是通过觉知身心而获得的正确了解或认识。因此,“威巴萨那(vipassana)”的意思是正确了解或透视身心的三共性。

1、标记

标记的作用是将注意力导向身心现象,以便能正确了解它们的真相。威巴萨那的指导原则就是如实观察当下生起的任何现象。观察当下,就活在当下。

如实觉知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不思考,不回忆,不分析,只是用直接的、纯粹的注意力如实观察它。

这是一种对身心现象不反应或不判断的觉知方法。当正念变得持续稳定时,会非常有力和具有穿透力,但应用标记来加强正念。

要专注、准确地观察任何目标。肤浅的观察会导致心更加散乱。当定力弱时,会有遗漏观察的倾向,可以用标记来检查是否有这个倾向。构成标记的实际用词并不重要,但在刚开始时,标记是有帮助的。请坚持使用标记,直到观察变得很顺畅。只有当标记障碍修行时,才舍弃标记。

禅修者运用正念,将探索的心态带到修行中,将会理解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这种探索的心态能够引导他发现身心过程的真相。

2、坐禅

在准备静坐之前,身心完全放松。将身体保持在平衡的姿势。在静坐期间不要突然或没有正念地改变姿势。如果想要移动身体,在移动之前观移动的动机。

为了使修行平衡,在每次静坐之前应先行禅一小时。当从行禅切换到坐禅,或从坐禅切换到行禅,要小心保持正念和定力持续不中断。

刚开始练习静坐时,先将注意力放在由腹部上下移动而产生的感受上。随着移动同步作标记,根据这些感受的实际体验,反复标记“上、上”, “下、下”。

当腹部的移动变得稳定、清晰时,增加观察的目标。如果移动复杂,只是用一般的方式观察。如果在腹部的上升和下降之间有间隙,插入观“坐”和/或“触”(观“坐”是觉知风大的支撑性质)。不要用力或深呼吸而扰乱自然的呼吸。这样会导致疲倦。呼吸应正常。

当次要目标,如声音、想或感受变得更明显时,观“听到、听到”,“想、想”,“感受、感受”,等等。刚开始不容易观察这么多的目标,但随着正念逐渐增强,就可以观察很多目标。当次要目标消失后,回到主要目标,观腹部的上下移动。

尽管禅修者被教导在开始时观腹部的上下移动,但不应执著此教导,腹部的上下移动并不是唯一的目标,它只是威巴萨那禅修很多个目标之一。

觉知腹部移动能够直接体验到风大,即风大的自性:移动、振动和支持。此时,禅修者就能正确了知风大的真相,从而去除“我”的邪见。

3、行禅

要认真行禅,行禅时也有可能证得最高的觉悟(阿罗汉果位)。

开始行禅时,将注意力放在脚上。然后,用锐利的注意力跟着脚的移动,观察每一步。在行禅迈步时,心里默念“左”,“右”。

眼睛微闭,视线固定在前方地面两米远处。在行禅过程中不要看脚,否则会分心。心应专注在脚的移动上。头不要太低,因为这会很快造成身体紧绷。

逐渐增加被观察的目标,即逐渐增加每走一步时被观察的目标的数量。开始行禅时,每一步只观一个目标,即观左脚、右脚,约十分钟。然后观三个目标:提、推、落。然后,再增加观察目标,观动机、提、推、落、触、压。

请注意:在一个小时的行禅过程中,心肯定会经常跑掉,因此,在行禅时不要东张西望。你已经看了很多年,而且还有很多年可以到处看。如果你在禅修期间东张西望,定力就会中断。好奇的眼睛对禅修者来说是一大障碍,因此,要非常有正念地观想看的心。

要使禅修有效果,建议每天至少练习六个小时行禅,六个小时坐禅。

4、生活禅,即对日常活动的觉知

对日常活动的觉知是禅修者的生命。一旦禅修者遗漏观察日常活动中的一举一动,禅修者就失去了生命,即已不是禅修者,因为他已经没有正念、定力和智慧。在一整天的修行中,对每个动作保持稳定的、不中断的觉知,念根会变得强而有力。

持续的正念产生深度的定,只有通过深度的定,禅修者才能透视身心现象的真相,从而达到苦的止息。

如果遗漏观察日常活动,就会产生很宽的失念的间隙。需要连续地观察,将觉知从一个当下带到下一个当下。以此方式修行,每天都会有很多新发现。

在禅修期间,所有你需要做的只是保持正念。没有必要匆忙。马哈希大师将禅修者比喻成虚弱的病人,只是做些必要的动作,而且动作非常缓慢。极其缓慢地做事,有助于使心专注。如果想要禅修进步,必须习惯于放慢速度。

当一个风扇转得很快的时候,看不清它本来的样子,但当它转动变慢时,就能看到它本来的样子,即看到一片扇叶接一片扇叶在移动。因此,要相当慢,从而能清晰地看到身心现象的真相。当你身处忙碌的人群中时,不要在意周围的环境,而是有精神地观察自己的身心活动。

说话是阻碍观智进步的很大的危害。五分钟的说话就会摧毁一整天的定力。

5、疼痛和耐心

痛是禅修者的朋友。不要逃避痛,它能引导你达到涅槃。痛不会通知你它何时到来。痛也许不消失,但当痛真的消失之后,你也许会因失去了朋友而哭泣。观察痛,不是期待痛消失,而是透视痛的真相。痛是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

当定力很好时,痛就不是问题。痛只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如果专注地观痛,心就会安止在痛的感受上,从而发现痛的真相。

当痛出现时,直接观痛。只有当痛变得无法忍受且持续时间很长时,才忽略痛。持续的正念产生深度的定,这种深度的定可以克服痛。如果在行禅时产生很强的痛,停下来观痛。

耐心对待任何刺激心的现象,不要作出反应,如实观照。耐心导向涅槃,急躁导向地狱。

6、观心理状态

当观心理状态时,标记要快速、有精神、准确,这样,观察的心就持续、有力,妄想会自己停止。

如果不能观妄想,当你企图使心专注时,你已经失败了。如果你的心爱打妄想,这表明你没有真正地、以足够的精神地去观妄想。观妄想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留意妄想的内容,妄想会继续。如果只是觉知到妄想的心,妄想就会停止。

不要执著于思维和理论。禅修超越时空,因此,不要局限在思维和理论。智慧产生于深度的定,而逻辑和哲学思维只产生于肤浅的定。

通过付出更多的精进可以克服昏沉。有力地标记动作是有帮助的,有很有精神地标记昏沉。如果纵容懒惰,就会处于半睡状态。实际上,观察的力量一直有,问题是你不愿观。

心态非常重要,不要悲观。乐观的人为自己提供良好的机缘,对每个处境都感到满意,心很少有散乱。

7、禅修者小参指南

所有禅修者每天向禅修老师汇报,他们报告在那天的禅修中观到了什么、体验到了什么。老师会帮助纠正错误,给予进一步的指导,并鼓励禅修者继续进步。

要缓慢地、有正念地进入小参室,走到老师前面。然后缓慢地、有正念地坐下,向老师磕头行礼,等轮到你时向老师汇报。当和老师说话时,双手合掌当胸,以表示对老师的尊敬。

报告禅修的三个方面:行禅、坐禅和生活禅。

报告要简明扼要,只报告实际的、亲身的、直接的体验。

在威巴萨那禅修中,没有空间、没有必要去分析、推理、回忆或思维禅修中的经验。分析或推理是威巴萨那禅修进步的很大危害和绊脚石。

坐禅:

主要的目标是什么?(上-下,或坐-触)

是怎么观察的?

有什么体验?

坐多久?

观到了什么其他目标(妄想、感情、痛、声音、身体的感受等等),有何体验?

有没有任何问题或困难?

行禅:

是怎么观脚步的,观几个目标?(左-右,提-推-落,提-推-落-触,提-推-落-触-压)

能看到动机吗?

对脚的移动有何体验?

观到了什么其他目标(妄想、感情、痛、声音、身体的感受等等),有何体验?

有没有任何问题或困难?

日常活动:

能观到一整天中所有的动作吗?(动机和动作)

能观到哪些动作?

能越来越慢吗?

吃饭时有没有正念?

在房间里和浴室里有没有正念?

更换场地时有没有正念?

在日常活动中有什么体验?

汇报你所有的体验,不要等老师给你下评论。一般在汇报结束时,老师给一些评论。

如果被询问任何问题,要直接回答,不要说无关的事情。

仔细聆听老师给予的所有的指导,并认真地遵循这些指导。如果有任何疑问,向老师请教。

许多禅修者发现在每次禅修之后立即做一个简短的笔记很有帮助,但是不应只为了在禅修时记住体验而做笔记,因为这会干扰定力。如果体验真的很重要,会自然记住。

 

第四讲 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

大家知道有两种类型的禅修:一种是舍摩他,另一种是威巴萨那。这里“舍摩他”的意思是定。当心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时,就变得宁静、轻安和安详。因此,舍摩他被翻译成“止禅”或“寂止禅”。其字面意思是指心安定的心理状态,这个心安定的心理状态就是定。“威巴萨那”的意思是透视、认识或正确了解无常、苦和无我。

修习舍摩他只为了获得深度的定,不是为了透视三共性。修习威巴萨那是为了获得一定程度的定,透视三共性,从而根除所有的烦恼,达到苦的止息—涅槃。当修习舍摩他时,禅修者采取一个禅修目标,如呼吸,十遍中的一种,十不净中的一种,等等。舍摩他禅有40个业处。在古时候,大多数禅修者采取呼吸作为禅修的目标。舍摩他禅的目标既是概念法,也是究竟法,其要点是将心深度地专注在目标上,从而心安止在目标上。现在,如果我们认为禅修者在威巴萨那禅修过程中应修舍摩他,我们通常教他修佛随念或慈心禅。不管采用什么方法,舍摩他禅修者只采用一个禅修目标。不管什么时候心跑了,把心拉回来,因为禅修者是想把心深深地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上。

禅修者应留意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方法的区别。在威巴萨那禅修中,修行的目的是为了透视所有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真相。这里,它们的真相指三共性,这是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都具有的。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都可以是禅修的目标。因此,威巴萨那禅修者不能只采用一个目标,而是采用很多个目标,包括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舍摩他禅修者只采用一个目标,而威巴萨那禅修者采用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作为禅修的目标。舍摩他禅修的目的是将心深深地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上,而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是为了透视所有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真相。

威巴萨那禅修者将身体过程作为禅修的目标,如腹部的上下移动。当腹部上升时,观上升的移动,心里默念 “上”,当腹部下降时,观下降的移动,心里默念
“下”。在观腹部上下移动的过程中,禅修者也许会听到有人说话或一个很响的声音,应该观“听到、听到”。禅修者不得观目标的内容,而是去观听识。不是观声音,而是观听识,标记“听到、听到”,听识消失之后,回到主要目标,观腹部的上下。

以此方式,不管禅修者看到什么,都必须观“看到、看到”,然后回到主要目标,观腹部的上下。不管闻到什么气味,都必须观“闻到、闻到”,当气味消失之后,回到主要目标,观腹部的上下。不管尝到或触到什么,都必须如实观察,然后回到主要目标。

当心跑掉或打妄想时,威巴萨那禅修者不能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必须跟踪跑掉的心,专注地观察,心里默念“妄想、妄想”,“想、想”,“想象、想象”,“计划、计划”,等等。当妄想的心停止时,禅修者回到主要目标,像往常那样观腹部的上下。

为什么威巴萨那禅修者要跟踪心,并如实观察它呢?因为观禅的目的是透视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真相。因此,为了要透视妄想的三共性,禅修者必须如实观妄想,默念“妄想、妄想”,“想、想”,等等,直到妄想消失。只有当妄想消失之后,才能回到主要目标,像往常那样观察。

现在,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方法的区别已经非常清楚了。在舍摩他禅修中,当心跑掉时,必须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将心专注在呼吸或任何其他目标上。舍摩他禅修者不需观妄想或想的心,他不需要认识任何身心现象,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单一的目标上获得深度的定力,使心专注,观入息和出息。

但是,威巴萨那禅修者需要透视妄想或想的心的无常、苦和无我,因此必须如实观妄想或想的心,标记“妄想、妄想”,“想、想”,或“想象、想象”。当观妄想时,观察的心应更加专注、有精神并稍快,这样观察的心就变得越来越有力,其力量胜过妄想的过程。当观察的心变得更强、更锐利、更有力时,胜过妄想的心时,妄想很快停止。不过,观妄想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妄想的过程停止或消失,而是为了透视它们的真相。不过,禅修者也许受到妄想干扰或生气,因此,要更加专注地、更加有精神地、更加快地观妄想,使观察的心更强、更锐利、更有力。当观察的心没有力量时,它就被妄想的心淹没,被妄想拉着跑了,于是,妄想过程不断继续,禅修者不能很好地专注。

因此,为了使观察的心更强、更锐利、更有力,禅修者要更加专注地、更加有精神地、更加快地观妄想。这样观照之后,妄想的过程就停了,此时,禅修者注意到妄想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它生起,然后消失。这里,禅修者只是模糊地看到妄想的生灭,是无常的,但还不够清晰。当定力变得越来越深时,禅修者开始看到这些单个的妄想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消失,一系列的妄想生起、消失。如果定力不够深,禅修者就看不到这些。由于观妄想的目的是为了透视妄想的三共性,因此,不管在坐禅或行禅时出现什么妄想,禅修者必须专注地、有精神地、快速地观妄想。只要观妄想,妄想就会越来越少,定力会越来越深。如果不观妄想,妄想会增多,有时会持续很长时间,定力下降。

观妄想有两个利益:一是定力更深,另一个是透视妄想的三共性。因此,当心跑掉、打妄想时,禅修者必须不遗漏地、如实观妄想,标记“想、想”,“妄想、妄想”,或“想象、想象”,以透视妄想的真相。这就是舍摩他和威巴萨那禅修的区别。当禅修者透视到妄想的无常、苦和无我性时,心变得清净,心里没有任何烦恼。禅修者透视到妄想的三共性,看到了它们是无常、苦和没有人、众生、我或灵魂,妄想只是心理状态。因为禅修者透视到妄想的真相,心变得清净。此时,禅修者的心从烦恼或负面的心理状态中解脱出来。当心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时,禅修者就生活在安详之中。这就是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

当心从负面的心理状态或烦恼中解脱出来时,身体也随之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于是,身和心都从所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这就是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

因此,我希望你们理解:在舍摩他禅修中,当心跑掉时,把心拉回到主要目标,而在威巴萨那禅修中,当心跑掉时,禅修者必须跟着心,如实观察它,标记“想”,“妄想”等等。当舍摩他禅修者获得近行定或安止定时,心里没有烦恼。安止定是指当禅修者的心完全安止在禅修目标时的状态。此时,专注的心就远离五盖或烦恼。这称为心清净,心里没有贪、瞋、痴、傲慢、嫉妒等等。因此,禅修者感到安详、快乐。这就是舍摩他禅修的利益。但是,当心离开禅修目标时,定力也随之中断,心会跑向许多不同的目标,许多烦恼进入心里。当心被贪、瞋、痴染污时,禅修者就不会感到快乐或安详,就会感到痛苦。只有当舍摩他禅修者的心深深地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上时,才能享受到心的安宁。只有当心安止在目标上时,舍摩他禅修者才会感到平静、轻和安详。

在威巴萨那禅修中,禅修者将心专注在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上,从而透视身心的真相,即无常、苦和无我性。禅修者的心在那个时刻是清净的,因为认识到了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三共性。这些认识不是通过理论知识或学习经典得来的,而是通过对身心现象的亲身体验证得的。尽管对三共性的观智也是无常、苦和无我的,但这种对三共性的体验非常深刻,会一直留在心里。观智生起,又消失。实际上,观智的力量留在想的过程中,留在一生中相续不断的意识流中。因此,即使禅修者离开禅修中心,回到家里或工作岗位,他们有时会回忆起对三共性的体验,这些体验呈现在他们心里,如同在当下体验到一样。于是,他们的心变得清净,感到安详和轻安。威巴萨那禅修的利益不仅只体现在坐禅中,在整个一生中和来世中也会得到体现。因此,威巴萨那禅修有助于使心在任何时候保持清净。这就是为什么威巴萨那禅修者能在一定程度上生活得安详、快乐。

如果禅修者已经证得了任何层次的觉悟,第一层觉悟(须陀洹道智),第二层觉悟(斯陀含道智),第三层觉悟(阿那含道智),或第四层觉悟(阿罗汉道智),心会更加清净,因为有一些烦恼已经被道智根除。禅修者已经去除了一些导致痛苦的烦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生活得安详、快乐。但是,如果禅修者能够证得所有四个层次的觉悟,心在任何时刻都是完全清净的,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这样,就生活在安详和快乐当中。这就是我们修习威巴萨那禅修—观禅的目的。

愿大家能正确了解威巴萨那禅修的目的,努力修行,证得苦的止息!

 


第五讲 为什么要修威巴萨那

我们将继续讨论为什么要修行正念或威巴萨那。昨天我讲了舍摩他和威巴萨那之间的一些区别。现在,我将讲解舍摩他是如何帮助威巴萨那禅修者证得观智和觉悟。

我们应修习威巴萨那,以将我们的心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并从所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这里,解脱有两种:一种是暂时解脱,另一种是究竟解脱。当禅修者修习舍摩他时,证得深度的定。当心深深地专注在任一个禅修目标时,心就远离五盖,变得清净。此时,禅修者感到很平静、安详。但是,这种心的清净只是暂时的,不是究竟的,因为只有当心深深地专注在禅修目标时,心才清净。一旦心离开禅修或禅修目标,定力就会中断。在那个时候,任何烦恼或五盖会进入心里,心受到染污,心的清净被破坏。

佛陀说有十种烦恼,即贪、瞋、痴、傲慢、邪见、疑、昏沉、掉悔、无惭和无愧。

贪包括各种渴望、贪婪、贪爱、欲望、执著或执取。当心中生起贪婪时,心就被染污。当心中生起欲望、贪爱、渴望或爱时,心被染污,心的清净被烦恼破坏。佛陀说心的本性是清净的。只有当心中生起欲望或贪爱等烦恼时,心才被染污。心的清净本性被烦恼破坏。

瞋指生气、仇恨、敌意和厌恶。当这些心理状态中的任一个生起时,心就受到染污,变得不善。不善的心和其不善的心所使当事人遭受痛苦,令其不快乐。该痛苦是由不善的心所,即烦恼造成的。当生气时,心被染污,我们会遭受很多痛苦。由于生气,我们会说恶语或做恶行。这些恶语或恶行导致痛苦,不快乐。这是与瞋相关的不清净的心所产生的后果。因此,心需要从瞋的烦恼中清净出来。

痴就是无明。当心中有无明时,心就受到染污,变得不善,该不善的心会产生恶语或恶行,导致痛苦。当心中有无明时,一个人无法区分善恶、对错、邪正,就会陷入邪恶。无明破坏了心的清净,因此无明是一种烦恼。

傲慢也是一种烦恼。

当邪见生起时,心受到染污。邪见把心引导至错误的道路,因此,产生痛苦。邪见也是一种烦恼,一种心的染污。

疑是指对三宝的怀疑,怀疑佛、法、僧。该怀疑使心受到染污。

昏沉是指懒惰、迟钝或心的懒散。当昏沉出现时,心被染污。昏沉是禅修者的“好朋友”。当禅修者有此朋友相伴时,由于心被染污,不能很好地专注,心浑沌、打瞌睡,有时真的睡着了。

掉悔指散乱和后悔。它们是一对使心染污的心理状态。当有散乱的思绪时,心就不能专注,四处游荡,不能呆在一个目标上,没有定力。散乱的心将心引导到不善的目标,产生不善的心理状态(即心所),如贪、瞋等等。因此,心被染污。

无惭和无愧也包括在十种烦恼中。

不过,也有一些心所与这十种心所较接近,如嫉妒、悭贪等等。它们也属于烦恼。

当心与这些心所中的任一个相应时,心的清净被破坏。不善的心和其不善的心所产生恶语和恶行,导致各种心理和身体的痛苦。这些心理的烦恼是心的负面品质。染污的心导致受苦,所以心需要净化,因为只有清净的心才能从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出来。因此,可以通过心的清净获得解脱—涅槃。这种心的清净必须是究竟的,而不是暂时的。

舍摩他禅修能够使心暂时得到清净。只要禅修者的心一直深深地专注在单一的禅修目标上,心就远离五盖,从烦恼中清净出来,禅修者感到宁静、镇定、轻安和安详。当定力中断时,任何烦恼会进入禅修者的心,心的清净被烦恼破坏。通过舍摩他禅修获得的心清净只是暂时的。佛陀教导我们修内观禅,从而我们能够获得究竟的心清净,最终从所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心为什么会被染污?因为当我们看到任何东西、听到任何听音、闻到任何气味、尝到任何食物、触到任何物体或想任何事情时,我们没有觉知它,没有观察它。当我们看到一个目标时,我们没有如实觉知它。因为没有如实观察,就卷入了那个目标,对之作出反应,作出好或不好的判断。如果我们不能如实观察该目标,对该目标会生起不明智的专注。不明智的态度或不恰当的态度将目标视作好或不好。如果认为该目标不好,就会产生厌恶或生气,生气破坏了心的清净。于是,不善的心和其不善的心所,即厌恶和敌意,造成痛苦。

造成痛苦的原因是我们卷入了目标,没有如实观察它。于是,我们判断目标是好或不好。如果我们判断目标不好,对该目标就会生起苦受。厌恶或讨厌也随着苦受生起,它们是烦恼。厌恶或讨厌破坏了心的清净,心被染污,变得不善。

为了使心远离这些烦恼,我们不要卷入到目标中,不要判断目标,不要对目标产生乐受或苦受。为了获得这种不苦不乐的状态,我们必须如实观察目标。当如实观察目标时,就不会对之作出判断或反应。因此,不管什么时候看、听、闻、尝、触或想,我们都要运用这个不反应的正念或不判断的觉知。这样,心的清净就不会被任何烦恼所干扰。当判断目标是好或不好时,烦恼就会生起。

我们必须用直觉或直观看目标。直觉不判断任何目标,只是如实看。这样,就不会产生任何烦恼,心的清净就不会被任何烦恼所破坏。

通过如实观察目标来保持心的清净。这就是正念禅修。因此,佛陀说:要保持正念,觉知任何身体现象,觉知任何感受,包括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觉知心,觉知任何法或心的目标。佛陀教导四念处: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和法念处。

尽管佛陀教导了四念处,我们不必从中选择某个念处来修行,因为心知道哪个目标更明显。因此,我们必须观察最明显的目标,不管是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如实观察它。当我们能够觉知任何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时,就不会判断目标是身体目标、感受、心或心的目标。因此,烦恼就不会生起,心不会受到染污,变得清净。

为了训练我们能够觉知任何在身心中生起的现象,佛陀开示了《四念处经》,即《大念处经》。依据《大念处经》修习正念,我们就能够如实观察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之后,当定力变得更深时,我们就能如实觉知任何色、声、香味、触。当我们能如实观察这些现象时,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心的清净不会被任何烦恼所破坏,我们感到平静、轻安和安详。

邪见是一种烦恼,由于邪见,我们判断目标是好或不好。由于不认识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真相,产生邪见,认为有个我或灵魂、人或众生。当人、我或灵魂的邪见生起时,此人就想成为国王或王后,想发财,想成为百万富翁等等。想要成为某人和想要拥有某种东西的欲望是缘于有个人、众生或我的观念而产生的。当这种欲望生起时,心就被染污,就不能从烦恼中解脱。当我们有人、众生、我或灵魂的邪见或错误观念时,缘于人或众生的观念,瞋心生起。于是,此人就会对某事、某人或某个众生生气。

认为有人或有个体的邪见在巴利文中称为“萨迦耶见或我见”,它是心不清净的原因。因此佛陀说:培育正念,去除有人、众生或灵魂的邪见。

为什么要去除或克服我见呢?

因为我见是滋生所有烦恼的温床,烦恼破坏了心的清净。如果你享受任何心理状态,如快乐,没有觉知它或如实观察它,就会觉得是“我快乐”。

并不是“我”在快乐。由于某种原因而产生的这种心理状态“快乐”被认为是我或我的,人或众生。为什么?因为没有如实观察它。如果我们如实观察这个快乐是“快乐、快乐、快乐”,心就逐渐专注在这个快乐上。随着定力加深,我们开始认识到这个快乐只不过是一种心理状态。之后,我们看到快乐生起,然后消失。但是,由于我们没有如实观察快乐,就认为是有个永恒的众生、“快乐的我”在体验这个心理状态,心理现象被当作人、众生、我或灵魂。于是,由于将此快乐当成是人或众生,产生有“人”或“众生”的邪见,就生起欲望,想得到更多的快乐。该欲望就是烦恼,染污了心的清净,心变得不善。心被搅乱,并产生很多痛苦。当我们如实观这个快乐时,就会知道它既不是人,也不是众生,它只是一个心理过程。因此,就不会有烦恼生起。

因此,佛陀教导我们要如实观察任何心理状态或任何身体过程。当正念变得持续稳定、锐利、有力时,心就能够觉知每个当下生起的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我们就不会对目标作出任何判断,不会对目标作出任何反应,因为我们如实看到了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真相。这就是使心永久清净的方法。

当观智透视这些被观察的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时,观智就会逐层提升,最后蜕变成觉悟或道智。道智会去除一些烦恼及其支持的潜能。当心判断目标是好或不好时,由于存在心里的这些潜能,烦恼会生起。通过正念禅修证得道智时,道智根除一些烦恼及其支持的潜能,心在很大程度上变得清净。

有四个层次的觉悟去除这些烦恼及其支持的潜力。第一层觉悟是须陀洹道智,第二层觉悟是斯陀含道智,第三层觉悟是阿那含道智,第四层觉悟是阿罗汉道智。当我们证得第四层的觉悟时,所有的烦恼及其潜力被根除,心彻底地、完全清净。这就是心的究竟清净,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于是,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但由于我们还有身体现象,会有一些身体的痛苦。证得第四层觉悟的阿罗汉只是如实观身体的痛苦,不会将这种不快乐当成是自己的。这样,解脱的心赋予禅修者安详和快乐。以上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修行正念禅修的原因,其目的就是将我们的心从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出来。

愿你们能正确了解正念禅修的方法,勇猛精进,证得苦的止息,从所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第六讲 观心的重要性

在前两天我们讲解了将心从烦恼中解脱出来,讲解的主题是我们为什么要修行威巴萨那,即内观禅修。所谓的人或众生是由心和身,即名(nama)和色(rupa)构成的。名色分成五蕴,佛陀教导了这五蕴。名包括四个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这四个蕴是心理现象或名。物质现象只包含在一个蕴里,即色蕴。从而,共有五蕴。一个蕴是物质现象,其余四个蕴是心理现象。

有时,佛陀作开示,将这些五蕴归纳为两类 :名和色,即心理现象和物质现象。因此,禅修者必须充分认识名和色,这样他/她的心就能够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

认识名—心理现象,比认识色—物质现象,更加重要,因为是名—心理现象,创造了世界。这里,“世界”指在世间的所有众生。

佛陀说:

“心是诸法的前导,心是所有造作的主导。

一切都是由心所造作的。

若人造作身口意恶业,必定受到苦报。

就象牛车紧随牛的足迹。”

造恶业的原因是由于不善的心和不善的心理状态。不善的心产生不善的言行,善心产生善的言行。因此,善的言行的根本原因是善心,恶的言行的根本原因是不善心。当心不善时,言行就变得不善,导致痛苦。当心善时,言行也善,获得快乐和安详。

因此,心是最重要的。心比身更重要。这就是为什么佛陀只说“解脱的心”,而不说“解脱的身”。佛陀从来不说“解脱的身”。为什么他总是说“解脱的心”呢?因为当心从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出来时,身也自然从痛苦中解脱。

大家知道,目犍连(Moggallana)尊者有一颗解脱的心,他已证得第四层的觉悟,即阿罗汉果,已经完全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但是,他在临终前,却被一些强盗杀死,这是由于他过去世的业。强盗认为尊者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死,他进入了果定,果定保护他的生命免于任何杀害。他被强盗砸成了肉酱,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身体的痛苦,因为他的心已经完全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他不执著他的身体。他观身体的苦受生起、消失,只是把它们当作感受的自然过程。

尽管他的身体受到折磨,遭受残酷的殴打而受到伤害,但他没有感到任何身体的苦受,他(的心)没有一丝的痛苦,因为他的心已经完全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他没有将他的身体当成他自己,他能够看到痛只不过是不断变化的身心现象。如果他的心没有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他将会遭受巨大痛苦。因此,他没有将任何身心现象当成一个人、我、众生或男人。他真正看到的只是不断变化的身心现象,因此,他没有执著他的身体。他从身体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心应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当心解脱时,就不会有心理或身体的痛苦。这就是为什么佛陀教导我们训练我们的心,通过正念禅修,如实观照现象。我们必须修行正念禅修,这样我们才能将心从烦恼中解脱出来。

那么,我们如何使心从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呢?有一天,舍利佛(Sariputta)去拜见佛陀,并请教一个问题:“世尊,人们说‘圣人、圣人’。什么样的人是圣人?”佛陀说:“舍利子,当一个人的心解脱时,他就是圣人,心不解脱,就不是圣人。”

佛陀说:“舍利子,当一个人的心从烦恼中解脱时,他就是圣人。当他的心没有从烦恼中解脱时,他就没有得到解脱,他就不是圣人。”

然后,佛陀继续解释心如何解脱:“舍利子,比库安住于身而观身,安住于受而观受,安住于心而观心,安住于法而观法,热忱、明觉、正念,去除傲慢和对世间的不满。”

由于禅修者在修行观身、观受、观心和观法,他的心就不执著任何东西,于是就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是一位具有解脱心的圣人。如果不修行观身、观受、观心和观法,他就不是圣人,因为心没有从烦恼中解脱。

佛陀说:要想使心解脱,一个人应修行观身是身、观受是受、观心是心和观法是法。这里,佛陀教导了四念处: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和法念处。

佛陀说:如果一个人修行正念,他的心就不执著任何东西,于是就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因此,你们现在练习的正念禅修就是成为圣人的方法,圣人的心已经从烦恼中解脱。

这里,“圣人”指阿罗汉。我们必须注意佛陀并没有说解脱的身,而是说解脱的心。因此,最重要的是觉知每个当下生起的任何心理状态。

在《大念处经》里,佛陀教导了心念处的一些细节:“当心有贪时,应觉知心中有贪”。如果你的心中生起了渴望,此刻应观“渴望、渴望”,“贪婪、贪婪”,“欲望、欲望”,等等。这里,贪包括所有的渴望、爱、贪婪、欲望、贪爱、执著和执取。因此,当你的心中生起欲望时,应观“欲望、欲望、欲望”。当贪婪生起时,应观“贪婪、贪婪、贪婪”。当执著生起时,应观“执著、执著、执著”。

在佛经里面,“心”有时用来表示所有的心理状态和心。因此,在此世间,心是要被觉知的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因为是心必须要从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出来。

然后,佛陀又说:“当瞋心生起时,应如实观照,观“瞋心、瞋心、瞋心”。这里,词dosa涵盖所有的生气、仇恨、敌意和厌恶。因此,当生气时,应觉知它,观“生气、生气、生气”。当心中有仇恨时,观“仇恨、仇恨、仇恨”。当有敌意时,观“敌意、敌意、敌意”。当有厌恶时,观“厌恶、厌恶、厌恶”。

所有这些心理状态都包括在词citta里面。因此,心念处是四念处中最重要的。但是,有些禅修者没有理解观心的重要性,因此,当有任何心理状态出现时,他们没有尝试去观。如果禅修者能够觉知在当下生起的任何心理状态,在观那个心理状态时,他/她的心必然从烦恼解脱出来。在此刻,该心理状态没有任何烦恼。

当一个人看到了心理状态(比如生气)的生灭之后,就不会把生气生气当成自己,就不会把生气视为自己、人、我或灵魂。他认识到生气只是一个心理状态,看到了生气的无常,透视到生气的无我性。从而,就不会执著生气,因为他看到了生气的无常或生灭。

然后,佛陀接着说:如果有懒惰的心,观“懒、懒”;如果心感到沮丧,观“沮丧、沮丧”,如果心在犹豫,观“犹豫、犹豫”。

不管生起什么心理状态,必须如实观察。这就是观心—将心从烦恼和痛苦中解脱出来。

然后,佛陀又说:当心在打妄想时,观“妄想、妄想”;当心在想时,观“想、想”;当心在计划时,观“计划、计划”,如果在心里看到影像,观“看到、看到”。

在静坐和行禅过程中,当生起任何妄想时,立即观照,如果定力足够好,就会透视到妄想的真相。妄想是一个心理状态,是无常的,它生起,然后消失。但是,有时候你认为妄想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它不是一个妄想,而是一连串的妄想过程一个接一个地生灭。这是一个妄想的过程,不是一个妄想的刹那。一个妄想甚至不能持续百万分之一秒,它生起,马上迅速灭去。当前一个妄想灭去之后,下一个妄想又生起,马上又迅速灭去。

不过,我们不能看清妄想的过程,我们认为只是一个持续的妄想,一直在继续。因此,我们把那个妄想当作是我、我的、人或众生。我们认为是“我”在想或“我在想一些事情”。从而生起人或我的邪见。

于是,妄想被当作是一个人、众生或我。然后,该人或众生的错误观念导致许多不同的烦恼生起,如贪婪、欲望、仇恨、生气,等等。因为没有观妄想,心就没有从烦恼中解脱。当观妄想时,就会看到妄想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一个接一个地生灭。这样,你就不会把妄想的过程当作是你自己、我或我的、人或众生,因为你正确了解了妄想是心的过程,一个接一个地生灭。因为你如实认识或正确了解了妄想,心里就不会有任何烦恼。

如果定力足够深,当有妄想生起时,观妄想的过程非常有趣。我们看到妄想的过程是妄想一个接一个地生灭,看到了妄想的无常,以及由于不断生灭所产生的逼迫的苦。于是,心就不会有任何烦恼,从烦恼中解脱出来。

当透视妄想的无我性的观智变得成熟时,会逐层体验更高层次的观智,直到最高层次的观智。之后,心证得觉悟,即道智。该觉悟根除了一些烦恼,于是,心从这些烦恼中解脱出来。这样,烦恼被觉悟逐层根除,最终被最后一层的觉悟彻底根除。那时,心就彻底解脱。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当一个人修习正念时,即观身是身、观受是受、观心是心和观法是法,心就不会执著任何东西,就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于是,这个人就是一个具有解脱心的“圣人”。

因此,我希望你们不要遗漏观察在坐禅或行禅中生起的心理状态,不管是好的或坏的,大的或小的,有精神地、专注地、准确地观察它们。那样就能够将心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从而成为一个具有解脱心的“圣人”。

愿你们都能够把心从所有的烦恼中解脱出来,成为一名“圣人”!

 

第七讲 五根(第一部分)

五根是什么?第一个是信,是对三宝(佛、法 、僧)的信,特别是对正在修行的禅修方法的信。信心必须强而坚定,足以使禅修者付出勇猛的精进观察现象,这样就能专注地观察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如果只是轻轻地、肤浅地观察目标,这样没有用,因为心经常跑掉,打妄想、想一些其他的事情,禅修者不能很好地专注在目标上。

禅修者在观察每个目标时需要专注。为了观察或觉知,禅修者需要付出足够的努力,这种努力叫“精进”,它也是五根之一。当心精进足够强时,禅修者就能够专注地观察任何生起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就能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

通过不中断地如实观察一整天中的每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正念逐渐变得持续稳定。当正念变得持续稳定时,就变得有力,产生深度的定。正念也是五根之一,这个念根非常重要,因为有了正念,才能正确了解现象,因此正念持续稳定到一定程度时,就产生深度的定。

心的定也是五根之一。有三种定:近行定、安止定和刹那定。通过修习舍摩他,禅修者可以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或两者都证得。但威巴萨那禅修者不能证得这两种定,只能证得刹那定,因为威巴萨那禅修者没有采取单一的禅修目标,而是将各种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作为禅修的目标。

因此,心只是瞬间停留在目标上,当此目标消失时,心就会采取另一个目标,并作瞬间停留,等等。观察的心瞬间地专注在任一个单个的目标上。这就是它为什么叫做刹那定。当刹那定变得持续稳定时,就会具有很强的力量,能够克服五盖和烦恼。在《清净道论》的《大疏钞》中说道:当刹那定变得持续稳定时,它具有和舍摩他禅修中的近行定相等的力量,因此它能克服五盖和烦恼。为了使刹那定更深,我们需要保持持续的正念,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

当心很好地专注在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时,直觉智慧就会生起,它洞察身心现象的真相。这叫做威巴萨那智或观智,该智慧称为世间智。慧也是五根之一,有两种慧。一是观智,了知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这叫威巴萨那智。当证得所有层次的观智,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时,就证得觉悟:道智和果智。这些觉悟的智慧叫出世间智。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都有个性和三共性。世间智了知身心现象的个性和共性,出世间智或觉悟领悟四圣谛,即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世间智和出世间智,即观智和觉悟,都包括在五根里面。禅修者必须具足这五根,五根是禅修者的财富,每一个根都应锐利、有力。

信是基本要求。只有当对威巴萨那禅修的信心足够强时,禅修者才会在禅修中付出勇猛的精进。有时候,当禅修者体验到一些层次的观智时,非常高兴,产生很强的喜悦。他们通过亲身体验对佛陀教导的法建立起很强的信心。于是,他们想到朋友、亲戚、父母、儿女,希望所有这些人都能来亲自体验法。禅修者开始思维:“我怎样说服他们来参加禅修呢?”或“他们怎样得到机会来体验法呢?”由于信心很强,他们想到了其他人的利益,于是他们的定力中断了。

这样的禅修者应该怎么做呢?降低他们的信心?不是,因为他们的信不是由学习或听闻佛法而获得的,而是基于亲身体验建立起来的,因此,不能降低他们的信心。那么他们应怎么做呢?很简单,不难,但有时候禅修者会忘记。大家知道,威巴萨那禅修的原则就是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因此,当有任何妄想出现时,观“妄想、妄想”。当你有欲望想帮助朋友来体验这个法时,必须观这个欲望,标记“欲望、欲望、欲望”,直到这个欲望消失。有时候,一些禅修者为去世的父母感到伤心,心中思维:“我的父母没有机会练习这个禅修,或我的父母没有机会认识到这个法”,等等。于是,他们会为父母的过世而哭泣。这也应观照,标记“想、想、想”。如果有伤心,应观“伤心、伤心、伤心”,直到伤心消失。

不管是舍摩他禅修还是威巴萨那禅修,都是心的训练、心的培育、心的开发,或是心的工作。心的工作就是觉知。觉察心比观察任何其他东西都更加重要!因此,不管是什么心理状态或情绪生起,禅修者要专注地、有精神地、稍快地观察它们。当伤心生起时,要观伤心,标记“伤心、伤心、伤心”。如果没有标记,只是简单地觉知伤心还不够,因为这样的觉知非常轻和肤浅,不够深。标记帮助心更准确地专注在伤心。然后,禅修者认识到伤心不是一个永久的状态,它消失了。以此方法,不管是什么心理状态或情绪生起,必须不遗漏地观察它们。当禅修者想到朋友或父母时,必须观察这个想。如果禅修者为父母的去世而哭泣,应观“哭、哭、哭”,直到该情绪消失,然后回到主要目标—腹部的上下。

有时候禅修者会感到懒惰,不愿意禅修,必须如实观懒惰或不愿意,专注、准确、如实地去观察它。这样,懒惰就会消失。如果禅修者不观懒惰,懒惰会变得越来越强,就不想再继续禅修。此时,定力中断,没有一点正念,于是,他/她已不是一个禅修者。禅修者必须在任何时刻对所有的动作、对所有的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保持正念。如果没有正念,就不是禅修者。如果一个禅修者没有正念,在那个时刻可以说这个禅修者死了,尽管他/她还在走。为什么?禅修者的生命就是正念。正念是禅修者的生命。如果没有正念,即使禅修者在走或在吃早餐,但他/她是死的。于是,我们看到一个死的禅修者在餐桌上吃早餐。

因此,禅修者必须在任何时刻觉知在当下生起的任何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必须在每个当下如实地觉知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这样,正念就变得持续稳定,在一整天中,禅修者没有“死”,他/她带着正念活着。因此,正念是心的工作、心的训练或心的培育,它非常、非常地重要!因为正念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心或脾气。当禅修者在禅修中的体验层次越来越高时,他/她的心、态度和脾气也会变得更好。

正念是五根之一,其再多也不为过。禅修者也许对教法的信很强,但却一点正念也没有,想些其他的事情。信与慧必须平衡。慧包括观智和佛法理论知识。根据所学的禅修理论知识,禅修者知道定力有利于生起观智,于是就思维:“如果我信心太强,会走偏。现在还不是我享受或沉浸于这个信的时候。我应做的就是继续觉知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这才是我在禅修中取得进步的正确道路。”这样,通过思维信太强的过患以及精进、正念和定的优点,就能够将信和慧保持平衡。我们可以检查信是否太强,然后就能够安心禅修,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的目标,即任何生起的现象。

同样地,精进需要足够强。但是,有时候,精进太强,超过了定,也是不可取的。精进和定必须平衡。有时候,当禅修者信心很强,他们在禅修中就付出很强的精进,日夜精进地禅修。由于付出太多的精进或精神,导致掉举,不能很好地专心禅修。不过,很少发现这样具有太强精进的禅修者,因此,不用担心此问题。

我们必须学会越来越仔细地、越来越多地观察所有的日常活动,并越来越仔细地观察任何心理状态,如妄想、想、想象,等等。有时候,禅修者会懒惰,尽管有妄想,也知道在打妄想,但太懒了,不想观“想、想”或“妄想、妄想”。他们只是轻轻地看着妄想,之后心跑了,并持续很长时间。必须观那个懒惰。懒惰或任何心理状态,不管是好的或不好的,只要觉察,就会消失。但觉察应足够专注和准确。

当禅修者精进太强时,有时候我们要指导他/她减少观察的目标,观察的目标不要太多。比如,如果禅修者观四个目标“上、下、坐、触”,他/她应减少至两个目标,只平静地、稳定地观“上、下”。在行禅中也一样,如果他/她在观每步中的六个目标,应减少至三或两个目标,如“提、推、落”或“左、右”。有些禅修者因为精进太强而变得掉举,不能安稳地呆在一个地方。我们必须指导这样的禅修者停止禅修,干些活,做些清洁工作或其他工作。但是,如我以前所说的,很少发现有这样的禅修者,因此,我们不必担心此问题。

有时候定力会很深。当禅修者的心很好地专注时,感到快乐和安详,但并没有看到任何现象。有两种原因。一是禅修者对其定力感到满意,没有欲望或意图去看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这种享受深定的倾向是禅修者不能看清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由于心深深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心无法去看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有时候,当定力太深时,心被带到一个很糟糕的境地。如果禅修者倾向于相信迷信,比如相信鬼魂或对鬼魂感兴趣,或对任何其他令人不快的不可见的东西感兴趣,因为有此倾向,该深度的定就能制造这些东西。

正在发生什么?当定力太深时,禅修者的精进就变得越来越弱。尽管没有付出精进来观察,心依然能很好地专注。因此,精进逐渐变得越来越弱。之后,精进就变得非常弱。当精进弱时,心不能很好地专注在目标上,从而导致昏沉。由于缺少精进,专注的心变得迟钝和沉重,心变得昏沉。在此情况下,禅修者必须付出更多的精进来修行,观察更多的目标,这样心就变得越来越警觉。因此,过度的定应与精进保持平衡。

由老师来调整禅修者的五根。如果禅修者还不熟练保持五根的平衡,老师知道这个禅修者是否具有太强的信、慧或定,能够帮助禅修者保持五根的平衡。因此,最重要的是对佛陀的教导和禅修的方法具有强而坚固的信心,并在一整天中保持持续稳定的正念。

愿你们能够正确了解五根,只要醒着,就尽最大努力、不遗漏观察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愿你们证得苦的止息—涅槃!

第八讲 五根(第二部分)

昨天我讲解了五根,五根是每个禅修者所必须具备的,这些五根必须锐利、有力,并保持平衡。《清净道论》中提到了禅修者如何使这些五根更强、更锐利、更有力,提到了九种使五根强壮的方法。但是,今天我们没有时间讲这九种方法,因为我们必须要重复讲解五根某些方面的内容。

大家知道,五根是:信、精进、念、定、慧。

信(saddha):通过对法的正确了解而建立起来的信

精进(viriya):热忱的努力

念(sati):持续稳定的正念

定(samadhi):深度的定

慧(panna):观智、觉悟、智慧或理解

这五根也被翻译成力量。因此,五根也是禅修者的力量,能使禅修者证得觉悟和苦的止息。

慧也翻译成知识,但将慧译成知识就太弱、太肤浅。当慧指观智和觉悟时,它是深刻的、深层的,因为这种慧是通过在禅修中的亲身体验而获得的,不能通过学习或理论知识来获得。在五根里面,慧主要指观智和觉悟,但它也指一些知识或对法的理解,以及智慧。

信和慧必须保持平衡,定和精进必须保持平衡。正念永远也不嫌多。当信比慧强时,一个人就会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或一些体系、教理或一些人。此人就变得轻信,易接受导致痛苦的错误观点。

在禅修中,当禅修者具有一些禅修体验时,其信心会增强。假设禅修者能够清晰地区别能缘,即观察的心和所缘—腹部的上下移动,认识到观察的心是一个过程,上的移动是另一个过程。通过非常专注地观察上下移动,禅修者会通过亲身的体验认识到身和心这两个过程是分开的。然后,就会判断佛陀的教导是正确的。

当我们观察腹部的上下移动时,认识到观察的心是一回事,被观察的对象—上下移动,是另一回事。因此,这是两个不同的现象,一个是心理的,另一个是身体的。如果不练习正念禅修,不能很好地专注在腹部的上下移动,就不能将身和心区分开来。于是,将身心现象的两个过程认为是我、人或众生。但实际上,身心这两个现象没有一个是人、众生或我。心理状态或观察的心是心理过程,它既不是人、众生,也不是我。身体现象上升移动和下降移动,也不是人、众生或我,只是身体现象或物质现象的过程。

由于禅修者能够区别能缘和所缘是不同的身心过程,对自己的体验和认识感到很高兴。他/她非常感恩佛陀,是佛陀教导了这个正确的道路,引导我们去认识身心现象的真相。通过忆念佛陀的觉悟和他对弟子们的悲悯,禅修者会分析法,想到佛陀的伟大,等等。于是,正念受到干扰,定力中断,不会在禅修中有更大的进步,因为没有正念,定力太弱。这就是当信比慧更强时产生的过患。因此,信必须与慧相平衡。

禅修者应这样思维:“此时忆念佛陀的功德、佛陀的伟大或法的利益是错误的。这是一种分心。我此时应做的就是如实地觉知任何生起的现象。只有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保持正念这才是正确的道路,它引导至苦的止息。”于是,慧,即法的知识或理解,引导禅修者走上正确的道路。这样,信和慧就平衡了,禅修者继续如实观察在身心中正在发生的任何现象。禅修者走上了正确的道路,有希望证得更高的观智、觉悟,并达到苦的止息。

当慧,法的知识或理解,比信更强时,禅修者会分析禅修方法。他们会分析佛陀的教理,或分析任一在禅修中获得的体验。他们会将他们的体验与法的理论知识和经文作比较,并思维:“经文是这么说的,但我的体验却是这样或那样,这与经文不一致,因此,我的体验与经文不相符。”或这么思维:“非常正确,我的体验与佛陀所说的完全一致。”于是,分析个人的经验造成分心。分析和比较中断了正念和定力。于是,禅修者就不能在禅修中取得进步。

禅修者应如此思维:佛陀是通过他亲身对法的体验来教导这种正念禅修方法,并不是从其他老师那里学来的;因此,这绝不会错,始终是正确的。这样,禅修者就能增强对禅修方法和佛陀教导的信心,不需要再去分析或比较体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运用这个方法。于是,信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如实觉知当下正在发生的任何现象。他们就能够继续禅修,如实地觉知当下发生的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然后,禅修者就能够证得更高的观智、觉悟和苦的止息。因此,慧与信应保持平衡。

同样地,若禅修者贪婪地或野心勃勃地想通过根除所有不安的、负面的心理状态或烦恼而证得觉悟或生活安宁,就日夜精进地用功。这位禅修者下决意:“我必须在一周内证得觉悟”。于是,在禅修中付出过度的精进,非常专注地观腹部的上下移动。结果,变得掉举,心不能很好地停留在目标上,心不专注,散掉了。心越散乱,就付出越多的精进来观察,导致心更加散乱。于是,禅修者有时候会很生气或对禅修感到失望。尽管他/她付出如此多的精进,但并不能将心专注在任一个禅修目标上。禅修者感到很绝望,放弃禅修,哭泣,或对非常讨厌禅修。这就是精进过强的过患。

精进应与定保持平衡。当没有定力时,禅修者可以修习慈心禅或忆念佛陀的功德,这样心就变得更加平静、专注。那时,禅修者可以切换到威巴萨那,但精进必须保持稳定。

另外一种方法不是修习慈心禅或忆念佛陀的功德,而是以一种身心更放松的方式继续修观禅。禅修者可以休息一会儿,使心平静约十分钟、一刻钟或半小时,然后非常平静地、缓慢地继续观腹部的上下移动,并在心中思维:“我不期盼进步,我所应做的就是平静地、平稳地如实觉知在身心中发生的任何现象。”拥有这种态度,就会平静地、准确地观腹部的上下移动,不会太专注,观“上、下”,“上、下”。当心跑掉时,禅修者不应感到失望,因为心打妄想是自然的。没有一个心不打妄想。如果有心,就有妄想、想和分心。明白这些,禅修者应观妄想的心,标记“妄想、妄想、妄想、妄想”。心不要跟着妄想跑了,等妄想结束了才回来,要标记妄想五、六次,妄想消失之后,把心带回到主要目标,平稳地、平静地观“上、下”,“上、下”。

在行禅中也一样,禅修者不应观许多目标,而只是非常准确地、平静地观“左、右”,或“提、推、落”。三个目标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非常准确地观提,觉知提的实际移动。然后,观推,身心完全放松,准确地、密切地观察,觉知推的实际移动。然后观落,觉知落的实际移动。这样,以平静、放松的心情,不期盼进步,观察每个移动,观“提、推、落”。这样,心逐渐变得平静并专注在禅修目标上,随着定力的增强,禅修者会发现自己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禅修者应从这里记住一个教训,思维:“由于精进太强,我陷入了困境,因此太多的精进对禅修是不利的。平稳的精进、一定程度的定力和持续的正念将会帮助我证得更高的观智,”等等。这样,就能够检查精进是否太强,将精进与定保持平衡。

如果定比精进强,会导致昏沉或昏睡。当禅修者能非常轻松地、很好地观察任何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时,心变得越来越专注。付出一些精进,定力就变得更深,心能很容易专注在当下生起的任何目标。当腹部上升时,能够非常轻松地专注在上升的移动,很舒服,不用费太多的力气。由于定力太强,心精进逐渐变弱,最终,由于精进弱,观察的力度不够。心变得迟钝、沉重,逐渐变得昏沉。禅修者开始点头打瞌睡,像条变色龙。为什么会打瞌睡?因为定力比精进强,精进弱。因此,心变得迟钝、沉重,导致昏沉。

在此情况下应怎么做呢?享受昏沉?佛陀用了两个词:贪睡和贪昏沉。当一个人早上醒来,不想起床,从床这边滚到那边,这就是贪睡。但当一位禅修者在坐禅时感到昏沉,没有专注地观“昏沉、昏沉”,这就叫贪昏沉,因为他/她知道如果专注地观昏沉,昏沉将会消失,就不能享受昏沉。

那么,是应享受昏沉还是要克服昏沉?如何克服昏沉呢?因为观察的力量不够,就感到昏沉,心和身体发沉。因此,需付出更多的精进,更加用力地标记“昏沉、昏沉、昏沉、昏沉”。有时候,不是在心里念,而是大声地念。是的,就这样大声地念“昏沉、昏沉、昏沉、昏沉”。心被激活,变得有活力、警觉,昏沉就消失了。有时候,禅修者处于这样一种状况,他/她半享受昏沉,半观昏沉,因此,他/她不会在观昏沉时付出足够的精进。禅修者缓慢地标记“昏沉(稍停)、昏沉”。昏沉可以通过在观察时付出更勇猛的精进来克服,使标记更有力、更有精神、更快,如“昏沉、昏沉、昏沉”或“瞌睡、瞌睡、瞌睡”。如果这样还不能使昏沉消失,禅修者就睁开眼睛,标记“瞌睡、瞌睡”或“昏沉、昏沉、昏沉”。这样,就能够克服这种迟钝的状态。

你也许会经历目犍连尊者在证得觉悟前所体验的昏沉,他是佛陀第二大弟子。当他听到一小段总结佛陀教导的偈子时,就证得了第一层次的觉悟,成为入流者。但是要证得更高的其他三个层次的觉悟,他必须禅修。他在马嘎塔国名为伽罗瓦拉子的村庄附近修行。他只是练习行禅,观脚的移动。他体验到不同的移动,并体验到了脚的移动—身体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也体验到观察这些移动的心的无常、苦和无我性。但逐渐地,他感到累了,因为已经连续走了七天,他想坐下休息会儿。他走向树下的座位,坐下来,修行正念。但在很短的时间内,他感到了昏沉。尽管他观昏沉,但不能克服昏沉,因为这个昏沉是由于疲倦造成的。此时,佛陀居住在竹林精舍,他知道目犍连尊者的禅修状况,于是来到目犍连尊者身边,在他旁边为他准备好的座位上坐下。(在佛陀时代,每个比库都要为来鼓励他的佛陀准备好座位)。目犍连尊者好象没清醒,在佛陀的面前还是处在昏沉中,因为他太累了。

佛陀说:“目犍连,目犍连,你在打瞌睡吗?”只有在那个时刻,目犍连尊者才清醒过来,昏沉消失了。然后,佛陀教导他七种克服昏沉的方法。该部经叫做《睡意经》,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更详细地讲这部经。

佛陀教目犍连的方法之一是揪耳朵。如果你睁着眼睛,很精进地观察,更专注地、更有精神地观昏沉,还没有效果,你就揪你的耳朵,你会哭的!那样你的心就会变得警觉、有活力,昏沉就会消失。

由精进不够和深度定力造成的昏沉可以通过行禅来克服。不要继续坐了,起身行禅。用力并快速地走,观身体的移动。不要观“左、右”或“提、推、落”,而只是观“走、走、走”。这样,精进变得更强,昏沉将会消失。

大约六七年前,我在泰国主持一次禅修,有两位荷兰比丘尼参加了这次禅修营。年轻的那位报告她每天清晨都感到昏沉,不能很好地行禅或坐禅,有时候心会跑掉。我给她建议了很多方法来对治这个昏沉,但都不见效。于是我告诉她:“你应倒退着走来克服昏沉”。她选择了一块合适的地方,只面朝一个方向行禅,克服了昏沉。她非常高兴。此后,那位比丘尼又来到我仰光的禅修中心继续禅修约两年,之后她又来到该禅修中心修行了一年。她修得非常成功!

因此,重点是要弄清楚昏沉是由深度的定造成的还是其他的原因。你应做的就是付出更多的精进来观察,专注地、有精神地观察每个目标,特别是昏沉。这样,昏沉就会消失。如果昏沉还不消失,就睁着眼睛观昏沉,昏沉将会消失。如果这样昏沉还不消失,揪你的耳朵。如果这样还不见效,就起身,倒着走。在倒着走时,你必须付出更多的精进来观察,因此,昏沉会消失。

五根必须保持平衡,这样你就能在禅修中取得进步!

 

第九讲 五根(第三部分)

我们将继续关于五根的开示。五根的意思是五种心的控制能力,它们是:信、精进、念、定和慧。信不是普通的信,而是对三宝的强而坚定的信,特别是对正念禅修方法的信。精进也不是普通的精进,而是勇猛的精进。佛陀教导我们禅修者的五根时,说禅修者是付出勇猛精进的人。正念,不是微弱和断断续续的正念,而是持续稳定的正念。定必须是深度的定,慧指观智、觉悟或智慧。或通俗来讲,慧也包括一些佛法知识或理解。

因此,禅修者必须具备五根,即强而坚定的信心、勇猛的精进、持续稳定的正念、深度的定以及观智、觉悟或智慧。只有当五根锐利、强壮、有力时,禅修者才能实现灭苦的目的。

我在前面的开示中已经讲过,信和慧必须平衡,定和精进必须保持平衡。

现在我想给大家讲解禅修者如何证得观智,观智如何透视色法和心法,即身体和心理现象。当禅修者很好地持守八戒或至少五戒时,戒律就清净。戒清净有助于产生深度的定。当戒清净时,禅修者的心清晰而锐利,能够很好地专注在任何禅修目标上。戒清净是产生深度定力的原因。因此,在开始禅修之前,不管是修舍摩他还是修威巴萨那,我们需要持守戒律。

由于戒清净的力量,舍摩他禅修者能够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这里,安止定指禅那。当心很好地固定在禅修目标上或完全安止在禅修目标上时,这种状态就叫禅定。

因此,当舍摩他禅修者证得近行定时,近行定也称为邻近定,因为它接近安止定或禅定。这表示近行定出现在禅定之前。只有舍摩他禅修者能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威巴萨那禅修者不能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只能证得刹那定,其力量与舍摩他中的近行定相等。

舍摩他的定如何能克服五盖呢?当舍摩他禅修者证得近行定时,心就远离五盖或烦恼,获得清净。五盖包括:贪、瞋、昏沉、掉举和疑。如果禅修者的心被五盖之一障住,就不能专注在任何禅修目标。

假设一位禅修者起了瞋心,该瞋心阻碍定力的产生。当心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上时,心中不会有任何五盖生起。因此,专注的心能够克服或战胜五盖,或者说,镇伏五盖。这样,心就远离五盖和烦恼,获得清净。舍摩他禅修者通过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可以获得心清净。

但修内观禅的禅修者不能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只能证得刹那定,该刹那定也能克服或镇伏五盖,防止它们在心中生起。

在《清净道论》的大疏钞中说:“当刹那定能够克服五盖、去除五盖或镇伏五盖时,其力量与舍摩他中的近行定相等”。尽管刹那定具有与近行定相等的力量,它并没有被称为近行定,因为“近行定”这个术语是专指舍摩他中的定,不是指威巴萨那中的定。当刹那定变得持续稳定、不中断时,其力量就能够去除所有的五盖。

当舍摩他禅修者证得近行定或安止定时,心就远离所有的烦恼和五盖,证得心清净。当心远离所有的烦恼和五盖时,就变得平静、轻安和安详。当舍摩他禅修者享受这种平静、轻安的状态时,这就叫禅悦,通过禅定而获得的快乐。

但是,威巴萨那禅修者必须如实观察任何在身心中发生的现象。禅修目标有很多,有心理状态,也有身体过程。不管在身或心中发生什么,都必须如实观察,因为威巴萨那或内观禅的目的就是透视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真相。威巴萨那禅修者不像舍摩他禅修者那样只采取一个目标并努力使心专注那个目标上面。

威巴萨那禅修者需要一定程度的深度的定,但定力没有深到障碍他/她获得观智和透视身心现象。这种程度的定可以通过觉知每个当下生起的每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来获得。心瞬间停留在一个心理状态,当此心理状态消失时,心又将另一个身体过程或心理状态作为目标,并瞬间停留在那个目标。这样,禅修者的心每个瞬间只停留在一个目标上,心采取一个目标之后,再采取另一个目标,因此,定力变得连续不间断。因此,能够去除五盖和烦恼。通过这种刹那定,威巴萨那禅修者证得心清净。

当心相当清净时,观智生起,透视身心现象的真相。威巴萨那禅修者通过强有力的刹那定证得心清净,从那个时刻起,他/她透视到了被观察的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的真相。由于心清净,威巴萨那禅修者认识到了身心现象的两个方面的性质,一是自性,另一个是共性。

在前两个观智,禅修者认识到身心过程的自性。从第三观智开始,禅修者认识到身心现象的自性和共性。自性属于个别的心理状态和身体或物质单元。换句话说,每个心理状态都有其自性,身体过程也是如此。

大多数时候,当我们依据《大念处经》修习威巴萨那时,从观身体现象开始,如腹部的上升和下降,坐或触,或入息和出息。在威巴萨那禅修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觉知最明显的目标,不管是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因为身体现象通常比心理状态更时显,因此我们必须从身体现象下手。

身体现象主要由四种主要元素(也称为四大)构成,即地、水、火、风。每个元素都有其自性,禅修者必须充分认识四大的自性。当禅修者的心远离五盖或证得心清净时,就能够认识到四大的自性。

地大并不是指地本身,而是指软和硬的性质。地大的这种自性不属于任何其他的物质元素或心理状态。因此,该软和硬被称为地大的自性。水大不是指水本身,而是指流动性或凝聚性。流淌、流动性或凝聚性是水大的自性。火大不是指火本身,而是指温度的自性,即冷或热。风大的自性是移动、运动、振动和支持。如果你在禅修中体验到运动、振动和支持,就是在体验风大,认识到了风大的自性。

根据《阿毗达磨》理论,当我们说“心理状态”时,心理状态包括心和其心所。我们必须将心理状态分成两个部分,一是心,其余是心所。心只是知道目标,它不去领受或记住目标,不会对目标产生乐受或苦受,不会对目标产生任何欲望。根据佛教理论,心只是知道目标。经文中说:“心具有认知或识知目标的性质。”当心与目标接触时,心就认知目标。当心认知目标之后,马上消失。但是,当目标没有消失时,另一个心生起,然后消失。这些瞬间的认知有心所同时与心生起。当心生起并认知目标时,在心和目标之间就有触。然后,领受该目标,并对此目标产生乐受、苦受或舍受。其中一个心所领受或记住目标,一个心所把心带到目标,叫作意心所;另外一个心所叫名命根。

当心认知目标时,心所与心同时生起。当禅修者看到一个东西,如花,心知道花是目标,但心并不知道它是花,它只是知道有个目标。此刻有心所同时生起,如领受、触、受、作意、名命根,等等。如果禅修者没有标记“看到、看到、看到、看到”,心和心所重复地采取那个目标,并停留在那个目标上,尽管心一个接一个地生灭。当心停留在目标约两三秒钟时,心认知目标。有触产生,一个心所对花产生乐受或苦受。作意心所将心和其心所反复地引导至该目标。当心和心所在该目标上停留一段时间后,心就专注在花上。该专注叫一境性,这是一种较弱的定。然后,对该目标生起乐受,由于此乐受,生起另一个心所,叫欲望。该心所又引生执著,此人想拥有这朵花。如果没有观这个欲望,该欲望就会越来越强,变成执取。这里,执取指心一直粘在花上,不愿离开。于是,由于欲望或执取,缘于看花的眼识和心所,烦恼生起。

烦恼为什么会生起?因为心和心所在目标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两三秒,或五到十秒。如果心没有足够的时间停留在目标上,就不会有欲望或烦恼生起。这就是为什么禅修者看到美丽的花时,要观“看到、看到、看到”,观看花的心。当心观眼识时,看到眼识生起,然后消失。眼识消失之后,观察的心生起。当观察的心变得持续、足够强时,眼识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停留在目标上,于是就不会有乐受或苦受生起。当没有乐受或苦受时,对花就不会生起欲望或厌恶。于是,通过观智、正念和定力,去除了烦恼。

因此,不管看到什么东西,要观“看到、看到”。不管听到什么声音,要观“听到、听到”。不管闻到什么气味,要观“闻到、闻到”。不管尝到什么味道要观“尝到、尝到”,或“咀嚼、咀嚼”,或“甜、甜”,或“酸、酸”。不管触到什么东西,要观“触、触”,或“硬、硬”,或“软、软”。不管想什么,要观“想、想”,等等。

观察的心在瞬间切断了眼识、听识、嗅味的心、尝味的心、觉知触的心,或想的心,因此眼识或听识就不能持续,当其不能持续时,就变弱。观察的心逐渐变得越来越强,能够持续、稳定、不间断地观察。当观察的心变得更加有力,其力量超过眼识时,眼识就停止并消失。这样就没有欲望、厌恶、嫉妒或其他任何烦恼生起。因此,我们必须观眼识。

看时观“看到、看到、看到”,有时候,我们看到了认知或只是知道目标的特殊性质,这就是心的自性。心有52个心所,这些心所和心缘于同一目标同时生起。

在佛教的《阿毗达磨》里面,当我们说心理状态或心,同时指心和心所。在这两种类型的心当中,心具有认知目标的自性。贪包括欲望、渴望或执著等,具有粘着目标的性质。瞋包括生气、仇恨或厌恶,具有粗鲁的性质。当瞋心生起时,观察瞋心,就看到了瞋心的粗鲁的性质。当观“欲望、欲望、欲望”,“渴望、渴望、渴望”或“执著、执著、执著”时,看到心粘着在目标上,就认识到贪的自性。因此,我们必须如实观察在当下生起的任何心理状态。

我们必须以同样的方法观察身体现象。当观腹部的上下,观脚的提、推、落,或观手的伸展、弯曲时,由于有足够深的定力,就看到风大的自性。当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身心现象的自性时,就不会将那个现象当作是男人或女人,人或众生,我或灵魂。因为我们透视到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性质,能判断它们既不是人,也不是众生,只是身心现象的自然过程。

愿你们能正确了解如何修行威巴萨那,尽最大努力用功修行,证得苦的止息!

第十讲 四圣谛

禅修者要认识第一圣谛–苦谛,去除第二圣谛–集谛,体验第三圣谛–灭谛,发展第四圣谛–道谛。

当禅修者充分认识苦谛时,就能够去除集谛。当他们能够去除集谛时,就能够体验灭谛。为了体验灭谛,禅修者必须去除集谛。为了去除集谛,禅修者必须认识苦谛。要认识苦谛,禅修者必须发展道谛。

换句话说,如果禅修者完全发展道谛,肯定能够认识苦谛。如果认识苦谛,肯定能够去除集谛。当能够去除集谛时,肯定能够体验灭谛。

因此,重点是禅修者必须充分认识第一圣谛,第一圣谛不是别的,只是名和色—身心现象。必须要去除的第二圣谛是贪爱。必须被体验的第三圣谛是苦的止息或解脱。必须被充分发展的第四圣谛是八正道。

为什么需要认识第一圣谛—名色或身心过程呢?因为名色—身心现象,是苦的真谛。对于想要离苦的禅修者来说,所有的身心现象都是苦。

佛陀说:“五蕴都是苦”。五蕴指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

当佛陀初转法轮时,在《转法轮经》里,他这样描述苦谛:

“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忧愁、悲恸、身苦、忧伤、失望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

然后,佛陀将所有的苦总结为一句话:“总之,五蕴都是苦。”生、老、病、忧愁、悲恸、身苦、忧伤都包括在五蕴里面。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五蕴都是苦”。世间所有的苦都可归纳为五蕴。换句话说,世间所有的苦都可分为两种:一是心苦,另一个是身苦。就这些!当心苦和身苦被分成五种类型时,就是五蕴,即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

名有四种蕴组成,色只有一种蕴组成。其余四种蕴包含在名蕴里面。受是心,想是心,行是心,识是心,这四种蕴是心理现象。

在前面的开示中,我简单解释了心和心所。心具有认知目标的性质,它只是认知目标,不再干别的。缘于目标,有52个心所与心同时生起。并不是所有的心所都与心同时生起,只是一部分心所与心同时生起,这取决于目标或当事人的心理态度。受和想也包括在这52个心所中。在这52个心所中,佛陀把受列为单独的一个蕴,受蕴;同样,想也形成单独的一个蕴,想蕴。

其余的50个心所称为行蕴。在这些行蕴中,包括:触、意志、名命根、作意、渴望、欲望、贪婪、仇恨、生气、厌恶、无明、傲慢、嫉妒、骄傲、昏沉、掉举、忧虑、无惭和无愧。实际上,为了你们在禅修中取得进步,我没必要详细解释这些,我只是想让你们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归纳为名和色的五蕴是苦的真谛,禅修者必须要充分地认识它们。

我们可以直接说:身心的这些五蕴就是苦的真谛,我们必须要充分地认识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如实观察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目的就是要透视它们的真相。尽管我们还没有意识到,但是构成所谓的人、众生或我的这些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实际上都是苦。因此,我们也许不能接受想发财、想出名或想当官的欲望是苦;但实际上这些欲望确实是苦。为什么?这种欲望生起,又灭去。当欲望太多或很强时,身心就感到不安。这就是苦。因为有想要发财的欲望,我们必须日夜努力地工作,挣很多的钱,这也是苦,身和心都苦。

佛教既不是乐观主义,也不是悲观主义,而是现实主义。我们必须如实看现实。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如实看苦,或我们必须观苦是苦。只有当我们充分地认识任何身心现象都是苦,我们才想要去除苦,并寻找去除苦的方法和手段。当我们寻找去苦的方法和手段时,我们找到了,佛陀基于他亲身的体验,教导我们如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如果我们没有认识到苦是苦,就不会想要去除苦。于是,就在苦海中挣扎。整个世界就是心苦和身苦的海洋。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需要充分地认识第一圣谛—苦谛。当充分地认识苦谛时,我们就能从苦中解脱出来。但是要从苦中解脱出来,我们必须找到造成苦的原因。从而,我们开始明白造成身心之苦的原因是贪爱。

贪爱包括所有的欲望、贪婪、渴望、执著、执取、爱,等等。因此,贪爱是苦的因。我们正确地理解了为什么佛陀教导说贪爱造成所有的痛苦。贪爱是苦的直接原因。贪爱为什么会生起?对身心的执著为什么会生起?贪爱的原因是什么?贪爱的原因是无明,对苦圣谛的无知。对身心现象的无知导致贪爱的生起。贪爱是苦的直接原因,无明是苦的根本原因。如果我们不想受苦,必须去除苦的原因。苦的原因是什么?直接原因是贪爱,根本原因是无明。只有当我们能够去除根本原因时,直接原因贪爱才不会生起。当直接原因被去除时,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产生,我们就不会受苦。

如何去除苦的根本原因无明呢?对苦圣谛—身心现象的无知,是苦的根本原因。当我们能够以明,即“认识”或“正确了解”,来替代无明,就能够去除苦的根本原因。因此,我们需要认识名和色,或正确了解身心这两个过程。这样,就能去除无明,苦的根本原因就不会再生起。

当我们认识名和色—身心现象,我们从两个方面来正确了解它们,我将简要地作些说明。一是自性,另一个是共性。禅修者认识这两个方面的法非常重要。可以通过深度的定来认识这两个方面的法,持续稳定的正念和勇猛的精进可以证得深度的定。在前面的开示中,我解释了四大—地、水、火、风的自性。我也解释了每个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都有其自性。

共性指属于所有身心过程的性质。它们是无常、苦(或不满意)和无我或无灵魂,这三种性质被称为身心现象的共性。每个心理状态,如瞋、无明、贪、昏沉、掉举和忧愁都有这些性质。同样,任何心所或心理状态,包括心识,都有其自性。当禅修者认识或正确了解身心现象时,首先体验自性。当认识到第一方面的法,即自性之后,就能正确了解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但是,只有当禅修者清楚地了解或体验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时,他/她的禅修体验才算在进步。

威巴萨那或内观禅修是认识或正确了解这三共性。因此,只有在第三层的观智,禅修者才开始正确了解无常、苦和无我这三共性。不过,从第一层观智开始,就已经看到了身心现象的自性,但不清晰或不完全。

当你观察疼痛时,表示你正在觉知受蕴。必须充分地、如实观察受蕴。因此,当禅修者感到痛时,他/她是幸运的!因为禅修者有一个好机会来认识受蕴的真相,他/她被赋予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正确了解痛的自性和共性,即理解受蕴,看到其无常、苦和无我性。因此,不应害怕痛,而应去爱痛。禅修者必须去爱痛。因为痛是他/她的好朋友,所以需要去爱它。

大约在公元九世纪,佛教在斯里兰卡很盛行,因此,评论家说当时的斯里兰卡被袈裟的颜色所覆盖,没有一个地方没有阿罗汉。那时候,一位资深的修习威巴萨那的比库,由于恶风和胃绞痛,生病了。他观察痛的感受,但痛逐渐变得越来越剧烈。他尽最大的努力观察痛,观“痛、痛、痛”,但最终他不能再忍受痛。他躺在床上呻吟,无正念地滚动身体。

他的一位弟子,我想他肯定已经是阿罗汉,对这位资深比库说:“尊者,您是一位好的禅修者。你不需向痛投降。你应努力去爱它。通过观察痛并透视痛的真相,你会在禅修中取得进步。”这位资深比库对徒弟告诉它继续禅修感到羞愧,于是,他继续观察痛的感受,耐心地对待痛,观“痛、痛、痛”。因为他很有力地观察痛,心变得越来越专注,心穿透了痛。由于深度的定力,观智生起,认识到痛是苦受,一波接一波地生起、灭去。

这样,他认识到了痛的共性,即受的生灭。在那个时刻,由于他认识到痛只是一种苦受,其不断变化或生灭,他不再把那痛当成我或我的、人或众生。痛和他分开了,他感觉不到痛的位置。他在那时所看到的只是苦受的生灭,或苦受波浪式地生灭。他看到受一层又一层的生起、灭去。当他看到痛的剧烈性,他正确了解了痛的自性,即痛是苦受。在经文中说:“痛的性质是不愉悦的触觉体验”。因此,禅修者首先看到痛的自性。然后继续努力观察痛,看到痛只是受的自然现象,于是他看到了痛的共性:痛的生灭,即无常、苦和无我。

在短时间内,他的禅修体验向前进展了很多层观智,最终证得阿罗汉果,证得了觉悟。于是,痛消失了。他成为了一位阿罗汉,体验到了第三圣谛—苦的止息,第三圣谛是必须要体验的。

为什么他能体验到第三圣谛—苦的止息?因为他完全发展了第四圣谛,即八正道。大家知道,八正道包括正见,即正确了解。他正确了解了痛。他通过发展正思维、正语、正业和正命,远离邪语、邪行和邪命。他尽最大努力,并付出足够的精进观察。该精进就叫正精进。于是心非常锐利地观察痛,这就是正念。心很好地专注在痛上,该专注就是正定。

在他观察痛时就包括八正道。因为他最终发展了八正道,他认识到第一圣谛—苦谛的两个方面,首先看到自性,然后看到共性。他充分认识了关于苦受的苦谛。

他不再把这个痛当成是我或我的、人或众生。只是把它看作身心的自然现象,其不断变化和生灭。由于他没有把痛当成是人或众生,不再执著身体。对痛的自性或共性的认识去除了贪,即第二圣谛,这是必须要去除的。由于没有贪,苦就不会生起。他体验到了苦的止息,即第三圣谛。第二圣谛是苦的原因,第三圣谛是苦的止息。这位资深比库有一把很好的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涅槃即苦的止息,是第三圣谛。这把钥匙是什么?就是痛!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如果禅修者有痛,他/她非常幸运拥有最好的开启涅槃大门的钥匙。但禅修者需要有很大的耐心,这样才能够观察痛。

你们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或禅修者,用痛这把钥匙证得苦的止息或解脱痛苦。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应该去爱痛还是害怕痛?要去爱痛,你必须爱痛,这样在每一次的静坐中你都会有一位爱人相伴。

愿你们能正确了解痛如何帮你们证得苦的止息,愿你们尽最大努力修行,证得涅槃!

 


第十一讲 缘起(第一部分)

昨天我们简单讲了四圣谛,我解释了禅修者如何通过其亲身体验或直接体验法来认识第一圣谛,苦的止息。今天我们将继续讲解这个主题。没有人喜欢苦,每个人都希望快乐和安详。

苦有三种形式:苦苦、坏苦和行苦。所有这三种苦都是从身心现象即名和色中产生的。我们应分析名和色是如何产生的。根据佛教理论,是名和色—身心现象,构成了所谓的人或众生。

那么,这个人或众生是如何存在的?任何贪爱生存的人必定会轮回。由于贪爱生存,一个人又再次出生。当一个人再生时,该再生由名和色—身心现象构成。这些被当作人、众生或我的身心现象是缘于贪爱而产生的。

贪爱是如何产生的?贪爱是缘于受而产生的。当一个人心中生起苦受时,他/她就想要乐受或者有想要感受乐受的欲望。该欲望导致一些善行或不善行生起。因此,善行或不善行是由于贪爱而产生的。该贪爱实际上是执取。当贪爱较弱时,叫做执著,当贪爱变得越来越强时,就叫做执取。因为一个人执取,所以轮回。

为了有轮回或再生,一个人行善或作恶。作恶会堕入恶道或生活悲惨,行善则生活快乐、富裕。由于行善,一个人再生至高等的世界,如人类或天界。由于作恶,一个人再生至低等的世界,如动物、地狱或饿鬼道。高等的存在和低等的存在都是由名色—身心现象构成。这些名和色—身心现象,是缘于善行或恶行而产生的,这些善行或恶行就叫做业。

业是缘于执取而产生的,执取是一种很强的贪爱。缘于较弱的贪爱,产生执取,而较弱的贪爱又是缘于受而产生的,受包括乐受、苦受或舍受。缘于六根门与六外尘的接触,
产生受。大家知道,六根门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外尘是:色(可见的东西)、声、香、味、触、法(心的目标)。当眼睛接触到色时,就生起眼识。这里,眼识指看的心识。当有眼和可见物时,在两者之间产生触。然后生起见物的心识,该见物的心识就叫做眼识。

如我在前面开示中所讲的,当眼识生起时,有些心所与眼识同时生起,如受、领受、作意、意志、名命根和一境性。如果与心识同时生起的心所之一判断目标是好的,就生起乐受。当该心所判断目标是不好的,就生起厌恶、生气或苦受。由于乐受,对目标生起贪爱。由于苦受,就生起想要有乐受的欲望,该欲望与贪爱相同。于是,缘于乐受或苦受,生起贪爱,而受本身是缘于六根门与六外尘的接触而生起。

那么,六根门是如何产生的?缘于身心现象相续不断的过程,产生六根门。只有当我们有名和色的过程时,才生起眼、耳、鼻、舌等。当有可见物时,眼与该物接触。当有声音时,耳与声音接触,等等。这样,缘于六根门产生触,因此六根门是触的原因。缘于名和色—身心现象的过程,产生六根门,身心现象的过程本身又是缘于存在的第一识而产生的,该第一识被称为结生识。随着结生识和其身体现象的产生,产生另一个心识的过程和另一个身体现象的过程。因此,缘于存在的第一识,即结生识,产生身心现象相续不断的过程。

缘于善行或恶行,产生结生识。这些善行或恶行统称为行。如果行动与贪不相应,就不会轮回,因为对来世没有贪爱。当行动与贪爱不相应时,尽管有善行或恶行,也没有轮回。只有当行动与贪爱相关时,才会有轮回。这里“相关”的意思是有时候在行动之前有贪心,或有时候行动时带着贪心。

尽管行动是带着贪心做的,但这些行动的原因是执取,是很强的贪爱。贪爱为什么会生起?因为对生存中的苦无知。如果我们有生存,这个生存就是由身心现象构成的。当我们有任何身心现象,我们肯定受苦,因为不管是心理现象还是身体现象都不是永恒的,它们生起,又迅速灭去。因此,所谓的“生存”或“生命”指不断变化的身心现象的过程,这些现象持续不到百万分之一秒。这就叫行苦,由不断的生灭造成的苦。但是,我们并没有认识到生命是由不断变化的身心现象构成的,因此,我们认为生命是永恒的,起码能持续到死之前。因为对身心现象这种状态的无知,我们想要轮回,贪爱轮回。由于这种无明,生起了贪爱,产生导致轮回的行。这些行,不管是善的还是不善的,都称为行。因此,善行或恶行是缘于无明和贪爱而产生的。

该善行或恶行产生再生,再生指另一世的结生识与其身体现象。因此,缘于前世所做的行,产生结生识。在前世所做的行是因,来世的结生识是果。

当有了结生识,在结生识自然灭去之后,有许多不同的心识生灭的过程,也有身体现象生灭的过程。于是,就有了身心现象即名和色的相续不断的过程。缘于结生识,产生身心现象。当有这个多个心识和心理现象的相续不断的过程时,就产生六根门:眼、耳、鼻、舌、身、意。缘于身心现象的相续不断的过程,产生六根门。当具有六根门时,眼触色、耳听声、鼻闻气味、舌尝味道、身触物、意触法。由于触,产生眼识、听识、闻气味的心、尝味道的心、觉知触的心以及觉知法的心。缘于六根门,产生触。

缘于六根门产生触。当与目标有触时,缘于该触,就会生起乐受、苦受或舍受。由于触,产生受。当有受产生时,就对该目标产生欲望、渴望、爱或执著,不管该目标是可视物、声音、气味、味道、可触的东西或心的目标。因此,受是贪爱或欲望的原因。缘于受,生起贪爱。受导致欲望或贪爱的生起。由于禅修者没有观察和标记受,欲望或贪爱变得越来越强,不消失。这种贪爱的状态就叫执取。因此,缘于贪爱,产生执取。

由于对色、声、再生或另一世具有很强的贪爱,此人就做一些善行或恶行,为了得到色、声或另一世。缘于执取,产生这些行。于是,该善行或恶行产生来世的结生识。

前世的善行或恶行是来世的结生识的因。但是,没有任一个行或心理状态转移到另一世。任何口业或身业和心(意志、动机)一起生起、灭去,但有业力存在。这意味着业的力量留在意识的过程里。当该力量变得强有力时,它就产生来世的结生识或第一识。没有一个心理状态或身体现象是永恒的,因为它们生起,又迅速灭去。但是,该意志或业的力量存在于随后的心识的过程中。当前世的最后一个心—死亡心灭去时,业力产生另一世的结生识。这里,我们应该注意的是没有一个心理现象或身体现象转移到另一世,它们在前世生起、灭去,但有业力在。由于贪爱的力量,该业力产生来世的结生识。

于是,有了结生识,该结生识是由前世的善行或恶行而产生的。由于再生,产生身心现象相续不断的过程。每个现象都有三个阶段,即生、坏、灭。由于再生,产生衰老,最终衰老又导致存在的消失或终止。于是,我们说一个人生了,然后又死了。

由于生,才有衰老和死。如果没有生,就不会有死,但是由于生了,就必定要死。一个人出生了,最终必须要死。在死之前,人的身心现象衰老。该衰老和死是由生造成的。一个人临死前,遭受很多痛苦:忧愁、悲恸或身苦。由于疾病、天气、食物或任何其他的原因,产生这些痛苦。缘于一生中的许多事件,生起忧伤。由于无法应付生活,而感到绝望。所有这些忧愁、悲恸、身苦、忧伤和绝望都是缘于再生而产生的。因为一个人出生了,就有这些无止尽的痛苦。如果不再出生,就不会有任何痛苦。

在我解释三种苦之前,我想引用巴利文中的两句话:“再生是因,老、死是果”。“忧愁、悲恸、身苦、忧伤和绝望是由再生造成的。”

然后,佛陀继续说:“因此,生起整堆的苦”。

换句话说:“于是,在生活中生起一大堆苦。”因此,生活就是一连串的苦,但是我们却对此无知。我们欺骗自己生命是永恒的,而实际上没有身心现象是永恒的。由于我们没有理解构成所谓存在的身心现象在迅速和相续不断地生灭,我们认为这个人、我或灵魂是永恒的。我们执著存在,该执著造成存在。从一生的结生识开始到此生的死亡心为止,我们不断地饱受身心之苦。

我想你们已经掌握了因果法则的要点,因果法则叫缘起法。在佛陀开示的最后,他说:就这样,根据因缘法,即因果法则,产生一大堆苦。

佛陀把所有的苦解释为三种类型。第一种苦是苦苦,第二种苦是坏苦,第三种苦是行苦。苦苦很容易被有情众生觉察到,就是身心之苦。心苦如忧愁、焦虑、沮丧、绝望,身苦如痛、僵硬、痒、麻木、任何身体的疾病、任何事故、对身体的伤害,很容易觉察到,对每个活着的众生都是非常明显的。

第二种苦是坏苦,由变化而产生的苦,它是指所谓的高兴。高兴被认为是乐,不是苦,但实际上它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它生起、灭去,在短时间内,又变成了苦,因此,被称为由变化而产生的苦。

第三种苦是行苦,由现象的不断生灭而造成的苦。不管什么现象,心理的或身体的,它生起,又迅速灭去,甚至都不能持续百万分之一秒。当具有锐利观智的禅修者透视到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不断生灭时,就认识到它是坏的,是苦。禅修者就不会认为身心现象是好的,因为看到它们一直在变化,不断生灭。

有时候,禅修者体验到基于情绪而产生的快乐的感受。于是,观“快乐、快乐、快乐”。由于他们禅修好,定力好,观智非常清晰地生起。由于这个原因,他们感到很快乐,因此,观“快乐、快乐、快乐”。当对快乐的专注力足够深时,他们认识到快乐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快乐生起,观照它,就消失了。这样,每次观快乐时,快乐就消失了,他们认识到:“这就是苦,是现象的相续生灭”。于是,他们认识到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都不是永恒的,它们是短暂的,因此它们是苦。

这就是苦,三共性之一。第一个共性是无常。当禅修者的定力足够好时,很容易看到无常。第二个共性是苦,其包括所有类型的苦。因此,只有当禅修者透视到行苦时,即由现象的迅速的相续生灭而造成的逼迫性,禅修者才不会有我或你、我的、人或众生的观念。于是,禅修者找不到任何人、任何众生或任何永恒的我或灵魂,开始透视到无我或无灵魂。只有在那时,禅修者才不会执著任何构成所谓的人或众生的心理状态或身体状态。

愿你们能正确了解存在的枷锁和一连串的痛苦,尽你们最大努力去除痛苦!

 

第十二讲 缘起(第二部分)

在前面的开示中,我们讲解了缘起或因缘关系法,更准确地说是因果关系之轮或缘起之轮。当一个因缘条件出现时,就会产生一个果,该果本身又成为一个条件和因缘。这样,因果之链永远没有终止,一直持续,如同缘起的循,这就是为什么称之为“缘起之轮”。如果我们在这个缘起之轮上,如何脱离该轮呢?佛陀说众生因为无明无休止地绕着缘起之轮转。如果无明被正见或智慧所替代,就能够在那个环节打破该循环,脱离该轮。

要脱离该缘起之轮,我们所应做的就是获得智慧—观智和觉悟。但是,从学习、思考或分析所获得的智慧不能帮助我们从缘起之轮解脱。只有对构成所谓人或众生或此缘起之轮的名和色—身心现象的直接体验,才能切断该循环,使我们挣脱此轮。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必须充分认识和正确了解第一圣谛—苦谛。缘起之轮由名和色—身心现象构成,它们是苦的真谛。如果我们能够正确了解该缘起之轮的其中一个环节,我们肯定能够切断该环节,脱离该轮。

缘起之轮由身心现象构成。换句话说,缘起之轮是五蕴—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

佛陀说当我们能够认识到五蕴之中的任何一蕴时,我们就能够切断缘起之轮,脱离痛苦。我们轮回,是因为前世所造的业和对前世的贪爱。因为执取或强烈的要轮回的欲望,造这些业。因此,缘于贪爱或欲望,产生所做的业和执取。缘于受,产生贪爱或欲望。这里受可分成六类:缘于眼识生起的受、缘于耳识生起的受、缘于舌识生起的受、缘于鼻识生起的受、缘于身识生起的受、缘于意识生起的受。换句话说,由于眼识,产生受,同样地,由于听识,尝味道的心、闻气味的心、觉知触的心和觉知法的心导致,产生受。

不管是什么受,必须充分认识它。如果不如实认识受,就会产生贪爱。缘于受,产生贪爱或欲望。大家知道,贪爱是第二圣谛—集谛。所有的痛苦都是由此贪爱造成的。贪爱是此生和来世所有痛苦的直接原因。当我们执著一个有生命的众生或无生命的东西时,肯定会受苦。因此,如果我们执著我们的父母、家庭、儿女或朋友,由于该执著,肯定会生起关于这些有情众生的苦。当我们执著朋友时,我们爱他/她或对他/她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有一天他/她因为疾病突然死了,就感到很伤心,有时会为该朋友的去世而感到悲恸。该伤心就是心苦,如果为朋友的去世难过两三个月,就会产生身体的痛苦。因此,执著产生痛苦。

如果我们执著禅修,该执著会也产生很多的痛苦,包括心苦和身苦。当我们野心勃勃地想取得进步时,就日夜精进地修行,但是并不能取得期望的进步。有时候,我们为没能实现预期的目标而感到失望或伤心。有时候,我们为没有进步而忧虑,有时变得绝望,因为我们认为禅修没有希望。该失望、伤心、忧虑或绝望是我们执著禅修的结果。即使是对禅修的执著也会产生苦。当我们对禅修有执著时该怎么做呢?

有时候,我们能够在禅修中取得进步。我们定力很深,观智清晰,它透视到被观察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无常、苦和无我性。当我们对进步感到快乐和满意时,就享受这种快乐,开始执著禅修中好的体验。但是,禅修进步也是无常的。有一天,由于一些原因,我们的定力中断了,有好多妄想,心四处游荡。尽管观“妄想、妄想”,但是,越观,妄想越强。我们感到伤心,有时会为禅修的失败而有想哭的感觉,也为失去在昨天或前天体验到的好经验而难过。这些心苦是由于贪爱禅修中好的体验造成的。因此,这种贪爱对我们是不利的。如果对任何目标有感受,该感受肯定会导致贪爱的生起。(除了阿罗汉,他已没有任何贪爱)

我们应怎么做才能对禅修、对任何有情众生、对任何无生命的东西或甚至对法都没有贪爱执著呢?如果我们意识到对禅修进步有贪爱,必须如实观察,这样才能如实地认识贪爱,观“贪爱、贪爱、贪爱”,直到其消失。

但还有另一种方法。贪爱是缘于受而产生的。因此,如果我们能够透视到受的无常、苦和无我性,就不会有贪爱,因为我们看到了受的生灭和由于其生灭而造成的逼迫。我们也认识到这只是身心现象的过程,不断变化和生灭。如果我们能这样认识受,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能认识到受的自性和共性,就不会生起任何贪爱执著。

佛经里说如果想要脱离缘起之轮,应从受的环节切断它。当贪爱生起时马上切断它,就能够克服贪爱,在生起的当下去除贪爱。但是,如果有受产生,还会有贪爱生起。因此,你应做的就是铲除对受的贪爱。这意味着不管什么时候你对禅修进步感到乐或喜,应观察那个受,直到其消失。当你能够看到乐受的生灭时,就不会对此乐受生起贪爱。当你看到乐受只是身心现象生灭的过程中的本有的一部分时,就不会产生任何贪爱,因为你不会把这个乐受当成一个人,这个人为他/她的禅修进步而快乐。因为乐受既不是人,也不是众生,既不是禅修者,也不是普通的人,因此,你不会将乐受当成人或禅修者。它只是不断变化的过程,就这些。

如果你能这样认识乐受,就不会有“快乐的人”或“快乐的禅修者”或“快乐的我”这样的观念。这样,就不会贪爱禅修进步。贪爱是苦的原因,如果去除了贪爱,就不会有任何苦。因此,不管你对俗事或禅修有任何感受,你应观察它。该感受也许是乐受、苦受或舍受。由于舍受很微细,很难看到它。佛经中说:舍受非常微细,因此,应视它为乐受。因此,很难去观察舍受,我们也极少有机会体验到舍受。

大多数时间,我们必须观察乐受和苦受。即使当我们有苦受时,如身痛、僵硬、痒或麻木,这种苦受也会导致贪爱或欲望的生起。因为当我们感到痛时,我们想要乐受,如快乐等。缘于苦受,我们渴望或想要乐受。当我们能够认识到这些痛的感受只是现象的不断生灭或是不愉快的触觉体验,就不会有“我”或“我的”、人或众生的观念。于是,就不会有这样的观念:“我有痛苦的感受,我的膝盖在痛或我的腿麻木”。通过正确了解痛的感受只是受的自然过程,它不断变化和生灭,这样就能去除人、众生或我的观念。

于是,我们能够认识到痛的两个方面—自性和共性。因此,我们就不会将受,不管是苦受或乐受,当成人、众生或我。这样,就不会生起任何贪爱,当没有贪爱生起时,就不会有痛苦生起,从而我们就能从缘起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大家知道,在缘起经的总结这一段,佛陀说:“这样,产生一大堆苦。”佛陀说该缘起之轮是一大堆苦。

缘起的任何一个环节或该缘起之链都是苦。第一个环节是无明,无明是苦。第二个环节是行,善行或恶行是苦。第三个环节是识:从生存的第一识开始的识是苦。然后,名和色:身心现象是苦。然后六根门:眼、耳、鼻、舌、身、意是苦。然后,触:触是苦。受:受是苦。爱:欲望或贪爱是苦。取:执取是苦。有是苦。生是苦。老是苦,死是苦。忧愁是苦,悲恸是苦。身苦是苦。任何形式的忧伤或心苦是苦。绝望是苦。因此,缘起是苦。佛陀说缘起之轮是一堆苦。

如果一个人没有觉知到这些身心现象,就对身心现象的真相无知,就不能正确了解苦,就会认为苦是快乐的过程,尽管真相并不是他/她想的那样。真相是由不断变化的身心现象构成的,这些现象迅速地相续生灭,因此是苦的。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必须要充分认识和正确了解苦谛。这样,他的弟子们就能够如实认识真相,并精进修行,去除痛苦。要想去除痛苦,必须根除苦的因。

苦的因就是贪爱。要去除或根除贪爱这个因,需要如实了解苦,并正确了解所有身心现象。要正确了解所有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的性质,心应专注在任何当下生起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并如实观察。要认识所有的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需要一定程度的定。要达到这一定程度的定,需要获得对身心现象的锐利和强有力的正念。只有那样,你才能够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你的正念变得持续、稳定、深沉。

这就是为什么经文中说禅修者应持续稳定地与正念生活在一起。这意味着禅修者必须具有稳定、不中断的正念,这样就能够获得深度的定,深度的定又导致清晰的观智生起,透视现象。要具有这种持续、稳定、锐利的正念,需要付出勇猛的精进。没有勇猛的精进,正念就不可能持续、稳定或足够锐利。只有勇猛的精进,才能产生持续、稳定的正念。如果禅修者懒惰,就不能有持续或锐利的正念。懒惰是精进的敌人。

有时候,尽管有勇猛的精进和锐利的正念,但心并没有停留在目标上,心既没在心理状态上,也没在身体过程上,心溜走了,打妄想,或想些其他事情。那时,需要一个心理因素将心一直保持在目标上或将心引导到目标,这个心理因素就叫做正思维。

大家也许知道正确了解就是正见或是透视现象和其生灭的观智。正确的定就是正定。对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觉知就是正念。勇猛的精进叫正精进。将心保持在目标的心理因素就是正思维。

八正道中的这五支在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上同时运作。其他三支协助这五支,它们是:正语、正业和正命。远离邪语是正语,远离邪业是正业,远离邪命是正命。

当我们具有一定程度的深度的定,觉知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时,心持续地、不中断地专注在一个接一个的目标上。那时,我们就具备了正语、正业和正命(这三支称为戒组)。具备这三支,我们的言行就清净,并且由于戒清净,心变得清澈、快乐、轻安。这种清澈和轻安的状态有助于使心专注在任何一个被观察的心理状态或身体现象上。

因此,在导向灭苦的道路上,有五支相互合作,其他三支协助这五支,以取得进步。八个道支都得到了发展,因此,称为八正道,八正道引导我们正确了解苦谛,透视身心现象。依靠八正道的力量,我们能够如实认识苦谛,最终,我们就不会执著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苦的原因贪爱被去除。当苦的原因被去除时,就不会有任何苦产生。苦不再存在,我们生活在安详和快乐当中。苦的止息就叫涅槃。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我们必须发展八正道,认识苦谛,去除贪爱,体验苦的止息—涅槃。这样,我们就打破了缘起的循环。如果我们能够证得最高层次的觉悟,包括在缘起中的所有烦恼就会被根除。

愿你们正确了解正念禅修,即道谛,如何引导你们认识苦谛,根除贪爱,并体验苦的止息。愿你们努力修行,证得苦的止息!

第十三讲 观智的层次

我将简要说明禅修者如何经历所有的十三层观智,证得觉悟,这样禅修者就知道通向苦的止息的道路。禅修者在禅修的过程中必须经历七个层次的清净、十三层的观智和四个层次的觉悟。十三层观智是世间的,四个层次的觉悟是出世间的。

当禅修者要禅修时,首先需要净化道德。不管是舍摩他禅修者还是威巴萨那禅修者,道德清净是每个禅修者的基本要求。只有当道德清净时,禅修者才有一个清晰的心,并对其言行感到快乐。这对禅修非常有帮助,也有助于禅修者证得观智。要想达到道德清净,禅修者必须持守五戒或八戒。对于比库来说,有227条戒律,称为巴帝摩卡律仪。在家人应至少持守五戒,如果可能的话,应持守八戒。禅修者通过持守戒律,做善行、说善语,实现道德清净或戒清净。

然后,禅修者就可以开始修威巴萨那禅或内观禅,如实观察在身心中生起的任何现象。当正念变得锐利、强有力时,定力逐渐加深,妄想越来越少。当心很好地专注在任何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时,五盖就变得非常弱。由于深度的定,不会有任何障碍进入心中。在心很好地专注在禅修目标这段期间,专注的心驱散了所有的五盖。这种状态称为心清净,因为心很好地安住在目标上。也许有一些妄想,但禅修者马上觉察到了,并迅速标记每个妄想,妄想就消失了。这样,定力变得越来越深,心远离五盖和烦恼,变得清净。这就叫心清净。第一层的清净是道德清净或称“戒清净”。

由于心变得清净,远离五盖和烦恼,专注的心变得锐利、有穿透力,开始透视名和色—身心现象。心开始辨别心和身,即辨别观察的心和目标,或辨别能缘与所缘。当禅修者的心很好地专注在腹部的上下移动时,开始辨别上升移动的过程和下降移动的过程。在禅修的开始阶段,由于心还不能很好地专注,禅修者不能辨别上升和下降,认为上升和下降是同一个移动。

当定力足够深时,禅修者开始看到腹部上升,然后消失,紧接着在上升消失之后,腹部下降,然后消失。这样,上升过程的开始和结束以及下降过程的开始和结束就看得非常清楚,于是,禅修者认识到上升过程和下降过程是不同的过程。在禅修的这个阶段,禅修者看到了观察的心和上升移动,以及观察的心和下降移动,开始认识到上升移动是一个过程,观察的心是另一个过程,下降移动是一个过程,观察的心是另一个过程。这样,禅修者就开始将上下移动的过程—身体现象,与观察的心—心理现象区分开来。当定力变得更深时,禅修者透视到上升移动和下降移动的自性,以及观察的心的自性。

我已跟大家解释过禅修者如何透视风大的自性,风大在上升和下降移动过程中很明显。这个层次的观智叫名色辨别智。同样地,当观察痛的感受时,心逐渐越来越专注在痛上。禅修者很有耐心,继续专注地观察痛,越专注地观察,定力就越来越深。于是,禅修者认识到痛是一个过程,观察痛的心是另一个过程。

至此,禅修者能够辨别两种类型的心:一是观察的心,另一个是苦受。于是,他们认识到痛只是一种苦受。有时候,他们感觉到痛和身体分开了,或痛在身体外面。有时候,他们感觉不到痛的位置,有时候感觉不到他们的身体或人。在那个时刻,他们认识到痛只是一种苦受。观察痛的心也是一个独立的过程。于是,他们再次认识到痛既不是人,也不是众生,痛只是一种苦受。这个层次的观智就叫做名色辨别智。

同样地,当你非常专注、仔细、准确地观察动作,对日常活动保持正念时,心逐渐专注在每个移动或动作上。假设你在观察手臂的弯曲或伸展,你的心非常准确、密切地观察手臂的移动。然后,你认识到这只是一个移动的过程,既不是人,也不是众生。有时候,你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自然的移动过程,该移动过程就是风大。你不会将移动当成是一个人、众生、我或我的。于是,认识到风大是身体现象,它呈现为伸展的移动,从而去除了人或众生的邪见。这种认识就是名色辨别智。

同样地,当你行禅时,专注在脚的移动的定力逐渐变得越来越深,你开始很好地觉知提、推、落的实际移动。随着定力的加深,你感觉不到脚的形状,你所看到的只是移动。于是,就不会将移动当成是你自己、人或众生。这个对提、推、落的移动的认识去除了人、我或灵魂的观念,即我见。这也是名色辨别智。

当禅修者通过专注地观察每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继续精进地、热忱地修行时,定力变得越来越深。在此阶段,必须观察日常活动中的一些动作之前的动机,在行禅中也要观动机,如“想提、提”,“想推、推”,“想落、落”,“触”,“想压、压”,等等。于是,你发现动机非常清楚,它和移动是分开的。例如,想提的心是一回事,提的动作是另外一回事,想推的心是一回事,推的动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你开始认识到只有当想提的心生起时,脚才提起,只有当想推的心生起时,脚才推前,只有当想落的心生起时,脚才落下。同样地,在此观智,当你观提脚前的动机时,你感觉不用费力气去提脚,脚自己提起来。同样地,当你观推之前的动机时,脚自己往前推。有时候,脚向前推,你无法控制。当你观落之前的动机时,脚自己落下。刚开始时,你会对你的体验感到惊讶,因为之前你必须要付出一些努力来提起脚、推脚、落脚。但现在,不用费力,只要想提的心一生起,脚就自己提起来。同样地,只要想推的心一生起,脚就自己往前推。这表示在那个时刻,你没有将动机或脚的移动当成是人、众生或你自己。你只是看到两个过程——动机和移动,是分开的过程。于是,你就会判断是动机造成脚的移动。因此,想提的心是因,提的动作是果。同样地,想推的心是因,推的动作是果。想落的心是因,落的动作是果。这就叫做“因果智”或“缘摄受智”。

同样地,在日常活动中观察动作或移动之前的动机,观“动机、坐、坐、坐”,“动机、起、起、起”,等等。当你定力足够深时,你也会认识到是动机造成了动作。你开始认识到因果、因果关系或缘起。这就叫因果智或缘摄受智。

在此阶段,你会发现有时候腹部的上下移动非常清晰,你能很好地并清晰地观察它。但有时候,上下移动又消失了,你无法观察它,因为你找不到它。在那个时刻,你感到困惑。你应观察什么呢?之后,你听到一个声音,观“听到、听到”,然后你才知道你的心在想上下移动的消失,并观“想、想、想”。当标记想的过程之后,会再次发现上下的移动。上下移动又出现了,观“上、下”,“上、下”。这里,你模糊地认识到只有当上升移动发生时,才能观“上”,只有下降移动发生时,才能观“下”。这表示当上升移动或下降移动出现时,才生起观察该目标的心。因此,上升或下降移动是因,观察的心是果。这样,我们就认识到了因果关系或缘起。

当继续禅修,定力变得更深。当有痛时,观“痛、痛、痛”。在第一和第二层观智,你不能很好地观察痛。但现在,痛变得非常清晰,定力更深,因为你已经经历了两层的观智。因此,耐心地观察痛,并标记“痛、痛、痛”。但是心老跑出去,心中出现一些图像,如树、人、鬼、天神或和尚。任何在心中生起的图像都是由想造成的。你认为这些图像是自己进入你心中的,但实际上不是。当心跑掉时,是“想”把心理图像带进你的心里。因为你看到了这些图像,必须标记“看到、看到”,直到其消失。如果在这些心理图像出现之前,就看到了想要制造图像的心,就观“想、想”,直到该想消失。在该妄想消失之后,回到主要目标,腹部的上下。或当你感到痛时,观“痛、痛”,等等。

要很有耐心地观察痛,要专注地观察痛。有时候,痛逐渐减弱,过一段时间之后,痛就消失了。此时,你看到了痛的开始、中间和结束。有时候,在一个痛消失之前,另一个痛又生起。在那时,必须观察那个更明显的痛。之后,随着定力越来越深,专注地观察痛,痛消失了。这里,你开始看到痛的生灭,或痒的生灭。这样,你就判断尽管痛生起,并变得更剧烈,但它最终会消失。因此,痛是无常的。

同样地,当你观察腹部的上下移动,你开始看到在上升的过程中有两、三个移动,“上、上、上”。同样,在下降的过程中有两、三个移动,“下、下、下”。于是,你开始认识到上下移动不是一回事,是不同的。上升移动并不是一个单一的过程,而是由三或四个移动构成的。同样地,当你在行禅时观察脚的移动时,你开始看到在提的过程中,有大约两、三个移动,“提、提、提”。当你观察推的移动,你看到推有两、三个移动,“推、推、推”,等等。尽管比较模糊,你认识到了移动不是永恒的,因为移动一个接一个地生起、消失。

在此层的观智,你认识到观察的每个目标都有开始、中间和结束。你清晰地看到目标的消失,不管是心理状态或是身体过程。你透视到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这叫做思维智或叫三法印智,该观智了解现象的三共性—无常、苦和无我。

随着定力的加深,你继续禅修,痛逐渐减弱,并消失。你很少有痛,定力越来越深。正念也更锐利、有力,精进力也强而稳定。达到此层观智时,心更深入地专注在任何生起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上。当心专注时,喜生起,感到轻安,很快乐,因为心专注在被观察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上。心变得越来越清晰,可以说,心变得透明。我们会看到一些与观智有关的光,有时像荧光灯,有时像汽车头灯,或像星星或像月光。有时候,当你在静坐时,你感觉沐浴在月光里,等等。在此情况下,当你看到光时,应观“看到、看到、看到”;当你感到快乐时,应观“乐、乐、乐”。当你感到轻安时,应观“轻安、轻安、轻安”,当你感到喜时,应观“喜、喜、喜”,等等。达到此层观智时,你感到非常微细和异常的乐、喜和颤抖。你的正念非常好,能够观察任何生起的目标。精进强而稳定。

于是,你对此阶段的体验感到高兴,你开始贪爱这些好的体验。在此阶段体验到的这种贪爱是一种异常微细和较弱的贪爱。你也体验到舍的状态,无需任何努力来观察或透视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的本质。好像观察的心毫不费力,既不紧也不松。你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舍的状态,你贪爱这种舍。不管什么时候生起贪爱,应观“贪爱、贪爱、贪爱”,直到贪爱消失。有时候,此层的观智很诱人,因为在此阶段的体验非常舒服。因此,有时候禅修者认为他们已经证得涅槃。于是,他们享受这种快乐,执著这种快乐,因此,就不能够观察现象。有时候,甚至忘记观察。

基于法的知识或禅修老师给予的指导,禅修者开始认识到这不是禅修的最终目标,这些是观智的染。禅修者思维:“如果我不能观察贪爱,我就不能前进到更高层的观智。”这样正确思维之后,要观察任何对乐或喜生起的贪爱。于是,超越此阶段,心变得稳定、平静、轻安。定力变得更好,观智变得越来越锐利、更有穿透力,心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上下移动,一个移动接着另一个移动。有时候,你会看到在上下的过程中有一连串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地生灭。同样地,在行禅时,你看到一连串的微细的一节一节的移动,它们是分开的脚的移动。那时,你觉知不到脚的形状。你所看到的只是一连串的移动一个接一个地生灭。此时,你看到了身体现象的生灭。同时,也看到心观察一个目标,迅速灭去,然后观察另一个目标,又迅速灭去,等等。

在此阶段之前,你体验到了观智的十种染,如光、喜、乐、轻安、舍,等等。之后,你清晰地看到身心现象的生灭。第四观智称为生灭智。

当你继续禅修,定力变得越来越强。正念也非常锐利、有力。于是,你开始看到每个单个的上下移动的消失,同样地,也看到观察的心的消失。你观察一个目标,心观察它,它就消失。不管你观察什么,都消失。这样,你开始看到目标非常快速的、清晰地坏灭。所看到只是坏灭、消失或灭去。大多数时间,觉知不到目标的形状,有时候,你对你的体验很不满意,因为你找不到现象的形状。有时候,你感觉不到身体形状,只有意识存在。那时,要观“知道、知道、知道”,但该意识也是生灭的。这是第五层的观智—坏灭智。

之后,大多数时候,你只能观察目标的消失和坏灭。因此,你感到这些东西是可怕的,因为它们总是迅速地灭去、消失。这种害怕的感受或对害怕的觉知就叫做怖畏智。

因为你不断地体验现象的消失或坏灭,你感到它们不好,对此状态不满意。你感到这些东西毫无可取之处。你的心不再明亮、活跃,变得犹豫,沮丧。这就叫做过患智。

于是,你对这些身心现象感到厌倦、厌离或厌烦。你对你的生活和这个世界也感到厌倦。你无法找到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你生活快乐和舒适。有时候,你感到想离开禅修营回家,有时候,你想跳入大海或山谷之中,因为你在这世上找不到任何东西是令人满意的。这就叫做厌离智。

当你体验到这些身心现象的灭去时,你看到它们的过患,你想脱离它们。你感到有个欲望想从这些总是灭去的身心现象中解脱出来。达到此层观智时,尽管你有好的体验,深度的定力和锐利的正念,但你坐不长,也许只坐十五分钟,就想改变姿势,起身行禅。在行禅中,也不能走时间长,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又想坐下了。这表示你不满意体验现象的消失和灭去,想摆脱它。这就叫做欲解脱智。

当你继续禅修,你会再次经受很多痛。痛非常剧烈、很强,你无法忍受,你想改变姿势或起身。此时,你不应改变姿势或起身,而是应该用耐心和毅力观察痛。之后,痛就突然消失了。另一个痛出现,你观察它,它又迅速地消失,再次地又有一个痛出现,你观察它,它又迅速地消失。在此阶段,你必须审察身心现象的无常、苦和无我性,这是在第三层观智—思惟智时已经体验过的。现在,你必须重新审察它,重新观察它,于是你认识到这些心理状态和身体过程实际上并不是永恒的。它们生起,马上消失。该层的观智叫做审察智。

在此阶段之后,你就达到了最好层次的观智,在此阶段,你有时没有任何痛。也许会有一点点的痛,但你的正念非常锐利,定力很深。正念自己强而持续,你不用费任何力气来观察目标。心自动观察现象。不管是什么目标,一观察它,它就消失了。目标的生灭现在变得非常迅速,该目标可以是一个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有时候,必须舍弃标记,只是观察它,觉知现象的生灭。此时,你的定力非常深。有时候,禅修者让心去向一个外部的目标,但心并不去向那个外部目标,心就像弹簧一样,又弹回到原来的目标上,即任何被观察的心理状态或身体过程。在此阶段,你既不感到乐,也不感到苦。即使发现一个令人愉悦的目标,也不会执著它,不会对它感到快乐,只是观察它,然后,目标消失了。如此,你的心位于苦与乐之间。这就叫做行舍智。

当此观智变得成熟时,你就证得随顺智和种姓智。然后,你就证得了道智。在那个时刻,你认识到你已没有痛苦。这就证得了第一道智、须陀恒道智,觉悟成为入流者。该觉悟断除了“我”或“灵魂”的邪见和戒禁取见,也断除了对三宝的疑。因为在证得第一层次的觉悟时,断除了对三宝的疑,因此,你的信变得更强而坚定,永远不会被任何教理或人而动摇,因为你已经体验了观智和四圣谛。这叫做入流智,或第一层次的觉悟。

当你继续禅修,你能够证得更高层次的觉悟,斯陀含道智,成为一名一还者。这表示一旦你证得了第二层次的觉悟,你将再投生到优等的世界,如天界,但你会再回到欲界世间一次。该第二层次的觉悟减轻了欲贪和嗔恨。当你证得第三层次的觉悟—阿那含道智时,就成为一名不还者,你不会再回到这个欲界。该第三层次的觉悟完全根除了欲贪和嗔恨。当你证得最后层次的觉悟—阿罗汉道智时,所有的烦恼都被彻底根除。于是,你成为一名阿罗汉,你的心完全从所有烦恼、五盖和负面的心理状态中解脱出来,从而,生活在安详与快乐当中。这就是禅修者的最终目的。

你应至少证得第一层次的觉悟—须陀恒道智。心中以此层次的觉悟为目标,你应尽最大努力,但需要足够的精进和足够的时间。要想证得最低两层的觉悟,十天禅修、两周禅修或三周的禅修是不够的。当你的观智变得成熟时,你不得不停止禅修,回到家里。然后,你又参加另一个十天的禅修营或两周的禅修营,你又从头开始,缓慢进步。当定力足够深时,你有些体验,证得一些观智,但然后,你又不得不停止禅修,回到家里。因此,你需要足够的精进和足够的时间来证得这四个层次的觉悟,或至少前两个层次的觉悟。

我已经非常简要地解释了十三层的观智和四个层次的觉悟。你们会发现你在禅修中的一些体验和我在此开示中所讲的内容相符,这样,你们就知道修到了什么地步。你们要长期修行。

愿你们尽最大努力精进修行,证得最高层次的觉悟—阿罗汉果!

萨度!萨度!萨度!

内观禅修:基本和进阶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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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si_1982

马哈希尊者 著

林武瑞 译


人都趋乐避苦的道理众所皆知。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竭尽所能想免除、减轻痛苦,享受幸福快乐。然而他们的努力方针主要想藉物质的手段造就色身的福祉,殊不知,幸福取决于内心的态度,而且只有少数人真正着眼于心灵的开发,更少的人仍努力不懈地致力于心灵的训练。

为说明这一点,我们可注意到人们对色身调理和服侍的世俗习性;对衣、食、住屋永无止息的追逐;为提升物质生活的水准、改善交通和通讯的方式,以及避免和 治疗疾病而造就了惊人的科技进步。所有的这些努力主要是关心身体的滋养和维护。我们必须肯定它们是最基本的。不过,人类的努力和成就不可能减轻或拔除随着 老、病、家庭纷争和生计烦恼所带来的痛苦,简单地说,这些追求带有需要和欲望的不可满足性。这些痛苦不能经由物质的方法克服,只能靠锻炼内心、开发智能。

因此,正确的方法显然必须透过锻炼、平静,和净化内心。我们在《大念处经》里找到了这个方法,它是佛陀于两千五百多年前所讲的一部很著名的经典。在经文里,佛陀如此教诲:「这是净化有情,断除忧悲苦恼,通达正道,体证涅盘的唯一道路,也就是四念处。」

基本练习

你若真诚想要修习禅定,于今生成就内观智能,在修学期间必须舍弃流俗的知见和作为。这段期间的修学是为了净化身心,清净的行持是达到正定的首要步骤。而且你也必须遵守在家人的戒律(出家人则比照出家戒律),因为要证得内观智能,戒律攸关紧要。

这些自愿受持的戒律是: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服食乱性物品,过午不食,不戴香花华鬘,不观赏歌舞,不坐卧高广大床。另一条戒是言谈之间不可对证得果位的圣者轻蔑、戏谑、或心怀恶意。如果你已经这样作了,就向他或她忏悔,或者通过你的禅修指导老师忏悔。如果你过去曾经轻蔑地对一位圣者说话而你现在见不到他或者他已经去世,那么就向你的禅修指导老师发露自己的过失,或者自己内心忏悔。

古代的大师们都会指引行者在禅修期间归依伟大的觉者──佛陀,因为在修习期间,假如你的心出现不净或恐怖的影像,你可能会受到惊吓。还有,要遵从指导老师的指导,因为关于你修习的情况他会具实告知,并适时给予必要的引导。

这项修学最大的利益和目标是去除贪、瞋、痴,因为它们是一切罪恶和痛苦的根源。这里的密集内观禅修课程能使你达成解脱,因此,想到它的好处你就该全力以 赴,这样你的修学才能圆满成功。我们所教的禅修法是以四念处为基础,四念处是伟大的世尊以及历代有成就的佛弟子所采用的修行法门。你该值得庆幸,因为你有 缘与他们采用同样的法门修行。

在刚开始修学之前,你可思惟佛陀教导的「四种保护」,它在心理上有莫大的助益。这四种保护即思惟佛陀、慈悲、身体的不净和死亡。

第一,你必须虔诚地归依佛陀,并称赞他的九种德行──「佛陀是神圣的、正遍知、明行足、应供(阿拉汉)、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

第二,观想你的慈悲普施于一切众生,一切众生蒙受你慈悲的加持,你与他们无有分别:

「愿我远离瞋恚、疾病、忧恼。我如此,亦愿我的父母、戒师、师长,以及一切亲疏或者心怀恶意的众生远离瞋恚、疾病和忧恼。愿一切众生远离苦海。」

第三,是观身体的污秽不净,以帮助你减轻对身体的贪爱执着,它是许多人最放不下的。观它各部份的不净,像胃、肠、痰、脓、血,这样对身体的无明贪爱就可以去除。

第四,一种对你有益的心理建设,是忆念死亡是必然的现象。佛陀的教法强调,人生是不确定的,死亡是必然的;生命是危脆的,死亡是不可免的,人生的终点是死亡。生命有生、老、病、苦,而最后将死亡,这些都是它存在过程的全貌。

我们开始静坐时,采坐姿并两腿双盘。也可两腿不交叉,只是平放在地板上,不让一只腿压住另一只,这样你也许会较舒服些。请你的禅修老师详细讲解静坐的姿势。

若是老觉得坐在地板有碍禅修,就以较舒服的姿势坐着即可。现在请按照下列每个步骤练习。

 

基本练习一

置心(不是用眼睛)于腹部,你会发现这部位的起伏,若刚开始察觉不出,可把双手置于腹部以感觉它的起伏。稍后,吸气时的起和呼气时的伏会随之明显。此 时,内心注意着,腹部起时知「起」,腹部伏时知「伏」;随着每一动作发生的同时注意着它。这项练习使你真正感受到腹部上下运动的情形,但并不是叫你注意腹 部的形状,而是让你真正去感受它缓慢运动时所造成身体压力的感觉。因此,只要遵照这种方法练习,不必去注意腹部的形状。

对初学者而言,这是一种在禅修时培养觉性、专注和内观很有效的方法。随着功夫的进步,对腹部运动的感受也会越加明显。

唯有内观禅修的力量完全开发出来时,才有能力看到我们六种感官上一连串身心变化的过程。因为你是初学,警醒和专注的能力还很微弱,或许会觉得,把心安住 在每次起伏的当下有困难。碰到这些困难,你很容易会这么想:「我真的不知如何把心安住在每一次腹部的起伏。」这时候必须记住,它只是个学习的过程,腹部的 起伏是一直存在的,不须刻意去寻找。

事实上,对初学者而言,把心安住于腹部「起」、「伏」的两个动作上,是容易做到的。持续这种练习,对腹部的起伏保持充分的警觉。

绝对不可口念「起」、「伏」,或者观想「起」、「伏」的字眼,只是注意腹部起伏的真正过程。也不要为了使腹部运动更明显,而故意深呼吸或急促呼吸,因为这样做会使人疲惫,反而干扰修学。只须在正常呼吸状态下,全然地去注意起伏的运动。

基本练习二

当你全神贯注在练习观察腹部的运动时,有其它的心法常出现在你注意每一次的起伏中。念头或其它心的现象,像意欲、观念、想象等,都很容易在注意「起」、「伏」中出现。这些都不可忽略,当它们出现时,必须注意。并一一默念指出。

假使你想象某件事,内心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想象」。假如只是想起某事,则必须注意自己正在「想起」。当你省思时,注意「省思」。想要做某事时,注意 「想要」。若心游离了禅定的目标,不再注意腹部的起伏,则应警觉自己在「散乱」。若想象自己要往某地,注意着「前往」,到达了,注意「到达」。在念头中遇 见某人,注意「遇见」,若是跟他人讲话,注意「讲、讲」。若想象跟某人争辩,注意自己在「争辩」。若观想或想象到光线或颜色,一定得注意自己正在「看、看」。每一个心法出现时,一定要注意它,直到消失为止。等它消失后,继续「基本练习一」,对腹部每一次起伏的动作,完全地知道、完全地警觉。

细心地照着步骤做,不可懈怠。你若想要吞口水,并准备这样做时,注意「想要」。在吞口水的动作当下,注意「吞、吞」。想要吐痰时,注意「想要」。吐痰的 当下,注意「吐、吐」。然后再回来观腹部的起伏。想弯脖子时,注意「想要」。弯的时候,注意「弯、弯」。想伸直脖子时,注意「伸、伸」。在弯和伸脖子时, 动作必须缓慢。每做一个动作都必须用心看着它,然后再回来,十分清醒地注意腹部的起伏。

基本练习三

你若必须采同一姿势长达一段时间,无论是坐着或躺着,身体或手脚都会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或僵硬。若发生这些情形,仅须把心安住在这些部位,注意它的「疲 惫」或「僵硬」,然后继续打坐。顺其自然地注意它,也就是,不急躁也不怠慢。这些感觉会逐渐减弱,终至完全消失。若是有些感觉反而变强,当身体的疲惫和关 节的僵硬已无法忍受时,可变换姿势。但是,在你准备变换姿势之前,不要忘记用心注意「想要」,且每一个动作的细节,都必须按其先后顺序观察它。

假使你想举起手或抬脚时,内心注意「想要」。在举手或抬脚的动作当下,注意「举起、举起」。弯曲的时候,注意「弯曲、弯曲」。放下时,注意「放下、放 下」。手或脚接触到身体或地面时,注意「接触、接触」。所有的动作都要缓慢谨慎。等新姿势坐好之后,继续观察腹部的运动。当新姿势让你发热,不太舒服,想 重换另一个坐姿时,仍须按本节所提示的步骤慢慢做。

假使身体任何部 位觉得痒,专注在那个部位并注意「痒、痒」,要按部就班地做,既不急躁也不迟钝。在警觉异常分明的整个过程中,当痒的感觉消失后,再继续练习观腹部起伏。 万一痒的感觉持续且增强,使你想要去抓那个部位时,一定要注意「想要、想要」。慢慢地举起手,同时注意「举起、举起」,当手触到该部位时,注意「接触、接 触」。慢慢的抓,完全清楚自己正在「抓、抓」。当你不再痒了,打算停止抓的动作时,要神志清醒并按一贯的方法,注意「想要、想要」。手慢慢缩回,同时注意 「缩回、缩回」。当手放在它通常摆在脚的部位上时,注意「接触、接触」。然后再继续专注腹部的运动。

假使有疼痛或不舒服的感觉,把心摆在它生起的部位。当每一种特殊的感觉发生时,去注意它是疼痛、痒、紧压或刺痛、疲倦、昏沉等。在此必须强调的是,所谓 「注意它」,既不可太用力,亦不能过于迟缓,其过程必须在安详而自然的方式下进行。疼痛终于会消退或增强。万一增强时,不要惊慌,坚定地继续用功,若你能 这么做,将会发现,它总是会止息的。但是假如经一段时间之后,疼痛已增强且几乎难以忍受时,你不必去理会它,继续观腹部的起伏。

随着正念的增强,你可能会体验到一些强烈的痛感,像剧痛、呼吸困难,或窒息、被刀切伤的疼痛,或者像被尖物戳到、被很尖的针扎到、被小虫在身上爬等不舒 服感,也可能感觉痒,被某物咬到,或者剧冷等。一旦停止打坐,这些感觉就停止,但恢复打坐且警觉分明时,它们又出现了。这些痛苦的感受不足为虑,它们并不 是疾病的征候,而是身体常有的现象,只是平常我们的心都被较明显的事物所吸引,而使得它们一直被忽略罢了,你的心力越敏锐越可感受到这些。当禅修功夫进展 到某一个阶段,你就能克服它们,而它们也会完全消失。你若持续打坐,意志坚定,就不会遇到任何伤害。万一丧失精进心,对打坐不再坚持而有所中断,你将会在 修学打坐过程中,一再地经历这些不舒服的感觉。你若坚定不舍,就很有可能超越这些疼痛的感觉,而让你在往后的禅坐中不会再经验到。

你若想摇动身体,则注意「想要、想要」。在摇动的当下注意「摇动、摇动」。在静坐中偶而会发现身体前后摇动,这时不必惊慌,既不要引以为喜,也不要期待 它继续摇下去。你若把心转移到摇的动作上,且持续注意「摇动、摇动」,它就会停止。假使已经注意它了,摇动的情形反而加剧,这时可靠着墙壁或柱子,或者躺 下来一会儿,然后再继续打坐。若发现自己震动或颤抖时,仍遵照相同的步骤去做。打坐功夫进步时,有时会感到颤抖或寒栗通过背部或周遍全身,这是极为喜乐的 现象,在禅定很好的情况时会自然发生。当专心于禅定时,即使微弱的声音也会使你受到惊吓。这种情形是因为,当禅定的状况很好时,你的感官功能更加敏锐的缘 故。

在打坐时感到口渴,则注意自己正在「渴、渴」。想站起来时,注意「想要、想要」。准备站起来时,注意每一个动作。在起立的当下,很专注,并注意「起立、起立」。准备往前走时,注意「想要、想要」。开始跨步走时,注意 每一个步伐,像「走、走」或「左、右」。从起步到结束都要注意每一步的每一个动作,这一点很重要。在经行或走路练习时,都要紧扣着每一个程序来做。试着把 每一步分成两个动作,去注意「抬脚、放下;抬脚、放下」。若是对这种走路的训练方式已经熟练了,可试着把它分成三步聚,注意「抬脚、移动、放下」或「抬 起、前进、放下」。

当你走到放茶水的地方,看到饮水机或茶壶,记得要注意自己正在「看、看」。

停步时,注意「停、停」。

伸手时,注意「伸、伸」。

手碰到杯子时,注意「触、触」。

拿起杯子时,注意「拿、拿」。

用杯子倒水时,注意「倒水、倒水」。

拿杯子靠近嘴唇时,注意「拿、拿」。

杯子触到嘴唇时,注意「触、触」。

触到水感觉冷时,注意「冷、冷」。

吞水时,注意「吞、吞」。

放回杯子时,注意「放回、放回」。

手缩回来时,注意「缩手、缩手」。

手放下时,注意「放下、放下」。

手碰到身体边缘时,注意「触、触」。

想转身回去时,注意「想要、想要」。

在转身时,注意「转身、转身」。

往前走时,注意「走、走」。

到达想停下来的地方时,注意「想要、想要」。

停下后,注意「停、停」。

若你仍保持站姿片刻,继续观腹部的起伏。若打算坐下来,注意「想要、想要」。往前走准备坐下时,注意「走路、走路」。走到座位时,注意「到达、到达」。 转身要坐下时,注意「转身、转身」。在坐的动作当下,注意「坐、坐」。慢慢地坐下,保持注意身体缓慢的动作。在手脚摆好姿势的同时,注意每一个细节动作。 然后再回到原先的练习,观腹部起伏。

你若想要躺下,注意「想要、想 要」。然后遵照禅修的步骤注意整个躺下的过程──「起座、伸直、离去、接触床面、躺下」。当手脚和身体摆好位置时,把每一个动作当作禅修要注意的目标。缓 缓地做每一个动作,然后再继续观腹部起伏。若疼痛、疲惫、痒,或其它感觉生起,一定要一一去注意它。注意所有的感觉、念头、构想、思考、反省以及手、脚、 手臂、身体的所有动作。若没有特别要观察的,就把心安住在腹部的起伏。昏沉时注意「昏沉」,想睡时注意「想睡」。等你专注的能力足够时,就可以克服昏沉和 睡意,而感觉精神清爽。再度提起精神,按基本的步骤练习。假使真的无法克服睡意,也要继续观察直到睡着为止。

睡觉的状态是下意识的延续,它跟转世时初生的意识,以及临终时最后一刻的意识很类似。这时的意识状态很虚弱,因此无法作观。当你清醒的时候,在看、听、 尝、嗅、触、想中间的片刻,下意识仍有规律地发生着,只是太短暂了,通常既不清楚,也不容易察觉到。它在睡觉时一直延续存在着,当你醒过来时,就变得不明 显了,因为在清醒的时候,念头和我们要观察的目标比较突显。

禅修应 该从醒来的时候就开始,不过你是初学者,也许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只要你一想到,就必须立刻用功。比如说,当你一察觉自己正在反复思考某件事,就必须警觉到 这个事实,并且内心开始注意「思考、思考」。然后再回到腹部的起伏上。在起床的时候,必须警觉到身体每一个微细的动作,手脚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在完全清醒 的状态下移动。当醒来时,是否想着现在是几点几分了?若有,注意「想、想」。

打算下床了吗?若有,注意「想要、想要」。若准备移身至起床的姿势,注意「准备、准备」。当你慢慢起床时,注意「起身、起身」。呈坐姿时,注意「坐、坐」。若保持坐姿达一段时刻,转移到注意腹部的起伏。

洗脸或洗澡时,完全警醒地做每一个细部动作,例如注意「注视、注视;看到、看到;伸、伸;拿、拿;触、触;感觉冷、感觉冷;擦拭、擦拭」。在穿衣服时,整理床铺时,开门窗、关门窗时,拿东西时,都要专注每个动作的细节。

用餐时,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要观察。

注视食物时,注意「注视、注视」。

摆设餐点时,注意「摆设、摆设」。

拿食物到嘴边时,注意「拿、拿」。

脖子往前弯时,注意「弯、弯」。

食物触到嘴边时,注意「触、触」。

把食物放进嘴里时,注意「放入、放入」。

嘴合上时,注意「合上、合上」。

手缩回时,注意「缩回、缩回」。

若手碰到盘子时,注意「触、触」。

脖子伸直时,注意「伸直、伸直」。

咀嚼时,注意「咀嚼、咀嚼」。

知道什么味道,注意「知道、知道」。

吞咽食物时,注意「吞、吞」。

食物吞下去,触到食道边缘时,注意「触、触」。

每吃进一小口饭时,采这种方式作观,直到用餐完毕。刚开始也许会省略很多细节,不必介意,也不用气馁。你若能坚持地练习,忽略的情形会逐渐减少。当你的程度较高时,将会注意到比我们现在所描述的更细腻的动作。

 

基本经行练习

每静坐四十至九十分钟后,可做行禅,以此交替练习。这有助于调和寂静和精进力以克服昏沉。你可在安静的步道上或房间内练习,最好的方式是走得比平常慢, 慢速地走是理想的,不过也要以简单自然的方式进行。在经行时,要专注于脚和腿的动作,右脚开始起步时,注意「抬脚」,移动时,注意「移动」,放下时,注意 「放下」。左脚也是这样。

就跟静坐时观出入息的方法一样,所有分心的念头或感受应注意对治。经行时,眼睛若有瞟视,应立刻觉察「瞟视」,并回来注意脚的动作。把所有的细节都看清楚,即使那些非经行练习应有的动作也应如此。像瞟视,若无意中出现了,就注意「瞟视」。

走到尽头时必须转身并朝反方向走,你会在还差两三步时察觉到这一点。必须注意想要转身的意念,刚开始也许很难察觉到,等专注力够强时就能看到它。看到想 转身的意念之后,在转身的当下也要注意其它相关的念头和动作。走完最后一步,真正要转身时,注意「转身」,一只脚抬起时,注意「抬脚、转弯、放下」,另一 只脚也是如此。然后起步走回去时,注意「抬脚、移动、放下」。常常会有禁不住的诱惑想

找些有趣的看,这些未经调御的冲动若生起时,应注意「想要看」,就能自然地再回到脚的动作上面。

对初学者来说,练习经行时,通常最好的方式是如上所述分三步骤来观察──「抬脚、移动、放下」。你的指导老师也会按照你的能力,教你分成较多或较少的步 骤。有时候走得太慢并不方便,尤其在外面的环境禅修,因此,只须简单地注意「左右、左右」即可。重点不在于你分几个步骤观察,而在于身心现象发生的当下是 否真正地觉照它,或者你的心只是茫茫然。

禅修进阶

经过一再的练习之后,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功夫已有相当的进步,而在做基本的腹部起伏观察时,专注力会延长持续。这时你会注意到,通常在「起」和「伏」之 间稍有暂停。你若是坐着,在这暂停的片刻注意坐的姿势,像「起、伏、坐」。在注意「坐」的同时,将心摆在坐直的上半身。若是躺着,仍应照此步骤,完全警觉 地注意「起、伏、躺」。假如觉得很容易做,就继续注意这三个步骤。若发现在「起」和「伏」之后都有暂停,则继续照「起、坐、伏、坐」的方式练习。或在躺的 时候──「起、躺、伏、躺」。当你发觉以上所描述的三个或四个步骤已经不再容易做到的时候,则回到原来的练习方式,只注意「起、伏」。

在做固定的观身练习时,不需要去在意影像和声音,只要你能把心安住在注意腹部的起伏,自然而然会观到这些。不过,你也许仍会想要注视某个目标,这时候不 妨注意「看、看」两三次,然后再回到察觉腹部运动。若出现某人的影像,也注意「看、看」,然后再回来观腹部起伏。你曾无意中听到声音吗?当时有去听它吗? 若有的话,注意「倾听、倾听」,做完这个动作后,再回到腹部的起伏。假使听到响亮的声音,像狗叫声、人在讲话或唱歌的声音,立刻注意「听、听」两三次,然 后再回到基本的腹部起伏练习。

当明显的影像和声音出现时,若你无法 警觉到,并使它消失,则会随着它起联想,而无法绵密地观腹部起伏。这时腹部的起伏,可能变得较不清楚。而就在我们注意力薄弱时,会污染心灵的情绪才得以孳 长繁殖。若产生联想时,内心注意两三次「联想、联想」,然后再提起来观照腹部起伏。手脚或身体移动时,若忘了去察觉它,则内心要注意「忘记、忘记」,然后 再回到一般的腹部运动观察。

有时候会觉得呼吸缓慢,或者不能清楚地 感受到腹部的起伏。当这种情形发生时,你若坐着,继续单纯地注意「坐、坐;接触、接触」;若是躺着,就注意「躺、躺;接触、接触」。在观察「接触」的时 候,不要把心安住在身体的固定部位,而是要按顺序地注意身体各个不同部位。身体会有好几个触点,而至少有六、七个地方应该去观察的。像大腿和膝盖的接触, 两只手的上下相叠,或手指对手指,大拇指对大拇指,眼皮的张合,口内的舌头,或上下唇的相触。

 

基本练习四

截至目前为止,你参加此一训练课程已有相当一段时日。很有可能在发现自己进步不多之后,开始觉得懈怠。无论如何,不可中途而废,只需要注意着「懈怠、懈 怠」。在注意力、专注力,以及内观能力尚未充分培养出来之前,都可能会怀疑这种训练方法的正确性和功效。若有这种情形出现,应再回去观「疑、疑」的念头。 你期待或希望好的成果吗?假使有的话,把这些念头当作禅修观察的目标:「期待、期待」或「希望、希望」。你是否尝试回忆到现在为止的训练方式?有的话,观 照「回忆、回忆」。而在那个时候,你是否检视自己所观察的目标,来判断它是属于心法或色法吗?这时,要注意「检视、检视」。你为自己没有进步而感到失望 吗?若有的话,注意失望的感觉。相反地,你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吗?若有的话,观快乐的感受。

这种方法就是,当每一种心态发生时,去注意它,假使没有念头插入或感觉出现,就回来观腹部起伏。

在严格的禅修期间,练习的时间,是从你早上醒来的那一刻直到晚上入睡为止。再强调一次,整天当中,包括晚上,只要不是在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你都必须不断 地做基本的腹部练习,或者清醒地注意观察,不可有所懈怠。当禅修达到某个阶段,即使把练习的时间延长,你也不会觉得想睡觉;相反地,你将能够日夜不断地做 下去。

小结

在这一个简短的训练过程里,我们强调,当每一个善法或恶法发生时,或者每一个肢体移动之际,无论它是大幅度或细微的动作,或者每一种身心苦乐的感受发生 时,都应该去观察它。假使在练习期间,并没有特别值得去注意的,就回来全神贯注地观腹部起伏,当你必须走路去做任何事情时,每一个步代都要完全清醒,并且简单地注意「走、走」或者「左、右」。练习行禅时,每一个步伐都得注意「提起、移动、放下」。参加这项训练的学员,要是日夜精勤练习,在不久之内即可达到四种内观智慧的初阶(体验到生灭),然后朝更高一层内观禅修迈进。

 

进阶练习──内观阶次

如上所述,由于精勤的练习,警觉性和专注力已经增强,这时禅修者会发现「所观的目标」与「对它的觉察」成双出现,像「升起」和「察觉它升起」,「伏下」 和「察觉它伏下」,「坐着」和「察觉坐着」,「弯手臂」和「察觉弯的动作」,「伸手臂」和「察觉伸的动作」,「抬脚」和「察觉抬的动作」,「脚放下」和 「察觉放下的动作」。经由专一的注意力,他知道如何辨别每一个身心运作的过程:「升起是一个过程,知道它升起又是另一个过程;伏下是一个过程,知道它伏下 又是另一个过程。」他了解到,「对它察觉」具有「趋向一个对象」的特性。这可解释为我们心的功能具有「倾向对象」或「认知对象」的特质。我们必须知道,物 质的对象愈明显地呈现时,表示心观察得愈越清楚。这一点《清净道论》有如下的叙述:

「当色法显然、明了、且澄澈时,以色法为对象的心法,亦随之清晰细腻。」

当禅修者知道身行和心念作用两者之间的不同时,他若是个单纯的人,会从中直接经验到:「升起和觉知它;伏下和觉知它」,此外别无他物;没有「男人」或 「女人」的名相,也没有「人」或「灵魂」的字眼。假若他是个博学多闻的人,会从对象的物质和觉知它的心识活动两者之间直接体会到:「此中唯有身和心,此外 没有所谓男人或女人的个体。在观察中可发现,有一物质现象为对象,还有一心识活动去了知它,这一双心物活动的现象即是传统所谓的『有情』、『人』、或『灵 魂』,『男人』或『女人』。」但是除了这身心二元的过程之外,没有另一个人或有情、我或别人,男人或女人的存在。当禅修者发觉他在思惟这些道理时,必须注 意「思惟、思惟」,然后继续回来观察腹部起伏。

辨明身心缘起

随着禅修的进步,可明显察觉到,在身体动作发生之前,是先有意识中的意志作用。禅修者首先注意到那个意志活动。虽然在刚开始练习时,他的确注意到「想 要、想要」(比如说弯手臂),但仍无法清楚地注意到意识状态。现在,由于功夫更进一层了,他清楚地注意到意识中想要弯手臂的「意志」,所以,他首先注意到 意志,然后再观察到接下来的身体动作。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忽略去注意意志作用,他以为身体的动作是比知道它的心要来得快。在这一阶段,他发现心是先驱者。 禅修者随时注意到要弯曲、伸直、坐、站、来去等等之前的意志。他也清楚地注意到弯曲、伸直等动作的真正过程。因此他了解到心的造作先于色身的动作。他直接 体验到,身体动作是接在意志作用之后才发生的。而且他直接从经验中体会到,当注意「热、热」或「冷、冷」的时候,它们会增强。在观察有规律且自然的身体动 作如腹部的起伏时,他是一个接着一个,持续不断地去注意它。而且也注意到内心浮现出的佛或阿拉汉的影像,还有,当任何的感觉(如痛、痒、热)生起时,直接 注意到它生起的部位。在一种感觉尚未消失时,另一种感觉随即生起,而他都一一注意到。在注意这些现象生起的当下,他察觉到,内心认知的过程是依现象的生起 而产生的。有时候,腹部的起伏很微细,以致没有目标可注意,于是他体会到,若无可注意的目标,认知的作用即无从生起。

若没有起伏的现象可注意了(译注:因身心趋于寂静的缘故),就该去注意「坐」和「触」,或者「躺」和「触」,而且要交替轮流。比如说,在注意「坐、坐」 之后,注意右脚接触地面或坐垫所生起的触觉。然后在注意「坐、坐」之后,注意左脚的触觉。再以同样的方式,注意好几个部位的感觉。在注意「看」、「听」等 等的同时,禅修者清楚地知道「看」来自眼和色尘的接触,「听」因耳根接触声尘而起等等。

他进一步深思:「色法的伸屈,是随着心法的想要伸屈而产生的,其它的动作也是如此。」他继续深思:「身体的冷热是因冷或热的元素而产生的;身体依赖食物 和营养而生存;意识是缘境而生的;看到是缘色尘而生的;听到则是缘声尘而产生的……而且还要有眼、耳等感官,这一切都是因缘条件。有先前的根、尘、识和 合,才有随后产生的意志和注意力;由于过去的业力,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身心的活动便开始,而有现在的种种感受。并没有一个主体在创造这个身体和心灵,一切 都是由于因缘具足便发生了。」禅修者在注意任何身心现象时,深思这些道理。他不须停下来花时间思考,在注意每种现象生起的当下,这些思惟迅速产生,好象是 自然而发的。这时候禅修者必须注意:「深思、深思,识别、识别」,然后继续观察。

现在的身心现象是由过去身心的造作而产生的,它们缘起的本质都是相同的,禅修者在深思到这一点之后,又进一步深思,过去身心的状态又是依更早之前的因缘 所产生的,未来的身心现象也将依循相同的法则产生,除了这种辗转相依的过程之外,别无另一独存的「个体」或「人」,唯有「因」和「果」在发生进行。若起这 些思惟,也要去观察它,并按我们所学的步骤去做。有些理智思考倾向很强的人,这种现象不胜枚举,但无此倾向的人则较少。无论如何,凡有起思惟都应密切去注 意。注意可把它们降至最低限度,使内观功夫的进展不至于因过度的思惟而受到阻碍。当知,最低限度的省思在此已绰绰有余了。

禅修者精勤修习禅定时,可能会经历到一些几乎难以忍受的感觉,像痛、痒、热、沉闷、僵硬等。假使不去理会,它们就消失了,但一恢复观察,它们又重新出现了。这些感觉是由身体本具的敏锐性所造成的,并不是疾病的征兆,若再精勤专注地观照,它们会逐渐减弱的。

禅修者有时会浮现一些影像,彷佛是亲眼看到的,比如说,见到光芒四射的佛陀,天空中成列的比库,宝塔和佛像,见到所爱的人,丛林草木、高山丘陵、花园、 楼房,看到自己面对肿胀的死尸或者骨骸,颓废倒塌的房舍以及支离四散的死人身躯、膨胀的尸体,血液覆盖,肢解分散,终致白骨一堆;看到大小肠、重要器官, 甚至蛆虫;看到地狱众生,或者天界的人等等。这些只不过因密集的专注,我们的想象力变得锐利所创造出来的意象,它们如同梦中所见的影像,无需贪着沉迷,也 不必惊恐怖畏。在禅修期间所见到的这些事物都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一些意象或者想象出来的东西,然而心却把它看成真实的。不过,纯粹心灵的活动,若不跟五 根的影像结合在一起,是不容易清楚且细腻地被观察到的。因此,把重点摆在那些容易观察到的感官上面,随之再观察与它们相关联所生起的心识活动。因此,无论 出现什么影像,都必须注意它,并心中默念「看、看」,直到它消失为止。它将会离去,逐渐模糊,或者破碎分散。起初,约须默念五至十次,不过内观力量增强 时,仅须几次的功夫,它就消失了。但是,禅修者若于所见景象生喜爱,或想看更清楚些,或者因此而心生畏惧,它反而徘徊不去。要是故意去引发某种情境,那个 情境因禅修者的喜好,会驻留更久。所以当很专注时,要小心,不要去想或者趋向偏离主题的事。念头一起,必须立刻察觉并去除。有些人禅修时,若没有特别的境 界或感觉,就显得懒散懈怠,这时必须注意「懒散、懒散」,直到克服它为止。

在这个阶段里,禅修者无论是否遇到特殊的境界或感受,他们清楚地知道每一次观察的起始、中间和最后阶段。在练习之初,当新的情境出现时,他们就转移到它 上面,而无法清楚地注意到原先所观察的目标是怎么消失的。现在,不仅可察觉到前一个目标的消失,也注意到下一个目标的生起。于是对于所观察情境的起始、中 间和结束都有清晰的了解。

体悟

在这一阶段,禅修者功夫更上一层,他观察到每一个目标皆迅速生起和消失,这种感受是如此深刻,以致他思惟:「生者必灭,一切终必消逝,无一法可永恒不变,这一切真的是无常。」这跟巴利文经典所说的:「一切无常、败坏、不住。」不谋而合。

他进一步深思:「因无明故,我们贪恋喜爱,其实,无一物可爱乐,因一切皆不断地生灭,而我们却于此忧悲苦恼,此确是大怖畏。我们随时都可能死去,一切终 必有尽,此普遍存在的无常现象,的确可怕可畏。」这跟经典所叙述的相吻合:「凡无常的是可畏之苦,以生灭之逼恼故苦。」深刻地体验到苦的缘故,他又思惟: 「一切皆苦,一切皆败坏。」这跟经典所说:「视苦如蒺藜、如疔疮、如箭刺。」一致。他进一步思惟:「此纯大苦聚不可免,它生了又灭,不值顾惜眷恋。无人可 阻止它发生,它非人力可控制,只是遵循自然法则在运行罢了。」这印证经典所说的:「凡苦者皆无我,无我者不能常住不变,以不能欲令如是,不欲令如是之缘 故。」禅修者应注意他起了这些思惟,并随之观照。

禅修者直接从所观察的情境中亲证到这三项法则以后,由此类推,也领悟到其它未观察到的也是无常、苦和无我。

对于那些并非亲证到的,他得到这样的结论:「它们也依相同的法则存在──无常、苦、无我。」这是从他当前的体验推知。有的人理解能力不那么强,或者知识 较欠缺,只是单纯地观照而不作思惟,上述的推知在他的身上就不太明显。但是一个陷于思惟的人,这种情形就常发生,有时候每一次在观察时都会出现。这种过度 的思惟会障碍内观功夫的进展。在这个阶段里,即使没有思惟的现象发生,禅修者的体悟也随着更进一层,更清晰深刻。因此,不要花费心力在思惟上。在更单纯观 照的同时,也要注意到,若产生这些思惟时,不要陷溺其中。

内观的深化

禅修者体悟三法印以后,不再多作思惟,只是对于一直自然展现的身心现象持续观察。然后五种心力──净信、精进、正念、禅定、智能达均衡状态,此时观照机 能如被振奋般加速运行,而且被观察的身心现象也更迅速地生起。在短暂的吸气片刻,腹部的胀起过程是一连串迅速相续的动作,呼气时,其伏下的过程也是如此。 这种迅速连接的动作变化,在肢体的伸屈过程也很明显。还有轻微的震动遍布全身。有些情形是,刺痛和痒的感觉刹那间相续生起。大致说来,这些感觉都令人难以 忍受。

对这些感受,禅修者若想命名叫出,就会跟不上这一连串身心变 化的速度。只须以平常的态度来观照即可,但必须警觉分明。在这一阶段,对于一连串迅速生起的情境,别想微细之处面面观到,照一般的方式去做即可,若想命名 叫出它们,总括性的名词便足够了。要是想丝毫不漏、紧紧跟上,会很快令人疲惫的。重要的是,观照清楚,并于生起之境了然领悟。以往选定几个目标观察,进入 这一阶段,必须暂时把它们摆一旁。而注意六根门上所起的情境。只有当观照力不够敏锐而做不来时,才退回到前一阶段的方法。

有很多次,身心快速变化远胜于瞬间之眨眼或闪光。但禅修者只要继续单纯地观照这些现象,就能看清楚它整个发生的过程。因为警觉性变得如此敏锐,似乎任何 的现象一生起,就立刻被它察觉到,而且在觉性的观照下,它们好象闪闪发光,你可一一地看清楚。此时禅修者深信:「身心瞬息万变,迅速得像机器或引擎般。今 已照见并有所悟。此外无所惑,所当悟者今已悟。」他这么相信,是因为亲身体验到这些以往连作梦也从未想到的。

还有,由于内观的功效,禅修者会产生光明,甚或欢喜踊跃,起鸡皮疙瘩,涕泪涔涔,肢体颤抖,体内一股微妙的震动和兴奋,好象置身于来回摆荡的秋千上,甚 至怀疑自己只是在晕眩罢了。接着内心祥和而又活泼灵敏,无论行、住、坐、卧,都觉得很安详,身心的活动都相当轻快敏捷,可轻易地去观照目标,要驻留多久都 能随心所欲。不再觉得身体僵硬、发热、疼痛,祥和地透视一切情境,心变得完善正直,想要远离一切的罪恶。以坚信不疑故,内心光明。有时候,若无情境需要观 察时,内心就一直保持祥和的状态。类似这些的感想会浮现──「佛陀真的是大觉大知者,身心的变化的确是无常、苦、无我的。」在观照当下,三法印了然于心, 并且会想要鼓励别人也修学禅定。他远离怠惰和昏沉,既不松懈,也不绷紧,内心的祥和宁静随着内观力量而生起,其喜悦是前所未有的。因此,会想要与别人分享 他的体验。这时,会对这种内观以及伴随而来的光明、正念分明、怡悦喜乐的宁静状态产生微细的执着。他经验到这些禅定之乐。

禅修者不应在这些境界上徘回思索。每当一种境界现前时,应注意观照:这是「轻安、净信、喜悦、安详、快乐……等。」光明生起时,应注意着它,直到消失为 止,其它的情形也应比照办理。在灿烂辉煌的光初生起时,很容易令人忘了观察而高兴地看着它,即使在注视它的当下保持着清醒,其中仍掺杂着极喜和快乐的感 受,且令人流连不舍。不过后来就会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并能继续观察它们直到其消失为止。有时候所出现的光太强,以致即使单纯且清醒地看着它,它仍不会消 失。这时就要停止,并转移注意力到其它现象上精进地观察。不可再去想光是否消失了,若起这样的念头,应极力注意它并去除。

当专注力很强时,不只看到光而已,其它特异的境界也会出现,而且若对任何情境想去攀缘,它们就会持续存在。假如有这种的倾向发生时,禅修者应立即察觉。 有时候,即使不对特定境界攀缘,微弱的情境也会像整列火车般,一节接着一节出现,对于这些可见的影像,禅修者应只是单纯地注意「看、看」,它们就会一一消 失。当内观能力较薄弱时,境界可能变得更明显,此时应一一去观照,直到这些如火车车厢般的情境终于消失为止。

我们必须了解,对某些境界,譬如说对光明攀缘而被它吸引住,是错误的态度。面对一切境界,正确的反应是,遵照内观禅修的要领,清醒地观照并且不去执取, 直到它们消失为止。禅修者继续对身心觉照,内观智能随之敏锐,更清楚地照见身心现象的生灭,并明了每一现象在原处生,也在原处灭,先前产生的现象是一回 事,随后产生的又是另一回事。因此,从一一的觉照中体悟到无常、苦、无我。然后思惟一段时间之后,他相信:「这的确是最高的境界了,再也没有更殊胜的 了」。于是对这样的成就自满,很容易松懈停止下来。不过,他不可因达到这样的境地就松懈下来,应持续观察身心变化达一段较长时间。

因修行的进步,智能越显成熟,禅修者不再明显地看到身心现象的生起,他只是注意它们的消失、由于其消失迅速对它们觉察的内心过程也是如此。比如说,注意 到腹部在胀起,其胀起的「动作」几乎是「生」了立刻就「灭」;心生起觉察并随之消失的情形也一样。他明了,现象的「生」以及「去注意它」,前后相随迅速消 失。同样的情形见于观腹部的伏下,坐下、伸展或弯曲手臂和腿,以及肢体的僵硬。见现象之生及「见其灭」迅速相随,有些禅修者甚至可清晰分辨这三个过程:注 意到现象、现象消失、辨认现象消失的意识亦随之消失──一切都在一瞬间连续发生。不过,假使能做到了知现象的消灭及与它对应于注意的意识也跟着消灭就可以 了。

当禅修者能毫无间断地观察到上述的现象,所谓身体、头、手、腿 等特定的概念模糊了,一切只是在消失、散灭。此时,他很容易觉得自己的禅修还没有达到标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心习惯以攀缘特别的形相为乐,一旦这些形 相消失了,它就缺少满足感。其实这是内观进步的展现,起初,先清楚地观照到现象的特征和它的名称,现在,由于进步的缘故,先观照到它们的消失。除非反复地 省思,现象的「生」才会再度出现,不然它的「灭」会更强的。禅修者直接体验到智者所说的真理:「名称思惟生起时,就见不到实相,实相显现时,名称思惟就消 失。」

当禅修者清楚地观照,他会以为观得还不够仔细。这是由于内观 是如此迅速锐利,连两个辨识过程中,刹那间插入的潜意识亦无所遁形。他有想要做什么的冲动,如屈伸手臂,且立刻察觉到那个已趋向消失的冲动,结果是,有一 段时间,他无法做屈伸的动作。这时,他应把注意力转向六根中的其中一根,继续单纯地观察。

观察应遍及全身,通常以观腹部的起伏开始,他可以很快使观照的能量延续发动,这时应注意「触」和「认知触」,或「看」和「认知看」、或「听」和「认知 听」。出现什么,就观什么。假使因此而感到掉举或疲惫,就应再回来观腹部的起伏。等过一阵子,观照的延续力又有了,应再注意全身出现的任何现象。

当他能善于遍观一切境时,即使没有特别的作意,也会明白,当下所听的就在消逝,所见的就在分分瓦解,其中并无持续性。这就是见事物的本来面目。由于其消 逝是如此迅速,有些禅修者无法看清楚,会觉得他们的眼力衰退或者眼睛花了。其实不是。他们的辨识力不足以观到前后际所发生的,以致见不到它们的特征。这时 应该放轻松,暂停观察。不过身心的现象持续变化着,意识也照着它的法则继续注意它们。

他或许不想睡觉,或者警醒清明、睡不着。这时不用担心失眠,由于定力的缘故,不会使人觉得不舒服或因此病倒。他只须精进地观察并了解到,他的心是可以完全清楚地辨识所要观察的目标。

他持续观察「现象」以及「认知现象」两者的消逝,并思惟:「即使一眨眼或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也没有常存不变的东西,以前并不了解这一点。它过去会败坏散 灭,未来也会如此」。这时应注意「思惟」,还有,在观察的过程中他很容易生起恐怖心。他思惟:「以往只知享乐,不识真理,现在见到不断在败坏散灭的真理实 令人怖畏,每一刹那的变异,人都有可能死亡。这一生一开始就是可怕的,无尽的『生』也是

如此。因此,为追求幸福和快乐想要抓住无常变异的现象是徒劳无功的。『生』诚可畏,它随之活在一直不断在败坏和散灭的现象里,老、死、忧、悲、苦、恼,令人怖畏」。要注意到这些思惟并舍离它。

禅修者见到一切不可依靠,身心变得虚羸、不乐,他不再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但不要气馁,这是内观进步的象征。再也没有比觉察到可怖畏的事更令人沮丧了, 他应注意到这样的思惟,继续观察一个接一个生起的现象,不快乐的感受自然会消失。假使他没有这么做,会让悲伤盘据心头,为恐惧所征服。这样的恐惧与内观是 扯不上关系的,因此,要精勤的观照,不要让它涌上心头。

在观照过程 中,他很可能再度发现这些过患:「身心是变异无常、苦的,『生』不是件好事,生而又生,不能止息,也是如此。原本看似坚固实在的现象,一旦勘破它的真正面 目,实在令人失望之至。在这无常幻化的现象中,要追求幸福快乐有如缘木求鱼。生非可喜,老、死、忧、悲、苦、恼,令人怖畏。」像这样的思惟生起,也应去注 意它。他易感受身心的现象以及去觉察它们的意识,同样是粗俗、鄙下、不值得爱喜,见到它们的生灭,他心生厌离,甚至见到身体的危脆、衰败、散灭。

在这个阶段,禅修者观一切身心现象而生厌离。虽然经过一连串敏锐的观察,他清楚透视现象的幻灭性,他不再灵光觉照,这是与厌离结合的结果,他显得提不起 劲。不过他不能就不再观照了,这好比一个人走在泥泞肮脏的小径,每走一步都令他讨厌,但他也不能就此停止不走。这时,他视人间为必然败坏之处,不会再欣乐 又投生人间,当男人、女人,国王或亿万富翁。他有像天界般的感受。

有此体认之后,他对一切观察到的身心现象起厌离,或想从中解脱出来。无论看、听、触、思惟、站立、坐着、弯曲、伸直、注意等动作──他只想全部舍离这些的 造作。这时,应注意起「在期望」。他思惟:「每一次观照,这一切的造作都不断在重复着,实在是很糟的事。应停止观察它们」。这时要注意这样的思惟。

有些禅修者,虽然如此思惟之后停止观照,但身心的现象,像「起」、「伏」、「伸」、「屈」、「意图」仍照常地进行着。因此他感到喜悦:「虽停止观照身 心,它们的变化造作仍照常进行着,而且意识也随着自动去察觉。所以,解脱并不由于只是停止去观照就可达到的,身心的变化不会因不去观照它就没有了,只须如 同往常,继续看着它的生灭就能彻底体悟到三法印,然后舍离,进入寂静,诸行止息、体验涅盘、平静、喜悦。」因这样的喜悦,他持续观照。有些禅修者若无法做 这样的思惟,一旦经老师的解释后而感到满意,仍会继续地观照下去。

持续观察进入顺境后,有些人的情形会在那时生起疼痛的感受。这时不必气馁,它只是纯大苦聚所具有的特性,如经上所说:「观五蕴是苦,如病、如痈、如刺、如 患、如恼等等。」即使没有疼痛的感受,也会在每次的观照中,清楚地见到无常、苦、无我其中一项。禅修者虽如法观察,仍觉未臻完善,以为能观之识与所观之境 并未紧紧相随,这是太迫切的缘故,反而无法完整地体会到三法印。对他的观察不满意,就常变换姿势,静坐时,他想着可经行得更好;经行时,又想回到静坐,坐 下后又想调整手脚,想换个地方,又想躺下,每换一个姿势以后又无法持续太久,变得焦躁不安。但不用感到失望。这是他尚未了解身心缘起的真相,也未体会到缘 起的寂静。他做得很好,但感觉背道而驰,他应该坚守某个姿势,随后就会发现能安住于那个姿势上面。持续精勤看着身心现象的变化,心会逐渐专注和明觉,焦躁 的感觉终会完全消失。

一旦能平静地面对身心的变化,心变得清晰且能 敏锐地观其生灭,好象不用作意就很流畅的观着,即使微细的身心现象,也不用费任何力气。无常、苦、无我的真相,不须透过思惟就明显地呈现。无论身体某处生 起感觉,注意力即落于该处,不过那触受有如羊毛般柔顺。有时全身出现的观察点太多了,必须加速观照,身心好象要往上拉拔,接着感觉它们变得稀稀落落,禅修 者能平静地、轻易地观察到。有时生理的反应完全消失,只剩心的变化,喜乐生起,如淋细水般,令人陶醉,并且宁静充盈,或看见到如晴空般的光明。不过这些特 别的体验不会使人动摇,让喜悦冲昏了头,但他仍可享受着。此时应警觉在享受这种体验,应注意有喜乐、宁静、光明,这些现象若未消失,就不须去理会,转而注 意其它生起的现象。

进入这一阶段,他对无我的道理深信不疑,知道一 切只是身心缘起的造作,一个身心现起去辨识另一个身心的现象而已。对一一生起的现象他喜悦地观察,不因时间长久而感到疲倦,他可长时间采某一姿势而没有疼 痛,无论坐或卧,皆可持续观察两三小时而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在结束时,姿势仍安稳如初。

有时身心变化迅速,他观照地很好,因此迫切想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这时应注意「迫切」,他感觉做得很好,对这样的感觉也要注意察觉它。他期盼内观进 步,这时应注意「期盼」。无论什么现象生起了,都要稳稳地观照,不要想做特别的功夫也不要松懈,有时候由于迫切、喜乐、执取或期盼的缘故使观照退失、松 弛。有些人认为目标已近在咫尺了,所以特别精进努力,一旦这么做反而退钝下来。因为不安的心就无法恰到好处地专注在身心现象上。所以当观照进入顺境时只须 稳扎稳打地持续下去,既不可松懈也不要做特别功夫,他将很快生起直探身心现象源头的内观智能,体证涅盘。在这阶段,有些禅修者的状况或许会起起落落,不要 让失望有可乘之机,反而要坚定不舍,注意六根的觉受。不过,若不能平稳、宁静地觉照,是不可能遍观一切的。

禅修者无论从腹部的起伏,或以任何其它身、心的目标开始观察,都会发现产生一种延续的动力,接着,观力平静、流畅,不须靠作意就绵绵不绝。他宁静、清晰 地看着诸行的息灭,心无杂染,不论外境怎么吸引人都不为所动,或者怎么恼人也不因此而苦。他看只是看,听只是听,嗅只是嗅,尝只是尝,触只是触,识只是 识,他具足经上所记载的六种定力,观照诸法的生灭,在禅定中时间感消失了。一旦五力──信、进、念、定、慧平衡具足了,他将体证涅盘(注:马哈希在此详细 描述体证涅盘的情形,不过这对多数禅修者来说并没有帮助,知道太多并产生期待,而不去清楚地观照当下身心的变化,这样是有危险的。)。

一个人体证涅盘以后,察觉他的性情和心态大为改变,整个生命脱胎换骨。对佛、法、僧坚信不移。由于信心增强,他获得喜悦和宁静,喜乐澎湃涌现。初证涅 盘,由于极喜的缘故,尽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清楚观照(编按:随各人的经验而异)。不过几小时或几天后这样的体验会逐渐退散,他又可以清楚地观照了。有些禅修 者的情况是,在体验到涅盘之后,如释重担,轻松、自在,不想再观照了,他们已达成目标,内心的满足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可能继续往更高层次的阶段修行。

特别说明

本文简述的内观禅修方法,对一般资质的人已绰绰有余,阅读之后,只要信心坚定,向道心切,精进不懈,按部就班照着练习,必然有所进展。不过必须在此说明 的是,内观经验及进阶次第的细节不是这短短篇幅能全部交代清楚的。仍有许多值得介绍说明的。另一方面,不见得每一位禅修者的体验,都是照着本文所描述的。 由于个人根器和业力不同,势必有所差异,还有,信心、愿力和精进心也不尽然相同。更进一步说,只靠阅读书本而没有老师在旁指导的禅修者,有如初次踏上陌生 旅途的行者,势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迟疑不决。因此,他若继续努力但缺乏老师指引和鼓励,想要证入涅盘的道路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于这个困难,真有 心修行,不证涅盘誓不罢休,一定要找一位老师,其个人的修证成就足以胜任,全程带领学生,从最基础的阶段走到最高层的内观智能、体证涅盘。这个建议是相当 吻合经典所说的:「求明师于真正了生脱死者。」

(译自Mahasi Sayadaw:Insight Meditation: Basic and Progresssive Stages)